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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伎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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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技家有干支歌訣

方技二字始於漢,其在唐時,醫卜星相諸流皆入焉。惟醫為正當之學科,實未可與卜星相之迷惑社會者同日而語也。方技家首重干支,有歌訣紀之。所謂十干者,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十二支者,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也,方技家輒以之紀年月日。而自命博雅之人,又喜用《爾雅》閼逢旃蒙及陬月、如月等字,意義晦塞,苦難記憶。自有歌訣,頗為簡明。一歌曰:「閼逢旃蒙甲乙并,柔兆丙兮強圉丁,著雍為戊屠維己,上章二字乃屬庚,辛曰重光壬玄黓,癸號昭陽十干成。」二歌曰:「困敦為子地支首,赤奮若兮厥維丑,攝提格則要推寅,單閼為卯義堪剖,執徐二字實辰龍,大荒落即巳蛇走,敦牂午兮協洽未,涒灘是申作噩酉,閹茂之與大淵獻,是維戌亥相居後。」三歌曰:「月在甲兮乃云畢,乙橘丙修義不失,在丁曰圉戊曰厲,在己曰則庚曰窒,辛塞壬終癸極名,《爾雅》月陽釋一一。」又五言歌曰:「畢橘修圉厲,則窒塞終極,自甲數至癸,月陽《爾雅》釋。」又紀月之歌曰:「正月為陬二月如,三月寎兮四為余,五月厥維以臬號,六月由來號以且,七相八壯九為玄,十陽以下乃辜涂,正月得甲為畢陬,二得甲兮即畢如。」

西藏有豫言家

歐美有一種人,專於事前豫卜吉凶禍福,謂之豫言家。我國術士亦有能言之者,惟或驗或不驗耳。今西藏亦有之。其人每託為神言,歲至拉薩,豫言年歲豐歉及其他未來事,達賴喇嘛以下須就而問之。人民若令判斷一事,須酬金十太克,甚有多至藏幣一萬太克者。

紅教喇嘛之推算

藏曆,向由紅教喇嘛推算,凡是年所有各項吉凶,皆於曆後繪圖貼說,如內地《推背圖》之式。藏人曾云:前紅教喇嘛推定壬子鼠年藏中有刀兵之事,及康熙時藏中之亂,果為大軍平復,盡收其土。又繪一樹,一人守之,其樹已枯朽,人則往雪地。蓋以樹譬黃教,當自此不振,其人譬達賴,當永遠逃往外國也。

乾坤萬年歌

周太公望著《乾坤萬年歌》,其論本朝者云:「十八孩兒跳出來,蒼生方得蘇危困。【十八孩兒是李字,指李自成也。跳,讀作逃,乃逃走也。明崇禎甲申三月十七日,自成陷京師,思宗縊死煤山。五月,大兵定京師,自成敗,梵九門城樓,挾明太子、二王西走,世祖遂定鼎於燕,可謂前遭危困者。今則無事矣,故曰蒼生方得蘇危困也。】相繼春秋二百餘,五湖雲擾又風顛。」【二百餘,指本朝之國祚也。】

馬前課

蜀漢諸葛亮有《馬前課》,每一課指一朝,白鶴山僧守元解釋之。其論本朝者為第九課,○⊙○⊙⊙⊙,中上。水月有主,古月為君。十傳絕統,相敬若賓。證曰:「陽陰陽,陰陰陰,在卦為晉。」解曰:「水月有主,清也;古月,胡也。」

推背圖

唐司天監袁天罡,李淳風撰《推背圖》,凡六十象,以卦分繫之.其論本朝者為第三十三象為丙申,【巽下兌上。】大過。讖曰:「黃河水清,氣順則治。主客不分,地支無子。」頌曰:「天長白瀑來,胡人氣不衰。藩籬多撤去,稚子半可哀。」此言世祖入關之徵,中有「順治」二字也。

又第三十四象為丁酉,??【巽下巽上。】讖曰:「頭有髮,衣怕白。太平時,王殺王。」頌曰:「太平又見血花飛,五色章成裏外衣。洪水滔天苗不秀,中原曾見夢全非。」此言咸、同粵寇事。寇不薙髮,俗呼長毛。所立國號,曰太平天國。其酉不稱皇帝而稱天王,自餘亦皆稱王,天王為洪秀全。而其時又有苗沛霖之亂也。

又第三十五象為戊戌,??【震下兌上。】隨。讖曰:「西方有人,足踏神京。帝出不還,三台扶傾。」頌曰:「黑雲黯黯自西來,帝子臨河築金臺。南有兵戎北有火,中興曾見有奇才。」此言光緒庚子,八國聯軍入京,德宗奉孝欽后西狩事也。

又第三十六象為己亥,??【乾下巽上。】小畜。讖曰:「纖纖女子,赤手禦敵。不分禍福,燈光蔽日。」頌曰:「雙拳旋轉乾坤,海內無端不靖。母子不分先後,西望長安入覲。」此言孝欽后臨朝,德宗不得行其志也。

又第三十七象為庚子,??【震下巽上。】益。讖曰:「漢水茫茫,不統繼統。南北不分,和衷與共。」頌曰:「水清終有竭,倒戈逢八月。海內竟無王,半凶還半吉。」此言宣統辛亥八月,武昌起事,國運告終,南北言和,帝遜位而共和成立也。

藏頭詩

唐李淳風之藏頭詩,以對太宗而作也。其論本朝者,則曰:「天意如是。斯時人皆得志,混世魔王出焉。一馬常在地,弓長例成都,林易連水黑子去。其時文士家中坐,武將不領人。越數年,如喪國家,有八旗常在身之主出焉。人皆口內生火,手上走馬,頭上生花,衣皆兩截。」此言李闖、張獻忠之亂,世祖率領八旗將士入關,人皆口啣烟管,手有馬蹄袖,頭戴花翎,而行裝之衣,為馬褂與袍也。

梅花詩

宋邵康節有梅花詩,其論本朝者云:「胡兒騎馬走長安,開闢中原海境寬。洪水乍平洪水起,清光宜向漢中看。」此言世祖入關,定鼎燕京,後開海禁,與各國通商,有粵寇洪秀全之亂,而宣統辛亥八月十九日,黎元洪起義武昌也。

燒餅歌

明太祖在便殿,一日,食燒餅,方啖一口,內監忽報劉基進見,太祖以碗覆之,始召基入。問之曰:「碗中何物?」基曰:「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龍咬一缺。此食物也。」開視,果然。太祖乃問以天下後世之事,基歷歷言之。其論明末而及本朝者,太祖則曰:「朕有六百年之國祚,足矣,尚望有半乎?天機難言,何不留錦囊一封,藏之於庫,急時有難,則開視之,可乎?」基曰:「臣亦有此意。」遂歌曰:「九尺紅羅三尺刀,勸君任意自遊遨。閹人尊貴不修武,惟有胡人二八秋。臣封櫃內,俟後開時自驗。桂花開放好英雄,拆缺長城盡孝忠。【此指吳三桂出關請兵。】周家天下有重復,摘盡李花枉勞功。黃牛背上鴨頭綠,安享國家珍與粟。雲蓋中秋迷去路,胡人依舊胡人毒。反覆從來拆桂枝,【此指三桂歸順後復叛滅之。】水浸月宮主上立。【此拆清字。】禾米一木併將去,二十三人八方居。」太祖曰:「二十三人亂朕天下,八方安居否?」基曰:「臣萬死,不敢隱,至此,大明天下亡之久矣。」太祖大驚,即問此人生何方,衣冠若何,國號為何,治天下何如。基曰:「還是胡人二八秋,二八胡人二八憂。二八牛郎二八月,二八姮娥配土牛。」太祖曰:「自古胡人無百年之國運,乃此竟有二百餘年之運耶?」基曰:「雨水草頭真主出,【此拆滿字。】赤頭童子皆流血。倒置三元總纔說,須是川水頁台闕。【此拆順治二字。】十八年間水火奪,庸人不用水火臣。【此拆康熙二字。】此中自己用漢人,卦分氣數少三數,【此言聖祖在位六十一年。】親上加親又配親。」太祖曰:「胡人至此,用人水奪火滅,親上加親,莫非駙馬作亂乎?」基曰:「非也。胡人英雄,水火既濟,安享太平,有位有勢,時值昇平,稱為盛世,氣數未減,還有後繼。寶劍重磨又重磨,抄家滅族可奈何。閹人社稷藏邪鬼,孝弟忠奸誅戮多。李花結子正逢春,牛鳴二八倒插丁。六十周甲多一甲,螺角倒吹也無聲。點畫佳人絲自分,一止當年嗣失真。【此拆雍正二字。】泥鷄啼叫空無口,樹產靈枝枝缺魂。朝臣乞來月無光,叩首各人口渺茫。【此拆乾隆二字。】一見生中相慶賀,逍遙周甲樂飢荒。【此言高宗在位六十年。】」太祖曰:「胡人至此敗亡否?」基曰:「未也。雖然,治久生亂,值此困苦,民懷異心,然氣運未盡也。廿歲力士開雙口,人又一心度短長。【此拆嘉慶二字。】時俺寺僧八千眾,火龍渡河熱難當。叩首之時頭小兀,姮娥雖有月無光。【此拆道光二字。】太極殿前卦對卦,【此言咸豐二字。】添香禳斗鬧朝堂。金羊水猴飢荒歲,犬吠豬鳴淚兩行。洞邊去水台用水,【此拆同治二字。】方能復正舊朝綱。火燒鼠牛猶自可,虎入泥窩無處藏。草頭家上十口女,又抱孩兒作主張。【此言孝欽后於同治、光緒時兩次臨朝也。】二四八旗難蔽日,遼陽思念舊家鄉。東拜斗,西拜旗,南逐鹿,北逐獅。分南分北分東西,偶逢異人在楚歸。馬行萬里尋安歇,殘害女中四木鷄。六一人不識,山水倒相逢。黃龍早喪赤城中,豬羊鷄犬九家空。飢荒災害皆並至,一似豐登民物同。得見金龍民心開,刀兵水火一齊來。文錢斗米無人糴,父死無人兄弟擡。金龍絆馬半亂甲,二十八星問土人。蓬頭幼女蓬頭嫁,揖讓新君讓舊君。」太祖曰:「胡人至此敗亡否?」基曰:「手執剛刀九十九,殺盡胡人方罷休。礮響火煙迷去路,遷南遷北六三秋。可憐難渡雁門關,摘盡李花胡不還。黃牛山下有一洞,【此言黃為金色,金屬辛,牛在干支則為丑,一為劉坤一,洞為張之洞也。】

黃蘖禪師詩

明黃蘖禪師有論本朝詩云:「日月落時江海碧,青猿相遇判興亡。八年運向滇黔盡,二九丹成金谷藏。【此言順治。】黑虎當頭運際康,四方戡定靜垂裳。唐虞以後無斯盛,五五還兼六六長。【此言康熙。】有一真人出雍州,鶺鴒原上使人愁。須知深刻非常法,白虎嗟逢歲一週。【此言雍正。】乾卦占來景運隆,一般六甲祖孫同。外攘初度籌邊策,內禪無慚太古風。【此言乾隆。】赤龍受寵事堪嘉,那怕蓮池開白花。二十五絃彈易盡,龍來龍去又逢蛇。【此言嘉慶。】白蛇當道漫騰光,宵旰勤勞一世忙。不幸英雄來海上,望洋從此歎茫茫。【此言道光。】亥逐無訛二卦開,三三兩兩總堪哀。東南萬里紅巾擾,西北千羣白帽來。【此言咸豐。】同心佐治運中興,南北烽烟一掃平。一紀剛周陽一復,寒冰空自惕兢兢。【此言同治。】光芒閃閃見災星,統緒旁延信有憑。秦晉一家仍鼎足,黃猿運厄力難勝。用武時當白虎年,四方各自起烽烟。九州又見三分定,七載仍留一線延。紅鷄啼後鬼生愁,寶位紛爭半壁休。幸有金鰲能戴主,旗分八面下秦州。【以上言光緒。】中興事業付麟兒,豕後牛前耀德儀。繼統偏安三十六,坐看境外血如泥。【此言宣統。】」

哲布尊丹巴之言

世祖入關,哲布尊丹巴胡圖克圖來朝,世祖問異日事,答曰:「我身不缺,我國不滅。」又問國祚,答曰:「十帝在位九帝囚,還有一帝在幽州。」當時且以為二十傳也。及德宗被囚瀛臺,宣統帝辭政,此讖始信。「我身」二句,蓋宣統帝御名下一字為「儀」,臣民固須敬避,惟當鐫刻書籍,於必不可避之「儀」字,則「我」字即缺末筆也。

李神仙豫知試題

山左有李神仙者,以技游京師。順治庚子鄉試,有兩生密詢試題,李笑曰:「公等皆道德仁義中人也,無庸問。」題出,乃「志於道」全章,二人皆中式。辛丑會試,又有以場題問者,李曰:「五后四可。」後首題乃「知止而后有定」節,果有五「后」字。二題「夫子之文章」一章,三題「易其田疇」二節,果有四「可」字。

水月老人論大蟲

水月老人,姓孫,名文,字文若,會稽人,明末諸生。入國朝,隱於杭,所居為梅園,在艮山門外之百步塘。老人性簡靜,一介不取,間為歌辭以自娛。問其年,輒曰九十。人以其髮盡禿,故呼之為僧。順治初,范忠貞公承謨撫浙,老人固預知之。蓋老人與其大父雅故,忠貞幼時,嘗撫其頂曰:「兒當建節吾土。」至是,忠貞奉母命,物色而得之,屏騶從往謁,尋為出俸修塘。時浙西多虎,老人輒語之曰:「山上大蟲任打,門內大蟲休惹。」忠貞尋奉命督閩,瀕行,老人誡之曰:「耳後火發時,須有主意。」門內蟲,閩也;耳後火,耿也,蓋指閩藩耿精忠也。康熙甲寅,閩藩變作,忠貞死焉。人遂以老人為能前知,爭趨之。老人避去,不知所終。土人乃改其居為水月庵,肖其像若僧,募僧奉之。

李道人能知未來事

乾隆甲午,有李道人者,自山東入京,人皆稱之為李半仙。朱鼎延少宰詢其子應順天試得雋否,李書曰:「有田皆種玉,無馬不成龍。」朱以為嘉兆。及榜發,解首乃田種玉,而末名則馬成龍也。梁尚書清標嘗邀之飲,同會六七人,請預道今夕事。李即書片紙,寘燭檠下。頃之,座客共話關壯繆出處。俄有致書與梁者,發示無一字,翻閱之,字在柬背。李因取紙出視云:「客所談者皆關公事。有送柬者至,顛之倒之,大可笑也。」眾皆拊掌者再。

蔡必昌知川楚之變

乾隆甲寅秋,蔡太守必昌守重慶。一日,謁督部福文襄,文襄適征廓爾喀,因問此行休咎。蔡曰:「此次蕆事必速,冥中僅造冊數月。後不數年,川、楚間當有大刼,冥中已造冊數年,今尚未已。」文襄詢以冊載姓名,蔡曰:「未來事不可預言。此中首領,似即畢秋帆制府也。」明年乙卯,果有楚苗之變,川、楚教匪繼之,頻年大亂,嘉慶甲子始平。

姚先生言休咎

道、咸間,京師有姚先生者,以課徒為業,冬夏惟一衲,與人言休咎,輒應。刑部司員如皋胡佛生喜談黃老術,聞姚名,往謁,願奉之為師。姚言:「君等受恩深重,當使天下人民共登壽域,修煉之術,非士大夫所宜道。」胡乃館姚於家,敬禮備至。然姚所論皆儒家事,起居亦無異常人。年餘,忽蹙額謂胡曰:「君部堂官阿公今夜欲見害,奈何?」胡問故,曰:「阿本天狐,世無知者。三年前,余於酒後誤洩其隱,坐是欲殺余。然余善五雷正法,妖鬼皆不敢近,豈阿公所能害哉!彼無故動殺機,必自斃,三日內當有驗耳。」胡明日閱邸鈔,知阿果請病假三日,乃神之。至第二日,阿薨,胡乃長跪姚前曰:「先生果神人,願教我。」姚曰:「吾非吝此術,願讖緯小數,學之無益,祇有害耳。且人盡前知,則人盡看破世味,豈復有求名求利之人哉!」胡又叩長生術,姚曰:「自古談神仙者如恆河沙數,然費長房果在何處?洞天福地,既不使千百年一人知之,一人見之,則神仙日在烟雲杳渺之中,反不若塵世確有實在樂處。人亦何苦甘擲此自在光陰,而向寂寞無聊之境,求杳渺無憑之仙哉?」胡服其論,轉叩治術。姚曰:「治術具在所讀書中,君固無不知矣,何問焉!」又曰:「世局關乎大臣,今之操政柄者何人耶?君宜為自全計,勿更與俗浮沈也。余師見招,亦當從此逝矣。」翌日,姚不知所往。胡謀得河工差出京。是年,果有粵寇之亂,京師米珠薪桂,有斷炊者,而胡幸有差,得不凍餒。

扶乩

術士以硃盤承沙,上置形如丁字之架,懸錐其端,左右以兩人扶之,焚符,神降,以決休咎,即書字於沙中,曰扶乩,與古俗卜紫姑相類。一曰扶箕,則以箕代盤也。又有人謂之曰飛鸞或扶鸞者,其實飛鸞與扶乩本兩事,混而為一者誤。飛鸞之耗費甚鉅,手續亦繁,先一年即摒擋種種,飛時亦須閱三四月始竣事。

新學家往往斥扶乩之術為迷信,其實精神作用,神與會合,自爾通靈,無足奇也。初亦有文人弄筆,自託於女鬼仙靈,久之則亦不期然而然。有《仙壇花雨》一書,多記降乩仙鬼唱和之作,《西青散記》亦多述其事。

陳朗生為乩仙

康熙時,有請乩於樅陽陶氏宅者,方縱筆,忽停。訊之,曰:「陳朗生過門。是人,狂生也,且俟其去。」又一日,醉臥,鄰人請乩仙至,自書姓名,則陳朗生也。朗生,名枋。

金聖歎為乩仙

金聖歎既死,山左有官署召仙,仙即聖歎,判一詩云:「石頭城畔草芊芊,多少愚人城下眠。惟有金生眠不得,雪霜堆裏聽啼鵑。」聖歎前身為杭州昭慶寺僧,死後,朱眉方夢聖歎謂之曰:「吾前身乃僧也,常游歡愛河中,故有是劫,今脫矣,當為鄧尉山神。」

乩限韻賦詩

秦對巖宮諭家有乩仙,時吳伯成制軍興祚方宰無錫,一日,訪秦,知其召仙,必欲觀之,秦延之入。時所請者,云是李太白。吳曰:「請賜一詩。」乩判云:「吳興祚,何不拜?」吳言:「詩工,固當拜。」又判云:「題來。」適有一貓蹲於旁,吳指之,謂可詠此。又判云:「韻來。」吳乃限九韭酒三韻以難之。乩即書云:「貓形似虎十八九,喫盡魚蝦不喫韭。只因捕鼠太猖狂,翻倒牀頭一壺酒。」

彭定求奉乩仙

彭定求幼奉乩仙甚謹,父嚴禁之,終莫能奪。練籙既久,遂能通神,廢乩運腕,不假思索。始為詩文,繼為制藝,悉為佳構,棘闈獲雋,用此技也。康熙丙辰,計偕入都。吳大鵬與彭有舊,得其經義祕本,中有硃書「元君許我必中丙辰會狀」十字。及禮闈榜發,與殿試傳臚,果皆第一。

乩示戊辰試題

康熙戊辰會試,舉子某求乩仙示題,乩書「不知」二字。舉子再拜而言曰:「神仙豈有不知之理。」乃大書曰:「不知不知又不知。」眾大笑,以仙為無知也。而是科題乃「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三節。

李奉河託乩伸冤

陝西糧鹽道祖允圖事乩仙甚謹,康熙丙子,以襄辦試事出闈,偶詢他事,乩忽書云:「我乃延安府清澗縣受冤人李奉河也。」問何以至此,則書「我隨仇生入場,污其卷而出」十一字。祖潛訪其實,為之雪冤,適被召入京,未果。

乩示乙酉試題

康熙乙酉八月十日,有人於蘇州虎邱米仙樓請乩,問闈題。乩判云:「春秋之際,善惡分明。」筆少停,遽問其子中式否,判云:「數皆前定,風水成文。【水風井也。】」復問北闈題,判云:「悶懨懨獨坐無聊,唱徹相思調。只為如玉人【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也。】兒行遠道,強登高,停杯不飲,盼望佳音到。」復問浙江題,判云:「韻取十一真,啼出富春鳥。」後知江南題「子謂子夏」一節,【春秋之際。】「言前定」八句,「有為者辟若掘井」一節。北題「吾嘗終日不食」一節,【故云悶懨懨相思調也。】「君子之道辟如行遠」一節,「禹惡旨酒」一節。【停杯不飲也。】浙題「觀過知仁」一節,「思脩身」六句,【皆十一真韻。】「民事不可緩」一節。【播穀,富春鳥也。】

北濠聖堂乩判

康熙丁亥,有人於蘇州北濠聖堂請乩仙,仙判云:「諸弟子刧到矣。」眾失色。又曰:「一輩不如一輩,天心難合人心。積年罪孽禍相尋,水旱刀兵疾病。」是年旱災,次年水災,以後旱澇不齊者五年。己丑,誅蘇郡通海寇謀叛者百餘人。而大荒之後,又有大疫。一名鏈條瘟,一家有疾,家家纏染;一名癩團瘟,病者皆腹脹如鐵而死。

乩示甲午試題

康熙甲午鄉試,秀才某求乩示題,乩書「不可語」三字。秀才苦求不已,乃書曰:「正在不可語上。」眾愈不解,再求明示,乩書一「署」字。再叩之,則不應。已而題為「知之者不如好之者」一章。

乩示庚子試題

康熙庚子,晏斯盛發解,馮詠第二。馮於未入場前請乩,問今科是何題,乩判云:「首題好似主考樣,二題不在《四書》上,三題爾曉得也好,爾不曉得也好。」初不能解。是科兩主考為李之望、鄂爾奇,首題「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蓋禮樂與李、鄂音相似,故云好似主考樣也。次題「在彼無惡」四句,乃詩詞,故云不在《四書》上。三題「人知之亦囂囂,人不知亦囂囂」,即所謂爾曉得也好,爾不曉得也好也。

李敏達遇乩仙

李敏達公衞未遇時,遇乩仙,自稱零陽子,為判終身云:「氣概文饒似,勳名衞國同。欣然還一笑,擲筆在秋紅。」旁小註曰:「秋紅,草名。」當時無人能解。後官直隸總督,方劾總河朱藻而薨,後人方悟朱者紅也,藻者草也。

乩答瓜子數

周蓼圃檢討在京,偶為扶乩戲,時供果中有西瓜子,或撮而問之,乩判曰:「三八之數。」開掌,則二十四枚也。復撮之以問,曰:「仍前數。」數之,則三十八枚。復撮少許問之,曰:「仍前數。」數之,則十一枚。

