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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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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師愚《疫病篇》

論疫與傷寒似同而異

疫證初起,有似傷寒太陽、陽明證者。然太陽、陽明頭痛不至如破,而疫則頭痛如劈,沉不能舉。傷寒無汗,而疫則下身無汗,上身有汗,惟頭汗更盛。頭為諸陽之首,火性炎上,毒火盤踞於內,五液受其煎熬,熱氣上騰,如籠上熏蒸之露,故頭汗獨多。評:傷寒亦有但頭汗出齊頸而還之症,未可云此概屬疫證也。此又痛雖同而汗獨異也。有似少陽而嘔者,有似太陰自利者。少陽之嘔,脅必痛;疫證之嘔,脅不痛。因內有伏毒,邪火干胃,毒氣上衝,頻頻而作。太陰自利,腹必滿;疫證自利,腹不滿。大腸為傳送之官,熱注大腸,有下惡垢者,有旁流清水者,有日及數十度者,此又證異而病同也。

論斑疹

余每論熱疫不是傷寒,傷寒不發斑疹,或曰:熱疫不是傷寒固已。至云:傷寒不發斑疹,古人何以謂傷寒熱未入胃,下之太早,熱乘虛入胃,故發斑。熱已入胃,不即下之,熱不得泄,亦發斑,斯何謂歟?曰:古人以溫熱皆統於傷寒。故《內經》云:熱病者,傷寒之類也。《難經》分別五種之傷寒,《傷寒論》辨別五種之治法。既云熱入胃,縱非溫熱,亦是寒邪化熱。故可用白虎、三黃、化斑、解毒等湯以涼解也。今人不悟此理,而因以自誤誤人。至論大者為斑,小者為疹。赤者胃熱極,五死一生;紫黑者胃爛,九死一生。余斷生死,則又不在斑之大小紫黑,總以其形之鬆浮緊束為憑耳。如斑一出,松活浮於皮面,紅如朱點紙,黑如墨塗皮,此毒之松活外見者,雖紫黑成片可生;一出雖小如粟,緊束有根,如履透針,如矢貫的,此毒之有根錮結者,縱不可紫黑亦死。苟能細心審量,神明於鬆浮緊束之間,決生死於臨證之頃,始信余言之不謬也。

論治疫

仲景之書,原有十六卷,今世只傳十卷,豈疫疹一門亦在遺亡之數歟?以致後世立說紛紛。至河間清熱解毒之論出,有高人之見,異人之識,其旨既微,其意甚遠,後人未廣其說而反以為偏。《馮氏錦囊》亦云:斑疹不可發表。此所謂大中至正之論,惜未暢明其旨,後人何所適從。又可辨疫甚析,如頭痛,發熱,惡寒,不可認為傷寒表症,強發其汗,徒傷表氣;熱不退,又不可下,徒傷胃氣。斯語已得其奧妙。奈何以疫氣從口鼻而入,不傳於胃而傳於膜原,此論似有語病,至用達原飲、三消、諸承氣猶有附會表裡之意。惟熊恁昭《熱疫志驗》首用敗毒散一百八,去其爪牙,繼用桔梗湯五十二,同為舟揖之劑。治胸膈手六經邪熱,以手足少陽俱下膈絡胸中。三焦之氣為火,同相火遊行一身之表。膈與六經,乃至高之分,此藥浮載亦至高之劑,施於無形之中,隨高下而退胸膈及六經之熱,確係妙方。汪按:敗毒散似未盡妥,究宜慎用。余今採用其法,減去硝黃,以熱疫乃無形之毒,難以當其猛烈。重用石膏,直入肺胃,先搗其窩巢之害。而十二經之患,自易平矣。無不屢試屢驗,明者察之。

璜按:誤汗非長熱不退,即神昏譫妄。誤下多有熱內陷而變痢,甚者痢下血水、熱熾、妄言,以致遷延難愈,終成敗症。慎之慎之!

論治疹

疹出於胃,古人言熱未入胃而下之,熱乘虛入胃故發斑。熱已入胃,不即下之,熱不得泄亦發斑。此指寒邪化熱,誤下失下而言。若疫疹未經表下有熱,不一日而即發者,故余謂:熱疫有斑疹,傷寒無斑疹也。熱疫之斑疹,發之愈遲,其毒愈重;一病即發,以其胃本不虛,偶染疫邪,不能入胃,猶之牆垣高大,門戶緊密,雖有小人,無從而入。此又可所謂達於膜原者也,有遲至四五日而仍不透者,非胃虛受毒已深,即發表攻裡過當。胃為十二經之海,上下十二經,都朝宗於胃,胃能敷布十二經,榮養百骸,毫髮之間,靡所不貫,毒既入胃,勢必敷布於十二經,戕害百骸,使不有以殺其炎炎之勢,則百骸受其煎熬,不危何待?疫既曰毒,其為火也明矣。火之為病,其害甚大,土遇之而焦,金遇之而熔,木遇之而焚,水不能勝則涸。故《易》曰:燥萬物者,莫熯乎火。古人所謂:「元氣之賊也」。以是知火者疹之根,疹者火之苗也。如欲其苗之外透,非滋潤其根,何能暢茂?一經表散,燔灼火焰,如火得風,其焰不愈熾乎?焰愈熾,苗愈遏矣。評:溫熱得升散而熱愈熾,即同此義。疹之因表而死者,比比然也。其有表而不死者,乃麻疹、風疹之類。有謂:疹可治而斑難治者,殆指疫疹為斑耳,夫疫疹亦何難治哉?但人不知用此法也。

