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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县志》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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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邑之有志,犹国之有史,非徒以纪名胜、备流览、炫词藻、称博物而已也,将上继乎千古,下诏乎后世。崇而天文,卑而地理,中丽人事。而百王之绪,以昭吏治之绩以显。与夫人物财赋之贤否盈虚,政事文章之得失显晦,制度封疆之废兴沿革,学校之盛衰,官职之称否,纲举目张。而名胜流览,词藻博物,以及方言品类之繁,悉该乎其中矣。故国无史则无以考宪章,邑无志则无以征文献。此明哲之君,有志之士,莫不汲汲焉、于兹也。粤稽往古,羲黄以前邈矣。自唐虞御极咨神,禹奠高山大川,阅八载而地平天成,铸九鼎以图九州,象百物使民知神奸。此史与志之祖也。自夏徂殷,祖述谟训,典故文章,至周始备。后世帝王、卿相、循吏、百职事大夫,莫不于此而征其大同。盖天地之数,非人不显;帝王之业,非臣工不理;山川草木之资,非人不举;治国平天下之道,非耑其职、总其绪则不彰。盖邑志者,耑其职;统志者,总其绪。而要皆待乎其人者也。故周礼大司徒掌地图,献民数于王。而司徒之属,兼之司空、司马,土方财赋悉统焉。非分其职,董其成,则紊焉乱矣!故周礼有载师、间师、县师以治土方;有遂人、遂师、遂大夫、县正、鄙师之属以正法治。民有一训、诵训以掌地图、方志;有泽虞、川衡以掌山林川泽;有迹人、圃人、场人以司苑囿场圃;有廪人、仓人以司谷粟;有遗人以赈民之囟荒;市司廛人之属,以节其土地之所出;职方土地怀方之属,以辨土地而致称异野;庐蜡氏以达道路;萍氏以掌水禁;以及金工锡石、角羽茶炭、染草葛蜃之属,山泽之所产,以备器,周利民社者也。故各有主之者,以致其资。由是上而冢宰、宗伯、司马、司寇、司空之长,可以按其籍而施典礼,主兵马,掌禁令,奠水土,敷教化,总其绪而献之天子,垂拱而天下治。由是推之,则国史统志之源于省、郡、邑志也,岂非相需甚殷者哉?周室渐微,左丘、董狐之徒各书其国之事。孔子因鲁史作《春秋》,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以尊周室,以赏罚天下。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词。此即志以见史,即史以明经。正万世之人心,与日月而并行者也。汉太史迁承五百之运,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天道、地理、人事,炳若日星。而河渠平准诸书,悉该地形府库。此其绍已往而启来学,为千古重开生面,亦神禹、周公、孔子之功臣,而后世内史外史之朝宗矣。厥后班氏固、昭兄妹,摭拾以成《汉书》,继史迁之志也。历代帝王建邦启土,命博通古今之士,知撰谱事而图谱局,置郎、令、史,各昭一代之人文。如世传十七、二十一史,继迁、固而并驰。若郡国华阳图经地记,京兆、荆南、颍川、南越诸编,以及应劭之《风俗通义》,崔豹之《古今注》,张华之《博物志》,其他稗官野史之繁,亦各尽其耳目之所闻见。而采风问俗,未始无助;有明先后命儒臣因循旧典,纂修成书,名曰《一统志》。

皇清定鼎,四海同文。今上嗣统之十有一年,诏天下纂修通志。已未复诏天下,郡邑志成,呈大宗伯。癸亥,四荒宾服,薄海木王,又涣纶音。且分命儒臣绘图天下舆地形胜,登之天府,汇付史馆,聿成统志,以昭车书之盛。夫尽天下之大,推古今之久,穷人事之变。汇千古良史名贤之手笔,罗四海山林川泽之文章。博而约之,以会其极,诚大观也。我朝统一寰宇,地图版籍之广,迈于前代。而在外,直省监司,守牧尉佐,大小臣工,莫不洗心涤虑,以昭职守。内而圣君贤相公卿士大夫,于焉统其绪而建皇极,以纠绳其不逮。垂之万世,传之无穷。则今日之民人社稷君臣,其将轶三代而卓千古,越禹贡而薄周官。今日之国史地志,不可继典谟循周礼;左史迁,右昭、固,颉颃乎范晔、欧阳唐宋诸名家,以拜休对扬致吾君于尧、舜也哉。余不敏,谬叨一命,来佐三台,适际纂修之役。父老曰,台之有志,始自宋司业陈公耆卿,续于明宗伯谢公铎。志之不修,阅三甲子矣。幸郡伯鲍公汇亭,恭承明诏,慨然以为己任,乃奉大观察郑公总裁,延乡先达冯公再来,洪公虞憐,叶公修卜,何公石湖,以及学博、明经、文学诸君子,征文献,考典故,兴灭继绝,不数月而郡志告成。而余亦得以刺名其间,深有愧于诸公也。未几,而天合循宰黄子汤传,持卷而告余曰:“邑志成矣,盍叙焉?”余告之曰:“郡志之成,观察、郡伯诸缙绅先生之功矣;邑志之成,功在吾子,余曷叙为?”然因斯而有感矣。古之社稷,得人而重;古之民人,得人而安;古之文献,非人而不彰且不传。社稷重,民人安,而文献斯传且彰。夫然后知志之所由,治国平天下之所由也。余览天台一志而神游于其间曰:封疆形势,历代之所建置沿革也;山林丘泽,财赋之所从出也;城郭都市,贤士大夫之所经理也;学校,圣贤之所自,而斯文之在是也;仓驿水利,民生之攸系,而天庾之所由登也;丁赋盐政,邦本之所在,而国用之所需也;官制题名,凛凛乎咫尺天威,而职守之是惧也;营制屯赋,阃外之重寄也;名宦人物,遗泽之可风,而教化仪型之可师也;忠孝节义,正人伦而维世道,亘终古而不磨者也;灾变坊表,所以省愆尤而示惩劝也;词赋文章,或娱志兴感以佐采风,或政成而被弦歌也。今吾子暨邑之缙绅先生,谱是书而达诸当道,献诸当宁,由是而经邦治人。征典章,则古昔惴惴焉,惟惧其陨越,以为吾民社患,以贻我君相公卿士大夫忧。则是书也,可以示之民人,传之邦国,登之秘府,垂之后世,无愧乎史迁以后诸君子,将羽翼乎《春秋》《周礼》《禹贡》之所未备矣。吾子其未信乎?请质诸观察、郡伯、缙绅先生焉。

时康熙甲子春二月望日,古燕张友宓拜手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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