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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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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论兵要义述卷之二

朝议郎使持节汉州诸军事守汉州刺史充威胜军使赐绯鱼袋臣王真上

大道废章第十八

臣真述曰:大道既隐,下德有为,仁义之行,遂从此始,巧智小慧,大伪生焉,孝慈出於不和,忠臣生於昏乱,兹亦美恶相形之谓也。

绝圣弃智章第十九

臣真述曰:此言绝有迹之圣,弃矜诈之智,则人受大利矣,故曰百倍。又仁生於不仁,义生於不义,今欲令绝矫妄之仁,弃诡谲之义,俾亲戚自然和同,则孝慈复矣。又绝淫巧,弃私利,则兵革不兴,兵革不兴,则盗贼不作矣。然犹恐后代不晓正言若反之意,故又曰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夫见素者,外其质野之容,抱朴者,内其真实之意。又思虑嗜欲者,人之大性存焉,可节也不可绝也,故劝王侯令少之寡之,则国延其祚,人受其赐也。

绝学无忧章第二十

臣真述曰:绝日益之学,则无忧矣,唯之与阿,善之与恶,相去甚近,又戒其人曰,何故不恭而好慢邪,去善而为恶邪,岂不甚惑哉。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今众人熙熙然,大荒乎嗜欲,常如对享太牢之饥,共登阳春之台,纵放其情,无央极哉。是以道君曰我独怕然静默,若婴儿之未有所知,有如乘其车乘,悠悠未有所止,此盖示人以谦卑退让之貌,不学众人矜夸炫耀,自言智慧有余也。故下文又曰: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言我岂若愚人之心哉,言非也。我但昏昏闷闷,忽忘若晦,寂而无所止,独顽似鄙,独异於人。而贵食母,夫食者服也,母者道也,盖欲劝君服道於身,以处无为之事,则兵革自戢,天下获安矣。

孔德之容章第二十一

臣真述曰:孔,甚也,言甚大德之形容,谓天地也。天地因道而生,承道而化,故曰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言太初之气,从无入有之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言太始之气,因有成形之谓,窈兮冥兮,其中有精,言男女媾精,万物化生,虽在窈冥之中,常不失其信,故曰自古及今,其名不去。又言万物始生,皆自於恍惚窈冥之中,故曰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

曲则全章第二十二

臣真述曰:此章所言曲者,谓柔顺屈曲之义也,非谓回邪委曲之徒也,自此以下,皆正言若反之意,是以圣人抱一者,唯抱此曲全之道以为天下之法式也。又从不自见以下四节,皆不争之道也。故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则兵战自然息矣,故曰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以此曲全之道而归根于正静者也。治军治国之道,先此为妙也。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臣真述曰:希言者无为无事之谓,但使为上者希其言,省其事,即合於自然之道也。又理国理戎,皆忌於繁促猛暴之政,故举飘风骤雨之喻以明之。夫同道同德之顺也,同於失者,失亦得之,,以其迷日固久,同失之人,各自得之,亦俱不知是失,故曰失亦得之也。信不足者,此言下信不足,亦由上之人不信也。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臣真述曰:凡踶跂阔步之人,皆不得正立而安行者也,此论躁竞之徒,举兵动众,皆不得中正之道也。而况自见其明,自是其彰,自伐其功,自矜其长,故圣人举此余秽之食,赘丑之行,总皆恶之,则有道者安得而处之哉。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臣真述曰:此一章极言道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无名之名,无物之物,

故曰强为之名曰大。凡言大者,无穷无际之谓也。且群方广大,道无不之。

之犹逝也,逝而不已必远,远而至极必还,故日返也。此言道之周行,无所不

在,故为天下之母。母者道之宗,宗者一也,故经曰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此所谓能以众正可以王矣。是以三才相法以至於道,道乃法其自然,故王者法其自然,则能事毕矣。

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

臣真述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又静者仁之性也。古之所谓君子者,通言天子与诸侯也。终日行者,言君子假如终竟一朝一日之行,亦必须崇备法驾,居其辎重之中,以谨其不虞也。辎重者,兵车营卫之具也,又言人君虽有离宫别馆,超然高邈,岂可以万乘之重自轻於天下,此又深戒其单车匹马,潜服微行之失。是以轻举则失於为君使臣之礼,躁动则失於为臣事君之义,岂可不畏哉。故曰轻则失臣,躁则失君,其是之谓乎。

