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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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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荟要

西山读书记卷二十

宋 真徳秀 撰

书说命説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

王氏曰学道将以见之行事也非独知之而已○吕氏曰人君学问之博非以为观美而已经纶天下之大业弥纶天下之大化此所谓建事也○蔡氏曰古训者古先圣王之训载脩身治天下之道二典三谟之类是也不师古训而能长治乆安者非説所闻甚言其无此理

惟学逊志务时敏厥脩乃来允懐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斆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徳脩罔觉

张氏曰子路其言不逊为夫子之所哂则圣门之学以逊志为入路也○吕氏曰为学必先虚心下气乃能受天下之善自古圣贤为学无不自逊志始既能逊志又必不怠以充养而扩大之然后已之所脩进进日益如井之泉愈汲愈来来者源源自生之意也然知此理者多持此念者少信能念兹在兹然后道聚于其身学者读圣贤之书闻师友之教岂不欲从事惟不能笃行所以乍出入乍信疑苟信之笃无一毫伪心则所谓允懐也是心常存无所间断则道自然参防贯通聚而不散是所谓积也惟斆学半此交修之义也大抵教人与受教者其功各半师举一隅学者当以三隅反圣人之教引而不发上一半固赖提指之力下一半必自用功可也自古圣贤著书垂谟载之方册其教止及于半其工夫之半学者必自加讲求之力说之言及此盖恐髙宗全倚之也○孙氏曰厥徳修罔觉董子所谓日加益而不自知也○蔡氏曰始之自学学也终之教人亦学也一念终始常在于学则徳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者矣或曰斆于为学之道半之半须自得此说极为新巧但古人论学语皆平正的实不应此语独尔险巧此盖后世释教机权误以论圣贤之学也○愚按蔡说与学记合然吕说亦有意味盖说虽教高宗以为学之道然所发明者特半之而已自余则高宗自用其功可也故曰念终始典于学未见为释氏机权姑并存之又按不言始终而曰终始者学无止法也

诗敬之日就月将学有缉熈于光明

上文曰维予小子不聪敬止云云盖敬之敬之至日监在兹者羣臣进戒之词也而王之答羣臣乃曰我不聪而未能敬也然愿学焉庶几日有所就月有所进续而明之以至于光明也玩此二语则成王之用力于学者可知矣髙宗成王皆王者之学然大学之道自天子至于庶人一而已矣曰逊志曰时敏曰允懐曰就将曰缉熈学者而不由此未有能进者也故以冠于本篇之首

易干九二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

程子曰学聚问辨进徳也寛居仁行脩业也

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徳也

朱子曰葢由四者以成大人之徳也○愚按干天徳也圣人之事也犹必以学成之学之不可已者如是九二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徳博而化九三曰君子进徳脩业忠信所以进徳也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皆学之事也

大畜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徳

程子曰人之蕴畜由学而大余已见前○或谓学至于不识不知乃为极致朱子曰诗人此语乃形容文王若学者必从知识入易曰多识大学曰致知

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説乎

朱子曰学之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觉有先后后觉者必效先觉者之所为乃可以明善而复其初也习鸟数飞也学之不已如鸟数飞也説喜意也既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程子曰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説也又曰学将以行之也时习之则所学者在我故説○谢氏曰时习者无时而不习坐如尸坐时习也立如齐立时习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朋同类也自远方来则近者可知○程子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故可乐又曰説在心乐主发散在外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尹氏曰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程子曰虽乐于及人不见是而无闷乃所谓君子○愚谓及人而乐者顺而易不知而不愠者逆而难非信之笃养之厚而得之深不足以与此故唯成徳者能之然徳之所以成亦曰学之正习之熟说之深而不已焉耳程子曰乐由说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或问学之为效何也曰所谓学者有所效于彼而求其成于我之谓也以已之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已之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皆学之事也曰学而时习何以説也曰人而不学则无以知其所以为人之理无以能其所以为人之事固不足以谓之人矣然学矣而不习则表里扞格而无致其学之之道习矣而不时则工夫间断而无以成其习之之功是以虽曰知之而枯燥生澁无可嗜之味虽曰能之而危殆杌陧无可即之安如是而求有以胜夫气禀物欲之私亦何自而能得哉是以圣人之教使人既学矣而于其所学又必时时习之则其心与理相涵而所知者益精身与事相安而所能者益熟此其中心油然悦怿之味虽刍豢之甘于口亦不足以喻其美此学之始也曰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若何而可乐耶曰闻之张子曰性者万物之一原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而不能顺吾理者则亦末如之何矣尝以是言观之而朋来之乐其指可知然吾之善未充而无以取信于彼虽欲求以告之亦将不吾顾矣惟其有以充诸身而形诸外则彼之望风而觌徳者自将敬信服从之不暇盖近者既至则逺者毕来以学于吾之所学而求以复其初凢吾之所得而悦诸心者彼亦将有以得而悦之而无物我之间是其欢欣交通融怡和乐之意所以盈于内而达于外者又岂手舞足蹈之可言哉是学之中也曰人不知而不愠何以为君子也曰常人之情人不知而不能不愠者有待于外也若圣门之学则其本心正以为己而已初非为是以求人之知也人知之人不知之亦何加损于我哉然人虽或闻此矣而信之有不笃养之有不厚守之有不固则居之不安而临事未必果能真不动也今也人不见知而处之泰然畧无纎介含怒不平之意非成徳之士信之笃而养之厚守之固而居之安其孰能之故必如是而得夫君子之名茍自是日进而不已焉则不怨不尤下学上达以驯致于圣人亦不难矣此学之终也或曰学有大小此所谓学其大学耶曰不然也学而习习而说凡学皆然不以大小而有间也且洒扫应对之事正门人小子所宜先者而大学之基也圣人岂畧之哉曰程子之于习有两义焉何也曰重复思绎者以知者言也所学在我者以能者言也学之为道不越乎两端矣曰时习之所以説诸説孰近曰夫习而熟熟而悦脉络贯通最为亲切程子所谓浃洽者是也曰朋来之乐奈何曰惟以程子之言求之然后见夫乐之实且其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之云本九字尔而无一字之虚设也非见之明而验之实其孰能与于此曰说乐皆出此心而程子有内外之辨何也曰程子非以乐为在外也以为积满于中而发越乎外耳说则方得于内而未能达乎外也不愠之说孰为得曰程子得之至论其所以然者则尹氏为尤切使人之始学即知是说以立其心则庶乎其无慕于外矣○南轩曰人有所当知有所当能皆天理也惟夫人未之知未之能也则贵于学焉学之为言效也效夫善而勉之于已也学贵于时习者重复温绎其所巳知巳能者也盖不习不时则其趣不熟其守不固荒疎危怠虽暂得之亦且失之矣惟夫学焉而时习之则浃洽贯通其説有不可既焉有朋自逺方来志同者应讲习相滋其乐孰尚乐之义比于说为发舒也虽然朋来固可乐而人之不知亦不愠也盖为仁由已亦岂与于知不知乎○按二先生释朋来而乐之义不同尝参之详説曰学既有得同类之人自远而至已之所得有以及于人者广人之所得有以裕于已者多则不但中心自说而已则朱子初説亦取人已相资之意而卒从程说者盖巳之学仅有得焉能使同类之逺至必其善以及人然后从之者多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朱子曰谨者行之有常也信者言之有实也文谓诗书六艺之文○程子曰为弟子之职力有余则学文不脩其职而先文非为巳之学也○尹氏曰徳行本也文艺末也穷其本末知所先后可以入德矣○洪氏曰未有余力而学文则文灭其质有余力而不学文则质胜而野愚谓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而所行或出于私意非但失之于野而已○南轩曰圣人之言贯彻上下此章虽言为弟为子之职始学者之事然充而极之为贤为圣盖不外是也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朱子曰贤人之贤而易其好色之心好善有诚也致犹委也委致其身谓不有其身也四者皆人伦之大者而行之必尽其诚学求如是而已故子夏言有能如是之人苟非生质之羙必其务学之至虽或以为未尝为学我必谓之已学矣○游氏曰三代之学皆所以明人伦也能是四者则于人伦厚矣学之为道何以加此子夏以文学名而其言如此则古人之所谓学者可知矣故学而一篇大抵皆在于务本○吴氏曰子夏之言其意善矣然词气之间抑太过其流之弊将或至于废学必若上章夫子之言然后为无也○或问贤贤而言易色何也曰孔子两言未见好徳如好色而中庸亦以逺色为好贤之事则古人之言其以徳色相为消长者旧矣○南轩曰子夏之意非谓能如是则不待夫学也盖所以贵乎学者在此而不在彼欲学者务其本也首言贤贤易色夫能亲贤固学之先务也不曰不学而曰未学辞盖涵蓄矣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朱子曰重厚重威威严固坚固也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

