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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雍正帝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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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储位斗争中继承皇位

雍正帝,名胤禛,康熙帝第四子,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1678年12月13日)生。六岁进尚书房,稍长,便跟随康熙帝四出巡幸,并奉命办理一些政事。

十六岁那年,他陪同其三兄允祉往祭曲阜孔庙,十九岁,随从康熙帝征讨噶尔丹,掌管正红旗大营,又往遵化暂安奉殿祭祀孝庄文皇后,二十一岁受封为贝勒。二十三岁侍从康熙帝视察永定河工地,检验工程质量。二十五岁,随同皇父巡幸五台山,次年侍从南巡江浙,对治理黄河、淮河工程进行验收。三十二岁时,始封为雍亲王。四十四岁这年,正是康熙帝登基六十周年大庆,他奉命往盛京祭告祖陵,回京参加贡士会试试卷复查事务,冬至时遵命代康熙帝南郊祭天。次年,清查京、通两仓,又秉命冬至祭天。胤禛的这些活动,对他来说有两重意义,一是由于他多次随从巡幸、外出代办政务,足迹遍于中国主要地区,使他有机会了解各地经济物产,山川水利,民间风俗,宗教信仰,历史问题,取得了关于民事的第一手资料;二是观察了康熙帝处理政事,考查了地方行政和吏治,锻炼了处理某些政事的能力,获得了从政的一些经验。这两个方面的因素,对雍正帝日后治理国事都有很大的实践意义。不过对他影响至大的,还是康熙后期的储位斗争。

允礽自康熙十四年(1675)立为皇太子,时间渐久,自成一大政治势力,企图早日继位,便与父皇发生权力冲突,康熙帝一气之下,于四十七年将其废黜。诸皇子乘机谋取储位,皇长子允禔率先活动,受到康熙帝的指责,转而支持皇八子允禩。允禩早与皇九子允禟、皇十四子允禵联结,以行仁义收揽人心,被朝臣举荐为皇储。康熙帝对他本有好感,但对他露骨地谋求储位深为不满,予以摈斥。康熙帝为平息诸子的争竞,于四十八年(1709)再立允礽,同时封诸子为亲王、郡王、贝子,胤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封为雍亲王的。胤禛也参与了这场储贰斗争,不过他不是为自己夺嫡,却是向康熙帝说允礽的好话,又同时与允禩保持联系。当康熙帝因废太子而伤心生病时,他自愿担任护理,请医调治。他八面玲珑,处处做好人,表现出政治上的圆滑和活动能力。

允礽再立后,为巩固储位又进行了一些非法活动,引起父皇不快,于五十年(1711)再次将他废黜。以后不断有朝臣为他复位奔忙,均遭康熙帝处罚。允礽被遗弃了,但他留下的皇太子的空位,康熙帝却未令人替补,惹得诸皇子为之大动心机。允禩有资本,继续活动,又一次受到父皇斥责。他的同伙允禵“虚贤下士”,联络各方人士,“颇有所图”1。允禵于五十七年(1718)受命为抚远大将军,出征西北,指挥两路清军入藏,送达赖六世至拉萨,驱逐了一度盘踞在西藏的准噶尔人的势力,稳定了西藏局势。他的声誉日高,有可能成为储君。诚亲王允祉受命开蒙养斋馆,身边聚集着一群学人。他也“希冀储位”,以至允礽再废后,竟“以储君自命”1。

在诸皇子营求储贰的明争暗斗中,胤禛毫不让人,不过他的表现方式多1《文献丛编》第三辑《戴铎奏折(五十七年折)》。

1《上谕内阁》,雍正八年五月二十四日谕。

少与众不同。胤禛深知,允礽再废后,谁活动有力,谁就可能谋得太子地位。他的办法是:一要想方设法取得父皇的宠爱;二要以废太子虐待昆季为戒,妥善处理好弟兄间关系;三要加意联络百官,尤其对康熙帝身边的大小臣僚多下功夫;四是大力培植雍邸人才,作为筹建江山的基干。胤禛采取两面派活动手法,外弛而内张,哄骗康熙帝、政敌和百官,取得了效果。康熙帝命他参加一些政务活动,还屡次去他的花园,与家人团聚,又召见胤禛的儿子弘历(乾隆帝),带到宫中养育。胤禛建立了一个小集团,其中有理藩院尚书、步军统领隆科多、川陕总督年羹尧等人。

康熙帝晚年,储位久虚,诸皇子激烈角逐,甚至连国法、家法也毫无顾忌。康熙帝主意不定,但对允禵、胤禛有所偏爱,看来他要在这两人中选择一个。

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十三日皇帝病故,胤禛宣布圣祖遗诏:“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2。

雍正帝继位不久,社会上就流传他篡改康熙帝遗诏的说法:“圣祖皇帝原传十四阿哥允禵天下,皇上将‘十’字改为‘于’字”篡的位1。康熙帝是否遗命允禵嗣统?这种传说确有令人生疑之点。清朝制度,称皇帝的儿子必冠以“皇”字,如称十四子必云“皇十四子”,若改遗诏“十”字为“于”字,则诏书文字应成为“皇于四子”,于文理不通,雍正帝怎能以此明目昭彰的作伪夺位呢?

从现在已掌握的资料看,说康熙帝要传位雍正帝或允禵,都缺乏足够的证据。所以这个问题仍可存疑。但是按康熙帝遗愿胤禛合法继位的说法较可信,而指定允禵嗣统说的历史资料则更缺乏可靠性。

胤禛做了皇帝,以四十五岁的中年开始了君临天下的政治生涯,这是他一生的转折点,他的个人历史,自然地划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阶段。

雍正帝在储位斗争中的胜利,有其必然性,这就是:第一,他的才能和务实精神会取得一些人的支持,他的属人戴铎曾向大学士李光地称道其主子:“才德兼全,且恩威并施,大有作为。”2事实上,在争夺皇储的斗争中,雍正帝提出整顿积习的振作有为的政治方针,与允禩的仁义方针相对立,以争取人心。第二,他善于耍两面派手法,从而欺骗了对手和康熙帝,使政敌不以他为意,没有集中力量对付他,从而轻巧地取得成功。第三,他有一个集团,在关键时刻用上了力,如通过隆科多稳定京中局势,通过年羹尧控制允禵和稳定西北地区。

康熙朝的储位之争是统治者内部最高层次的权力争夺,凡参与者手脚都不会干净,都不那么高尚,所以雍正帝或他的弟兄允禩、允禵等人,即使康熙帝指定的继承人,谁上台都有谋夺的成分,都有可指责之处,但是过往较多的评论,赞扬允禵,贬责胤禛,同情允禩,这未必公允。

储位之争长达十几年,把一部分贵胄、官僚、文人以及西洋传教士卷了进去,激烈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这种情况预示,它不会随着胤禛的继位而彻底结束,胤禛还必须把这一斗争进行到底,这自然会影响雍正年间的政治。2原件藏北京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1《大义觉迷录》,见《清史资料》第四辑121页。