繆煥遇乩仙

繆煥,蘇州人,年十六,入泮,遇乩仙,問科名,判云:「六十登科。」繆大恚,嫌其遲。然年未三十,已登科,題乃「六十而耳順」也。

李玉鋐鍊筆錄

通州李玉鋐少時好鍊筆錄,一日,筆神於空中書曰:「敬我,我助汝科名。」李再拜,祀以牲牢。其後有文社之事,題下,則聽筆之所為。尤能作擘窠大字,求者輒與。李敬奉甚至,家事外事,咨之而行,靡不如意。社中能文者每讀李作,歎其筆意大類錢吉士。錢吉士者,明翰林錢憙也。李私問筆神,答曰:「是也」。自後里中人來扶乩者,多以錢先生呼之。筆神遇題跋落款,不書姓名,但書「藹藹幽人」四字。李舉孝廉,成乾隆丙戌進士,筆神之力為多。後官臬司,神助之決獄,郡中以為神。李乞歸,神與俱。李他出,其子方膺事神不敬,神怒,投書作別而去。

葉沃若降乩

楊樗園、朱棐園、毛靜山、吳翼堂皆拔貢生,在都,城冬杪,為扶鸞之戲。忽降乩者自稱葉沃若,葉亦同年也,諸人訝其方壯健,未聞病逝,安得在此。乩言今年某日卒於涇。諸人疑信不能決,乩言:「君輩勿疑,猶記某年除日,在寧國學使署西園古梅下商某事否?」蓋棐園等在學使署閱文,交通之事,他人所不知者,於是信為真。閱數日,製文設奠,為位以哭之。未幾,聞扣門聲,則沃若披帷入矣。諸人避席,問何相逼之甚。沃若自謂計偕來京,方下車,為諸人致信物。因探懷出札,諸人乃相視大笑,具言其事。

劉大櫆請乩

乾隆丙午,劉大櫆將入秋闈,先請乩,乩判云:「壬子兩榜。」劉不解,以為壬子非會試年,或有恩科也。及丙午,中副榜;至壬子,則又中副榜焉。

張春和死於乩

乾隆時,武強有張春和者,拔貢生,年二十餘,美麗逾美婦人。時出觀劇,舞臺上下,萬目睽睽,咸注射之。有時婦人圍繞以行,致妨跬步,時人咸目之為潘岳、衞玠。後以癖好扶乩,有乩仙二人,日過其齋,相與吟詠倡和。其詩率為豔體,卷帙厚至盈尺。乩仙之名,曰紅霞,曰碧霞,皆女仙也。久之,不請自至。每晨醒仰臥,注視梁上,則有雙翹纖妍,著紅錦繡履,自梁墮下。俄又見雙股潔白如脂,不移時而全體畢現,笑面盈盈,暱就其榻。積數年,卒患癆瘵死,好事者曰,春和仙去矣。

童二樹生而降乩

童二樹嘗晝寢,適其友扶乩於小羅浮齋,二樹降乩,題詩數章,有「小春人在小羅浮」等句。友人大驚,急省其家,而二樹方欠伸起,言夢與諸公酬唱,述所作詩,與乩書不爽一字。

唐立之鍊筆錄

乾、嘉間,青浦有唐立之者,善帖括,雄視一邑。後得鍊籙書,虔誦講習,謂鍊久,可以廢乩運腕,不假思索,成佳構。以故晝夜寂齋處館,置諸事於度外。一夕,演法,有鬼臨存,首大如輪,兩眸炯炯,屹立不少動。驚起,踰垣以避,五內失守,自是不復循習。鍊此者謂須虔祀文昌帝君,乃能靈應。

乩示浙江鄉試闈題

嘉慶丁卯浙江鄉試,有人以闈題叩乩,批云:「內一大,外一大,解元文章四百字。」及出題,乃「天何言哉」三句。一大者,天也;內外者,題內題外也;四百字,則明指四時百物矣。

關羽示闈題

湖州荻港有純陽陽宮乩壇,道光癸卯浙江鄉試前,有人請乩,忽關羽降壇,羣羅拜,求示闈題。乩書曰:「在白雲紅葉之間。」眾皆未喻,復求明示。又書曰:「吾不讀《春秋》。」乩寂然。羣謂不可解。及入闈,題為「假我數年」二章,題前終於浮雲,後一章葉公問政。葉讀攝,必加朱圈,而題中《易》、《書》、《詩》、《禮》皆備,惟闕《春秋》,始悟乩語之隱切也。

彭剛直扶箕

彭剛直幼時讀書於衡陽之石鼓書院,有蕭滿者,少負才氣,工為訟牘,然意在扶弱鋤強,非挾鄧思賢之術以牟利者也。中年以後,乃大悔之,改而習道家言,善敕勒之術,且好扶箕。其扶箕也,必與剛直俱。滿僅能焚符召仙,而運筆於沙盤作字,則皆剛直為政。其言乃剛直自以意為之,然往往曲中問者之意,剛直亦不知其所以然也。久之,名頗著,有問休咎者,有以病求方者,幾無虛日。

衡陽有老吏,以其子婦病,求方。剛直假箕筆作一詩云:「無端惡疾到心頭,老米陳茶病即瘳。持贈與君惟二味,會看病起下高樓。」其人翌日來謝,果服老米陳茶而愈。滿愈自信,剛直則以為偶中也。

時衡陽縣令金日聲,浙人也,有孫甫三齡,偶病,使醫治之,醫授以方而去。如方具湯液以進,則其孫正熟睡,金之妻謂其子婦曰:「兒睡甚安,勿遽進藥。」乃使傭媼置之飯甑之上,欲其勿冷也。俄兒醒,命取藥,姑婦二人共飲兒。兒啼,不欲飲,強灌之,不能盡,視盌底,濃厚如膏。金妻咎其子婦曰:「我固命汝瀝取清汁,何乃如是!」其子婦訝曰:「曩已傾竹簁中,盡去其滓,豈猶未盡耶?」然不疑有他也。俄而兒大啼,顏色驟變,手足揎蹙,殆不可堪。疑為藥所誤,呼前醫詰之。醫曰:「吾藥雖不中病,何遽至此!」取餘藥審視,驚曰:「是鴉片煙膏也,不可為矣。」時道光中葉,鴉片煙猶未盛行,然官署中已多有之。金之庖人素嗜此,是日,適以鴉片膏一盌蒸飯甑上,與兒之藥盌大小形製相同,媼倉卒誤取之也.金大怒,趣召庖人,欲予大杖.金妻曰:「無益也.宜為兒計.」偏召諸醫,醫束手.或言滿與剛直善扶箕,能為人求方,乃使使者二人持柬往.其一人至書院,剛直固在院中,使者致命,剛直私計三歲嬰兒而飲鴉片煙膏一大盌,必無幸矣,辭不往.使旭固請,不獲已,乃曰:「然則當與蕭滿偕,今不知其人焉在,請與使者共求之.」剛直之意,以為滿未必即得,遷延一二時,兒必死,即無事矣.甫出書院大門而遇滿,不得不與俱.至縣署,則已設香案,陳箕盤,而金具公服鵠立以待矣.略述病狀,即請扶箕.滿焚符如常儀,金跪拜甚謹.剛直惶悚無以為計,手扶箕筆,不能成一字,但頻作旋轉之勢.金請苦益,姑連書「吾至矣」,書已,仍作旋轉之勢.滿見箕筆與常時異,亦自疑懼,左右顧望,汗出如漿.剛直愈窘,平日常用之藥,皆不能記,忽胸中驟得蓖子三字.思蓖子固藥名,然非常用之藥,不可輕投.展轉尋思,竟無他品.遂書「蓖子」三字於盤.金又請曰:「既蒙賜藥,敢問當用幾許?」又大書「一兩」二字,剛直亦不能作主也.金乃命人延二人至便坐小憩,且具食焉.食未竟,金出謝曰:「兒飲藥大吐,毒盡出,今無害矣.仙人之賜也,二君之力也.」

一日,剛直在書院中作文,而滿至,大呼曰:「速助我,不然,敗矣。」問何事,則其時衡陽縣城中有書肆曰集賢者,其主婦為妖所憑,延滿施敕勒之術,大為所窘,飛一石至,幾碎其顱,故欲與剛直俱往扶箕也。剛直私念扶箕偽耳,安足驅妖,不欲往。而滿固強之,乃與俱,然實非其志也,故行甚遲。中途,滿與言此婦居樓上,輒從窗中飛石擊人,肆中書籍皆為所毀,餘物亦無完者。一月以來,人莫敢往,往輒為所困。言未已,剛直大怒曰:「青天白日而魑魅橫行如此,我必往除之。」奔而往。滿自後呼之,曰:「止,止,吾尚有言。」問何言,曰:「兩人偕往,氣稍壯耳。」剛直愈怒曰:「吾何畏之有!」徑叩書肆之門。門啟,突入,主人問姓名,不告,曰:「來驅妖耳。」即脫帽露頂,望樓上而呼曰:「妖能飛石擊人,何不敲吾頭。若不能者,吾且登樓,赫汝軀,拉汝幹。」樓上竟寂然。連呼不已,而滿至,見之,喜曰:「有勝矣,速登樓!」乃與俱登。婦在帳中,力持其帳不釋。剛直呼其夫曰:「劈之!」帳既啟,而婦遽引衾自蒙其頭。滿即取清水一甌,畫符其中,使其夫啟衾而灌之。婦飲符水,略不牴牾。滿曰:「飲此,神識當稍清矣,吾儕且扶箕。」剛直則假箕筆為處一方,略用丹砂鎮心、茯苓安神之品,授其夫,曰:「以此療爾婦。」遂與滿俱出。越日詢之,婦愈矣。

張忠武降乩

粵寇陷江寧,順流而下,勢若建瓴。蘇、杭為東南財賦之區,久欲圖之,所以不能飛越者,賴有向忠武公榮一軍為之屏蔽。忠武薨,張忠武公國樑繼之,尋以餉缺兵潰,殉難丹陽,吳越因而不守。後有在師山扶鸞者,三更後,乩忽大動,作二十八字云:「轉餉徵兵不自由,甘將一死主恩酬。至今遺恨難消歇,十里牌前水不流。」眾知為張忠武降壇,叩問從何處來,乩判云:「偕向忠武閱海過此。」敂居天上何職,云掌兵曹。

陳子莊問乩

道光戊子鄉試,海寧陳子莊直牧其元時年十七,闈前,偕二三友人遊西湖,至蘇公祠,見有士子在內扶乩,入觀之,其仙則呂祖也,方叩以科名事。仙答以儷語,語在可解不可解之間,陳固不之信也。第見人皆肅恭致問,姑長揖問之。乩忽奮筆大書曰:「爾,甲子舉人也。」戊子距甲子三十六年,眾皆視陳而笑,陳亦笑而出,曰:「不靈。」乩復書曰:「至期自知。」眾追而告陳,陳又一笑置之。然自是,屢躓秋闈矣。

同治甲子,陳年五十三矣,時在寧波總辦釐局。浙之粵寇甫退,尚未開科,陳偶憶乩語,輒笑其誕。至冬,左文襄公宗棠薦舉浙江人才,以陳魚門、丁松生及陳應詔。奉旨,以直隸州知州發往江西補用。次年乙丑,陳需次江蘇,聞浙江補行鄉試,忽憶乩言,乃請於撫軍,回籍應試。比至浙,則格於例,不能入闈,廢然而返,復笑乩言之誕。丙寅春,奉檄總辦天津海運,謁劉崧巖中丞,座客有言乩仙不可信者,陳因述甲子舉人一說以證之。劉沈思良久,忽曰:「如子所言,乩固可信矣。子非為甲子年所薦舉之人才乎?明明道是甲子舉人,何尚不悟乎?」陳聞是論,不覺恍然。

華若汀扶鸞

金匱華若汀太守蘅芳在滬時,偶扶鸞,下語不及禍福,但以甲乙設喻,描繪物情,多涵哲理,而歸宿於虛無。因彙成卷帙,題曰《紫鸞僊語》,蓋寓言也。嘗刊行之,後佚。

鸞樓

光緒甲辰夏,某邑設飛鸞壇於某會館,建鸞樓。時湘、楚、豫、蜀來者二三千人,均茹素誦經,壹志祝神之降臨。一日,神忽示以期,壇員遂各備香楮及屏幅聯對,然非壇員,亦有進紙索神筆者。及期,磨濃墨斛許,具新穎一束,製紙鸞一頭,排列樓上,四圍以紅縧架素紙,燒燭焚檀,光焰奪人。佈置畢,遂閉樓門。亡何而聞空際有笙簫聲,於是僉持香伏氈毹,震恐屏息。微聞樓上履聲槖槖,久之悄然,始啟關入。則前所架素紙,墨瀋塗鴉,綠痕欲滴。字體皆無骨格,而得之者乃皆奉為金科玉律也。

周文逸扶乩

周文逸,陝之縣令也。久供差於藩署,苦不得一邑以自効,頗鬱鬱。一日,至王姓家扶乩以卜之。是日臨壇者為呂純陽,詢何事,周以實告。乩忽大書曰:「五更殘月過褒城。【陝西有褒城縣。】」周喜曰:「余其為褒城令乎?」或曰:「子不久必有好消息。但云過褒城,非褒城也。」時在正月杪,俄而過端午矣,沔縣缺出,藩司即以周承乏。沔與褒毗連,由省至沔,必道出褒城。周抵任,正五月末也。

巫降神

巫有降神之術,嘗以之為人治疾病,覓失物。有延之者,輒紅巾裹頭而至,從以侍者二。入門,即踞高座,披髮瞪視。未幾而回袖作舞,侍者亟挾持之,乃以刀刮舌使破,噴血書符以焚之。至是而神降,有所問,即答,聲甚微,侍者為達之。語畢而更以舌血作符,焚之於室隅。若治疾,則又焚之於淨水中,使飲。久之而安坐如常人,則神去矣。

巫頂神

京津女巫自稱頂神,以看香頭為人治病,人稱曰姑娘子。鄉愚無識,偶有疾病,輒召姑娘子往療之。姑娘子至,即爇香於爐,口喃喃作囈語。俄而所頂之神下降,或稱白老太太,或稱黃少奶奶,或謂胡七姑姑,所立名稱,大抵婦女為多,故婦人易被蠱惑。至叩以神為何許人,則曰白者刺蝟,黃者鼬鼠,胡者狐狸,更有柳氏者,蛇也,灰氏者,鼠也。胡、黃、白、柳、灰,京津人呼為五大家。其治病之法,或給藥丸,或施聖水。病愈,則居功;不愈,則諉為命盡,人不得非難之也。

光緒時,天津紫竹林有李氏婦得寒疾,女巫語之曰:「爾名在冥中,已書銅牌。越十日,當書鐵牌,則雖神不能為矣。今幸有十日之期,宜速禳之。」病者惟巫言是聽,大具牲醴,禱焉。一二日,病似小瘥,巫益自多,乃授以祕方,湯丸雜進。其藥率由巫配合,所費不貲,而服之無驗,病日劇,屢變其方以僥倖,甚或朝補而夕瀉,昨熱而今寒,不十日,婦果死。

巫送大落水鬼

巫有送大落水鬼之術,以紙人一,供於病者榻前之小几,上設酒醴魚肉之屬,焚香而祝之。至黃昏人靜時,乃請善飲者一人,與之對酌,頻頻勸酒,一杯復一杯,至無量數。既而忽曰:「悶飲寡歡,吾輩須尋一行樂法。」乃作種種詼諧語,鄙俚不堪。少頃,又曰:「此亦不佳,吾輩盍拇戰。」於是獨伸其指,喧呼不已。時別有二人,漸移小几至病室之外,而中堂,而大門,躡其足以行,若惟恐紙人有所覺者,陪飲者亦隨之出。既出門,則已有一船泊於水濱,於是復由岸上漸移至舟中,解維疾駛,速如激箭。陪飲者則仍與之對酌,頻頻勸酒不已。至四五里外曠野無人處,乃舉紙人而擲之,銅鉦亂鳴,撥棹即返。至家,則互相慶曰:「大落水鬼送去矣。」而於病者果有效否,不問也。

巫以鏡治疾

索倫之巫,能以鏡治疾,徧體磨之,遇病處,則陷肉不可拔,一振蕩之,骨節皆鳴,而病去矣。然此於近世之按摩術頗相似,未可以其假託神權而鄙之也。

南匯之巫多術

南匯女巫,有札仙、看仙、師娘、神婆、關亡婆、看鬼娘之名,或稱觀音護身,或稱楊爺護身,或稱雙瞳。一入病家,則手執炷香,周視室隅,或言城隍神在戶,或言螣蛇在床,或言北陰五聖喪尸諸鬼種種作祟。繼將病家祖宗名字與其一切陰事,【有沈某者,素為巫掉舟,述巫之能揭人隱,知往事,皆預以言餂病家延巫之人,或預詢病家鄰右,故屆時言之如數家珍。】及病勢之如何凶險,災星之如何禳解,鬼祟之如何驅遣,歷歷言之。病家詫為神異,至垂涕泣而求之。於是量其家之貧富,與議酬金,巫得以恣其欲矣。

司公撞鑼

湘俗患病之家,延巫至家祈禱,吹螺鳴金,口中喃喃作辭。傳言其辭出於遠古,率含騷些之遺聲,名曰馬腳,俗謂之司公撞鑼。至夕,扛神至各處,金鼓喧闐,奔走若狂,名之曰打猖。

打筒

閩人信鬼,自古已然。俗有操打筒行業者,巫也。凡抱病、失物者,咸問之。其人衣紅袍,執牙笏,書符誦咒,如道士。未幾,神附其體,端坐公案,口中故作不倫不類之官話,聲啾啾似鳥語,不可辨。旁有二人,東西分立,代宣其意。事畢,起,作盤旋舞,則謂神已去矣。

放口飛口

閩有放口之說,口字不知作何解,要亦巫蠱魘魅之屬。大率互仇而力不能制,則放口打之,以致之死。設所打之人不為所中,亦必致放者於死命。更有所謂飛口者,當口不中其人而反也,路遇他人,亦間有中者,則為飛口。凡中口,必忽得無名之異疾,醫藥不能治。然有專業解口者,能以術治之。中口者愈,則放口者亦必自斃,故非萬不得已,亦鮮肯放者,蓋放時已置死生於度外也。光緒時,嘗有一婦與其嬸不睦,集怨既深,嬸遂放口打之。時婦已有姙,忽得異疾,通體毛髮牽掣,毛窾中出血縷縷,而腹痛欲死。羣知其中口,亟延解口者解之。乃淨一室,室不留他人,令以一大浴盆與病者,裸坐其中,背相貼,而神其用,一日夜而病者霍然若失,酬金不過三四千錢耳。放口之術,婦女輩間有自習之者,更有業此受人延聘,得數金即辦者。

鬼使

蒙古僧道而外,有所謂鬼使者,巫也。為其通人鬼之交,故名。其人頭戴布巾,而以尺許紅布紮頭,頭插繢有鬼魅之小牌,身服青布海青,腰繫紅布帶,不襪而草履,手執牛角以吹,聲如篳篥。人有病,則延之以跳神,喪事亦用之。官署遇日月蝕及祈晴禱雨,皆令執役。

鬼師

貴州花苗俗以六月為歲首,以牛酒祭天。病不用藥,惟求鬼師,雖貧,必宰牲以禱。動作必卜,或折茅,或熟鷄,且取鷄之骨與腦以驗之。

川邊番人之呪

呪,番人所最重。呪時以佛經戴於頂,懼冥謫,終身不敢悔。

倮倮信師巫

倮倮信師巫,事無大小,皆諮之,吉凶禍福,俟其判斷。師巫保護土人。其占卜方法不一,有投木棒於空中,視其下落之方向而判斷者;有燒羊骨,視其灰燼之跡以知吉凶者。避凶事,則以竹片插鳥翼,投之屋上,以卜凶事所至之方,而屠牛馬羊以代之。如遺失寶器什物,窮搜不得,師巫輒馳使四方,召集土人,人與黑米一握,限以定時,令置口中,囓碎吐之,米中現血點者,即指為行竊人。

巫以利刃加人腹

王文簡公士禎嘗於秋審時,見山西妖巫以利刃加人腹而咒之,云能愈疾。已而刃入腹,病者腸出而死,巫亦論抵。

巫拘蛇

乾隆時,有南客館京師,巫也,自言能拘蛇.其居停主人欲觀其法,不可,強之至再,允然.乃命竹工削竹籤百枝,長三尺許,鋸其兩端,如箭錐.至期,約主人及外客,以麻繩束竹籤,捆載而行,同赴西山石佛廟.踞石臺上,步罡書符,口喃喃作詞.俄頃,微風起,草中索索作聲,蛇果大至,先小後大,盤旋迴繞,有若錦者,有若花者,眾咸詫為未見.最後布一蛇至,不甚大,遍體光黝如漆,昂其首,向前視客。客色遽變,憮然曰:「殆矣。」急書符退之。眾蛇皆散,獨黝黑者不去,吻舌張口,似有怒態。客披髮跣足,持咒,嚙舌血噀之,始去。顧眾曰:「君等可歸矣。此蛇來,與吾較法,我不可去,去則貽禍主人。」乃命眾人以繩束其身,捆於石佛背上,以所攜竹籤置手旁,促眾人去。

次日客歸,眾詢所以,云:「是夜風雨大作,蛇乘空而來,張口吸氣,似欲相吞。予望其氣來,乃以竹籤一枝投之,籤為氣躡入其腹。如是數十次,氣漸衰,籤亦將盡。俄聞廟門外有崩撼之聲,蛇斃於地,風雨亦息。」

南寧巫能役蛇

南寧地卑溼,多烟瘴,蛇虺繁殖,土人強以其形名之,有草鞋蛇,作枯草色,扁如人掌;有圓蛇,如鵝卵,伏沙中,斑斕類文石,一觸人氣,即暴長,皆能螫人立斃。有巫善持咒役蛇,可以招之來,揮之去。其施術,恆在夜半,先擇曠僻之地,列炬於其四周,裸體被髮,足踐二雄雞,拔劍劃地,喃喃誦咒。其徒四人環立四隅,分執鼓角鉦鈸。欲觀者,則各佩一符於襟,含一丸藥於口,潛立其後。倏而大小異蛇聯絡奔赴,繞地三匝,始去。

和珅解西域祕密咒

高宗訓政,稱上皇。一日早朝已罷,專召和珅入對。珅至,則上皇南面坐,仁宗西向坐一小杌。珅跪良久,上皇閉目,若熟寐然,口中哺喃有所語。久之,忽啟目曰:「其人姓名為何?」珅應聲對曰:「高天德、苟文明。」上皇復閉目誦不輟。移時,揮出,不更問。仁宗大愕,越翼日,密召珅問曰:「汝前日召對,上皇云何?汝所對作何解?」珅曰:「上皇所誦為西域秘密呪,誦之,則所惡之人雖在數千里外,亦當無疾而死,或有奇禍。奴才聞上皇持此呪,知所欲呪者,必為教匪悍酋,故以此二人名對也。」仁宗始知珅亦嫻此術,益駭,故俟高宗賓天,而即賜珅死。