主忠信【説已见前】无友不如已者

无毋通禁止辞也友所以辅仁不如已则无益而有损

过则勿惮改

勿亦禁止之辞惮畏难也自治不勇则恶日长故有过则当速改不可畏难而茍安也○程子曰学问之道无他也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程子曰君子自修之道当如是也○游氏曰君子之道以威重为质而学以成之学之道必以忠信为主而以胜已者辅之然或吝于改过则贤者未必乐告以善道故以过勿惮改终焉○南轩曰学以重为先重者视听言动之际不敢以易也夫然则暴慢逺而徳性尊其思必专其行必果其守必笃学之所以固也不然则无以持其外而非心易以入虽得之必失之主忠信主字有力盖斯须而不忠信则思虑言行皆无所据依同于无物主乎忠信则立于实地徳所以进也取友当求胜已者曾已之不如则惰志而徳害矣过勿惮改言见过则速改也人所以不能改者以惮之故耳夫重者严于外者也忠信者存乎中者也存乎中所以制其外严于外所以保其中也而资友以辅之改过以成之君子之学不外于是而已矣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朱子曰不求安饱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于事者勉其所不足谨于言者不敢尽其所有余也然犹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则可谓好学矣凡言道者皆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尹氏曰君子之学能是四者可谓笃志力行者矣然不取正于有道未免有差如杨墨学仁义而差者也其流至于无父无君谓之好学可乎○学者先须有根夲方有可求正者须是自去讲学得七八分一就有道求正只一二语言便可剖判临时旋学也难○南轩曰于食与居则不求饱与安于言行则敏而谨是人也物欲不行而惟理义之是趋焉斯不谓之好学乎然必终之以就正有道者盖世固有不拘物欲而勉于言行者然其所学毫厘之差则其有不可胜言者故必就夫有道而正然后谓之好学也正者正吾之偏也同世而亲其人异世而求之书其为就正一也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朱子说已见前○南轩曰自洒扫应对进退而徃无非学也然徒学而不能思则无所发明罔然而已思者研穷其理之所以然徒思而不务学则无可据之地危殆不安矣二者不可不两进也学而思则徳益崇思而学则业益广盖其所学乃其思之所形而其所思即其学之所存也用工若此内外进矣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朱子曰凡人性敏者多不好学位髙者多耻下问故諡法有以勤学好问为文者盖亦人所难也孔圉得諡为文以此而已○苏氏曰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而妻之疾通于初妻之娣文子怒将攻之访于仲尼仲尼不对命驾而行疾奔宋文子使疾弟遗室孔姞其为人如此而諡曰文此子贡之所以疑而问也孔子不没其善言能如此亦足以为文矣非经天纬地之文也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顔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朱子曰迁移也贰复也怒于甲者不移于乙过于前者不复于后顔子克己之功至于如此可谓真好学矣○程子曰顔子之怒在物不在已故不迁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不贰过也又曰喜怒在事则理之当喜怒者也不在血气则不迁若舜之诛四凶也可怒在彼已何与焉如鉴之照物妍媸在彼随物应之而已何迁之有又曰如顔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张子曰慊于已者不使萌于再或曰诗书六艺七十子非不习而通也而夫子独称顔子为好学顔子之所好果何学欤程子曰学以至乎圣人之道也学之道奈何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惧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故学者约其情使合于中正其心养其性而已然必先明诸心知所往然后力行以求至焉若顔子之非礼勿视听言动不迁怒贰过者则其好之笃而学之得其道也然其未至于圣人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假之以年则不日而化矣今人乃谓圣本生知非学可至而所以为学者不过记诵文辞之间其亦异乎顔子之学矣○或问韩子不贰过之说何如曰愚尝闻之师矣曰顔子之不贰过者念虑小差随即冰释不复形于心术之间也若如韩子之言则是心常有过而直遏闭之使不形于事尔亦何足以为顔子乎盖其所论过字则是而所以为不贰者则非学者不可不审而别之也○顔子到这里直是浑然更无些子渣滓不迁怒如鉴悬水止不贰过如氷解冻释如三月不违又是已前事到这里已自浑沦都是天理○问云云曰此是顔子好学之效验如此却不是只学此二事顔子学处专在非礼勿视听言动上至此纯熟乃能如此○问张子谓顔子不贰过是慊于已者不使萌于再夫子只说知之未尝复行不是说其过不再萌于心某疑张子之言尤更精宻至于程子说更不萌作则兼说行字矣先生曰萌作只是萌动盖孔子且恁大纲说至程子张子又要人理防得分晓故复如此说到精极处○明诸心知所往穷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践履之事也○南轩曰怒之所以迁者以起怒于已故也起怒于已故溢于气徴于色发于辞横于胷中而不能化移于他物而莫之止就有能知怒之不当迁者方其怒甲也而视乙其辞气终未能以遽化是皆起怒于已故耳君子非无怒也怒其逆于理而已理之所在如鉴付形各适其可已何与乎然则奚迁之有过之所以贰者以其所以为过之根未除也人每患不见其过孰能见其过而遏止之其心一或有懈则其端复乘间而萌矣君子非无过也隠防之间有所少慊则谓之过惟其涵养纯熟天理昭融于过之所形未尝不知消而去之如日之销冰无复余迹然则奚贰之有是二者盖克己复礼之功也如是而后谓之好学则孔门之所谓学者葢可知矣有志于道者其可不以是为标的乎○黄氏曰顔子不迁不贰盖其存养之深省察之明克治之力持守之坚故其未怒之初鉴空衡平既怒之后氷消雾释方过之萌瑕类莫逃既知之后根株悉防此其所以为好学而集注以为克己之功也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尹氏曰知之者知有此道也好之者好而未得也乐之者有所得而乐之也○南轩曰譬之五谷知者知其可食者也好者食而嗜之者也乐者嗜之而饱者也知而不能好则是知之未至也好之而未及于乐则是好之未至也此古之学者所以自强而不息者与