2《文献丛编》第三辑《戴铎奏折(康熙五十七年折)》。

第二节 政治思想、才能和性格

雍正帝在康熙后期参与了储位斗争,形成他对社会政治的看法。他说:“朕在藩邸四十余年,凡臣下之结党怀奸,夤缘请托,欺罔蒙蔽,阳奉阴违,假公济私,面从背非,种种恶劣之习,皆朕之深知灼见可以屈指而数者,较之古来以藩王而入承大统,如汉文帝辈,朕之见闻更过之。”1他深知康熙后期的社会问题,如朋党斗争;吏治不清;依靠富民政策的实行,加速了贫富矛盾的积累;西北用兵不停,需要继续解决与准噶尔部的矛盾;国帑空虚。他针对现实,结合自己的理想,产生他的政治纲领。

雍正帝在即位的当月,谕令大学士、尚书、侍郎:“政事中有应行应革能裨益国计民生者,尔等果能深知利弊,亦著各行密奏。”2紧接着,在雍正元年(1723)元旦,给地方各级文武官员分别发布的上谕中,讲古代纯臣,皆“兴利除弊,以实心,行实政”1,发出为国计民生进行兴利除弊的政治改革的号召。他的改革思想包含如下内容:第一,反对因循苟且。雍正帝认为他即位时“人心玩愒已久,百弊丛生”,“若不惩创,将来无所底止”2,屡屡告诫臣下,不可“因循玩愒”3。他针对康熙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主张“着意搜剔”,把攻击这是“多事”的人斥为“浅见无知辈”4。他反对因循守旧,是为清除改革道路上的思想障碍。

第二,整顿吏治,以利民生。雍正帝在前述元旦给总督的上谕中说:“今之居官者,钓誉以为名,肥家以为实,而曰‘名实兼收’,不知所谓名实者果何谓也”5,实际上发出整饬吏治的通告。他在登极一周年的时候又说:“朕缵承丕基,时刻以吏治兵民为念”6,表明他企图通过整顿吏治,达到富国裕民的目的。

第三,反对朋党。雍正帝从亲身体验中深知朋党的危害:朋党各行其是,破坏朝政统一,损害君主权威。朋党之间互相攻击,任用私人,不仅失去正常的用人原则,也干扰了君主行使用人去人的权柄;朋党各抒政见,自我标榜,批评朝政,扰乱君主视听,妨碍坚持既定的政策。所以他说“朋党最为恶习”7。他反对的朋党包括科甲出身官员的师生同年的宗派关系,因此宣称,欲“将唐宋元明积染之习尽行洗涤”1。“务期振数百年颓风,以端治化之本”2。表明他为澄清政治、医治痼疾的决心。

兴利除弊的改革思想是雍正帝政治思想的一个内容,此外,他认为“有1《雍正起居注》,四年十一月初二日条,原件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2《上谕内阁》,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谕;拱北楼书局版影印本。1《清世宗实录》卷3。

2《上谕内阁》,雍正八年五月初十日谕。

3“朱批谕旨·范时绎奏折》,雍正六年六月二十日折朱批;光绪十三年上海点石斋缩印本。4《朱批谕旨·田文镜奏折》,雍正八年二月初一日折朱批。

5《清世宗实录》卷3。

6《清世宗实录》卷13。

7《清世宗实录》卷6。

1《雍正起居注》,雍正五年二月初三日条。

2《雍正起居注》,雍正五年正月十三日条。

治人无治法”,以为好的君主和官吏就可以把政治办好,这是他的基本观念。他主张“为政务实”,即从实际出发,踏实地办事,这是他的思想灵魂。他主张施政严猛,要有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这是他施政的策略思想。在雍正帝的全部政治观念中,兴利除弊是其核心内容,因而是他为政的基本特色。这一政纲,需要制定者有相应的施政智能和气魄,方有可能实现,雍正帝恰是这样的君主。

鄂尔泰等纂修的《清世宗实录》,说雍正帝“幼耽书诗,博览弗倦,精究理学之原,旁彻性宗之旨。天章睿发,立就万言。书法道雄,妙兼众体。每筹度事理,评骘人才,因端竟委,烛照如神。韬略机宜,皆所洞悉”3。这些评论虽不无溢美之辞,但基本上是事实。雍正帝自幼受严格的教育,掌握了满文、汉文,熟悉儒家经典,并能有自己的理解。他具有较多的历史知识,能够吸取前人的政治经验,又提倡三教同源之说,学兼佛老。他文思敏捷,才能出众,能于日理万机之中,亲自书写朱谕、朱批,动辄千百言,一挥而就。

雍正帝具有刚毅的性格。他教导臣下:“世间事,要当审择一是处,力行之,其余利害是非,概弗左盼右顾,一切扰乱阻挠,不为纤毫动摇,操此坚忍不拔之志以往,庶几有成。”4他倡言要树立坚忍不拔之志,自己就是这样实践的。他强烈反对优柔寡断的性格和作风,主张办事不怕艰难,不怕阻挠,认准了就干。雍正帝的刚毅果断同急躁毛病连在一起。康熙帝批评他幼年“喜怒不定”,他自以为到成年改正了,其实并不彻底。康熙帝又以“戒急用忍”训诫他,他把这书写出来作为座右铭,但有时还是犯急性病。他很自信,有人批评“为人自圣”1,是说他自信过头了。

雍正帝勤于政事,自云年富力强,可以“代理”“大学士所应为之事”2,要把国家元首和行政首脑两重职务都兼起来。他治理朝政,自朝至暮,少有停息,大致上是白天会见臣下,议决和施行政事,晚上批览奏章,常常至深夜方休。他在繁忙中又特别认真,臣下题本的错字,重复汇报的内容,都在他精细审视下检示出来。因为勤政,加上一套有效的行政办法,所以他办事迅速,这也是他刚毅性格的表现。

雍正帝的才能,表现在政治上可以归结为三点:一是较了解下情,也较了解自己;二是建立在了解下情的基础上的改革政治的抱负,以及改革的内容、范围和深度;三是处理政事的实际能力。雍正帝的才能紧紧地与他的政治思想、政治实践联系在一起。

雍正帝的性格与他的政治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的坚毅性格,使他勇于冲破反对势力的阻挠,坚定地实行他的改革政策。他的刚强果毅,产生雷厉风行的作风,办事迅速,讲求实效。他的急躁使他的果断不能完全建立在对客观事物深入认识的基础上,在有的问题上陷入盲目性,犯了轻举妄动的毛病。自信心有助于他坚强果敢,但自信太过,容易阻碍言路,影响政治的改革。

