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诗类,御纂诗义折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诗义折中卷十六
文王之什三之一
大雅二
说见小雅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赋也于叹词昭明也不显显也不时时也陟升也左右言亲近也此追述文王之徳而欲成王法之也朱子曰文王之神昭明于天是以周邦虽自后稷始封千有余年而其受天命则自今始也夫文王在上而昭于天则其徳显矣周虽旧邦而命维新则其命时矣葢以文王之神一升一降无时不在帝之左右是以子孙防其福泽而君有天下也万尚烈曰圣人之学本诸天文王与天合徳故昭明在上诗首言之使成王知祈天永命求福成孚之道皆本于此也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赋也说文无亹字徐曰当作娓顺也言文王能顺以承天也令善也闻徳之着也陈敷锡施哉载侯维也本本宗也支支子也言天不已文王顺天故其令闻亦不已用能敷施于民以始新周命也左传曰陈锡载周能施也惟其能施是以文王之孙子君民相保本宗百世爲天子支子百世爲诸侯且能锡福于臣使凡周之士皆显其徳而传世无穷焉周能陈锡君臣百世殷以丧师用遏尔躬天人之际可以观矣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赋也犹谋也翼翼勉敬也皇美大也桢干也济济多貌此承上章言士之所以世显者由其谋猷能翼翼也文王小心翼翼周士亦然所谓秉文之徳也惟能修徳故昌厥后而美大之士皆生于王国焉严粲曰生此王国天生之也王国克生王国能有以生之也张耒曰致礼以来其所已成勤敎以养其所未就是也王国善于作人故济济多士皆足以爲王国之桢文王之孙子宁文王在天之灵亦宁矣周育思皇桢干王室殷弃肤敏祼将于京天人之际此又足以观矣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旣命侯于周服
赋也穆穆深远之意缉续熙明也假大丽众也不亿不止于亿也侯维也言令闻不已徳之着于外者也又有存于中者焉性必有觉故人心皆有本然之明所谓熙也缉之者因其一端而扩充之使无事不明因其已明而继续之使无时不明也理不可易故人性皆有一定之则所谓止也敬之者静而存之使无出入之间动而守之使无过不及之差也缉其熙使不息敬其止使不迁所谓文王之徳之纯也子思子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爲天也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爲文也纯亦不已由是言之天命不已文王亦不已则天在文王之心命自集于文王之身矣大哉天命观于有商孙子可见焉夫商之孙子其众不止十万而一旦皆服于周非上帝旣命何以至是是故缉熙敬止者纯亦不已之实功文王之所以昭于天周之所以显命之所以时也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赋也殷士殷之臣也肤大敏速也祼灌鬯将行也京周之京师也冔殷冠也言文王有徳而商服是天命有常也然商有天下而服于周是天命靡常也商之孙子旣服于周故凡殷之士皆助祭于京而且服其冔冠明胜国之遗也朱子曰先代之后修其礼物作賔王家时王不敢变焉而亦所以爲戒是也王指成王也荩忠也尔祖谓文王也言观殷士之黼冔祼将前监不远王之荩臣岂得不告王使念尔祖乎刘向曰孔子论诗至于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于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王公其何以戒惧
无念尔祖聿修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赋也聿语词永长配合也命天理也师众也骏大也朱子曰言欲念尔祖在于自修其徳而又常自省察使其所行无不合于天理则盛大之福自我致之不外求而得矣又言殷未失天下之时其徳足以配乎上帝今其子孙乃如此宜以爲鉴而自省焉则知天命之难保矣大学传曰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此之谓也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赋也遏絶宣布昭明义善也问与闻通有与又通虞度载事仪象刑法孚信也言骏命靡常保之不易无使及尔躬而遽絶也当宣布其善政以有闻于天下又度殷之先王其配帝也何以自天命之其丧师也何以自天遏之所谓稽谋自天也能知天心斯能保天命矣顾上天之载至于无声无臭则岂可以意度哉欲当天心惟有法文王而已法文王之陈锡克生以行王道法文王之缉熙敬止以纯天徳则义问宣昭万邦之民皆兴起而信服之矣民之所归即天之所与也能不已其徳则日新其命自求多福在我而已欲祈天永命者其亦可以兴矣