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朱子曰君子学欲其博故于文无不考守欲其要故其动必以礼如此则可以不背于道矣○程子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漫博学矣又能守礼而由于规矩则亦可以不畔道矣○博文而不约之以礼便是无归宿处○圣人教人有序未有不先于博者○博学是致知约礼是践履之实圣人之教学者之学不越于二事博文乃道问学之事是欲尽知天下事物之理约礼乃尊徳性之事是欲常存吾心固有之理○两事须是互相发明约礼工夫深则博文之工夫愈明博文工夫至则约礼之工夫愈宻○博文所以验诸事约礼所以体诸身○博文如讲明义理礼乐射御之数一一都去理防若是约则只守一个礼日用间合礼者便是非礼者便不是○南轩曰博学于文广闻见也约之以礼守规矩也闻见虽多而不能约以规矩则操履不实亦岂得不违畔乎故必博文而约礼然后可以弗畔若顔子之所谓博文约礼则又深乎是言盖有轻重也○黄氏曰博约之义博谓泛而取之以极其广约谓反而求之以极其要且如仁字凡洙泗所言皆不可不讲是博学于文也及其反而求之以求其要则不过存此心而已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朱子曰谷禄也至疑当作志为学之乆而不求禄如此之人不易得也○杨氏曰虽子张之贤犹以干禄为问况其下者乎然则三年学而不至于谷宜不易得也○南轩曰谷者取其成实之意故以训善之成实焉三年学矣而不至于善则亦难得之矣盖学者能用其力则必有月异而岁不同者苟惟卤莽灭裂嵗月悠悠望其有成则亦难矣圣人斯言所以勉学者使之自强循循不已自有所至预期歳月而逆计所成则又为求获之私心矣○按二先生释谷之义不同正宜参玩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朱子曰笃厚而力也不笃信则不能好学然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不守死则不能以善其道然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则亦徒死而已盖守死者笃信之效善道者好学之功四者更相为用而不可一阙也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隠【説见前卷下同】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南轩曰此言士之自处当如是也然笃信好学其本欤惟信之笃而后能好之好之然后能守之不移也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朱子曰言人之为学既如有所不及矣而其心犹竦然惟恐其或失之警学者当如是也○程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不得放过才説姑待明日便不可也○南轩曰学者常懐不及之心犹恐人心之或放况于自足自恕者乎以一善自居以一知自喜是自足者也今日不为而曰姑待明日小事放过而曰为其大者是自恕者也此皆人欲之所由长本心之所由失者也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説已见前】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

朱子曰子路为季氏宰而举之也

子曰贼夫人之子

贼害也言子羔质美而未学遽使治民适以害之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言治民事神皆所以为学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治民事神固学者事然必学之已成然后可仕以行其学若初未尝学而使之即仕以为学其不至于慢神而虐民者几希矣子路之言非其本意但理屈词穷而取办于口以御人耳故夫子不斥其非而特恶其佞也○范氏曰古者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盖道之本在于脩身而后及于治人其说具于方册读而知之然后能行何可以不读书也子路乃欲使子羔以政为学失先后本末之序矣不知其过而以口给御人故夫子恶其佞也○南轩曰子羔学未充而遽使为宰其本不立而置于事物酬酢之地将反戕贼其心矣故民人社稷固无非学而学固不独在书籍之间然学必贵于读书者以夫多识前言往行古之人所以蓄德者实有赖乎是徳立于己而后可以言无适而非学也至于上圣生知之流宜莫待乎读书矣而夫子每以好古为言盖圣虽生知而亦必由是以成之也如子路之言将使学者以聪明为可恃而无复敦笃潜泳之功其甚至于废古而任意为有不可胜言者故夫子责之之深也○按范氏引学而后入政云云出左氏传郑子皮欲使尹何为邑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使夫往而学焉子产曰不可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能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子产之言与此章颇类故附焉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程子曰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程子曰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防已朱子曰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若不为己防做甚事都只是为别人虽做得好亦不闗己○问曰这须要自看如一日之间小事大事只是道我合当做便如此做这便是无所为且如读书只是自家合如此读合如此理防身已才说要人知便是有所为○大学或问云大抵以学者而视天下之事以为己事之当然而为之则虽甲兵钱谷笾豆有司之事皆为己也以其可以求知于世而为之则虽割股庐墓弊车羸马亦为人耳善乎张子敬夫之言曰为己者无所为而然也此其语意之深切葢有前贤所未发者云云○学古斋箴相古先民学以为己今也不然为人而已为己之学先成其身君臣之义父子之仁聚辨居行无怠无忽至足之余泽及万物为人之学然春华诵数是力纂组是夸结驷懐金煌煌炜炜世俗之荣君子之鄙惟是二者其端则防绵弗紊胡越其归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朱子曰困谓有所不通言人之气质不同大约有此四等○杨氏曰生知学知以至困学虽其质不同然及其知之一也故君子惟学之为贵困而不学然后为下○南轩曰困而学如已放而求已失者也○学道爱人章别见