善行无辙迹章第二十七

臣真述曰:无辙迹者,行无行也。无瑕谪者,守中也。不用筹策者,战必胜也。不可开者,守必固也。不可解者,无端绪也。此五善者皆圣人密谋潜运,不露其才,不扬其己,不显其边,不呈其形,常欲令戢兵於未动之际,息战於不争之前,是以国无弃人,人无弃物,此皆袭用明圣之妙道,以至是乎。又圣人不立德於人,不衒仁於物,但使百姓日用而不知,故亦不尚师资之义,然恐众人不寤至理,以为大迷,深论奥旨,诚为要妙也。

知其雄章第二十八

臣真述曰:夫为人君者,己有雄才英略,盛容猛气矣,又居至尊之位,处兆人之上,六军环卫,百司具存,不恶而严矣,不怒而威矣,故常欲令守其雌静,如为天下之溪。溪者冲虚容受,藏疾纳污之地也。夫如是,则其德常不离於身也。复归於婴儿,言其守道怀德,其性还如婴儿,真常未散,使矫伪之端不能入其心境也。又虽知其明白皦洁,要令常守拱默暗然之道,乃可为天下法式。夫如是,则其德无有差忒,复归於中正之极也。夫荣辱者相随之物也,人君能知其荣华倏忽而来,常思困辱袭其后者,则为天下谷。谷与溪义同也,以是道德常足,复归於朴。朴者元气之质也,故圣人散朴则为器量,用人则为官长。大制者谓制天下国家也。夫制天下者,岂有细碎割截之事邪,故曰大制不割。

将欲取天下章第二十九

臣真述曰:此一章道君特言非望之人,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吾已见其不得也。为之者,谓兴动兵戎之事也,故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不可为者,言不可用干戈而取之也。若以此为之者,必败也,以此纵有暂执而得之者,亦旋而失之也?故物有行有随,有煦有吹,有强有羸,有载有隳者,皆祸福之倚伏也。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将欲立於中道,守之无怠,戒之至也。

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

臣真述曰:此一章特戒将相辅弼之臣也,言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强於天下,其事好还者,臣敢借秦事以言之。李斯赵高白起蒙恬之类,皆不以道佐其主,而直以武力暴强吞噬攫搏,焚诗书,坑儒士,血赵卒四十余万,其於所下之处,悉残灭之,使无遗种,始皇犹独鹗视天下,未足其心,虽天禄已终,而毒螫之余,仍相残害,不经时而土崩鱼烂矣,是以胡亥弒於望夷,子婴戮於咸阳,扶苏死於长城,李斯父子糜溃於云阳,白起齿剑於杜邮,赵高取灭於宫闱,此皆事之还也。又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且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十万之师在野,则百万之人流离於道路矣。加以杀气感害旱疫相乘,灾沴之深莫甚於此,故善为将者,当须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强。不得已者,是圣人用兵之要道也。即是宜果行勿强之道,不伐其功,不乐杀人。恬淡为上,虽胜不美,此是果而勿强之义也。夫物壮则老,师曲之谓也。所谓早已者,言不道之师早当止已,而勿复进用。向使李斯白起之师早图退止,岂有自焚之祸邪。

夫佳兵章第三十一

臣真述曰:兵者剑戟戈矛之类也,佳,好也,言器械者,唯修饰犀利珍好者,适是不善之器也。又左阳为吉,右阴为凶,君子必不得已而用之,则当以恬淡为上。恬是安静,淡,无味也。言战阵虽胜,当须淡而无味,故曰不美。美之者则为喜乐於杀人也。且所杀者皆吾人也,吾人也安得而乐杀之,必也乐杀之,则王者何以得志於天下也。又古者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为所杀者皆吾人,安得不以丧礼处之乎。后代则不然,师徒所征之处,大抵成败相半矣,设有一胜,必先以大帛显书其事,露布其文,彼主将者仍皆以十作百,以百为千,以千为万,用要其功。上之人或知其诈欺,且借以为势,务立其威,此则使人怨於显明之中,神怒於幽暗之处,故曰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如此为将,岂得谓以道佐人主乎。

道常无名章第三十二

臣真述曰:朴者道之实,以其精妙微细,无所不在,故曰小也。言王侯

若能守此微妙之道,常能无为清静,则万物自来宾服矣。天地阴阳,自然和

合矣。甘露时雨,自然降润矣。如是则言不令人,人自得其均平矣。由此之故,始复制致万物之名,物既有名,则夫君臣上下,万物万事,无不各知其所止矣,故为君者知止於仁,为臣者知止於忠,为子者知止於孝,为朋友者知止於信,为夫妇者知止於义,为干戈者知止於戢,为赋敛者知止於薄,既各知其所止,故皆得不至於危殆也。譬如道在天下,用之为治,犹川谷之与江海,言其感应走集,昼夜朝宗,无时休息也。

