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书楼
会员中心 我的书架
当前位置:天下书楼 > 旴江集

卷十八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旴江集巻十八宋李觏撰

安民策十首

安民策第一

愚观书至于“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未尝不废书而叹也。嗟乎!天生斯民矣,能为民立君,而不能为君养民。立君者,天也;养民者,君也。非天命之私一人,为亿万人也。民之所归,夭之所右也;民之所去,天之所左也。天命不易哉!民心可畏哉!是故先哲王皆孽孳焉以安民为务也。

所谓安者,非徒饮之、食之、治之、令之而已也。必先于教化焉。教化之说何如?

曰:夫俗士之论,未有不贵刑法而贱礼义也,以为天下之大,可域之于圄轩也。群生之重,可摩之以刀锯也。闻有称王道诵教典也,则众共笑之矣,必谓杀之而不惧,尚何有于教化乎?是皆不睹圣人之情者也。独不知教失而后恶,化成而后刑,刑所以不胜恶也。善观民者,见刑之不胜恶也,则反之曰:是教之罪也。焉可以刑不胜恶而谓教益不可用也?臂诸人身,导养得理则无疾,疾作而后用药,药所以不胜病也。善观身者,见药之不胜病也,则反之曰:是导养之失也,焉可以药不胜病而谓导养益不可用也?《记》曰:“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聘观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

居山者不知渔,居泽者不知猎,习之异也,今欲令禁渔人以罔罟、诘猎者以从禽,虽日挞之弗可改也已。民有以生之而无以教之,未知为人子而责之以孝,未知为人弟而责之以友,未知为人臣而责之以忠,未知为人朋友交游而责之以信,未知廉之为贵而罪以贪,未知让之为美而罪以争,未知男女之别而罪以淫,未知上下之节而罪以骄。是纳民于阱也,虽日诛之,死者弗之悔而生者弗之悟也。使民父子亲,夫妇和,宗族相睦,乡党相信。财不以争,力不以斗,肃肃雍雍,相从于礼让之地,是为安乎?使民父子不亲,夫妇不和,宗族不睦,乡党不信。时则必争,力则必斗,呼天扣心,相从于刑戮之场,是为安乎?此周所以长世而秦所以不祀也。

洪惟圣神,扫五代之弊,跨唐据汉,拱揖三王,教化之情靡不存乎中矣,而或未明未具,无以观示于下,幸而昭然垂日月之光,俾穴隙之微,咸有所见,斯万世之福也。

安民策第二

或曰:欲教化之明且具,则奚由?

曰:莫若学校之宜于时也。夫士者,众之所仰望也,服儒衣,读儒书,而躬小人之行,是涂民耳目也。士之不德,师非其师也。师之不才,学校不修之过也,记曰:“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能为师,然后能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是故则师不可不慎也。”然则师者虽非人君之位,必有人君之德也,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仕焉而已者,归教于闾里。大夫为父师,士为少师,闾里之细,犹以国之老臣为之师,况其大者乎?师有其人,教有其业,《诗》、《书》、《礼》、《乐》以本之,干戈羽龠以文之。天子于是养老焉,世子于是齿胄焉,党正于是饮酒焉,乡大夫于是宾贤能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于是乎观之,六德、六行、六艺之教于是乎取之,司马辩论官材,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其不帅教者,命国之右乡移之左,左乡移之右。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其教之也。备其选之也,至善者必兴,恶者必废,则其学者皆劝勉愧耻而求为君子矣,士皆君子,则众人望之若景响焉。奚不善之云乎?故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也。后王多务古制,末暇家自为学,人自择师。学乎学,孰孔孰墨,在我而已矣。师乎师,孰尧孰桀,在我而已矣。故有以无用之文为学,以不令之人为师。听其言则欲齐名于圣哲,观其行则或惭色于闾阎。乘流一迁,汗漫弗复,往者不知其非,来者以为当然。蚩蚩之氓,何以取法。

今者内有国于之馆,外有诸侯之学,圣人之意有所在矣,然师以讲说为名,而不掌于教育;士以文辞为业,而不举其德行。师不掌教育,则解经之外,人之贤不贤,一不当知也。士不举德行,则执笔之余,身之善不善,一不足虑也。是则何补于事哉?诚宜申命学官,以教育为职,时无贤才则其咎也。明着学版,以德行为选,乡有善誉则可进也。如此而人材不多,俗化不美,是六经群言皆欺后世也。

安民策第三

或曰:今兹京师首善,每岁论秀士矣,转而从德行其可也。而州郡之学亡荐引之文,欲一取之何如?