論疫疹之脈不能表下

疫疹之脈,未有不數者。有浮大而數者,有沉細而數者,有不浮不沉而數者,有按之若隱若見者。此《靈樞》所謂:陽毒伏匿之象也。評:脈通於心,主血,熱傷血,致阻脈道,故或伏匿或沉細耳。診其脈,即知其病之吉凶:浮大而數者,其毒發揚,一經涼散,病自霍然;沉細而數者,其毒已深,大劑清熱,猶可撲滅;至於若隱若見,或全伏者,其毒重矣,其證險矣。此脈得於初起者,間有;得於七八日者,頗多。何也?醫者初認為寒,重用發表,先傷其陽。表而不散,繼之以下,又傷其陰。殊不知傷寒五六日不解。法在當下,猶必審其脈之有力者宜乏。評:治熱病者,有時宜舍脈從症,此類是也。疫熱乃無形之毒,病形雖似大熱,而脈象細數無力,所謂「壯火食氣也」。若以無形之火熱,而當硝、黃之猛烈,熱毒焉有不乘虛而深入耶?怯弱之人,不為陽脫,即為陰脫。氣血稍能駕馭者,亦必脈轉沉伏,變證蜂起,或四肢逆冷,或神昏譫語,或鬱冒直視,或遺溺旁流,甚至舌卷囊縮,循衣摸床,種種惡候,頗類傷寒。醫者不悟,引邪入內,陽極似陰,而曰變成陰證。妄投參、桂,死如服毒。遍身青紫,口鼻流血,如未服熱藥者,即用大劑清瘟敗毒散(一百九)重加石膏,或可挽回,余因歷救多人,故表而出之。

璜按:誤下熱邪內陷,於種種惡候之外,尚有下利血水者,多成危症。此節所云變證蜂起者,與病久熱深諸危象,大略相同。不因誤下,固有是證。而因誤下變成是證者,益屬危機。病至此,內腎、腦髓,均被牽累而及,用大清大解,仍宜兼理神經商之。

論疹形治法

鬆浮灑於皮面,或紅或赤,或紫或黑,此毒之外見者,雖有惡證,不足慮也。若緊束有根,如從皮里鑽出,其色青紫,宛如浮萍之背。多見於胸背。此胃熱將爛之候,即宜大清胃熱兼涼其血以清瘟敗毒飲(一百九)加紫草、紅花、桃仁、歸尾,務使松活色淡,方可挽回。稍存疑慮,即不能救。

論疹色治法

血之體本紅,血得其暢,則紅而活,榮而潤,敷布洋溢,是疹之佳境也。淡紅有美有疵,色淡而潤,此色之上者也;若淡而不榮,或嬌而豔,干而滯,血之最熱者。深紅者較淡紅為稍重,亦血熱之象,涼其血即轉淡紅。色豔如胭脂,此血熱之極,較深紅為更惡,必大用涼血始轉深紅,再涼其血而淡紅矣。紫赤類雞冠花而更豔,較豔紅為火更盛,不急涼之,必至變黑。須服清瘟敗毒飲(一百九),加紫草、桃仁。細碎宛如粟米,紅者謂之紅砂,白者謂之白砂,疹後多有此證,乃餘毒盡透,最美之境,愈後蛻皮。若初病未認是疫,後十日半月而出者,煩躁作渴,大熱不退,毒發於頷,死不可救。

論發瘡

疫毒發斑,毒之散者也;疫毒發瘡,毒之聚者也。初起之時,惡寒發熱,紅腫硬痛,此毒之發揚者;但寒不熱,平扁不起,此毒之內伏者。或發於要地,發於無名,發於頭面,發於四肢,種種形狀,總是瘡證。何以知其是疫毒所聚?尋常瘡脈洪大而數,疫毒之脈沉細而數;尋常瘡證,頭或不痛,疫毒則頭痛如劈,沉不能舉,是其驗也。稽其證,有目紅面赤而青慘者,有忽汗忽嘔者,有昏憒如迷者,有身熱肢冷者,有腹痛不已者,有大吐乾嘔者,有大泄如注者,有譫語不止者,有妄聞妄見者,有大渴思水者,有煩躁如狂者,有喊叫時作、若驚若惕者,病態多端,大率類是。誤認尋常瘡證,溫托妄施,斷不能救。

王士雄曰:暑、濕、熱、疫諸病,皆能外發癰瘡,然病人不自知其證發之由。外科亦但見其外露之瘡,因而誤事者最多。人亦僅知其死於外證也。噫!

論妊娠病疫

母之於胎,一氣相連。蓋胎賴母血以養,母病熱疫,毒火蘊於血中。是母之血,即毒血矣。苟不亟清其血中之毒,則胎能獨無恙乎?須知胎熱則動,胎涼則安。母病熱疫,胎自熱矣。竭力清解以涼血,使母病去而胎可無虞。若不知此,而舍病以保胎,必至母子兩不保也。至於產後以及病中,適逢經至,當以類推。若云產後、經期,禁用涼劑,則誤人性命,即在此言。評:的是妙談,的是至理。

璜按:妊娠病熱,急急清熱,即是養胎。見可下症,即宜用下劑,不必多所疑畏。蓋去病即安胎之妙法也。為問熱不去,而胎能保存乎?熱熾胎墜,而產母之命不危如朝露乎?熱瘧熱痢,每見胎墜,而成死候,況疫證乎?故妊娠熱病,尤宜大清大解,不容稍緩耳。

論悶證

疫疹初起,六脈細數沉伏,面色青慘,昏憒如迷,四肢逆冷,頭汗如雨,其痛如劈,腹內攪腸,欲吐不吐,欲泄不泄,男則仰臥,女則覆臥,搖頭鼓頷,百般不足,此為悶疫。斃不終朝,如欲挽回於萬一,非大劑清瘟敗毒飲(一百九)不可。醫即敢用,病家決不敢服。與其束手待斃,不如含藥而亡。雖然,難矣哉。

王士雄曰:所謂悶者,熱毒深伏於內,而不發露於外也。漸伏漸深,入臟而死,不俟終日也,固已。治法宜刺曲池、委中,以泄營分之毒,再灌以紫雪(六十一)清透伏邪,使其外越,楊云:治法精良。或可挽回。清瘟敗毒飲,何可試耶。汪按:本方有遏抑而無宣透,故決不可用。

