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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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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青阳集卷二

(元)余阙 撰

○序

送归彦温赴河西廉使序

河西本匈奴昆耶休屠王之地三代之时不通於中国汉始取而有之置五郡其间自李唐以来拓跋氏乃王其地号为西夏至於辽宋日事战伐故其民多武勇而少文理然以予观之予家合淝合淝之戍一军皆夏人人面多黎黑善骑射有长身至八九尺者其性大抵质直而上义平居相与虽异姓如亲姻凡有所得虽箪食豆羮不以自私必召其朋友朋友之间有无相共有余即以与人无即以取诸人亦不少以属意百斛之粟数千百緍之钱可一语而致具也岁时往来以相劳问少长相坐以齿不以爵献夀拜舞上下之情怡然相讙醉即相与道其乡邻亲戚各相持涕泣以为常予初以为此异乡相亲乃尔及以问夏人凡国中之俗莫不皆然其异姓之人乃如此则其亲姻可知矣宜其民皆亲上死长而以弹丸黑子之地抗二大国传世五六百年而後亡非偶然也自数十年来吾夏人之居合淝者老者皆已亡少者皆已长其习日以异其俗日不同少贵长贱则少傲其长兄强弟弱则兄弃其弟临小利害不翅毫发则亲戚相贼害如仇讐予犹疑江淮之土薄而人之生长於此者亦因以变及以问夏人凡国中之俗今亦莫不皆然其於亲姻如此则异姓之人可知也夫夏小国也际时分裂而用武必不能笃於所教而区区遐方教之亦未必合於先王之法及国家受天命一海内收其兵甲而摩以仁柔养之以学校而诱之以利禄今百余年於兹弦诵之声内自京师逹於海徼其教亦云至矣而俗乃日降如此吾不知其何说也我祖宗之置肃政亷访司於天下大要以风俗为先而其职以学校为重故世谓之风宪是得先王为治之意也故尝选任尊官非道德爵位出乎庶僚者不得与是选所以为民表也今皇帝用嵬名公为御史大夫公乃历选朝着尽拔诸名臣为亷访使而吾归君彦温以枢密院判官而为河西君少擢科目能古文辞有大节由国子博士五转而迁是官今为亷使於夏必能兴学施教以泽吾夏人吾夏人闻朝廷以儒臣为尊官以莅巳必能劝於学以服君之化风俗必当丕变以复於古其异姓相与如亲姻如国初时如余所云者矣故道吾夏之俗以望吾归君焉

