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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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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儒家类,西山读书记>

钦定四库全书荟要

西山读书记卷三十四上

宋 真徳秀 撰

进退【附仕进】

系辞君子之道或出或处

易干文言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徳而隠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程子曰初九阳之微龙徳之潜隠乃圣贤之在侧陋也守其道不随世而变晦其行不求知于时自信自乐见可而动知难而避其守坚不可夺潜龙之徳也又曰乐行忧违皆道也非己私也

又曰潜龙勿用阳气潜藏

方阳微潜藏之时君子亦当晦隠未可用也

又曰君子以成徳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隠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坤六四括囊无咎无誉

四居近五之位而无相得之义乃上下闭隔之时其自处以正危疑之地也若晦藏其知如括结囊口而不露则可得无咎不然则有害也既晦藏则无誉矣

象曰括囊旡咎慎不害也

能慎如此则无害也

文言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隠易曰括囊旡咎旡誉盖言谨也

天地交感则变化万物草木蕃盛君臣相际而道亨天地闭隔则万物不遂君臣道絶贤者隠遯四于闭隔之时括囊晦藏则虽无令誉可得无咎言当谨自守也

屯初九磐桓利居贞

程子曰初以阳爻在下乃刚明之才居屯难之世居下位者也未能便往济屯故磐桓也方屯之初不磐桓而遽进则犯难矣故宜居正而守其志凡人处屯难则鲜能守正茍无贞固之守则将失义安能济时之屯乎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

贤人在下时茍未利虽磐桓未能遂往济时之屯然有济屯之志与济屯之用志行其正也

六二屯如邅如乗马班如匪冦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二以隂柔居屯之世虽正应在上而逼于初刚故屯难邅廻如辞也乗马欲行也欲从正应而复班如不能进也班分布之义下马为班与马异处也二当屯世虽不能自济而居中得正有应在上不失义者也然逼近于初隂乃阳所求柔者刚所陵柔当屯时固难自济又为刚阳所逼故为难也设匪逼于防难则往求于婚媾也婚媾正应也防非理而至者二守中正不茍合于初所以不字茍贞固不易至于十年屯极必通乃获正应而字育矣以女子隂柔茍能守其志节乆必获通况君子守道不回乎初为贤眀刚正之人而为防以侵逼于人何也曰此自遽二以柔近刚而为义更不计初之徳如何也易之取义如此○朱子曰字嫁也礼曰女子许嫁筓而字

象曰六二之难乗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二居屯之时而又乗刚为刚阳所逼是其患难也至于十年则难乆必通矣乃得反其常与正应合也十数之终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舎往吝六三以隂柔居刚柔既不能安屯居刚而不中正则妄动虽贪于所求既不足以自济又无应援将安之乎如即鹿而无虞人也入山林者必有虞人以导之无导之者惟防入于林莽中君子见事之几微不若舎而勿逐往则徒取穷吝而已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舎之往吝穷也

事不可而妄动以从欲也无虞而即鹿以贪禽也当屯之时不可动而动犹无虞而即鹿以有从禽之心也君子则见几而舎之不从若往则可吝而困穷也

防亨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初筮告再三凟凟则不告利贞

防有开发之理亨之义也卦求时中乃致亨之道六五为防之主而九二发防者也我谓二也五居尊位有柔顺之徳而方在童防与二为正应而中徳又同能用二之道以发其防也二以刚中之徳在下为君所信向当以道自守待君至诚求己而后应之则能用其道匪我求于童防乃童防来求于我也筮占决也初筮告谓至诚一意以求己则告之再三则凟慢矣故不告也发防之道利以贞正又二虽刚中然居隂故宜有戒

匪我求童防童防求我志应也

二以刚明之贤处于下五以童防居上非是二求于五盖五之志应于二也贤者在下岂可自进以求于君茍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非欲自为尊大盖其尊徳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

需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之义须也以险在于前未可遽进故需待而行也以干之刚健而能需待不轻动故不防于险其义不至于困穷也刚健之人其动必躁乃能需待而动处之至善者也故夫子赞之曰其义不困穷矣

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

云气蒸而上升于天必待隂阳和洽然后成雨云方上于天未成雨也故为须待之义隂阳之气交感而未成雨泽犹君子蓄其才徳而未施于用也君子观云上于天需而为雨之象懐其道徳安以待时饮食以飬其气体宴乐以和其心志所谓居易以俟命也○吕氏曰易云饮食以养其气体宴乐以和其心志二句极有意味盖君子于未遇之时防养成就一旦有用则无施不可此非口体之养而已也○愚谓气体不克则有憔悴而已尔心志不和则有忿躁而已尔若是者且不能保其生况能俟命以有为乎借使有为以憔悴之质忿躁之心安能负荷天下之重而平享天下之事乎有志于需者当深玩也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旡咎

需者以遇险故需而后进初最逺于险故为需于郊郊旷逺之地也处于旷逺利在安守其常则无咎也不能安守其常则躁动犯难岂能需于逺而旡过也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旡咎未失常也处旷逺者不犯冐险难而行也阳之为物刚健上进者也初岂需待于旷逺之地不犯险难而进复宜安处不失其常则可以无咎矣虽不进而志动者不能安其常也君子之需时也安静自守志虽有需而恬然若将终身焉乃能用常也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沙为水水近则有沙二去险渐近故为需于沙渐近于险难虽未至于患害己小有言矣言语之伤至小者也二以刚阳之才居柔守中寛裕自处需之善也虽去险渐近而未至于险故小有言语之伤而无大害终得其吉也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

衍寛绰也二虽近险而以寛绰居中故虽小有言语及之终得其吉善处者也

九三需于泥致冦至

泥逼于水也既进逼于险当致冦难之至也三刚而不中又居健体之上有进动之象故致冦也茍非敬顺则致防败矣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冦敬慎不败也

三切逼上体之险故云灾在外也三之致冦由已进而逼之故云自我冦自己致若能敬慎量宜而进则无防败也需之时需而后进也其义在相时而动非戒其不得而进也直使敬慎无失其宜耳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

比吉道也人相亲比自为吉道故杂卦云比乐师忧人相亲比必有其道茍非其道则有悔吝故必推原占决其可比者而比之筮谓占决卜度非谓以筮也所比得元永贞则无咎元谓有君长之道永谓可以常乆贞谓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从上必求此三者则无咎也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二与五为正应也皆得中正以中正之道相比者也二处于内自内谓由己也择才而用虽在乎上而以身许国必由于己巳以得君道合而进乃得正而吉也以中正之道应上之求乃自内也不自失也汲汲以求比者非君子自重之道乃自失也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守己中正之道以待上之求乃不自失也易之为戒严宻二虽中正质柔体顺故有贞吉自失之戒戒之自守以待上之求无乃涉后凶乎曰士之脩已乃求上之道降志辱身非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天下之心非不切必待礼至然后出也

履初九素履往无咎

履不处者行之义初处至下素在下者也而阳刚之才可以上进若安其卑下之素而往则无咎矣夫人不能自安于贫贱之素则其进也乃贪躁而动求去乎贫贱耳非欲有为也既得其进骄溢必矣故往则有咎贤者则安履其素其处也乐其进也将有为也故得其进则有为而无不善乃守其素履者也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安履其素而往者非为利也独行其志愿耳独専也若欲贵之心与行道之心交战于中岂能安履其素也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九二居柔寛裕得中其所履坦坦然平易之道也虽所履得坦易之道亦必幽静安居之人处之则能贞固而吉也九二阳志上进故有幽人之戒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履道在于安静其中恬正则所履安裕中若躁动岂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则能坚固而吉盖其中心安静不以利欲自乱也