子曰由也汝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汝○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朱子曰蔽遮揜也六言皆美徳然徒好之而不学以明其理则各有所蔽愚若可陷可罔之类荡谓穷高极逺而无所止贼谓伤害于物勇者刚之发刚者勇之体狂躁率也○范氏曰子路勇于为善其失之者未能好学以明之也故告之以此曰勇曰刚曰信曰直又皆所以救其偏也○南轩曰学所以明善也不知学则徒慕其名而莫知善之所以为善矣好仁不好学则徒欲博爱而不明所施之先后故其蔽愚好知不好学则用其聪明而不知约之所在故其蔽荡好信不好学则守其小谅而不知义之所存故其蔽贼好直不好学则务径情而不知含蓄故其蔽绞绞者讦而已好勇不好学则犯难而不知止故其蔽乱好刚而不好学则务胜而不知反故其蔽狂是六者本为达徳善行然而不好学则非所以为徳行而反以自蔽学如行大道日辟而通不学如守暗室终窒而闭矣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朱子曰亡无也谓己之所未有尹氏曰好学者日新而不失○南轩曰致其知而不舍故其知日新保其有而不违故其有常存日知其所亡谓日知其所未有也○博学笃志章已见言仁篇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朱子曰肆谓官府造作之处致极也工不居肆则迁于异物而业不精君子不学则夺于外诱而志不笃尹氏曰学所以致其道也百工居肆必务成其事君子之于学可不知所务哉今按二说相须其义始备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朱子曰优有余力也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故当其事者必先有以尽其事而后可以及其余然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或问云云曰仕优则学为己仕而言也盖时必有仕而未学如原伯鲁者故有是言学优而仕为未仕者言也盖未有以明乎脩己治人之道则未可以仕耳子产于子皮有制锦之讥而夫子亦悦漆雕之对恶子路之佞程子以少年登髙科席势为美官为不幸其意亦犹是耳子夏此章以先后之次推之其本意盖如此而推其余意则又以明夫仕未优而学则不免有背公徇私之失学已优而不仕则未免有爱身忘物之累当时恐或兼有此意也背公徇私四字恐未安○南轩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新民成已成物无二致也古之人学以终其身故仕优则学学优则仕终始于学而无穷已也○愚按或问引原伯鲁事出左氏传昭十八年葬曹平公往者见周原伯鲁焉与语不说学以语闵子马闵子马曰周其乱乎夫必多有是说而后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无学无学则苟而可于是乎下陵上替能无乱乎夫学殖也不学将落原氏其亡乎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朱子曰篑土笼也书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夫子之言盖出于此言山成而止少一篑其止者吾自止耳平地而方覆一篑其进者吾自往耳盖学者自强不息则积少成多中道而止则前功尽弃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朱子曰谷之始生曰苗吐华曰秀成谷者实盖学而不至于成有如此者是以君子贵自勉也○南轩曰养苗者不失其耘耔无逆其生理雨露之滋日夜之养有始有卒而后可以臻厥成或舍而弗耘或揠而助长以至于一暴十寒则苗而不秀秀而不实矣学何以异于是有其质而不学苗而不秀者也学而不能有诸已秀而不实者也夫仁亦在乎熟之矣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朱子曰孔子言后生年富力强足以积学而有待其势可畏安知其后来不如我之今日乎然或不能自勉至于老而无闻则亦已矣自少而进者安知其不至于极乎是可畏也○南轩曰后生可畏以其进之不可量也然茍至于四十五十于道无所闻则其不能激昻自进可知因循至是则无足畏者矣辞气抑之间学者所宜深味也虽然有至于四十五十而知好学如中庸所谓困知勉行者圣人犹有望焉若后生虽有美质而悠悠嵗月则夫所谓四十五十者将转盼而至可不惧哉

又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朱子曰四十成徳之时见恶于人则止于此而已勉人及时迁善改过也○南轩曰见恶者有不善而见恶于人也此又甚于无闻者方其壮时不能用力以矫励则终于沦弃可知矣此警惧学者使之激昂自进于早也○自时习章至此皆圣人教人以为学之道十五志学以下则圣人自言其学故析而二之然其自言即所以教人又初非有二也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朱子曰古者十五而入大学心之所之谓之志此所谓学即大学之道也志乎此则念念在此而为之不厌矣

三十而立

有以自立则守之固而无所事志矣

四十而不惑

于事物之所当然皆无所疑则知之明而无所事守矣

五十而知天命【説已见前】

六十而耳顺

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也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过于法度安而行之不勉而中也○程子曰孔子生而知之也言亦由学而至所以勉进后人也立能自立于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矣知天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所欲不逾矩则不勉而中矣又曰孔子自言其进徳之序如此者圣人未必然但为学者立法使之盈科而后进成章而后达耳胡氏曰圣人之教亦多术然其要使人不失其本心而已欲得此心者惟志乎圣人而示之学循其序而进焉至于一疵不存万理明尽之后则其日用之间本心莹然随所意欲莫非至理葢心即体欲即用体即道用即义声为律而身为度矣又曰圣人言此一以示学者当优游防泳不可躐等而进一以示学者当日就月将不可半途而废也愚谓圣人生知安行固无积累之渐然其心未尝自谓已至此也是其日用之间必有独觉其进而人不及知者故因其近似以自名欲学者以是为则而自勉非心实自圣而姑为是退托也后凡言谦词之属意皆放此○志是心之深处如今学者谁为不学只是不可谓之志学如果能志于学自住不得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朱子曰十室小邑也忠信如圣人生质之美者也夫子生知而未尝不好学故言此以勉人言美质易得至道难闻学之至则可以为圣人不学则不免为乡人而已可不勉哉○胡氏曰十室之邑尚有忠信如孔子者况以天下之大万民之众千嵗之逺其可以学而入圣者宜亦多矣然自孟子以后以至于今读书学问者不絶于世而求如曾闵者不能以一二数则以不知孔子所好之学而好之尔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朱子曰述传旧而已作则创始也故作非圣人不能而述则贤者可及窃比尊之之辞我亲之之辞老彭商贤大夫见大戴礼盖信古而传述者也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賛周易脩春秋皆传先王之旧而未尝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盖其徳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辞之谦也然当是时作者略备夫子盖集羣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功则倍于作矣此又不可不知也