文王七章章八句
文王周公戒成王也天人感应之机王业兴废之由反覆申明而其尤切要者则在缉熙敬止一语今夫人君之有天下天命之也天命之者谆谆然乎亦视其民而已能养民斯能得天矣天下之民非一人所能养也故必造士贤才众多斯能助王以养民矣造士养民不可伪爲必设诚而致行之亦非一日之积也必不息其诚以行之故徳之不已者尚焉缉熙敬止所以不已也何楷曰文王心通天理随处露皆积累而联续之以防于一乃知事物有异至善无异是我所当止之处不容少有出入亦不容偶有间断故一念兢兢惟期止于是而已由是言之则敬止者所谓钦厥止也能钦厥止则纯乎至善纯则自不已矣至于不已则心与天通性与命合无声无臭之载皆黙契而无间而养民造士又其余事矣千古道统之传开于尧舜盛于文王而集其成于孔子孔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徳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尧之克明峻徳明明徳也平章百姓新民也允执厥中止至善也文王之亹亹令闻明明徳也陈锡哉周新民也缉熙敬止止至善也析而言之格物致知缉熙也诚意正心敬止也缉熙所以知止敬止则得之矣故文王之诗治统道统俱在焉爲人君者不可不三复也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赋也明明徳之明也赫赫命之显也忱信适嫡挟有也言在下者有明明之徳斯在上者有赫赫之命然天命靡常则不可信也不明其徳将改厥命则爲君难也试观于纣居天位爲殷嗣而使之不有四方则天难忱而王不易有明征也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徳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赋也挚国名仲中女也任挚姓嫔妇也京京师追称之也及随也身孕也言殷废则周兴矣故挚国之中女任氏自殷商而嫁于周曰爲妇于京也旣嫔于京乃随王季而修徳昭妇顺也皇天无亲惟徳是辅故命大任有身而生文王焉列女传曰文王生而明圣大任教之以一而识百君子谓大任爲能胎教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
赋也翼翼敬也昭明怀来回邪也此言文王之徳也小心翼翼修己以敬圣功也克明徳所以事上帝也聿怀多福言其可受天命也无然畔援无然歆羡徳不回也以受方国言其可君万邦也盖天生文王原欲其代商文王之徳实足以有天下故太王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
天监在下有命旣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赋也监视集成载年合配也洽渭皆水名嘉婚礼也子女也此承首章言天监在下之明徳赫赫之命旣集于文王矣故于文王初年即爲之生圣女在洽阳渭涘之邦及文王求婚而乃知大邦有此女焉所谓天作之合也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爲梁不显其光
赋也伣譬也文礼祥吉也造舟爲梁浮桥也言文王之徳与天爲一而大邦之子其徳足以配之譬之则天之妹也婚姻之祥以礼定之谓纳币也亲迎于渭太姒在渭涘也造舟爲梁以显其光重大婚也传曰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张子曰造舟爲梁文王所制而后遂以爲天子之礼是也盖文王之徳实足以君天下太姒之徳实足以母万邦故一时之仪卽爲一代之制以明上天以王后命之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爕伐大商
赋也缵继也莘国名长子长女也右助爕和也此承第四章言天监在下有命旣集矣今又有命自天笃生武王也言此嫁于周嫔于京继太任之后者乃莘国之长女太姒天命之以生武王所以生武王者欲保之助之使应天顺人以伐商也文王未伐商而又命武王者仍此命文王之命而已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赋也防与旝通左传曰旝动而鼔是也若林众也矢陈也牧野邑名侯诸侯贰疑也女尔谓武王也言天旣命武王使伐商则其事非得已也乃当牧野陈师之时而其心犹有疑焉疑此殷商之旅其防如林恐人心尚未厌纣且我周邦兴自侯服恐来世以爲口实则其审度义理而不富天下始终如一也但以天与人归周之臣民咸谓今日之事乃天所命兴废之际上帝式临不可有贰心也昔汤之伐桀也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后先同揆矣