巫治夜星子

有李侍郎者,從苗疆攜一苗女歸,年久老病,恆伏臥。嘗畜一貓,酷愛之,眠食必共。時里中傳有夜星子之怪,迷惑小兒,得驚癇之疾,遠近惶惶。一日,有巫姑云能治之,乃製桃弓柳箭,繫以長絲,伺夜星子乘騎過,輒射焉。絲隨箭去,遣人跡之,正落某侍郎家。忽婢子報老苗婆背上中箭,視之,已懵然,而所畜之貓尚伏胯下。眾知老苗婆挾術為祟,而常以貓為坐騎也。

巫以神石賈利

粵人信巫,巫每於路旁隨指一石,以紙纏其上,曰神石,傜僮即信以為神。如對簿公庭,不引咎者,見此石,即帖然自服,巫遂因以之賈利。

褚叟巫術

褚叟,宜昌人,善巫術,世所傳辰州符者是也。一日,上流來木牌數十紮,將經其地,諸少年強叟施術。叟不獲已,以墨染三箸,植諸江岸沙磧中,牌遽中止。保護木牌之某術士偵知叟所為,誓報之。未幾,叟忽失明,悟為某之報讐也,乃向空擲米,目疾旋失。叟更斷柳枝為千百條,剷其葉,束以繩,豎之屋瓦上,而木牌忽解。某急施術集之,顧堆積至高,而不得動。某益恚,徑趨叟宅,洒以飛沙,叟家人頓病,滿身發紅痧。叟噴以雄黃調和之醋,疾頓瘳,乃語某曰:「汝欲以毒術斃吾全家,安得不報!」即以手擊其背,某頓失常度,疾奔去,易舟歸家,亟潛身於缸,缸面覆巨石,戒家人爇薪其上,謂須爇五日夜勿絕。迨爇至四日,其妻慮其灼斃也,驟揭之,則某之背已出巨釘四,一尚留脊間。某呼曰:「命也!」遂氣絕。

陳五破巫術

有武人陳五者,家京師,厭其家人崇信女巫,莫能激悟。一日,含青李於口中,作患瘡狀,不語亦不食,呻吟竟日。家人視其頰之突腫也,恐甚,亟召女巫治之。巫至,降神,謂五之患素有口過,此特神道降罰,非倉卒可以解救。家人羅拜哀求,五愈佯作痛楚狀,以手作勢,欲家人招巫入視。迨巫近身,五突起批巫頰,吐李,使視之,巫大愧恨而去,自是家人無信巫者。

師婆為人禱疾

洛陽多叢祠,主之者皆婦女也,呼曰師婆,然率為訑謾之言,以欺罔婦豎耳。獨某師婆所奉之神,頗著靈異,有求者踵於門,輒如其所禱,以牲醴來祭者無虛日,師婆大獲利益。俞曲園太史之長媳樊氏,在其父河南太守署,日聞婢媼輩言其事。有一宦家婦以子病,禱於神,子病果瘉,將親往謝焉。師婆固辭曰:「神所居隘狹,不足辱夫人玉趾,可命臧獲執其禮。」婦不可,盛服而往。甫一展拜,有鼈蹣跚從案下出,自此靈響寂然。

徐黃校巫術

黔俗尚鬼,有巫師,顧其術時有小驗,殆與催眠術相近。汴人徐某從其父在黔,受祕密教於喇嘛。已而商於鎮遠,聞有黃巫師者,以術稱於時,心易之。忽遇之於友人許,黃踞上坐,與語,倨甚。徐怒,乘醉語侵黃,黃拂衣起。友人強令徐謝過,黃終不懌,逃席去。一日,徐往城隍廟觀演劇,忽有自後摩其頂者,視之,黃也,方戟指向徐咄咄語。徐覺心動,力持之。黃招手曰:「來。」徐即佯為被迷者,從之去。黃顧笑曰:「爾亦有今日邪?」徐不語。至曠野,黃戟指曰:「止,止。」徐亦佯止。黃左畫曰:「此山也,汝見否?」徐不應。右畫曰:「此水也。」徐又不應。黃踟躕,欲反走。徐亟蠱之以術,引手結印,指其面。黃似微覺,亦以術相支拄,二人互為禹步禁咒。良久,徐斂袖趺坐草上,黃懼不脫,乃曰:「君亦知音,今請以兄事。」徐諾,黃自是一意與之交歡。

徐之為術也,不事符咒,蓋亦得默宗魔力耳。黃知之,意以默宗惟鍊心,心亂而術不效,乃與之遊於酒樓、妓舘、博場、劇院,欲隱敗之,而徐不為所動。則又飲之於家,酒闌,黃介紹一女子使見,曰:「此舊同學鍾可人也,家東郭,其術優於吾,君可與談。」三人談久之,黃起,入內更衣。女姿態婉媚,徐亦美少年,於是談久而忘形矣。忽屏後一人狂笑曰:「徐君,今日何如?」徐方欲鎮攝,已不及,遽冥然,覺天旋地轉,如醉如夢,隱約見家人在前,又似有刀山劍樹者。久之,昏沉若死。俄而砰然有聲,乃驚悟,則可人猶在前,黃去久矣。徐自知墮其計中,而何以忽醒,乃詢之鍾,鍾則曰:「黃以我誑君,又以君誑我也。黃昔與我在苗峒,同學於某師,獨黃與我得真傳。昨言君之術過於我師,以此而來,不意黃陰行其毒。君既為所扑,復欲困我,我幸覺之,以先發制勝。黃既逃,我乃復以術蘇君也。」徐遜謝而歸。

巫以樟柳人售術

方夢園少時嘗從術士求術,術士乃以雕作嬰孩形長一寸許之樟柳人置瓦器中,羃以紅布,持竹筯擊器,則其中撲朔有聲。詢以願從否,側耳聽之,曰:「需使費。」費幾何。曰:「五萬。」蓋冥錢也,如數諾之。術士曰:「尚須鎮以五寶。」所謂五寶者,人葠、珍珠、金、銀、玉也。因出二盌,盌中一書陽字,一書陰字,曰:「以陽盌盛樟柳人及銀,緘其口攜歸,其四寶則鎮於外。以陰盌貯符籙灰並米,亦緘之。留肆中為之祈禱,三七以後開視,則指揮如意矣。」遂攜陽盌歸。越數日,往覘術者,已不知何往。亟返寓,啟盌視之,乃陰盌也。盌內書陰,盌底則書陽。前視盌內,未視盌底,故為其所愚而不覺也,四寶存而銀去矣。樟柳人者,以商陸根製之。商陸,亦作章陸,後訛為樟柳。

巫答人所問

有巫自謂事一神,或以事問之,但開所錄事目於紙,而封之神前,稍間開封,則紙中自有答語。有黠者思奪之,乃與之暱,自言有異術,能隨意致錢財。巫弗信。一日,邀巫至市廛,歷酒樓茶肆,凡七八所。巫見其次第所費,悉取諸腰左荷包,屢罄屢滿,大異之,思互易其術。遂各為盟誓,既畢,巫言:「吾以所叩事目置神前桌屜中,屜甚長,作答者,乃隔垣一方有人為之耳,無異術也。」黠者曰:「吾亦無異術,吾腰四圍繫荷包,錢皆滿,以帶圍屢轉,祇見出之於左耳。」乃一笑而散。

關肚仙

有所謂關肚仙者,亦巫屬,一曰討亡,亦曰關亡,婦女能之,俗謂之為靈姑。相傳鬼於生前負人之錢,則入其人腹中。其人藉鬼之力,為人招致亡魂,人必以錢酬之,償滿宿債,則鬼自去。有腹中僅一鬼者,有數鬼同居一腹者。鬼之初入,其人必大病,每食,必大嘔吐。俟鬼所居妥帖,由口出入,游行無礙而病始愈。其實屏氣詭為,非疾也,藉詭言以求食耳。

靈姑為人治疾

康熙時,淄川有靈姑者,能於人前請仙。問病者應服何劑,所遇何邪,游魂何地,空中即能答之。謂服某方可愈,禳何神可瘳,魂在某處可返,言之鑿鑿,不假於昏夜,不假於暗室,當面搗鬼,羣皆敬而信之。細測其聲之所自來,則不在空中,不在口中,而乃在其人之胸以上喉以下也。

陳以逵善討亡術

杭州陳以逵善討亡術,凡人死有未了之事,其子孫欲問無由,可贈以四金,請作術。乃擇六歲以上一童子,與亡人之素相識者,命閉目趺坐,在童之背後書符於其項,符有「果齋寢炁八埃台戾」八字。其時命家人燒甲馬於門外,書畢,遂瞑目而睡,即見當方土地背負包裹,牽馬命騎,同至冥司,尋亡人,詢其生平未了之事畢,始蘇。

其術尤盛行於布政司署之房司。房司奉有土地神,相傳為漢蕭何。一日,方作術,童忽瞪目大呼曰:「我乃漢丞相蕭何,陳何人,敢以邪術而驅遣我,為童子背包牽馬。因汝誦太上元經來教,我不敢不遵。後如敢爾,吾將訴之上帝,即加陰誅。」然陳貪利不改。一日,復行法,土地乃領童子經由枉死城,見獰鬼提頭擲骸,充斥馬前,童驚駭而寤,自後遂不敢再奉其法。

陳不得已,復教以劍訣,命童子執劍,仍誦前經。土地復領至前所,童即舞劍,斫殺數鬼,眾鬼號呼,忽見空中金光萬道,眾鬼喜曰:「關帝降矣。」見土地揖於帝馬前,喃喃語有頃,牽童馬至帝前,帝諭之曰:「我念陳老奴才奉太上元宗之教,故不忍即滅其法。汝可傳諭,以後倘敢再行其術,即當斬首。」乃命周倉以青龍刀背擊童一下,童大叫而醒,嗣後遂絕志不復從陳受法。久之,陳益貧,無所得食,潛於他處復行其術。

是年秋,夢至錢塘門外黑亭子灣,見木榜,榜其罪,謂當於九月十三日受誅。醒後略不為意,稍稍白其夢於人。至期,有好事者欲驗其言,往陳家,見陳身易道服,遍體書符,口誦經咒,似將解禳之者。良久,忽大叫云:「被殺,被殺。」眾云:「汝尚能言,何以云被殺?」答云:「幸我魂多,斬之不死,然亦不能久延矣。」未幾,病死。視其頸,皮肉雖好,內骨斷矣。

肚仙招致煙鬼

慈谿有馮氏者,延肚仙至家,使之招致亡人。其人生前嗜鴉片煙,及至,即索之。乃為鋪設茵褥,如其生時,設盤於牀,盛煙於筒。俄氣縷縷出,似有人呼吸之者,不逾時,煙盡矣。

肚仙驅鬼

慈谿有王姓者,於粵寇亂昤失其子,請肚仙探之.肚仙歸,曰:「此人為礮火轟死,今其鬼周身黑如炭,形狀醜惡,且久與諸厲鬼伍,傖儜果毅,無復人理.生前之事,久已盡忘,招之入室,必將為禍,不如其已也。」而王必欲致之,強而後可。俄而肚仙云:「爾子已至,無一言,闖然入內室矣,不可得而問也。」是夕,王姓果大不安,一女一媼均暴卒。王窘甚,復求驅之去。肚仙云:「是非一人之力所能敵矣。幸腹中有三鬼,併力驅之,或尚可為。」俄聞空中搏擊聲甚厲,自內而外,久之始息。肚仙曰:「已驅□之去矣,甚矣憊!」

肚仙召福仔

花縣凌福籛姬妾眾多,而僅有一子,嫡出也,名福仔,年十五,以瘵死。其母思之切,召肚仙,欲致其魂。巫至,誦咒,喃喃畢,作呵欠狀,謂福仔來矣。家人就之問訊,巫謂:「九姨撫我善,將轉生,為其子。六姨虐待我,亦前生孽耳。」語至此,凌入而呼之曰:「汝果福仔乎?未死之前,師所講授之《孟子?盡心》章,能覆講否?」巫默然。凌曰:「覆講固不能,第背誦之。」巫又默然。凌大怒,撻之。巫曰:「幸勿爾。」凌曰:「吾撻子耳,何預汝?」巫大號,乃抱頭而竄。

就地滾召魂不至

有巫者名就地滾,能以術致亡者之魂。其為術也,先伏地,喃喃誦咒,誦畢,就地一滾,則亡者之魂附其身,與家人問答如生時,其術甚驗,故得是名,而其真姓名轉不甚著矣。一日,有士人託致其父之魂,良久不至。巫甚愧,往見其師而問焉,師曰:「其人之父,必大惡人也。」巫曰:「此亦儒流,未聞其有大罪孽。」師曰:「然則其人必生天矣。」巫請其說,師曰:「汝但能行召亡之術,而未能知亡者之情狀也。夫人之生也,為血肉之軀,其質重濁,故雖聖賢如孔、孟,有蟠天際地之學,神勇如賁、獲,有裂兕曳牛之力,而離地一步,即不能行。及其死也,此塊然之質,埋藏地下,而其餘氣尚存,則輕清而上升矣。大凡其氣益清,則其升益高,故孔、孟、顏、曾,千秋崇祀,而在人間絕無肸蠁。蓋其氣已升至極高之地,去人甚遠也。苟有一分濁氣未淨,即不能上與太清為體,於是有赫然森列而為明神者焉。其品愈下,則濁氣愈多,而去人亦益近。至於尋常之人,則生本凡庸,死亦闒冘,不過依其子孫以居。汝平時所一召而即至者,皆此等鬼也。若夫凶惡之人,清氣久絕,純乎濁氣,生前有形有質,尚可混迹人間,死後形質既離,便非大地所載,其氣愈沈愈下,墮入九幽,去人亦遠。吾始疑其人之父為大惡人,恐其墮入九幽,故非吾術所能召也。既非此類,則必其人之氣濁少而清多,已超然在聲臭之外,故吾知其已生天也。」

魯繹先使人入夢

國初,顧魯眉在京師,一日訪友,見一丈夫在旁舍,方焚香靜坐。友謂其術數甚精,顧未之信也。其人忽謂顧曰:「先生信夢乎?」顧對曰:「夢隨心使,然亦多恍惚,不足據也。」其人乃甚言夢之足信,且云:「吾術能使人入夢,但隨所欲,默禱於晝,夜即入夢矣。」顧曰:「試之可乎?」時顧尚無子,遂默祝焉。

是夜,顧夢一朱門雙掩,推之入,見數婦人,一瞽者,抱二小兒嬉戲。次日默禱家人安否,復夢朱門如昨夜,推之入,覺稍輕易,見父母及家人,笑語如平時。後隨禱隨夢,朱門殊無異於昔,而所見景物各異。如是五六夕,無不應者,始大奇之。問其姓,曰:「魯,名皦,字繹先,嘉魚人。」年可五十許。屬顧慎毋洩,恐祈夢者絡繹也。別數年,忽寓書言顧家事甚悉,人不及知者皆揭之。又言:「君負才使氣,不聽吾言,恐有後患。後當待我於黃山之巔。」說者謂此殆西人催眠術之流亞也。

逸鸞與黃建剛鬬法

邵陽黃建剛嘗遊歐洲,得催眠術於德國某博士,能以手指人,呼之,人輒迷惘。嘗以其術眩於眾。遊日本,見日之催眠家皆兼按摩術,心大鄙之。出其術,日人皆驚,欲從之學。黃不可,拂袖去。

黃歸國,乃益驕,性放蕩不羈,即以術蠱婦人,由是為眾所惡。一夕,火其廬,黃倉猝挈其妻走,術不及施。眾佯不識者,曰:「此乘火為刧者也。」時黃手一衣包,即奪而執之,撻無算。其兄弟戚友輩力救之,得不死,由是貧甚。知不為眾所容,乃西走辰沅。

辰沅地僻而民好巫,黃至,更姓名,周歷苗峒,以巫自給,漢、苗多信之者,由是得饒給。年餘,苗民有雷姓者,家殷實,其妻病,乞拯於黃。黃往,有少婦絕豓,坐榻前,侍湯藥。黃睨之,心蕩,施術畢,陰以暗示動婦,遂行。黃所居去苗家不足里許,是夜,少婦奔於黃,將旦復還。少婦已有夫,行賈貴州,故黃得肆所欲焉。久之益肆,日蠱婦,令竊財物以來。婦積日漸有省,乃告人,謂此身往還都不自主,離奇惝恍,若隱有約束之者,不敢不從。少婦家人患之,知為黃,即以告雷。雷怒,詰黃,黃知其意。雷晤黃,不能出一語,良久,彳亍自歸,如不勝尩弱者。家人問之,皆不答。自是病,臥床不起,醫診脈,無病象。其家復延黃,黃要挾千金。雷家人不許,請少減,亦不可,無如何,聽之而已。

或語黃,雷家已入黔請祖師,祖師使女弟子逸鸞來,聞將與君鬬法也。黃笑曰:「我自文明國來,何憚此野蠻者為。」無何,聞雷病已治愈,於是稍稍疑慮,不更招婦至。然鬬法之說,久而杳然,雷家亦無消息。月餘,又萌故智。一日晨起,妻方曉妝,有美少年貿貿然來。黃方詰問,少年遽向黃妻招手,妻不覺從之行。黃大駭,亟逐之,兩人挽臂行如風,頃刻不見,喪氣而歸,則婦方與少年交頸於室也。大忿,急以手指少年,少年亦以目視黃。黃覺少年目光冷射毛髮,幾欲眩暈,知將中術,爰力持之,手不能舉,勉為支持。視少年,亦目光黯淡,如嬰重困者。於是彼此互競。約一時許,少年拍手笑呼曰:「君真好漢,今如何?」黃不覺退倚榻下,口噤不能聲。少年笑時,梨渦生頰,儼然一女郎也。黃大悟,然不能起,目送其去,日午乃蘇。以問其妻,妻亦言惝恍如夢,身不由己,幸不為所污。黃令祕之,而市中已遍傳矣。黃大窘,幸薄有所蓄,乃攜妻更他適,改行從善。數年後,復歸於鄉,鄉人亦安之。黃復入黔,求苗人所謂祖師者,竟不可得。

以重壓人

粵寇擾江右時,或避兵饒廣山中,見有能以重壓人者。如其人力任百斤,則叱二百斤壓之,立仆地,不起,徐命解之,云力過倍,則殺之。以試獸類,亦驗。云犬豕之力,得人三之二,過此亦不任矣。時或寄重於案,能使壯夫數人,輿之不動。越日,寇至,眾逃。其人亦逃,羣誚之,怫然反,禹步拒寇,術不驗,戕於寇。此亦催眠術之一也。

某能天眼通

天眼通,內典六通之一也,日人譯之曰千里眼,即催眠術之一。光緒時,慈谿有某者,於無意中得之。凡未來景象,荒遠動作,如在目前。然自謂生年不至三十必夭。嘗居室中,恍惚見屋廬火焚勢焰蓬勃之狀,家人倉皇急遽奔避號咷之聲,及四鄰吶喊鳴鑼奔救之事,而當時居室固無恙也。惟言於家人,使急圖遠避。家人嗤以鼻,不顧。越旬日,果不戒於火,其一切情狀,與先所內視者無稍異,於是人僉驚以為神。

有某甲者,虎而冠,為邑人側目。某先錄一紙卷貽之,戒以危急時則啟,毋妄動。後甲以逼死鄰媼故,被逮於官。自知無生理,乃憶向貽之卷,亟去封視之,則是案之供詞批語,六紳稟稿,按察詳部文卷,以及部中釘封,一一皆在。乃驚蹶移時,待死而已,後果然。

當是時,某以見庚子拳匪起難,及八國聯軍激鬬,兩宮西幸,人民遭難狀。自是對人無一言,日惟慟哭。家人問之,始略言其故。未數日,竟死,年僅二十有八也。家人檢其枕畔,有文一篇,而皆不識字,莫解所謂。越三年,拳匪果發難,其家中人乃取枕畔一文,與識字者觀之,則兩宮之自罪詔也。其時廷諭猶未到省,後取以相核,非特字意無異,並其款式、行數、紙色,亦無一少差,羣乃至其墓祭之。自是香花供養,歲時不絕。其墓在淹浦塊下。

送尸術

西人之催眠術,能催生人,而不能催死人,能催數小時之久,而不能催至數月之久。而黔、湘間有送尸術,則以死尸而由人作法,進止聽命,可歷數月。似非常理所能測,與尋常尸變因有所感觸而然,或係一種電氣作用者,亦異也。

貴州商人採木為生者,每春水生時,輒編木為筏,乘之,直下湖南常德等處,將木筏析賣,乃遵陸還鄉。有病死者,道遠,尸不易回,同行者往往有送尸之術。然必兩人行之,乃有效。其術,一人導於前,一人以手持碗水隨於後,【碗中清水必加持符咒。】水不傾潑,尸不倒也。尸與生人無異,但不能言,其行步與生人亦微異。蓋人行則行,人止則止,純隨二人步趨。至薄暮投宿旅店時,逆旅主人見之,即知為送尸之客,必另備一房與居。【此種送尸人,時時不絕於道,彼處客店,每專備一房招待之。】二人睡於牀,尸則立於門側,湘諺所謂「三人住店,兩人喫飯」者也。將至家前一日,尸必託夢於其家人,其家則將棺木衣衾,預備齊整。尸抵家,則挺立於棺側,術人將碗水傾於地,尸立倒,須急為收歛,否則其尸立變,現出腐壞之形矣。【如已死一月者,尸即現一月之腐狀,餘倣此。】宣統己酉秋,六安楊寬夫客湘中,嘗於長沙城外親見之。

黔陽黃澤生軍門忠浩嘗駐軍川邊,一日,營外忽大譁,詢之,則云有人解死尸經過,尸能自行。乃出觀,則見一人持布旛前導,一尸直立,隨其人,惘惘而步。因呼止之,詢其所以,云:「此人旅死,不能具棺木,特用法驅之自行,歸就家以歛耳。」問何法,曰:「吾業此,安能以其祕告人。」問去此尚幾程,曰:「可四五日。」問夜宿時如何,曰:「置之門側可矣。」澤生使人驗之,果為死尸。時空營出觀,數百人皆見之。復詢土人,云:「此事常有之,不足異也。」

送魂歸陰術

光緒朝,吳興胡次珊孝廉仁源嘗從宦蜀中,其居成都時,市有售符籙書者,謂自藏衞流入。購得一冊,中有送魂歸陰符。欲試其驗否,商之於書僮,僮諾。乃令其臥於牀,牀頭有一几,几置碗水,乃畫符於紙,使浮之水面。俄頃,僮自牀躍起,奪門欲出,膂力頓大,不可制。更畫一符以解之,僮即倒臥。及醒,詢所見,則言忽至一地,見大屋如祠廟,有狀類胥役者,曳之使入。方撐拒間,忽醒,則身臥於地矣。事為胡之尊人所聞,乃取書焚之。

圓光

圓光亦屬於催眠術,有真偽二派。其真者,確有所見,人物皆可識,惟須請神送神,符咒多至數百種。神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土地、城隍等。偽者則以鹼水圖人形於紙,噴以水而現形,即指為所圓之人,實不知誰何也。

其施術之時,案所陳設,為香爐一,燭臺二,並黏白紙於案,亦有磨墨或燃燈者。其人必南面立,口中喃喃誦咒。誦可半時許,以兩手摩挱而拂紙,即有若螢火紛紛散落者成一鏡,使童男女視之,能放光明,追攝人所未見之迹,一一畢現。占盜賊者即現失物之地,作賊之人,行竊之狀,窩賊之家,匿贓之所。大抵失物之地,則人所共知,其所發現,如鏡取象,毫髮不爽。若行竊之狀,窩賊之家,匿贓之所,則人所不知,雖曲曲繪之,鑿鑿示之,不足徵信。至所指之賊,必本諸人心所默猜之人。又有以之治疾者,誠匪夷所思矣。

