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8—1086年)和1100年前的崇宗朝
与毅宗同时代的汉族文人们,对他极尽诋毁之能事,将毅宗描述为一个冥顽不化、轻率荒忽的年轻人、元昊的不肖子孙。但是事实上,当毅宗成人时,他一直致力于改变极端不利的局面,以维护自己的自主地位,他还制止了国家权力和声望的衰落。作为政治阴谋的牺牲品,皇太后是在1156年(译者注:应为1056年)去世的。1061年,年仅14岁的毅宗,便铲除了没藏讹庞。为了寻求比没藏讹庞更可靠的联盟者,毅宗与自己的同谋梁氏结姻(梁氏早先是没藏讹庞不得宠的儿媳),并任命梁氏的弟弟梁乙埋为新的世袭家相。[1] 梁皇后及其兄弟两代主政,西夏的命运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大批嵬名氏成员被镇压、流放,或被剥夺了权力。而其他人则主要是基于荣誉和忠诚,接受了后族专政的现实。
强大的梁氏集团在西夏政治生活中占据了支配地位,他们的权力建立在与他们结为联盟的部落首领控制的武装力量的基础之上。这些部落与宋朝边疆大吏及其属下的非汉族部落有着世代的血仇宿怨。这样一来,大权在握的梁氏集团就得以煽动起对宋朝毫不妥协的敌对态度——宋朝曾长久地危害西夏的利益,而一旦统治集团内部的反对呼声加剧时,要改变这种做法就变得越来越困难。另一方面,为了反对好战的部落集团,维护自己的权威,党项皇帝经常被迫做出亲宋的姿态。毅宗解决了与宋朝间长期悬而未决的边界争端,议定了一条新的东部边界;同时,他还安排设立了与宋朝边界的榷场,早年因为没藏讹庞挑衅性地在屈野河沿岸从事移民活动,这些榷场曾被宋朝关闭。
大约在没藏讹庞去世前后,毅宗请求宋廷恩准“去蕃礼,从汉仪”,并请求服饰汉族衣冠。[2] 毅宗的行为引发了一系列关于汉族与党项礼仪的争论,双方时而他占上风,时而你据优势,这种波动反映了主张亲汉派与党项排外派之间的相互力量对比的变动。后来,皇太后主张拥护党项礼仪,而只要有机会皇帝就要改用汉族的传统习俗。在兴州朝廷的权力斗争中,汉族的标志制度,甚至是具体的汉人,都成了双方斗争的武器(和被攻击的对象)。
毅宗这些举动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个人权威的范围。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将它看作是试图得到宋朝承认并增强党项的威望的一种努力。辽朝在这时已经冷淡了与西夏朝廷之间的关系,转而竭力向与党项人时和时战的吐蕃人表示好感。1058年,辽廷将毅宗没有得到的一位契丹公主嫁给了唃厮啰的儿子并且是最后的继承人董毡。[3] 与此同时,宋朝与西夏间永无休止的外交较量也在继续进行:党项使臣一再要求得到与契丹使臣相等的礼遇,而宋朝官员则抱怨党项使臣素质低下,言辞无礼;双方相互攻讦不已。
1067年,一位宋朝边疆官员靠施展阴谋,夺取了西夏的城市绥州。[4] 作为报复,党项人杀害了一名宋朝官员,斥责他为口是心非的奸诈之徒。经过冗烦的争论之后,宋朝决定坚守绥州,这一决定大大激怒了党项人,此后他们就开始不断地骚扰这一地区。同年底,毅宗去世,年20岁。他很可能是在战斗中受伤而死去的。在这年冬天,毅宗的长子,7岁的嵬名秉常(惠宗)继承了皇位。
毅宗着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逐渐放弃了他父亲创立的处理汉人与党项关系的旧例。[5] 汉人之所以对他和他的政策深恶痛绝,与其说是因为他的一些所谓的性格弱点,倒不如说是因为他的背离传统的行为。
[1] [58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84, 10b, 15b;[577]沈括:《梦溪笔谈》,卷25,第452页。关于梁乙埋和他的儿子乙逋的名字,见[693]卜平(李范文的笔名):《西夏皇帝称号考》。
[2] [644]《宋史》,卷485,第14001页。很可能是梁氏唆使毅宗这样做的。虽然有证据表明,梁氏出自一个古老的宕昌姓氏,但是沈括称,梁氏出自汉族。[577]《梦溪笔谈》,卷25,第452页。
[3] [58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88,2b—3a。
[4] [683]彭百川:《太平治迹统类》,卷15,1b—2a。
[5] [584]《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96,23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