3《清世宗实录》卷1。

4《朱批谕旨·高其倬奏折》,雍正五年九月初二日折朱批。

1《李朝实录·英宗实录》卷40,十一年(雍正十三年)正月甲戌条,学习院东洋文化所究所1964—1965年版。

2《上谕内阁》,雍正元年十一月初八日谕。

第三节 政治斗争与处理政敌

争夺皇位的胜利者雍正帝,不想放过政敌允禩等人,允禩等人也不甘心失败,所以双方的斗争在雍正帝继位后延续下来,只不过斗争的方式、性质有异于康熙朝罢了。

雍正帝于雍正二年(1724)对诸王文武大臣说:“尔等大臣内但有一人,或明奏,或密奏,谓允禩贤于朕躬,为人足重,能有益于社稷国家,朕即让以此位,不少迟疑。”1当皇帝的说这样的话,像是有天下为公之心,其实是被迫无奈,故作姿态,以此威胁众人尊奉他。事实上,不管那个皇子继位,都会因原先政敌的反对而威信一时建立不起来。所以康熙帝死后,统治集团上层的争斗有着削弱清朝政权的危险。雍正帝决定采取清除政敌、改革政治等措施,强化君权,树立自己的权威,克服初政的某种危机,巩固政权。雍正帝对允禩、允禵集团采取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方针,有计划、有步骤地打击、直至消灭对方。康熙帝去世的第二天,雍正帝即封允禩为廉亲王,任命为总理事务大臣,先后让他掌管理藩院、工部事务,又任命允禩的支持者大学士马齐也为总理事务大臣,将允禩党人贝子苏努晋爵贝勒,将其子勒什亨委署领侍卫内大臣。雍正帝对这个集团的另一些成员则采取严厉的态度,一即位就征召允禵回京,削夺王爵,囚禁于遵化景陵,将允禟驱逐到西大通(今青海大通县东南),由年羹尧监视,将允■革爵,抄家监禁。这就使该集团首领分散于各地,联合不到一起,完全丧失东山再起的条件和机会。

雍正帝这样处置政敌恰到好处。虚尊允禩,实则是擒贼先擒王,以安抚该集团首脑,稳定政局。允禵在康熙季年、雍正即位之际政治影响力大,号召力强,如若对他尊宠,人们正可乘机向他靠拢,倒使他势力发展,不好收拾,所以对他以打击为上策。允禟之母宜妃健在,地位原属尊贵,在宗室中有一定威望。雍正帝对其母子不能不防,否则母子联合起来,可能乱政,还是把允禟遣发远地为好。允■不是该集团的最核心人物,给他严厉处分,既不会引起事端,倒可杀鸡儆猴,使那些非核心人物有所畏惧而不敢追随允禩、允禵。

允禩集团对雍正帝的当政非常藐视,时刻想推翻他的政权。允禵被召至京,雍正帝要与他亲近,他全不理睬。一次雍正帝训饬他,他表示不服,及至允禩命他下跪,他才听从。允禵的这番表现,显出他不服失败的劲头。允禩被加官晋爵,他的外亲都来祝贺,其妻乌雅氏说:“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不知道那一天掉脑袋呢!”1他们在雍正帝继位合法与否问题上大做文章,他们的太监被发配边疆,沿途称冤,逢人便说:“你们都来听新皇帝的新闻,我们已受冤屈,要向你们告诉,好等你们向人传说。”他们讲的内容都是涉及继位的大事,如改诏,又如说康熙帝是雍正帝害死的:“圣祖皇帝在畅春园病重,皇上就进一碗人参汤,不知如何,圣祖皇帝就崩了驾。”1把谋父篡位的罪名,加在雍正帝身上,是最厉害的一招,是欲置于死地。

允禩集团有社会基础,大约因讲仁政,得到一些人的支持。雍正三年1《雍正起居注》,雍正二年四月初七日条。

1《雍正起居注》,雍正四年一月二十八日条。

1《大义觉迷录》卷3。

(1725)三月,旗人蔡怀玺跑到景陵允禵囚禁处投送纸条,上写“二七便为主,贵人守宗山”。“以九王之母为太后”2。希望允禵坐江山,允禟之母宜妃为太后。同年,天津州民人郭允进自称遇洪觉禅师,得授韬略,书写“十月作乱,八佛被囚,军民怨新主”的传单,浙江人欧秀臣将之刊刻,广为传播3。他们同情允禩,怨恨雍正帝,可能还要暴动。山西人令狐士义到西大通找允禟,表示“愿附有道之主,不附无道之君”,要联合山、陕兵民,以保允禟4。

雍正帝在雍正二年春天以前,对政敌的打击尚有所节制,这是因为政权还不太巩固,不便太刺激对方。雍正二年三月,青海胜利,雍正政权的力量增强了,随即加紧惩治允禩一伙。四月,对允禩本人声罪致讨,说他“肆行悖乱,干犯法纪,朕虽欲包容宽宥,而国宪具在,亦无可如何,当与诸大臣共正其罪”5。五月,革去苏努贝勒,七月发出《御制朋党论》,进一步开展反对允禩党人的活动,不久年羹尧、隆科多问题的出现,遂放松了对允禩的攻势,迨至三年十二月,年羹尧赐死,便加速惩处允禩等人。至四年,允禟、允禩先后囚禁致死,允禵迁于京城景山,蔡怀玺自杀,郭允进枭首示众,其他允禩党人也遭到处分。至此,经营二十多年的允禩集团彻底垮台。

允禩等人与雍正帝的矛盾,在康熙年间是争夺储位,雍正初则转变为争夺皇位的斗争。雍正帝由于占据皇位的绝对有利地位,经过四年的努力,完全战胜了对方。

雍正帝的胜利主要是在政治上、组织上击败了政敌,而在思想领域,在舆论上,却没有达到这一目的。有人说他“凌逼弟辈”,惩处诸兄弟是“报复私怨”1。翰林院检讨孙嘉淦为此上条陈,要求雍正帝“亲骨肉”2。当时舆论较强烈,雍正帝不予反驳,只表示那是对他的人身攻击,并不追查造言人,对孙嘉淦还加以鼓励,提升他为国子监司业。

事情还不局限于舆论,更有人利用为制造政治事件,这就是“曾静投书案”。曾静是汉族贫苦读书人,具有尊华夏贱夷狄的思想,希望恢复汉人的统治,改善穷苦人状况。他听说雍正帝失德诸事,认为这是可以利用的反对清朝的理由,乃于雍正六年(1728)派弟子张熙到川陕总督岳钟琪处下书,策动他造反,为汉人复仇。他在书中宣布雍正帝十大罪状,即“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淫色”、“怀疑诛忠”、“好谀任佞”3。把允禩党人散布的关于雍正帝继位的言论汇集起来,作为重型炮弹攻击雍正帝。

这时雍正帝已度过初政权力不稳的阶段,力量也增强了,就利用曾静提出的问题,寻找攻击他失德的言论制造者,以便进行一场公开的辩论,挽回他的名声。

经过追查,根源果然是允禩集团中的人。雍正帝指出:允禩、允禟的“奴2《文献丛编》第一辑《蔡怀玺投书允禵案》。

3《清世宗实录》卷44;萧奭:《永宪录》第290页,中华书局1959年版。4《雍正起居注》,雍正四年八月二十八日条。

5《上谕内阁》,雍正二年四月初七日谕。

1《上谕内阁》,雍正元年二月初十日谕。

2袁枚:《小仓山房文集》卷3《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孙文定公神道碑》,乾隆三十四年刊本。3《大义觉迷录》卷1。

隶太监,平日相助为虐者,多发遣黔粤烟瘴地方,故于经过之处,布散流言。而逆贼曾静等又素怀不臣之心,一经传闻,遂借以为蛊惑人心之具耳”1。雍正帝决心挽回自己的被动局面,迭发上谕,再次宣布允禩集团罪状,讲解储位斗争以来的历史,极力为自己洗白。他就曾静所列罪状,逐条辩解。他深知那些指责中关键是继位问题,特别详加解说。因为关于他“失德”的说法已散布在民间,他就想把他的辩词也使家喻户晓,于是把他关于曾静一案的上谕编辑在一起,附上曾静的口供,集成《大义觉迷录》,颁行各府州县,命地方官向民间宣讲。所以《大义觉迷录》成为雍正帝嗣位及初政的宣传品。看来雍正帝通过曾静案,对储位和皇位斗争的是非做了一个总结,宣布思想上和舆论上的胜利,但是实际上他没有取得这个效果。

