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计未有所出如中书省以问监令令孙资对曰上
谷太守阎志柔弟也为比能素所归信令驰诏使说
比能可不劳师而自解帝从之比能果释豫而还
资别传曰是时孙权诸葛亮号称剧贼无岁不有军
征而帝总摄群下内图御寇之计外规庙胜之画资
皆管之然自以受腹心尝让事于帝曰动大众举大
事宜与群下共之既以示明且于探求为广既朝臣
会议资奏当其是非择其善者推成之终不显己之
德也若众人有谴过及爱憎之说辄复为请解以塞
谮润之端如征东将军满宠凉州剌史徐邈并有谮
毁之者资皆盛陈其素行使卒无纤介宠邈得保其
功名者资之力也初资在邦邑名出同类之右乡人
司空掾田豫梁相宗艳皆害之而杨丰党附豫等
专为资构造谤端怨隙甚重资既不以为言而终无
恨意豫等惭服求释宿憾结为婚姻资谓之曰吾无
憾心不知所释此为卿自薄之卿自厚之耳乃为长
子宏取其女及当显位而田豫老疾在家资遇之甚
厚又致其子于本郡以为孝廉而杨丰子后为尚方
吏帝以职事谴怒欲致之法资请活之其不念旧恶
如此世语曰放资久典机任献肇心内不平殿中
有栖树二人相谓此亦久矣其能复几指谓放资
放资惧故劝帝召宣王帝作手诏令给使辟邪至以
授宣王宣王在汲献等先诏令于轵关西还长安辟
邪又至宣王疑有变呼辟邪具问乃乘追锋车驰至
京师帝问放资谁可与太尉对者放曰曹爽帝曰堪
其事不爽在左右流汗不能对放蹑其足耳之曰臣
以死奉社稷曹肇弟纂为大将军司马燕王颇失指
肇出纂见惊曰上不安云何悉共出宜还已暮放资
宣诏宫门不得复内肇等罢燕王肇明日至门不得
入惧诣廷尉以处事失宜免帝谓献曰吾已差便出
献流涕而出亦免资别传曰帝诏资曰吾年稍长
又历观书传中皆叹息无所不念图万年后计莫过
使亲人广据职势兵任又重今射声校尉缺久欲得
亲人谁可用者资曰陛下思深虑远诚非愚臣所及
书传所载皆圣听所究向使汉高不知平勃能安刘
氏孝武不识金霍付属以事殆不可言文皇帝始召
曹真还时亲诏臣以重虑及至晏驾陛下即阼犹有
曹休外内之望赖遭日月御勒不倾使各守分职纤
介不间以此推之亲臣贵戚虽当据势握兵宜使轻
重素定若诸侯典兵力均衡平宠齐爱等则不相为
服不相为服则意有异同今五营所领见兵常不过
数百选授校尉如其辈类为有畴匹至于重大之任
能有所维纲者宜以圣恩简择如平勃金霍刘章等
一二人渐殊其威重使相镇固于事为善帝曰然如
卿言当为吾远虑所图今日参平勃侔金霍双刘章
者其谁哉资曰臣闻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唐虞之圣
凡所进用明试以功陈平初事汉祖绛灌等谤平有
受金盗嫂之罪周勃以吹箫引强始事高祖亦未知
名也高祖察其行迹然后知可付以大事霍光给事
中二十余年小心谨慎乃见亲信日磾夷狄以至孝
质直特见擢用左右尚曰妄得一胡儿而重贵之平
勃虽安汉嗣其终勃被反名平劣自免于吕须之谗
上官桀桑弘羊与霍光争权几成祸乱此诚知人之
不易为臣之难也又所简择当得陛下所亲当得陛
下所信诚非愚臣之所能识别大将车爽专事多变
易旧章资叹曰吾累世蒙宠加以豫闻属托今纵不
能匡弼时事可以坐受素餐之禄耶遂固称疾正始
九年二月乃赐诏曰君掌机密三十余年经营庶事
勋着前朝暨朕统位动赖良谋是以曩者增崇宠章
同之三事外帅群官内望谠言属以年耆疾笃上还
印绶前后郑重辞旨恳切天地以大顺成德君子以
善恕成仁重以职事违夺君志今听所执赐钱百万
使兼光禄勋少府亲策诏君养疾于第君其勉进医
药颐神和气以永无疆之祚置舍人官骑加以日秩
肴酒之膳焉
陈群
按魏志本传群字长文颍川许昌人也祖父实父纪
叔父谌皆有盛名群为儿时实常奇异之谓宗人父
老曰此儿必兴吾宗鲁国孔融高才倨傲年在纪群
之间先与纪友后与群交更为纪拜由是显名刘备
临豫州辟群为别驾时陶谦病死徐州迎备备欲往
群说备曰袁术尚强今东必与之争吕布若袭将军
之后将军虽得徐州事必无成备遂东与袁术战布
果袭下邳遣兵助术大破备军备恨不用群言举茂
才除柘令不行随纪避难徐州属吕布破太祖辟群
为司空西曹掾属时有荐乐安王模下邳周逵者太
祖辟之群封还教以为模逵秽德终必败太祖不听
后模逵皆坐奸宄诛太祖以谢群群荐广陵陈矫丹
阳戴干太祖皆用之后吴人叛干忠义死难矫遂为
名臣世以群为知人除萧赞长平令父卒去官后以
司徒掾举高第为治书侍御史转参丞相军事魏国
既建迁为御史中丞时太祖议复肉刑令曰安得通
理君子达于古今者使平斯事乎昔陈鸿胪以为死
刑有可加于仁恩者正谓此也御史中丞能申其父
之论乎群对曰臣父纪以为汉除肉刑而增加笞本
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名轻则
易犯实重则伤民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易着劓
刖灭趾之法所以转政助教惩恶息杀也且杀人偿
死合于古制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发非
其理也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
无淫放穿逾之奸矣夫三千之属虽未可悉复若斯
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汉律所杀殊死之罪仁所
不及也其余逮死者可以刑杀如此则所刑之与所
生足以相贸矣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
支体而轻人躯命也时锺繇与群议同王朗及议者
多以为未可行太祖深善繇群言以军事未罢顾众
议故且寝群转为侍中领丞相东西曹掾在朝无适
无莫推仗名义不以非道假人文帝在东宫深敬器
焉待以交友之礼常叹曰自吾有回门人日以亲及
即王位封群昌武亭侯徙为尚书制九品官人之法
群所建也及践祚迁尚书仆射加侍中徙尚书令进
爵颍乡侯帝征孙权至广陵使群领中领军帝还假