送月彦明经历赴行都水监序

中国之水赖禹治之而悉平而河独为患至今未已者何也河失禹之道而治河者不以禹之所治治之也盖河出崑仑合诸戎之水东流以入中国其性劲悍若人性之有强力其来也甚远而其注中国也为甚下又若建瓴水於峻宇之上则其所难治也固宜且中原之地平旷夷衍无洞庭彭蠡以为之滙故河尝横溃为患其势非多为之委以杀其流未可以力胜也故禹之治河自大伾而下则析为二渠大陆而下则播为九河然後其委多河之大有所泻而其力有所分而患可平也此禹治河之道也自周定时河始南徙讫於汉而禹之故道失矣故西京时其受患特甚虽以武帝之才乘文景富庶之业而一瓠子之微终不能塞而付之无可奈何而後已自瓠子再决而其流为屯氏诸河其後河入千乘而德棣之河又播为八汉人指以为太史马颊河者是其委多河之大有所泻而力有所分大抵偶合於禹所治河者由是而讫东都至唐河不为患者千数百年或者以谓王景堤防之力乃大不然使无屯氏及德棣诸河河之大无所泻而力无所分景以寻丈之防而扞犹螳螂之臂而可以扞大车之奔吾不信也惟河之委既多大有所泻而力又有所分景之堤防特以扞渐水之衍溢者耳比赵宋时河又南决至於南渡乃由彭城合汴泗东南以入淮而汉之故道又失以河之大且力惟一淮以为之委无以泻而分之故今之河患与武帝无异余尝以为中国之地西南高而东北下故水至中国而入海者一皆趋於东北古河自龙门即穿西山踵趾而入大陆地之最下者也然河天下之浊水也凡水一石率泥数斗尝道出梁宋观河所决凡水之所被比其去即穹居大木尽没地中漫不见踪迹河之行於地也方数千年而河徙千乘自汉而後千数百年而河徙彭城然南方之地本高於北故河之南徙也难而其北徙也易自宋南渡至今殆二百年而河旋北乃其势然非有他说也比者河北破金堤踰丰沛曹郓诸郡大受其害天子哀民之垫溺乃疏柳河欲引之南工不就又遣平章政事嵬名公御史中丞李公及礼部尚书台哈布哈公沈两珪有邸及白马而祀之河之患不已乃会诸老臣集议治河者诸老臣无能言其说独尚书台哈布哈公以为当濬河弃道复引河以入彭城而待制杨梓义力以为弃道不可濬设使濬之而河未必能入庙堂无所从遣都水使者相其便害或者以为当筑堤起曹南讫嘉祥东西三百里以障河之北流则渐可图以导之使南庙堂从之乃置都水分监以任其事选朝臣之知水者为都水而吾同年月君彦明为元幕将行以问於余余不知河事者虽然谚有之曰不习为吏眡已成事以事已成者为君言则古所以治河者可见也今河惟不反故道则其势可障而排之使南使反於故道由汉之千乘以入海则国家将无水患千余年如东都与唐之时乎今禹之九河既不可复考而河亦不复德棣之间汉人指以为太史马颊河者尚未泯可寻究如缕河之道是将大有所泻而力有所分非若一淮之小而扼其势而使之横溃为吾民害也今夫庙堂之议非以南为壑也其虑以为河之北则会通之漕废其系於朝廷甚重余则以为河北而会通之漕不废何也漕以汶而不可以河也河北则汶自彭城以下必微微则吾有制而相之亦可以舟以漕书所谓浮于汶逹于河者是也余特欲防钜野而使河不妄行俟河复千乘然後相水之宜而修治之特一人之私言也朝廷方事堤防固无事此乃以彦明言者似迂远而不切也万一堤防不足以御河则余之言或有时而验焉故为之叙

送樊时中赴都水庸田使序

国家置都水庸田使於江南本以为民而赋税为之後往年使者昧於本末之义民尝以旱告率拒之不受而尽征其租入比又以水告复逮系告者而以为奸治之其心以为官为都水而民有水旱之患如我何於是吴越之人咻然相譁以为厉已会天子问民所苦乃以为民实水非奸遂劾逐使者破械纵民而以闻上朝议乃历选公卿有学术知大体者为之使而吾樊君时中以江南湖北道肃政廉访使而选是职自君之来官僚协和吏畏民服政以大行命下之日无不相视嗟咨以惜其去独其友余阙跃然曰东南民力自前已谓之竭矣况今三百余年昔之盛者衰登者耗今其贫者力作以苟生富者悉力以供赋有持其产为酒食予人人皆望而去之其穷而无告甚於前世益远矣其可重困之今而得贤使者以莅之修其沟浍相其作息不幸而有水旱之灾则哀矜而为之所民之穷者其少瘳矣乎今夫木之实繁者其枝披其本疏者其干抜况於国与民乎哉故善树木者简其实而厚其本善为国者疏其赋而厚其民理之较然者也时中慷慨有大志临大事果毅不择利害而为之今其行也其能有以大慰吴越之民望以副朝廷之倚注也必矣二月初吉式发鄂城卉木繁盛宾僚具在各为诗以称美之予故首序焉