1《大义觉迷录》卷1。

第四节 改革赋役制度及对农民的政策

雍正帝把财政与民政联在一起考虑,进行了以下几项改革。

第一,清查亏空。雍正帝深知贪官污吏舞弊、钱粮短缺的严重情形,决心整饬吏治,清查钱粮。即位一个月就下达了命令。他首先讲了清理的必要性:各地亏空钱粮不是受上司勒索,就是自身侵渔,都是非法的。在先,大行皇帝宽仁,未对赃官明正法典,所谓勒限追捕,也不过虚应故事,亏欠依然如故。但由此而造成库藏空虚,一旦地方有事,急需开支,则关系非浅,因此必须清查。接着说了清理的政策,地方凡有亏空,限三年之内如数补足,如限满不完,从重治罪1。

清理令下之后,从中央到地方都动了起来。在户部查明亏空二百五十万两,雍正帝责令该部历任堂官、司官和部吏赔偿一百五十万,另一百万由户部逐年弥补。内务府官员李英贵等人冒支正项钱粮百余万两,雍正帝抄他们的家产来抵偿。

地方上的清查,在雍正元年普遍开展起来,当年被革职查封家产的地方大员很多,其中有湖广布政使张圣弼、湖南按察使张安世、江苏巡抚吴存礼、布政使李世仁、江安粮道王舜。原山西巡抚苏克济被人告发贪赃四百五十万两,雍正帝抄没其家产外,责令其家人赵七帮助赔补二十万两。

严厉的清查,经过三年,取得相当效果,中央的清理基本结束,一些省区,如直隶、河南、山西等省弥补了亏空。有些省份虽也获得一些效果,但虎头蛇尾,企图草草了结。雍正帝对此极为不满,下令展限三年,务期彻底搞清,否则重治督抚之罪。

第二,实行耗羡归公及养廉银制度。雍正帝清理亏欠,赃官赔偿以外,就令官员以羡余来弥补,所以清理财政的同时,必须进行耗羡提解。

康熙末年有人提出整治滥收火耗和改变它的用途的建议,认为耗羡除允许州县官动用一部分外,其余的归省里,用作公共事务。康熙帝不赞成。他说,征收火耗原是地方官的私事,若允许他部分归公用,就是中央政府承认此项征收是合法的,他本人将落个实行加派的罪名。雍正帝同乃父态度不同。雍正元年,山西巡抚诺岷请求将该省各州县耗羡银全部上缴布政司,一部分用作抵补无着落的亏欠,一部分给官员作养廉银。这是全面实行耗羡提解的办法,雍正帝当即批准实行,并在全国推广山西的做法。

耗羡提解的目的之一,是要制止官吏乱征附加税,降低火耗率,以减轻税民负担。雍正帝对于耗羡率,只许减少,不许增多。他说,如地方官员“于应取之外,稍有加重者,朕必访闻,重治其罪”1。耗羡归公后,各地火耗率与实行前发生变化,大多数地区耗羡率降低在正额钱粮的一至二成之间,比原来的高耗羡率有了一定程度的降低,扭转了地方官狂征滥派的严重情况。耗羡提解以后,雍正规定,它的用途为三大项;一是给官员的养廉银,二是弥补地方亏空,三是留作地方公用。第二个用项在雍正初年清理财政中业已实行,待清补完毕,这部分银子就改用到其他两项上。

清朝实行低俸禄的制度,致使官员贪赃枉法,滥征火耗银。耗羡归公了,但从中提出一部分,作为他们办公和生活补助费,不再多贪占,以维持其“廉1《上谕内阁》,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谕。

1《雍正起居注》,雍正四年十月十四日条。

洁”,称为“养廉银”。在雍正朝,由于清查亏空和实行养廉银制度,官场确实较前清廉。

第三,实现摊丁入粮制度。清朝政府的徭役,无田的穷民不堪负荷,有田有势的又勾结官吏进行规避。康熙时就有官员看到贫富差役不均的情形,有人提出改革办法,没有被康熙帝批准。雍正帝即位后,就面临这个棘手问题。

雍正朝摊丁入亩首先提出者是山东巡抚黄炳,他看到人丁逃亡日益严重,于雍正元年六月提出倡议。一个月后,直隶巡抚李维钧发出同样的呼声。雍正帝认为,“摊丁之议,关系甚重”,准备以后再办,因而始则责备黄炳“冒昧渎陈”1,继而把李维钧奏折交户部讨论。户部同意李维钧的条陈,雍正帝仍不放心,又让九卿詹事科道共议,有人就摊丁提出疑议,因田亩有大小好坏之别,怕摊得不均。雍正帝遂命李维钧详细规划具体办法,要做到对国课无损,于穷黎有益。李维钧遵命筹划,准备把地亩分为三等,丁银按地亩等级摊入,不至于好坏地负担轻重不均。十一月,雍正帝认为他“筹度极当”,办法完善,就命他于下年开始实行2,并命黄炳向直隶学习其具体办法,以便推行。这样,摊丁入粮的大事,经过半年的讨论,就定下来了,在全国次第实施。

第四,推行士民一体当差的政策。绅衿享有法定的豁免杂项差徭的权利,还谋求种种非法特权。雍正帝痛斥那些“荡检踰闲不顾名节”士人的种种不法罪行:他们“出入官署,包揽词讼”,勾结地方官,分享政府的司法权;“武断乡曲,欺压平民”,称霸乡里;“抗违钱粮,藐视国法”;“代民纳课,私润身家”,即揽纳钱粮,加以侵吞3。绅衿合法和非法的权利,造成平民与绅衿的对立,他们的不法行为,同政府的法令和权力也发生冲突。他们腐蚀各级官员,是产生吏治败坏的一种社会因素。封建国家要保持它的机器的正常运转,它的统治的稳定,就必须与不法绅衿作斗争。雍正帝看到问题的症结,于雍正二年二月,下令革除标志绅衿特权的“儒户”、“宦户”名目,不许他们借此营私不法1。为此,他颁行了一系列的具体政策。

士民一体当差。雍正元年河南巩县知县张可标发布告示,令“生员与百姓一体当差”2,次年豫抚田文镜把这种办法推广到全省。

严禁绅衿包揽钱粮。雍正五年(1727)定出惩罚事例:凡贡监生员包揽钱粮而有拖欠的,不管多少,一律革去功名;拖欠至八十两的,以赃或枉法论处。

严禁绅衿欠粮。制定两条新法令,一是雍正六年规定,凡系绅衿拖欠钱粮,地方官要把他同平民欠粮分开,单独汇报,以便照绅衿抗粮例治罪。一是雍正八年定例,州县官要把生员应纳钱粮造册送学官,由学官协助督促完纳。