节都督水军还许昌以群为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
录尚书事帝寝疾群与曹真司马宣王等并受遗诏
辅政明帝即位进封颍阴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三百
户与征东大将军曹休中军大将军曹真抚军大将
军司马宣王并开府顷之为司空故录尚书事是时
帝初莅政群上疏曰诗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又曰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道自近始而化洽
于天下自丧乱已来干戈未戢百姓不识王教之本
惧其陵迟已甚陛下当盛魏之隆荷二祖之业天下
想望至治唯有以崇德布化惠恤黎庶则兆民幸甚
夫臣下雷同是非相蔽国之大患也若不和睦则有
雠党有雠党则毁誉无端毁誉无端则真伪失实不
可不深防备有以绝其源流太和中曹真表欲数道
伐蜀从斜谷入群以为太祖昔到阳平攻张鲁多收
豆麦以益军粮鲁未下而食犹乏今既无所因且斜
谷阻险难以进退转运必见钞截多留兵守要则损
战士不可不熟虑也帝从群议真复表从子午道群
又陈其不便并言军事用度之计诏以群议下真真
据之遂行会霖雨积日群又以为宜诏真还帝从之
后皇女淑薨追封谥平原懿公主群上疏曰长短有
命存亡有分故圣人制礼或抑或致以求厥中防墓
有不修之俭嬴博有不归之魂夫大人动合天地垂
之无穷又大德不逾闲动为师表故也八岁下殇礼
所不备况未期月而以成人礼葬之加为制服举朝
素衣朝夕哭临自古已来未有此比而乃复自往视
陵亲临祖载愿陛下抑割无益有损之事但悉听群
臣送葬乞车驾不行此万国之至望也闻车驾欲幸
摩陂实到许昌二宫上下皆悉俱东举朝大小莫不
惊怪或言欲以避衰或言欲于便处移殿舍或不知
何故臣以为吉凶有命祸福由人移徙求安则亦无
益若必当移避缮治金墉城西宫及孟津别宫皆可
权时分止可无举宫暴露野次废损盛节蚕农之要
又贼地闻之以为大衰加所烦费不可计量且由吉
士贤人当盛衰处安危秉道信命非徙其家以宁乡
邑从其风化无恐惧之心况乃帝王万国之主静则
天下安动则天下扰行止动静岂可轻脱哉帝不听
青龙中营治宫室百姓失农时群上疏曰禹承唐虞
之盛犹卑宫室而恶衣服况今丧乱之后人民至少
比汉文景之时不过一大郡加边境有事将士劳苦
若有水旱之患国家之深忧也且吴蜀未灭社稷不
安宜及其未动讲武劝农有以待之今舍此急而先
宫室臣惧百姓遂困将何以应敌昔刘备自成都至
白水多作传舍兴费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今中国
劳力亦吴蜀之所愿此安危之机也惟陛下虑之帝
答曰王者宫室亦宜并立灭贼之后但当罢守耳岂
可复兴役耶是故君之职萧何之大略也群又曰昔
汉祖惟与项羽争天下羽已灭宫室烧焚是以萧何
建武库太仓皆是要急然犹非其壮丽今二虏未平
诚不宜与古同也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辞况乃天王
莫之敢违前欲坏武库谓不可不坏也后欲置之谓
不可不置也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辞言所屈若少留
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所及也汉明帝欲起德阳
殿锺离意谏即用其言后乃复作之殿成谓群臣曰
锺离尚书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岂惮一臣盖为
百姓也今臣曾不能少凝圣听不及意远矣帝于是
有所减省初太祖时刘廙坐弟与魏讽谋反当诛群
言之太祖太祖曰廙名臣也吾亦欲赦之乃复位廙
深德群群曰夫议刑为国非为私也且自明主之意
吾何知焉其弘博不伐皆此类也青龙四年薨谥靖
侯子泰嗣帝追思群功德分群户邑封一子列侯
按魏书曰群前后数密陈得失每上封事辄削其草
时人及其子弟莫能知也论者或讥群居位拱默正
始中诏撰群臣上书以为名臣奏议朝士乃见群谏
事皆叹息焉
按世说新语魏文帝受禅陈群有憾容帝问曰朕应
天受命卿何以不乐群曰臣与华歆服膺先朝今虽
欣圣化犹义形于色按注华峤谱叙曰魏受禅朝
臣三公以下并受爵位华歆以形色忤时徙为司空
不进爵文帝久不怿以问尚书令陈群曰我应天受
命百辟莫不说喜形于声色而相国及公独有不怡
者何耶群起离席长跪曰臣与相国曾事汉朝心虽
说喜义干其色亦惧陛下实应见憎帝大悦叹息良
久遂重异之
陈矫
按三国魏志本传矫字季弼广陵东阳人也避乱江
东及东城辞孙策袁术之命还本郡太守陈登请为
功曹使矫诣许谓曰许下议论待吾不足足下相为
观察还以见诲矫还曰闻远近之论颇谓明府骄而
自矜登曰夫闺门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陈元方兄弟
渊清玉洁有礼有法吾敬华子鱼清修疾恶有识有
义吾敬赵元达博闻强记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
姿桀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元德所敬如此何骄之
有余子琐琐亦焉足录哉登雅意如此而深敬友矫
郡为孙权所围于匡奇登令矫求救于太祖矫说太
祖曰鄙郡虽小形便之国也若蒙救援使为外藩则
吴人锉谋徐方永安武声远震仁爱滂流未从之国
望风景附崇德养威此王业也太祖奇矫欲留之矫
辞曰本国倒县本奔走告急纵无申胥之效敢忘弘
演之义乎太祖乃遣赴救吴军既退登多设间伏勒
兵追奔大破之太祖辟矫为司空掾属除相令征南
长史彭城乐陵太守魏郡西部都尉曲周民父病以
牛祷县结正弃市矫曰此孝子也表赦之迁魏郡太
守时系囚千数至有历年矫以为周有三典之制汉
约三章之法今惜轻重之理而忽久系之患可谓谬
矣悉自览罪状一时论决大军东征入为丞相长史