曰:教而用之,学校之兴于古也;不教而用之,选举之隆于今也。教则易为善,善而从正,国之所以治也;不教则易为恶,恶而得位,民之所以殃也。试者,其言也;用者,其行也。言有伪善则取之矣,行有真恶弗可得而知也,然而授以操柄,加之人上,是以赤子之肉投畀虎穴也,况绣缋雕琢之文,又不足以为善言乎?则其畴昔之志,夙夜之学,沥尽于数刻之试,而胸中未始有一毛可为效官之资也。礼仪则习于同列,政体则咨于老吏,自受爵之日,为学制之始,奈何欲政治兴化也?

惟今太学论士,既不观德行矣,而学士之版徒记姓名而已。求试而来,报罢而去,以天子之辟雍,与诸生假道而过耳。郡国虽或兴学,而士之进取罔由于此,是皆存学之名,失学之实也。按唐制,自京师郡县皆有学焉,每岁仲冬,课试其成者,长吏会属僚,设宾主,陈俎豆,备管弦,牲用少牢,行乡饮酒礼,歌《鹿鸣》之诗,召耆艾,叙少长,而观焉。既饯而与计,偕其不在学而举者,谓之乡贡,此近古旁求之法也。而一出课试,不由行实,亦同归于弊矣。为朝家之计,莫若斥大七馆,使荐绅之族咸造焉;增修州学,使士庶人之秀咸在焉。择贤以为之师,分经以为之业,限以积久,毋得擅去,日观其德,月课其艺,贤邪非一时之贤,久居而不变,乃其贤也;能邪非一时之能,历试而如一,乃其能也。如是而得人不精,未之信也。其有急于耕养,或素已成就,不在学者,则循旧贡举,先其名誉,后其课试,举之非一人之举,必乡曲共举也;用之非一人之用,必天下共享也。如是而得人不精,亦未之信也。

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一则绌爵,再则削地,三则绌爵削地毕矣。诚能以得士为赏,失贤为罚,则群下孰不一意于察举乎?尚虑有遗,则莫若使大臣得举所知,汉法三公,大将军皆开府辟召,岂虚言哉?

或曰:向者亦尝先名誉而后课试矣、以其进者滥而取者私也,今而复之其可乎?

曰:进皆有滥,取皆有私,顾其利害何如耳?糊其名而易其书,有司不得轻重焉,是吏之公也;君子之道不逞于童子之雕虫,是法之私也。以名取之则亦反是矣,吏之私者,则刑可速也;法之私者,虽圣人因之未如之何矣。此贤者听以日削,教法所以不竟也,惟解而更张之,乃为邦之盛节也。

安民策第四

天之生人有耳焉,则声入之矣,有目焉则色居之矣,有鼻焉则臭昏之矣,有口焉则味壅之矣。耳之好声无穷,金石不足以听也;目之好色无穷,黼黻不足以观也;鼻之好臭无穷,郁鬯非佳气也;口之好味无穷,太牢非盛馔也。苟不节以制度,则匹夫拟万乗之富,或未足以厌其心也。故周礼大司徒之职施十有二教,其九曰:以度教节,则民知足。谓以法度教民,使知尊卑之节,则民之所用虽少,自知以为足也。又以保息六安万民,其六曰:同衣服。谓民虽有富者,衣服不得异,皆深衣而巳,则贫者安也。自周纲觧结,礼乐崩壊,商贾大者衣必文采,食必粱肉,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千里游敖,冠盖相望,乗坚策肥,履丝曵缟。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僣于上无限度而贪人恣行矣凡风俗之所以薄狱讼之所以繁者民贪故也惟人之飬生岂甚相逺哉食虽丰不过数人之榖也衣虽厚不过数人之帛也一夫之田五畆之桑亦足以自为矣然有粟腐仓而甚于饥钱朽贯而甚于贫藏奸挟诈昼争夜夺如盗贼之为者有由然也天下之材其大者可室也天下之寳其贵者可器也天下之织其巧者可衣也天下之畜其珍者可食也骏可乗也良可御也郑卫之哇可乐也燕赵之美可妃也昏姻之际宾客之接丧之有具祭之有品以多为贵以奢为礼妇人婢子愚夫小儿爱乐称诵习以为俗如是虽穷天地之产安能以济一民之欲哉故其甚富而贪不可熄也以此细民亦务相师法或有罄一年之蓄而费于数刻冐死亡之辟而资于宴好善士所不能化齐斧所不能威其故非他耻不若人也如使上下有等奢侈有制在埶则尊无列皆贱富不得独文贫不得独质万金之居与下戸为伍则饱食之余无所复用庶乎亷譲可兴而和平可致也