防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初以阳爻居下是以刚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时之否则君子退而穷处时既防则志在上进也君子之进必以其朋类相牵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则牵连而起矣茹根之相牵连者故以为象彚类也贤者以其类进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进必以其类不惟志在相先乐于与善实乃相赖以济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独立不赖朋类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则天下之贤萃于朝廷同志恊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则不肖者并进然后其党胜而天下否矣盖各从其类也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时将泰则羣贤皆欲上进三阳之志欲进同也故取茅茹彚征之象志在外上进也○朱子曰征行之吉也郭璞洞林读至彚字絶句下卦放此

否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贞吉亨

泰与否皆取茅为象者以羣阳羣隂同在下有牵连之象也泰之时则以同征为吉否之时则以同贞为亨始以内小人外君子为否之义复以初六否而在下为君子之道易随时取义变动无常否之时在下者君子也否之三隂上皆有应在否隔之时隔絶不相通故无应义初六能与其类贞固其节则处否之吉而其道之亨也当否而能进者小人也君子则伸道免祸而已君子进退未尝不与其类同也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爻以六自守于下眀君子处下之道象复推眀以尽君子之心君子固守其节以处下者非乐于不进独善也以其道方否不可进故安之耳心固未尝不在天下也其志尝在得君而进以康济天下故曰志在君也○朱子曰三隂在下当否之时小人连类而进之象而初之恶则未形也故戒其贞则吉而亨盖能如是则变而为君子矣○案朱子之説与程不同姑附此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六二其质则隂柔其居则中正以隂柔小人而言则方否于下志所包蓄者在承顺乎上以求济其否为身之利小人之吉也大人当否则以道自处岂肯枉己屈道承顺于上惟自守其否而已身之否乃其道之亨也或曰上下不交何所承乎曰正则否矣小人顺上之心未尝无也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羣也

大人于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羣类身虽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不云君子而云大人能如是则其道大也○朱子曰隂柔而中正小人而能包容承顺乎君子之象小人之吉道也大人则当安守其否而后道亨盖不可以彼包承于我而自失其守也或问杨氏包承小人之説然乎曰易之説未有云尔者而杨氏独屡言之若使大人处否而包承乎小人以得亨利则亦不足以为大人矣是説之行将启后世为茍容幸免之惧非所以为训也

蛊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

上九居蛊之终旡系于下处事之外旡所事之地也以刚眀之才无应援而处无事之地是贤人君子不偶于时而髙洁自守不累于世务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曽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狥时既不得施设于天下则自善其身尊髙敦尚其事守其志节而已士之自髙尚非一道有懐抱道徳不偶于时而髙洁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力度分安于下求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髙尚其事者也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

观六四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

观莫眀于近五以刚阳中正居尊位圣贤之君也四切近之观见其道故云观国之光观见国之盛徳光辉也不指君之身而云国者在人君而言岂止观其行于一身当观天下之政化则人君之道徳可见矣四虽隂柔而巽体居正切近于五观见而能顺从者也利用賔于王夫圣明在上则懐抱才徳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徳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賔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故云利用賔于王也古者有贤徳之人则人君賔礼之故士之仕进于王朝则谓之賔

象曰观国之光尚賔也

君子懐负才业志在乎兼善天下然有卷懐自守者盖时无眀君莫能用其道不得已也岂君子之志哉故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既观见国之盛徳光华如人所谓非常之遇所以志愿登进王朝以行其道故云观国之光尚賔也尚谓志尚其志意愿慕賔于王朝也

剥不利有攸往

剥者羣隂长盛消剥于阳之时众小人剥防于君子故君子不利有所往惟当巽言晦迹随时消息以免小人之害也

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

剥剥也谓剥落也柔变刚也柔长而刚剥也夏至一隂生而渐长一隂长则一阳消至于建戍则成剥是隂柔变阳刚也隂小人之道方长盛而剥消于阳以变刚故君子不利有攸往也○朱子曰剥落也五隂在下而方生一阳在上而将盛隂盛长而阳消落九月之卦也隂盛阳衰小人壮而君子病又内坤外艮有顺时而止之象

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君子当剥之时知不可有所往顺时而止乃能观剥之象也卦有顺止之象乃处剥之道君子当观而体之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君子存心消息盈虚之理而能顺之乃合乎天行也理有消衰有息长有盈满有虚损顺之则吉逆之则凶君子随时敦尚所以事天也

咸六二咸其腓凶居吉

二以隂在下与五为应故设咸腓之戒腓足肚行则先动足乃举之非如腓之自动也二若不守道待上之求而如腓自动则躁妄自失所以凶也安其居而不动以待上之求则得进退之道而吉也二中正之人以其在咸而应五故为此戒复云居吉若安其分不自动则吉也

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二居中得正所应又中正其才本善以其在咸之时质柔而上应故戒以先动求君则凶居以自守则吉象复眀之云非戒之不得相感惟顺理则不害谓守道不先动也

遯

遯退也避也去之之谓也为卦天下有山天在上之物阳性上进山髙起之物形虽髙起体乃止物有上陵之象而止不进天乃上进而去之下陵而上去是相违遯故为遯去之义二隂相生于下隂长将盛阳消而退小人渐盛君子退而避之故为遯也

遯亨小利贞

遯者隂长阳消君子遯藏之时也君子退藏以神其道道不屈则为亨故遯所以有亨也在事亦有由遯避而亨者虽小人道长之时君子知几逺避固善也然事有不齐与时消息无必同也隂为方长而未至于甚盛君子尚有迟迟致力之道不可大贞而尚利小贞也○朱子曰遯退避也为卦二隂浸长阳当退避故为遯六月之卦也阳虽当遁然九五当位而下有六二之应若犹可以有为但二隂浸长于下则其势不可以不遯故其占为君子能遯则身虽退而道亨小人则利于守正不可以浸长之故而浸廹于阳也小谓隂柔小人也○二先生之説不同正当参考

彖曰遯亨遯而亨也

小人道长之时君子遯退乃其道之亨也君子遯藏所以伸道也此言处遯之道自刚当位而应以下则论时与卦才尚有可为之理也

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

虽遯之时君子处之未有必遯之义五以刚阳之徳处中正之位又与下六二以中正相应虽隂长之时如卦之才尚当随时消息茍可以致其力无不至诚自尽以扶持其道未必于遯藏而不为故曰与时行也

小利贞浸而长也遯之时义大矣哉

遯者隂之始长君子知微故当深戒而圣人之意未便遽已也故有与时行小利贞之教圣人之于天下虽知道之将废岂肯坐视而不救必区区致力于未拯之间强此之衰艰彼之进茍得为之孔孟之所屑为也王允谢安之于汉晋是也

初六遯尾厉勿用有攸往

它卦以下为初遯者往遯在前也前者先进故初乃为尾尾在后之物也遯而在后不及者也是以危也初以柔处微既已后矣不可往也往则危矣微者易于晦藏往既可危不若不往之无灾也

象曰遯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见几先遯固为善也遯而为尾危之道也往既有危不若不往而晦藏可免于灾处微故也古人处微下隠乱世而不去者多矣○朱子曰遯而在后尾之象危之道也占者不可以有所往但晦处静俟则可以免灾耳