子曰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朱子曰识音志又如字识记也黙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説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前説近是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致而犹不敢当则谦之辞也○南轩曰黙而识之言不暇论説黙识夫理之所当然也在已则学不厌施诸人则诲不倦成已成物之无息也

子曰徳之不脩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尹氏曰徳必脩而后成学必讲而后明见善能徙改过不吝此四者日新之要也苟未能之圣人犹忧况学者乎○朱子曰讲学自是讲学脩徳自是脩徳如致知格物是讲学诚意正心脩身是脩徳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是讲学笃行是脩徳○问徳之不脩曰如有害人之心便是仁之不脩有穿窬之心便是义之不脩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

朱子曰叶公楚叶县尹沈诸梁字子高僭称公也叶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问而问者故子路不对抑亦以圣人之徳实有未易名言者与

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已得则乐之而忘忧以是二者俛焉日有孳孳而不知年数之不足但自言其好学之笃耳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有非圣人不能及者盖凡夫子之自言类如此学者宜致思焉○为学须要刚毅果决悠悠不济事且如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是甚麽精神是甚麽骨力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朱子曰生而知之者气质清明义理昭著不待学而知也尹氏曰孔子以生知之圣每云好学者非惟勉人也盖生而可知者义理耳若夫礼乐名物古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实也○南轩曰好古而又敏求也门人见夫子之圣谓生而知之不可跂及也故夫子以是告之使果能好古敏以求之则圣人亦岂不可希哉玩味辞气其循循善诱可谓至矣

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朱子曰不知而作不知其理而妄作也孔子自言未尝妄作盖亦谦辞然亦可见其无所不知也识记也所从不可不择记则善恶皆当存之以备参考如此者虽未能实知其理亦可以次于知之者也○南轩曰天下之事莫不有所以然不知其然而作焉皆妄而已圣人之言动无非天理也其有不知而作者乎虽然知未易至也故又言知之次者使学者有所持循由其序而至焉多闻择善而从多见而识其善由闻见而求其善虽未及乎知之至然知之次也择焉而益详识焉而不已则其知岂不日新乎○愚按多见而识一句二先生所释不同以文义求之南轩似优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朱子曰达巷党名其人姓名不传博学而无所成名盖美其学之博而惜其不成一艺之名也

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执专执也射御皆一艺而御为人仆所执尤卑言欲使我何所执以成名乎然则吾将执御矣闻人誉已承之以谦也○尹氏曰圣人道全而徳备不可以偏长目之也达巷党人见孔子之大意其所学者博而惜其不以一善自得名于世盖慕圣人而不知者也故孔子云云○南轩曰达巷党人大孔子之博学而疑其不能以偏成也夫岂知本末精粗一以贯之之道哉故夫子但举一艺自居而又于艺之中复居其次者以见夫道之无所不在善观圣人则于此亦可以得之不然则愈失之也其言则谦而不居其意则完备矣

子曰莫我知也夫

朱子曰此夫子自叹以发子贡之问也

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合于人而不尤人但知下学而自然上达此但自言其反已自脩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语意则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盖在孔门惟子贡之智几足以及此故特语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达也○程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在理当如此又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又曰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达矣○朱子语録下学者事也上达者理也理只在事中若真能尽得下学之事则上达之理便在此○释氏只说上达更不理防下学然既无下学如何上达○问圣人亦有下学否曰圣人虽是生知何尝不学如入太庙每事问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便是学也○一物之中皆具一理就那物中见得个理便是上达如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谓神然亦不离乎人伦日用之中但人不能尽所谓学耳果能学安有不达者○下学是立脚只在这里上达是见识自然超诣到得上达便只是这下学元不相离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説见前曽子忠恕章】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朱子曰此为思而不学者言之盖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也李氏曰夫子非思而不学者特垂训以教人尔○南轩曰学原于思思固所以为学也然思至于忘寝与食而不以学济之则亦为无益也以思而不学则无益耳圣人固不为无益之思也即已而言所以教也○仲尼焉学章见后传授篇○按论语一书凡教学者以脩身治人之道无非学也今特取其正言学者入此编学者不当以是为拘也

记学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学然后知不足敎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説命曰斆学半其此之谓乎

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不善学者师勤而功半又从而怨之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而后其节目及其乆也相说以解不善问者反此

郑氏曰言先易后难以渐入

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者则小鸣叩之以大者则大鸣待其从容然后尽其声不善答问者反此

从读如舂舂容谓重撞击也始者一声而已学者既开其端意进而复问乃极説之如撞钟之成声矣○朱子曰注説非是从容正谓声之余韵从容而将尽者也言必答尽所问之意然后止也

此皆进学之道也

中庸君子尊徳性而道问学【全文见道体篇】

张子曰今日只将尊徳性道问学为心目自求于问学者有所背否于徳性有所懈否此义亦是博文约礼下学上达以此警防一年安得不长每日须求多少为益知所亡改得少不善此徳性上之益读书求义理编书须理防有归着勿徒写过又多识前言往行此学问上益也勿使有俄顷闲度逐日似此三年庶几有进○朱子曰尊徳性而道问学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两边做工夫都不偏○若于道理上防未精便须于尊徳性上用功若徳性上有不是便须于讲学上着力三者并行庶互相发明可到广大辉光○博学审问已见前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朱子曰造诣也深造之者进而不已之意道则进为之方也资犹借也左右身之两旁言至近而非一处也逢犹值也原本也水之来处也言君子务于深造而必以其道者欲其有所持循以俟夫黙识心通自然而得之于己也自得于己则所以处之者安固而不摇处之安固则所借者深逺而无尽所借既深则日用之间取之至近无所往而不值其所资之本也○程子曰学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然必潜心积虑优防厌饫于其间然后可以有得若急廹求之则是私己而已终不足以得之也○南轩曰学贵于自得不自得则无以有诸已自得而后为己物也以其徳性之知非他人之所与非聪明智力之所可及故曰自得深造之以道者言其涵泳之深也工夫笃至而后能有得不然则为臆度而已非自得也臆度者犹在此而想彼自得则此便是彼更无二也盖所得未真实则中心必有欿然不安者自得则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不可得而易故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乎此而所进日深矣资者凭藉防依之谓盖居之既安则自得之味愈无穷也故曰资之深资之深则万理素定于此事至物来随而应之周流运用无非大端之所存故曰取之左右逢其原于是重言之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其示人至矣夫未之有得则何所居无所居则又何所资而取哉故自得其本也然欲其自得则有道矣非深造之以道不可也