駢蕖道人能圓光

有自號駢蕖道人者,光緒朝之諸侯老賓客也,知圓光之符咒,二十年從不一試。在江陵日,見當事者憑此治盜,為力辨其誣,請多方以試之,術遂不驗。旋獲真盜,則果非其人。

徐某以失表圓光

江陵徐某以失一時辰表,令術者圓光,所現之賊為僕李某,李不服,請更試。乃自延一術高者至,塗墨於楪,豎案上,焚符訖,命童子注視之。童子三,曾未一至徐家者,夜深人寂,言墨光豁然開朗,現一廬,圖書鼎彝之屬,羅列左右,迤東窗棱挂一表,大於杯,垂銀絡索,以盤金桃紅緞為囊,一一符合。俄又言見一黃袍人至,鬚鬢純白,恍若俗傳社公者。俄又言見一人面窗立,作籌思狀,繼作探手入,欲取又止狀。良久,乃摘而置諸懷,面外向,凝視之,則仍李也。李出,黃袍人尾之,三童子亦尾之。追見匿表所,其所歷途徑庭戶,實為沙頭市李之故宅。食頃返,已往還三十里矣。三童子雖口不絕言,而神色頓異。至是,則如夢初醒,氣微喘,汗涔涔下。李坐別室,狀亦憊甚,家人咸以竊表者為李無疑矣。

時徐氏有一婦,以產亡,未匝月,更令招致之。俄童子又言見一宅,有几有案,黃袍者復至,倚几坐。俄言一神人至,紗帽皂鞾,赤袍繡花,儀狀甚都。黃袍者起,延之上坐,然後退侍立。俄一婦人搴幃冉冉出,一童子曾識婦,言果婦也。婦歿時,童未之見,道其妝束,蓋殮時之服也。婦語,三童得聞之,他人不聞。童語,婦聞之,他人語,婦亦聞之。婦自言前生為江陵某里男子,所居宅面江背郭,門外有古柏,去柏東數十武,有巨石,以業賈,昧同伴金,埋石下,故今為女子,至短折,報夙孽焉。若不信,則埋金所尚有坎,坎下置斷竹為標記者亦在也。又言卒之某夕,曾役某姥櫛髮訖,歸與父妾語,語甚長,不可殫述。婦母家故近,家人以問姥及妾,各言是夕果有是夢,與婦言符。其他述平生事,纖悉無不合。於是家人皆泣,婦亦泣。三童漫叩以竊表者何人,時神人色若不豫,婦懼,面神稽顙,顧家人曰:「小事耳,幸毋追。」家人誓不懲,止願得主名。婦囁嚅久之,乃曰:「實李也。吾去矣。」時李惟悲泣,不能作一語。明日,徐專使於某里某氏宅,發柏東石驗之,果有坎,坎果有斷竹,因益信竊表者為李。以前言,故置弗究。越九日,不虞有賊賣表於市,為隸役所執,蓋一無賴子,故與徐有瓜葛者,非李也。

圓光治劉氏疾

俞曲園長媳樊氏在母家時,其第六嫂劉氏忽病狂。僕媼輩以圓光者薦,延之至。先潔除一室,置大栲栳一具於桌,滿盛米麥,中置一鏡,四旁徧插小旗幟及箭。乃於其前燃一燈,膏盛燈明,光彩耀目。令三童子正目視之,令有見則告。童先見一大門,圓如規,門中室宇深邃,有一白鬚老翁在其內。翁所至,童輒見之,見其由堂入室,周歷房闥,望之了然,無有遮礙。俄而有一物,四足而毛,大如羊豕。翁執之,納一大缸中。術者先藏一小瓶於桌下,聞童言,至此,即以紙封瓶口,曰:「得之矣。」於是諸象悉隱。術者曰:「病者所苦,今已除,不日即愈。如不信,請以一事為驗。」乃又於桌下藏一物,使童子視光中何所有,童曰:「吾見有大錢二,大如車輪,一字而一幕。」發視所藏,果錢二文,一字一幕也。術者曰:「吾術不妄,即此可見矣。」樊厚贈之,不受,曰:「受人一錢,吾術即敗矣。」已而劉病果愈。問其得病之由,曰:「吾見一貓跳入室中,即時迷惘。」是則光中所見四足而毛者,其必為貓矣。

梅某倩人圓光

川人梅某久客皖江,在六安州幕時,思鄉綦切,署有術士願為作法以慰之。先令酣飲而臥,戒眾勿驚,自坐其榻前,駢二指自畫左掌心,喃喃誦咒,呼十二歲識字童子諦視之。少選,童子曰:「掌中放光,圓明如鏡矣。」又曰:「鏡中現館舍,梅臥榻上矣。」又曰:「梅興矣,出門矣,水之涯矣,山之巔矣,升峻嶺矣,履坦途矣,抵屋一所,登門矣,升堂矣,入室矣,怪哉,怪哉!室中一少婦,憑几握管作書,梅笑倚其旁,拊其鬟而玩其字矣。」術士曰:「是矣,汝第諦視所書云何?」童一一口誦,術士另紙筆之,蓋其婦方作寄夫書也。須臾,書畢,婦緘疊完好,童以語術士。術士曰:「先生不可久留矣。」復駢指畫其掌,仍令童視之,則曰:「梅出室矣,出門矣,由坦途而峻嶺矣,又陟山而渡水矣,猶是入館舍而上榻矣。」童言甫畢,梅遽從榻上欠伸起,竟體大汗如雨,拭目歎曰:「奇哉幻夢乎!」術士叩其夢中所歷,與童所言悉符,因笑曰:「此真境,固非幻夢。君如不信,俟家報至自知。」未幾,家書至,驗之,果與夢中所見並童口誦而術士所記者無少異。

劉壯肅倩人圓光

合肥劉壯肅公銘傳任直隸提督時,一人善佛圖澄術,劉延之至署,其人喃喃誦咒,少焉,掌中大放光明,第一幅一人帕首腰刀,第二幅一人服仙鶴補,第三幅深山窮谷之中,一人斷其首。後壯肅轉臺灣巡撫,並加尚書銜,遂告病歸。

占卜有演禽之法

術家以三十六禽分配十二時,即生肖也。占卜有演禽之法,子為燕、鼠、蝠,丑為牛、蟹、鼈,寅為狸、豹、虎,卯為蝟、兔、貉,辰為龍、蛟、魚,巳為鱔、蚓、蛇,午為鹿、獐、馬,未為羊、鷹、雁,申為貓、猿、猴,酉為雉、雞、烏,戌為狗、狼、豺,亥為豕、蜼、豬。本朝術家之於生肖,亦僅以生於子年者肖鼠,生於丑年者肖牛,生於寅年者肖虎,生於卯年者肖兔,生於辰年者肖龍,生於巳年者肖蛇,生於午年者肖馬,生於未年者肖羊,生於申年者肖猴,生於酉年者肖雞,生於戌年者肖狗,生於亥年者肖豬,其他皆不論矣。至豕與豬之分,則豕為家畜,豬為野豬也。

翻卦

占法,用八卦分陰陽排列,配以貪狼、巨門等九星,觀其爻變,以定吉凶,謂之翻卦。

擲卦

擲卦,古筮法也。筮法本用蓍,後人代之以錢。占時,用三錢擲之,得一背為單,畫一;二背為拆,畫一;三背為重,畫○;純文為交,畫x。自下而上,三擲卦成,故稱之曰擲卦。

馬前數

馬前數為占法之一種,俗傳以筆作圈,中書馬字,四周任意作畫,以奇偶定吉凶。其法最簡,立刻可成,故曰馬前數。

前定數

內閣大庫中,舊存子平若干箱,曰《前定數》,庫鑰為典籍廳所掌。宣統辛亥春,有人啟視,僅存數十冊,篇頁零亂。玩其紙墨,乃明人所為。三十年前,某相國已取其大半去矣。山右稷山縣庫亦藏有寫本,大都已往者驗,而未來之事不足憑。

蒙人之卜筮

蒙俗遇事必卜,卜筮之權,操於喇嘛,人民亦兼有能之者。卜有二法,一以羊胛骨【羊前腿大骨,俗呼喀拉把。】抹淨,手執骨之反面凹處,口對骨之正面,將所卜事由敘明,吐涎於其上之凸處,仰置火中燃之。去性後,輕取出,【防其碎裂也。】冷後,視其裂紋,以定吉凶。裂紋長而直者吉,曲而短者凶。一以巨骨骰三枚,【二黑一白,製同內地,惟數目之位置異,一與二相對,三四五六逆數。】置左手中撚之,口誦藏經:「喇嘛拉,甲不生吹哇,生甲拉,甲不生吹哇,吹拉,甲不生吹哇,根頓拉,甲不生吹哇。」念畢,置右手掌上,乃視其數之奇偶,以定事之吉凶。

軍師

貴州清江台拱黑苗之作事也,必以螺獅二枚置盆中,觀其鬬,以卜吉凶,每多驗,呼之曰軍師。

攝政王問卜

攝政王多爾袞入關時,途遇一卜者,叩以吉凶。卜者曰:「吉,但恐不終。」問其故,曰:「得之者攝政王,失之者亦攝政王也。」王曰:「豈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乎?」卜者曰:「後自有驗。」王曰:「究竟天下是誰?」則又曰:「寡婦孤兒得之,寡婦孤兒失之。」王曰:「豈非我所有乎?」乃識其言。故至燕,既逐李自成,即迎世祖母子入京,意謂天命有在,且恐不能終局,欲以寡婦孤兒當其讖也。王本有自取之意,至是,竟讓大位而不居。迨宣統辛亥十二月,載灃方以攝政王當國,隆裕后率宣統帝遜位,蓋亦寡婦孤兒也。

陸麗京孫宇台精京房學

陸麗京、孫宇台並精京房學,順治甲申除夕,各占元旦明晦。麗京決晴,宇台斷雨。次早,曈曨日出,晚即滂沱雨來,人咸異之。

宇台兼善潛虛,嘗與麗京同在臨平沈去矜家,一日宴會,麗京舉「之」字問宇台云:「今日當得幾客?」宇台應聲云:「之,十一也。」已而果驗。

黃某占柱僧之出

順治甲申夏五月,嘉興甪里街徐圃臣在家,方偕友人閒話於中堂,聞堂柱腷膊三響,柱忽開裂,跳出一緇衣僧人,長二寸許,背負黃袱包,遶地疾走。眾皆駭愕,環而逐之,隨手攫得,咥然有聲,以漆盒緘覆之。移時聲寂,啟視,則化為燕窩,殘泥零落,他無所有。時天下初定,王師南下,所至歸命,禾人已改服薙髮矣。而人心搖搖,潛蓄異謀,適遇柱僧之怪,亟召術者黃某占之。黃顰蹙良久曰:「此大不祥。夫僧者,薙髮之象也。負包而走者,無家可歸也。燕泥零落者,破巢之下無完卵也。吾郡其有大厄乎?」未幾,徽人入禾,倡亂舉兵。王師聞變,自閩反旅攻城。城陷,焚戮之慘,竟符前兆。

呂晚村占不速之客

石門埭溪有風雨庵,為呂晚村別墅。屋十數間,曲折有致。庭有紫薇,盤囷離奇,古物也。晚村常夜出訪友,必三更始返,僮籠燈導之。一夕訪友,笑而告之曰:「今夕有不速客來。」問為誰,不答。再叩之,曰:「梁上君子也。」漏三下,門闢矣,有二人不得出,氣喘汗流,憊極欲死。呂笑曰:「蠢蟲,何苦乃爾!」賊伏地稽顙,哀求乞命,呂含笑釋之。蓋二人竊物出,覺非前路,亂山崎嶇,愈走愈遠,則以呂之預布奇門故也。

宋幼清精數學

松江宋幼清孝廉,直方副憲徵輿之尊人也,精數學。直方生時,預書一紙緘付其夫人曰:「俟是子中進士,可啟視之。」至順治丁亥,直方捷南宮,開緘,則云:「此兒三十年後當事新朝,官至三品,壽止五十。」後於康熙丙午,以宗人府丞遷副都御史,至三品,丁未卒官,年正五十也。

幼清與淮南白某同年友善,白亦精數學。一日晨起,謂夫人曰:「今年九月某日,白兄當死。渠無子,我當渡江取別,為治後事。」遂買舟渡江。比至,白已候於門,迎笑曰:「我固知兄今日必來相送。」遂閉門,相對痛飲數日,至期,白無病而逝。幼清為治後事畢,乃歸,謂夫人曰:「白兄事已完,吾明年三月亦逝矣。」後果如期而卒。

陸宗贄因震雷而卜

順治乙未夏,南匯震雷起西北,摧東門城牆一角。知縣陸宗贄卜之,則云:「邑當有大魁天下者。」命修葺時鑿「龍門」二字以識。及己亥會試,朱天襄錦果以第一人捷南宮。

萬年少代人卜筮

萬年少,名壽祺,徐州人,明末貢士。嘗衣僧服行淮陰市上,有日者他出,年少即其寓,為卜筮,得錢二千文,留之而去。日者歸,茫然不知所以也。

李神仙占卜奇中

順、康間,有李神仙者,利津人,占卜多奇中。霑化李吉津宮詹呈祥寓京師日,嘗問以前程事。李書一聯云:「洗耳自同高士潔,披襟不讓大王雄。」後半載,吉津以建言流徙出關,途次永平,有一秀才迎道側,自言貧苦求資助。詢其名,則高士潔也,大駭歎。及出關,一守備王姓,遠來相迓,因為誦聯句。王駭曰:「雄即某小字也。」康熙壬寅,詔許生還。一日,偶舉此事語長洲尤展成太史,尤又駭曰:「此詩乃予昔年戲作《論語》詩中之一也。」

水碗卦術

康熙時,江西有行水碗卦術者,每至人家,輒以碗貯水,投白米數粒於中,即能知其家事。凡祖先之名字、相貌、年壽,一一不爽,間有一二字譌者,亦必字異音同,如「之」為「知」、「朱」為「豬」之類,一若有人預告之者。然必有一同行人立門外,強執途人而與之言,刺刺不休,而室中之人,其言如見,否則一無所知矣。

方直之工射覆

桐城方直之,名其義,工射覆。客匿黃錢一,命筮之,方曰:「金體四文,既圓且方。流布天下,錢文為光。」其兄密之優於天官易數,亦以精射覆稱。

吳三桂以龜卜

康熙甲寅,吳三桂叛於滇南,駐兵衡州。衡山岳神廟有小白龜,大僅如錢,多歷年所,土人以為神之使也,敬而祀之,藏之幃中,藉以占卜。三桂妄希神器,擇吉祀神,展輿圖於神座前,默祝,視龜之所向。龜蹣跚循走,不出長沙、常、岳間,至雲南而止。三桂再三拜禱,龜復如之。三桂之徒黨相顧失色。故不敢輕出湖南,神告之,神阻之也。

劉泰齋筮得明夷初爻

潛山劉若宜聞滇南吳三桂之變,海內震動。時皖中大擾,民爭避出城,城外騷然。劉筮之,得明夷初爻,笑曰:「無能為也。其占不宜動,動必有災。」鄰人信之,皆不動,已而果無事。遠徙者皆中途被掠奪,大困而還。由是闤闠之間,皆視劉為安危。劉,號泰齋。

術士知牆圮

吳三桂之稱兵也,有術士精六壬,將往投之。遇一人,言亦欲投三桂,因共宿。其人眠西牆下,術士曰:「君勿眠此,此牆亥刻當圮。」其人曰:「君術未深,牆向外圮,非向內也。」至夜果然。

柳爾煥言事多奇中

柳爾煥,字子旦,長沙諸生,與人寡合。精太乙、奇門、六壬之術,言事多奇中。吳三桂犯長沙,勢張甚,爾煥曰:「此浮雲過太虛耳。」安親王招致之幕中,旋辭歸。川滇官軍有以重幣迓者,皆不赴。年七十餘,預書時日而卒。

段瞽目為胡昇猷卜

段某,漢中人,世稱之曰段瞽目。尚書胡昇猷官漢羌道時,會蜀亂,令卜休咎。段曰:「公,貴人也,官必至尚書。然目下有大厄,但須守正俟命。脫有憂患,某當任橐饘,雖危無咎。他日富貴,幸毋相忘。」未幾,王屏藩陷漢中,誘胡使降,不屈,王怒,縶之獄,將置極刑。段左右之,慰之曰:「公必不死,賊數盡,是公出坎之日,無憂也。」已而奮威將軍王進寶進兵漢中,王縊死,胡復任。尋內遷,官至刑部尚書。

蔡玉汝遇談易道人

閩人蔡琠,字玉汝。以明經為粵東令,罷官不歸,流寓山寺。一日,遇一道人於酒肆,自稱秦人李珅,字果成,居華山數十年。蔡延至寺,與談《周易》。留五年,將別去,語蔡曰:「此後二十年,癸丑歲,汝必游京師,是歲十二月二十日,當扃門,百日不可見一人,否則恐不免。某歲某日,當相見於房山。」康熙癸丑,蔡客京師,如所戒。時果有妖人楊起龍之變,都門戒嚴,多所刑戮,至二三月始定。又二年某日,忽有童子叩門,云:「師在房山相待。」蔡疾馳往,李獨立樹下,與語移晷,別去,云:「將歸華山舊居矣。」

方石卿善卜

方尚節,字石卿,淳安賦溪人,長不滿五尺,背傴僂,多笑,兩頰薰然,若中酒然。少入家塾,受經書,師講授時,輒酣睡不聽,語及卜筮,則意解。有道士者,不知所從來,一見石卿,即注目久之,曰:「是子風骨,當得半仙。」因授以郭璞《易洞林》,批卻導窾,開示方便,則喜心翻倒。自是遂習為卜,卜亦遂時得八九。游嚴州,依宋維藩為東道主,連歲或不歸□方春始和,必令占歲祥。一日,卜畢,忽呼奇奇,語維藩曰:「今歲當有人自天子所來召君,謹識之。」維藩囅然曰:「所以煩君卜者,姑以問安否耳。窮閭厄巷,與外間久絕,孰為我翰音登於天者?而有命自天,無乃為佞乎?」石卿曰:「書言之固然,謂予不信,則卦書不可用也。」是為康熙戊午。

是歲也,聖祖詔開博學宏詞科,有刁公子者,豪士也,與維藩為石交,石卿壯游時,糜維藩金錢無算,已乃別去,闊焉不聞問者歷年矣。會開制科,刁念維藩厚意久不報,自從其所屬相知有氣力者,以維藩名上,遂登辟書,維藩初不知也。辟至,乃歎其卜為神,遠近好事者爭延致之。

石卿能知足,非自致力者不以衣食。垂簾肆中,日可得千錢,則下簾。當春秋校試,決多士利鈍,巧發奇中,則傾城趨之,夜或申旦不寐,簾至累旬不得下。嘗有徐某令占,徐,石卿族甥也。既發占矣,乃寸寸裂之,期以旦日早臨,得為甥覆意之。詰旦,徐往,石卿為覆意之,則以卦錢擲地,曰:「余老矣,死期將至耶?何乃得此不驗語?昨占至不祥,於法當考下下。余疑非心齋,故筮凟不告,特戒甥以夙興。而故兆復見,固有能文如吾甥而得下下考者乎?其鬼不神,吾將安仗,余殆將死也!」頃之案發,徐果考下下,自是名益譟。於人來占者,更相覆,奪至無著手處,則就占他所而付石卿決之。石卿決之,多非常所見,而如影應響。時為之語曰:「文石畫,石卿卦,千石萬石兩無價。」文石者,汪漢,以丹青馳譽公卿間,亦淳安人,因舉以偶方,稱兩石。方不善作家,亦自知命薄,不欲事生產作業,歲中所得錢,輒緣手散去。其歿也,至不名一錢。

方樸山曰:「石卿在族中,於余為曾王父行。亦頗言人祿命,顧多不讐。余墮地時,石卿謂暗合三奇,當鼎貴,而宿留不偶乃若是。初議婚吳氏,石卿以兩美必合賀,而婦乃中道夭。族子某生,石卿推日辰,大驚,謂與明之商文毅公輅脗合,因怪且歎,謂此積不善之家也,安得有是,得毋日辰舛耶?」

鄭明暹精水仙術

淳安鄭明暹占六壬,然時時失之,去其鄉人方石卿遠甚,而所為水仙術,則頗奇。水仙者,人來稽疑,條舉件繫,自書黃紙為箋,復自緘訖,明暹乃為押緘上,並書符,火之。潔明水一盂,幕以布,端坐,口中喃喃然。頃之,水上有字隱起,叩無不答者,多作韻語。明暹誦之,授其人,或旁人代錄之。然水上字獨明暹見之,餘人不省也。過後多驗。雍正癸卯,方葯房銳意試三場,卜之水仙,水仙書十三字予之,云:「兔且走,龍亦飛,七九之間數不違。」葯房得之大喜,謂歲且卯兔也。時世宗初改元,故曰飛龍。辰亦龍祥也,而葯房以丙辰生,脫兔不距,飛龍在天,千里當不留行矣。然亡何而猝病,竟不起,以八月十六日奄逝。有解之者曰:「走且飛,言不久居此也。介七九之間,為八,以卒之月告也。盉七九而計之,其數十六,則并以日告也,故曰數不違。」

明暹幼為道士,坐事戍宿遷,遇道人,授以相墓田法及水仙術,使占墓田吉凶,曰:「子言之無文,可以筆札代脣舌也。」其後以肆眚歸里,遂行其術於里中。方問仙時,觀者如堵牆。

戚瓶谷自占歸期

德清戚瓶谷學士麟祥侍聖祖南齋有年,每祈禱晴雨,上命占驗,不誤晷刻。世宗嗣位,忽以事戍寧古塔,戚曰:「吾不能逆覩以及於難,亦數也。雖然,某年吾當歸。」及期,其第三子弢文宰連江,請於大府為之奏聞乞恩,果得歸。

劉祿善風角占卜

劉孝廉祿,康熙時之河南人,善風角占卜。聖祖召直蒙養齋,欲授以官,祿屢辭。後隨扈北征,餉乏,上命卜之,曰:「不出三日必至。」果如言。及從幸灤陽,一日,踉蹌至宮門,奏請速徙高處避水厄。時方晴霽,夜間山水驟發,果冲及行宮。又善風鑑,嘗謂張文和、史文靖皆異日太平宰相。壬寅冬,乞假歸省。至冬月望日,命家人製縗服,向北哭竟日。及哀詔到,正聖祖晏駕之二日也。

江慎修精卜筮

歙縣江慎修,名永,好窮經,尤精卜筮之學。著《周易釋義》十六卷行世,其析理頗精,創三十六宮之說,謂《易》中乾、坤、坎、離、大過、小過、中孚、頤八卦,皆無反正,餘可反正者五十六卦,其實僅二十八卦,合之成三十六數。又謂河圖順生,洛書逆剋。嘗館同里某富人家三年,兀坐一編,喜慍不形於色,一起居曰定數,一飲食曰定數。富人厭而辭之,欣然去。明年重九日,富人集客為茱萸會,江適過其門,富人邀之入席。江盡三爵,食二饅首,遂起辭。富人留,則曰:「定數也。」引富人至書室廚後,見有徑寸帖書云:「三年賓主歡,一日遽分手。尚有未了緣,明年九月九。邀我賞茱萸,酌我三杯酒。數定且歸休,只啖兩饅首。」