送范立中赴襄阳诗序

宋高宗南迁合淝遂为边地守臣多以武人为之九十余年间未尝一岁无兵革故民之豪杰者皆去而为将校累功多至节制郡中衣冠之族惟范氏商氏葛氏三家而已三家之在当时贵不过通判显者或至知县与府族亦未甚大也皇元受命包裹兵革休养元元民既富庶矣而又修礼乐定治具诸武臣之子弟无所用其能多伏匿而不出春秋月朔郡太守有事於学衣深衣戴乌角巾执笾豆罍爵唱赞道引者皆三家之子孙也故其材皆有所成就至学校官累累有焉当宋季时诸武臣之富贵眂三家蔑如也而百余年之後惟儒家子入为弟子出为人师随其才之大小皆有闻於时虽天道忌满恶盈而儒者之泽深且远从古然也范氏世多闻人立中尤通敏由郡直学为襄阳教谕宋亡时蜀流寓之士多在江汉意必有老成典型人也有老成典型人与之游立中此行将大有得范氏之後有大显者必立中也於其行也书以赠之

李克复总管赴贑州诗序

仁皇帝即位録怀来功致高位者无虑数十百人独韩国李公以甘盘之旧为最显位平章总百度君臣一德锐精治古而韩公相业见称於天下後世者设科取士其最也元统初余忝论荐计偕如京师与诸同年求韩公子孙得今伯徵太常相往来又识克复屯田於京师比来佐泗州而君复为泗州屯田提举日与君处念天下士所以复见前代宾兴之盛者由韩公士不及见韩公见屯田不其犹见韩公乎且与太常同年辱使纳礼故以太常之事君者事君朔月岁时必从诸僚友造君第君暇亦轻裘缓带以一小吏持马过我我必为之倾盖而後去君色严而气和有学而知体坐终日屹然於先朝人物故实无不熟而知听其言亹亹如环之无端坐客无能置一辞也去年秋既书满宰相以君有门阀且久更事非散地所宜处奏为贑州路总管州之长贰及诸屯田与九州之人往贺君阙在次举琖拜君言曰仁皇帝之文德入人也深天下不忘仁皇帝必及於韩公朝廷録勲旧家首言君斯文之兴可俟矣请以为天下贺又曰韩公能以道术昌其家君兄弟能保功名以有光於韩公致中二千石请以贺君又言江之西文教之盛者曰吉曰贑多士彬彬焉人之所以厉於学科目之兴也於韩公之始而厉於学独不於韩公之季以治哉贑虽号难治君处之余知其为易也请以贺於是程泗州赋诗四韵坐客人士皆为诗以道其行使书吾说以为引

杨君显民诗集序

我国初有金宋天下之人惟才是用之无所专主然用儒者为居多也自至元以下始浸用吏虽执政大臣亦以吏为之由是中州小民麤识字能治文书者得入台阁共笔劄累日积月皆可以致通显而中州之士见用者遂浸寡况南方之地远士多不能自至於京师其抱材藴者又往往不屑为吏故其见用者尤寡也及其久也则南北之士亦自町畦以相訾甚若晋之与秦不可与同中国故夫南方之士微矣延佑中仁皇初设科目亦有所不屑而甘自没溺於山林之间者不可胜道是可惜也夫士惟不得用於世则多致力於文字之间以为不朽而文辞者有幸有不幸者不幸者至於老而无所用矣而其文又遂泯不显是可哀也比年大江之南山林之士有挟其文艺游上国而遇知於当世士之弹冠而起者相踵京师大官之家皆有其客而遇知於当世者亦比比有之若豫章杨显民者抱其才藴不屑於科目甘自没溺於山林之间当士羣起而有遇之时而又终不肯一出以干时取誉是其中必有所负而然也予虽不识显民然闻其人力学而操行通古今之务江南之士渐其泽而有名者甚衆其弟子之登科目仕州县者亦能以政称其家固贫而年又将老乃日萧然吟咏以自乐无少怨怒不平之气其殆古有道之士耶余读而爱之其弟子凃頴持其所谓水北小房集者来京师将刻之以传於世余为题其首使後知显民南州之士有所负者也是盖有道之士也