军还复为魏郡转西曹属从征汉中还为尚书行前
未到邺太祖崩洛阳群臣拘常以为太子即位当须
诏命矫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割哀即位以
系远近之望且又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稷危矣
即具官备礼一日皆办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位
大赦荡然文帝曰陈季弼临大节明略过人信一时
之俊杰也帝既践阼转署吏部封高陵亭侯迁尚书
令明帝即位进爵东乡侯邑六百户车驾尝卒至尚
书门矫跪问帝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书耳
矫曰此自臣职分非陛下所宜临也若臣不称其职
则请就黜退陛下宜还帝惭回车而反其亮直如此
加侍中光禄大夫迁司徒景初元年薨谥曰贞侯子
本嗣
按注世语曰刘晔以先进见幸因谮矫专权矫惧以
问长子本本不知所出次子骞曰主上明圣大人大
臣今若不合不过不作公耳后数日帝见矫矫又问
二子骞曰陛下意解故见大人也既入尽日帝曰刘
晔构君朕有以迹君朕心固已了以金五鉼授之矫
辞帝曰岂以为小惠君已知朕心顾君妻子未知故
也帝忧社稷问矫司马公忠正可谓社稷之臣乎矫
曰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魏氏春秋曰矫本刘氏
子出嗣舅氏而婚于本族徐宣每非之廷议其阙太
祖惜矫才量欲拥全之乃下令曰丧乱已来风教雕
薄谤议之言难用褒贬自建安五年已前一切勿论
其以断前诽议者以其罪罪之
吴
顾雍
按三国吴志本传雍字元叹吴郡吴人也蔡伯喈从
朔方还尝避怨于吴雍从学琴书州郡表荐弱冠为
合肥长后转在娄曲阿上虞皆有治迹孙权领会稽
太守不之郡以雍为丞行太守事讨除寇贼郡界宁
静吏民归服数年入为左司马权为吴王累迁大理
奉常领尚书令封阳遂乡侯拜侯还寺而家人不知
后闻乃惊黄武四年迎母于吴既至权临贺之亲拜
其母于庭公卿大臣毕会后太子又往庆焉雍为人
不饮酒寡言语举动时当权常叹曰顾君不言言必
有中至饮宴欢乐之际左右恐有酒失而雍必见之
是以不敢肆情权亦曰顾公在坐使人不乐其见惮
如此是岁改为太常进封醴陵侯代孙邵为丞相平
尚书事其所选用文武将吏各随能所任心无适莫
时访逮民间及政职所宜辄密以闻若见纳用则归
之于上不用终不宣泄权以此重之然于公朝有所
陈及辞色虽顺而所执者正权尝咨问得失张昭因
陈听采闻颇以法令太稠刑罚微重宜有所蠲损权
默然顾问雍曰君以为何如雍对曰臣之所闻亦如
昭所陈于是权乃议狱轻刑久之吕壹秦博为中书
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壹等因此渐作威福遂造
作榷酤障管之利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丑
诬毁短大臣排陷无辜雍等皆见举白用被谴让后
壹奸罪发露收系廷尉雍往断狱壹以囚见雍和颜
色问其辞状临出又谓壹曰君意得毋欲有所道壹
叩头无言时尚书郎怀叙面詈辱壹雍责叙曰官有
正法何至于此雍为相十九年年七十六赤乌六年
卒初疾微时权令医赵泉视之拜其少子济为骑都
尉雍闻悲曰泉善别死生吾必不起故上欲及吾目
见济拜也权素服临吊谥曰肃侯长子卲早卒次子
裕有笃疾少子济嗣无后绝永安元年诏曰故丞相
雍至德忠贤辅国以礼而侯统废绝朕甚愍之其以
雍次子裕袭爵为醴陵侯以明着旧勋
按注江表传曰雍从伯喈学专一清静敏而易教伯
喈贵异之谓曰卿必成名今以吾名与卿故雍与伯
喈同名由此也吴录曰雍字元叹言为蔡邕之所
叹江表传权常令中书郎诣雍有所咨访若合雍
意事可施行即与相反复究论为设酒食如不合雍
即正色改容默然告退权曰顾公欢悦是事合宜也
其不言者是事未平也孤当重思之其见敬信如此
江边诸将各欲立功自效多陈便宜有所掩袭权以
访雍雍曰臣闻兵法戒于小利此等所陈欲邀功名
而为其身非为国也陛下宜禁制苟不足以曜威损
敌所不宜听也权从之军国得失行事可不自非面
见口未尝言之权嫁从女女顾氏甥故请雍父子
及孙谭谭时为选曹尚书见任贵重是日权极欢谭
醉酒三起舞舞不知止雍内怒之明日召谭诃责之
曰君王以含垢为德臣下以恭谨为节昔萧何吴汉
并有大功何每见高帝似不能言汉奉光武亦信恪
勤汝之于国宁有汗马之劳可书之事耶但阶门户
之资遂见宠任耳何有舞不复知止虽为酒后亦由
恃恩忘敬谦虚不足损吾家者必尔也因背向壁卧
谭立过一时乃见遣
步骘
按三国吴志本传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人也世乱避
难江东单身穷困与广陵卫旌同年相善俱以种瓜
自给昼勤四体夜诵经传会稽焦征羌郡之豪人
客放纵骘与旌求食其地惧为所侵乃共修刺奉瓜
以献征羌征羌方在内卧驻之移时旌欲委去骘止
之曰本所以来畏其强也而今舍去欲以为高祇结
怨耳良久征羌开牖见之身隐几坐帐中设席致地
坐骘旌于牖外旌愈耻之骘辞色自若征羌作食身
享大案殽膳重沓以小盘饭与骘旌惟菜茹而已旌
不能食骘极饭致饱乃辞出旌怒骘曰何能忍此骘
曰吾等贫贱是以主人以贫贱遇之固其宜也当何
所耻孙权为讨虏将军召骘为主记除海盐长还辟
车骑将军东曹掾建安十五年出领鄱阳太守岁中
徙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领武射吏千人便道南行
明年追拜使持节征南中郎将刘表所置苍梧太守
吴巨阴怀异心外附内违骘降意怀诱请与相见因
斩徇之威声大震士燮兄弟相率供命南土之宾自
此始也益州大姓雍闿等杀蜀所署太守正昂与燮
相闻求欲内附骘因承制遣使宣恩抚纳由是加拜
平戎将军封广信侯延康元年权遣吕岱代骘骘将
交州义士万人出长沙会刘备东下武陵蛮夷蠢动
权遂命骘上益阳备既败绩而零桂诸郡犹相惊扰
处处阻兵骘周旋征讨皆平之黄武二年迁右将军
左护军改封临湘侯五年假节徙屯沤口权称尊号