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赋也洋洋广大貌煌煌鲜明貌駵马白腹曰騵彭彭强盛貌师尚父者太公望也爲太师而号尚父也鹰如鹰之飞言猛迅也凉汉书作亮明也肆遂也防朝旣伐商而朝防诸侯也言如林之旅不战而走故见牧野之洋洋也车坚马壮长驱直入也当是时武王以下皆有疑心惟师尚父深明天命而又有鹰之勇断以不疑故开武王使遂伐商以应天命也旣伐之后朝防诸侯一洗纣之昏浊而归于清明所谓四海永清也陈栎曰篇首之明明言天徳之明也篇末之清明言王道之眀也刘瑾曰天下本清而纣浊之今肆伐大商则源清而流皆清矣诗人终之以防朝清明见拨乱返治之功皆由于明明徳也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
大明戒成王也首言纣之所以亡见不明其徳卽坠厥命其失天下如此之易也次言周之所以兴见累世积徳乃膺天眷其得天下如此之难也知其得之难则不敢替前人之功知其失之易则不敢纵一己之欲也抑文王事纣而武王伐之人或疑焉而不必疑也夫文王之圣宜有天下天所命也文王让而不有亦纣恶未稔天命尚可待也武王之有非武王之心盖纣恶已盈天命不可缓也然而武王终有戚戚焉观此诗之所咏天位殷适其称纣如此之尊也维予侯兴其自称如此之卑也无贰尔心其审度如此之慎也文王可有天下而不欲武王欲不有天下而不敢此其故惟周公知之故言之亲切如此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兴也绵绵不絶貌瓞小瓜也瓜之近本者常小至末而后大以兴大王之时周室尚小至文王而后大盖以一语兴通篇也民周人自从也土与杜通杜沮漆皆水名汉志云扶风杜阳县有杜水水经云漆水出杜阳俞山是也古公大王号亶父其字也陶窰也复重窰穴土室也言周人初生在杜沮漆三水源之地至古公亶父之时尚皆陶居而穴处未有城郭宫室也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赋也此言大王避狄而迁岐也来朝明早也走马疾行也今日定计明早疾行智且勇也率循也浒水厓也岐下岐山之下也沿水而求山相地之法也姜女太姜也大纪云古公娶于齐有骀氏曰太姜是也胥相宇宅也言及姜女以相宅者以明周室之兴世有贤妃亦以见修身刑妻乃周之家法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赋也周地名在岐山之南广平曰原膴膴肥美也堇菜名内则曰堇荁枌榆是也堇荼皆苦今甘如饴土肥之至也始已始之也所谓朕志先定也谋与人谋也所谓询谋佥同也契所以灼龟也曰止于兹曰以时筑室于兹则龟卜之繇词也所谓鬼神其依龟筮协从也
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廼疆廼理廼宣廼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赋也慰安止居左右东西也宅中定都又营左右之民居也疆谓定其封域理谓别其道路宣谓其沟洫亩谓治其田畴旣定民居卽制民产也岐在雍西自西徂东者拓地向内也周徧也凡经始之事所当爲者无不周徧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赋也司空掌营国邑司徒掌役事故召之也言乃召者民事旣定而后兴役也俾立室家者豳未有室家故于岐立之以明舍旧图新亦其本谋不尽关乎避狄也缩束也凡营作者先以绳直之而后束版以载土也首言作庙者君子将营宫室宗庙爲先也翼翼严正也宗庙之工理宜敬谨也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赋也捄盛土于器也陾陾投土声度纳土于版也薨薨众声登登杵声削屡墙成而削治之也冯冯墙坚声此庙成而筑室也鼛鼓以鼓役事今百堵皆兴众人竞赴鼓不胜击也立国之初在得人心兴役而民劝必有所以致之者矣
廼立臯门臯门有伉廼立应门应门将将廼立冡土戎丑攸行
赋也毛传曰王之郭门曰臯门伉髙貌王之正门曰应门将将严正也朱子曰大王之时特作二门后遂以爲天子之门诸侯不得立焉冡土大社也亦大王所立而后遂以爲天子之制是也戎大丑众也起大事动大众必有事乎社而后行也观其规画山川相度原野经理井疆营立庙社虽日不暇给规模鸿逺矣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唯其喙矣