严禁绅衿驾词兴讼。河南进士王辙伙同伊伯武生王允彝、武生王甸极等包揽词讼,诈骗钱财,雍正帝革其进士,对他们严行审判。

1《朱批谕旨·黄炳奏折》,雍正元年六月初八日折朱批,第九册。

2《朱批谕旨·李维钧奏折》,雍正元年十月十六日折朱批,第五册。

3《上谕内阁》,雍正四年九月二十七日谕,第十一册。

1《上谕内阁》,雍正二年二月十四日谕,第四册。

2《朱批谕旨·石文倬奏折》,附班第奏折,第十一册。

加强对生监的管理。政府规定:每年年底,生监要五人互保没有抗粮包揽等事,生员完粮后,方准应试。

严禁生员罢考。政府一系列的政策,触动了绅衿特权,引起他们的不满和反抗,最严重的是雍正二年河南封邱罢考,生监声称“征收钱粮应分别儒户、宦户,如何将我等与民一例完粮,一例当差?”3强烈要求维护他们的特权。雍正帝指示地方官对肇事者严行惩处,又派刑部侍郎赴豫审理,将为首者处斩。

第五,制定主佃关系法令。绅衿不法,虐待佃户尤甚。雍正帝在处理主佃关系上,也注意打击不法绅衿。雍正五年,田文镜上疏,请将苛虐佃户的乡绅按照违制例议处,衿监吏员则革去职衔。雍正帝提出,他只考虑绅衿欺凌佃户,却没有顾及佃农拖欠地租及欺慢田主的问题,命再议论。于是定出田主凌虐佃户及佃户欺慢田主之例,规定秀才监生“私置板棍,擅责佃户”,“革去衣顶职衔”,并“杖八十”1。至雍正十二年加以改定,律文是:“凡不法绅衿,私置板棍,擅责佃户,勘实,乡绅照违制律议处,衿监吏员革去衣顶职衔,照律治罪。..如将佃户妇女占为婢妾,皆革去衣顶职衔,按律治罪。至于奸顽佃户,拖欠租课,欺慢田主者,照律治罪,所欠之租,照数追给田主。”2清朝法律,凡人之间拷打监禁,罪止杖八十。雍正帝定律例,将绅衿擅责佃户以满刑论处,表现了严厉禁止绅衿凌虐佃农的态度。这种主佃关系的律例,既保护地主收租,又保障农民人身地位,但本质上它还是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不过它以法律的形式不允许地主非法虐待农民,对其特权有所抑制,给予农民的人身以某种保护,较前确是一个进步。

3《朱批谕旨·石文倬奏折》,雍正二年六月二十三日折。

1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809《刑部·刑律斗殴》;宣统二年,商务印书馆版。2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100《吏部·擅责佃户》。

第五节 变更行政制度

雍正帝整理财政的同时,对行政机构、管理制度也作了一些重大的改革。首先,确定秘密立储制度。清代原无行之有效的立储法,清太宗、世祖继位都曾发生过争权的斗争,圣祖时储位几度反复,后致虚悬,别无良策。世宗对这个问题考虑颇深,即位不久,于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在乾清宫召见总理事务王大臣、满汉文武大臣,宣布他的秘密立储法。他先讲了立储的原因:圣祖临终建储,完全成功,是因他神圣睿哲,自能主持,而本人不如先帝,今为宗社久安着想,故应早为之计。接着说明立储方法:把指定储君的诏书,藏于匣内,将匣子置于顺治帝书写的“正大光明”匾额之后。皇帝宴驾后始得启动,以便预定的新君继位。这储君是谁,本人不知,诸臣不晓,一概保密。宣布完后,得到诸王大臣拥护,秘密建储制度就这样确立了。这是中国历史上没有过的新的立储方法。

其次,完善与推行奏折制度。奏折是官文书制度,是清代皇权政治发展的产物。它始出现于康熙年间,但在奏者范围、传递方法、疏奏内容及朱批等方面,都还没有制度化,雍正帝对此作出了明确规定。

关于奏折的撰写人,他明确规定中央部院侍郎以上和翰林科道各官,地方督抚提镇及藩臬学政,中央派出的盐政、关差、织造等,有的道员、知府、同知、副将等中级官员,由帝特许,亦可撰写。这样既明确了奏报人的职责,又扩大了它的范围。

为了保证奏折的内容不致泄漏,雍正帝定立了一套保密制度。撰写人须亲自书写,一般不许他人代笔,写就不得外传,否则治罪。由宫中制作皮匣,配备锁钥,发给具奏官员,专门用作储藏和传递奏折。督抚以上大员的折子,派专人送到大内乾清门,交内奏事处,直达御前,而不像题本交通政司转呈。一般官员的折子,亦差专人送到雍正帝指定的亲信大臣处,由他们代呈,代交人当然无权知道折子的内容。雍正帝阅毕,作了朱批,折子由原渠道发回。在奏折的内容上,较之以前,更为丰富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利用它商讨政务。雍正帝说:“本章所不能尽者,则奏折可以详陈;而朕谕旨所不能尽者,亦可于奏折中详悉批示,以定行止”1。臣下可以将拿不准的问题提出来,请皇帝裁夺;皇帝对不了解的或不懂得的问题,可以询问臣下,以增长见识,作出决断。雍正朝的许多重大政事,如前述的摊丁入亩政策,就是在雍正帝与黄炳、李维钧等疆吏、中央九卿间通过奏折反复筹商而最后定下来的。奏折被用来讨论政事、决定政策,就使它有了新的生命力。这也是康熙朝所没有的。

自雍正帝把奏折制度化以后,地方官有机要事务都撰拟奏折,经过皇帝朱批,认可了,才写题本作正式报告。这样题本就成了官样文章,价值大大降低。奏折代替了原来题本的作用。官员上奏折的也越来越多,使它成为主要的官方文书。这一制度坚持到清末。

再次,设立军机处。雍正五年,准备对准噶尔部用兵,七年正式出兵。

与此相配合,雍正帝设立军机处,协助他处理军务。军机处设有军机大臣,雍正帝从大学士、尚书、侍郎以及亲贵中指定充任,如怡亲王允祥、大学士张廷玉、户部尚书蒋廷锡、大学士鄂尔泰等,都是以亲重大臣兼任军机大臣。1《清史列传》卷12《觉罗满保传》,中华书局1928年版。

还有军机章京,由内阁、翰林院、六部、理藩院等衙门官员中选充。所有这些人都是兼职,他们的升转仍在原衙门进行。因此,军机处设立之初,“无专官”1。军机处没有正式衙署,有值班房,在隆宗门内,靠近雍正帝寝宫养心殿,以便于军机大臣被召见议事。无专官,无衙署,就使军机处成为一种特殊的机构。

军机处的主要职责是,遵奉谕旨,写成文字,并予转发。雍正帝每天召见军机大臣,有时一天召见数次,像在西北用兵紧张之时,张廷玉“内直自朝至暮”,“间有待至一二鼓”2,以备随时应召。召见时,雍正帝指示各项事件应如何办理,有时向军机大臣询问情况,听取他们的意见,以作出裁决。军机大臣根据旨意,草拟文书。上谕形成后,不经过内阁,由军机处直接发给有关官员。

军机处主要是作文字工作,雍正朝的军机大臣,不过是传旨办事,对制定政策起的作用不大,乾隆时当过军机章京的赵翼说,军机大臣“只供传述缮撰,而不能稍有赞画于其间”3。这就是说,军机处不过是皇帝的秘书班子,它只能忠实执行皇帝的命令,不可能形成危害皇权的势力。