拜骠骑将军领冀州牧是岁都督西陵代陆逊抚二
境顷以冀州在蜀分解牧职时权太子登驻武昌爱
人好善与骘书曰夫贤人君子所以兴隆大化佐理
时务者也受性暗蔽不达道数虽实区区欲尽心于
明德归分于君子至于远近士人先后之宜犹或缅
焉未之能详传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斯
其义也岂非所望于君子哉骘于是条于时事在荆
州界者诸葛瑾陆逊朱然程普潘浚裴元夏侯承卫
旌李肃周条石干十一人甄别行状因上疏奖劝曰
臣闻人君不亲小事百官有司各任其职故舜命九
贤则无所用心弹五弦之琴咏南风之诗不下堂庙
而天下治也齐桓用管仲被发载车齐国既治又致
匡合近汉高祖三杰以兴帝业西楚失雄俊以丧
成功汲黯在朝淮南寝谋郅都守边匈奴窜迹故贤
人所在折冲万里信国家之利器崇替之所由也方
今王化未被于汉北河洛之滨尚有僭逆之丑诚
英雄拔俊任贤之时也愿明太子重以经意则天下
幸甚后中书吕壹典校文书多所纠举骘上疏曰伏
闻诸典校擿抉细微吹毛求瑕重案深诬趋欲陷人
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是以使民局天蹐地
谁不战栗昔之狱官惟贤是任故皋陶作士吕侯赎
刑张于廷尉民无冤枉休泰之祚实由此兴今之小
臣动与古异狱以贿成轻忽人命归咎于上为国速
怨夫一人吁嗟王道为亏甚可仇疾明德慎罚哲人
惟刑书传所美自今蔽狱都下则宜谘顾雍武昌则
陆逊潘浚平心专意务在得情骘党神明受罪何恨
又曰天子父天母地故宫室百官动法列宿若施政
令钦顺时节官得其人则阴阳和平七曜循度至于
今日官僚多阙虽有大臣复不信任如此天地焉得
无变故频年枯旱亢阳之应也又嘉禾六年五月十
四日赤乌二年正月一日及二十七日地皆震动地
阴类臣之象阴气盛故动臣下专政之故也夫天地
见异所以警悟人主可不深思其意哉又曰丞相顾
雍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浚忧深责重志在竭诚夙
夜兢兢寝食不宁念欲安国利民建久长之计可谓
心膂股肱社稷之臣矣宜各委任不使他官监其所
司责其成效课其负殿此三臣者思虑不到则已岂
敢专擅威福欺负所天乎又曰县赏以显善设刑以
威奸任贤而使能审明于法术则何功而不成何事
而不办何听而不闻何视而不睹哉若今郡守百里
皆各得其人共相经纬如是庶政岂不康哉窃闻诸
县并有备吏吏多民烦俗以之弊但小人因缘衔命
不务奉公而作威福无益视听更为民害愚以为可
一切罢省权亦觉悟遂诛吕壹骘前后荐达屈滞救
解患难书数十上权虽不能悉纳然时采其言多蒙
济赖赤乌九年代陆逊为丞相犹诲育门生手不释
书被服居处有如儒生然门内妻妾服饰奢绮颇以
此见讥在西陵二十年邻敌敬其威信性宽弘得众
喜怒不形于声色而外内肃然十一年卒子协嗣统
骘所领加抚军将军协卒子玑嗣侯协弟阐继业为
西陵督加昭武将军封西亭侯凤皇元年召为绕帐
督阐累世在西陵卒被征命自以失职又惧有谗祸
于是据城降晋遣玑与弟璇诣洛阳为任晋以阐为
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领
交州牧封宜都公玑监江陵诸军事左将军加散骑
常侍领庐陵太守改封江陵侯璇给事中宣威将军
封都乡侯命车骑将军羊祜荆州刺史杨肇往赴救
阐孙皓使陆抗西行祜等遁退抗陷城斩阐等步氏
泯灭惟璇绍祀颍川周昭著书称步骘及严畯等曰
古今贤士大夫所以失名丧身倾家害国者其由非
一也然要其大归总其常患四者而已急论议一也
争名势二也重朋党三也务欲速四也急论议则伤
人争名势则败友重朋党则蔽主务欲速则失德此
四者不除未有能全也当世君子能不然者亦比有
之岂独古人乎然论其绝异未若顾豫章诸葛使君
步丞相严卫尉张奋威之为美也论语言夫子循循
然善诱人又曰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豫章有之矣
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使君体之矣恭而
安威而不猛丞相履之矣学不求禄心无苟得卫尉
奋威蹈之矣此五君者虽德实有差轻重不同至于
趋舍大检不犯四者俱一揆也昔丁谞出于孤家吾
粲由于牧竖豫章扬其善以并陆全之列是以人无
幽滞而风俗厚焉使君丞相卫尉三君昔以布衣俱
相友善诸论者因各叙其优劣初先卫尉次丞相而
后有使君也其后并事明主经营世务出处之才有
不同先后之名须反其初此世常人所决勤薄也至
于三君分好卒无亏损岂非古人交哉又鲁横江昔
杖万兵屯据陆口当世之美业也能与不能孰不愿
焉而横江既亡卫尉应其选自以才非将帅深辞固
让终于不就后徙九列迁典八座荣不足以自曜禄
不足以自奉至于二君皆位为上将穷富极贵卫尉
既无求欲二君又不称荐各守所志保其名好孔子
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斯有风矣又奋威之名
亦三君之次也当一方之戍受上将之任与使君丞
相不异也然历国事论功劳实有先后故爵位之荣
殊焉而奋威将处此决能明其部分心无失道之欲
事无诎之求每升朝堂循礼而动辞气謇謇罔不
惟忠叔嗣虽亲贵言忧其败蔡文至虽疏贱谈称其
贤女配太子受礼若吊慷忾之趋惟笃人物成败得
失皆如所虑可谓守道见几好古之士也若乃经国
家当军旅于驰骛之际立霸王之功此五者未为过
人至其纯粹履道求不苟得升降当世保全名行邈
然绝俗实有所师故粗论其事以示后之君子
丁固
按三国吴志虞翻传注会稽典录丁览字孝连八岁
而孤家又单微清身立行用意不苟推财从弟以义
让称仕郡至功曹守始平长为人精微洁净门无杂
宾孙权深贵待之未及擢用会病卒甚见痛惜殊其
门户览子固字子贱本名密避滕密改作固固在襁
褓中阚泽见而异之曰此儿后必致公辅固少丧父
独与母居家贫守约色养致敬族弟孤弱与同寒温
翻与固同僚书曰丁子贱塞渊好德堂构克举野无
遗薪斯之为懿其美优矣令德之后惟此君嘉耳历
显位孙休时固为左御史大夫孙皓即位迁司徒