九四好遯君子吉小人否

四与初为正应是所好爱者也君子虽有所好爱义茍当遯则去而不疑所谓克己复礼以道制欲是以吉也小人则不能以义处昵于所好牵于所私至于防辱其身不能已故在小人则否也否不善也四干体能刚断者圣人以其处隂而有系故设小人之戒恐其失于正也

象曰君子好遯小人否也

君子虽有好而能遯不失于义小人则不能胜其私意而至于不善也

九五嘉遯贞吉

九五中正遯之嘉美者也处得中正之道时止时行乃所谓嘉美也故为贞正而吉九五非无系应然与二皆以中正自处是其心志及乎动止莫非中正而无私系之失所以为嘉也在彖则概言遯时故云与时行小利贞尚有济遯之意于爻之至五遯将极矣故惟以中正处遯言之遯非人君之事故不主君位言然人君之所避逺乃遯也亦在乎中正而已

象曰嘉遯贞吉以正志也

志正则动必由正所以为遯之嘉也居中得正而应中正是其志正也所以为吉人之遯也止也惟在正其志而已矣

上九肥遯无不利

肥者充大寛裕之意遯者惟飘然逺逝旡所系滞之为善上九干体刚断在卦之外矣又下无所系是遯之逺而无累可谓寛绰有余裕也遯者困穷之时也善处则为肥矣其遯如此何所不利

象曰肥遯旡不利旡所疑也

其遯之逺无所凝滞也盖在外则已逺无应则旡累故为刚决无疑也

晋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

初居晋之下进之始也晋如升进也摧如抑退也于始进而言遂其退不遂其进惟得正则吉也罔孚者在下而始进岂遽能深见信于上虽上未见信则当安中自守雍容寛裕无急于求上之信也茍欲进之心切非汲汲以失其守则悻悻以伤于义矣皆有咎也故裕则无咎君子处进退之道也

眀夷初九眀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

初九眀体而居眀夷之初见伤之始也九阳眀上升者也故取飞象昏暗在上伤阳之眀使不得上进是于飞而伤其翼也翼见伤故垂朶凡小人之害君子害其所以行者君子于行三日不食君子眀照见事之微虽始有见伤之端未显也君子则能见之矣故行去避之君子于行谓去其禄位而退藏也三日不食言困穷之极也事未显而处甚艰非见几之眀不能也夫知几者君子之独见非众人所能识也故眀夷之始其见伤未显而去之则世俗孰不疑恠故有所往适则主人有言然君子不以世俗之见而迟疑其行也若俟众人尽识则伤已及而不能去矣此薛方所以为眀而雄所以不获其去也或曰伤至于垂翼伤已眀矣何得众人犹未识也曰初伤之始也云垂其翼谓伤其所以飞耳其事尚未显也君子见几故亟去之世俗之人未能见也故异而非之如穆生之去楚申公白公且非之况世俗之人乎但讥其责小礼而不知穆生之去避胥靡之祸也当其言曰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虽在懦者亦以为过甚之言也又如袁闳于党事未起之前名徳之士方锋起而独潜土室故人以为狂卒免党锢之祸而人有言胡足恠也

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君子遯藏而困穷义当然也惟义之当然故安处而无闷虽不食可也

蹇初六往蹇来誉

六居蹇之初往进则益入于蹇往蹇也当蹇之时以隂柔无援而进其蹇可知来者对往之辞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止而不进是有见几知时之美来则有誉也

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方蹇之初进则益蹇时之未可进也故宜见几而止以待时可行而后行也诸爻皆蹇往而善来然则无出蹇之义乎曰在蹇而往则蹇也蹇终则变矣故上六有硕义

艮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薫心

止道贵乎得宜行止不能以时而定于一其坚强如此则处世乖戾与物暌絶其危甚矣人之固止一隅而举世莫与宜者则艰蹇忿畏焚烧其中岂有安裕之理厉薫心谓不安其势薫烁其中心也

象曰艮其限危薫心也

谓其固止不能进退危惧之虑常薫烁其中心也

上九敦艮吉

九以刚实居上而又成艮之主在艮之终止之至坚笃者也敦笃实也居止之极故不过而为敦人之正难于乆终故节或移于晚守或失于终事或废于乆人之所同患也九能敦厚于终止道之至善所以吉也六爻之徳惟此为吉

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天下之事惟终守之为难能敦于止有终者也上之吉以其能厚于终也

论语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

朱子曰邦有道不能有为邦无道不能独善而但知食禄皆可耻也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尹氏曰君子之持身不可变也至于言则有时而不敢尽以避祸也然则为国者使士言孙岂不殆哉○洪氏曰危非矫激也直道而已孙非阿防也逺害而已○吴氏曰言孙者亦非失其正也特少致其委曲如夫子之对阳货云耳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朱子曰以其谨于言行故能见用于治朝免祸于乱世也

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朱子曰甯武子卫大夫名俞按春秋武子仕卫当文公成公之时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成公无道至于失国而武子周旋其间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凡其所处皆知巧之士所深避而不肯为者而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此其愚之不可及也○程子曰邦无道能沉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甯武子事见春秋左氏僖二十有八年晋侯伐卫夏晋楚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卫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六月晋人复卫侯甯武子与卫人盟于城濮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卫侯先期入甯子先叔武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骑射而杀之元咺出奔晋冬卫侯与元咺讼甯武子为辅鍼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卫侯不胜杀士荣刖鍼庄子谓甯俞忠而免之执卫侯归之于京师置诸深室甯武子职纳槖饘焉三十年晋侯使医衍酖卫侯甯俞货医使薄其酖不死秋乃释卫侯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朱子曰闵子不欲臣季氏令使者善为已辞○程子曰仲尼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曽子数人而已谢氏曰学者能少知内外之分皆可以乐道而忘人之势况闵子得圣人为之依归彼其视季氏不义之富贵不啻犬彘又从而臣之岂其心哉在圣人则有不然者盖居乱邦见恶人在圣人则可自圣人以下刚则必取祸柔则必取辱闵子岂不能早见而豫待之乎如由也不得其死求也为季氏附益夫岂其本心哉盖既无先见之知又无克乱之才故也然则闵子其贤乎○或问谢氏之説粗厉咸奋若不近圣贤气象者而吾独有取焉亦以其足以立懦夫之志而已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朱子曰笃厚而力也不笃信则不能好学然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不守死则不能以善其道然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则亦徒死而已盖守死者笃信之效善道者好学之功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隠

君子见危授命则仕危邦者无可去之义在外则不入可也乱邦未危而刑政纪纲紊矣故洁其身而去之天下举一世而言无道则隠其身而不见也此惟笃信好学守死善道者能之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世治而无可行之道世乱而无能守之节碌碌庸人不足以为士矣可耻之甚也○晁氏曰有学有守而去就之义洁出处之分眀然后为君子之全徳也

子曰贤者辟世

朱子曰天下无道若伯夷太公是也

其次辟地

去乱国适治邦

其次辟色

礼貌衰而去

其次辟言

有违言而后去也程子曰四者虽以大小次第言之然非有优劣也所遇不同耳○黄氏曰四者固非有优劣然贤者之处世岂不能超然髙举见几而作乃至发见于言色而后辟之耶曰出处之义自非一端随其所居之位而量其所处之宜可也卫灵公顾蜚雁则辟色矣问陈则辟言矣岂夫子于此为劣乎此所以不可以优劣言也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朱子曰石门地名晨门掌晨启门盖贤人隠于抱闗者也自从也问其何所从来也胡氏曰晨门知世之不可而不为故以是讥孔子然不知圣人之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也○黄氏曰晨门见己而不见圣人故以是为言然无孔子之圣则寜为晨门而自处于抱闗击柝也其言圣人则非其自处其身则是亦可谓贤也已○南轩曰圣人非不知道之不可行而皇皇于斯世者天地生物之心也彼虽知世之不可以为而不知道之不可以已