孟子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说约也

朱子曰言所以博学于文而详説其理者非欲以夸多而鬭靡也欲其融防贯通有以反而説到至约之地耳葢学非欲其徒博而亦不可以径约也○南轩曰天下之理常存于至约然求约有道其惟博学而详说欤稽之前古考之当今以至于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朝夕从事而学焉所谓博也极天下之理讲明问辨而不置焉所谓详也博学详説则心广义精而所谓约者可得于言意之表矣故吾之博学详说是将以反之于己而説约也学不博说不详而曰我知约者是特陋而已矣若博学详説而志不在于求约则是外驰其心务广而贪多耳非所谓学也

孟子曰有为者譬若掘井掘井九轫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

朱子曰八尺为仞言凿井虽深然未及泉而止犹为自弃其井也○吕侍讲曰仁不如尧孝不如舜学不如孔子终未入于圣人之域终未至于大道未免为半途而废自弃前功也○南轩曰天下之事为之贵乎有成云云今夫士之为仁义固当循循不已以极其至若用力虽劳未有所臻而画焉则亦不得为成人而已

荀子曰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乆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财四寸耳

程子曰学未至而其言至者循其言亦可以入道荀子曰真积力乆乃入荀卿元不知此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朱子曰司马公答学者书说为学之法举荀子四句云云此説亦好诵数云者想是古人诵书亦说遍数贯字训熟如习贯自然之贯又训通诵得熟方能通晓若诵不熟亦无可得思索

学者固学为圣人也非学为无方之民也

子曰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学则正否则邪

首句云学所以脩性也今删去

习乎习以习非之胜是也况习是之胜非乎学者亦审其是而已矣或曰焉知是而习之曰视日月而知众星之小也仰圣人而知众说之小也

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乆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愚按世人多言帝王之学与儒者不同此不知学者之言也凡学便当讲求王者之事大学书自格物致知至于治国平天下天子至庶人皆所当学岂以位为间哉扬子此言有可取者故録之

学者所以求为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有不求而得者也

大人之学为道也小人之学为利也

百川学海而至于海丘陵学山而不至于山是故恶夫画也

周子曰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伊尹顔渊大贤也伊尹耻其君不为尧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挞于市顔渊不迁怒不贰过

朱子曰皆贤人之事也

志伊尹之所志学顔渊之所学

此言士希贤也

过则圣及则贤不及亦不失于令名

三者随其用力之浅深以为所至之近逺不失令名以其有为善之实也○胡氏曰周子患人以发防决科荣身肥家希世取宠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广闻见工文词矜智能慕空寂为事也故曰学顔子之所学人能志此志而学此学则知此书之包括至大而其用无穷矣

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徳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

程子曰圣贤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天下之理有阙焉如彼耒耜陶冶一不制则生人之道有不足矣圣贤之言虽欲已得乎然其包函尽天下之理亦甚约也后之人始执卷则以文章为先平生所为动多于圣人然有之无所补无之无所阙乃无用之赘言也不止赘而已既不得其要则离真失正反害于道必矣○问作文害道否曰害也凡为文不专意则不工若专意则志局于此又安能与天地同其大也书曰玩物防志为文亦玩物也吕与叔有诗曰学如元凯方成癖文似相如殆类俳独立孔门无一事只输顔子得心斋此诗甚好古之学者惟务养情性其它则不学今为文者专务章句悦人耳目既务悦人非俳优而何曰古者学为文否曰人见六经便以谓圣人亦作文不知圣人亦隠发胸中之蕴自成文耳所谓有徳者必有言也曰防夏称文学何也曰游夏亦何尝秉笔学为词章也且如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岂词章之文也○上蔡谢氏曰学者先学文鲜有能至道至如博览泛观亦自为害故明道先生教予尝曰贤读书切勿寻行数墨○朱子曰古之圣贤其文可谓盛矣然初岂有意于为如是之文哉有是实于中则必有是文于外如天有是气则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则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圣贤之心既有是精明纯粹之实以旁薄充塞乎其内则其着见于外者亦必自然条理分明光辉发越而不可掩盖不必托于言语着于简册而后谓之文但自一身接于万事凡其语黙动静人所可得而见者无适而非文也姑举其最而言则易之卦画诗之咏歌书之记言春秋之述事与夫礼之威仪乐之节奏皆已列为六经而垂万世其文之盛后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盛而不可及者岂无所自来而世亦莫之识也又尝以书答以诗来者云诸诗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工夫不切自已底事若论为学治己治人有多少事在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法皆是着实有用事业无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艺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于此其与空言以校工拙于篇牍之间者其损益相万矣

程子曰古之学者一今之学者三异端不与焉一曰文章之学二曰训诂之学三曰儒者之学欲趋道舍儒者之学不可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

上文云莫说道将第一等逊与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说便是自弃虽与不能居仁由义者等差不同其自弃一也云云○杨氏曰学者学圣贤之所为也欲为圣贤之所为须是闻圣贤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今古为文章作忠信愿慤不为非义之士而已则古来如此等人不少然以为闻道则不可学而不闻道犹不学也志学之士当知天下无不可为之理无不可见之道思之宜深无使心支而易昏守之宜笃无使力浅而易夺要当以身体之以心騐之则天地之心日陈露于目前古人之大体已在我矣不然是未免口耳之学古之学者以圣人为师其学有不至故其徳有差焉人见圣人之难为也故凡学以圣人为可至必以为狂而切笑之夫圣人固未易至若舍圣人而学是将何所取则乎以圣人为师犹学射而立的然的立于彼然后射者可视之而求中若其中不中则在人而已不立之的以何为凖○胡氏曰有志于学当以圣人为则有志于天下当以宰相自期○朱子曰学者大要立志所谓志者只是直截要学尧舜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此是真实道理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这些道理更无走作只是一个性善可至尧舜下文引成覸顔子公明仪所言便见得人人皆可为也学者立志须教勇猛自当有进志不足以有为此学者之大病又曰世俗之学所以与圣贤不同者亦不难见圣贤直是真个去做说正心直要心正説诚意直要意诚脩身齐家皆非空言今之学者说正心诚意脩身不过将圣贤许多説话吟咏讽诵而已或掇拾言语缀缉时文如此为学却于自家身上有何交涉今之朋友固有乐闻圣贤之学而终不能去世俗之陋者无他只是志不立尔学者大要立志才学便要做圣人是也○又按程子曰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凖若循循不已自有所至矣朱子谓以圣为志而忌立标凖者必有事焉而勿正也循循不已而自有所至者心勿忘勿助长也此义又当参玩云

君子之学必日新日新者日进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唯圣人之道无所进退以其所造者极也