悖虐固与陆凯孟宗同心忧国年七十六卒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一
晋一
石苞
按晋书本传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也雅旷有智局
容仪伟丽不修小节故时人为之语曰石仲容姣无
双县召为吏给农司马会谒者阳翟郭元信奉使求
人为御司马以苞及邓艾给之行十余里元信谓二
人曰子后并当至卿相苞曰御隶也何卿相乎既而
又被使到邺事久不决乃贩铁于邺市市长沛国赵
元儒名知人见苞异之因与结交叹苞远量当至公
辅由是知名见吏部郎许允求为小县允谓苞曰卿
是我辈人当相引在朝廷何欲小县乎苞还叹息不
意允之知己乃如此也稍迁景帝中护军司马宣帝
闻苞好色薄行以让景帝帝答曰苞虽细行不足而
有经国才略夫贞廉之士未必能经济世务是以齐
桓忘管仲之奢僭而录其匡合之大谋汉高舍陈平
之污行而取其六奇之妙算苞虽未可以上俦二子
亦今日之选也意乃释徙邺典农中郎将时魏世王
侯多居邺下尚书丁谧贵倾一时并较时利苞奏列
其事由是益见称历东莱琅邪太守所在皆有威惠
迁徐州刺史文帝之败于东关也苞独全军而退帝
指所持节谓苞曰恨不以此授卿以究大事乃迁苞
为奋武将军假节监青州诸军事及诸葛诞举兵淮
南苞统青州诸军督兖州刺史周泰徐州刺史胡质
简锐卒为游军以备外寇吴遣大将朱异丁奉等来
迎诞等留辎重于都陆轻兵渡黎水苞等迎击大破
之泰山太守胡烈以奇兵诡道袭都陆尽焚其委输
异等收余众而退寿春平拜苞镇东将军封东光侯
假节顷之代王基都督扬州诸军事苞因入朝当还
辞高贵乡公留语尽日既出白文帝曰非常主也数
日而有成济之事后进位征东大将军俄迁骠骑将
军文帝崩贾充荀勖议葬礼未定苞时奔丧恸哭曰
基业如此而以人臣终乎葬礼乃定后每与陈骞讽
魏帝以历数已终天命有在及禅位苞有力焉武帝
践祚迁大司马进封乐陵郡公加侍中羽葆鼓吹自
诸葛诞破灭苞便镇抚淮南士马强盛边境多务苞
既勤庶事又以威惠服物淮北监军王琛轻苞素微
又闻童谣曰宫中大马几作驴大石压之不得舒因
是密表苞与吴人交通先时望气者云东南有大兵
起及琛表至武帝甚疑之会荆州刺史胡烈表吴人
欲大出为寇苞亦闻吴师将入乃筑垒遏水以自固
帝闻之谓羊祜曰吴人每来常东西相应无缘偏尔
岂石苞果有不顺乎祜深明之而帝犹疑焉会苞子
乔为尚书郎上召之经日不至帝谓为必叛欲讨苞
而隐其事遂下诏以苞不料贼势筑垒遏水劳扰百
姓策免其官遣太尉义阳王望率大军征之以备非
常又敕征东将军琅邪王自下邳会寿春苞用掾
孙铄计放兵步出住都亭待罪帝闻之意解及苞诣
阙以公还第苞自耻受任无效而无怨色时邺奚官
督郭廙上书理苞帝诏曰前大司马苞忠允清亮才
经世务干用之绩所历可纪宜掌教典以赞时政其
以苞为司徒有司奏苞前有折挠不堪其任以公还
第已为弘厚不宜擢用诏曰吴人轻脆终无能为故
疆场之事但欲完固守备使不得越逸而已以苞计
画不同虑敌过甚故征还更授昔邓禹挠于关中而
终辅汉室岂以一眚而掩大德哉于是就位苞奏州
郡农桑未有赏罚之制宜选掾属循行皆当均其土
宜举其殿最然后黜陟焉诏曰农殖者为政之本有
国之大务也虽欲安时兴化不先富而教之其道无
由而至今四海多事军国用广加承征伐之后屡有
水旱之事仓库不充百姓无积古者稼穑树艺司徒
掌之今虽登论道然经国立政惟时所急故陶唐之
世稷官为重今司徒位当其任乃心王事有毁家纾
国干干匪躬之志其使司徒督察州郡播殖将委事
任成垂拱仰办若宜有所循行者其增置掾属十人
听取王官更练事业者苞在位称为忠勤帝每委任
焉泰始八年薨帝发哀于朝堂赐秘器朝服一具衣
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及葬给节幢麾曲盖追锋车
鼓吹介士大车皆如魏司空陈泰故事车驾临送于
东掖门外策谥曰武咸宁初诏苞等并为王功列于
铭飨苞豫为终制曰延陵薄葬孔子以为达礼华元
厚葬春秋以为不臣古之明义也自今死亡者皆敛
以时服不得兼重又不得饭唅为愚俗所为又不得
设帐明器也定窆之后复土满坎一不得起坟种
树昔王孙祼葬矫时其子奉命君子不讥况于合礼
典者耶诸子皆奉遵遗令又断亲戚故吏设祭有六
子越乔统浚崇以统为嗣统字弘绪历位射声校
尉大鸿胪子顺为尚书郎越字弘伦早卒乔字弘祖
历尚书郎散骑侍郎帝既召乔不得深疑苞反及苞
至有惭色谓之曰卿子几破卿门苞遂废之终身不
听仕又以有秽行徙顿丘与弟崇同被害二子超熙
亡走得免
陈骞
按晋书本传骞临淮东阳人也父矫魏司徒矫本广
陵刘氏为外祖陈氏所养因而改焉骞沉厚有智谋
初矫为尚书令侍中刘见幸于魏明帝谮矫专权
矫忧惧以问骞骞曰主上明圣大人大臣今若不合
意不过不作公耳后帝意果释骞尚少为夏侯元所
侮意色自若元以此异之起家尚书郎迁中山安平
太守并着称绩征为相国司马长史御史中丞迁尚
书封安国亭侯蜀贼寇陇右以尚书持节行征蜀将
军破贼而还会诸葛诞之乱复以尚书行安东将军
寿春平拜使持节都督淮北诸军事安东将军进爵
广陵侯转都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持节将军如
故又转都督江南诸军事徙都督荆州诸军事征南
大将军封郯侯武帝受禅以佐命之勋进车骑将军
封高平郡公迁侍中大将军出为都督扬州诸军事
余如故假黄钺攻拔吴枳里城破涂中屯戍赐骞兄
子悝爵关中侯咸宁初迁太尉转大司马骞因入朝
言于帝曰胡烈牵弘皆勇而无谋强于自用非绥边
之材将为国之耻愿陛下详之时弘为扬州刺史不
承顺骞命帝以为不协相构于是征弘既至寻复以
为凉州刺史骞窃叹息以为必败二人后果失羌戎
之和皆被寇丧没征讨连岁仅而得定帝乃悔之骞
少有度量含垢匿瑕所在有绩与贾充石苞裴秀等
俱为心膂而骞智度过之充等亦自以为不及也累
处方任为士庶所怀既位极人臣年逾致仕思欲退
身咸宁三年求入朝因乞骸骨赐衮冕之服诏曰骞
元勋旧德统乂东夏方弘远绩以一吴会而所苦未
除每表恳切重劳以方事今听留京城以前太尉府
为大司马府增置祭酒二人帐下司马官骑大军鼓
吹皆如前亲兵百人厨田十顷厨园五十亩厨士十
人器物经用皆留给焉又给乘舆辇出入殿中加鼓
