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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汉江口仗势斗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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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季节来说,戈致业回到了沙阳镇他那故乡的时候,正是一个夏末秋初。大地似火,余热犹存,乍起的西风偶由人们耳旁吹过,哪有一点凉意。汉江口上渔江里的船户、水手、渔工等等的人们,也正是一年之中上了千的人们,各个全忙着工作。一天之中,在那黄昏之夜,渔火乍起的时候,又是鲈鱼上网的时候,要算是最忙。这天也是活该有事,在那汉江渔场上的伙计们,足有三五百口子,换下了江口的工人,携带着七八面渔网,撑着二十几只渔船。戈致业也跟随在内,顺着江流,出去有三十多里。一路之上,款乃之声,衬着江声倒也雄壮。等这些船到了“回水峪”,便一字排开,由工人中的首脑喊着口号,一齐动手,抛下了渔网。横着江面一共抛着四层横网,每一层是用四条长网布成的,每一条网又是三十多丈长。故此船声人语打成一片,两岸山峦中的回声,更显着声势不凡。二十几只渔船,分成了八九帮儿,船上点起了渔火是用松柴加鱼油做的亮子,照耀江心。加上了水浪的波光,真如几万条金蛇,在水里跳跃一般,水里的鲈鱼,这日特别上网,故此渔夫各个特别喜欢,驾着沉重的渔网,逆着水流,慢慢地离了“回水峪”。一路之上,渐地驾船回向那汉江口渔场——沙阳镇。等到了深夜的时候,三星业已入户,江面上除了款乃之声,和照耀着的渔火,格外显着冷静。等这些渔船驾着四层渔网,在距离江口五里多远的当儿,每一层渔网便由左右两侧,渐向中间围绕过来。网心的鱼便急着横穿乱跳,想逃生路,越发的令人欣羡可爱。渔场上的大头目,也独自地率了两三个伙计,驾着小船出来指示工作,眼前便是一大片要到了的财产。

正在这时,只见由上流远处,驶下两条官船,似箭打的一般快。船头上挂着红色的灯笼,上写“潜江县衙”四个大字。故此这汉江口渔场上,从打看见了远处已有官船,顺流下来。便由一个小头目,率同三个伙计,驾起了水上飞的舢板儿。上面由一个伙计敲着铜锣,传报着信息,并由伙计们一齐高声喊着说:“请上流船来,向外划着点儿,里面正是渔场起网的时候,哥儿们辛苦些。”

按江南水上驾船撑帆的渔户们的规矩,遇上渔网自当让路的。不过当天夜里,这潜江县衙的两条官船,可真叫有些邪性,不知道是船上什么人的主使,偏叫船上水手们,故意地将船舵往外侧推满了。只见那两条官船,在江面上一打转儿,骤然地便顺着江流,驶向了里手儿,对迎上来的渔场船只所喊叫的话,装作不知,故此眼看这两条官船,便冲入了网群之内,扰乱了渔网,撞翻了渔船。几十万条将要上岸的鲈鱼,便二番顺着江流逃生了。在这船翻网破,鱼群四散的一刹那之间,叫那不知穷人辛苦和死活的人们看着,倒也是一场滑稽可笑的场面。在这人声杂乱之中,就见头一条官船的船头上,站立着两个青年,看了这种光景,便一齐地鼓掌,仰天大笑,引以为乐。

当时的话,这汉江口的渔场上,早得到了信息,知道江口上出了事,便由几个头目驾着快船,携带着家伙迎将过来。当天晚上由那渔场上,驾船迎过来的人便是汉江当地渔场上,平素养着专管遇上事、亮出来家伙打架的头目,一共是三个人,也全学过武艺的。他们平常是吃饱了饭,任什么也不干,一年之中也许连一次事也没有。不过万一等有了事,不论是江面上,或是地上,内部外来的争执等等,不可理喻的时候,这些人们便得出头卖命。这迎过来的三个打手,便一齐高声喊叫着,命令散在江上的船只,一齐拢过舵来,横在江心一字排开,可别叫这两条惹事的船顺水儿跑了。