璜按:此即西醫所謂電擊性之腦膜炎也。死人最速,王氏所補治法甚佳。

疫疹治驗

乾隆戊子年,吾邑疫疹流行。初起之時,先惡寒而後發熱,頭痛如劈,腰如被杖,腹如攪腸,嘔泄兼作。大小同病,萬人一轍。有作三陽治者,有作兩感治者,有作霍亂治者。迨至兩日,惡候蜂起。種種危證,難以枚舉。如此死者不可勝計,良由醫者固執古方之所致也。要之執傷寒之方以治疫,焉有不死者乎?是人之死,不死於病而死於藥,不死於藥而死於執古方之醫也。疫證乃外來之淫熱,非石膏不能取效。且醫者,意也。石膏者,寒水也。以寒勝熱,以水勝火,投之百發百中,五月間余亦染疫。凡邀治者不能赴診,叩其症狀,錄方授之,互相傳送,活人無算。癸丑,京師多疫,郎汪副憲、馮鴻臚亦以余方傳送。服他藥不效者,並皆霍然。故筆之於書,名曰清瘟敗毒飲(一百九),隨證加減,詳列於後。

雄按:吳門顧松園靖遠因父患熱病,為庸醫投參附所殺。於是發憤習醫,寒暑靡間者閱三十年,嘗著《醫鏡》十六卷,徐侍郎秉義為之序,稱其簡而明,約而該,切於時用而必效。惜無刊本,余求其書而不得。近見桐鄉陸定圃進士《冷廬醫話》,載其治汪纘功陽明熱證,主白虎湯七。每劑石膏用三兩,兩服熱頓減,而遍身冷汗、肢冷、發呃。郡中著名老醫,謂非參附弗克回陽,諸醫和之,群譁白虎再投必斃。顧引仲景「熱深厥亦深」之文,及嘉言「陽證勿變陰厥,萬中無一」之說,諄諄力辯,諸醫固執不從。投參、附回陽斂汗之劑,汗益多而體益冷,反詆白虎之害。微陽脫在旦暮,勢甚危。舉家驚惶,復求顧診,仍主白虎用石膏三兩,大劑二服,汗止身溫,再以前湯加減數服而痊。因著「辨治論」,以為溫熱病中宜用白虎湯,並不傷人,以解世俗之惑,陸進士云:「此說與師愚之說合。」且《醫鏡》佳方不少,其治虛勞方用生地、熟地、天冬、麥冬、龜板、龍眼肉、玉竹、茯苓、山藥、人乳,《吳醫匯講》乃屬之汪績功方中,增入牛膝一味。豈顧著《醫鏡》一書,為汪氏竊取耶。附及之以質博雅。汪按:虛勞而咳者,肺中必有邪,麥冬、玉竹不宜用。

疫證條辨

一、頭痛、目痛,頗似傷寒。然太陽陽明頭痛,不至於傾側難舉,而此則頭痛如劈,兩目昏瞀,勢若難支。總因火毒達於二經,毒參陽位。用釜底抽薪法,撤火下降,其痛立止,其疹自透。宜清瘟敗毒飲(一百九)增石膏、元參,加菊花。誤用辛涼表散,燔灼火焰,必轉悶證。評:頭痛、目痛一證。

二、骨節煩疼,腰如被杖。骨與腰皆腎經所屬,其痛若此,是淫熱之氣,已流於腎經。宜本方增石膏、元參,加黃柏。誤用溫散,死不終朝矣。評:骨節煩疼,腰如被杖一證。

三、熱宜和不宜燥。若熱至遍體炎炎,較之昏沉肢冷者,而此則發揚。以其氣血尚堪勝毒。一經清解,而疹自透。妄肆發表,必至內伏。宜本方增石膏、生地、丹皮、芩、連。評:周身炎熱。

四、有似乎靜而忽躁,有似乎躁而忽靜,謂之靜躁不常。較之顛狂,彼乃發揚,而此嫌郁遏。總為毒火內擾,以致坐臥不安,宜本方增石膏、犀角、黃連。評:毒火內擾,坐臥不安。

五、寤從陽主上,寐從陰主下。胃為六腑之海,熱毒壅遏,阻膈上下,故火擾不寐。宜本方增石膏、犀、連、加琥珀。評:不寐。

王士雄曰:火擾不寐,何必琥珀。若欲導下,宜用木通。

璜按:不寐,加入梔子、豆豉,交媾,神機亦妙。六一散泡牛黃,屢試有驗。

六、初病周身如冰,色如蒙垢,滿口如霜,頭痛如劈,飲熱惡冷,六脈沉細,此陽極似陰,毒之隱伏者也。重清內熱,使毒熱外透。身忽大熱,脈轉洪數,煩躁譫妄。大渴思冰,證雖梟惡,尚可為力。宜本方增石膏、丹皮、犀、連加黃柏。若遇庸手,妄投桂附,藥不終劑,死如服毒。評:身冷滿口如霜,此證須兼豁痰之藥。

七、四肢屬脾。至於逆冷,雜證見之,是脾經虛寒,元陽將脫之象。惟疫則不然,通身大熱,而四肢獨冷,此烈毒郁遏脾經,邪火莫透。重清脾熱,手足自溫,宜本方增石膏。評:身熱肢冷,此證四肢雖逆冷,而口必渴,小便必短黃而熱,溫疫病此類甚多,醫者無不誤治。

王士雄曰:四肢逆冷,在雜證,不僅脾經虛寒;在疫證,亦非毒壅脾經。增石膏原是清胃,氣行則肢自和也。亦有熱伏厥陰而逆冷者,溫疫證中最多,不可不知也。

八、筋屬肝,賴血以養。熱毒流於肝經,斑疹不能尋竅而出,筋脈受其沖激,則抽惕若驚,宜本方增石膏、丹皮,加膽草。評:筋脈抽搐。

九、雜證有精液桔涸,水不上升,咽乾思飲,不及半杯。而此則思冰飲水,百杯不足。緣火毒熬煎於內,非冰水不足以救其燥,非石膏不足以制其焰。庸工猶戒生冷,病家奉為至言,即溫水亦不敢與,以致唇焦舌黑。宜本方增石膏,加花粉。評:此等症非急下不能存津,作者猶未見及此。