知人者智章第三十三

臣真述曰:夫测度浅深,听言观行,人焉瘦哉,此庶可以智知,故曰知人者智。至於澄心内照,无我无人,了然自知,非明孰可,故曰自知者亚圣之称,言人自知之难也。夫嬴不及霸,始僭称皇,项未及强,而先称霸,然秦兼天下,楚伏诸侯,并吞则六国逡巡,叱咤则三军辟易。夫如是适可谓有力而胜人者也。夫有力而胜人者,未尝不终为人所胜。若乃周家忠厚之德,岂不谓自胜者欤。且避狄爱人,从之者如市,观兵誓众,暗会者如期,是以前徒自攻,一戎大定,至其末裔凌迟,诸侯力政,犹不敢为主,海内空位四五十年,斯岂不谓自胜者欤。故曰能成霸王者,必得胜者也。能得胜者,必强者也。能强者,必能用人力者也。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也。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能自得者,必柔弱者也。故强大者有道,则不战而克,小弱者有道,则不争而得。又知足之富,货财无数,人之道也。自强其志,乾乾不息,天之道也。善守其道,不失其所,非久而何,慎终如始,则无败事,非寿而何。

大道泛兮章第三十四

臣真述曰:此言大道泛然盈满天下,可左可右者,谓万物无不从也,无不在也,万物所以恃之而生育长茂,亦所辞谢其恩。功成而不名有者,言圣人顺道而理,加以无心之爱,被以无情之养,故不为万物之主,自然常无所欲,此岂可名之为小邪。又万物悉皆归之,而圣人以至公之道御之,亦不曰我为万物之主,此岂得不谓之大邪,是以圣人常不为大,故能成其大明矣。

执大象章第三十五

臣真述曰:天垂象,圣人则之,言王者执持大象,不失其道,则天下之人无不归往,往者又皆以道德安之养之,使其通泰无害,则何异於置饮食宴乐於康衢之上,而悦饱行过之人哉。又以微妙之道治军行师,皆以恬淡无味为上,自然无形无迩,故使视听者不可得而闻见也。又大道之行愈多愈有,无尽无穷,故曰用之不可既。既,尽也,已也。

将欲歙之章第三十六

臣真述曰:此一章正言其天地鬼神害盈福谦之义也,言治国治军者,必须仰思天道,俯察人事,常宜深自儆戒曰:夫天时人事,乃今固开张我者,莫将欲歙敛我乎。乃今固强大我者,莫将欲弱小我乎。乃今固兴盛我者,莫将欲废黜我乎。乃今固饶与我者,莫将欲劫夺我乎。王侯若能始终戒慎若此者,可谓知微知彰矣。故下文云柔弱胜刚强,此亦非谓使柔弱之徒必能制胜刚强之敌,直指言王侯者已处刚强之地,宜存柔克之心耳。故谦卑俭约,即永享其年。骄亢奢淫,即自遗其咎,盖物理之恒也。圣人犹恐不悟,下文又切戒之曰:鱼不可脱於渊,鱼喻众庶也,渊喻道德也。夫王者理人,当须置之仁寿之域,使鱼在深水之中,常无困涸网罟之患,则获其安乐矣。又先王耀德不观兵,兵者国之利器也,固不可以示见於人,兵者战而不用,存而不废之物,唯当备守於内,不可穷黜於外者也。若示人於外,终有败绩之辱,岂不慎哉。

道常无为章第三十七

臣真述曰:夫常道者谓无名之始,道常者谓有名之初,故本初无字乃为一气之宗,亦既有名为万物之始。又道法自然,天地阴阳皆自然和合,无所云为,故曰无为也。至於四时运行,百物成熟,故曰无不为也。又天之道利而不害,是以王者当行天之道,凡天下之害,知之尽无为也,天下之利,知之即无不为也。夫天下之害,莫大於用兵,天下之利,莫大於戢兵,言王侯但能守此自然之道,则物无不自化者。既而化成,又有嗜欲将作者,即当镇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以不欲为根,静而归根,常而复命,可谓复守真常之道也。真常之道既复,即万物安得不从而正也。故曰天下将自正。经曰:我静而民自正,又《论语》云: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其是之谓乎。

道德经论兵要义述卷之二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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