又曰今之为学者如登山麓方其迤莫不阔步及到崄处便止须是要刚决果敢以进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个学是终身事果能颠沛造次必于是岂有不得道理又曰人之学不进只是不勇○胡氏曰学者须要一日进如一日一年进如一年○朱子曰为学须是痛切恳恻去做工夫使饥忘食渇忘饮始得又曰须磨厉精神去理防天下事非燕安暇豫之可得又曰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今之学者全不曾发愤又曰进取得失之念放轻却将圣贤格言处研穷考究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様人明日也是这様人学者须是直前做去莫起计获之心又曰为学须自觉得今是而昨非日改而月化方是长进问人气力怯懦于学有妨否曰为学在立志不干气禀怯弱事又曰立志要如饥渴之于饮食才有悠悠便是志不立

古之学者优防餍饫有先后次序今之学者只作一场话説务髙而已常爱杜元凯语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今之学者往往以游夏为小不足学然游夏一言一事总是实后之学者好髙如人游心于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

朱子曰学者之志固不可不以远大自期然观孔门之教则其所从言者至为卑近不过孝弟忠信持守诵习之间而于所谓学问之全体初不察察言也若其髙弟弟子亦多仅得其一体夫以夫子之圣诸子之贤其于道之全体岂不能一言尽之以相授受而顾为是拘拘者以狭道之传画人之志何哉盖道之全体虽髙且大而其实未尝不贯乎日用隠防切近之间苟悦其高而忽于近慕于大而畧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想跂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达矣故圣人之教循循有序不过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开其讲学之端约之以礼以严其践履之实使之得寸则守其寸得尺则守其尺如是乆之日滋月益然后道之全体乃有所乡望而渐可识有所循习而渐可能耳又曰为学乃终身事业非可索于咄嗟指顾之间者但当循序讲明着实持守不令日用之间少有间断如是乆乆当自得之不当较计功程如世之出举钱商子本者之营营也又答学者书云示喻足见所存之逺大然以某所闻圣贤之学则见其心之所存不离乎日用寻常之近小而其逺者大者自不待于他求初不若是其荒忽放浪而无所归宿也故曰下学而上达又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圣贤终身事业某也少尝有志焉今老且死尚恨未能有以得其彷佛也又曰必欲实为学亦当有以自致其力于日用之间存心养气读书穷理积其精诚循序渐进然后可得决非躐等坐驰之所能至也○南轩亦曰圣门之学循循有序非若异端惊夸笼罩自谓一超径诣卒为穷大而无所据也近世一种学者之弊茫臆度更无讲学之功其意见只类一超径诣之説非惟自误亦且误人不可不察

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则为伪也大本已失更学何事为名与为利清浊虽不同然其利心则一也

又曰夫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者疾没身无善可称云尔非谓疾无名也名者可以厉中人君子所存非所汲汲○朱子与人书曰闻深以好名为戒此固然矣然偏持此论将恐亷隅毁顿其有甚于好名者故先圣云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又曰君子求诸已详味此言不偏不倚表里该备此其所以为圣人之言欤学者要当于此玩心则勿忘勿助长之间天理卓然事事物物无非至当矣愚按程子之言至矣朱子之论尤学者所宜知故附此

科举不虑妨功惟虑夺志

朱子曰科举之学误人知见壊人心术其技愈精其害愈甚又曰今学者之病最是先学作文干禄使心不宁静不暇深究义理故于古今之学义利之间不复能察其界限分别之际而无以知其轻重取舍之所宜所以诵数虽博文词虽工而祗以重为此心之害要须反此然后可以议为学之方耳又告学者云若贤者以此言为不缪则愿以定省应接之余功收拾思虑完养精神暂置其所已学者勿令淘涌鼓发狂閙却于此处深察前所谓古今之学义利之间粒剖铢分勿令交互则其轻重取舍之极自当判然于胷中不待矫拂而趣操自分圣学之门庭始可以渐而推寻矣此是学者立心第一义此志已定然后脩己治人之方乃可决择而脩持尔又曰向来人读书为科举计已自是末了如今又全不读书而应举又末之末者若以今世之所习虽使贵穷公相也只是个没见识底人若依古圣贤所教做去虽极贫贱身自躬耕而胸次亦自浩然视彼汚浊卑下之徒曾犬彘之不若

邵子曰至理之学非至诚则不至

学不际天人不足谓之学

学不至于乐不可谓之学

或问才难何谓也曰临大事然后见才之难也何独言才曰才者天之良质也学者所以成其才也曰古人有不由学问而能立功业者何必学曰周勃霍光能成大事惟其无学故未尽善也人无学则不能烛理不能烛理则固执而不通

问才由天资可学至否胡文定公曰岂有见理而不能处事又曰或问伊川量可学否曰学进则识进识进则量进

学在不止故王通云没身而已

张子曰为学大益在自求变化气质不尔皆为人之卒无所发明不得见圣人之奥

吕与叔论变化气质已见言诚篇

或问气质之偏如何救得朱子曰要只是防教大底道理分明偏处自见得如暗室求物把火来便照见若只管去摸索费尽心力只是不见得大底道理分明有病痛处也自防变移不自知自不消得费力又曰如其窄狭则当涵泳广大气象如其頽堕则当涵泳振作气象○为学当看自家有何病痛如觉语言多便用简黙意思疎濶便加细宻觉得轻浮浅易便须深沉重厚程先生所谓矫轻警惰葢如此○南轩与方畴书曰人之性善然自非上智生知其气禀不能无偏学也者所以化其偏而若其善也气禀之偏其始甚防惟夫习而不察日以滋长非用力之深末由返也故传称强矫强矫云者揉而正之也顾毋恃夫天资之美必深察其所偏致知力行勉自矫焉异时相见当观气质变化之浅深而知学力之进否也又曰气质虽美而有限天理至微而难眀伊欲化其有限而着其难明其惟学而已矣学也者所以成身也无以成其身则拘于气质而不能以自通虽曰有是善而其不善者固多矣抑其所谓善者亦未免日沦于私意而不自知也就其中虽间有所禀持异于众者其事业终有尽日月为可惜何者天理不明本不立故尔又与薛士龙书曰每念时事若此良由士大夫鲜克务学之故盖天理之微为难存气习之偏为难矫譬诸射者在此有秋毫之未尽则于彼有尺寻之差矣又与朱文公书曰两从其甫诗问日用间事使人叹服者固多然其间于气禀偏处未能尽变于旧自他人谓为豪气底事自学者论之只是气禀病痛元晦所讲要学顔子却不于此等偏处下自克之功岂不害事顾以平时视为细故者作大病毉疗异时相见当观变化气质之功又云来者多言酒酣气张悲歌慷慨如此等类恐皆平时血气之习未能消磨者不可作小病看每念人心易偏气习难化君子多因好事上不觉乗快偏了若曰偏则均为偏耳又曰山中诸诗纡余澹泊讽之不能已但觉其间犹时有未和平之语此非是语病正恐发处气禀所偏尚微有存也○东莱吕氏曰人之为学最当于矫揉气质上做工夫如懦者当强急者当缓视其偏而用力焉又曰近思为学必须于平日气禀资质上验之如滞固者疎通顾虑者坦荡智巧者易直苟未如此转变要是未得力尔又曰毅二字最好今寛缓者必不能毅发强者必不能又曰大抵禀付偏处便消磨得九分触事遇物此一分依前张主要通体融化得尽乃可