十、四時百病,胃氣為本。至於不食,似難為也,而非所論於疫證,此乃邪火犯胃。熱毒上衝,頻頻乾嘔者有之,旋食旋吐者有之。胃氣一清,不必強之食,自無不食矣。宜本方增石膏,加枳殼。評:乾嘔。

王士雄曰:熱壅於胃,奮不知飢,強進粥糜,反助邪氣。雖粒米不進,而病勢未衰者,不可疑為胃敗也。若干嘔吐食,則本方之甘、橘、丹皮皆不可用。宜加竹茹、枇杷葉、半夏之類。評:閱歷之言。

十一、胸膈乃上焦心肺之地,而邪不易犯。惟火上炎,易及於心,以火濟火,移熱於肺,金被火的,其燥愈甚。胸膈郁遏,而氣必長吁矣。宜本方增連、橘,加枳殼、蔞仁。

王士雄曰:邪火上炎,因能郁遏肺氣而為膈滿。第平素有停痰伏飲者,或起病之先,兼有食滯者,本方地芍,未可浪投,臨證須辨別施治。憔蘆菔汁既清燥火之閉郁,亦開痰食之停留,用得其宜,取效甚捷。評:胸有夾痰、夾食者,以蘆菔煎湯代水入當用藥中煎服。甚妙。

十二、昏悶無聲,心之氣出於肺而為聲。竅因氣閉,氣因毒滯;心迷而神不清,竅閉而聲不出。宜本方增石膏、犀角、芩、連,加羚羊角、桑皮。評:昏悶無聲。

王士雄曰:桑皮雖走肺,而無通氣宣竅之能,宜用馬兜鈴、射干、通草之類,清神化毒,當參紫雪(六十一)之類。

十三、胃氣弱者,偏寒偏熱,水停食積,皆與真氣相搏而痛,此言尋常受病之源也。至於疫證腹痛,或左或右,或痛引小腸,乃毒火衝突,發泄無門。若按尋常腹痛,分經絡而治之必死。如初起只用敗毒散一百八或涼隔散四十二加黃連,其痛立止。評:疫病腹痛,乃毒蘊於內而不得泄,死者甚多。

王士雄曰:疫證腹痛,固與雜證迥殊。然夾食、夾瘀、夾疝,因病疫而宿疾兼發者亦正多也。臨證處方,豈可不為顧及。

十四、筋肉瞤動,在傷寒則為亡陽,而此則不然。蓋汗者心之液,血之所化也。血生於心,藏於肝,統於脾。血被煎熬,筋失其養,故筋肉為之瞤動。宜本方增石膏、生地、元參,加黃柏。評:此等症最易誤認亡陽,其實乃風濕未疾也。

王士雄曰:亡陽瞤動,宜補土製水;淫熱瞤動,宜瀉火息風。本方尚少鎮靜息風之品,宜去丹、橘,加菊花、膽草。

十五、病人自言,胃出冷氣。非真冷也,乃上升之氣,自肝而出,中挾相火,自下而上,其熱尤甚,此火極似水,熱極之徵,陽亢逼陰,故有冷氣。宜本方增石膏、犀、地、丹、連,加膽草。

王士雄曰:冷氣上升,雖在別證中見之,亦多屬火。不知者妄投溫熱,貽害可勝道哉。本方橘、芍亦屬非宜。更有挾痰者,須加海蛇、竹瀝、蘆菔汁之類。汪按:此證挾痰者最多。評:膈問覺冷,每多停痰,余亦歷驗多人矣。

十六、口中臭氣,令人難近,使非毒火熏蒸於內,何以口穢噴人乃爾耶?宜本方增石膏、犀、連。評:此證仍由濕熱蒸為穢毒,甚至食物觸其口氣,亦臭穢異常,用清香涼潤之藥可解。

王士雄曰:宜加蘭草、竹茹、枇杷葉、金銀花、薔薇露、瑩白金汁之類,以導穢濁下行。

十七、舌苔滿口如霜,在傷寒為寒證的據,故當溫散。而疫證見此,舌必厚大,為火極水化。宜本方增石膏、犀、地、翹、連,加黃柏。誤用溫散,旋即變黑。汪按:凡溫熱暑疫,見此舌者,病必見重,最宜詳慎。

王士雄曰:凡熱證疫證見此苔者,固不可誤指為寒,良由兼痰挾濕,遏伏熱毒使然。清解方中,宜佐開泄之品為治。

十八、咽喉者水穀之道路,呼吸之出入。毒火薰蒸至於腫痛,亟當清解以開茅塞。宜本方增石膏、玄、橘,加牛蒡、射干、山豆根。評:咽喉腫痛,用煎劑取效絕少。

王士雄曰:加瑩白金汁最妙,藥汁礙咽者亟以錫類散(一百十)吹之。

十九、唇者脾之華;唇掀腫,火炎土燥也。宜本方增石膏、翹、連,加天花粉。評:唇腫。

二十、頭為諸陽之首。頭面腫大,此毒火上攻。宜本方增石膏、元參,加銀花、馬勃、殭蠶、板藍根、紫花地丁、歸尾,脈實者量加酒洗生大黃。評:頭腫。

二十一、面上燎疱,宛如火燙,大小不一,有紅有白,有紫黑相間,痛不可忍,破流清水,亦有流血水者,治同上條。評:面起泡如火燙。

二十二、腮者,肝腎所屬。有左腫者,有右腫者,有右及左,左及右者,名曰痄腮。不亟清解,心成大頭,治同上條。評:左右腮腫。

二十三、頸屬足太陽膀胱經。熱毒入於太陽,則頸腫。宜本方增石膏、元參、翹、橘,加銀花、夏枯草、牛蒡、紫花地丁、山豆根。評:頸腫。

二十四、耳後腎經所屬。此處硬腫,其病甚惡。宜本方增石膏、元、地、丹、翹,加銀花、花粉,板藍根、紫花地丁。耳中出血者不治。評:耳後硬腫。

王士雄曰:坎為耳,故耳為腎水之外候。然肺經之結穴在耳中,名曰龍蔥,專主乎聽。金受火爍則耳聾,凡溫熱暑疫等證,耳聾者,職是故也。不可泥於傷寒少陽之文,而妄用柴胡以煽其焰。古云:耳聾治肺。旨哉言乎。