安民策第五

为国者未有不欲其民富且寿矣薄税敛所以富之也而水旱乗之民亦弗可得而富也省刑罚所以寿之也而疠疫夺之民亦弗可得而寿也水旱疠疫之来阴阳之不和也夫阳一于复而六于干阴生于午而成于亥消息有数进退有时非猖狂妄行之物也无形焉盖非逸而动劳而止也无情焉又非与于喜夺于怒也然而不以其叙者有感而应有召而来也洪范九畴二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貎曰:恭恭作肃肃时雨若谓君行恭则时雨顺之言曰:从从作乂乂时旸若谓君政治则时旸顺之视曰:明明作哲哲时燠若谓君能照哲则时暖顺之听曰:聪聪作谋谋时寒若谓君能谋则时寒顺之思曰:睿睿作圣圣时风若谓君能通理则时风顺之反是则狂恒雨若谓君行狂妄则恒雨顺之僣恒旸若谓君行僣差则恒旸顺之豫恒燠若谓君行逸豫则恒暖顺之急恒寒若谓君行急则恒寒顺之蒙恒风若谓君行蒙暗则恒风顺之其传又曰:貎之不恭是谓不肃惟金沴木言之不从是谓不乂惟火沴金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惟水沴火乂之不聪是谓不谋惟土沴水思之不睿是谓不圣惟金木水火土沴由是而言人君五事不修则雨旸燠寒风不以其时水火木金土交相为沴水旱所以狎至疠疫所以放行也然而君人者不以身为身以天下之身为身也不以心为心以天下之心为心也如使下皆狂则上谁与肃下皆僣则上谁与乂下皆豫则上谁与哲下皆急则上谁与谋下皆蒙则上谁与圣故明王欲肃则去下之狂欲乂则去下之僣欲哲则去下之豫欲谋则去下之急欲圣则去下之蒙君明臣忠百姓亲睦然后可以致和气也若能自知而不能知人能自治而不能治人愚者在位贪者在职以戕贼元元家愁戸怨靡所控告是虽尧为天子舜总百揆其何以媚于上下神祗哉故去四凶举十六相所以为大功也夫郡守县令吾民之司命也汉孝宣与良二千石共治显宗谓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民受其殃岂徒语哉惟聪明睿智益垂意于任官则烖害可消而富寿在矣

安民策第六

民之所从非从君也从其令也君之所守非守国也守其令也君端冕乎奥阼之位而民被坚执鋭履膓渉血赴死万里者令使之也君夙驾乎囿游之中而民居处笑语如不知者令不及故也是民从令非从君也封疆有固山川有险人犹踰之比闾小吏执三尺之法则老奸大豪无敢违者是君守国不如守令也君以令用民民以令事君令之所取民亦取之令之所去民亦去之故令可一而不可变也是万物之四时也天之于物也春夏以出秋冬以内兹四时之常也如使柔风既扇疾雷既奋植者向荣动者起蛰而革之以沈阴乱之以繁霜则勾萌者伤而蠉蝡者死矣唯其钝而晩出者相贺得计也至秋冬则亦然是则勾芒再至而品物不以为春黄落在兹而智者不以为秋也是故令之于民也与其出而中废不若勿出之愈也善人见劝而莫肯进惧其令变而不必赏也恶人见禁而莫肯改幸其令变而不必罚也朝一命焉夕一命焉羣吏奉承之不暇愚民惶惑而失图出令如此不若勿出之愈也先王慎乃出令谓审之于内而后行之于外也其不可乎虽稷契之言皋陶之谟不宜于时不足试也其可乎虽士传言焉庻人谤焉志之先定不足疑也夫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昔子产治郑其始也民疾之曰: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其乆也民爱之曰:子产而死谁其嗣之载使子产闻谤遽改小国之政将何如哉洪范曰:庻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谓众民所好不同而君臣政治各有常法不可失政教之常以从民欲也何者善人少而恶人多也明明后诚能谨令之所以出则羣心洗濯知所适从矣