赋也肆故也承上起下之词殄絶愠怒陨坠也问闻通柞栎也棫白桵也皆丛生之木拔起除也兑通駾奔喙喘息也言狄人尝与大王爲难是所愠也今虽不能殄而灭之而能自立国使狄人不敢复侵则亦不陨其声闻用能肇基王迹所谓瓞也柞棫以下言王季之事也严粲曰大王居豳北有獯鬻之侵迁岐以后西有混夷之患吕大临曰混夷所以爲患者恃其深林大箐路塞不通耳今柞棫拔去道可通行彼失其所恃是以駾奔而喙息也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赋也此言文王之事也周之王业始于太王而大于文王所谓瓜也虞芮二国名质正成平也虞芮之君争田不决相与朝周入其境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朝士让爲大夫大夫让爲卿二国之君感而相谓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廷乃相让以所争田爲闲田天下闻而归之者四十余国当时遂有以此爲文王受命之符者故诗人辨之以爲人言虞芮质成之后文王乃蹶然而兴者非笃论也文王之兴自予言之则曰以其有疏附耳能宣布徳泽使民亲附也以其有先后耳能前后相使无过举也以其有奔奏耳能出使四方喻徳奏功也以其有御侮耳能奋扬武卫折冲威敌也盖济济多士乃文王之所以宁不系乎其质成与否也
绵九章章六句
绵戒成王也人但知大王迁岐而不知立国之模已开周官周礼之先人但言文王受命而不知得人之盛实啓三千十乱之基诗故详叙而申明之使成王知前人开创之艰难经理之周宻他务未遑惟以农事爲先兴作有序惟以庙社爲重不必报怨兴师而惟通声教不必侈言符应而惟务得人则所以保世滋大者亦不外此而得之矣故文王之三皆周公所以戒成王而后遂定爲两君相见之乐歌以爲天徳王道之本末终始皆具于此也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比也棫朴皆木名槱积也辟君也趣趋附之也言山之棫朴可采而薪之亦可积而槱之以比国之多士可升而用之亦可养而储之也济济文也君文则明而善教其于多士能用之又能储之故士皆左右趋附之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赋也半圭曰璋奉璋助祭也峩峩美大貌髦俊也言济济辟王旣爲士所趋附故当祭祀之时左右奉璋者皆峩峩然美大以俊髦之士娴于礼仪助祭乃其宜也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兴也渒舟行貌烝众楫櫂于徃迈行也言泾舟泛流则众人櫂之以兴周王于迈则六师从之也盖武勇之士志在勤王故不令而自来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文王之士皆得其人所谓薪之也
倬彼云汉爲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兴也倬长大貌云汉天河也文王九十七龄故言寿考遐与何通作兴起也言周之文事武备皆得人者有故也相彼云汉倬然长大遂能爲章而焕天文之彩况此周王加以寿考岂不能作人而着文治之光乎盖人性皆善有所观感而即兴有所持循而后立故徳盛则化神道乆乃化成也作而成之所谓槱之也
追其章金玉共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比也追雕也金曰追玉曰相质也凡网张之爲纲理之爲纪此言作人之实也朱子曰追之之所以美其文金之玉之所以美其质是也文王之爲君勉勉于此而己勤于作人则逸于得人而四方之事可以纲之纪之矣何楷曰得人以任事而已不与持其大体而己所谓纲四方也四方之事有羣才以分理之无有漏而不周坠而不举之处所谓纪四方也棫朴五章章四句
棫朴文王作人也爲政在于得人顾人才难得也无以储之则求之而不得卽得之而不继故爲治以作人爲要也作人之道文与质而已诗书礼乐所以美其文也孝弟忠信所以美其质也质胜则野文胜则史此足以见三代之治乃递下也用人不易作人尤难将欲薪之槱之则所谓追之之金之玉之者不可不亟讲也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兴也旱山名麓山足也山足则平矣济济蕃也岂弟和也山平则草木蕃以兴人和则福禄盛也故岂弟君子非以干禄而自得禄则谓之干禄岂弟云尔何楷曰人君不以髙危絶物自处而以谦卑育物爲心人人得而亲近之亦人人得而取给之其爲岂弟孰加焉和气致祥千禄百福固其宜也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兴也瑟缜宻也玉瓒圭瓒也黄流郁鬯也朱子曰言瑟然之玉瓒则必有黄流在其中以兴岂弟之君子则必有福禄下其躬明宝器不荐于防味而黄流不注于瓦缶则知盛徳必享于禄寿而福泽不降于滛人矣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兴也戾至也遐何也言仰观于上鸢自戾于天俯察于下鱼自跃于渊盖太和之气充满宇宙故各适其性而不自知也君子之作人亦如是矣和平之徳涵濡感化动其本然之性而顺其本然之情于是乎日迁善而不知爲之者矣