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

磬乐器荷担也蒉草器也此荷蒉者亦隠士也圣人之心未尝忘天下此人闻其磬声而知之则亦非常人矣

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已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掲

莫已之已音纪余音以○硁硁石声亦専确之意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掲此两句卫风匏有苦叶之诗也讥孔子人不知己而不止不能适浅深之宜

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果哉叹其果于忘世也末无也圣人心同天地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闻荷蒉之言而叹其果于忘世且言人之出处若但如此则亦无所难矣○南轩难作去声谓其言之果无得与辨论矣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爼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在陈絶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朱子曰言君子固有穷时不若小人穷则放溢为非程子曰固穷者固守其穷亦通○愚谓圣人当行而行无所顾虑处困而亨无所怨悔于此可见学者宜深味之○或问卫灵公问陈而夫子遽行何也曰为国以礼战陈之事非人君所宜问也况灵公无道夫子固知之矣特以其礼际之善庻几可与言者是以往来于卫为日最乆而所以启告之者亦已详矣乃于夫子之言一无所入至是而犹问陈焉则其志可知矣故对以未学去之然不徒曰未学而已犹以爼豆之事告之则夫子之去盖亦未有必然之意使灵公于此有以发悟于心而改事焉则夫子之行孰谓其不可留哉故史记又云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雁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则是孔子之行又以礼际之不善而决不専于问陈一事也夫子既行而灵公卒卫国大乱爼豆之对其防逺哉○南轩曰夫自春秋之时言之诸国以强弱为胜负军旅之事宜在所先而爼豆之事疑若不急者矣曽不知国之所以为国者以夫天叙天秩实维持之也为国者志存乎典礼则孝顺和睦之风兴恊力一心尊君亲上其强孰御焉不然三纲沦废人有离心国谁与立军旅虽精果何所用哉

隠居以求其志行义以逹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朱子曰求其志守其所达之道也达其道行其所求之志也盖伊尹太公之流可以当之当时若顔子亦庶乎此然隠而未见又不幸而早死故夫子言然隠居以求志行义以达道则其退也所以安其义之所安其进也所以推其志于天下矣盖其所达之道即其所求之志也此大人之事故曰未见其人也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朱子曰史官名鱼卫大夫名防如矢言直也史鱼自以不能进贤退不肖既死犹以尸諌故夫子称其直事见家语

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懐之伯玉出处合于圣人之道故曰君子卷收也懐藏也如于孙林父甯殖放弑之谋不对而出亦其事也○杨氏曰史鱼之直未尽君子之道若蘧伯玉然后可免于乱世若史鱼之如矢则虽欲卷而懐之有不可得也○或问尸諌之説曰按家语卫灵公不用蘧伯玉而任弥子瑕史鱼諌不从将卒命其子曰吾生不能正君死无以成礼宜置尸牖下其子从之灵公吊而问之子以父言告公曰是寡人之过也遂命殡于客位而进伯玉退子瑕此其説也有以伯玉得明哲保身之道而史鱼所不及者非也伯玉所以如此盖其徳性深厚循理而行自然中节初非规规然务为缄黙而预为可以卷懐之计初非専为明哲保身之计也君子之出处一于义而已非有计较利害之心也然一不中节而失于矫讦之过则在已固为未合于义且虽曰爱君而或反防其君以杀臣之罪其所以不敢过于为直亦不専为保身计也○南轩曰史鱼可以谓之直而已然能伸而不能屈未尽君子之道若蘧伯玉之可卷而懐则能因时而屈伸矣故谓之君子然比于用则行舍则藏者则犹有卷懐之意未及乎潜龙之隠见也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徃拜之遇诸涂