慎修平生不妄交,惟與同村程翁善。程亦精奇門者。一日,同醉歸,程曰:「月色大佳,盍乘輿入城乎?」慎修曰:「夜二鼓矣,入城且十里,倘不及反,奈何?」程指道旁石曰:「此石今夜亦至城,何云不及也?」慎修笑曰:「誠然,惟此石明日始返耳。」旁觀異二人言,坐石旁驗之。俄有擔酒者以擔後輕,載石去。明午,果載回棄舊處。於是村中咸仙慎修矣。

村有戴正者,負異才,過目不忘,聞慎修名,擔簦往學。慎修適他出,正徑入室,據案翻閱三日,盡讀所藏書。慎修歸,正師事唯謹。慎修問讀此間書未,正言盡熟矣。慎修曰:「能用否?」正曰:「未也。」異日兩人遊隴上,見黃牛與黑牛觸,慎修問之曰:「牛孰勝?」正曰:「黃,土也;黑,水也。土克水,黃當勝。」慎修曰:「不然。今於令為孟冬,於日為壬子,水旺,土斯廢矣。此理不可拘於一定,而學所以貴於化也。」已而黑者果勝。正大悟,學日進,名遂與慎修垺。雍正初,大吏薦慎修於朝,世宗召見,慎修戰栗不能對,乃薦正。正口如泉湧,剴切詳明,世宗大悅,問卿與師孰優,對曰:「臣劣。」世宗曰:「師優不對,何也?」對曰:「師年耄,患重聽,若所學,固勝臣萬萬也。」上嘉其讓,賜翰林。

馬敬六占瓷器之碎

馬敬六進士嚴性淡泊,終身家食。精數學,朝風夕雨,推測而知。小至家用什物,亦預知成敗。家貯瓷器,歷有年所,戲占之,應碎於即日午刻,顧未明其致碎之由。置之案,自守之。適夫人呼令午膳,敬六注目凝視,無暇他顧。催之再四,竟若罔聞。夫人怒,揮器於地,碎至百片。敬六笑而起曰:「驗矣。」

徐念祖通壬遁術

桐鄉徐念祖通壬遁術,乾隆乙丑二月,錢嶼沙方伯問以得與春闈分校否,徐曰:「魁罡並到,喜氣非凡,意元卷出公房乎?」會元蔣元益、狀元錢維城果皆出其門。後徐宰蒙陰,有犯越獄逸,課之,謂當在治東三十里外水草之交。乃率役追捕,行經小村,令役具餐,自憩柳下。遙見一池中有叢草,回顧有老嫗立簷間,注目向池,若意喻者。飭役投入池覓之,果獲。蓋犯立池中,手擎眾草覆其頂也。

李芬為兆文毅占

李芬,皋蘭人。少孤貧無依,因入行伍,從定西將軍兆文毅公惠平伊犂,擢千總,為行營傳宣。方大兵之征回部也,未抵葉爾羌,遇賊首霍集占,率眾掩至,環營積土為城,城高三丈許,外濬深壕,削木為槍,林立壕底。賊踞城施礮,晝夜巡守,而大兵遂無一人得出。逾月,糧且盡,兆束手坐帳中。李進曰:「兵饑矣,將軍盍急以糧濟之?」兆怒曰:「若知無糧而故倡斯言,欲蠱軍心耶?」李曰:「軍自有糧,不取耳。營東南土中有三百餘石,請遣兵發之。」兆曰:「掘地無糧,當以軍法誅汝!」姑試之。乃命家僮曰六十三者,荷鍤隨李去。頃之,二人握米以獻。兆大奇之,促往掘,果如其數。因問他處有之乎,李曰:「西北角尚有二千七百餘石。」亦如言,無毫髮爽,眾皆驚歎。兆詰其故,曰:「以占得也。」兆曰:「何日出圍?」李曰:「占之矣。某日援兵至,次日當潰圍出。某日大功成,將軍當進封公爵。」已而皆驗。

伍纂為黃士簡卜

伍纂,武陵人,卜休咎如響。提督黃士簡嘗失金,使卜之,曰:「金未出署,明日必見。」如期,果得之於書室東北隅。士簡乃令並卜盜金之人,纂不可。

陳文恭為王文端卜科甲

臨桂陳文恭公宏謀精易學,占休咎甚驗,然不輕卜。撫山西時,韓城王文端公杰客其幕中,乾隆己卯,將旋陝鄉試。文恭先夕潛為之卜,次晨,告文端曰:「子此行必售,余已為子卜得佳兆,且知名次之高下矣。」文端固請示之,文恭曰:「余書諸箋,緘存某幕客手中,待君捷後驗之。文端就試,榜發,中副車,仍至館,謂卜不驗。文恭曰:「息壤在彼,可證也。」因問某幕客,索觀拆封,則有「中式副榜第八名」七字,文端大奇。次年庚辰,舉行恩科,復歸試,乞再卜。卜後告之曰:「今科正榜無疑,但似元非元耳。」迨榜發,中式第七。是科解元為雷爾杰。蓋文端名杰,與解元名稍雷同也。

辛巳春,文端入都應禮部試,復先期為之卜,語之曰:「此行必可連捷,然萬不宜得會元。儻中十名以外,則大魁可必。自此前程遠大,福壽無量。」文端謝曰:「杰年四十矣,敢妄想耶,公其善頌善禱乎?」文恭曰:「有數在,決不誑子,子其勉之。」是年春闈,文端中第十一名,廷對果第一。後官至東閣大學士,享全福,臻上壽,果如所言。

姬南唐言多奇中

永濟姬南唐好五行陰陽之術,所言多奇中。嘗游河濱,眾漁者方覷波紋上下,乃指正北,語之曰:「往此必有獲。」果一網得巨魚。婣家殯有期,則曰:「果以是日殯,恐有火厄。」及殯,火猝發,廬舍盡焚。

李璇以物卜

乾隆中葉,甘肅有參將李璇者,自稱李半仙,但視人一物,便知休咎。南昌彭文勤公元瑞與沈雲椒同往占卜,彭指一覘問之,李曰:「石質厚重,形有八角,此八座象也。惜為文房之需,非封疆之材。」沈以所懸手巾問之,李曰:「絹素清白,自是玉堂高品,惜邊幅小耳。」方笑語間,雲南同知某亦來占卜,取烟管問之,李曰:「管有三截,鑲合而成,居官亦三起三倒,然否?」某曰:「然。」李曰:「君此後亦須改過,不可再如烟管。」某問何故,李曰:「烟管為最勢利之物,用則全身火熱,不用則頃刻冰冷。」某大笑,慚沮而去。

逾三年,彭督學任滿回京,李亦入都引見,彭故意再取烟管問之,李曰:「君又放學差矣。」彭問何故,李曰:「吸烟不飽。學差試差,非可大富。且烟管終日替人呼吸,督學終年為寒士吹噓,再得文衡,意中事耳。」已而果然。

大兵平定回部時,李亦從軍。有兵士遺火,焚轅前草地,主帥使占吉凶,即對曰:「無他,公不日當有密奏耳。火得枯草,行最速,急遞之象也。烟氣上升,上達之象也。余所以知為密奏者,因密奏當焚草也。」主帥曰:「我無密奏事。」李曰:「遺火無心,非預定也。」既而果然。

智天豹妄編大清天定運數

智天豹以精曆數自詡,妄謂乾隆但有五十七年,稱為世祖示夢,遂編造年號,稱大清天定運數,使門徒張九霄叩閽跪獻。高宗發交軍機大臣及刑部審訊,以為詛咒,照大逆律凌遲。高宗謂:「乾隆果五十七年,其時朕壽八十有二,即歸政亦不為早,是此條不得謂之詛咒。惟妄編年號三十餘條,且犯皇祖廟諱,並稱世祖顯聖,則喪心病狂,不可不按律懲治,張九霄著改為斬監候,秋後處決。」

錢南園復秩之占

錢南園通政灃,以通政使督學湖南,風裁峻厲,士子雙服,而官僚亦畏之.留任六年,將及瓜期,以內諱歸,旋丁外艱.先有會同匿表案辦結,移交湘撫浦蘇亭中丞.浦乃飾辭入告,絕不為南園留地.上責之,降補主事.乾隆甲寅,赴部補官,已有缺矣,適有鄉人精六壬者,占之云:「此缺決不能補,當仍復清要之秩.」笑置之.不數日引見,上問:「汝是參國泰的錢某,何久居里舍耶?」南園謹奏兩次居憂之故.上命查有員外缺出,可即補.踰日,特旨補授湖廣道監察御史,旋命入軍機處行走.

王述庵篤信陰陽家言

青浦王述庵侍郎昶無子,蓋以篤信陰陽家言,每好合,必選擇吉日,而預算是夜某星過某度,苟時日稍不利,即否之故也。述庵族姓不蕃,近支又無可繼者,至晚年,乃以疏族農人之子為子。

戴尚文神算

戴尚文,漵浦人,幼穎異,十五為諸生,從鴻臚卿羅典游嶽麓,稱高才生,經史而外,凡天官星卜諸書,無不究覽。嘗曰:「吾之經師為羅先生,未知誰可為吾之術數師者?」既聞江南某僧精六壬,奇門遂往執贄,僧盡以所習祕訣授之。半載,得其傳,歸應鄉試。長沙同舍生金為人竊,索償居停主人,搶攘間,尚文為占之曰:「君金若干,盜者青衣,手魚肉前行,後一白衣者隨之,肩荷重物。君以某時候之於驛步門外,可獲也。」如其言往,果驗。又嘗侍母夜坐,心動,知偷兒入宅。取井底泥塗竈門,書符封之,偷兒不得出,遂就擒。

嘉慶初,湖南三廳苗變,福康安督師勦之,招致奇才異能之士,羅薦漵浦兩生,一嚴如煜,一尚文也,瀕行,羅謂尚文曰:「嚴生負經濟才,固應祿仕。汝疏散為幕客,則進退自如,慎勿以官職自羈也。」尚文唯唯。往見福,長揖不拜。福欲試其術,握帶絲於手,問之曰:「聞先生神算久矣,亦知吾握中何物耶?」尚文即請示一字,析其數,以五行推之,曰:「絲縷耳。」福大驚,待以軍師之禮,凡事必咨之。時苗甚猖獗,夜恆撲營,尚文輒預知之,遂有備無患。嘗於五月進攻旗鼓寨,占有大冰雹,賊伏林莽甚夥,師出不利。福偶惑人言,弗聽。及午,師將抵寨,忽陰雲四合,大風雷雨,冰雹交下,如拳如卵如甎,擊傷士卒無算,伏苗乃四起乘之,兵力莫支,方悔不從尚文言。而戴神仙之名,所至大譟矣。又大軍在乾州,偶營龍頭,為兵家所忌。苗圍之,斷水,軍不得食,危甚。尚文請設壇鑿池,己被髮仗劍作法,以劍劚地,清泉湧出,軍心遂安。己未,駐師天心寨,尚文夜觀天象,知將星有異,乃作書潛置幕府,辭歸。不數日,福薨,眾乃悟其歸意,固預知有此也。

尚文既歸,未幾病卒,且自知某日當死也。沒後,其母傷之,陳僧所傳書於庭曰:「子一生精血,盡耗於此,不可留以累後人也。」焚之。自是遂絕傳。

布袋和尚談休咎

布袋和尚者,嘉慶時至吳江縣城賣卜,居城東關帝廟,口操楚音,年可七十餘。項懸黃布袋,不暫釋,因以名之。袋廣長尺餘,每日所用之物,若杯,若壺,若冠履,若紙墨筆硯,咸取之於此,未嘗闕。

和尚日賣卜,以十事為限,談休咎輒中。既畢,則徧游村市,見字紙必拾之,投袋中,恆勸人惜字。自言每日所拾,暮則權之,必滿一斤之數,如是者三十餘年矣。廟中人有伺其睡熟,而探其袋者,止得龜殼一,長寸餘,於是皆疑為仙,環而叩其術。和尚厭之,乃不恆至。一夕忽來,即闔戶而寢。次日日中不起,呼之不應。破扉入,則圓寂矣。失其袋,大索不得。方共驚異,而西郭外之人麕至,咸曰:「和尚成神矣。」蓋其地故有土地廟,是夕父老皆夢土地來別,曰:「吾去矣,明日有懸布袋於項者,是代吾者也。」及旦,父老至廟中察之,則見神項下懸一黃布袋,詫曰:「此布袋和尚之物,胡為而在此?」入城,而和尚果死,故知其真成神也,眾即葬之土地廟後。

張恆所見賣卦者

張恆少時嘗見一賣卦者,持卦盤入人家,耳際常黏黃紙小條一,硃書符籙如仙篆,然亦不知其何字何用。以石子一枚置人家竈神堂上,然後踏禹步誦呪語畢,能言其家男女生日,並其財物多寡,且言已往事歷歷不爽。問休咎,多奇中。門外行人,一覩其足步,能知其往何處。事畢,命其家取黃線一條,穿八十一大青錢與之,然後出。或言是為白蓮教異派,此猶其術之小焉者也。

吳禮后占牙牌數

嘉慶癸酉九月,山東賊起,曹縣、定陶皆被蹂躪,而金鄉獨完。方七月,金鄉縣令黃以事留省,暴卒,魯撫命候補知縣陽湖吳禮后堦往攝其篆。吳至,訪邑紳張觀察體分,體分言:「地方不靖,必有奇變,士民避亂者紛紛矣。豺狼徧地,去將焉往?余老矣,當早覓死所,不願以頸血濺賊刃。」因泣下。吳曰:「公無憂,當謀所以禦賊者。」遂辭歸。撫轅弁左壽寧入見,具言撫軍捕賊之令初下,縣官過於張皇,賊皆走,未易獲。吳乃詭作縱賊者,諭告大眾,謂刁詐之徒,挾私誣告,妄指某某為教黨,苟無確據,罪必反坐。賊皆喜,相率逃歸。吳遂飭刑房張自修、皂頭李為密緝南路各賊。初,吳自臨清來,途次,占牙牌數,有云:「龍華會上人,全仗修為力。平時不用功,佛腳抱何益。」及見張自修、李為名,始大悟。察其人誠樸,任用之。賊渠之擒,二人之力也。

鄒簡廷精蓍蔡

青浦鄒簡廷精蓍蔡,一日,金聖瑞以夜夢牀下有白雞出走,詣鄒卜。鄒卜之,曰:「地中有銀,爻象主今夜發動。然非君物,且尚有大不利焉。」金自念銀在牀下,不憂人攫,因詣友人處貸銀買香燭雜物,將於祀神後發之。時為六月中澣,大雨驟集,因留宿於其家。明晨返,則西鄰夜火,屋被燬矣。

杜念亭家婢浣於河,見大龜,捉以歸。龜能沿壁走,聞喚即至。而婢肌革銳減,喘而言,臑而動,日飲米汁,漸少生氣。詰之,謂有戴烏緞帽者來擾。杜亦詣卜,鄒曰:「妖乃己所引進,或為介類。」杜乃以刃剸龜背,婢病頓痊。

周某為景杏村卜

商城景杏村總戎又春以行伍起家,官終福建汀州鎮總兵,為伯韓大令學湘之父,毓華大令崧之祖。其至江蘇也,實為其姑丈崇明令熊傳栗招之至。時風氣錮蔽,南北道遠,鄰里有尼其行者,杏村決欲往,或勸其就占於里之周某以定行止。周賣卜市中,以善六壬著,且固文士也。好吟詠,為人卜,間亦作詩貽之。見杏村,奇其狀貌,既為之卜,並贈以七絕,末二句曰:「巨川用汝作舟楫,且唱宏農得寶歌。」更語之曰:「子識之,他日當有驗也。」杏村大喜。不逾月,遂至江南,入蘇松鎮標,旋得官。官川沙、官寶山時皆立功,於是周之詩皆驗。

杏村嘗於道光辛丑官川沙千總.壬寅五月,英人以禁煙啟釁,犯吳淞,川之土匪乘間肆掠,杏村率民團兵勇赴鄉,獲渠魁,繩以法,地方遂安.川人為建報德堂以酬之.咸豐癸丑,攝南滙都司.八月,寶山陷於匪,杏村聞報,亟自海外歸,招集逃兵二百人,與留守之典史曹錫燾籌寸禦.而兵惑於人言,謂匪來時不殺人,從景公,無類矣.於是亡去者泰半,餘二十餘人,合之鄉人,僅四十有七,有洩之於匪者,匪喜其無助也,遂攻城.杏村亟偕其猶子持長棓,冒大雨,奮臂出,四十七人隨其後.遇匪於昏暗中,揮棓,斃六七人,生擒其一。復與之巷戰於南城下,並追出西門,殺百餘人,生擒四十餘人。時東門外海神廟有駐匪數百,聞城中有變,將入城,見城上燈火輝耀,大驚,逸去,由是寶山大定。

蔡某為粵寇卜

咸豐朝,湘人有蔡某者,素善占卜,投粵寇,到河時,占課云:「逢溝必傷大將。」有黑力虎者,驍健絕倫,陷江寧時,首先登城者也。恃勇獨行,至陳家溝,遇拳棒教師陳某,率其二子,環而攻之。爭搏良久,陳家父子敗回,向門逃進,黑力虎追入。教師一女,年止十七,持鎗伏門側,從後直刺其股,黑力虎仆地,遂斬其首,眾為之奪氣。

牙牌數占字

牙牌之戲,相傳起於宋宣和時,其來久矣。近世有《牙牌數》一書,借以占卜,蓋亦古者棋卜、摴蒲卜之類也。光緒己卯江南鄉試,無錫諸士子於榜前占牙牌數,其辭云:「大開圍場,射鹿得麞。顧盼自喜,中必疊雙。」是科無錫縣中式者二人,一顧姓,一章姓。顧字明見數中,「射鹿得麞」句,暗影章字,尤為巧合。

客為魯伯陽占牙牌數

光緒時,內監張秀林為直隸候補道魯伯陽納賄於朝,圖江蘇蘇松太道。其所費,為銀二十四萬兩,議定先付八萬,得缺付八萬,蒞任半載付八萬。道路傳說,物議沸騰。丹徒丁叔衡太史聞之,偶與客談及,客以牙牌數卜之,得句云:「魯陽揮戈,千古奇事。朝暾熊熊,頃刻即逝。」

魯在保定,其子留京,謀之於四大恆錢肆,願出重息舉此債,有成議矣。一老賈不允,謂魯年逾七十,人壽幾何,且資格未合,慮為疆吏所梗,不令到任,而又賄賂公行,言官未必箝口。以是,事遂不諧。乃商之於票號,而亦不應。然諭旨已下,索賕者多,爭向其子勒索。而江督劉忠誠公坤一果電告總署,令暫緩赴任。御史高燮曾、李慈銘亦疏請交督撫察看。其子大懼而遁,魯卒不得到任,仍留直隸候補,牙牌數之言,至是而驗。

走信夫通壬遁術

耒陽蔣霞初,嘗於長沙旅舍中,見有信局之走信夫方臥病,困甚,乃為診之,數日得痊。其人過謝,見蔣案頭雜置壬遁占驗諸書,因曰:「頗習此乎?非得名師傳授,不易解也。」蔣訝其言,詰之,則曰:「承君治病,敢以實告,某於此習之久矣。」蔣因就求其術,其人曰:「是不難,但須請之吾師,吾師以為可教,當盡以授子。」問師在何所,曰:「夜當延之來。」是夕,為蔣潔治寓齋,置之複室中,語之曰:「有所聞,毋駭。」夜半,方延佇間,忽聞風聲從空際來,月色驟晦,燈炬盡滅。竊窺之,見其被髮長跪,向榻微語,答詞尤細,不可審。久之,若見一人向牖間聳身而出,風聲復作,滿室颯然。須臾寧靜,燈燭自明,因召蔣語之曰:「吾師謂子不可學此也。」

張延已為孝欽后筮

張延已好占卜,弱冠,遊四方。光緒辛丑,兩宮將自西安回鑾,時適館臨潼洪氏,以風角風聞於上。某日昧爽,以一騾車入行在。禮畢,孝欽后宣旨,令在霤下設壇,問善後事。筮得家人之九三,其爻曰:「家人嗃嗃,婦子嘻嘻,終吝。」張曰:「家人嗃嗃,剛嚴者也。婦子嘻嘻,喜樂過也。終吝,險蹶難遵也。卦直家人,其有順陰道而至美者乎?九三之爻,君道也,亦夫道也,而位未大正,其有婦人而專制者也。」時侍郎陳某在側,見多忌諱,不敢上聞,乃別易他爻之吉祥者入奏。孝欽亟賞之,賜銀千兩、鱸鮓兩尾。延已方惴惴待罪,至是乃殊慰。

拆字

拆字,亦作測字。拆則有分析之意,測則有推測之意,為占法之一種。任舉一字,觸機附會,以判吉凶,昔所謂亥有二首六身者,其權輿也。唐裴度征吳元濟,掘地得石,文曰:「鷄未肥,酒未熟。」相字者解曰:「鷄未肥,無肉也,為己;酒未熟,無水也,為酉。破賊在己酉。」果然。古亦謂之破字。《隋?經籍地》有《破字要訣》一卷,《顏氏家訓》謂即今之拆字。其術始於何時,不可考,或謂見於前人記載者,當以宋之謝石為始。周櫟園嘗著《字觸》一書詳論之。

拆正字武字

蘇州上津橋朱某以家貧,圖入山自盡,遇仙,授測字一書,其驗如神。惟求之者必預定,日僅測一字,取銀一兩。懸牌門首,某日測某人字。吳三桂將反,向蘇藩庫借餉,時慕天顏方為藩司,躊躇莫決,延朱測字。告以故,朱曰:「請大人命字。」適几上有殘柬,慕即翻轉,指「正」字為枚。朱曰:「不可借。正似王字,王心已亂。且柬正面合几上,正而反矣,即反之兆也。」慕即拒之,果應其言。其子亦習父業,占驗不減於父,但非一日測一字也。某拈一「武」字問有子否,朱曰:「絕矣,一代無人,自此而止。」其人果無後。

拆因字

乾隆丁卯,福建鄉試場後,士子謝廷光聞洪山橋有善拆字者,偕友人詣之,拈得「因」字,以詢鄉試之售否。曰:「國內一人,今科解首也。」友躍然曰:「我亦就此因字拆之。」曰:「此科恐無分,後有恩科,可望得志。彼之因,出於無心;君之因,出於有心也。」旁有一人方握摺扇,即以扇指「因」字曰:「我亦就此字一決之。」其人蹙然曰:「君扇適加因字之中,乃困象也,其終於一衿乎?」後各如其言。

拆墨字

紀文達於乾隆戊辰捷禮闈,未廷對時,在董文恪公座,偶遇浙士,乃善拆字者。文達書「墨」字,乞占殿試名次。浙士謂之曰:「一甲無望矣。墨字上截似里字,以里字倒拆之,為二甲。四點為庶字之腳,士乃吉字之首,必可得庶吉士。」果應其言。其後文達歷官清秩,迭掌文衡。