二十五、舌乃心之苗。心屬火,毒火衝突,二火相併,心苗乃動而嗒舌、弄舌。宜本方增石膏、犀、連、元參,加黃柏。評:嗒舌弄舌。

王士雄曰:宜加木通、蓮子心、硃砂、童溺之類。

二十六、紅絲繞目,清其浮僭之火,而紅自退。誤以眼科治之,為害不淺。宜本方加菊花、紅花、蟬蛻、歸尾、穀精。評:加此四味,藥力淺薄。

王士雄曰:加味,亦是眼科之藥。不若但加羚羊角、龍膽草二味為精當也。

二十七、頭為一身之元首。最輕清而邪不易干,通身焦燥,獨頭汗湧出,此烈毒鼎沸於內,熱氣上騰,故汗出如淋。宜本方增石膏、元參。評:頭汗。

王士雄曰:本方宜去芍、橘、丹皮,加童溺、花粉。

二十八、齒者骨之餘。雜證齡齒為血虛,疫證見之為肝熱。宜本方增石膏、生地、丹梔,加膽草。評:有燥糞者,亦多齡齒,玩《金匱》痙證齘齒用大承氣湯自明。

王士雄曰:齒齦屬陽明。不可全責之肝也。

二十九、疫證鼻衄如泉,乃陽明鬱熱上衝於腦,腦通於鼻,故衄如湧泉。宜本方增石膏、元、地、芩、連,加羚羊角、生桑皮、棕櫚灰。

王士雄曰:本方宜去桔梗加白茅根。

伏邪由營連肺,亦多衄血。

三十、舌上白點如珍珠,乃水化之象。較之紫赤黃黑,古人謂之芒刺者更重。宜本方增石膏、犀、連、元、翹,加花粉,銀花。評:舌白點。

王士雄曰:宜加薔薇根、瑩白金汁之類。

三十一、疫證初起,苔如膩粉,此火極水化。設誤認為寒,妄投溫燥,其病反劇,其苔愈厚,精液愈耗,水不上升,二火煎熬,變白為黑,其堅如鐵,其厚如甲,敲之嘎嘎有聲,言語不清,非舌卷也。治之得法,其甲整脫。宜本方增石膏、元參、犀、連、知、翹,加花粉、黃柏。評:苦苔如膩粉,此肺胃燥熱舌也。故用藥主甘寒充津,不宜再用苦藥以益其燥。

王士雄曰:此證專宜甘寒以充津液,不當參用苦燥。余如梨汁、蔗漿、竹瀝、西瓜汁、藕汁,皆可頻灌。如得蕉花上露更良。揚云:蕉花上露為清熱無上妙品,但不可必得。即蕉根取汁,亦極妙也。若邪火已衰,津不能回者。宜用鮮豬肉數斤,切大塊,急火煮清湯,吹淨浮油,恣意涼飲,乃急救津液之無上妙品。故友範慶簪嘗謂余云:酷熱炎天,正銀匠熔鑄各州縣奏銷銀兩之時,而銀爐甚高,火光撲面,非壯盛之人不能為也。口渴不敢啜茗,惟以淡煮豬肉,取湯涼飲。故裸身近火,而津液不致枯竭。余因推廣其義,頗多妙用,拙案中可證也。

三十二、舌上發疔,或紅或紫,大如馬乳,小如櫻桃,三五不等,流膿出血,重清心火。宜本方增石膏、犀角、翹、連,加銀花。舌上成坑,愈後自平。此二條乃三十六舌未有者。評:舌發疔。

王士雄曰:亦宜加薔薇根、金汁之類,外以錫類散(一百十),或珍珠、牛黃研細糝之,則坑易平。」

三十三、舌衄乃血熱上溢心苗。宜本方增石膏、黃連、犀、地、梔、丹,加敗棕灰。評:蒲黃治舌衄,雖常法,而欲有神效。

王士雄曰:外宜蒲黃炒黑糝之。

三十四、齒衄乃陽明少陰二經之熱相併。宜本方增石膏、元參、芩、連、犀、地、丹、梔,加黃柏。評:齒衄。

王士雄曰:須參葉氏《溫熱論》逆傳治法,且此證挾痰者多,最宜諦審。

三十五、心主神,心靜則神爽。心為烈火所燔,則神不清而譫語,宜本方增石膏、犀、連、丹、梔,加黃柏、膽草。

三十六、呃逆有因胃熱上衝者,有因肝膽之火上逆者,有因肺氣不能下降者。宜本方增石膏,加竹茹、枇杷葉、柿蒂、羚羊角、銀杏仁。如不止,用沉香、檳榔、烏藥、枳殼各磨數分,名四磨飲,仍以本方調服。評:呃逆來源甚多,惟虛呃最難治。

王士雄曰:此三候,因皆實證,尚有痰阻於中者,便秘於下者,另有治法。銀杏仁溫澀氣分,但可以治虛呃,不宜加入此方。

三十七、邪入於胃則吐,毒猶因吐而得發越,至於乾嘔則重矣,總由內有伏毒,清解不容少緩。宜本方增石膏、甘、連,加滑石、伏龍肝。

王士雄曰:甘草宜去。伏龍肝溫燥之品,但可以治虛寒,嘔吐不宜加入此方。本方桔梗、丹、芍亦當去之,可加旋覆花、竹菇、半夏、枇杷葉。如用反佐,則生薑汁為妥。汪按:此方中生薑不可少。