清酒既载骍牡旣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赋也载在尊也备全具也言岂弟之君子旣有玉瓒之徳以受禄又有作人之化以得天如是而备物以享祀则神自降之福矣此则君子之干禄也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比也瑟枝繁密也劳慰抚之也蒋悌生曰柞棫之爲物丛生防密取之不尽以比民情多欲而岂弟之泽溥博而不穷是也夫民神之主也君子勤于养民如此则神自慰抚之矣以养民而神劳所谓干禄岂弟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比也莫莫叶苍貌何楷曰葛藟之施于条枚以比臣子托命于君是也回转也黄震曰回非邪乃所以入于邪也人之初心未尝不直一转念则私意起而入于邪是也终言求福不回者以见我周世笃忠贞虽屡膺天眷而终无图度受命之心此则干禄岂弟之本非文王不能当之矣
旱麓六章章四句
旱麓文王受厘也屡言岂弟君子者义在于岂弟也天地之道太和而已矣在天则雨润日暄在物则蕃庶咸若在人则体信逹顺在家则庭闱雍睦在国则百姓亲逊故和者天地民物之所以生也和则慈祥故岂和则乐易故弟文王之徽柔懿恭成岂弟也以此修已故有玉瓒之徳以此治民故有作人之化以此事神故有景福之介至于有养民之大惠又有事君之小心则皆岂弟之所积而流也周之宇宙太和以此也卜年卜世亦以此也子思言致中和而至于天地位万物育观旱麓之诗而益信矣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赋也思存心也齐庄敬也媚顺也周姜大王之妃大姜也京周京也嗣续徽美也此歌咏文王之徳而推本于文母也言此存心庄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是文王敬止之所由来也又言大任之所以思齐者由大姜以庄敬爲悦故思以此媚之所以爲周室之贤妇也大姒又能继大任之令闻其庄敬亦如之故能不妬忌而子孙众多也大任能以庄敬顺大姜而刑大姒则其所以教文王者可知也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赋也惠顺也宗公宗庙之先公也恫痛也刑与型通法也妾多而妻惟一人故云寡也御治之也言大姒以庄敬之徳嗣大姜大任之音文王亦以庄敬之徳缵大王王季之绪是以惠于宗公也先公于子孙家不齐则怨之国不治则恫之今文王能以庄敬之徳爲法于妻以及于兄弟又能推之以治其家邦故神无怨而亦无恫也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赋也不显幽隐之处也射与斁同厌也言文王庄敬之徳纯亦不已当雝雝在宫之日而其心祗畏无异于肃肃在庙之时虽幽隐不显而常若帝天之临虽心无厌倦而常自保守惟恐有惰慢邪僻之失则袵席之上天命常行而所以爲寡妻之法者在此矣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諌亦入
赋也肆故也戎大疾难也朱子曰大难如昆夷之属是也烈光假大瑕疵也闻前闻也式法也言文王之刑于寡妻如此故在外之大难虽未尽平而内行之光大毫无瑕庛凡其所爲虽事未前闻而皆合于道可以爲法偶有小过虽无人諌诤未尝不改而入于善此则敬徳之外着而所以爲兄弟之法者在此矣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赋也冠以上爲成人小子童子也古之人通指文王以上也誉名髦俊也言文王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如此以此教其国人是以国中之成人而有妻者皆能有刑于之徳其小子亦勉造于敬徳以爲将来刑于之本也能刑于妻则自至于兄弟矣人人皆能刑妻而至兄弟则所以御家邦者在此矣此皆文王之敬爲之也而不自文王始也由于思齐之大任也亦不自大任始也大任以此媚大姜也大姜大任皆能敬徳则大王王季之刑于寡妻可想也乃知周室先世之古人皆能敬而无斁以刑其家是以国人效之凡周之士皆爲名俊也大学曰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此之谓也思齐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诗序曰思齐文王所以圣也言文王之所以圣而首举刑于寡妻者验敬止之实也今夫隐微之际人不及知惟妻知之也妻子之事人不及知惟兄弟知之也床笫之间一念不敬其妻心轻之焉闺门之内一事不敬兄弟窃议之焉故必敬修之徳积而能纯乃可以刑寡妻刑于之化久而能征乃可以至兄弟允若兹也则亦临亦保之神不已可以配命亦式亦入之美至善可以孚邦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其余事矣是故成周之世宇宙太和作人之化比户可封而原其所由则惟是敬以刑妻之家法累世相传自古以迄今也猗与盛哉可以爲万世法矣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赋也皇大临视也赫威眀也莫定也二国夏商也四国四方之国也究察度谋耆致也憎当作増式廓犹规模也言上天视下甚威且明监观四方惟求民之安定而已夏商之政不获定民故遍观四国察其能定民者而谋以爲君卒欲致之于周以大其规模是以眷然西顾以此岐周之地与大王爲居宅盖将大其国以代夏商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啓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徳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旣固