吹如汉萧何故事骞累称疾辞位诏曰骞履德论道
朕所谘询方赖谋猷以弘庶绩宜时视事可遣散骑
常侍谕意骞辄归第诏又遣侍中敦谕还府遂固请
许之位同保傅在三司之上赐以几杖不朝安车驷
马以高平公还第帝以其勋旧耆老礼之甚重又以
骞有疾听乘舆上殿骞素无蹇谔之风然与帝语傲
及见皇太子加敬时人以为弟稚与其子舆忿争
遂说骞子女秽行骞表徙弟以此获讥于世元康二
年薨年八十一加以衮敛赠太傅谥曰武及葬帝于
大司马门临丧望柩流涕礼依大司马石苞故事子
舆嗣爵
武陔
按晋书本传陔字元夏沛国竹邑人也父周魏卫尉
陔沉敏有器量早获时誉与二弟韶叔夏茂季夏并
总角知名虽诸父兄弟及乡闾宿望莫能觉其优劣
同郡刘公荣有知人之鉴常造周周见其三子焉公
荣曰皆国士也元夏最优有辅佐之才陈力就列可
为亚公叔夏季夏不减常伯纳言也陔少好人伦与
颍川陈泰友善魏明帝世累迁下邳太守景帝为大
将军引为从事中郎累迁司隶校尉转太仆卿初封
亭侯五等建改封薛县侯文帝甚亲重之数与诠论
时人常问陈泰孰若其父群陔各称其所长以为群
泰略无优劣帝然之泰始初拜尚书掌吏部迁左仆
射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陔以宿齿旧臣名位
隆重自以无佐命之功又在魏已为大臣不得已而
居位深怀逊让终始全洁当世以为美谈卒于位谥
曰定子辅嗣
任恺
按晋书本传恺字元褒乐安博昌人也父昊魏太常
恺少有识量尚魏明帝女累迁中书侍郎员外散骑
常侍晋国建为侍中封昌国县侯恺有经国之干万
机大小多管综之性忠正以社稷为己任帝器而昵
之政事多谘焉泰始初郑冲王祥何曾荀顗裴秀等
各以老疾归第帝优宠大臣不欲劳以筋力数遣恺
谕旨于诸公谘以当世大政参议得失恺恶贾充之
为人也不欲令久执朝政每裁抑焉充病之不知所
为后承间言恺忠贞局正宜在东宫使护太子帝从
之以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充计画不行会秦雍
寇扰天子以为忧恺因曰秦凉覆败关右骚动此诚
国家之所深虑宜速镇抚使人心有庇自非威望重
臣有计略者无以康西土也帝曰谁可任者恺曰贾
充其人也中书令庾纯亦言之于是诏充西镇长安
充用荀勖计得留充既为帝所遇欲专名势而庾纯
张华温颙向秀和峤之徒皆与恺善杨珧王恂华廙
等充所亲敬于是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
干殿而谓充等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
而罢既而充恺等以帝已知之而不责结怨愈深外
相崇重内甚不平或为充谋曰恺总门下枢要得与
上亲接宜启令典选便得渐疏此一都令史事耳且
九流难精间隙易乘充因称恺才能宜在官人之职
帝不之疑谓充举得其才即日以恺为吏部尚书加
奉车都尉恺既在尚书选举公平尽心所职然侍觐
转希充与荀勖冯紞承间浸润谓恺豪侈用御食器
充遣尚书右仆射高阳王珪奏恺遂免官有司收太
官宰人检核是恺妻齐长公主得赐魏时御器也恺
既免而毁谤益至帝渐薄之然山涛明恺为人通敏
有智局举为河南尹坐贼发不获又免官复迁光禄
勋恺素有识鉴加以在公勤恪甚得朝野称誉而贾
充朋党又讽有司奏恺与立进令刘友交关事下尚
书恺对不伏尚书杜友廷尉刘良并忠公士也知恺
为充所抑欲申理之故迟留而未断以是恺及友良
皆免官恺既失职乃纵酒耽乐极滋味以自奉养初
何劭以公子奢侈每食必尽四方珍馔恺乃逾之一
食万钱犹云无可下筋处恺时因朝请帝或慰谕之
恺初无复言惟泣而已后起为太仆转太常初魏舒
虽历位郡守而未被任遇恺为侍中荐舒为散骑常
侍至是舒为右光禄开府领司徒帝临轩使恺拜授
舒虽以弘量宽简为称时以恺有佐世器局而舒登
三公恺止守散卿莫不为之愤叹也恺不得志竟以
忧卒时年六十一谥曰元子罕嗣
李
按晋书本传字季和上党铜鞮人也父佺汉大鸿
胪少有高行博学研精与北海管宁以贤良征不
行累辟三府不就宣帝复辟为太傅属固辞疾郡
县扶舆上道时母疾笃乃窃逾泫氏城而徒还遂
遭母丧论者嘉其志节后为并州别驾时骁骑将军
秦朗过并州州将毕轨敬焉令乘车至合固谏以
为不可轨不得已从之景帝辅政命为大将军从
事中郎到引见谓曰昔先公辟君而君不应今
孤命君而君至何也对曰先君以礼见待得以礼
进退明公以法见绳畏法而至帝甚重之转司马
寻拜右长史从讨毋丘俭还迁御史中丞当官正色
不惮强御百僚震肃焉荐乐安孙璞亦以道德显时
人称为知人寻迁大司马以公事免司马为宁北
将军镇邺以为军司顷之除凉州刺史加扬威将
军假节领护羌校尉绥御华夷甚有声绩羌虏犯塞
因其隙会不及启闻辄以便宜出军深入遂大
获以功重免谴时人比之汉朝冯甘焉于是请还许
之居家月余拜冀州刺史累迁司隶校尉及魏帝告
禅于晋以本官行司徒事副太尉郑冲奉策泰始
初封祁侯上言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
王睦故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三更稻田请免涛睦
等官陔已亡请贬谥诏曰法者天下取正不避亲贵
然后行耳吾岂将枉纵其间哉然案此事皆是友所
作侵剥百姓以缪惑朝士奸吏乃敢作此其考竟友
以惩邪涛等不贰其过者皆勿有所问易称王臣
蹇蹇匪躬之故今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
司直者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岂其然
乎其申敕群寮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
为二代司隶朝野称之以公事免其年皇太子立以
为太子太傅自魏明帝以后久旷东宫制度废阙
官司不具詹事左右率庶子中舍人诸官并未置唯
置卫率令典兵二傅并摄众事在位累年训道尽
规迁尚书仆射拜特进光禄大夫以年老逊位诏曰
光禄大夫特进李杖德居义当升台司毗亮朕躬