璜按:乾嘔多因胸痞。若上焦氣機不利,尚宜清降。

三十八、疫毒移於大腸,裡急後重,赤白相兼,或下惡垢,或下紫血,雖似痢實非痢也。其人必惡寒發熱,小水短赤。但當清熱利水,宜本方增石膏、黃連,加滑石,豬苓、澤瀉、木通,其痢自止。誤用通利止澀之劑不救。評:仍是熱邪陷下作痢,極力清解,無有不愈。

王士雄曰:熱移大腸,惡垢既下,病有出路,化毒為宜。既知不可通利,何以仍加苓、澤等利水?毋乃疏乎?惟滑石用得對證,他如金銀花、槐蕊、黃柏、青蒿、白頭翁、苦參、萊菔之類,皆可採也。

三十九、毒火注於大腸,有下惡垢者,有利清水者,有傾腸直注者,有完穀不化者,此邪熱不殺穀,非脾虛也。較之似痢者稍輕。考其證,身必大熱,氣必粗壯,小溲必短,唇必焦紫,大渴喜冷,腹痛不已,四肢時而厥逆。宜其因勢而清利之,治同上條。評:疫病從口鼻而入,肺先受之,此證由肺熱急奔大腸,非清肺不愈。

王士雄曰:唇焦大渴,津液耗傷,清化為宜,毋過滲利。惟冬瓜煮湯代茶煎藥,恣用甚佳。汪按:此及上條,皆宜用綠豆。

四十、疫證大便不通,因毒火煎熬,大腸枯燥,不能潤下。不可徒攻其閉結,而速其死也。宜本方加生大黃,或外用蜜煎導法。汪按:此證宜用麻仁。評:果系毒火煎熬,下劑亦不可少。

四十一、邪犯五臟,則三陰脈絡不和,血乖行度,滲入大腸而便血,宜本方增生地,加槐花、柏葉、棕灰。評:便血。

王士雄曰:棕灰溫澀,即欲止之。宜易地榆灰。

四十二、膀胱熱極,小溲短赤而澀。熱毒甚者,溲色如油。宜本方加滑石、澤瀉、豬苓、木通、通草、萹蓄。

王士雄曰:苓澤等藥,皆滲利之品。溺阻膀胱者,藉以通導,此證既云熱毒內熾,則水已耗奪,小溲自然渾赤短澀,但宜治其所以然,則源清而流潔,豈可強投分利,而為礱糠打油之事乎?或量證少佐一二味,慎毋忽視而泛施也。

璜按:伏暑病熱病,小便短赤而澀者甚多。大劑清解,佐以育陰,自然清長,徒用滲利竭其津液,熱邪必熾,非妥善之法也。

四十三、溺血,小便出血而不痛,血淋則小腹、陰莖必兼脹痛。在疫證總由血因熱迫,宜本方增生地,加滑石、桃仁,茅根、琥珀、牛膝、棕灰。評:溺血。

王士雄曰:設兼痛脹,忌用棕灰。汪按:亦宜用地愉灰。

四十四、發狂罵詈,不避親疏,甚則登高而歌,棄衣而走,逾垣上屋,力倍常時,或語生平未有之事、未見之人,如有邪附者。此陽明邪熱,上擾神明,病人亦不自知,僧道巫尼,徒亂人意。宜本方增石膏、犀、連、丹、梔,加黃柏。評:疫病發狂,多由熱迫,而亦有由於陰燥者,臨證時須細辨。

王士雄曰:宜加硃砂、青黛,挾痰加菖蒲、竹瀝之類。

四十五、疫證之痰,皆屬於熱。痰中帶血,熱極之徵。宜本方增石膏、芩、地,加蔞仁、羚羊角、生桑皮、棕灰。評:痰中吐血,風溫秋燥疫病多有,乃熱邪傷肺也。加葦莖湯妙。

王士雄曰:桑皮、棕灰不可商,宜加滑石、桃仁、葦莖、瓜瓣之類。

四十六、疫證遺溺,非虛不能約,乃熱不自持。其人必昏沉譫語,遺不自知。宜本方增石膏、犀、連,加滑石。評:遺溺。

四十七、諸病喘滿,皆屬於熱,況疫證乎?宜本方增石膏、黃芩,加桑皮、羚羊角。評:喘滿。

王士雄曰:杏仁、厚朴、半夏、旋覆花。枇杷葉、蔞仁、萊菔、海蛇、蘆根之類,皆可隨證採用。本方地、芍宜去之。汪按:下條亦宜去地、芍。

璜按:熱病喘滿多由痰熱,葦莖湯加杏仁、滑石、旋覆花、枇杷、萊菔子亦佳。

四十八、淫熱熏蒸,濕濁壅遏,則周身發黃。宜本方增石膏、梔子,加茵陳、滑石、豬苓、澤瀉、木通。汪按,濕盛而用石膏,似宜佐以蒼朮、厚朴之類。

王士雄曰:此證亦有宜下者。汪按:青殼鴨蛋,敲小孔,納朴硝於孔中,紙封燉熟,日日服之。義取一補一消,治黃疸甚效。余嘗親試之,初時便溏不爽,服朴硝而便反干暢矣。評:此黃疸奇效方,其方頗有意義。

四十九、疫證,循衣摸床撮空,此肝經淫熱也。肝屬木,木動風搖。風自火出,《左傳》云:風淫末疾。四末四肢也。肢動即風淫之疾也。宜本方增石膏、犀、連、梔、丹,加膽草。

王士雄曰:桑枝、菊花、絲瓜絡、羚羊角、白薇之類,皆可採用。實者宜兼通腑,虛者宜兼養陰。

璜按:摸床撮空危症,用和肝泄熱,通腑養陰。語特精實,惟此乃尿毒入血,宜利其小便。

五十、狐惑,宜本方增石膏、犀角,加苦參、烏梅、槐子。

以上五十證,熱疫惡候,變態無恆,失治於前,多致莫救,慎之慎之。

五十一、疫證熱毒,盤踞於內,外則遍體炎炎,夫熱極之病,是必投以寒涼,火被水克,其焰必伏。火伏於內,必生外寒,陰陽相搏則戰。一戰而經氣輸泄,大汗出而病邪解矣。(評:亦不可過用寒涼冰閉,以上乃疫病雜證。此下乃瘥後雜證,宜用養血潤腸之方。)