赋也立枯曰菑自倒曰翳丛生曰灌横列曰栵柽椐柳属檿柘桑属菑翳无用故拔而去之灌栵丛杂故治而疏之柽椐有用故啓辟其土广植之也檿柘美材故攘剔其枝长成之也所谓天作髙山大王荒之也串夷昆夷也配谓君也人君者配天者也言岐周之地多山林而近昆夷自帝迁明徳之大王于此渐次开辟昆夷畏之满路而去是天欲立之以爲君其受命之基自迁岐而已固也所谓大王肇基王迹也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赋也省视也拔兑见绵篇作对作君也立君所以对民也大伯大王之长子王季其少也顺于兄弟曰友笃厚奄遂也言大王开辟山林以奠民居帝视岐山见其木拔道通民归者众故旣作爲大邦又与以贤君使自大伯以及王季盖兄终弟及商制原如是也乃王季生文王矣大伯知大王欲传季歴以及昌故让而不爲夫大伯不爲而王季爲之似乎不犮其兄而不知王季之友乃因大伯之心而顺之也王季知大伯让己以及昌乃所以笃周之庆己顺其兄以笃其庆乃予兄以让徳之光是以受而不辞守而不失至文王而遂有四方则大伯之心得而已友大伯之心亦得矣盖文王之圣必有天下天所命也故大王之大伯让之王季受之皆所以顺天休命而毫无私意于其间也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徳靡悔旣受帝祉施于孙子
赋也度忖度之也貊与莫通静黙也徳音言也效法无违曰顺继续无间曰比悔当作晦言王季受让之心人不能知惟天度之以爲因心则友而非利之也乃帝虽度之而王季终黙而不言盖大伯不欲以让名故王季亦不言其受让也然惟貊其徳音而其徳更明矣谓能辨于是非而审于辞受也审于辞受则与大伯事不类而心类矣克类大伯故大伯所能爲王季亦能之焉伯仲皆去而能爲一家之长也大王旣没而能爲一国之君也能君一国则王此大邦矣大邦者大王荒之者也今王此则能法前人以传于后至传于文王而其徳靡晦矣盖大伯不显其让而王季不言其心其徳有晦焉至文王则更光大矣人皆知文王之明徳足以造周而不知由于王季之心帝度知之是以能受帝祉而传于子孙也此所谓王季其勤王家也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
赋也帝谓设爲天命之词也畔离而去也援引而来也无畔援者心纯于道无离合也歆物可欲也羡心欲之也无歆羡者心超于物无嗜好也岸水涯也有欲则溺道其岸也朱子曰人心有所畔援有所歆羡则溺于人欲之流而不能以自济文王无是二者故独能先知先觉以造道之极是也密阮皆国名共阮邑也距拒遏止祜福对答也文王已爲西伯而密人不恭敢距违大邦擅兴兵以侵阮而徃至于共故文王赫然震怒整周师以遏徂共之众抑强安弱乃所以厚周家之福而答天下仰望之心也夫人心离道帷怒爲甚文王当赫怒兴师之时而敬天勤民如此所谓喜怒在物不系于心乃无然畔援之实也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赋也依附而安也京周京也度经过也鲜原地名竹书纣二十五年周始伐殷师次于鲜原是也将侧也方向也王归徃也言密旅既遏阮人依附如在周京则阮疆即我疆也故自密人所侵之疆我皆陟其髙冈而守之密人无敢射矢于我陵者况由陵以至阿乎无敢饮马于我泉者况由泉以至池乎阮疆既安周师遂归经过鲜原之地而仍居岐阳在渭之侧不帷无所取于密阮并鲜原亦过而不有如是天下皆知文王之安定诸侯而无所欲也万邦皆向慕之下民皆归徃之此则无然歆羡之实也
帝谓文王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赋也予设爲上帝之自称也怀眷念也明徳文王之明徳也以犹与也长与张通夏大也革变也知自外来曰识识从内出曰知则法也不太声者不夸燿其音闻也不大色者不粉饰于迹象也不长夏以革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张大也因而之潜而移之不变革也不识知而顺帝则者天理熟则不劳意计也朱子曰上帝眷念文王而言其徳之深微不暴着其形迹又能不作聪明以循天理是也询谋也仇方讐国也兄弟与国也钩援梯也临临车冲冲车也崇国名墉城也史称崇侯虎谮西伯纣囚之羑里旣而释之所谓仇也崇侯之谮助纣虐而毒万民乃天理所不容故文王虽不欲伐之而若有帝命者焉然伐之之道亦何尝大其声色哉兄弟本同则同之钩援临冲本有之器则用之虽兴兵以伐崇莫非顺帝之则也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无拂