拆董字名字

乾隆戊子,紀文達以事獲譴,獄未決時,伴守之軍官精拆字,乃書「董」字叩之。軍官測曰:「君必遠戍。董字似萬千里也。」又書「名」字,軍官曰:「下為口字,上為外字偏旁,是口外矣。日在西為夕,其西域乎?」又問將來能否遇赦,曰:「字形類君字,亦類召字,必賜還。」又問遇赦當在何年,曰:「口字為四字之外圍,而中缺二筆,殆不足四年也。」已而果遣戍烏魯木齊,以辛卯六月賜還,一如軍官所言。

拆棊字義字風字村字

范時行,蘇州人,乾隆時以拆字寓德清紫陽觀。所言不煩,而悉有意義。日以得錢六百為率,錢足,則謝客寂坐,有君平買卜之風。一營兵拈「棊」字,問終身休咎,范曰:「凡圍棊之子,愈著愈多;象棊之子,愈著愈少。今所拈是棊字,非碁字,從木不從石,則是象棊子,非圍棊子也。恐家中人口日益凋零矣。」其人曰:「是也。然此非所問,問日後何如耳?」范曰:「觀爾服裝,是行伍中人,乃象棊中之卒也。卒在本界,止行一步,若過河,則縱橫皆可行。以是言之,爾外出,方可得志。然卒過河,亦止行一步,亦不能大得志也。」

又有拈「義」字以問者。范問年若干,告之,范曰:「然則生年屬羊也。義字從羊從我,是止一屬羊之我耳,終身孤隻,不能有妻子也。妻子且不能有,他何望焉?」

又有一人以「風」字問妻所孕為男為女,范曰:「移中間虫字於右旁,則似虺字。《詩》曰:『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所孕必女矣。」

又有一業理髮者,盛冠服而往,拈「村」字問之。范曰:「木以長材為貴,一寸之木亦何所用。」其人以為道其剃刀之柄也,驚而失色。范曰:「凡事若能努力,則方寸之木,可使高於岑樓,君何必自墮其志乎?」後其人果發迹致富。

拆巍字

乾隆己亥,江南鄉試題為「巍巍乎唯天為大」三句。胡元音望捷心切,同人守榜。汪某在座,見其神情迫切,戲之曰:「吾為君拆一字,如何?」元音口報一「巍」字。汪沈思良久,指畫再四,曰:「得之矣。上為出字之半,半出學也。偏旁有禾無乃,秀字去半也。有女無子,是半好也。加以魁字,有鬼無斗。其必中副車無疑。」越三日,揭曉,果以副榜第五名報雋焉。

拆道字

乾隆庚戌萬壽恩科,進士為一百零二名,其中有江南三十名,安徽十名。會元朱文翰,歙縣人。胡先聲中三十九名。當未揭曉時,同人集翟公樹編修寓齋,公樹出一「道」字,問安徽進士可中幾名。先聲大言曰:「必中十名,且得會元,而自身亦應與焉。」同人詢以故,則曰:「道字已有進字框子,中首字,非會元乎?首字上兩點為八字,中一字,下自字,是為自身,合之,非十名乎?」越日榜發,竟如其言。

拆鸚字

乾隆時,上海有沈衡章者,善拆字,問休咎者趾相接。一日,有罪犯越獄宵遁,捕役往問,拈得「鸚」字,沈曰:「鸚鵡,能言之禽也。舌慧而身不自藏,卒為人所縶。且鳥而嬰,羽毛未豐,其能遠逸乎?去此尚近,速捕可得。」問何往,沈瞥見雀跨後簷,曰:「可往後面廁中覓之。」如其言,果獲。邑令神其技,贈以「機測如神」之額。額懸邑廟豫園清芬堂之西偏,俗呼為董事廳者,即沈之安硯處也。

拆奏字

趙介山、帥仙舟夙相契,在京同居,成進士。廷對前一日,蔣丹林往送考,介山舉一「奏」字,令拆之。蔣云:「二人在三人之中,君與帥君皆可望鼎甲也。」及臚傳,果然。

拆奩字

太倉陸星農,名增祥。以殿撰出為道員,次湖南,鬱鬱不得志,蹭蹬以終。相傳陸應禮部試時,就拆字者為卜官階,陸掣得一「奩」字,云:「名居第一人,官不過三品。」蓋奩字俗書,上從大,大字分析之為一人也;下從區,中為品字,空其一面為三數也。歿後,嘉定黃翰欽孝廉宗起輓之云:「蘇內翰春夢一場,薄宦衡湘,回首觚棱經卅載;謝太傅東山高臥,屏除絲竹,等身鉛槧足千秋。」

拆章字

武昌李某拆字有神解,有陳某艱於子嗣,值妻臨蓐,往問以「章」字。李云:「當為男,恐不育耳。」陳請其故,曰:「童字無根。」又有問其子之病者,以乳名六十,即舉「六」字問之。李云:「汝口說六十,已是一卒字矣。雖去上一點,目前可望平安,恐終不免來年之憂也。」

拆死字

張文達公之萬未遇時,嘗客杭州。會元旦,逐隊作吳山游,就日者問前途。拈得一「死」字,大駭,欲棄去。日者叩所問,曰:「科名。」日者就字端詳良久,因以「死」字之鉤抹去,寫「癸卯一人」四字,拱手賀曰:「大吉利,癸卯年當大魁天下。」旁有一友,見而奇之,即拈「死」字叩婚姻。日者蹙額曰:「不佳,不佳。怨偶無心,曇花一現,恐有騎省悼亡之痛。」友固無婦,一笑置之。明年,文達捷南宮,其友亦娶,伉儷甚篤,心恆惴惴,冀其言之不驗,而未幾竟歿。

拆榮字

浙西陳鍾年善拆字,名噪一時。有巨賈吳某者,蘇人也,久商於浙。某日得家書,以妻病危篤,促之歸。吳憂甚,即訪陳就之卜。至則門已閉,吳叩之急,陳乃推窗而詢知來意。時方有一犬在旁狂吠,陳即語曰:「死矣。」吳厲聲曰:「字尚未拈,焉知生死!」陳曰:「頃者吾之口與汝之口交談,則為兩口,又加一犬,則成一哭字也。」吳懊惱歸,然未之信。翌晨再往,拈得一「榮」字。陳即詢所占之事,吳以妻病告。陳曰:「死矣。」吳詢所以,陳曰:「榮字,上部為兩火字,乃一對燭也;中為一座,臺之象形也;下為木字,棺木也。」吳聞言大驚,匆匆買棹歸,其言果驗。

拆口字

有女郎將與人私,慮其未諧,而就拆字者問休咎,拈得一「口」字。問欲卜何事,女曰:「有一事,可得良好結果否?」拆字者曰:「依字而斷,恐無圓滿之望矣。欲成『可』字,無『丁』;欲成『如』字,無『女』;欲成『何』字,更無『人丁』」。

拆粉字

鄂人方某幕游於外,一日接家書,以妻病篤,促歸,方猶豫不決。有友善拆字,往覓之。友曰:「試道一字,以定行止。」即應聲曰「粉」。友曰:「粧臺留半面,紅粉已分離,可速行,遲恐不及見也。」方急治裝,及抵家,櫬已在堂矣。

春秋筆日拆十字

春秋筆者,孑然一貧儒,不知何許人,亦不詳其姓氏,以拆字為業。遨遊至信州,僦屋以居,榜門拆字,求卜者多踵廬求教,不如尋常術士之於街頭巷尾求取生活也。其人年四十餘,頗知書,吐屬風雅,論字多妙解,多奇驗。士大夫咸樂與遊,籍籍負時名。每拆一字,受錢二百文,日以十字為限,過此則閉門謝客。於是趨就占卜者,皆爭先恐後,朝暾初上,門庭已若市矣。

拆毅字

沈文肅公以贛撫丁內艱,在籍守制,適左文襄創辦馬江船政局,製造輪艦槍械。議甫定,文襄移節督關隴,乃舉文肅自代。文肅令官紳分司廠事,官曰委員,紳曰委紳。同治某科秋試,榜前,集局紳之與試者澆榜,且曰:「諸君請拈一字,吾用拆字法占之,卜今年本局售者當有幾人。」某紳拈「毅」字,文肅曰:「毅者,其左體為『豕』字,豕為亥,二首六身,『几』字其『船』字之一股,『又』字復得『政』字之半股。船局委紳固有獲售者,其數殆六乎?」是秋,果中六人。澆榜者,榜前羣飲之謂也。

拆?字青字

大不同,某拆字者之別號也。光、宣間,寓常州城隍廟,設攤營業,名噪一時。有某店夥之紗帳被竊,薄暮始覺,往來拆。時大不同已收攤矣,因令隨舉一字以拆。店夥寫『?』字。大不同曰:「無妨,君所失為紗帳,今已有人懸於他處。君觀『四』字之形,固懸掛之象也。速覓或可得。」店夥曰:「否,否,君所拆者為真體『四』字,而余所舉者為草體『四』字,無乃誤乎?」大不同曰:「若然,則贓已難覓,僅可購備蚊煙一圈以禦蚊矣。」蚊烟一圈,亦象草體「?」字之形也。

又有一尼姑拈「青」字,令拆之。問何事,曰:「終生。」大不同曰:「清不清,靜不靜,出家恐不利。若立定主意,擇人而事,則尚有生育之望。」蓋「青」字之上半截似「生」字,而下半截則「育」字之底也。尼忸怩而去。有知其事者,則謂尼固不守清規,久有還俗之意也。

星命

術數家以人生之年月日時推算祿命,謂之星命之學,始於唐之李虛中。但虛中止用年月日而不用時,至宋之徐子平,始以八字推算,故亦稱善此術者曰子平。其書或託名於鬼谷子,或託名於郭璞。

推算之法,以六十甲子分四段,自甲子、己卯、甲午、己酉各得十五辰。甲子、甲午之前三辰為陰錯,己卯、己酉之前三辰為陽錯。謂以天干配地支,所餘之數,甲為陽辰,故有陰錯;己為陰辰,故有陽錯,其日不吉。

八卦以乾坤喻夫婦,故星命家以男命為乾造,女命為坤造。婚禮以男家為乾宅,女家為坤宅,亦此義。

隔夜算命

有曰隔夜算命者,凡以八字令其推算,必囑其人就坐案側而謂之曰:「君今日當來,我先夕已知之。尊造早推算,命書亦批定。今姑請以生年月日及父母存亡、兄弟有無,一切過去之事,詳述一過,以證我隔夜推算之當否。」迨其人如言,自述生平畢,乃啟其案上倚壁之書櫥,出一先期批成之命書示之,則與其人所自言者無不合。蓋其倚壁櫥後,有孔通至隔室,室別有人在。來客自述生平時,其人即如所言,筆之於紙。書畢,自孔傳入,宜其若合符節也。

夏某為陳某擇日

諸暨店口鎮有陳氏之屋,遇火不燬。相傳國初有陳紫衣者,將建此屋,自至郡城,乞夏姓者卜日。夏曰:「請少待,為君擇之。」陳即出資為謝。夏曰:「既如此,請三日後來。」陳知其以酬謝之多寡為選擇之精粗,乃以白金百兩揖而進之,曰:「老朽一生辛苦,始有此舉,幸先生留意焉。」夏曰:「既如此,請一月後來。」及期而往,則曰:「日已選矣,幸勿稍有更動。」陳謹如所教。屋成而鎮上大火,前後左右盡為焦土,惟新屋巋然獨存。自是以後,歷三十餘次火災矣。至光緒時,陳氏猶世守之。而夏之子孫,亦尚以擇日為業。

星士為徐松岑推算

徐松岑監丞元美,江都人。順治甲申、乙酉間,家中落,居北鄉湖濱,鬱抑不得逞。偶就村市星士問休咎,星士推干支列宿,舉指搖目,睨之曰:「死,命也。」松岑怒。星士復默算良久,瞠目大呼,謂:「不於身,必於妻子,請歸驗吾言。」松岑益怒,惘惘而歸。未三旬,其婦王夫人病死,二子繼亡,如星士言。遂賣田屋,營喪葬,家人各散去,餘一丱僮,使肩襥被從入郡。及北郭,反顧,則僮逸矣,棄襥被道旁五十步外,亦不追,自提襥被以行。隻身依故人,歌吟與涕泣常相平,而學日以進。

高特騁自知有子

順治時,宿遷有高處士者,名踰駢,字特騁。授徒於湖東之陸氏,月一至家而已。一夕,語鄰僧曰:「吾占六壬,尚有一子,當歸了此事。」僧笑之。明年,果生子,命之曰晤,蓋與其婦僅一晤者也。

方進為張榮推算

順治初,有方進者,判人休咎祿命均奇中。時巡撫張存仁與明兵夾江對壘,部卒有張榮者叩進推算,判榮以二月初二日當死於兵。榮懼,盜馬而逃,為邏者所獲。存仁鞫之,榮述進推命之故。乃逮進至,問曰:「汝推張榮今日應死,汝推自命若何?」進曰:「我命不死,但責三十板,枷三箇月耳。」存仁笑曰:「我偏不打汝。」竟將榮斬訖,方進枷號三個月。徧示合城云:「方今正在將士用命之秋,術士方進妄談禍福,煽惑軍人,以致張榮盜馬欲逃,除將張榮正法外,方進枷號三個月,以儆將來。」

劉德白自推命數

劉公言,字德白。父瑜,明襲青州左衛指揮僉事。德白,其仲子也,生有異徵。少為文章,空明駘蕩,一洗程式熟爛之習。乃數踏省門,不見收,遂謝去舉子業,專肆力於詩古文辭。汲古之餘,旁及方術,尤邃於星命,以人始生年月日所值星辰,推人壽夭貴賤,不失毫髮。淄川韓允嘉累困鎖院,德白謂其一生科祿,皆會於戌,當於是年得舉人。韓以戌非鄉試期,疑之。順治丙戌,山左再開省闈,果為丙戌,韓果舉於鄉。及戊戌,遂成進士。

德白嘗自推命數,謂年七十當死,然不至藥裹糾纏,牀蓐淹頓,差異世人耳。歲在辛卯,年數適符,其老妻方借舂鄰家,德白閉門獨坐,及啟扉,死矣。

吳子纓為笪在辛推命

句容笪在辛,名重光,順治壬辰聯捷禮闈,以丁艱歸里,過吳門,寓其同年姚茵穉家。一日,閒步至吳子纓命館,令推子平.在辛貌樸,而又衣冠,子纓為之布算,亦甚略,未及科名.推畢,在辛取子纓所持素扇,書高達夫「尚有綈袍贈,應憐范叔寒.不知天下士,猶作布衣看」句,後題笪重光書.蓋以子纓牌板書「命友天下士」,書此詩以譏之也.子纓見之,惶愧無地.而在辛無怒容,一笑而別.至暮,其牌板已為人取去.隨有為之介紹者,餽銀十二兩,始還.

張某謂韓文懿當餓死

吳人張某以星卜游公卿間,嘗許繆念齋彤以狀元。康熙丁未,繆以第一人及第,自是門外車馬遂不絕,張亦自高聲價,累致千金。時韓文懿公菼教授陋巷,託友人詢之,張厲聲曰:「此人來歲當死,猶問科名乎?」及文懿中會狀,張遂遁,不知所往矣。

何永錫自謂何如

何萬年,字永錫,長洲人。父願良,善言命,多中,好酒,浮湛里閭,自得也。萬年讀父書,尤精其學。人來請者,必以實告,不妄譽人。然喜儒,常從諸生游,詗其生年月日時之干支,以決得第之早晚。秋榜將發,竊自計平生所決之必雋者,日造其門,詢消息,至而闃然,詫曰:「吾言必不謬。」即臥其家。已而吉語聞,則大喜狂叫,自謂:「何生何如也?」

韓文懿公少時轗軻,中年尤甚,星家多謂其老於諸生。康熙壬子春,文懿北行,永錫往話別,曰:「勉之,此行必捷。吾曩決子發科卯辰間,今以流年參之,在今歲也。」其他率多驗。而嘗謂文懿曰:「吾恨不讀書,然於星家言,窮日夜研尋,每進一年而知曩年之誤,雖不能悉中,後又安知今日言之非謬也。」又嘗語人曰:「吾決人科名,亦僅言其半耳。讀書不勤,安有俟命之理耶?」

史冑司精子平

溧陽相國史文靖公貽直之父,字冑司,名夔,素精子平學。康熙辛酉,攜家入都,舟泊水驛,生文靖。冑司取其造推算之,謂當大貴。時阻風,舟不得行,乃登岸縱步。見一冶工家適生子,問時日,正同,心識之。後二十餘年,文靖已官清禁,冑司告歸,復經其地。欲驗舊事,自訪之,則門宇如故,一白皙少年持斤操作甚勤。問其家,即辛酉某日生者也。竟夕不寐,忽悟曰:「四柱中惟火太盛,惜少水以制之。生於舟者,得水之氣,可補不足。若生於鎔鑄之所,則以火濟火,全無調劑之妙矣,其貧賤也固宜。」

吳梅村精星命學

吳梅村晚年精星命學,連舉十三女,而子暻始生。時婁東江孫華為名諸生,年已強仕,赴湯餅會,居上座,梅村戲云:「是子當與君為同年。」孫華意怫然。及康熙戊辰,暻舉禮部,孫華果與同榜。或贈梅村五十生子詩云:「九子將雛未白頭,明珠老蚌正相求。蘭閨自唱河中曲,十六生兒字阿侯。」蓋少妾所出也。璟後官兵科給事中。

印天吉為毛西河推命

康熙戊寅,毛西河年七十八,京口印天吉為其推演命造。其八字為癸亥、壬戌、壬戌、庚戌,蓋生於明之天啟癸亥十月初五日戌時也。天吉謂八十五不死,當享壽至九十四。然西河竟以是年卒。時西河之姬人年三十二,為康熙丙午正月十六日子時生,其八字為丙午、庚寅、丁酉、庚子,蓋即曼殊也,亦令天吉推命,而殷殷以子息為問。天吉謂今年不育,則終無子矣。

嵇叔子為妻推命

嵇叔子精子平,自謂官可四品,而夫人之祿位不稱。舉孝廉,即喪偶,媒妁盈門。叔子算其八字,俱以為不類。某富翁欲以女妻之,先以年庚付一術士推之,術士云:「此十惡大敗之命也。」翁以情告,術士曰:「試易之,何如?」因將生日移前數日,而時干亦易,通局俱變矣。翁乃付媒妁使往議之,叔子以手推之曰:「是恭人也。」遂成姻。任杭州太守時,妻受四品封。叔子卒後十餘年,諸子將為母稱七十觴,先期營辦,恭人笑止之云:「某日,非吾真生辰也。」因述其故,家人皆驚。蓋嵇氏父子為所紿者四十年矣。

星士為勵文恭所養

靜海勵文恭公杜訥久不徙官,一日,世宗召問曰:「聞卿家養星士,卿亦自知何日大拜乎?」文恭惶恐謝罪。上曰:「此事有命,朕也不能作主。」尋轉吏部。於時常熟蔣文肅公廷錫方病篤,文恭固無恙也,忽腹熱如火,以雞卵熨之,旋熟,遂先文肅二日逝。

信莊二王生命

信恪郡王如松、莊慎親王永瑺,同年月日生。莊後信數刻,互以兄弟稱。稽其生命,信先莊薨十七年。然其子恭王淳頴以復睿忠王爵,贈王為親王。莊親王無子,嗣其弟子承能。信恪王少封公爵,任工部侍郎等官。莊慎王少亦賜公,品級歷副都統等官。雖文武稍差,而升轉固如一也。

劉某為高宗推命

高宗幸江寧,微服而出,遇星者劉某,戲就之推子平。劉排其生年干支,艴然色動,欷歔久之。高宗大異,問故。劉曰:「僕操星命之術,三十餘稔矣。自謂斷人休咎,無不奇驗如神。閒時亦將賤造流年推算,當小貴,二千石之祿不難致也,乃竟落拓如此。今見貴造,富貴極矣,即無乘乾馭宇之鴻福,亦當肩蟒腰玉,緣何反得與僕覿面耶?」高宗神其技,默然而退,後授劉以知府。

錢竹汀為僕推生造

嘉定錢竹汀宮詹有一僕,服役多年,體魁梧而勤幹,竹汀恆倚重之。為推生造,謂必以軍功保舉,官至三品武職。久之不驗,疑之,因以其造錄寄欽天監,屬為之推算。覆曰:「某命果佳,如君言,然必生長北方。若生於南方,則終身僅能近貴而已,此所以給事君邸也。」

廖鴻章為郭肇鐄推步

郭鳳池侍講肇鐄以丁艱歸,服闋,諸要人皆寄書,促北上。束裝有日矣,過其同年友廖編修鴻章,以行期商之。廖夙精子平學,為推步畢,驚曰:「一年之內,慎勿入都,若入,禍且不測。盡一年,則無害矣。」郭猶豫未決。而促行之書踵至,且聞上意嚮用甚隆,遂買舟而北。途次某鎮,有姻家邀之飲。郭已有酒意,復強之。主人觴政甚虐,雖不飲者,亦必以巨觴沃之。是日酣醉過度,歸至舟,憊甚,延醫無及,旦而卒。

王勿庵八字缺水

歸安王勿庵侍郎以銜初生時,星家推算八字,謂其中缺水。或告太夫人曰:「必令小兒在漁舟上乳養百日以補之。」乃召一漁人婦,畀其錢米,寄養百日焉。

汪成命造相同

人有生同年月日時而命絕不相似者,星家言所生之地有不同也。汪文端公廷珍與成少司馬書之年月日時,無不相同。汪進士及第,成猶舉人;汪官六品,成則五品;汪官五品,成則四品;成官侍郎,汪則三品。及汪官尚書,而成猶侍郎,其爵位猶不甚相遠。所可異者,汪、成面貌亦酷肖,二人丁內外艱之年歲亦略相同。

戴簡恪為泥孩推命

開化戴簡恪公敦元精星命學,為人推測,恆多驗。一日,奇想天開,屬玩具肆中人製小泥孩若干,並記其捏成之年月日時於背,為之推命,以記於別紙。製成攜歸,給家中小兒,使佐嬉。及其碎壞,出別紙證之,驗者乃十而八九。

羅養齋精星命

羅養齋,名浩,僑居海州之板浦場,與凌仲子廷堪為戚。經史書數,無不涉獵,尤精星命之學。嘗曰:「自李虛中以來,均以富貴貧賤壽夭定命之高下。吾則以賢不肖為之經,貧富壽夭為之緯。賢者雖貧夭,命為上;不肖者雖富壽,命為下。」人多迂之。

某筆帖式命有一日之榮

道光時,滿人某嘗以其子之生造使術者推之。術者推算良久,曰:「怪哉此子!所居位無上。雖然,一生窮困以死。」某以為戲己,怒而去。後其子長,為太常寺筆帖式,貧甚。適署中需人為遣兒,輒應其召。遣兒者,凡遇郊廟、耤田大典,前期大演禮,有司恐儀式有誤,輒以一人為主者。其人衣服破舊,然行止拜跪,與主者無異。自王公大臣以下,向之行禮,亦與主者無異,固一日之榮也。然必筆帖式之貧乏者為之,他人皆不肯為,以為折福,為之必致病云。其為此,每次得京錢八千而已。

