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兰,藏书之室,谓神灵相接,其气如兰,秘典,帝以岐伯之言,藏灵兰之室,为秘密之典章。盖心为君主,主明则下安,不明则危,是君道之所系者大。帝闻岐伯之言,而悟为君之道,故尊奉其言,斋戒择吉,以藏灵兰之室,故曰灵兰秘典。
黄帝问曰∶愿闻十二脏之相使,贵贱何如?
使,去声,下同。人身十二经脉,内合有形,皆谓之脏。藏者,脏也。十二脏中相为传使,有贵有贱,不可不知,故以为问。
岐伯对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
十二脏相使,探其贵贱,故赞其所问之悉,而请直遂言之。
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
至贵者,莫如君。君者,人之主也。若以十二脏论之,则心者,君主之官也。虚灵万应,故神明出焉。首举心为君主,而郑重言之,所以示贵也。
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
相,去声。位高近君,犹之相傅之官,受朝百脉,故治节由之出焉。
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
气勇善怒,犹之将军之官,运筹揆度,故谋虑由之出焉。
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
断,去声。生阳上升,无所偏倚,犹中正之官,识量惟胆,故决断由之出焉。
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
膻中,即心包络。心包代君行令,犹之臣使之官,宣通络脉,故喜乐由之出焉。
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
胃主纳,脾主运,皆受水谷之精,犹之仓廪之官,主入主出,五味各走其道,故五味由之出焉。脾与胃,以膜相连,故合言之。
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
糟粕所出,犹之传道之官,食化而变粪,故变化由之出焉。
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
盛,音成。受胃之浊,水谷未分,犹之受盛之官,腐化食物,先化后变,故化物由之出焉。
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
肾藏精,男女媾精,鼓气鼓力,故肾者,犹之作强之官,造化生人,伎巧由之出焉。
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
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故三焦者,犹之决渎之官,合中上而归于下,水道由之出焉。
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
藏,如字,下同。位居胞中,故膀胱者,犹之州都之官,济泌别汁,循下焦而渗入,故津液藏焉。得阳热之气,而津液始达于皮肤,故气化则能出矣。此心为君主而诸官各守其职者如此。
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
承上文而总结之。凡此十二官者,贵贱相使,不得相失也。主明,心主神明也。下安,诸官各安其职也。
以此心主之神明,而养生,则寿也。殁世不殆,寿及子孙也。以为天下则大昌,寿及万民也。
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十二官以君为主。不明则危,贵贱混淆也。闭塞不通,十二官不相使也。形乃大伤,经脉之有形伤败也。以此养生则殃,言不但不能养生,而灾殃且至也。以为天下,其宗大危,言不但自身危困,而宗祧且大危也。君主之尊,神明之贵,乃如是也,故当戒之戒之。此申明十二脏之贵贱相使,而首重君主之神明者如此。
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闵闵之当,孰者为良!
当,去声。承上文大危之意,而言至道在微。上文大危,乃人心惟危之义。此至道在微,乃道心惟微之义。道惟微也,故变化无穷,既微且变,则人孰知其原!不知其原,故窘乎哉!消者瞿瞿,瞿瞿,惊顾貌;犹言探其消息,仍瞿瞿然惊顾,而孰知其至要之所在也。闵,忧也。闵闵,忧之深也。当,切当也。
深忧道之切当,而仍不知孰者之为良也。所以叹道之至微而难明也。
恍惚之数,生于毫厘,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
承上文至道难明之意,而言恍惚难明之数,生于毫厘之至微。然虽至微,亦有可明,故又言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可以度而知其长短,可以量而知其多少也。既可度量,则千之万之而微者可以益大。微者可大,则推之大之,而道之形体乃制。制,正也。所以承道之至微,而又叹道之至大也。
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
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
帝闻岐伯之言,知神明之重,君主之贵,至道之微,至道之大,君臣契合,一德一心,故赞之曰∶善哉,余今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谓心主神明,犹之精光之道也;主明下安,犹之大圣之业也;以心主神明,主明下安之意,而论至道之微,至道之大,犹之以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也。故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史臣复记黄帝果择吉日良兆,书岐伯所授之言,藏诸灵兰之室,以传后世,而保守弗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