赋也闲闲徐而俟也言言髙而完也连连相续也馘杀而割其耳也安安不惊也类将出师而祭上帝也祃至征所而祭马神也致招之使来也附谕之使降也茀茀强盛貌仡仡坚壮貌肆纵忽灭拂戾也春秋传曰文王伐崇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此言临冲闲闲是未尝攻也执讯攸馘而崇人安然不惊则未尝服也是类是祃所谓退修教而复伐之也是致是附不遽伐也何楷曰兵威既临广布仁恩以致其归附所以孤敌之党而我亦不至于多杀是也四方无侮者戴周之仁而不生侮慢之心也临冲茀茀用其壮也崇墉仡仡毁之而后知其坚也崇人因坚负固以致再伐而纵兵则絶其祀而灭其国皆崇自取之而非文王好极其兵威也四方无拂者畏周之威而不敢有拒违之事也顺天命而肃天威盖皆所以顺帝之则而不以己之知识叅之也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皇矣述祖徳也人但知大王迁岐由于避狄而不知西顾与宅乃所以求民莫也人但知王季受让疑于不友而不知施于孙子乃所以笃周庆也人但知文王专征四方无拂而不知道岸先登乃所以顺帝则也故观大王之作屛啓辟而知得民之外别无天眷观王季之明类顺比而知敦伦之外别无帝祉观文王之歆羡俱无声色不大而知天徳之外别无王道此千圣之薪传百王之定范也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赋也经始创造也国之有灵台所以望氛祲察灾祥占候天道故名曰灵也此台文王创爲之而后遂以爲天子之制也经之度之也营之谋之也文王方经营之庶民卽攻作之不数日而遂成之虽文王戒令勿亟而庶民之来如子趋父事盖民心懽乐故如此也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
赋也言民不止作灵台且爲之作灵囿于台下且爲之作灵沼于囿中故王在灵囿见麀鹿之肥泽白鸟之鲜明王在灵沼见满沼之鱼跃所谓鸟兽鱼鼈咸若也然使人心不乐恶知禽鱼之乐哉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廱
赋也虡植木以悬钟磬其横者曰栒业栒上大版刻之业如锯齿者也枞业上悬钟磬处以防色爲崇牙其状枞枞然者也贲大鼓也镛大钟也论伦也言得其伦理也辟璧通辟廱大学也水旋邱如圆璧故曰辟廱言民不止作灵台与囿沼又爲之作辟廱而奏乐焉故闻其钟鼓之声而乐之也
于论鼓钟于乐辟廱鼍鼓逄逄蒙瞍奏公
赋也鼍似蜥蜴其皮可以冒鼓逄逄声和也眸不见曰蒙无眸子曰瞍乐工也乐工用瞽者以其善听而审于音也公公事也言于乐辟廱者非乐钟鼓也乐辟廱之能教士也大学始教以乐爲主故舜命夔典乐以教胄子而周礼大司乐以乐徳乐语乐舞教国子也以乐爲教必用蒙瞍爲师故有殷之学名曰瞽宗而周人亦因之也听鼍鼓之逄逄知蒙瞍之奏公则是教者以时而学者不倦养育人材以爲国桢其所乐又有大焉者矣
灵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
灵台化成也观其作台占候益深昭事上帝之心经始勿亟不改视民如伤之念民来王在知上下之相亲鱼跃鸟飞觇万物之自得于乐辟廱则是民生旣厚而建学以兴贤于论鼓钟则是礼教旣行而作乐以淳化盖由天徳之中存者纯而不已故王道之外著者久而化成也呜呼至矣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赋也下当作夏盖音讹夏大也大武维周者言自武王乃有天下而国号周也武王之有天下不自武王始也由其先世屡有哲王也大王王季文王三后之徳昭明于天天祐有徳是以武王能爲天子居周京以配三后也
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赋也求与逑通配也孚合也言武王之配于京者非徒以位也先世有徳武王亦有徳世徳相承以此作配耳武王以徳配三后故成王亦以徳配武王然而成之配武则又有难者焉盖武王躬有天下故不自恃其位而惟修其徳成王继武王而有天下故旣思修其徳又思保其位此成王之所以孚武王也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赋也式则皆法也言成王能孚武王则永配天命而其徳足以爲下土之式矣孚一人而式下土者以成之孚武乃孝思也孝者天下之通徳也人各有亲皆知思孝上能以孝孚亲则下亦以孝孚上矣故惟孝思可以爲则于天下也