贡泰父文集序

余天性素迂常力矫治之然终不能入绳墨矫治或甚则遂病不能胜因思以为迂者亦圣贤以为美德遂任之一切从其所乐常行四方必迂者然後心爱之而与之合凡捷机变者虽强与之然心终不乐也故暂合而辄去京师驰逐声誉之区也迂非所宜有尝隂以求之士大夫之间得一人焉曰贡泰父泰父故学士仲章君之子能诗文少游太学有时名因自贵重不妄为进取有所不可交者亦不妄与交故吾二人者驩然相得若鱼之泳於江兽之走於林也时泰父为应奉翰林文字固多暇者即与聚盍有蔬一品鱼一盘饮酒三行或五行即相与赋诗论文凡经史词章古今上下治乱贤否图书彞器无不言者意少适即联镳过市据鞍谈谑信其所如而止及暮无所止则相与问曰将何之皆曰无所之也乃各策马还自古暨今王公贵人能求贤常少然自至元初奸回执政乃大恶儒者因说当国者罢科举摈儒士其後公卿相师皆以为常然而小夫贱隷亦皆以儒为嗤诋当是时士大夫有欲进取立功名者皆强顔色昏旦往候於门媚说以妾婢始得尺寸此正迂者之所不能为也因翺翔自放无所求於人已而皆无所遇予既归淮南泰父亦以亲嫌辞官归除绍兴推官不相见者为最久去年大原贺君为丞相蒐罗天下人才之有政誉者而泰父之治为浙东西第一乃得复召为应奉余适入朝为待制相见益欢计其别十年矣吾年少於泰父须发皆白而泰父鋭然面红白如常出其别後所为诗文甚富且大进益知泰父真豪士也夫以士之贤无所遇而淹於下僚宜其悲愤无聊而不能尽也顾乃自树卓卓以其余力而致勤於文学且其貌充然非其中有所负盖不能尔然则吾泰父之迂又过我远矣夫古之贤士多不兼於文艺文艺虽卑而世且贵而传之者爱其人故也不贤者之於文艺虽极其精人犹将贱之亦何以为也泰父忠孝人也其功名事业当不待文与诗而传而况於兼有之耶余昔与之别今见其文如此今又当别去计相见时其文又必有过此矣於其行也序而识之

送葛元哲序

文者物之成章者也在天而为三辰在地而为川岳其在於人若尧舜之治化孔孟之道德仲由之政冉求之艺一皆谓之文今特以言辞之精为文者夫言之精莫精於周公孔子二圣人之於言岂有求其精而然哉而其文何若是其蔚也扬雄司马相如韩子欧阳子始号为工於文者彼其於周公孔子之文非不欲穷日夜之力极一世之所好孜孜焉追琢磨砺以求其精而卒不能至焉濂溪二程夫子之学其视扬雄司马相如韩子欧阳子盖有所不暇然味其言渊然而深雄然而厚睟然而醇使得列於圣门虽顔子曾子将不能过则夫言之精者又若不待穷日夜之力极一世之所好孜孜焉追琢磨砺以求至於圣人而後已此无他圣贤道德之光积中而发外故其言不期其精而自精譬犹天地之化雨露之润物之魂魄以生葩华毛羽极人之智巧所不能为亦自然耳故学於圣人之道则得圣人之言学於圣人之言则非惟不得其道幷所谓言胥不能至矣金谿葛元哲旧以文章名江南既擢第其文又传於京师衆谓元哲之文宜为天子粉饰太平铺张鸿业以传於後世会有守宰之选遂以为兴化録事余知元哲终以文选非久於外者也於其别也故与之论文