当时那位由打一进渔场,就当着了伙计,还没有被人注目的戈致业,也混在船上,在伙计们之中帮忙驶船弄网。当时他正在心里打算着,当如何来处置眼前的事。不过当他一出离他恩师门口儿的时候,临别赠言之中,令他牢牢切记的一句话,便是不到祸到临头,或是万不得已,不许他拿着自己的武艺来打人。故此自从江上一出事,他是始终地默默无语,只是注意看着众家伙伴儿们的动作。等他一见渔场上业已下来了打手,他便又很轻松地放下了他那左右为难的心,仍然接着忙于拨弄船只。

等渔场上那三个打手,向众家伙计们发完了话,可就一划那水上飞的小舢板儿。只见那条船,在江心的浪头里“滴流”一打转儿,便很轻快地顶着浪花儿,迎到了惹事未走的那两条官船的前面,离着最远也不过才一丈左右。原来那两条惹事的船,为了仔细看这水上逃鱼的光景,和天上月色在江水反照的千光万煦,便早已由那船上的水手们,抛下了锚,拢住了船只不动了。

当时在那三名打手之中,先由顺水八千里马常鸣搭话,高声喊道:“前方船上是什么人?敢这样大胆无礼,没别的,赶快给太爷们留下脑袋再走!”当时官船上的两位青年人,一听这话,不住地仰天大笑地说道:“这些混小子,还真没长着眼睛,也不看看祖宗们是谁?就敢这样撒野!”当时那顺水八千里,不由怒火心头起,便用手中花枪,一点船板,垫步拧腰纵将过去。等他跳上了那条官船之后,接着一横手中的他那条花枪,开口骂道:“你们两个找死的东西,为什么故意拨舵,闯进我们网里,弄坏了渔网,又弄散了鱼群?还敢口出不逊?”当时这条官船上稍较年轻的那人,便往前一欺身,凑到了顺水八千里马常鸣的身前,笑着说道:“小子!别瞎眼!我们是潜江县衙的官船,你家二位小祖宗,今天到上流游玩江景,一步回来晚了一些,试问这汉江只许打鱼,不许过船不成?你说我闯进了鱼群,我说你们鱼群碍了小爷的路,这到底是谁的不是?你这小子还敢拿枪动杖地跳上我们船来,岂不是找死吗?我看你这小子若是有点儿鬼聪明的话,还是跪下叫三声祖宗,算是赔罪,就算你家小祖宗武艺不精!”这顺水八千里马常鸣,一听这些骂人的话,不由二番更引起了心头怒火,便一瞪眼地骂道:“你小子一派胡言乱语,完全是持官欺压百姓!”说着话一顺他那手中的枪,抖起了枪头“毒蛇出洞”,直向那人心头扎去。

当时这船上的那位青年,却也是有些本领,在不慌不忙之中,伸左手,“圣手拨云”一拨他枪杆,接着很迅速地一蹋腰,垫步欺身,翻右手掌,以反掌向这使枪的打手的小腹“劲风斩草”横着就是一掌。这手法、身段步骤之快也出乎意外,只听“吧”的一声,可就给这使枪的打手料理上了。像这种“醉八仙掌”法外六手中之一招,在那样浮动狭小的船上,趁着左右摇拍快动着使用,是最合适没有了。当时的话,这被一掌击在了小腹的那顺水八千里马常鸣,当时也一个站立不住,没法挣打,加之他又惯水性,遂趁势一栽身儿,“噗咚”一声,跳进了江内。一个黑森森的子夜,大江流水涛翻浪滚,那顺水八千里马常鸣,可就借着浪花儿逃了下去。

当时看着眼红的,更有以外的两名打手,穿云燕子彭士勇提着单刀,风里妖云沙正起,一抖十四节亮银鞭“哗啷啷”的一响,“噌!噌”两声,可就连着两条黑影,一前一后,跳到了那条官船。当时全是红了眼的剪子口儿上,谁还顾得通问姓名,和讲讲理,论论是非。这两个渔场上的打手,挥刀抡鞭,一齐下手,恶狠狠地向那船上青年身上就抬手。当时船上那青年,因方才在一个照面之后,就是一掌打倒了一个,便引起了傲视一切地狂笑,遂也一伸手,由打背后拉出来了双刀,没容分说就先用右手刀“巧定天南”的招数,疾快异常,直奔穿云燕子的颈嗓扎来。