媚兹一人应侯顺徳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赋也媚悦也侯维服事也自此以下戒康王之词也言成王之徳如此今庙祀成王以媚兹一人则惟有顺其徳而已矣成王之徳永言孝思者也今亦永言孝思则成王以孝孚武王今王亦以孝孚成王庶几哉昭明其徳可以嗣位而行天子之事矣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赋也来许后世也绳继武迹也言能永言孝思以昭其明徳则不止可以嗣服并可昭示后世子孙使皆继其祖宗之迹则亿万斯年皆世徳作求而受天之祜矣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赋也贺朝贺也不遐犹言岂不佐助也言子孙受天祜而爲天子则四方诸侯皆来朝焉诸侯来朝见天子绳祖于是亦各绳其祖旣能各绳其祖岂不皆佐天子以绳祖乎子孙世爲天子诸侯世佐子孙孝思世徳逹于天下而垂于万年则受天之祜于无疆矣下武六章章四句
下武康王祀成王受厘陈戒也言周之所以受天命者由于有世徳也其徳无他惟孝而已矣孝者徳之本也先王有至徳要道以顺天下此之谓也韩诗外传曰上不知顺孝则民不知返本君不知敬长则民不知贵亲故君子修身及孝则民不倍矣敬孝逹乎下则民知爱矣好恶喻乎百姓则下应其上如影响矣此兼制天下定海内臣万姓之要法也得此诗之意矣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文王烝哉赋也声令闻也骏大也遹语词烝盛也言文王修徳原自有声专征之后乃大有声然而非自爲也将以求天下之民自此安宁耳将以观安民之功自此有成耳初无图啇之念也其徳岂不盛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旣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赋也伐崇见皇矣篇作邑徙都也丰卽崇地也言文王本不敢用武乃天命文王宜有此武功于是文王受天之命兴师伐崇作邑于丰而徙都焉仍不改事商之心也其心岂不盛哉
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赋也淢水流急也匹偶也棘急也自此以下言武王营镐之事也镐城临镐水之急流故曰筑城伊淢也镐城旣成与丰爲偶故曰作丰伊匹也何楷曰周公营洛与周匹休武王营镐与丰对峙是也武王虽匹丰而作镐实非另辟疆宇急欲图商不过追前人从来之孝思耳盖文王作丰所以继王季之志武王作镐所以述文王之事而非有他也其徳岂不盛哉言王后者未有天下之称也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赋也公功也濯新也垣籓也翰蔽也言武王营镐当其城工新作之时固以遹追来孝爲丰邑之籓篱暨乎四方同归之日仍欲恪守侯度爲商室之屛翰盖与文王服事之心无有二也其徳岂不盛哉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赋也皇王有天下之称辟君也丰在丰水之西镐在其东故居镐则见丰水之东注也丰水东注于镐乃山川自然之势禹因而之以爲功四方西归于镐乃百姓同然之心武王因而顺之以爲君则其自王后而爲皇王者乃天命人心势不容己而非有利天下之私也其徳岂不盛哉
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赋也言武王既有天下而以镐爲京师乃复修文王之辟廱以教育人材则是文王有文徳而兼有武功武王有武功而复修文徳是以东西南北之人慕其徳化无思不服无不服者其身服也无思不服者其心服也其作人之化果与文王同矣岂不盛哉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赋也考稽也宅居正决也言武王当谋宅镐之初尝稽之于龟卜而龟乃决之言当宅也武王遂宅之成龟兆也而其后遂有天下则是爲王居镐乃昊天之成命而非人之所能爲也岂不盛哉
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赋也芑苦菜也田肥乃生仕事也诒遗燕安翼辅也孙子互言之也言丰水之旁有芑生焉其田肥美原属乐土凡文王所作城郭宫室灵台辟廱之类武王岂不有事于修葺所以迁者爲地广人众欲遗子孙万世之谋是以大城镐以安定辅翼之耳子孙安则百姓安盖犹是遹求厥宁之心至是而观其成也其徳岂不盛哉
文王有声八章章五句
文王有声美镐京也周自大王迁岐文王徙丰武王居镐遂有天下人或疑文王事殷武王伐纣其徳有惭焉而不知其盛同也文王作丰原以宁民然而上天有命则亦有伐崇之功武王作镐原以追孝即至四方攸同仍不改爲翰之念逮其后而皇王维辟亦所以答四方之归心而仍未尝棘其欲也至若文王之化终于辟廱武王之治始于辟廱盖誉髦斯士乃有周累世之家法文王守之武王不敢易焉则其宅镐京以贻子孙者武之烈犹是文之谟也是故或让天下而不有或有天下而爲君其迹似乎有异而无利天下之心有安天下之畧其道无乎不同屡叹烝哉以爲文武之徳皆极盛而无以加也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
御纂诗义折中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