五十二、疫證瘥後,四肢浮腫,勿遽溫補。

王士雄曰:「宜清餘熱,兼佐充津。

五十三、瘥後飲食漸增,而大便久不行,亦無所苦,此營液未充,若誤投通利,死不終朝矣。(汪按:宜食黑脂麻。)

五十四、熱疫為病,氣血被其煎熬。瘥後飲食漸進,氣血滋生,潤皮膚而灌筋骸,或痛或癢,宛如蟲行,最是佳境。不過數日,氣血通暢而自愈矣。

五十五、疫證失治於前,熱流下部,滯於經絡,以致腰膝疼痛。甚者起不能立,臥不能動。誤作痿治,必成廢人。宜本方小劑加木瓜、牛膝、續斷、萆薢、黃柏、威靈仙。

璜按:濕熱瘀滯經絡,多成痿廢,此毒流於肝腎,宜開濕通絡以泄腎邪。本條下諸藥味俱佳,用蠶沙、柏葉諸類煮滾,布包外熨尤妙。

五十六、瘥後不欲飲食,食亦不化,此脾胃虛弱,宜健脾養胃。

王士雄曰:不欲食,病在胃,宜養以甘涼。食不化,病在脾,當補以溫運。醫者須分別論治。(評:精到語。汪按:葉香岩論脾胃,辨析最明暢,余以為勝於東坦之專事升脾,學者所當師法也。)

璜按:養以甘涼,為胃津衰者言也;補以溫運,為胃陽不足者言也。二證治法迥異。

五十七、瘥後驚悸,屬血虛,宜養血鎮驚。(評:驚悸。)

王士雄曰:亦有因痰熱未清者,不可不知也。汪按:因痰者頗多。

璜按:驚悸宜用鎮心清熱及逐痰之品。

五十八、瘥後怔忡,乃水衰火旺,心腎不交,宜補水養心。(評:怔忡。)

王士雄曰:硃砂安神丸(一百十一)最妙。汪按:亦有兼挾痰者。

五十九、瘥後有聲不能言,此水虧不能上接於陽也,宜補水。(評:有聲不能言。)

王士雄曰:有痰熱滯於肺絡者,宜清肅;有痰熱耗傷肺陰者,宜清養。不僅水虧為然也。

六十、瘥後聲顫無力,語不接續,名曰:鄭聲。乃氣虛也。宜補中益氣湯。(汪按:第五卷方論不錄此方,附論在清暑益氣湯二百三下。評:鄭聲。)

王士雄曰:此證雖屬氣虛,實由元氣無根。補中益氣升陽切勿誤投,宜集靈膏(一百十二)。

六十一、瘥後喜唾,胃虛而有餘熱也。烏梅十個,北棗五枚,俱去核,共杵如泥,加煉蜜丸彈子大,每用一丸噙化。(評:喜唾)。

璜按:喜唾用烏梅以收胃津,北棗煉蜜酸甘化陰,方法超妙。

六十二、言者,心之聲也。病中譫妄,乃熱擾於心;瘥後多言,餘熱未靜。譬如滅火,其火已息,猶存余焰也。(評:瘥後多言。)

王士雄曰:宜導赤散(四十四)加麥冬、蓮子心、硃砂、染燈心。

璜按:瘥後多言,宜清餘熱,仍須養陰以納厚陽。

六十三、瘥後遺精,宜交心腎。(評:遺精。)

王士雄曰:精因火動者多,宜清餘熱。黃連、黃柏,最是要藥。

六十四、瘥後觸事易驚,夢寐不安,乃有餘熱挾痰也。痰與氣搏,故恐懼。(評:觸事易驚。)

王士雄曰:宜用竹茹、黃連、石菖蒲、半夏、膽星、梔子、知母、茯苓、旋覆花、橘紅等藥。

六十五、瘥後終日昏睡不醒,或錯語、呻吟,此因邪熱未淨,伏於心包絡所致。(評:昏睡不醒。)

王士雄曰:宜用丹參、白薇、梔子、麥冬、甘草、木通、鹽水、炒黃連、竹葉、硃砂、染燈心、細茶等藥。挾痰者,花粉、天竺黃、石菖蒲、省頭草之類,或萬氏牛黃清心丸(四十),皆可採用。

璜按:昏睡錯語,餘熱猶上擾元神,清心滌痰,以安神經方法甚靈。

六十六、瘥後自汗、盜汗,虛象也,宜分陰陽而補益。(評:自汗盜汗)。

王士雄曰:固屬虛候,多由余熱未清,心陽內熾,慎勿驟補,清養為宜。如西洋參、生地、麥冬、黃連、甘草、小麥、百合、竹葉、茯苓、蓮子心之類,擇而為劑可也。

璜按:牡蠣、白芍、茯神及一派清心之藥,均可酌用。

六十七、瘥後心神不安,乃心血虧損,宜養心。(評:心神不安。)

王士雄曰:固是心營不足,亦因餘熱未清,治如上條可也。

六十八、瘥後虛煩不寐者,血虛神不守舍也。(評:虛煩不寐。)

王士雄曰:非神不守舍也,亦餘火擾動耳,治如上法。或加阿膠,或加生雞子黃,或加珍珠。審證而用得其宜,貴乎醫者之神悟矣。

六十九、瘥後餘熱未淨,腸胃虛弱,飲食不節,穀氣與熱氣兩陽相搏,身復發熱,名曰食復。(評:食復。)