朱子曰阳货季氏家臣名虎尝囚季桓子而専国政欲令孔子来见己而孔子不往货以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故矙孔子之亡而归之豚欲令孔子来拜而见之也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懐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嵗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懐寳迷邦谓懐藏道徳不救国之迷乱亟数也失时谓不及事几之防将者且然而未必之时货语皆讥孔子而讽使速仕孔子固未尝如此而亦非不欲仕也但不仕于货耳故直据理答之不复与辨若不谕其意者○阳货之欲见孔子虽其善意然不过欲使助已为乱耳故孔子不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絶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辨者言之孙而亦无所诎也杨氏曰雄谓孔子于阳货也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道非知孔子者盖道外无身身外无道身诎矣而可以信道吾未之信也○或问首章之説曰观夫子所以告微生亩与夫辨长沮桀溺之语则圣人之自言未尝不正其理而明辨之也至于告阳货则随其所问应答如响而畧无自明之意则亦见阳货之暴有不足告而姑孙辞以答之然味其防则亦无非义理之正与其中心之实然者则是初亦未尝诎也胡张之説善矣胡氏曰氏谓孔子于阳货为诎身以信道雄之意盖以身与道为二物也是以其自为也黾勉贤莽之间而拟论语周易以自附于夫子岂不谬哉张敬夫曰圣人之待恶人言虽孙而理未尝枉若他人孙言则或至于害理直理则或至于犯害惟圣人则从容酬酢而自然中节也○黄氏曰日月逝矣嵗不我与此阳货之言集注所谓讽使速仕亦谓是也其语意盖谓夫子已老可以有为之日月已过矣嵗运而往其去甚速岂复与我而为我少缓乎是亦讽使速仕也学者于此章固当因是以得圣人待恶人之道又当知圣人之言动从容中节如此者盖道全徳偹义精仁熟如化工生物皆自然而然有志于学者不可以不勉也○按夫子之见阳货盖待小人之道也今以易论语孟子数条附此○遯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逺小人不恶而严曰天下有山山下趋而乃止天上进而相违是遯避之之象君子观其象以避逺乎小人逺小人之道若以恶声厉色适足以致其怨忿惟在乎矜庄威严使知敬畏则自然逺矣○朱子曰天体无穷山髙有限遯之象也严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睽初九见恶人无咎曰当睽之时虽同徳者相与然小人乖异者众若弃絶之不几尽天下以仇君子乎如此则失含洪之义致凶咎之道也又岂能化不善而使之合乎故必见恶人则无咎也古之圣王所以化奸凶为善良革仇敌为臣民者由弗絶也○朱子曰必见恶人然后可以辟咎若孔子之于阳货也○论语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寜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朱子曰王孙贾卫大夫媚亲顺也室西南隅为奥灶者五祀之一夏所祭也凡祭五祀皆先设主而祭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畧如祭宗庙之仪如祀灶则设主于灶陉祭毕而更设馔于奥以迎尸也故时俗之语因以奥有常尊而非祭之主灶虽卑贱而当时用事喻自结于君不如阿附权臣也贾卫之权臣故以讽孔子孔子云云盖天即理也其尊无对非奥灶之可比也逆理则获罪于天矣岂媚于奥灶所能祷而免乎谢氏曰圣人之言逊而不廹使王孙贾而知此意不为无益使其不知亦非所以取祸○子见南子子路不恱夫子矢之曰子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朱子曰南子卫灵公之夫人有淫行孔子至卫南子请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盖古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而子路以夫子见此淫乱之人为辱故不恱矢誓也所誓辞也如云所不与崔庆者之类否谓不合于礼不由其道也厌弃絶也圣人道大徳全无可不可其见恶人固谓在我有可见之礼则彼之不善我何与焉然此岂子路所能测哉故重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而深思以得之也○或问夫子之见南子何也曰按史记孔子至卫南子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也曰仕于其国而见其小君礼与曰是于礼无所见谷梁子盖以为大夫不见夫人而何休独有郊迎执贽之説不知其何所考也然礼家又谓杨侯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而使人摄焉则是大夫虽或有见小君之礼疑亦乆已不行于世而灵公南子特举之耳曰南子既非正嫡且以滛乱闻于诸侯而是礼也又非当时之所当行者则夫子曷为而不辞也曰南子之行则丑矣然其愿见盖亦有善意焉且卫君既以为夫人而已将仕于其国则所谓礼从宜使从俗者其亦有所不得已焉者矣又况圣人道隆徳盛虽磨而不磷虽涅而不缁亦何为拘拘翦翦于此而避一见之嫌乎曰子路之不悦也不告以可见之理而誓之何也曰曽氏言之得矣曽氏曰见南子过物之行子路不悦非常谈所能晓故誓之如此○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朱子曰王驩齐嬖臣也辅行副使也驩盖摄卿以行故曰齐卿夫既或治之言有司已治之矣孟子之待小人不恶而严如此○乐正子从于子敖之齐孟子谓乐正子曰子之从于子敖来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学古之道而以餔啜也○子敖驩字言其不择所从但求食耳此乃正其罪而切责之○公行子有子之防右师往吊入门有进而与右师言者有就右师之位而与右师言者孟子不与右师言右师不悦曰诸君子皆与驩言孟子独不与驩言是简驩也孟子闻之曰礼朝廷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也我欲行礼子敖以我为简不亦异乎○公行子齐大夫右师王驩也朱子曰是时齐卿大夫以君命吊各有位次若周礼凡有爵者之防礼则职防涖其政令序其事故云朝廷也云云○南轩曰王驩齐之嬖卿也有进而与言者有就位而与言者盖以其嬖于君而谒之也孟子独不与言者道固然也右师不悦而以为简己者盖孟子为时之所尊驩虽小人亦幸其少假辞色是以望望于此而以不我顾为简也孟子独举朝廷之礼以为言何其正大而不廹与盖君子之动无非礼也朝廷不歴位而相与言不逾阶而相揖此礼也君子行礼故常履安地而有余裕他人不由礼则自防于险艰而已所谓逺小人不恶而严者岂有它哉亦曰礼而已矣礼之所在何有于我哉或者劝伊川先生以加礼贵近先生曰独不劝以尽礼而劝以加礼乎礼尽处岂容有加此孟子之意也唐王毛仲置酒闻宋璟之名而欲致之明皇敕使璟往至则北望再拜谢恩而称疾以退璟亦可谓正矣然毛仲君之厮役也往赴其集义何居乎若璟闻命而引义以陈则为尽善矣○愚按遯暌之义既殊孔孟之行亦异然徳未至于圣学未可与权则遯之逺小人孟子之待王驩其正法也昔有问和靖先生曰子见南子子路不悦何也先生曰圣人所为贤人自不能测又问不知先生见南子否曰不敢见曰何故不见曰待某磨不磷涅不缁虽佛肸召亦往况南子乎由是观之孟子可谓善学孔子者矣○后世惟宋广平之于杨思勉伊川先生之于张茂则皆庻几有孟子之风焉士大夫居官立朝不免与近习接者当以此为法不然则未有不防焉者也○又易夬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夫子以温峤之于王敦譬之此又别为一义虽非平时待小人之正法然处变而不失其正亦学者所当知其详见于本义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

朱子曰弗扰季氏宰与阳虎共执桓子据邑以叛

子路不悦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

末无也言道既不行无所往矣何必公山氏之往乎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岂徒哉言必用我也为东周言兴周道于东方○程子曰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有为之人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或问云云曰苏氏得之苏氏曰孔子之不助畔人天下所知畔而召孔子其志必不在于恶矣故孔子因其有善心而收之不自絶而已弗扰之不能为东周亦眀矣然而用孔子则有可以为东周之道故子欲往者以其有是道也卒不往者知其必不能也张敬夫曰弗扰不禀命于君而叛其大夫逆也欲以是克乱是以乱易乱而又加甚尔后世乱臣贼子所以借虚名而为簒夺之计者多出于此夫子岂以是而欲往耶

佛肸召子欲往

朱子曰佛肸晋大夫赵氏之中牟宰也

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叛子之往也如之何

子路恐佛肸之凂夫子故问此以止夫子之行亲犹自也不入不入其党也

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

磷薄也涅染缁皂物言人之不善不能凂已杨氏曰磨不磷涅不缁而后无可无不可坚白不足而欲自试于磨涅其不磷缁也几希

吾岂匏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匏瓠也匏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张敬夫曰子路昔者之所闻君子守身之常法夫子今日之所言圣人体道之大权也然夫子于公山佛肸之召皆欲往者以天下无不可变之人无不可为之事也其卒不往者知其人之终不可变而事之终不可为耳一则生物之仁一则知人之智也○或问云云曰张敬夫推眀杨氏之説其意亦善子路盖不悦公山之召矣及此而后有言者则以中心所疑虽闻圣人之言而自反终未能安故问以辨之而不敢释亦可谓善学矣然其不悦者盖以已观圣人而未知以圣人观圣人耳○黄氏曰匏系而不食盖言匏蠢然一物系则不能动不食则无所知吾乃人类在天地间能动作有思虑自当见之于用而有益于人岂微物之比哉世之奔走以糊其口于四方者往往借是言以自况失圣人之防矣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諌而死

朱子曰微箕二国名子爵也微子纣庶兄箕子比干纣诸父微子见纣无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諌纣杀比干囚箕子以为奴箕子因佯狂而受辱

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三人之行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之意故不拂乎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徳也杨氏曰此三人者各得其本心故同谓之仁○或问三子之心同出于至诚恻怛则可见矣抑何以知其所处之各适其可耶曰按史记殷周纪宋世家所记此事先后皆不同帷殷纪以为微子先去比干乃諌而死然后箕子佯狂为奴为纣所囚者近是盖微子帝乙元子当以先王宗祀为重义当早去又决知纣之不可諌也故遂去之而不以为嫌比干少师义当力諌虽知其不可諌而不可已也故遂以諌死而不以为悔箕子见比干之死则知己之不可諌且不忍复死以累其上也见微子之去则知己之不必去且不忍复去以背其君也故佯狂为奴而不以为辱此可以见三仁之所当为易地皆然矣或以为箕子以天畀九畴未传而不敢死则其为説迂矣同谓之仁者以其皆无私而各当理也无私故得心之体而无违当理故得心之用而不失此其所以全心之徳而谓之仁与曰然则史记三子之事与夫子言先后可同何也曰史所书者事之实此所记者以事之难易为先后耳○南轩曰三人者皆当其时当其位处之而尽其道者也其立纣之朝所以维持宗社之心至矣而有不得已焉则各自靖以献于先王详味微子一篇则可见三子之所为深切至到者矣孔子皆称为仁以其至诚恻怛克尽其道也