安民策第七

君者亲也民者子也吏者其乳保也亲不能自育其子育之者乳保也君不能自治其民治之者官吏也赤子之在襁褓知有乳不知有母也细民之在田野知有吏不知有君也乳之不才则饥之渇之惊之癎之亲虽慈不能幸其子以生也吏之不才则穷之役之杀之害之君虽仁不能幸其民以安也然乳保之任不离帷房之间亲之卧起可以接也官吏之职必逺畿疆之外君之视听无由及也是故置吏不可不慎也窃思今之所谓良吏者多不得其衷焉不思古道不观人情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而巳其务近名者则曰:政必以猛其务阴徳者则曰:政必以寛其务自异者则曰:前之政猛矣我必以寛前之政寛矣我必以猛其务自守者则曰:何必以猛何必以寛断诸法而已矣是皆一方之论也政必以猛乎其如善人何多其逮捕峻其推鞫苛察则谓之智深文则谓之公火之炎矣无间玉石霜之陨矣孰分兰蕙仁者之爱果如是哉政必以寛乎其如恶人何弛其囚系轻其挞戮以容奸为大度以缓令为识体鸱枭鸣树而弗忍言弋射虎豹食人而弗忍虑机陷义者之断果如是哉政必改前乎则前人之猛治者皆恶人也我改以寛孰谓可哉前人之寛治者皆善人也我改以猛孰谓可哉政必以法乎则法轻而情重者何以威之哉法重而情轻者何以恩之哉是故近名者刻薄之人也阴徳者柔邪之人也自异者诡激之人也自守者畏愞之人也皆不足以知治体矣仲尼曰: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盖言寛猛不可偏任也失之于寛则济以猛失之于猛则济以寛寛猛并行然后为治也何谓寛猛并行哉于善则寛而于恶则猛也皋陶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过虽大而宥其寛也故虽小而刑其猛也明主诚宜处寛猛之用以命羣吏谨察其所为而废兴之则治道一致而百姓阜康矣

安民策第八

赦者所以恤其民也赎者所以优其臣也民之无状自陷罪辜或衔刀于市或刻其肌肤蚤刑暮犯纒绵弗絶绕以丛棘被以五木托身狱吏毕命蝼蚁圣人伤焉此赦之所以作也羣公卿士尽瘁尔职以身从君以家徇国而子侄有过或丽于法挞之戮之同夫甿隶则耻及其门忧及其亲圣人伤焉此赎之所以起也是则恻隠之至念功之着而儒先之论未有言其可者何也所利寡而所害众也窃迹古先哲王之制刑法非期杀人乃以生人也非欲作威乃以作福也夫物生有类类则有羣羣则相争争则相害是以强者胁弱众者暴寡智者诈愚勇者苦怯或则以杀或则以伤不有王者作人之相食且尽矣故先王立礼则天之明因地之性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曜杀戮也温慈恵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也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鑚凿薄刑用鞭扑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致之市朝杀人者死然后人莫敢杀伤人者刑然后人莫敢伤弱寡愚怯之民有所頼矣故曰:鞭扑不可弛于家刑罚不可废于国征伐不可偃于天下也若曰:有赦焉有赎焉是皆仁者之过也昔王符有言曰:贼良民之甚者莫大于数赦赎赦赎数则恶人昌而善人伤矣其论甚详前哲称之然今日之事又甚于古且国之大祀皆有期日天下所与知也必以是时而赦是启人以恶也挟其奸邪以逞其欲脱身而行避吏幽逺天波一洒复为编戸者所至而见也何百神受职之年有椎埋为奸之弊商旅或不敢越疆孤嫠或不敢出戸此冥冥之民无告之甚也又衣冠子孙负势驰骋禽虏下戸贪暴无厌已之赎金无穷而人之肌肉有尽孰能以敲扑之苦易铢两之罚哉此又冥冥之民无告之甚也与其赦之曷若使畏而不犯与其赎之曷若使耻而不为幸赦而奸卒以不悛人鬼以怒死亡以亟非所以恤之也幸赎而恶终以不悔辱其祖考堕其门阀非所以优之也文中子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兹诸葛亮所以治蜀也古者公族其有死罪则磬于甸人其刑罪则纎剸亦告于甸人狱成有司谳于公公三宥之不对走出致刑于甸人故曰: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公族尚然况其下者乎傥留神明以义割恩示天下以大公则万世永頼矣