送许具瞻序

余读周易之谦未尝不掩卷而叹曰圣人待小人之心一何如是其至也夫阳君子也隂小人也小人盛则干君子故隂至三则履君子盛亦未尝不下小人故阳至三则谦谦虚也阳本实而云虚者不自满假故屈而下於隂也是谦以下为德者也初而谦谦下而又下者也二则浸以上矣故以鸣谦鸣者以言谦也三则益上而位高故以劳谦劳者以功谦者也以功而谦厚之至也厚之至而民焉有不服者乎故三之辞曰劳谦君子有终谦而民既服君子之道终矣谦既终民既服进而之四何施而不可圣人之心犹以为吾之待小人者未之厚也又自反而撝谦故四之辞曰无不利撝谦其德已厚其谦已撝进而之五而小人者之终不可以化入也於是乎有侵伐之师故五之辞曰不富以其隣利用侵伐不富以邻德之盛也利用侵伐顺之至也圣人之待小人至是可谓尽心焉耳矣昔者禹征有苗苗民逆命益之赞禹惟在於谦禹遂有舞干之举此其所谓撝谦也谦犹撝而未格则其侵伐者禹终得而已乎哉祖宗受命迅扫六合以有尧舜所未有之天下圣天子绍承熙洽爱民犹子尧舜之仁不是过也顷者盗起海隅剽民财犯官漕其罪可诛而区区赤子又特一将校之力所能举乃不以为罪止於招谕盗又止我省臣以求降此尤可诛也而亦从其请且曰德不下宣此吏之罪遂尽变易濒海之为宣慰及其郡县之官选能当其任者得三十八人亲御便殿给符传而谕遣之呜呼此所谓无不利撝谦而禹之所以待苗民者也三十八人之中天台许君具瞻当治鄞具瞻佘同年进士也其行端洁其材勇以干前知武义时摄金华县事武义之民羣诉宪府请还君金华之民亦羣诉於宪府留君不欲其去其得民如此可谓称兹选矣故余为道圣天子爱民之深与夫所用具瞻者如此非惟勉具瞻亦以告夫民也

赠刑部掾史刘彦通使还京序

舒岸大江为城北走英頴南亘番歙西通黄蕲湘汉鄂岳东距鸠巢所谓四通八逹之地也自兵兴所在从乱舒介其间而独徇义秉节不与之共戴天故羣盗环攻之舒亦不少屈挠日治矟戟弓矢以与之相格鬬盗大至则男操兵妇给饷童子负瓦石空巷乘城与之决战如是者今五年其劳如此故其富者日贫而贫者日死以耗入其市廛里萧然适其野榛莽没人不见行迹至其馆簠簋不治饩牵不具委积不充使者之道此怒而去者往往有焉其以公事来者多眂赂以为喜愠喜为春温愠为秋凛或怒而去则民相与踧踖曰祸其始此耳不甘食安处者累月而未宁逮无事乃已浚仪刘君彦通为秋官掾亦以事来居郡浮图每食蔬一器饭一盂馈之珍羞则辞賮之财则艴然以怒持节至军中勇者执手以勉之创者涕泣以劳之其居此特久而民爱之如始至惟恐其去已也传曰有功而见之则说也君重其民情而闵其劳民之说也亦其宜也临川毛顺孙爱君尤至与士大夫赋诗以美之余故处合淝知君为掾亷而有能以为士之美君者非誉也故序而冠诸其首