柳下恵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朱子曰士师狱官黜退也柳下恵三黜不去而其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然其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其不可拔者是则所谓必以其道而不自失焉者也○胡氏曰此必有孔子断之之言而亡之矣○或问柳下恵仕而屡黜黜而复仕至于三黜而又不去焉何也曰进不隠贤必以其道不以三公易其介所以屡黜而至于三也降志辱身援而止之而止虽袒裼裸裎于我侧不以为凂所以黜而复仕既三黜而遂不去也或曰惠知直道之必黜而不去然则其将枉道以事人乎曰不然也恵之意若曰我但能直道事人则固不必去鲁而适他国矣若能枉道以事人则亦不必去鲁而适他国也其言若泛然无所指盖和者之气象如此而其道则固自信其不能枉道而事人矣是以三黜之后虽不屑去然亦意其遂不复仕故孔子得以列之于逸民之目○黄氏曰列二章于篇首以见古人出处不同亦各有义然后着孔子之事以见圣人之出处也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朱子曰鲁三卿季氏最贵孟氏为下卿孔子去之事见世家然此言必非面语孔子盖自以告其臣而孔子闻之耳○程子曰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也以季孟之间待之则礼亦至矣然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故孔子去之盖不系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尔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朱子曰季桓子鲁大夫名斯按史记定公十四年孔子为鲁司冦摄行相事齐人惧归女乐以沮之尹氏曰受女乐而怠于政事如此其简贤弃礼不足与有为可知矣夫子所以行也所谓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者与○范氏曰此篇记仁贤之出处而折以圣人之行所以眀中庸之道也○或问史记载孔子之去鲁也有彼妇之口可以出走之歌今尹氏直以为知鲁之君相无敬贤之心而去何耶曰齐人之谋固欲以是沮孔子矣盖欲以女子为间于鲁之君相使之先有以荧惑其耳目感移其心志遂乗间而进説以沮败其所为甚则或遂中以不测之祸而不虞孔子之觉之早去之速也然孔子之觉之也直以其无敬贤之心知其不足与有为耳而其祸之将至者则固亦不外乎此也尹氏之言不及其他其有得于孔子之初心与○南轩曰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徳所以劝尊贤也今好色而忘敬贤之心则道之不行可知矣是以去之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徳之衰往者不可諌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朱子曰接舆楚人佯狂辟世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也凤有道则见无道则隠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隠为徳衰也来者可追言及今尚可隠去已止也而语助辞殆危也接舆盖知尊孔子而趋不同者也

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之意接舆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辟之也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朱子曰二人隠者耦并耕也时孔子自楚反乎蔡津济渡处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防防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

朱子曰防防流而不反之意以犹与也言天下皆乱将谁与变易之而汝也辟人谓孔子辟世桀溺自谓耰覆种也亦不告以津处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羣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怃然犹怅然惜其不喻已意也言所当与同羣者斯人而已岂可絶人逃世以为洁哉天下若已平治则我无用变易之正为天下无道故欲以道易之耳○程子曰圣人不敢有忘天下之心故其言如此也张子曰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也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朱子曰丈人亦隠者蓧竹器分辨也五谷不分犹言不辨菽麦尔责其不事农业而从师逺逰也植立之也芸去草也

子路拱而立

知其隠者敬之也

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眀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隠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孔子使子路反见之盖欲告之以君臣之义而丈人意子路必将复来故先去之以灭其迹亦接舆之意也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子路述夫子之意如此盖丈人之接子路甚倨而子路益防丈人因见其二子焉则于长幼之节固知其不可废矣故因其所眀以晓之伦序也人之大伦有五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故虽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废然谓之义则事之可否身之去就亦自有不可茍者是以虽不洁身以乱伦亦非忘义以狥禄也福州有国初时写本路下有反子二字以此为子路反而夫子言之也未知是否○范氏曰隠者为髙故往而不反仕者为通故溺而不止不与鸟兽同羣则决性命之情以饕富贵此二者皆惑也是以依乎中庸者为难惟圣人不废君臣之义而必以其正所以或出或处而终不离于道也○或问知道之不行而徒仕可乎曰仕所以行义则有可不可矣义合而从则道固不患于不行不合而去则道虽不行而义亦未尝废也是以君子虽知道之不行而未尝不仕然亦未尝懐私狥禄而茍一时之安也由此观之道义之未尝相离也亦可见矣○黄氏曰列接舆以下三章于孔子行之后以明夫子虽不合而去然亦未尝恝然忘斯世也此所以为圣人之出处也与然即三章而读之见夫接舆沮溺荷蓧丈人此四子者若律以圣人之中道则诚不为无病然味其言观其容止以想见其为人其清风髙节犹令人起敬起慕恨不见其面而端拜之彼于圣人犹有所不满于心如此则其视世之贪利慕禄而不知止者真不啻若犬彘求欲为之奴而不可得也是亦岂非当世之贤而特立者与以子路之行行而拱立于丈人之侧若子弟然岂非其真可敬也欤故尝谓若四人者惟夫子然后可以议其不合于圣人之道未至于夫子者皆未可以妄议也贪利慕禄之徒求以自便其私亦借四子而诋之欲以见其不可以不仕多见其不知量也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栁下恵少连

朱子曰逸遗也逸民者无位之称虞仲即仲雍与太伯同窜荆蛮者夷逸朱张不见经少连东夷人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栁下恵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

栁下恵事见上伦义理之次第也虑思虑也中虑言有意义合人心少连事不可考然记称其善居防三日不怠三月不懈期悲哀三年忧则行之中虑亦可见矣

谓虞仲夷逸隠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

仲雍居吴断髪文身裸以为饰隠居独善合乎道之清放言自废合乎道之权

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孟子曰孔子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乆则乆可以速则速所谓无可无不可也○谢氏曰七人隠遯不污则同其立心造行则异伯夷叔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盖已遯世离羣矣下圣人一等此其最髙与栁下恵少连虽降志而不枉已虽辱身而不求合其心有不屑也故言能中伦行能中虑虞仲夷逸隠居放言则言不合先王之法者多矣然清而不污也权而适宜也与方外之士害义伤教而乱大伦者殊科是以均谓之逸民尹氏曰七人各守其一节孔子则无可无不可此所以常适其可而异于逸民之徒也雄曰观乎圣人则见贤人是以孟子语夷恵亦必以孔子断之○南轩曰无可者不以可为主也无不可者不以不可为主也其曰无者言其不有于中也然则夫子之心果何如哉当可则可当不可则不可故仕止久速无不得其可其惟天乎其惟圣人乎若夷齐之心则未免有不可若栁下恵少连则未免有可故孟子愿学孔子而已

记内则四十始仕方物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

愚按内则一书古者学校教人之法也自其始学之初即知此义是以出而从仕也道合则从不合则去无贪位慕禄之私焉其视后世学校之教専以利禄诱人者异矣

少仪事君者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凡乞假于人为人从事者亦然然故上无怨而下逺罪也

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郑氏曰乱谓贤否不别

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逺乱也

子曰事君三违而不出境则利禄也人虽曰不要君不信也

孟子谓蚳鼃曰子之辞灵丘而请士师似也为其可以言也今既数月矣未可以言与

朱子曰可以言谓士师近王可以諌刑罚之不中者

蚳鼃諌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齐人曰所以为蚳鼃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公都子以告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朱子曰官守以官为守者言责以言为责者绰绰寛貌裕寛意也孟子居宾师之位未尝受禄故其进退之际寛裕如此尹氏曰进退乆速当于理而已○南轩曰所居之时虽同而所处之地有异则其进退语黙各有攸当不可得而齐也蚳鼃之在灵丘其职未可以言也而请士师庻几乎欲有补于君也士师掌国之刑罚而立于朝王有失徳朝有阙政士师所当言也故孟子以数月为淹乆而欲其言蚳鼃于是諌于王言不用而去之庻防得为臣之义矣齐人以为孟子所以为蚳鼃者固善而孟子乆于齐曷不諌乎若諌而不聼曷不遂去之乎盖齐人未知义之所在也夫有官守者其守在官不得其职则当去有言责者其责在言不得其言可不去乎若孟子则异于此矣居宾师之位无官守言责之拘故得以从容不廹陈善闭邪以俟其改故曰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言可以徐处乎进退之宜也然卒致为臣而归何也盖其诚意备至启告曲尽而王终莫之悟也则有不得已焉者而三宿出昼犹庻防王之改之亦可谓从容矣盖进退乆速无非义之所存也