安民策第九

先王之道取于民有制计口发财曰:赋収其田入曰:税赋共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用税给郊社宗庙百神之祀天子奉飬百官禄食庶事之费诸侯亦什一而税大国贡半于天子次国三之一小国四之一皆市取其州美物每岁贡之故太宰以九贡致邦国之用一曰:祀贡谓荆州包茅之属也二曰:嫔贡谓青州之丝枲也三曰:器贡谓梁州之银铁徐州之磬荆州之丹兖州之漆也四曰:币贡谓雍州之璆琳梁州之熊罴狐狸徐州之纎缟也五曰:财贡谓荆州之杶干栝栢杨州之筱簜也六曰:货贡谓扬州之金贝荆州之大龟也七曰:服贡谓豫州之絺纻也八曰:斿贡谓徐州之珠荆州之玑雍州之琅玕也九曰:物贡谓徐州之鱼青州之盐扬州之橘柚也地之所生各有其宜贡之所入各有其常地宜则物得其性靡不可用也贡常则人知其期靡不必有也益于国而无损于民兹先王之所以冐天下也地不以宜则物不美物不美而责之可用非市于他邦不足以用也贡不以常则人无备人无备而责之必有非买于蓄家不能以有也故取之于非其地求之于非其常皆农人之病而商贾之利也管子曰:岁有凶穣故榖有贵贱令有缓急则物有轻重人君不理则蓄贾游于市乗人之不给百倍其本矣谓上令急于求是物则重缓于求是物则轻贾人务蓄积而须上令之所急求盖有百倍之息也况乎师兴之际事出多涂昨求今备犹以为晩市于他邦则民之常产纳诸商人之槖买于蓄家则岁之常用抔诸贾竖之手饥寒之忧不逺而至矣窃惟仁人在上岂欲剿吾民哉以国无素蓄故也物无素蓄则事至而求事至而求则不得其常矣不得其常则惧乎一方不能给也故均之列郡均之列郡则不以其地矣古人有言曰:旱则资车水则资舟物理然也夫能以不用为用不急为急物皆有备则国不忧而民不劳矣

安民策第十

前志有之王法必本于农嗟乎衣食之急生人之大患也仁君善吏所宜孳孳也昔周公遭变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者七月之诗是也其一章曰:一之日蹙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此言寒气至矣人之贵者无衣贱者无褐何以终岁乎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畆田畯至喜此言夏正之月始修耒耜其二月举足而耕耕者之妇子俱以饟耒至于南畆其见田大夫又为设酒食焉言劝其事又爱其吏也其三章则春日既温仓庚既鸣可蠺之候女则遵墙下之径而求柔桑又感事苦而有与公子同归之志也其三章则鵙鸣将寒丝事毕而麻事起又染采以为祭服也其四章则取狐貉为裘以助女功既而君臣及民因习兵俱出田也其五章则穹窒熏鼠塞向墐戸以避寒气而居之也其六章则获稻为酒以助飬老之具又以瓜瓠麻实干荼之菜恶木之薪以助男飬农夫也其七章则筑场圃纳禾稼野功既毕入治宫中之事昼取茅夜索绹且治野庐之屋而祈来年百榖于公社也其八章则藏氷以备暑国君间于正事而飨羣臣正齿位也是圣人为邦使民男女相助以业衣食田官临视与在陇畆叙其伤悲时其嫁娶果菜必备室庐必葺忧思勤苦如此之至因其闲暇然后讲武事飬耆老飨羣臣正齿位礼义以兴王业以成豳有雅颂不其至哉今天下之广生民之庻天子坐乎法宫之中责成于诸吏之近民者果尽得人耶狃富贵者以田野为鄙事嗜儒雅者以离俗为清贤奸赃庸闇复甚于此纎悉之谈何自入哉或狱讼不决经年逮捕或功役繁兴连头驱掠闾里之内烦费百端夺其农耕乱其蠺织徃徃而是也此其无故事有可假法有可诬也诚申命四方以吏课为后以农政为急劝农之官交举其职时行属县问民疾苦土田垦辟稼穑蕃滋百姓乐业而无寃人则书以为功反是则劾以为罪或几乎农时不违而颂声可作也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首页 | 返回书页 | 错误报告 | 返回顶部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