雍正帝创立军机处,把它和奏折制度相结合,即以朱批谕旨答复臣下奏折,召见军机大臣授以政事机宜,天下庶务总归他一人处理。明太祖朱元璋罢丞相升六部,使“天下庶务皆朝廷总之”,他一人处置不过来,就指定当时还是低级官员的大学士协助处理,但那时内阁制度还没有形成,大学士帮不了他的忙。雍正帝不同,设立军机处,就有了固定助手,可以及时处理政事了,所以他的权力比明太祖还要集中,他以前的其他帝王的权力更没法与他相比,他是真正集权力于一身,总理天下庶务了。

1王昶:《春融堂集》卷47《军机处题名记》;嘉庆十二年刻本。

2张廷玉:《澄怀园主人自订年谱》卷2,光绪六年刊本。

3赵翼:《檐曝杂记》卷1,《军机处》,中华书局1982年版。

第六节 思想文化政策的实施

雍正帝本身学兼儒、佛、道,希望臣民安分守己,都统一在儒家思想之下,于是利用教育制度和移风易俗的措施,进行教化。他实行向孔子顶礼膜拜和奴化教育方针。雍正帝说:“圣人之道,其为福于群黎也甚溥,而为益于帝王也甚宏,宜乎尊崇之典与天地共悠久也。”1别的帝王只讲孔学对臣民的意义,他则坦白承认它对帝王的绝大好处,所以极力推崇它。雍正元年追封孔子先人五世为王,次年把临雍的“幸学”改称为“诣学”,表示君主对孔子的尊敬。又为孔子的名字避讳,致使后人用“丘”字处,除“圜丘”一词外,都得改写成“邱”字。雍正帝到孔庙祭奠,亲自下跪,别人认为他礼仪太过,他却说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雍正五年,将孔子诞辰的中祀礼,改为大祀,与康熙帝诞辰礼相同。

雍正帝尊崇儒家思想,通过学校教育和科举的途径进行宣传。雍正帝取士,第一重视四书文。雍正十年敕谕负责科举的礼部:“制科以四书文取士,所以觇士子实学,且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也”2。他认为只有四书文才是检验士子真才实学的根据,故而加以提倡。后来乾隆帝也力行倡导,致使官方以四书文为唯一的正经学问,其他的则成了“杂学”、“杂作”。其实以朱注为标准的四书文取士的办法,只能窒息人才,培养忠实于帝王的奴才。雍正帝还重视在科举中加试《孝经》。顺治时乡试第二场有《孝经》试题,康熙时罢废,雍正帝为讲求孝道,把它恢复了。童生复试,本来有“小学”试题,雍正帝把它取消,改从《孝经》出试题。其实《孝经》可出之题甚少,臣下提出这个问题,雍正帝拒不考虑,因为他认为通过科举进行孝道教育最重要。雍正帝加强思想统治,大兴文字狱。

汪景祺,浙江钱塘举人,投到年羹尧幕下,著有《读书堂西征随笔》,内有讥笑康熙帝书法,非议康熙帝谥号和雍正年号的内容,还有《功臣不可为论》一文为功臣说话。年羹尧案发,汪景祺著作被抄出,雍正帝将他按大不敬律处斩。侍讲钱名世,与年羹尧是乡试同年,作诗盛赞年羹尧平青海的功绩,年案发生,雍正帝说他是儒门中好钻营的无耻文人,亲书“名教罪人”四字以诛其心,并命臣工作诗以讽刺他,还叫他把这些诗收集起来,编成《名教罪人》一书。有的官员诗作讥刺无力,雍正帝还处罚了他们。查嗣庭,浙江海宁人,官礼部侍郎,是隆科多和兵部尚书蔡珽推荐的,雍正四年任江西正考官,被人告发试题荒谬,抄家革职,监禁致死,复遭戮尸之辱。汪、钱、查因与年、隆、蔡珽等案有牵连,作为政治斗争牺牲品而被祸,但惩治他们的缘由,主要是因文字中写了触犯忌讳的话所致。汪、查都是浙江人,致使雍正帝认为浙江文人无耻至极,用停止该省乡会试的办法以示惩诫,浙江士人因而遭殃。

雍正七年(1729),发往西北军营效力的前工部主事陆生柟,著《通鉴论》十七篇,论述封建、建储、兵制、君臣关系、无为而治等问题,涉及到当朝朋党之争等敏感问题。雍正帝说他“借托古人之事几,诬引古人之言论,以泄一己不平之怨怒”1,下令将其在军前正法。也在军前效力的监察御史谢1《清世宗圣训》卷4《圣学》。

2《清朝通志》卷72《选举》,商务印书馆“十通”本。

1《清世宗实录》卷83。

济世,借着批注《大学》,“毁谤程朱”2,对理学提出责难,雍正帝命在处死陆生柟时用其陪绑,以示惩诫。

前面说过的曾静案,又引出吕留良的案子。吕留良是清初理学家,著述甚多,富于民族气节,拒绝康熙帝博学鸿词的征召,强调华夷之别,曾静供出受他的思想影响,雍正帝就将他开棺戮尸,处死他的儿子及徒孙,家属发遣宁古塔(今吉林省宁安),给披甲人为奴。

吕案发生后,纯因文字关系页产生的案子增多,如进士徐骏,因诗曰“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被人告发思念明朝、反对清朝,雍正帝也认为这是讥讪悖乱的言论,将徐骏斩决。又如浙江人、宛平县丞吴茂育,作《求志编》,该书的一个版本,有请人写的一篇序文,文末用于支纪年,未署雍正年号,被人告发,雍正帝指示浙江官员“严加审究,毋涉疏纵”3。这类文字狱的发生,是为强化思想统治的需要,适足表现封建文化专制主义统治的严酷和反动。

大搞祥瑞,是中国历史上许多帝王所喜好的活动,但也为一些君主所厌恶。雍正帝属于前一种人。他醉心于祥瑞,地方官投其所好,报告祯瑞的层出不穷,五花八门,名堂繁多,诸如嘉禾、瑞茧、蓍草、瑞芝、瑞麟、凤鸟、甘露、卿云、五星联珠、黄河清,应有尽有。地方官一报告,雍正帝就叫宣诸史馆,有时还要讲一讲天人感应极其快捷的道理,表彰一些人,告诫一些人。他这样讲求祥瑞,并非他真信那些怪诞之说,这从“卿云现”一事中表现得最清楚。雍正六年九月曾静案发生,给雍正帝加上谋父逼母的不孝罪名,十二月云贵总督鄂尔泰上奏折,声称圣寿节那天云南出现“卿云”,当地有的官员则说没有见到,否认出现“卿云”。雍正帝宁信其有,支持鄂尔泰,说他有强烈的爱君之心才这样奏报,而那些说没有发现的人藏有幸灾乐祸的邪心,为此嘉奖鄂尔泰及云贵官员,为他们加级晋爵。原来古人认为卿云现,表示天子孝。雍正帝意图用此说明他是大孝之人,才有这种天象出现,而绝对不是曾静所讲的不孝逆子。所以他是利用报祯祥来同反对派作斗争,以巩固他的统治。