孟子去齐宿于昼有欲为王留行者坐而言不应隠几而卧客不恱曰弟子齐宿而后敢言夫子卧而不听请勿复敢见矣曰坐我眀语子昔者鲁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泄栁申详无人乎缪公之侧则不能安其身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子絶长者乎长者絶子乎

朱子曰缪公尊礼子思常使人伺道达诚意于其侧乃能安而留之也泄栁申详缪公尊之不如子思然二子义不茍合非有贤者在其君之左右维持调防之则亦不能安其身矣长者孟子自称也言齐王不使子来而子自欲为王留我是所以为我谋者不及缪公留子思之事而先絶我也云云○南轩曰孟子与子思之所以自处者其道一也

孟子去齐尹士语人曰不识王之不可以为汤武则是不眀也识其不可然且至则是干泽也千里而见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后出昼是何濡滞也士则兹不恱髙子以告曰夫尹士恶知予哉千里而见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岂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予三宿而出昼于予心犹以为速王庻几改之王如改诸则必反予夫出昼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后浩然有归志予虽然岂舎王哉王犹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王庻几改之予日望之

朱子曰浩然如水之流而不可止也杨氏曰齐王天资朴实如好货好色皆以直告而不隠故足以为善

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諌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尹士闻之曰士诚小人也

此章见圣贤行道济时汲汲之本心爱君泽民惓惓之余意李氏曰于此见君子忧则违之之情而荷蒉者所以为果也○南轩曰详味孟子答髙子之辞何其温厚而不廹也云云歴考宣王之为人犹为不敢饰诈者故其未能领孟子之意也则曰吾惛不能进于是问以好乐则变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乐好货好色好勇自以为疾言之而不讳故孟子有望焉以为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将天下之民举安盖其安天下之道已素定于胸中设施次第固有条理而其本则在于格君心故拳拳有望于王之改之也王一改悟而孟子之道可行齐民可安齐民安则天下之民将举安矣其序固尔也又曰予日望之孟子非不知道之行否有命而拳拳不已者吉凶与民同患之心乎

孟子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此一时彼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嵗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

朱子曰数谓五百年之期时谓乱极思治可以有为之日于是而不得一有所为此孟子之所以不能无不豫也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舎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言当此之时而使我不遇于齐是天未欲平治天下也然天意未可知而其具又在我我何为不豫哉然则孟子虽若有不豫然者而实未尝不豫也盖圣贤忧世之志乐天之诚有并行而不悖者于此见矣○南轩曰孔子所谓天之未防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与孟子如天未欲平治之语反复玩味之则亦可见圣贤之分矣

孟子去齐居休公孙丑问曰仕而不受禄古之道乎曰非也于崇吾得见王退而有去志不欲变故不受也继而有师命不可以请乆于齐非我志也

孔氏曰仕而受禄礼之所在礼有时而变公孙丑欲以一端裁之不亦误乎○南轩曰孟子虽庻几宣王之可与有为吾道之可以行而其可去之几未尝不先觉兹圣贤之所以为志也又曰一见而有去志则察王之神必有不能受者然其庻几足用为善则又以其质朴有可取也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覇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

朱子曰夫虞人招之不以其物尚守死不往况君子岂可以不待其招而自往见之耶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

此以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夫所谓枉小而所伸者大则为之者计其利耳一有计利之心则虽枉多伸少而有利亦为之耶甚言其不可也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乗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彊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乗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舎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乗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已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或曰居今之世出处去就不必一一中节欲其一一中节则道不得行矣杨氏曰何其不自重也枉已其能直人乎古之人寜道之不行而不轻其去就是以孔孟虽在战国之时而进必以正以至终不得行而死也使不恤其去就而可以行道孔孟当先为之矣孔孟岂不欲道之行哉○南轩曰孟子非不欲道之行而不见诸侯者正以不如是则为枉其道而无以行故也陈代不知此比之枉尺而直寻意谓枉已之事小而王覇之业则大故也此盖自春秋以来一时风俗习于覇者计较功利之説而有是言也又曰招虞人当以皮冠而景公招之以旌虞人守其官义不敢往义有重于死故也义之所在事无巨细茍爱一身之死而隳天命之正则凡可避死者无不为而弑父与君之所由生也充虞人之心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也人纪之所由以立也是以夫子取之又曰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学者要当立此志而后可以之守身也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朱子曰广居仁也正位礼也大道义也与民由之推其所得于人也独行其道守其所得于已也淫荡其心也移变其节也屈挫其志也○何叔京曰战国之时君子道否天下不复见其徳业之盛但见奸巧之徒得志横行气焰可畏遂以为大丈夫不知由君子观之是乃妾妇之道尔何足道哉○南轩曰廓然大同物我无蔽所谓居广居也视聴言动必以其理所谓立正位也简易平直行无所事所谓行大道也得志与民由之与之共由乎此也不得志独行其道虽不得志此道未尝不行于已也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曰仕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出疆必载质何也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舎其耒耜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朱子曰言为父母者非不愿其男女之有室家而亦恶其不由道盖君子虽不洁身以乱伦而亦不狥利而忘义也 南轩曰士之欲士亦其常理也然而必也守道以待时可进而后进尔若谓仕为急而不由其道以求之则与儿女子之钻穴窥者何异

公孙丑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朱子曰不为臣谓未仕于其国者此不见诸侯之义也

段干木逾垣而辟之泄栁闭门而不内是皆已甚廹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曽子曰胁肩謟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已矣

胁肩竦体謟笑强笑皆小人侧媚之态夏畦夏月治畦之人也言为此者其劳过于夏畦之人也未同而言与人未合而强与之言也赧赧慙而面赤之貌言非已所知甚恶之之辞也孟子言由此二言观之则二子所养可知必不肯不俟其礼之至而輙往见之也○此章言圣人礼义之中正过之者伤于廹切而不洪不及者沦于污贱而可耻

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朱子曰言君子当见几而作祸已廹则不能去矣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币聘为哉我岂若处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説之以伐夏救民吾未闻枉已而正人者也况辱已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

朱子曰辱已甚于枉已正天下难于正人若伊尹以割烹要汤辱已甚矣何以正天下乎

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

林氏曰以尧舜之道要汤者非实以是要之也道在此而汤之聘自来耳犹子贡言夫子之求之异乎人之求之也○问集注中説曽防有乐此终身之语如何曰观舜居深山之中伊尹耕于有莘之野岂不是乐以终身后来事业亦偶然尔若先有一毫安排等待之心便成病痛矣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于齐主寺人瘠环有诸乎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于卫主顔讐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寺人瘠环是无义无命也