而以年尊致仕虽优游无为可以颐神而虚心之望
能不怃然其因光禄之号改假金紫置官骑十人赐
钱五十万禄赐班礼一如三司门施行马初为仆
射时凉州虏寇边倡义遣军讨之朝士谓出兵不
易虏未足为患竟不从之后虏果大纵逸凉州覆没
朝廷深悔焉以清素贫俭赐绢百匹及齐王攸出
镇上疏谏争辞甚恳切自历仕虽清非异众而
家无储积亲旧故人乃至分衣共食未尝私以王官
及卒追赠太保谥曰成子赞嗣
裴秀
按晋书本传秀字季彦河东闻喜人也祖茂汉尚书
令父潜魏尚书令秀少好学有风操八岁能属文叔
父徽有盛名宾客甚众秀年十岁有诣徽者出则过
秀然秀母贱嫡母宣氏不之礼尝使进馔于客见者
皆为之起秀母曰微贱如此当应为小儿故也宣氏
知之后遂止时人为之语曰后进领袖有裴秀渡辽
将军毋丘俭尝荐秀于大将军曹爽曰生而岐嶷长
蹈自然元静守真性入道奥博学强记无文不该孝
友着于乡党高声闻于远近诚宜弼佐谟明助和鼎
味毗赞大府光昭盛化非徒子奇甘罗之俦兼包游
夏颜冉之爽乃辟为掾袭父爵清阳亭侯迁黄门
侍郎爽诛以故吏免顷之为廷尉正历文帝安东及
卫将军司马军国之政多见信纳迁散骑常侍帝之
讨诸葛诞也秀与尚书仆射陈泰黄门侍郎锺会以
行台从豫参谋略及诞平转尚书通封鲁阳乡侯增
邑千户常道乡公立以豫议定策进爵县侯增邑七
百户迁尚书仆射魏咸熙初厘革宪司时荀顗定礼
仪贾充正法律而秀改官制焉秀议五等之爵自骑
督已上六百余人皆封于是秀封济川侯地方六十
里邑千四百户以高苑县济川据为侯国初文帝未
定嗣而属意舞阳侯攸武帝惧不得立问秀曰人有
相否因以奇表示之秀后言于文帝曰中抚军人望
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由是世子乃定武
帝既即王位拜尚书令右光禄大夫与御史大夫王
沉卫将军贾充俱开府加给事中及帝受禅加左光
禄大夫封巨鹿郡公邑三千户时安远护军郝诩与
故人书云与尚书令裴秀相知望其为益有司奏免
秀官诏曰不能使人之不加诸我此古人所难交关
人事诩之罪耳岂尚书令能防乎其勿有所问司隶
校尉李复上言骑都尉刘尚为尚书令裴秀占官
稻田求禁止秀诏又以秀干翼朝政有勋绩于王室
不可以小疵掩大德使推正尚罪而解秀禁止焉久
之诏曰夫三司之任以翼宣皇极弼成王事者也故
经国论道赖之明苟非其人官不虚备尚书令左
光禄大夫裴秀雅量弘博思心通远先帝登庸赞事
前朝朕受明命光佐大业勋德茂着配踪元凯宜正
位居体以康庶绩其以秀为司空秀儒学洽闻且留
心政事当禅代之际总纳言之要其所裁当礼无违
者又以职在地官以禹贡山川地名从来久远多有
变易后世说者或强牵引渐以暗昧于是甄擿旧文
疑者则阙古有名而今无者皆随事注列作禹贡地
域图十八篇奏之藏于秘府其序曰图书之设由来
尚矣自古立象垂制而赖其用三代置其官国史掌
厥职暨汉屠咸阳丞相萧何尽收秦之图籍今秘书
既无古之地图又无萧何所得惟有汉氏舆地及括
地诸杂图各不设分率又不考正准望亦不备载名
山大川虽有粗形皆不精审不可依据或荒外迂诞
之言不合事实于义无取大晋龙兴混一六合以清
宇宙始于庸蜀冞入其阻文皇帝乃命有司撰访吴
蜀地图蜀土既定六军所经地域远近山川险易征
路迂直校验图记罔或有差今上考禹贡山海川流
原隰陂泽古之九州及今之十六州郡国县邑疆界
乡陬及古国盟会旧名水陆径路为地图十八篇制
图之体有六焉一曰分率所以辨广轮之度也二曰
准望所以正彼此之体也三曰道里所以定所由之
数也四曰高下五曰方邪六曰迂直此三者各因地
而制宜所以校夷险之异也有图象而无分率则无
以审远近之差有分率而无准望虽得之于一隅必
失之于他方有准望而无道里则施于山海绝隔之
地不能以相通有道里而无高下方邪迂直之校则
径路之数必与远近之实相违失准望之正矣故以
此六者参而考之然远近之实定于分率彼此之实
定于道里度数之实定于高下方邪迂直之筭故虽
有峻山巨海之隔绝域殊方之迥登降诡曲之因皆
可得举而定者准望之法既正则曲直远近无所隐
其形也秀创制朝仪广陈刑政朝廷多遵用之以为
故事在位四载为当世名公服寒食散当饮热酒而
饮冷酒泰始七年薨时年四十八诏曰司空经德履
哲体蹈儒雅佐命翼世勋业弘茂方将宣献敷制为
世宗范不幸薨殂朕甚痛之其赐秘器朝服一具衣
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谥曰元初秀以尚书三十六
曹统事准例不明宜使诸卿任职未及奏而薨其友
人料其书记得表草言平吴之事其词曰孙皓酷虐
不及圣明御世兼弱攻昧使遗子孙将遂不能臣时
有否泰非万安之势也臣昔虽已屡言未有成旨今
既疾笃不起谨重尸启愿陛下时共施用乃封以上
闻诏报曰司空薨痛悼不能去心又得表草虽在危
困不忘王室尽忠忧国省益伤切辄当与诸贤共论
也咸宁初与石苞等并为王公配享庙庭有二子浚
頠浚嗣
卫瓘
按晋书本传瓘字伯玉河东安邑人也高祖皓汉明
帝时以儒学自代郡征至河东安邑卒因赐所亡地
而葬之子孙遂家焉父觊魏尚书瓘年十岁丧父至
孝过人性贞静有名理以明识清允称袭父爵阌乡
侯弱冠为魏尚书郎时魏法严苛母陈氏忧之瓘自
请得徙为通事郎转中书郎时权臣专政瓘优游其
间无所亲疏甚为傅嘏所重谓之武子在位十年
以任职称累迁散骑常侍陈留王即位拜侍中持节
慰劳河北以定议功增邑户数岁转廷尉卿瓘明法
理每至听讼小大以情邓艾锺会之伐蜀也瓘以本
官持节监艾会军事行镇西军司给兵千人蜀既平
艾辄承制封拜会阴怀异志因艾专擅密与瓘具奏
其状诏使槛车征之会遣瓘先收艾会以瓘兵少欲
令艾杀瓘因加艾罪瓘知欲危己然不可得而距乃
夜至成都檄艾所统诸将称诏收艾其余一无所问
若来赴官军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诛及三族比至鸡
鸣悉来赴瓘唯艾帐内在焉平旦开门瓘乘使者车
径入至成都殿前艾卧未起父子俱被执艾诸将图
欲艾整仗趣瓘营瓘轻出迎之伪作表章将申明
艾事诸将信之而止俄而会至乃悉请诸将胡烈等
因执之囚益州解舍遂发兵反于是士卒思归内外
骚动人情忧惧会留瓘谋议乃书板云欲杀胡烈等
举以示瓘瓘不许因相疑贰瓘如见胡烈故绐使