雍正帝青年时代就喜欢阅读佛家典籍,与僧侣往还,并著《集云百问》论佛旨,自号“破尘居士”、“圆明居士”。即位初期自比“释主”,用比丘文觉密参帷幄,引起朝臣的反对。雍正帝否认缁衣参政,但对释氏有节制。到晚年,在宫中做法会,亲自收门徒。他大修古刹名寺,给僧人赐封号,支持禅宗中的一派,著作《拣魔辨异录》,参与佛教内部宗派的斗争,又搞了《御选语录》一书,阐扬其佛学观点。雍正帝与道士也频繁接触,宫中养着娄近垣、贾士芳、张太虚等人,但因一时恼怒,又把一度称为“异人”的贾士芳处死。雍正帝看中佛老,是他认识到儒、佛、道三教学说中的一致性:“三教之觉民于海内也,理同出于一源,道并行而不悖”1。即都是教育老百姓如何做人,如何安分守常。他是把儒、释、道三方面统一用为统治臣民思想的工具,以强化他的封建专制主义思想统治,同时,因为用沙门做谋主,也必须提高兰若的地位。但他不是佞佛,他要左右僧侣,而不允许佛教驾驭他。雍正帝身为天子,是俗民的最高统治者,又以宣讲佛教宗旨的权威解释2蒋良骐:《东华录》页457,中华书局1980年版。

3《朱批谕旨·程元章奏折》。

1《清世宗关于佛学之谕旨(二)》,《文献丛编》第三辑。

人自居,大量干预佛家内部事务,有类于精神教主。他身兼俗王与法王的双重地位,使他的统治成为政权与神权的紧密结合而变得更加神圣。

雍正帝谕百官:“国家欲安黎庶,莫先于厚风俗,厚风俗,莫要于崇节俭。《周礼》一书,上下有等,财用有度,所以防僭越,禁奢侈也”1。他认为崇尚节俭,才能使官民各守本分,尊重名器,无有僭越,因而社会安定,黎民乐业。而要做到崇朴素去奢华,在于采取必要的措施,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他根据这种认识,倡导移风易俗,维护既定的服色、婚姻、丧葬法规,并对它们的不完善或不实用的部分加以改定。雍正元年,他禁止官民服用五爪龙图案的纱缎衣物。五年,更定王公百官衿士朝服顶带制度,比前朝的详细得多。在婚丧方面,规定官民婚嫁彩礼、鼓乐数目,禁止出殡设宴演戏,禁用金银殉葬。娱乐方面,不许官员私设戏班,禁止盐商挟妓嬉游,不准旗人沉湎梨园,斗鸡赌博,甚至民间祈神赛会,也以糜费和男女混杂有碍风俗而一度禁止。

此外,他还孜孜不倦地搞了一些“教化”活动,推行他的愚民政策。

雍正帝把康熙帝的“圣谕十六条”,敷衍成《圣谕广训》一书,全面系统而又通俗地宣扬三纲五常,令百姓甘当顺民,为使民人知晓,规定在军民中宣讲。民间定于每月初一、十五两日进行,届期,城里的官民齐集学宫的明伦堂,听主讲者宣读。农村由乡约主持、宣讲后,对村民进行善恶两类的登记,以惩恶扬善。《圣谕广训》不过万言,每次讲一条,八个月也就讲完了。雍正帝反复要求宣讲,也只能流于形式。曾静案后,雍正帝又命地方官宣讲《大义觉迷录》,若不用心,则予治罪。乾隆帝继位后不但不让宣讲,反把这本书作为禁书。雍正帝提倡拾金不昧,也搞得煞有介事。河南一个农民拾到一百七十两银子,交还失主,河南巡抚田文镜赏他五十两银子,并挂匾额,雍正帝又赏一百两,还给他七品顶带。他得的实惠已远远超过拾物。雍正帝以此鼓励、倡导民风淳朴,是真正的祥瑞。以重赏诱人不拾遗金,不可避免出现作弊现象。于是报拾金不昧的很多,有不少是虚假的。所以雍正朝的道不拾遗,多系雍正君臣的渲染与粉饰。

1《清世宗实录》卷10。

第七节 改土归流及对边疆民族的政策

雍正帝在处置民族事务方面,也贯彻改革的精神,积极经营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坚决镇压某些少数民族上层分子的叛乱,改革民族地区的建制。康熙年间,统治青海广大地区的和硕特固始汗的子孙受清朝政府的封爵,其中罗卜藏丹津于康熙末年随同抚远大将军允禵进军西藏,驱逐准噶尔势力,袭封亲王。雍正元年,他令诸首领放弃清朝封爵,在取得喇嘛教圣地塔尔寺大喇嘛支持后,发动叛乱,进攻西宁,一时聚众二十余万。在他的影响下,青海、四川、甘肃的藏人也跟着暴乱。雍正帝命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统兵进剿,以四川提督岳钟琪为奋威将军,参赞军务。年羹尧经过周密的部署,大败叛军于西宁地区。雍正二年二月,岳钟琪追击残敌于柴达木,一举获胜。雍正帝论功行赏,封年、岳为公爵,批准年羹尧提出的处理善后十三条事宜。雍正帝向青海派驻办事大臣,处理蒙藏民事务,把西宁卫改为西宁府,下置西宁县、碾伯县、大通卫,使青海这一重要地区直接隶属于中央政府,又把藏人活动地区的甘肃凉州卫改为凉州府,增设武威县,改镇番卫、永昌卫、古浪所为县。这一措施有利于稳定青海及其附近地区的少数民族。

允禵从西藏驱除准噶尔势力后,康熙帝用藏人康济鼐、阿尔布巴等治理前藏,颇罗鼎管辖后藏,并留二千名蒙古兵驻防。雍正帝即位,撤回驻军。雍正五年,阿尔布巴叛乱,阴谋投奔准噶尔,颇罗鼐自动起兵平叛。雍正帝闻讯,指示:“当趁此机,先将西藏事宜料理清楚,以为边防久远之计”1,即派左都御史查郎阿率军一万五千名进藏平乱,诛杀首逆分子。总结上次撤军教训,留兵二千,分驻前后藏。设立驻藏大臣,正副二人,分统驻藏部队。驻藏大臣是固定职务,不便频繁更换,又怕内地官员入藏生活不适应,遂定三年一轮换办法。这时的驻藏大臣主要任务是管理清军,稳定藏中局势,与乾隆后期的驻藏大臣同达赖共理藏中事务有所不同,但它却开了这一制度的先河。

在西藏事件中,雍正帝总把西藏与准噶尔联在一起考虑,他说:“准噶尔事一日不靖,西藏事一日不妥;西藏料理不能妥协,众蒙古心怀疑二。此二处实为国家隐忧,社稷生民忧戚系焉。”2在他看来,西藏和准噶尔对清朝都是至关重要的:准噶尔安宁,西藏则不会生事;西藏不平静,也会引起蒙古的骚动。造成这些关系的因素是喇嘛教,他又说:“蒙古之人,尊信佛教,惟言是从,故欲约束蒙古,则喇嘛之教亦不轻弃”1。要利用喇嘛教,就不能不注意西藏问题。雍正帝在料理西藏事务时兼及准噶尔问题,具有全局观念,西藏局势稳定,以便他专力对准部用兵。