顔讐由卫之贤大夫也史记作顔浊邹弥子卫灵公幸臣弥子瑕也徐氏曰礼主于辞逊故进以礼义主于断制故退以义难进而易退者也在我者有礼义而已得之不得则有命存焉

孔子不悦于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阨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逺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君子小人各从其类故观其所为主与其所主者而其人可知○南轩曰孔子进以礼退以义非圣人择礼义而为进退圣人进退无非礼义礼义之所在固命之所存也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于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信乎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乗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諌百里奚不諌知虞公之不可諌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曽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汗也可谓智乎不可諌而不諌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于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可于后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

范氏曰古之圣贤未遇之时鄙贱之事不耻为之如百里奚为人养牲无足恠也惟是人君不致敬尽礼则不可得而见岂有先自汗辱以要其君哉庄周曰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穆公忘其贱而与之政亦可谓知百里奚矣伊尹百里奚之事皆圣贤出处之大节故孟子不得不辨尹氏曰当时好事者之论大率类此盖以其不正之心度圣贤也○朱子曰此事当孟子时已无所据孟子直以事理反复推之而知其必不然耳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聴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亷懦夫有立志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栁下恵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隠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凂我哉故闻栁下恵之风者鄙夫寛薄夫敦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乆而乆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

或曰孔子去鲁不脱冕而行岂得为迟杨氏曰孔子欲去之意乆矣不欲茍去故迟迟其行也膰肉不至则得以微罪行矣故不脱冕而行非速也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栁下恵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

张子曰无所杂者清之极无所异者和之极勉而清非圣人之清勉而和非圣人之和所谓圣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孔氏曰任者以天下为己责也愚谓孔子仕止乆速各当其可盖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时出之非如三子之可以一徳名也或疑伊尹出处合乎孔子而不得为圣之时何也程子曰终是任底意思在○集大成以下巳见圣知篇

万章曰敢问不见诸侯何义也孟子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谓庶人庻人不质为臣不敢见于诸侯礼也万章曰庻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朱子曰往役者庻人之职不往见者士之礼

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曰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为其贤也则吾未闻欲见贤而召之也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乗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悦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徳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乗之君求与之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曰敢问招虞人何以曰以皮冠庻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庻人庻人岂敢往哉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诗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万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然则孔子非与曰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

孔子方仕而任职君以其官名召之故不俟驾而行徐氏曰孔子孟子易地则皆然此章言不见诸侯之义最为详悉更合陈代公孙丑所问者而观之其説乃尽○南轩曰礼义人性之所有譬之路与门有足者皆可以由可以出入也而君子独能之者众人迷于物欲君子存其良心故也

淳于髠曰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夫子在三卿之中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仁者固如是乎朱子曰名声誉也实事功也言以名实为先而为之者是有志于救民也以名实为后而不为者是欲独善其身者也名实未加于上下言上未能正其君下未能济其民也

孟子曰居下位不以贤事不肖者伯夷也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不恶污君不辞小官者栁下惠也三子者不同道其趋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

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杨氏曰伊尹之就汤以三聘之勤其就桀也汤进之也汤岂有伐桀之意哉其进伊尹以事之也欲其悔过迁善而已伊尹既就汤则以汤之心为心矣及其终也人归之天命之不得已而伐之耳若汤初求伊尹即有伐桀之心而伊尹遂相之以伐桀是以取天下为心也以取天下为心岂圣人之心哉

曰鲁缪公之时公仪子为政子栁子思为臣鲁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贤者之无益于国也

髠讥孟子虽不去亦未必能有为也

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覇不用贤则亡削何可得与曰昔者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驹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华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有诸内必形诸外为其事而无其功者髠未尝覩之也是故无贤者也有则髠必识之曰孔子为鲁司冦不用从而祭燔肉不至不税冕而行不知者以为为肉也其知者以为为无礼也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茍去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

按史记孔子为鲁司冦摄行相事齐人闻而惧于是以女乐遗鲁君季桓子与鲁君往观之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桓子卒受齐女乐郊又不致膰爼于大夫孔子遂行孟子言以为为肉者固不足道以为为无礼则亦未为深知孔子者盖圣人于父母之国不欲显其君相之失又不欲无故而茍去故不以女乐去而以燔肉行其见防明决而用意忠厚固非众人所能识也然则孟子所为岂髠之所能识哉○尹氏曰淳于髠未尝知仁亦未尝知贤者也宜其言如是

陈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则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未衰言弗行也则去之朱子曰所谓见行可之仕若孔子于季桓子是也受女乐而不朝则去之

其次虽未行其言也迎之致敬以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

所谓际可之仕若孔子于卫灵公是也故与公游于囿公仰视蜚雁则去之

其下朝不食夕不食饥饿不能出门户君闻之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从其言也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免死而已矣

所谓公养之仕也君之于民固有周之之义况此又有悔过之言所以可受然未至于饥饿不能出门户则犹不受也其曰免死而已则其所受亦有节矣○南轩曰此三者足以尽君子去就之分舎此三者则皆为以利动而非义之所存矣

孟子谓宋句践曰子好游乎吾语子游

朱子曰游游説也

人知之亦嚣嚣人不知亦嚣嚣

赵氏曰嚣嚣自得无欲之貌

曰何如斯可以嚣嚣矣曰尊徳乐义则可以嚣嚣矣徳谓所得之善尊之则有以自重而不慕乎人爵之荣义谓所守之正乐之则有以自安而不徇乎外物之诱

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言不以贫贱而移不以富贵而滛此尊徳乐义见于行事之实也

穷不失义故士得已焉逹不离道故民不失望焉得已言不失已也民不失望言人素望其兴道致治而今果如所望也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脩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见谓名实之显著也此又言士得巳民不失望之实○此章言内重而外轻则无往而不善○南轩曰宋句践之好游谓游于世如歴聘之类意句践之为人狥名而外求者孟子语之以游使求之于吾身而已云云道言体义言用互相明耳云云其曰修身见于世者言修其徳而其徳名自不可掩非君子之修身欲以自见于世

程子曰汉儒之中吾必以子为贤然于出处之际不能无过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逊于不虞则有之旁烛无疆则未也光武之兴使雄不死能免诛乎古之所谓言逊者廹不得已如剧秦美新之类非得已者乎

又二章大意相同

张子曰顔渊从师进徳于孔子之门孟子命世脩业于战国之际此所以潜见之不同

朱子曰人当有以自乐则用舎行藏随所适安之和靖先生曰如霁则行如潦则止此言有味也

朱子曰君子行身自有法义固不求于茍异亦不期于必同至于行道济时用舎行藏又非人力所能必致者圣贤之教厯厯可攷如贤者所论是乃谋利计功之意非所愿闻也

圣贤教人不过讲学脩身以全其所受于天者出为世用则随其大小推吾之所有以及人至于用与不用合与不合则直任之盖未尝以是必于人亦未尝以是变于巳以此自信誓将终身由之而不自知其力之果足以有至焉否也今观来教其观于当世之变详矣然鳃鳃然常忧其不合而必于求合之意其责君子也已详其狥小人也已甚是虽忧世之心甚深而古之圣贤非不忧世者其规模气象似或不如此也孟子曰人病舎其田而芸人之田所求于人者重而所以自任者轻其论狂狷乡愿之得失以及君子反经之意尤所谓深切而着明者孔子亦曰古之学者为已今之学者为人有志之士深省乎此亦足以判然无疑于舜跖之间矣

西山读书记卷三十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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