高士方壶子归信州序

尧舜之时以幽幷为朔易元兴举尧舜未有之天下而一之而幽并始为土中以为四方之极然其地去荆扬数千里而气苦寒而多风非其土着至则手皲而足裂其居处服食异用絺葛果茗鱼鱐之物不能以易致皆性之所不便故南方之人其至者恒少非为名与利无从而至焉又况浮图老子之徒以遗外世俗为道其於名与利盖有所不屑故其至者尤少或至焉者则亦名利之人也高士方壶子至正中至自信州余始遇之以为名利之人也徐与往来见其气洎然其貌充然人与之谈当世之事则俛而不答独其性好画人以礼求之始为出其一二皆萧散非世人所能及尝为余言太行者天下之脊而居庸古北者天下之岩险也其雄杰奇丽非江南之所有天府之藏王公钜人之所有皆古之名画余所愿见者今皆见之而有以慊吾志充吾之所操吾非若世俗者区区而至也余曰贤哉方壶其古所谓善操技者与夫轮扁之为斵知斵之为美不知有王公之贵知斵之为得不知有晋楚之富故其为技也古今之善斵者莫加焉今子几於是矣其有不臻於古者耶吾党之学者苟迁於物其尚能望子耶於其行也相率为诗以赠之

聚魁堂诗序

安庆郡文学秦宗德持其友人豫章严撰书来请曰去年丙申江西行中书之乡试也临江贡士有曾鲁者偕其友庐陵解蒙高飞凤刘倩玉俱就试寓止同舍往还复同舟而载拆号四人者俱在甲乙选列捷报至高与刘解乃留鲁家乡人因名曾氏之馆曰聚魁堂云仆与鲁姻娅也复率大夫士之能文辞者赋诗美之谓宗德常获私於公书来请序愿勿辞将以为荣焉余曰科目取士吾尝司文衡於中外矣退而考其所得父子同榜者有之兄弟联名者有之师生俱在选者有之若同志同升鲜有闻如曾鲁者也其理似不偶然岂有数存其间耶然不足泥也余惟爱鲁之交友得人而人之与鲁交能登科目发身也由此而升以行道以致君以泽民将无不可吾意四方者亦当弹冠相庆矣则亲朋赋诗以志喜也固宜宗德曰斯言甚善请书以为序

送李宗泰序

淮东南西北道之地其民忠而能守国者三郡曰庐夀舒自盗兴夀守先治战备与民为守至辄败然不能保其近地民无耕收而长淮之饷道义絶以致父子相食而後溃庐大郡其南沮泽之地大而有名者三十六俗名之曰围地广而足耕而守与将才下余尝识之凡其日之所营夜之所思非宴乐之事则掊克之政也民有持耒耜於门者则曰召使夺而辱之民饥以死城大而不能守乃敛四境乡兵以守之又无以食以赋富者大都剽吏杀人而莫之禁至以其兵去之城遂陷余至舒时国门之外数十里之地皆盗栅也幸战而胜乃为攘剔旁近之地令民耕之筑垒以护其作役其不能耕者时节与之缮城隍修矛戟而又明其政刑平其赋敛治其争讼朞月而颇张今民之勇者无敢譁弱者无所怅如承平时然惟教民之术有未治耳方将与学士修其庠舍共讲唐虞治道天人性命之说则祸乱有不足定者若姑孰李宗泰志学而行端义吾所当延而礼之者也而力不足宗泰族人陷在姑孰者闻多自抜於宣将往来之又义之所不敢止者姑序吾怀而与之别

藏乘法疏後序

天下之书博者未尝无要法五声十二管可以尽天下之音声十干十二支可以尽天下之甲子象形指事转注谐声会意假借可以尽天下之文字其统之有宗其会之有元充之而不穷合之而不遗知者创物其有功於世类如此佛氏有法疏书会萃名义而藏十二部之理无不在诚要法也西庵遂公罢讲游方二十年归乃取而修订之补其所未备白其所未明去其所未安明性相析机宜刋定名体目曰藏乘法疏濡须有道之士文公无学以衣资若干贯刻之板以惠四方昔卲子皇极经世以元会运世衍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以尽事物无穷之变其文博其义富蔡西山撮其机括为指要一编其有功於卲子大矣遂公之书是亦大藏之指要与余读传灯婆子请赵州转经绕禅床一帀云转经已婆云只转得半藏半藏全藏姑置勿问五千四十八卷一周行顷何为而转之此又西庵不传之妙因书之卷末在学者所自得

青阳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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