雍正帝于雍正五年筹划对准部战争,准备钱粮,训练士卒,制定作战方案。雍正七年,用岳钟琪为宁远大将军,出西路,傅尔丹为靖边大将军,出北路,进军征伐。但前线连吃败仗,雍正帝囚禁岳钟琪,屡换北路军营将帅。到后来,双方都打不下去了,开始谈判。雍正帝消灭对方的目的没有达到,究其原因,雍正帝、岳钟琪、傅尔丹等轻敌骄满是重要因素。未出师前,雍1《鄂尔泰奏折》,《掌故丛编》第四辑,故宫文献馆出版。

2《鄂尔泰奏折》,《掌故丛编》第四辑,故宫文献馆出版。

1《上谕内阁》,雍正五年四月初八日谕,第十四册。

正帝自称:“选派将领,悉系镇协中优等人才,拣选兵丁,率皆行武中出格精壮,殊非草率从事。”2其实他的统兵将领就不怎么样,前任抚远大将军、后任绥远将军马尔赛连逃敌都不敢截击。岳钟琪疏言有“十胜”的把握,不过是一些大言、浮言。他出师未战,就遭到敌军突然袭击,其后老师糜饷不能立尺寸功。傅尔丹轻信敌间谍之言,进军中伏,吃了大败仗。主帅这样的思想状况,怎能指挥军队打胜仗。雍正帝频频更易主将,屡换屡不得人,调度乖方,其失败是必然的。

改土归流是雍正帝对南疆土司制的一项重大改革。雍正二年,他就深感土司制的弊端与土司的作恶,在给四川等地的督抚上谕中说:“朕闻各处土司鲜知法纪,所属土民,每年科派,较之有司征收正供,不啻倍蓰,甚至取其牛马,夺其子女,生杀任情,土民受其鱼肉,敢怒而不敢言”1,要求他们加强对土司的管理,但他并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说了也不起作用。到雍正四年九月,管云贵总督事鄂尔泰上奏折,建言改土归流,并拟定了实施方针:“计擒为上策,兵剿为下策。令自投献为上策,勒令投献为下策。”对于投献者,“但收其田赋,稽其户口,仍量予相赡,授以职衔冠带终身,以示鼓励。”就是说改流的策略,既要用兵,又不专恃武力,争取波及面小,尽量减少阻力,以便迅速实现安定。雍正帝早就欣赏鄂尔泰的才能,按照他的“有治人无治法”的思想,相信鄂尔泰能办好这件事情,所以边看奏折,边批“好”学,最后批道:“朕心中嘉悦,竟至于感矣!有何可谕,勉之!”2全部批准他的建议,勉励他努力实行。为提高鄂尔泰的威望与事权,实授他云贵总督,又加兵部尚书衔。广西与贵州接壤,改流事务较多,雍正帝特将广西从两广总督属下划出,归鄂尔泰管辖,使他成为云贵广西三省总督。此外还调整了川滇边界不合理的行政区划。西南地方行政的这些改革,为鄂尔泰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做了组织准备。

在雍正帝的指导下,鄂尔泰、张广泗、哈元生等督抚提镇努力推行改流政策,到雍正八年(1730),云贵地区基本完成了改土归流。湘、鄂、川的改流准备得较充分,到雍正末年、乾隆初年亦告完成。整个改流的地区,以贵州涉及的最广泛,它新设的州县竟相当于原有州县的面积。改流的内容包括取消世袭土司,设置府厅州县,派遣流官,增添镇营,改革赋役制度,兴办学校等项。雍正末年,贵州古州地区发生破坏改土归流的叛乱,雍正帝派兵镇压,到乾隆初年获得成功,巩固了改流的成果。

2《朱批谕旨·张元佐奏折》,雍正七年五月初九日折朱批。

1《上谕内阁》,雍正二年九月十九日谕,第四册。

2《朱批谕旨·鄂尔泰奏折》,雍正四年九月十九日折及朱批,第二十五册。

第八节 家庭生活和死亡之谜

雍正帝有八个皇后和妃嫔。皇后那拉氏幼年入雍邸,雍正九年(1731)病故,雍正帝因生病,没有亲临含殓。最宠爱的是年贵妃,她是年羹尧的妹妹,在康熙末、雍正初曾有专房之宠。为雍正帝生子女最多的是齐妃李氏,但她儿子不成才,李氏就没能获得皇帝进一步的宠幸。钮祜禄氏生了弘历,被封为熹贵妃。雍正帝多妻妾,但传说他好色伤身,则是不确实的。

雍正帝有十个儿子、四个女儿,但长大的只有四子一女。其中,弘时因罪被削除宗籍,可见雍正帝对他是很残酷的。雍正帝最喜爱弘历,其次是弘昼,封弘历为宝亲王,预示未来接掌大宝,封弘昼为和亲王,希望他与弘历和衷共济,保住他一脉相承的江山。他原喜欢年贵妃生的皇八子福惠,福惠八岁夭折,对雍正是个不小的打击。雍正帝做皇帝后没有女儿,就将允祥等人的女儿养于宫中,封为公主。

雍正帝经营了圆明园宫苑,常在圆明园与大内两处居住。他青年时中过暑,以后就怕炎热,故以较凉爽的圆明园为栖身之所,住在冬暖夏凉的九洲清宴、四宜书屋、万方安和等处。他同一切君主一样,有犬马之爱,对当时进口的西洋器物,表现了相当浓厚的兴致,如喜用温度计、望远镜、西洋眼镜,对西洋装束和西洋画也颇有兴趣。

据《清世宗实录》记载,雍正帝于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得病,“仍照常办事”1,至二十三日子时就驾崩了。怎么这样快就死了呢?郑天挺先生认为“是中风死去的”2。这属于正常死亡。有一种传说,说是被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进宫刺杀的,此实为无稽之谈,然而流传很广,在民众中至今仍有市场,文艺家以此题材编造各种故事,此类小说、电影、戏剧不断出现,情节也越发离奇。但真正考察历史,关于雍正的死,还有种种不同的说法,如金梁曾怀疑雍正帝是吃道家丹药毒死的3,杨启樵在《雍正帝及其密折制度研究》一书对此作了一些论证,认为雍正帝是“服饵丹药中毒而死的”4。鉴于雍正帝亲近道士,误食丹药中毒是很有可能的。不过此说尚待进一步验证。雍正帝死后,根据他的秘密立储方法,由皇五子宝亲王弘历继位。嗣皇帝将乃父葬于易县泰陵,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

总起来看,雍正帝政治的积极方面占主导地位。当时的客观条件为政治改革提供了可能性,而雍正的主观条件,使之得以实现。雍正帝很有才华,又有政治斗争经验,他认识到清朝前进道路上要克服什么障碍,多少意识到社会发展的要求。他从实际出发,决定了他提出的社会改革的内容。他实践的结果,一定程度上调节、缓和了社会矛盾,造成那个时代可能有的比较清明的政治,促成国力的强盛和多民族国家的巩固,发展了康熙朝政治中的清明成分,并为乾隆时期的鼎盛准备了更充分的条件,促进清代社会持续发展。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雍正帝是奋发有为的、对历史发展作出贡献的君主,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比较杰出的帝王之一,是值得肯定的历史人物。1《清世宗实录》卷159。

2《清史简述》,页47,中华书局1980年版。

3《清帝外纪·世宗崩》页89,1934年序本。

4香港三联书店1980年版,页297。

他及他的政治改革事业,在历史教科书上应当占有重要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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