以河洛數推命

有演河洛數者,推測祿命吉凶,悉有驗。或艷其術,叩之,則吐實曰:「其數,設一時為十刻,刻三分,以之考其父母、兄弟、妻子存沒多少之數。稍誤,則曰:『非此刻此分也。』凡三十分,屢遷而得其詳,而後按所得以衍之,可無失矣。」其數之辭,則以千百為隱語而係之以卦。如中人也則以中孚,富人也則以豐以豫,貴也則以鼎以泰,好鬬則以訟,疾則以損。諸生也,甲乙榜也,戎行也,緇、黃、醫、巫也,農、工、商賈、隸役也,皆有卦以係之。乾以係父,坤以係母,同人以係兄弟。推而廣之,無有遺者。又分年遞載於所係卦之下,故取之左右,皆如其人,實皆刺探察視,以售其術也。

以蠢子數推命

道光以前,山西有以蠢子數鬻技於都中者,言人之貴賤窮通,頗有驗。其於湘人劉協揆之降調升復,語皆符合。

武陵趙文恪公慎畛曾就其人而詢之,乃知此數於國初由關東傳至山西,原書八箱,五箱損於水,遂有無從檢查之八字,即諉之此沈失之數。但云傳自邵康節,然宋以前即能測定滿洲姓氏耶?如瓜爾佳氏、鈕鈷祿氏者,皆能算出,即可知其偽矣。

張立帆自算命

張立帆以精通天文名,咸豐庚申春,蘇州失,崑山繼陷,粵寇所至,遷避一空。張獨留不去,且為之贊畫一切。或問其故,張曰:「吾夜觀天象,知清運已衰,太平天國當起而代興。千載一時,機不可失。吾嘗推算命理,行年五十當貴,意即在此乎?」張嘗為粵寇籌餉,邑中富室按名勒派,不允,則拘而敲扑之,故皆銜之刺骨,粵寇亂平,遂為怨家告發。張大恐,傾家營謀之,乃免。後有人問以太平天國天象如何者,張輒搖首太息曰:「氣數,氣數!」

徐式如為潘兆芙推命

松江徐式如孝廉良鈺精青烏家言,尤長於推算之學,顧多作隱語,不欲明以示人。其里人潘兆芙方以明經應秋試,踵門求推命造。式如不語,惟書「和」字示之,人皆不解所謂。後潘落第,始恍然曰:「此所謂名利兩不成也。」自是遂屏棄帖括,壹意為善,以終其身。

瞽者推算如神

光緒時,淮安鄉間來一瞽者,推人年命如神。有李氏子就之推算,瞽決其一生足衣食,無刑禍,有子女各六,然當有兩妻。李笑曰:「吾農家子,不鰥足矣,焉有兩妻。」瞽曰:「不然,命如是也。」又有陳叟者延之至家,悉以其家人年命使推之,一一不爽。至其女,則曰:「偏房,命也。」叟怒曰:「老朽薄有田產,何至以女為人妾。」瞽曰:「不然,命如是也。即不作妾,亦非正妻。」已而李氏子娶於趙,甫六月,生一子,鄉里姍笑之。李之父懼為門戶羞,歸之於母家。趙女固貞淑,母家知其無他,然六月生子,無以自明。請反,不可,乃留之,仍撫養其子。而李氏子所續娶者,叟女也,甫六月,亦生一子。於是趙女之父母兄弟,咸譁於李氏之門曰:「爾謂吾女不貞,故六月而生子。今陳女亦六月生子,何也?留則俱留,逐則俱逐。一留一逐,行且興訟。」李父子無以為計,其宗族姻戚咸謂其父曰:「若子兩娶,皆六月而生子。趙、陳兩姓,清白舊家,兩女亦皆端好,必無他故,是無可疑者也。宜迎趙女以歸,使與陳女以姊妹稱。」而陳女顧長趙女一歲,趙猶忿爭,乃議不以長幼為次,而以先後為次,姊趙而妹陳,事乃定。兩女皆婉娩,頗相安。俄各受孕,逾期不育,至十二月始生,則皆女也。嗣後男女相間而生,生男皆六月,生女皆十二月,羣疑盡釋。兩女各生三男三女。李氏子果有兩妻,子女各六,叟之女果亦如偏房矣。

四庚辰

年月日時干支俱同者,六十年中,惟甲戌歲有甲戌月、甲戌日、甲戌時,乙酉歲有乙酉月、乙酉日、乙酉時,丙申歲有丙申月、丙申日、丙申時,丁未歲有丁未月、丁未日、丁未時,戊午歲有戊午月、戊午日、戊午時,己巳歲有己巳月、己巳日、己巳時,庚辰歲有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時,辛卯歲有辛卯月、辛卯日、辛卯時,壬寅歲有壬寅月、壬寅日、壬寅時,癸亥歲有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時。然甲戌之歲必有甲戌月,甲戌之日必有甲戌時,而甲戌之月不能必有甲戌日,其餘皆然。故遇此,難也。光緒庚辰三月十三日日加辰,是為庚辰歲庚辰月庚辰日庚辰時。杭有楊翁者,精於叢辰之學,死後營葬,有術者為擇此年此月此日此時,取四庚辰也。他術者以為不可用,議改用初六日癸酉。其家以翁素精此術,乃就其靈前拈鬮決之,竟拈得四庚辰者,遂用以葬。丁松生與執紼焉,還過俞樓,為俞曲園言之。

趙展如信星命

趙展如尚書舒翹生平以服膺宋學著稱,而酷信星命家言。其以鳳陽守舉卓異入都引見也,四川司舊同僚觴之陶然亭。酒次,趙暢論董氏正誼明道之說,且曰:「諸君今日皆候補主事也,然須存一終身此官之意,非惟不冀得京察,簡道府,且並不冀題升郎員,甚且併補缺之希望而亦斷絕之。必如此,乃可謂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董子一生,得力如此。宋、明諸儒,得力亦不外此。諸君能身體力行,庶可合名儒名臣而一之矣。」趙語未畢,忽某編修至,編修故深通星命家言,趙自謂弗及者也。甫就坐,趙即呼某曰:「君於吾造已細推否?吾究以何時可升道員?實告君,果命中三年內不得升缺者,吾即由此歸秦,不復出矣。」因屈指自計一麾出守,已歷六年,尚不獲遷一秩,言之憤然,若有餘憾。座中人皆匿笑,趙弗覺也。

陳石遺為楊惺吾推命

宜都楊守敬,字惺吾,治地理學甚精。生平敝精力,為《水經注疏》一書,舉全、趙、戴諸家繆誤,摧陷廓清,無所於讓。方年六十餘時,常汲汲顧日影,慮不得上壽,不及成書,請其友人陳石遺以子平法算之。石遺謂可至耄耋,且曰:「君軀幹修偉,豐髯,聲如洪鐘,神似畫像毛西河、冒巢民,於相法亦享高壽。」則大喜。後十餘年,與石遺相見於京師,則急出《水經注疏》稿本相質曰:「吾書幸已成,泰半為弟子能生助屬稿。山東刻工廉,已半付寫定矣。」

日者為袁忠節樊雲門談命

光緒庚子三四月間,袁忠節公昶與樊雲門布政增祥至京師琉璃廠,就日者談命。日者謂樊驛馬星發動,樊問何方,曰:「在西。」忠節曰:「我何如?」曰:「君後未可量。」以死事言之,未可量者,廋辭也。

星士為易實甫推數

光緒朝,易實甫觀察順鼎游宦河南,遇一星士,推為鐵板神數,言其以前經歷,無一不驗,推至五十七八歲時,有兩句云:「賴有吉人扶,當今復用吾。」

揣骨聽聲摸笏

唐時有瞽者龍復,以揣骨、聽聲、摸笏,判人休咎,定人祿命。久之而摸笏之法失傳,瞽者僅能以摸骨、聽聲為事矣。

相名

相名之說,謂就人名所取之字,相其體之欹正疏密,音之陰陽清濁,義之吉凶向背,可以定其人之窮通貴賤,然實與摸骨、聽聲、摸笏等術,同其荒誕也。

術士相梁谿父

錢塘梁谿父,為文莊公詩正之尊人,少為名諸生,與同輩詣一術士,問曰:「得一第乎?」答曰:「不僅是,更向上。」問曰:「官翰林乎?」答如前。又問為京堂耶?卿貳耶?俱如前。問曰:「然則作相矣?」曰:「真者不能,假者可致。」同輩曰:「蓋協辦耳。」後終老明經,而以文莊貴,受大學士封。

范文園工相術

海寧范騋,字文園,善相。嘗謂武進周清原、吳江徐釚皆當不由科甲入翰林。至康熙己未,周、吳果皆以宏博及第,授檢討。

海寧邑城有隙地,或塑太歲像以祠之。范以為威儀具足,應享巍峨。未幾,遂成巨剎。又謂嘉興千佛閣之肖型,其貌慘戚,當厄於火。已而果然。

陳文勤有乞丐相

海寧陳文勤公世倌秉賦甚薄,每日飯不過一甌,或啜蓮實少許,即可度一日,而年躋大耋。京師嘗有一瞽者善揣骨相,文勤與史文靖相國屏車騎往訪之。瞽者揣文靖未半,即跪而呼曰中堂。洎揣文勤,則曰:「此乞丐也。」文靖呵之曰:「此陳中堂也。」瞽者揣之良久,又抱其身搖之,愕曰:「真乞丐也,烏得欺我!」文勤笑曰:「豈以我無食祿之故耶?」

僧為羊山朱氏看三世相

國初羊山朱氏,蘇州申衙前富人也,素豪侈。一僧叩門請見,朱出迎,貌甚古,延坐,問何來,僧曰:「吾與君同坐空山修行,君忘本來面目,特來點化耳。」命取三盆水來,曰:「請看前生。」朱視水中,一老僧也。次看今生,宛然朱形容也。再看來生,一瘋丐也。朱大詫。僧曰:「若再不悟,暴殄天物,雖欲為瘋丐亦不可得矣。」遂去。朱遣人尾其後,至市,忽不見。

吳三桂看相

吳三桂久蓄異志,居常鬱鬱不樂。羽士某相術為滇中冠,嘗至省,三桂使人召之,不至,迺微服詣之。某熟視良久,謂之曰:「君狀貴不可言,然頰下有紋,主後不昌,殆無嗣乎?」三桂大恚。既而使覘某,將殺之,則行矣。自是,三桂每日必攬鏡視紋,深自怨憤。或慰之,且力言某之妄,三桂始釋然,而異謀日亟矣。

相王樓村

寶應王樓村修撰式丹生而頂有異香,經月不散。稍長,耳白過面。相者曰:「當以文名天下。」

相李寅伯

李寅伯上舍暾,鄞人,杲堂子也。杲堂艱於嗣,年四十後,始舉寅伯。初墮地,面部有如小耳者數十,為去之。稍長,左頰有瘢,作鴉青色。有相者見之曰:「此海外阿羅漢化身也。」

相陳其年

陳其年檢討維崧年四十餘,猶困於諸生。一日,過京口,有術者謂之曰:「君年過五十,必入翰林。」梅杓司因贈以詩曰:「朝來日者橋邊過,為許功名似馬周。」康熙己未,其年以諸生應博學宏詞,薦授翰林院檢討,時年五十六矣。

史瞎子揣骨聽聲

順、康間,浙東有史瞎子者,遇男子則揣骨,遇女子則聽聲,言休咎,多奇中。

年遐齡有二子,曰希堯、羹堯。希堯,嫡出也。某歲,遐齡以內擢都統入覲,聞史適在都,因召之入邸,令相希堯。曰:「一品官也。」時羹堯方就撫於遐齡之僕,已為史所見,即告遐齡曰:「頃在門房相一兒,他日當位極人臣也。」遐齡大詫,即呼閽人入,詰之,以某僕之養子對。立召之至,詢何來,僕乃備述始末。蓋遐齡之夫人妬而無子,希堯未生時,遐齡通於婢而生。夫人覺,逐婢棄兒,兒遂為僕所養。至是,遐齡見其狀甚雄偉,乃告之夫人,撫為子。其後果掌大將軍印,如史言。

徐文定公元夢撫浙時,其孫舒文襄公赫德方丱角,而休寧汪文端公由敦以諸生為之師。文定令史相師弟二人,史曰:「皆大位也。」舒為世家貴公子,其顯達固意中事。文端則寒諸生,念不到此,意謂史特因弟以及師,聊作周旋語耳。是夕,史獨悵悵,至書塾,謂文端曰:「君勉之,將來官職聲名在主人之上。」文端益惶恐不敢當。史曰:「非讕語也。君寒士,諛君,何所利?正以我之命,某年當有厄,某年當得脫。計君是時已登顯仕,我之厄或由君而解,故鄭重相託,君是時幸勿忘今日言,當力拯之。」

已而或進史於世宗,奏對後,忽奉旨發遼左為民。至高宗御極之十年,詔軍流以下皆減等發落。時文端果為刑部尚書,乃檢史舊案,則係特旨發往,不載犯罪之由,同列多難之。文端以其罪不過軍流,正與恩詔相符,乃奏釋焉。既入京,仍客文端第,則益自韜晦,不肯言禍福矣。

乾隆庚午,文端長子承沆方應舉,文端夫人望之甚切,請史決之。史曰:「即當得六品官。」六品者,惟翰林修撰及部主事。時文端方直禁近,子弟若登科第,必不至分部,其為修撰無疑也。母夫人方竊喜。無何,文端為是科主考官,承沆迴避不得試,羣以史言為妄矣。其冬,特旨賜文端蔭一子,承沆果得主事,官正六品。

相蔣文恪陳畬堂

雍正初,陳畬堂在京,寓其舅氏汪某半截衚衕邸中。蔣文恪,舅之壻也。乙巳孟夏,蔣自內城出,曰:「聞琉璃廠有河南僧善相,曷同往試之。」時陳年二十三,蔣年十八。既至,僧目蔣曰:「好門第,讀書家兒也,當然中舉,中進士,點翰林,主文柄,登大位,一路功名到白頭。」次相陳曰:「二人門第不相上下,但彼安享富貴,君則困頓拂逆,雖極臥薪嘗膽之苦,不過得一小功名而已。惟神凝氣歛,筋骨堅定,大壽可期。」酬以相金,曰:「本不應受,越二日,當回首,買柴作荼毗資耳。」陳異之。至第三日,遣僕往覘,僧果圓寂矣。久之,追憶其言,皆驗。

相莊培因

莊培因,名存與。嘗偕某上舍自裘文達公曰修齋中飲歸,同詣千佛寺,訪江西某相士。某即與莊互易帽,同車行,時已有人報知相士矣。及至廟,莊謂易帽恐涉輕薄,仍各冠自冠以進。相士遂言上舍為狀元,歷巡撫、尚書,而詆莊為貧賤,不列於仕籍。即日聲名大損。

顧禮琥相人

乾隆時,顧禮琥以舉業雄吳中,從游者常百人。善相士,嘗貽書京師故人,謂其所授業二生,為吳門雙璧,後起之雋。後兩人先後通籍,均以第一人及第,蓋即潘文恭公世恩及吳廷琛也。

嵇文恭善風鑑

嵇文恭公璜善風鑑,百不失一。嘗主乾隆乙未會試,揭曉,中式者初見,即鑒別無爽。分兩日讌之,前一日皆丹毫簡用者,內有二人不符,由途即選。次日所延,則盡歸班矣。嘗言乙未一榜無宰輔,惟許紫垣、孫寄圃,一內一外,祿位崇厚,後果然。又嘗言金蘭溪必為臬司,後果由臬司官大司寇。曹顧崖城病右手,慮大考不能作字,欲乞假,文恭曰:「不出三年,當至二品,豈能去耶?」曹後以學士督學山左,洊擢少宰。

楊柏溪精相術

臨川楊柏溪中丞頀精相術,乾隆甲辰,成進士。臚唱前一日,新進士會集乾清門外,乃徧相諸同年,謂友人曰:「今科榜眼、探花,當是南北二邵。【謂餘姚邵瑛、天津邵玉清。】第一人未見,何歟?」嗣見一人脫帽箕踞,獨坐金缸旁,乃拱手賀之曰:「龍頭在是矣。」亟詢姓名,則會稽茹棻古香也。少頃,傳前十卷引見,以次唱名,鼎甲皆如其言。柏溪既通籍,旋告歸。嘗自言十年不甚佳,遂家居十年。既出,即補郎中,旋擢道員至開府。

柏溪甲辰之捷,出紀文達公門,曾語文達曰:「師入閣愈遲愈佳。」文達年八十二,始拜協揆之命,僅十七日,即捐館矣。

錢塘許文恪公乃普少時謁柏溪,柏溪曰:「爾一甲一品相也。」文恪憂不壽,柏溪曰:「若骨法蒼老,必享大年。」後文恪果一甲第二人,仕至吏部尚書、太子太保。

相王述庵

王述庵侍郎頎而長,玉樓齊聳。微時,相者指為窮相。及後告假歸里,則市人又驚相告曰:「王公為鶴形,所以貴也。」

顧鶴鳴因相人斃命

顧鶴鳴,常州人,善相人術。在吳越間,所至傾動,久著聲稱。嘉慶乙亥客滬,下榻豫園,言人禍福,率多奇中。有無賴子陶奇山者,一日亦往相。顧言其面某部位隱起殺紋,直透眉際,將遭獄訟之厄,且云不出三日,若不驗,此後亦不再相人矣。其言過切直,觸陶怒,突起揮一拳,不意適中要害,隨擊而斃。隣人繫陶送縣,獄成,果擬抵。

相戴文節家人

印梅大師,楚人,年六十餘,廣顙長髯,住杭州報先寺。嘗自言入定,頓悟相地、相人諸術。徧相戴文節公家人,咸驗,非世俗相法也。文節時方四歲,出見,師曰:「此非常兒,宜為吾弟子。」遂度為沙彌,題名妙元。八歲,六月,冒暑訪文節之尊人,語之曰:「翼日乞詣寺,然不可攜吾弟子來。」再四屬,卒不言何事。詣,則已沐浴更衣坐化矣。眾檀越悉在。蓋豫知時至,約送入龕,又不欲小弟子見自相也。

相村夫牧豎

道,咸間,長沙某甲研究麻衣柳莊之法,垂十餘稔.一日,忽語人曰:「比年以來,所見村夫牧豎,多文武大吏狀貌,安得如許官職位置若輩?」遂疑其術,舉所有書籍,付之一炬.未幾,粵寇亂起,楚軍、湘軍興,薦剡纍纍,三湘子弟居其十九,人始知其術之不盡謬也。

凌厚堂以相人術自負

凌厚堂廣文堃頗以相人術自負,謂一望即可決其貴賤壽夭。何桂清撫浙時,凌以教職考驗。何語凌曰:「君昔相我之言,今已皆驗,請再視異日如何?」凌曰:「公今留下部髯,於法當斬首。」何怒,揮之出。越六年,何果以失守罪伏法。

曾文正好相術

曾文正公國藩好相術,嘗云昔年求觀人之法,作一口訣云:「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脣。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又云:「端莊厚重是貴相,謙卑含容是貴相。事有歸著是富相,心存濟物是富相。」

文正官京師時,郭筠仙侍郎嵩燾主其家,亦喜談相。文正誚之曰:「君好談相,相人乎?自相乎?」捻寇初平,淮軍駐徐州,文正往閱操,諸將入謁,中一人形貌魁梧,衣冠整潔,注視良久,入謂幕客曰:「某弁體氣充實,無夭折之理。時方承平,無戰事,何其神氣若將死之人乎?」後不十日,某弁果以墜馬殞命。

相官文恭

大興汪星槎司獄瑾善風鑑,嘗相官文恭公文,謂其前生為苦行僧,今世當享厚祿。及被曾忠襄所劾,朝廷遣使往勘,或以此詰之,則曰:「無傷也,行入相矣。」已而果然。

騰雲龍論相

騰雲龍,相士也,不詳其姓氏里居。工翰墨,善風鑑,語言嫻雅,有儒者風。壯年從粵寇洪秀全遊,才識邁眾,頗倚之。洪敗,家室遇害,遂隱於相以終老。浪跡江湖,自號曰騰雲龍,蓋自喻也。

騰初至沔溪,日賣技鄉村間,所言吉凶禍福,多不期而中,名噪於時。有富商某就之相,或語之曰:「某,封翁也,性慳吝,非面諛不能獲厚報。」相士笑頷之。及某入座,猝然曰:「君壽不踰顏子,能捨家之半行慈善事,或可中壽。」某怏怏去。論者責其贛直,則曰:「相形不如論心,非古語乎?相惡而心術善,無害為君子;相善而心術惡,終必為小人。君子之謂吉,小人之謂凶,荀卿之至論也。吾矯某之吝,而使之捨私濟公,相其心耳,流俗人烏足以語此!」時知名士王鑑林耳其言,不類江湖客,揖而叩其術,謙遜不遽答。既而曰:「相人術,古無有也,學者所不道也。世俗稱妖祥休咎,乃誑語欺人耳。以吾粗讀詩書,藉以戒人則可,假以欺人則不可。」王曰:「然則言必有中,何歟?」騰笑曰:「仲尼面如蒙倛,周公身如斷菑,禹跳湯偏,堯舜參牟子,不以貌陋減其志意,而名垂萬古矣。彼桀紂長巨姣美,為天下之傑,卒至身死國亡,遺臭後世,豈相形者所可以妍媸論耶?」王唯唯,知其為屈於遇而託於相者。間且造其室,訪問家世,則顧而之他,絕不一言。旋亦去沔溪而他適。越十載,復來,已祝髮為浮屠,駐錫於杜浦寺。未幾,適有喪親而強之招魂者,固辭不許,鄉人怒而敺之,遂雲遊不知所終。

劉壯肅喜談相

光緒丙戌,劉壯肅撫臺灣,其奏議公牘,雖有幕僚,時亦自為之。性最輕武人,畜視之。既為疆吏,則又輕疆吏。獨重京曹官,禮知名士,而喜談相。一日,有相士諛之,謂當秉國鈞。壯肅唶嚄曰:「余,武人也。為督撫,已破格,安有為相理!」相士力言法當爾。壯肅曰:「果爾,天下事亦殆矣。」麾之去,命賞五十銀圓,顧曰:「他日果驗,再賞五百圓也。」壯肅嘗自言五十六歲又當革職,六十歲當死,已而果然。

以相術擇人

相士鄭某為提督紹宗子,當粵寇亂時,粵有兩人起家軍籍,皆為大將,一方曜,一即鄭也。鄭有幕友精相術,兼擅一切望氣及奇門六壬之學。當時遊諸將間,即相鄭提督之面,謂可與終始,因久依之,鄭果傾心相待。其任用偏將,往往聽相者暗中抉擇之言,而所向有功,蓋用徐中山語命將必得有福之人,可倚其福命以相與有成也。鄭子奇其術,因奉為師。幕友亦盡心教導。既習二三年,茫無頭緒,其師恆令隨目之所見以意斷之,而後由師指授。久之始覺別有門路,越八年,乃盡其奧。