学者大不宜志小气轻志小则易足易足则无由进气轻则以未知为已知未学为已学

义理之学亦须深沉方有造非浅易轻浮之可得也又曰须放心寛快公平以求之乃可见道况徳性自广大易曰穷神知化徳之盛也岂浅心可得又曰学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粗如顔子未至于圣人处犹是心粗○朱子曰学者轻于著书皆是气识浅薄便作得如此所谓圣虽学作兮所贵者资便儇皎厉兮去道逺而盖此理醲厚非便儇皎厉不克负荷者所能当子张谓执徳不人多以寛说字大无意味盖字有深沉重厚之意横渠谓义理深沉方有造此说极佳又曰心粗一事学者之通病横渠云顔子未至于圣犹是心粗一息不存即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理明义精而涵养操存无须臾离无毫髪间则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几矣哉○愚按张子三説本各一义今乃合而一之者葢欲以浅易轻浮粗五字自戒而以深沉寛快公平精宻自勉故也

人多以老成则不肯下问故终身不知

又为人以道义先觉处之不可复谓有所不知故亦不肯下问从不肯问遂生百端欺妄人我宁终身不知

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

凡致思到説不得处始复审思明辨乃为善学

若告子则到説不得处遂已更不复求

博学以文者只欲得习坎心亨盖人经歴险阻艰难然后其心亨通

吕氏曰学者不欲进则已欲进则不可以有成心有成心则不可与进于道矣故成心存则自处以不疑成心亡则知所疑矣小疑则必小进大疑则必大进盖疑者不安于故而进于新者也【与叔】

五峰胡氏曰学欲博不欲杂欲约不欲陋

学贵大成不贵小用

朱子圣贤千言万语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复其性耳上文云为己之学于他人无一毫干预又曰学问是自家合做底不知学问是欠缺了自家底今人把学问来做外面添底事看了

学者自强不息则积少成多中道而止则前功尽弃圣贤之学本末精粗无不备学者须将身心作根柢又曰佛家一向撤去许多事只理防自身已其教虽不是其意却是要自理防所以它那下常有人今世儒者能守经者理防讲解而已看史传者计较利害而已那个是要理防身已从自家身已上做去不理防自身已说甚别人长短又曰为学最要在身心其次便是做事此是的实切处○问学者讲明义理之外亦须理防时政凡事当一一讲明使先有一定之说庶临事不至墙面先生曰学者若得胸中义理明从此去量度事物自然泛应曲当人若有尧舜聪明自做得尧舜事业若要一一理防则事变无穷难以并料随机应变不可预定今之世文人才士开口便説国家利害把笔便述时政得失终济得甚事只是讲明义理以淑人心使世间识义理之人多何患政治之不举耶

学无非事事无非学

为学虽有聪明之资必须作迟钝之功始得

下云既是迟钝之资却做聪明底様工夫如何得又曰今之学者本是困知勉行底资质却要学他生知安行底工夫便是生知安行底资质亦用下困知勉行工夫况是困知勉行底资质

文章细事耳犹用力始工况学道乃天下至大至难之事而未尝用旬月之功得乎

本文云先生喻学者曰老苏自言其初学为文之时取论语孟子韩子及其他圣贤之文兀然端坐终日以读之者十八年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恍然以疑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及其乆也读之益精而其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然犹未敢自出其言也积时既乆胸中之言日益多不能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予谓老苏但欲学古人说话声响极为细事乃肯用功如此故其成就亦非常人所及如韩栁亦是如此其答李翊韦中立书可见然皆只是要作好文章令人称赏而已究竟何预已事却用了许多岁月费了许多精神甚可惜也今人説要学道乃至天下第一至大至难之事却全然不曾着力盖未有能用旬月工夫熟读一卷书者及至见人泛然发问临时凑合不曾举得一两行经传成文不曾照得一两处首尾相贯其能言者不过以己私意敷演立説与圣贤本意义理实处了无干涉何况望其更能反求诸已真实见得真实行得耶如此求师徒费脚力不如归家杜门依老苏法以二三年为期正襟危坐将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及诗书礼记程张诸书分明易晓处反复读之更就己身心上存养玩索着实行履有个入处方好求师证其所得而订其谬误是乃所谓就有道而正焉者而学之成也可冀矣又曰释氏有清草堂者其始学时若无所入有告之曰子不见猫之捕鼠乎四足踞地首尾一直目睛不瞬心无他念惟其不动动则鼠无所逃矣清用其言乃有所入彼之学虽与吾异然其所以得之者则无彼此之殊学者宜以是自警○愚按朱子二説皆欲人下真实专一之功既借喻于文人又托类于释氏其可谓为人深切者矣故合为一以玩味之

南轩张氏曰讲学而明理则执天下之物不固而应天下之变不胶吾于天下之物无所恶而物无以累我皆为吾役者也吾于天下之事无所厌而事无以汨我皆吾心之妙用也

全文云天下之物众矣纷纶胶轕日更于前可喜可怒可慕可愕所以荡耳目而动心志者何可以胜计而吾以藐然之身当之知诱于外一失其所止则迁于物大人者统役万物者也而顾乃为物役其可乎哉是以贵于讲学也天下之事变亦不一矣几微之形节奏之防毫髪呼吸之间得失利害有霄壤之势吾朝夕与之接一有所滞塞则昧几而失节其发也不审则其应也必盭一事之隳万事之所由隳也岂不可惧乎是以贵夫讲学也夫惟云云岂不有余裕乎然所谓讲学者宁他求哉致其知而已知者吾所固有也本之六经以发其蕴泛观千载以极其变即事即物身亲格之超然防夫大宗则徳进业广有其地矣

右专言学

西山读书记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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