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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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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礼拜三。先是余得华官通告,谓皇帝万寿之庆祝典礼,虽已于昨日举行,而近日宫中尚有戏剧及各种娱乐之品为皇帝上寿,皇帝亦备有珍品多种,亲赐群臣,且将以礼物赠诸贵使,贵使可仍于晨间入宫,一观其盛。

至今日晨间,余如言与随从各员入宫。至八时许,戏剧开场,演至正午而止。演时,皇帝自就戏场之前设一御座坐之。其戏场乃较地面略低,与普通戏场高出地面者相反。戏场之两旁则为厢位,群臣及吾辈坐之;厢位之后有较高之座位用纱帘障于其前者乃是女席,宫眷等坐之,取其可以观剧,而不至为人所观也。

吾等入座未几,皇帝即命人招余及史但顿二人至其前,和颜言曰:朕以80老翁,尚到园子里来听戏,你们见了可不要骇异,便是朕自己,平时也以为国家疆域广大,政事纷繁,除非有什么重大庆典,像今天一般,也总觉没有空儿常到此间来玩。余曰:贵国治安日久,方有此种歌舞升平之盛况。敝使东来,适逢其盛,殊以为快。皇帝喜吾对答得当,随自座旁取一髹漆之木匣授我,曰:此一匣宝物乃自我们祖宗传下来的,到如今已有800年了,你可好好地带回去,替我代赠与你们英吉利国王。

余受而观之,见玛瑙及各种宝石数块,均华人及鞑靼人视为至可宝贵者,匣顶则有小书一册,中有图画及文字,均皇帝御笔,同时皇帝又以小书一册亦御笔书画者,及槟榔荷包数事授余,余谢而受之。史但顿亦得一荷包,式样与吾所得者相同,其余吾部下随员亦均由皇帝赠以小件之礼物。吾等退,皇帝乃以丝绸数匹、瓷器若干事分赐各鞑靼亲王及各大员。吾自旁观之,虽所赐之物似不甚值钱,而受之者向皇帝谢恩时其卑微感激之状,则又非吾笔所能形容也。

戏场中所演各戏时时更变,有喜剧、有悲剧,虽属接演不停,而情节并不连贯。其中所演事实有属于历史的、有属于理想的,技术则有歌有舞配以音乐,亦有歌舞、音乐,均屏诸勿用,而单用表情、科白以取胜者。论其情节则无非男女之情爱、两国之战争以及谋财害命等,均普通戏剧中常见之故事。至最后一折则为大神怪戏,不特情节诙诡颇堪寓目,即就理想而论,亦可当出人意表之誉,盖所演者为大地与海洋结婚之故事。开场时,乾宅坤宅各夸其富,先由大地氏出所藏宝物示众,其中有龙、有象、有虎、有鹰、有鸵鸟,均属动物;有橡树,有松树以及一切奇花异草,均属植物。大地氏夸富未已,海洋氏已尽出其宝藏,除船只、岩石、介蛤、珊瑚等常见之物外;有鲸鱼、有海豚、有海狗、有鳄鱼以及无数奇形之海怪,均系优伶所扮,举动、神情颇能酷肖。

两氏所藏宝物既尽暴于戏场之中,乃就左右两面各自绕场三匝,俄而金鼓大作,两方宝物混而为一,同至戏场之前方,盘旋有时,后分为左右两部,而以鲸鱼为其统带官员立于中央,向皇帝行礼。行礼时口中喷水,有数吨之多,以戏场地板建造合法,水一至地即由板隙流去,不至涌积。此时观者大加叹赏,中有大老数人,座与吾近,恐吾不知其妙,故高其声曰:好呀!好呀!余以不可负其盛意亦强学华语,连呼“好”、“好”以答之。

演戏时,吾辈所座厢位做通长之式,不似欧洲戏场,各厢互相分隔者,故座客尽可自由往来随意谈话。于中有大员数人情谊颇为殷恳,时时离其原定之座位至吾座旁闲谈,然以鞑靼为多,汉人则甚少。

其与吾谈论最为亲洽者有二人,虽着中国装,而面貌不类华人,亦不类鞑靼。与吾相见,首问吾能解波斯语或阿拉伯语否?余问曰:然则两君其中央亚细亚人耶?彼等乃自言邦族,谓是喀尔麦克之回人,其先人游牧之处,在中央亚细亚里之海滨,近因与俄人交閧,相牵迁至中国西南部边境,倾心内向,派彼等二人为曼尔石司至天朝进贡。曼尔石司者,回语言使臣也。乾隆皇帝见二人至,圣心大悦,各赏以蓝顶蓝翎,且许其留居热河,恭叩万寿,以示柔怀远人之意。二人来此以后,得见天朝文化,自言心中至以为快云。

下午一时,晨会已毕,余等退至四时,复往观夜会。夜会地点在一广场之上,地在吾初次觐见皇帝之大幄之前。吾辈到场未几,御辇即至。皇帝降辇后,自就一临时所设之宝座坐之,挥手发一起始开演之记号,于是广场之上即有拳术、跳舞、走绳、刀剑以及种种有趣之武艺陆续献技。此项技师均穿中国宽大之衣服,蹑寸许高之厚底大靴。而演技时仍纯熟活泼,似不见碍于衣履者也。

吾乃不得不加以赞誉,唯旗人好马,中国历史上殆无有不记旗人善于骑射者。而此种盛会乃未有马技列乎其间,令吾一观旗人之马技何若?亦憾事也。武技既毕,以花火为夜会之殿。此项花火大有陆离光怪之奇观,在余来华后所见各项娱乐品种中,当推此为第一。余昔在勃打维亚所见花火虽变化之众多,火力之雄大较胜于此,而以趣味言此胜于彼。花火之末一场为绝大火景,有火山之爆裂形、有太阳与星辰之冲突、有爆火箭、有开花大炮、有连环炮,一时火光烛天,爆声隆隆。至光消声歇而后,余烟之缭绕于园中树木之间者,犹至一小时后方散也。

观技时,皇帝使人送茶点至,虽未极精之品,而余以时去晚膳未几,腹中尚饱颇不愿食,然因其为皇帝所赐,按诸中国礼节不可不食,遂略进少许。

此一夜会与晨会相较,其到场观看者及场中秩序大致相同,唯晨会则皇帝坐于戏场之前,而群臣咸坐于两厢,夜会则皇帝坐于中央,群臣分作左右二行列于其旁,有坐者、有立者、有跪者、卫队及执旗持节之人,多至不可胜数。则站于宝座及群臣之后,其尤异之点,则晨会时,观者可以自由谈话、喝彩、鼓掌在所不禁;夜会则全场寂然,自始至终未有一人敢发生谈笑者。

夜会既毕,吾等未出,樊大人即来谓余曰:目下万寿庆祝之礼已经完毕,皇帝定于本月二十四日启跸回銮,贵使为便利计,宜先期启节回至北京。鄙意以二十一日为便,不知颇蒙贵使许可否?余曰:可。樊大人遂欢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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