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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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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书类,陈氏尚书详解>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详解卷二十五

宋 陈经 撰

旅獒【周书】

观此篇西旅一獒之献姑以见其奉上之诚武王受之亦所以际其礼意初非武王有求而使之献也太保遂作书以戒若武王之失徳然何哉古者大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母聼于无声视于无形常谨其微而已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圣狂相去逺矣而实根于一念之微当烁石流金之时而一隂生则寒于此始焉当折胶堕指之时而一阳生则暑于此始焉谏之于微则其为力也易矣待其既署则谏亦劳矣为犯顔为逆耳为廷争为折槛岂古人谏争之法哉

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底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

孔子序书但言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直书之而其意益显也作书者述其事之所因乃云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圣人者乃山川草木夷狄之主也武王既克商之后威徳逺畅旁通九夷八蛮谓夷狄非一种也通其朝贡之道西戎有旅国者遂致贡其獒葢犬髙四尺兽畜之竒异者故以为献武王受之而太保作书即召公也召公之意若曰四夷之所献与中国之所受者惟服食器用而已獒非服食器用也而武王受之得非志得意满于功成之后乎得无有玩物之心乎使武王而一受于是则今日之害未见而为他时之害不细矣穆王受白鹿而荒服为之不至今日武王一受其獒不惟为圣徳之累亦示夷狄以贪此不得不戒也

曰呜呼明王慎徳四夷咸宾无有逺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无替厥服分寳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物惟徳其物

召公将陈戒武王必先述古者明王所以待夷狄之道明王者王心无蔽而所见者逺也惟其无蔽而所见之逺故知所以慎徳戒慎不睹恐惧不闻惟恐怠忽之心生而蹈失徳之累此慎徳也惟其慎徳于此四夷自然观感于彼无有逺近尽献其方所有之物虽是毕献方物而方物之中又特以服食器用者为献玩好之物不敢以投其君之所欲服食器用若禹贡所载漆枲絺纻蠙珠暨鱼等与九江之三之箘簵楉皆服食器用也虽然天下之不敢私其物所以表其奉上之诚圣人亦不敢私其物所以示其锡予之恩故王因其徳所致之物昭明以示于异姓之邦异姓诸侯受其赐则当思所以无废其所服之职圣人一视同仁而其中不能无品节差等焉异姓之诸侯疎者故昭徳之致同姓之诸侯亲者故分以寳玉寳玉亦徳所致也谓徳所致则泛举其物而言之谓寳物则举其玉之贵者言之使同姓伯叔之国受其赐则当思王者用所以展亲亲之义若武王分陈以肃慎之矢即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也分鲁以夏后之璜即分寳玉于伯叔之国也大抵明王之世上下皆以至公为心下之人以至公为心知明王无所利于玩好也则以服食器用为天下之用上之人以至公为心不私其所献之物也则又班之诸侯也故人不易物惟徳其物天下见人君所赐之物不以物视物而以徳视物以物视物则虽金玉之贵不啻鸿毛之轻以徳视物则虽一介之微若九鼎之重昭徳之致也分寳玉也皆君徳之所寓其谁敢轻易之哉同此物也有徳无徳而轻重系焉则人主其敢有玩物之心以累吾徳乎

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徳玩物丧志志以道宁言以道接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竒兽不育于国不寳逺物则逺人格所寳惟贤则迩人安

狎侮即慎徳之反也徳之盛者处闇室屋漏如十目十手之所指视出门如宾承事如祭狎侮之心何自而生葢心之有慢易者皆内无所主而逐于物者也自狎侮之心而推之不能尊敬君子则君子引身而退不肯枉道事人不能敬小人则小人得以陵其上而不以尽其力尊君子不以礼用小人不以道皆狎侮也而其为害至于不能尽心不能尽力则人主谁与共事召公戒武王虽为受一獒而言不专指一事直指出本原者示之源茍不正则其流岂特玩物哉先从狎侮君子小人者言之而后及于玩物可见圣贤之言自识源流本末如此不役耳目百度惟贞亦惟心正则事无不正也一心者一身之主也所以治五官也故耳目皆聼命于心而吾心不为耳目所役则奸声乱色不足以入吾之念虑心其有不正乎心既正则事事物物各止其所百度其有不正乎玩人丧徳玩物丧志此又详言狎侮之害也玩即狎侮也人之徳与志自有本位不可使之偏系苟有所偏系则离其本位矣故玩狎于人则召衅稔祸玩狎于物则流连荒亡岂非丧徳丧志乎横渠先生曰戏言出于思也戯动出于诚也言动茍涉于戯即狎侮之所从生志以道宁言以道接在心者为志气者为言道非自外而至即吾心也志以道宁以此心处已而念虑不为之纷乱也言以道接则以此心接物而诐滛邪遁无自而至惟其如此则本正矣岂复有作无益贵异物之事乎其本既正自然不作无益害有益则非民事不举而劳民以兴土木之功筑宫室之事必不为矣功之成者宜也自然不贵异物以贱用物则珍玩者不好而所贵者皆服食器用之物矣民之足者亦宜也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人

惟有一心不用于彼则须用于此自然之理也既不作无益不贵异物则其所贵者可知矣而况以犬马非其土性者其肯畜之乎珍禽竒兽其肯育之于国乎不然则劳师伐逺如汉武帝取大宛之马是皆畜非土性之马而育珍禽竒兽者也武王一獒之受安得不为圣徳之累乎不寳逺物则逺人格所寳惟贤则迩人安此言人主当知贵其所当贵而不贵其所不足贵逺物不足贵也不贵逺物则逺人自服贤者所当贵也惟其所贵在贤则贤者用而迩人安言逺人格则其迩者可知矣言迩人安则其逺者可知矣天下有至贵之物但恐人主心有所分则重彼必轻此心无所分则重此必轻彼由此言而推之则诸侯之寳得非人民政事乎子罕之寳得非在于不贪乎召公之意葢欲武王知所以分别贵贱非谓人主举无所贵也

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召公于末章之言尤切曰夙夜罔或不勤言无时而不勤也勤则知所敬知所敬则物不能乱不勤则怠怠则忌忌则物得以干吾之念虑矜有怜恤之意人主当爱惜细行即书所谓小物易所谓庸言庸行也微细处当知爱惜之细行不矜则终为大徳之累积之不已则累徳矣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此言亦如行百里半九十晚节难全虽为山至于九仭矣常若亏一篑然一篑之亏是为山而未成也人主常持未成之心于既成之日此见纯亦不一之意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武王不独知之而已须能信而行之则将至于生民得所安王业可以无穷茍惟不然则骄逸之心生而民无以保其生创业无可继之道而望其世王亦不可得也观此篇知人主为天下后世为万事之本原以武王之圣召公犹戒况下于武王者当何如哉

巢伯来朝芮伯作旅巢命

巢伯南方逺国之诸侯也克商通道之后逺国慕义而来芮伯圻内诸侯入为卿士者作旅巢命之篇陈武王所以命巢之意其书亡矣

尚书详解卷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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