按说那穿云燕子彭士勇,他会有一手儿很见功夫的三八二十四路“八仙刀”。本是河南鲁山县,马尾峪万家刀传手,可比方才那位一个照面就被一掌击落在江内的顺水八千里马常鸣有些真功夫。这穿云燕子因为看见了方才,这青年一掌打倒了他们伙伴儿,知道有一些“扎手”,故此也预先提防着自己。等见人家,右手刀直奔他颈嗓扎来,便急忙撤回双刀,一蹋腰右腿往后撤。身形一矮“曹瞒献刀”式,右手刀往上一翻,架开了那人“巧定天南”的刀法。

可是那人在这一动作,同时又一回身儿“反背锦”双刀齐下,是用左手刀拨开了风里妖云正向他打下来的十四节亮银鞭,右手刀可就下去了。在那风里妖云一时大意失神的当儿,认为两打一个满可战胜,谁想这家伙别看年轻,倒却也有些令人想不到的真传授,况且也太快了。这一刀就在风里妖云的左肩外面儿,连衣裳带肉,足给片去了二三片去,“蹭”的一声,血光四射。这风里妖云“啊”的一声喊道:“贤弟!留神!这小子‘扎手’,我可挂彩了!”当时那风里妖云,还哪里再敢恋战,便咬着牙,忍着疼痛,倒步拧身,纵到了自己的船上,帮着呐喊去了。

等那穿云燕子彭士勇,一看伙伴儿又完了一个,手里的刀也就不能随心如意使出来了。等那人二番垫步反转身形,人到刀到,声随人转。在那千钧一发刹那之中,人家左右手的双刀,抡圆了好似车轮般的银光闪闪,真假虚实,令那穿云燕子看不出来。在那一片闪闪银光过后,左右双手刀往胸前一合,一齐地刺将过来,这种“判官笔”中的招数,套在了双刀之中,更为得势。有尖儿、有刃儿,“推窗送影”奔那穿云燕子胸前扎来。等穿云燕子再想使足了劲,用手里那口单刀,去往外开的时候,人家拿手儿虚招儿可就撤回去了。接着就是“白猿捧桃”双刀由左右两下里,一齐往中间一合,捎带着往上一托,刃走中锋,刀背向下。那穿云燕子也就仗着身形上有些功夫,知道自己失了招,他垫步蹋腰,倒回身儿撤回来也有两三步,算是躲开了这一险招,可是那使双刀的人,哪肯放过?同时又欺过身来,二番又是方才那样“判官笔”的招数“推窗送影”。这回可是实的了,弄得穿云燕子,已经没法再退了,因为他已经被挤到了船头,况且手中刀已经来不及去开人家手中的双刀,在那眼花缭乱之中,也只好死了心,往大江里跳去。好在他们全有水里功夫,跳进了大江,倒是一条逃生之路,故此穿云燕子在“啊”的一声之中,人随声没,“噗咚”一声,照样儿,趁着滚滚的江头水浪而没了。

等那条官船上使双刀的青年人,收住了刀式儿,看了看再也没有人敢上来交手,便将右手刀往左手一交,举右手一打净棚,衬着空中月色,和江头渔火,向三下里瞧了瞧,便开口说道:“好一些不知事的东西们,你家小爷碰乱你们渔网,惊散了鱼群,也算是替天放生!你们还敢过来拿刀动杖地找死,现在有本事的还有没有?若是有就快过来,没有的话,小爷我们就不能等了!”

当时这条白亮亮的汉江水面,双方的船只,虽是大小一共也有八九条之多。在这秋江的子夜里,一阵阵人声杂乱之后,反显着鸦雀无声,过于地冷静了。一些后退的渔场伙计们,一个个撑着船拢着舵,在远下里看着,还哪敢搭茬。

不过混在伙计们人群里的戈致业,可就有些压不住心头怒火,心说,这两个小子未免也太有些张狂,故意砸乱了人家渔网在先,接着又打倒了人家伙计在后,还得意地卖弄,真是欺人太甚了。我戈致业若是再袖手不管,可就太便宜这样坏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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