王士雄曰:治法與傷寒食復同。更有瘥後起居不慎,作勞太早,虛陽浮擾而發熱者,名曰:勞復,治宜調氣血。

七十、瘥後早犯女色而病者,名女勞復,女犯者為男勞復。其證頭重目眩,腰痛肢酸,面熱如烘,心胸煩悶,宜麥冬湯(一百十三)主之。若舌出寸余,累日不收,名曰陽強。以冰片研末糝之即縮。長至數寸者多不救。(評:舌出寸余。評:女勞復。)

王士雄曰:此方甚妙。宜加竹茹、枸杞方。

七十一、男子新瘥,餘熱未淨,而女人與之交接得病者,名陽易;女人新瘥,餘熱未清,而男子與之交接得病者,名陰易。其證男子則陰腫入腹,絞痛難忍;女人則乳抽裡急,腰胯痛引腹內,熱攻胸膈,頭重難抬,仰臥不安,動搖不得,最危之證。(評:陰陽易。)

王士雄曰:陰陽二易,余謂之熱入精室證。第陰易較重於陽易,以女人疫熱之氣,本從陰戶出也。古人用褌襠之義最精,取其能引熱邪仍由原路去。故陰易須剪所交接女人身穿未浣之褌襠。千金用月經赤帛,亦從此脫胎。陽易須剪所交接男子身穿未浣之褌襠,並取近陰處之數寸,燒灰服下,奏效甚捷。後人之用鼠矢,亦取其以濁導之義,然究不如燒褌散之貼切矣。余如竹茹、花粉、韭白、滑石、白薇、槐米、楝實、綠豆、甘草梢、土茯苓等藥,並走精室,皆可隨證採用。以上三條,溫熱病後亦同,不僅疫證爾也。

此篇於疫病危重大證,及寒熱錯雜難辨等證,分別甚清,病後調理雜證,各法亦佳。王氏所注議病用藥,尤為細及毫絲,倘不拘於清瘟敗毒散一方,則無論春溫、夏熱、伏暑,皆可如此辨證,如此用藥,不專主疫證言也。讀者須當隅反。

光緒戊申七月望後第六日黼堂氏志

璜又按:原文未盡精粹,而別開生面處,殊不可及。得王注而靡不超妙,醫部中治熱病之善本也。

卷八附錄

解熱藥新處方

解熱藥者,因熱性病之體溫增高,鎮靜之,使熱度低下之藥物也。

別臘蜜童

功力用量見前上焦篇。

此藥能平體溫,熱度減退後,脈數覺減,於心臟無不良之影響。

熱度甚高之時,每發氣管枝炎,服此藥一二日氣管炎大退,惡性之肺炎,亦可消減。

如譫語,精神昏迷,頭痛一切重症感覺等,消失甚速,或見輕減,意識明爽,使患者早達於恢復期,但重聽往往日久不能治愈。

阿斯必林

此為諸熱病之解熱劑。凡一切熱病均可用之,各種風濕骨痛,尤有特效,為諸藥冠。茲將其功用觀列於下。

一、無論急性慢性淋病性之關節痛風症,用此藥後即能退炎止痛消腫。又筋內痛風症,亦有特效。

二、無論各種神經痛、偏頭痛、正頭痛、子宮癌、乳癌、脊髓癆之疼痛,服此藥後皆有大效。

三、凡一切之肺癆熱,以及其他各種之熱性病,用之皆有奇效。

四、凡病眼科之痛風性、虹彩炎、虹彩毛樣炎,亦皆有效。用量一日三回,每回。.五至一.。化於一杯開水內服之。

處方:

一、治一切熱病

阿斯必林 三.六

上分六包,一日三包,食前服。若不效,可以六.。分為六包,二日分服。

注意:小兒一二歲者,每回服。.一;三歲服。.一。五;五歲服。.二;八歲服。.三;十二歲服。.五。萬不可多服。

二、治尿酸性關節炎

阿斯必林 六.。一九.。

上分六包,一日服三包,開水送下。

三、又方

阿斯必林 三.。 鹽酸海洛因。.。一

上分三包,一日分服完。

注意:鹽酸海洛因為鎮咳、鎮痛、呼吸困難之祛痰妙藥。

四、治肋膜炎

阿斯必林 四.。 乳糖 二.。

上為六包,一日三回,二日分服。

五、偏頭痛

阿斯必林 三.。

上分三包,發痛時服一包。

六、坐骨神經痛

阿斯必林 五.。

上分六包,二日分服。

七、流行性感冒

阿斯必林 六.。

上分六包,一日三次,每日一包。

八、關節痛風

阿斯必林 六.。

上分六包,二日分服。

九、顏面神經麻痹

阿斯必林 三.。

上分六包,二日分服。

十、急性氣管枝炎

阿斯必林 一.。

上為一包,臨臥服。

撒曹

為解熱劑、鎮痛劑。凡咳嗽有熱者,可以此品配入咳嗽藥中。又為關節縷麻質斯神經性之特效藥。

處方:

一、一切熱性病

撒曹 六.。 溜水 一。。.。

上一日三次,二日分服。

二、傷風咳嗽

撒曹 一.。 白糖 一.。

上為一包,臨臥作一次服。

三、治糖尿病

撒曹 一.。

上為一包,與以六包,一日三次,每回一包。

四、治嘈雜及胃部疼痛

撒曹 二.。 重曹 十二.。

上研和為散,食後服一刀尖。

五、治偏頭痛

撒曹 一.。

上為一包,發作時服一包。

六、痛風風痹

撒曹 六.。

上分六包,一日三次,每次一包。

弗那攝精

一名芬阿錫吞。為解熱劑,為鎮痛劑。治痛風有偉效。

治頭痛亦良。

用量:每回。.二——。.五

處方

弗那攝精 三.。

上分六包,一日三回,每回一包。

退熱藥尚有數品,本書特取其功用較多者錄之,以備採用云爾。雞那不止退熱,功用盡多,集隘不登,(用法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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