李若農精相法

李若農侍郎文田以精相法聞,嘗相許仙屏中丞振褘,決其官位當撫而不督。時許方任寧,藩旋授河督。許戲云:「我自督而不撫,若農將謂我何?」後調任廣東巡撫,開缺而終。

相同學

光緒庚子,粵中某塾受業者數百人,一生徧相同學曰:「數百人中,不乏科名之士,然今秋獲雋者,竟無一人,何耶?」尋奉諭旨,以拳亂停試。

趙展如知相

趙展如撫蘇時,元和陸鳳石相國潤庠以祭酒丁艱回里,服闋入都,趙餞行於署。酒酣,趙頻顧陸而歎息。陸疑趙心有不愉,堅叩其故,趙慨然曰:「某所以不樂者,以君為末代宰相耳。」陸憤然曰:「君既知相,自視如何?」趙曰:「此無他,某終不得善終。」及趙內用,任樞要,光緒庚子拳匪之亂,竟列罪魁,恩賜自盡。

相恩藝棠

恩藝棠中丞銘之撫安徽也,陛辭出京時,於正陽門外遇一相士,使相之,則曰:「氣色大佳,然宜防意外之禍。皖中控扼南北,為江防孔道,必引用識時之士以自輔。」恩謂其不阿,以重金酬之,曰:「世方多難,疆吏盡職,端在練兵。欲練兵,尤在識拔奇才。此去,吾知所以報朝廷矣。」至皖,徐錫麟方以道員待次,每見必獻策,並獻倭刀。恩大器之,命教練新兵,總辦督練公所,卒以巡警學堂畢業日發難,為徐之手槍轟死。

李半仙相喇嘛

術士游行四方,其能燭幽洞顯者,大抵暗中有人指點,其切口曰忖點,蓋忖度其人之大概而指點之也。然為之忖點者,須為土著,始無不中。保定李半仙以相術鳴,宣統時,設硯於京師之東安市場。一日,來一中年人,氣宇軒昂,倩李談相。李極意獻諛,決之為部員,其人微笑不語。俄而忖點至,急以切口遞消息與李,李不得已而更諛之曰:「以君相言,官品何僅至此,某年當進位督撫,某年當入閣拜相。」既而驟以手摘其冠曰:「大和尚,爾誑我,我亦誑爾,此所謂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言已,大噱,觀者為之譁然。蓋來相者,乃雍和宮之喇嘛也。而李半仙之名乃益著。

看陽宅陰宅

許叔重之釋堪輿二字也,以堪為天道,輿為地道,而後世乃稱相地者曰堪輿家,是專就地言之也。且以其相廬舍為看陽宅,相墳墓為看陰宅。

大將軍

俗以太歲所在之方,與所食之地,依地支十二字,每年挨移。凡於所在之地,起土興工,則所食之地必有死者。例如太歲在子,歲食於酉,子地興工,則在酉之家必遭其殃。欲免其殃,須用厭勝之法。又所在之地有遷徙者,犯之必遘災,術家謂之大將軍。

世祖知堪輿

世祖嘗校獵遵化,至後為孝陵之地,停轡四顧,曰:「此山王氣鬱蔥非常,可為朕壽宮。」因自取佩韘擲之,諭侍臣曰:「韘落處定為穴,即可因以起工。」後有善青烏者視之,相驚以為吉壤也。

張曼胥謂王氣在遼左

南昌張曼胥,名儲,明大學士位之弟。醫卜、堪輿、風鑑之術,靡不通曉。明萬曆時,遊遼東歸,語人云:「吾觀王氣在遼左。又觀人家葬地,三十年後皆當大富貴,閭巷兒童走卒往往多王侯將相,天下其多事乎?」人以為狂。既而世祖入關,從龍勳佐,果皆遼左產也。

廖應國精堪輿術

廖應國,興國人,精堪輿術。從其叔覺先徵君北上,依遠祖金精山人之術,覓山水,得密雲一穴,覺先喜曰:「葬此,初出三品世襲,後當開府,且有登甲第而司台衡者。」遂以葬郎永清之先人。復命應國尋龍口外,至紅羅山,應國寫其山圖返報覺先,以再得吉兆頓首稱賀。既而應國又出藩王祖墳圖,覺先曰:「此冰山也,十年內立見其敗。」已而果然。

閔崑岡通堪輿術

廣濟閔德裕,字崑岡,通堪輿術。嘗衣短後之衣,戴茅蒲之笠,躡芒織之屨,徧走山川原隰,相其陰陽,察其泉脈,而準以龍砂八六之說。其合者,歸而圖其形,識其區,以俟求者,不待指畫口授而可按籍索也。

董華星相宅

董華星,名達存,乾隆壬申進士,精六壬奇門。初,壬申將會試,須僦宅貢院前,趙甌北與約同寓。時趙客汪文端公第,文端為其賃一宅,趙不敢卻,乃囑妻弟劉敬輿與董偕,董所親擇者也,符天藻亦與焉。二場後,趙詣董,私詢以寓內當中幾人,答曰:「三人俱雋,恐符或失之。蓋夜臥須各按本命定方位,而符懷疑,不我從也。」出榜,董、劉果成進士,趙與符落第。

江蘇巡撫莊有恭嘗延董相衙署,董為改葺數處。既落成,莊將出堂視事,董止之,為擇一吉日時而出。屆期,坐甫定,轅門外忽傳鼓報喜,則加宮保之信適至。康方伯基田令昭文時,以家有子弟應秋試,預叩董。董詢其先塋何向,教以塋之某方立一燈竿,子弟之某年生者當發解。已而果然。

長蛇注穴

堪輿家之看地也,輒以某形某像定吉凶。吳門汪廉訪圻少孤露,年二十餘,課徒自給,在陽山教授數年。以父母未葬,出二金,買一瓜山絕頂之地,峻險異常。葬後,遊京師,冒宛平籍,入泮,連捷中進士。不二十年,官至雲南按察使。因思父母墓在山頂,不易祭掃,乃託所親就山下築石路一,蟠曲而上,費至二千金,甚堅固。一日,有形家過其墓曰:「此穴如燕巢梁間,今築甬道,則如長蛇注穴,禍不旋踵矣。」未幾,果以虧空事謫戍,家產入官。此乾隆庚子事也。

周八瘋子為梁構亭營度居宅

錢塘梁構亭尚書肯堂,初以咸安宮教習得官,揀發直隸,由邑令洊歷至總督,高宗眷禮優渥,錫賚便蕃,為同時疆吏之冠。嘉慶丙辰正月與千叟宴,有御製、御書之賜,鄉里榮之。後守護裕陵二年,家人意惴惴。有周八瘋子者,精壬遁厭勝之術,故為構亭所敬禮。至是,為營度其里中居宅,曰:「吾必使尚書生入此室也。」未幾,果以原品回籍,至家七日而卒,年八十有五。

王伯舒好青烏家言

仁和王伯舒廣文遲,道光時人。規行矩步,歷為郡邑記室,無絲毫干請,長吏皆賢之。家在杭州一畝田,背郭面河,門多野趣。歲晚歸來,蕭然一室,人罕接其面。獨好青烏家言,尋山問水,樂而忘倦。

談風水者謂弓去靶

京師賢良門外有河,河有橋,式如弓背。道光時,宣宗閱射,箭鵠設於橋西河邊,射者立橋北,北向而射。每發矢,宣宗右顧,以視中否。歲己亥,橋拆平,鵠於橋南,對寶座設焉。射者立橋北,面西向而射,以免右顧之煩也。談風水者謂此橋架河上,如弓之有靶,今拆平,則弓去靶矣,恐我武不揚也。至明年,遂有英人之擾。

董晉卿治陰陽五行家言

董晉卿副貢士錫好治陰陽五行家言,殫心者數十載,嘗曰:「世之言奇門、六壬、相墓者,皆各自為學,吾獨求其原於《易》以貫之。然求之愈深,聞者且駭,恐世之卒莫予知也。」

尹和白喜談堪輿

湘潭尹和白,名金陽。喜談堪輿,謂古所傳疑龍、撼龍之經,確有是理。每春秋佳日,輒與友人徒步走數百里,不以為勞。

塔忠武墓犯鄰墳煞

忠武公塔齊布墓,在薊州街迤北。【萬壽寺西。】墓左一碑,鐫御製文;墓右一碑,為湘紳建立。御製碑文應立墓左,時有堪輿家言,此墓右犯鄰墳煞,碑立其右,即於鄰墳不利;若立左,則於己墳不利。忠武之弟倭什布曰:「利己傷人之心,素為吾兄所鄙,安能希我利而嫁禍於人,況御碑應立墓左,不可易也。」忠武無子,倭以己子嗣之。未幾,嗣子故,倭亦故,嗣子之孫亦故,祚遂絕。

陳虞耽堪輿術

豫有陳虞者,富人也。生平耽堪輿術,凡精斯道者,無遠近,必延之於家,錦衣而肉食之。且慮僮僕不潔,親滌溺器以奉,門下食客以故恆濟濟焉。

一日,有操南音者,踵門求謁,自稱蘇人許姓,世精斯術,且謂曾文正、李文忠之祖穴皆父所審定。陳聞之喜,以三千金為壽。居三月,為擇地於嵩山之陰,云:「葬此,子孫必位極三公。惟地脈少寒,瘞枯骨無效,倘得生人埋之,則妙難言喻。」陳韙之。越日,集家人而告以故,並執帶自縊。猛憶自經與病死,同一不得溫氣,復命工人速穿穴,及成,陳衣冠臥穴內,呼人畚土掩之。其子不忍,工人莫敢先動,陳怒曰:「從父命,孝也;違吾教,即非吾子,何逡巡為!」其子不得已,號泣從之。須臾墓成,陳死於穴中矣。

挽回杭州府學風水

杭州之科第,甲於他郡。嘉、道而後,漸不如紹;咸、同之際,復不如寧。錢塘丁松生大令丙謂為府學風水不佳所致;因於光緒乙亥科之前期,請於大府,將門向稍為修改,又將五魁亭飾而新之。八月初八士子入場之日,適工竣,大令於亭前燃雙響礮三十枚,謂以振文氣也。洎榜發,杭人中式正副榜者恰三十人,松生之姪修甫中翰立誠得亞元。

王莘鋤不信堪輿家言

無錫王莘鋤吏部縡自典閩試還,遭母喪,閉門讀《禮》,急欲營葬。堪輿家言是年風水不利,毅然斥之,謂遲葬非禮也。堪輿家亦侃侃爭論,謂苟葬者,不出兩月,君必不可為諱。家人大懼,潛書「葬」「不葬」二紙,至其母靈几前拈鬮,三鬮皆「不葬」。羣阻之,王一笑置之,剋日興工,自督役。舉窆時,王忽躓地傷足,不良於行,輿歸城中,遂患寒疾,竟不及兩月而卒。

堪輿家顛倒竈之方向

鄞有堪輿家設肆於市,一日,有男子在肆中大罵,將用武。眾人環集問故,其人曰:「夏間因人口不安,就彼問卜,彼問竈何向,我對曰南向,彼曰宜改西南,我謹如其言。乃至秋而仍多疾病,又來問卜,彼仍問竈何向,我曰西南,彼曰宜改正西,我亦如其言。今已入冬,病者未愈,加以貿易折耗,無聊之至,姑再卜之。彼問如前,及我告之,則曰宜改南向,是仍復其初矣。自夏徂冬,我奉彼為蓍龜,乃顛倒如此乎?」眾大笑,為解勸之而去。

高錫麒相門竈

寶應朱曼伯方伯壽鏞自幼至老,虔奉財祿壽三星,每晨焚香叩頭各八十,凡二百四十。令其孫乳名一虎者,在旁記數,行之數十年。光緒時,開藩汴中,知縣高錫麒以精堪輿家言自薦。朱嘗召之,為相門竈,雖安一牀、設一几之細,必令高指示方向也。

陰陽生批殃榜

人死有回煞之說,北方謂之出殃。道光時,有常某者,客京師,曾言地安門外,其家有新死者,延陰陽生批殃榜,乃檢查,告以期,且曰:「此殃大異於常,必為厲,合家徙避,仍恐不免於祟。惟有某鴉番烏克神,【即看街兵也。】膽大能敵,當邀至家以禦之。」其家甚恐,至日,訪某,邀之酒食。食畢,告以故。某亦素負其膽,不肯辭。至夜,聞棺蓋作聲,視之,則蓋已離開,棺中人欲起矣。急躍棺上,力按之,相持竟夜。聞雞鳴,棺中始寂然,某仍合其棺。及其家人至,問夜來情景,某不言,但以無事答之而歸。其家乃以無事告陰陽生,生愕然曰:「吾前檢日,誤矣。其實殃之歸,正在今日耳,然其厲不可言狀矣。欲禦之,仍非某不可。」其家復至某處,求其再來。某欲卻,而恐失膽大名;欲去,恐力不敵,姑應之,而心自疑慮。偶至街前,適一拆字者卒然問曰:「爾有何心事,當告我,可為籌之。」某怪其無因而先知,乃告之故。拆字者曰:「鬼甚厲,爾將不敵,我有爆竹三枚相贈,但至事急時,燃放之。三放,可無事矣。然不可在屋中,當登屋以俟。」某至,如拆字者所指。及夜半,棺蓋裂,聲甚猛,果異於前夜。蓋方裂而尸已出,見無人,即出院,四望,見某在屋上,躍而登。將及矣,某放一礮,應聲而倒。少頃,復起,如是者三,礮盡而雞鳴,尸不復起矣。其家人至,備悉其狀,舁尸復殯,往告陰陽生。而某已暴死,身若火燃者,硝磺氣猶未散也。後詢知此生素恨某,欲因此殺之,且以神其術也。

方士代人飲食

順治時,新城王李木吏部家中有一方士,能代人飲食,其人自飽,亦往往令人代食,即溲溺亦如之。

異僧幻術

鄭成功據臺灣時,有粵東異僧泛海至,技擊絕精,袒臂端坐,斫以刃,如中鐵石。又兼通壬遁風角,與論兵,亦娓娓有條理。成功方招延豪傑,甚敬禮之。稍久,漸驕蹇,成功不能堪,且疑為間諜,欲殺之而懼不克。其大將劉國軒語成功曰:「必欲除之,事在我。」乃詣僧款洽,忽請曰:「師固佛地位人,不知遇摩登迦,還受攝否?」僧曰:「參寥和尚,久心似沾泥絮矣。」劉因戲曰:「欲以劉王大體雙一驗道力,堅我信心,可乎?」乃選孌童、倡女姣麗善淫者十許人,布茵施枕,恣為媟狎於其側,柔情曼態,極天下之妖惑。僧談笑自若,似無見聞。久忽閉目不視,國軒拔劍一揮,首已歘然落矣。成功詢其故,國軒曰:「此術非有鬼神,特鍊氣自固耳。心定則氣聚,心一動,則氣散矣。此僧心初不動,故敢縱觀。至閉目不窺,余知其心已動而強制,故刃一下而不能禦也。」

朱先生精異術

朱先生者,不知何許人,或曰明宗室也。康熙時,隱於浙,精異術。嘗架箸於几,捕鼠置其中,鼠不得出,貓不得入,名曰諸葛八陣圖。又嘗剪紙為魚,置之盆中,即遊泳矣。

某術士試幻術

某術士手撮棋子布於几,中間橫斜縈帶,不甚可辨,外為八門,則井然可數。投一小鼠,從生門入,則曲折尋隙而出;從死門入,則盤旋終日不得出。

張菊人習雜技

嘉興張菊人初營舉子業,繼而改習雜技。嘗應某室之召,為營窀穸。既定山向,眾地師乃謂宜改他方,主人惑之。菊人曰:「姑如我言,開穴五尺,如無異物,改向亦可。」乃勼工掘土,果得兩龜。眾地師議欲再開,菊人力爭不得。又尺許,得松脂二,具人形矣。主人大悔,菊人曰:「是殆有命,不可強也。如向葬之,亦保平安,第得福須在百年後耳。」同時又有延請者,其葬日同,菊人弗及兼顧,令其徒代往相度。問擇何時,曰:「視樹頭生魚,即大吉時也。」屆期,工匠畢集,經營甫定,適有村人上市買雙魚歸,會有葬事,懸魚於樹而來觀。其徒見之,遂召工下窆。

菊人為人占課決休咎,輒奇中。某撫軍聞其名,以幣招之。時方修葺官廨,為之定方位。撫軍以其略偏,欲改正向,曰:「是亦無傷,惟不及百年,恐燬於火耳。」撫軍令占課問事,並射覆,均無不驗。一日晨起,令占今日有事否,曰:「今夕有添丁之喜。」問男乎女乎,曰:「男也。」撫軍笑曰:「室中惟老妻,年將花甲,尚得生男乎?」忽閽者入白,公子夫婦同歸,撫軍異之。蓋公子率婦歸寧,因婦翁遠調他省,挈眷言旋,風順潮平,自金陵四晝夜遂抵杭。是夕,果舉男。時有杭人招菊人夜酌者,菊人躊躇至再,乃雇肩輿往。入座,席未終,佯醉,潛至室隅,褫其上下衣褲,赤身登輿而歸,主人以其醉矣。他客歡飲如故。二更後,鄰居不戒於火,延及之,倉卒無有免者。或以問菊人,曰:「我亦數中人也,以衣服代之,乃得幸免於厄耳。」後兩耳皆聾,問答以筆,遂不復為人占課,菊人自謂為洩漏天機太多之故也。

紙入為祟

道光壬辰,義寧居民之育雞者,夜半,有物翦其翅,視之,無異常雞,捉而觀之,翅中必有數翎截去寸許者,亦不全翦也。比戶譁噪,不知所云。有一婦置塒床下,備穢物以待。三更,塒中作聲。擲擊之,應而寂。移燈視之,地有紙人長三寸,執紙翦刀。焚之,無他異,月餘乃安。

光緒丙子夏秋之交,吳中盛傳有妖人翦紙為人,夜入人房闥,絞取男婦辮髻,或壓伏臥者胸部。受壓者遂為夢魘,苦悶萬狀,氣咻咻然不得醒,醒輒大病。世俗相傳紙上附生人靈性,焚之,其生者便焦灼死。其遣紙人之法,或言令生人臥於地,以紙人置其身,一人從旁誦咒書符,則生者如睡,而真靈附紙人飛出矣。或有言須拜而遣之者。道路傳聞,其說不一。後某令獲其黨數人,嚴鞫之,亦堅不承招,而肆擾頗甚。

蘇垣有衣匠,晨如廁,覺頭上有黑氣一團,良久始滅。初亦不以為意,比歸,失辮。明日,有人如廁,亦如之。始猶在閶門、胥門一二處,數日而蔓延殆遍。由是相戒無敢登溷,而溷為之一空。

張姓子甫弱齡,髮亦被翦。母將餘髮劚去,惟留一頂,即以劚下髮置桶中,坐而溺焉。子方臥牀,語母曰:「辮還矣。」問在何所,曰:「牀下。」索之,果然。已而譁曰:「來割勢矣。」且譁且哭。母大驚,囑其以一手握腎,以一手捉之。子如母教,捉其一股,輭亦猶人。急欲遁,握愈固,窘甚,益掙扎欲去,相持間,股忽折,遂逸。眾往視子手中,乃紙翦人股耳,亦投桶中。

某氏有妯娌三人,方刺繡,聞叩門聲甚急。啟視之,寂無人,以為行道者之相戲也。闔而入,忽門中吱咯作叫聲,似欲掙扎未能而不堪其窘者。索之,見一紙人闔閉門隙中,蠕蠕動。三人驚譁,返身急遁,各相爭前奔,跌而入,呼其夫出視。夫取婦溺澆之,遂不動,手襯穢,布捉之,乃五寸許紙人也。頸骨上書一「出」字,兩股皆有硃書符籙,足心左書「飛」字,右書「疾」字,胸前書「藏」字,兩手心書「雷霆」二字,背脊上有「道字五百七十三號」字樣,手執紙翦。家人恐其復為害,爇火焚之,投之圊。

常州梅姓有二女,以守貞課讀養其母。自言某夕方於燈下治女紅,忽聞門隙微有聲,惶遽間,取案上《周易》一冊投之,有紙人飄然墮於地,急夾置書中。遲明檢視,五官四肢咸備,右手執翦刀一柄,投諸火,亦無他異。聞者信之,因譁言《周易》能辟邪。城鄉塾師爭吚唔課其徒,男婦老幼,無論識字不識字,每出,咸挾一冊以自隨,居則懸於戶,坊肆及故書攤所存新舊《周易》,搜購一空。擾攘數月乃已。

至丁酉、戊戌間,大江以南,又盛傳男辮婦髻及小孩陽物、雞翼被翦之事,夜半雞鳴,速傾以穢水,即得寸許白紙作持翦狀之小人,謂為白蓮教中人所為也。

郭瑞亭多幻術

郭瑞亭,燕人,多幻術。善豢蛇,日輒以蛇三四條圍之腰,游行市中,人恆以長蟲郭呼之。嘗與友於深夜作葉子戲,無負,餘三人竟夜不能得一籌。眾大駭,問以故,郭微笑曰:「諸君所負之資,如數奉趙可耳。」眾愈疑。窮詰之,始悉已被其用遮掩術愚弄多時矣。蓋郭以此術博笑甚多,而從無染指。某日,與友作竟夜談,時萬籟已寂,忽曰:「君得毋思麥酒乎?」友曰:「君言觸吾嗜,然未悉君備焉否?」郭曰:「君果思飲,吾將沽之於市。」遂以數百錢及壺置於案,蔽以巾,口喃喃作數語。祝畢,縱談如故。少焉,揭巾,則酒已滿貯於壺,且有下酒物。初以為偽,飲之,無少異。視其錢,已烏有矣。

光緒庚子春,郭以鄰人耿紀五小有觸忤而怒,揮以拳,適傷其目。目暴腫,痛甚。耿固無賴,乃控於南城指揮署。官拘郭質訊,叱之曰:「爾何故傷彼目?」郭辨曰:「我何嘗傷其目耶?渠本一市儈,欲藉詞為敲詐資。蓋渠知我懦弱,故搆訟,奈何官亦受其欺耶?如以我言為妄,勘驗可耳。」官允其請,飭吏驗之,乃睛上敷一葡萄膜。亟去之,則黑白宛然,目無少損。官以其欺,隨叱之不理。耿出署,則又腫痛,欲再訟之,則腫痛頓止。如是者三四,不得已,乃罷訟。是年五月,京師拳匪作亂,郭入其黨,後於正陽門城下飲彈死。

苗人退蠱

蠱毒甚於黔南,豢蠱者不能傷人,必自殄其身。其放蠱也,不僅於飲食中,即兩目注視,其人亦能中蠱。先事豫防之法,相傳以針置帽內,或值欲飲食,及有人注視時,默念此必放蠱以害我者,則蠱不入。有中之者,苗人亦能退之。苗人至室,揮雙刀,往來擊刺,禹步作法,語呶呶不可辨,無何,病者霍然矣。

以木換人手足

木邦,一名孟邦,相傳其人多幻術,能以木換人手足。人初不覺,久之行遠,痛不能勝。有不信其說者,死之日,剖股視之,果木也。又能置汙穢於途,人觸之者,變為羊豕。以錢贖之,復變為人。有知之者,易置穢物於他方,則其人乃自變為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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