使宣语三军言会反会逼瓘定议经宿不眠各横刀
膝上在外诸军已潜欲攻会瓘既不出未敢先发会
使瓘慰劳诸军瓘心欲去且坚其意曰卿三军主宜
自行会曰卿监司且先行吾当后出瓘便下殿会悔
遣之使呼瓘瓘辞眩疾动诈仆地比出合数十信追
之瓘至外解服盐汤大吐瓘素羸便似困笃会遣所
亲人及医视之皆言不起会由是无所惮及暮门闭
瓘作檄宣告诸军诸军并已唱义陵旦共攻会会率
左右距战诸将击败之唯帐下数百人随会绕殿而
走尽杀之瓘于是部分诸将群情肃然邓艾本营将
士复追破槛车出艾还向成都瓘自以与会共陷艾
惧为变又欲专诛会之功乃遣护军田续至绵竹夜
袭艾于三造亭斩艾及其子忠初艾之入江由也以
续不进将斩之既而赦焉及瓘遣续谓之曰可以报
江由之辱矣事平朝议封瓘瓘以蜀之功群帅之
力二将跋扈自取灭亡虽运智谋而无搴旗之效固
让不受除使持节都督关中诸军事镇西将军寻迁
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东将军增封灾阳侯以余爵封
弟实开阳亭侯泰始初转征东将军进爵为公都督
青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加征东大将军青州牧所在
皆有政绩除征北大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幽州刺
史护乌桓校尉至镇表立平州后兼督之于时幽并
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并为边害瓘离间二虏遂致嫌
隙于是务桓降而力微以忧死朝廷嘉其功赐一子
亭侯瓘乞以封弟未受命而卒子密受封为亭侯瓘
六男无爵悉让二弟远近称之累求入朝既至武帝
善遇之俄使旋镇咸宁初征拜尚书令加侍中性严
整以法御下视尚书若参佐尚书郎若掾属瓘学问
深博明习文艺与尚书郎敦煌索靖俱善草书时人
号为一台二妙汉末张芝亦善草书论者谓瓘得伯
英筋靖得伯英肉太康初迁司空侍中令如故为政
清简甚得朝野声誉武帝敕瓘第四子宣尚繁昌公
主瓘自以诸生之胄婚对微素抗表固辞不许又领
太子少傅加千兵百骑鼓吹之府以日蚀瓘与太尉
汝南王亮司徒魏舒俱逊位帝不听瓘以魏立九品
是权时之制非经通之道宜复古乡举里选与太尉
亮等上疏曰昔圣王崇贤举善而教用使朝廷德让
野无邪行诚以闾伍之政足以相检询事考言必得
其善人知名不可虚求故还修其身是以崇贤而俗
益穆黜恶而行弥笃斯则乡举里选者先王之令典
也自兹以降此法陵迟魏氏承颠覆之运起丧乱之
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具一时选
用之本耳其始造也乡邑清议不拘爵位褒贬所加
足为劝励犹有乡论余风中间渐染遂计资定品使
天下观望唯以居位为贵人弃德而忽道业争多少
于锥刀之末伤损风俗其弊不细今九域同规大化
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一拟古制以土断定
自公卿以下皆以所居为正无复悬客远属异土者
如此则同乡邻伍皆为邑里郡县之宰即以居长尽
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然则下敬
其上人安其教俗与政俱清化与法并济人知善否
之教不在交游即华竞自息各求于己矣今除九品
则宜准古制使朝臣共相举任于出才之路既博且
可以厉进贤之公心核在位之明暗诚令典也武帝
善之而卒不能改惠帝之为太子也朝臣咸谓纯质
不能亲政事瓘每欲陈启废之而未敢发后会宴陵
云台瓘托醉因跪帝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
言何耶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曰此座可惜
帝意乃悟因缪曰公真大醉耶瓘于此不复有言贾
后由是怨瓘宣尚公主数有酒色之过杨骏素与瓘
不平骏复欲自专权重宣若离婚瓘必逊位于是遂
与黄门等毁之讽帝夺宣公主瓘惭惧告老逊位乃
下诏曰司空瓘年未致仕而逊让历年欲及神志未
衰以果本情至真之风实感吾心今听其所执进位
太保以公就第给亲兵百人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
掾属及大车官骑麾盖鼓吹诸威仪一如旧典给厨
田十顷园五十亩钱百万绢五百匹帐簟褥主者
务令优备以称吾崇贤之意焉有司又奏收宣付廷
尉免瓘位诏不许帝后知黄门虚构欲还复主而宣
疾亡惠帝即位复瓘千兵及杨骏诛以瓘录尚书事
加绿綟绶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给骑司马与汝南王
亮共辅朝政亮奏遣诸王还藩与朝臣廷议无敢应
者唯瓘赞其事楚王玮由是憾焉贾后素怨瓘且忌
其方直不得骋己淫虐又闻瓘与玮有隙遂谤瓘与
亮欲为伊霍之事启帝作手诏使玮免瓘等官黄门
赍诏授玮玮性轻险欲骋私怨夜使清河王遐收瓘
左右疑遐矫诏咸谏曰礼律刑名台辅大臣未有此
比且请距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也瓘不从遂与
子恒岳裔及孙等九人同被害时年七十二恒二子
璪玠时在医家得免初杜预闻瓘杀邓艾言于众曰
伯玉其不免乎身为名士位居总帅既无德音又不
御下以正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当何以堪其责乎
瓘闻之不俟驾而谢终如预言初瓘家人炊饭堕地
尽化为螺岁余及祸太保主簿刘繇等冒难收瓘而
葬之初瓘为司空时帷下督荣晦有罪瓘斥遣之及
难作随兵讨瓘故子孙皆及于祸楚王玮之伏诛也
瓘女与国臣书曰先公名谥未显无异凡人每怪一
国蔑然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悲愤感故以示
意于是繇等执黄旛挝登闻鼓上言曰初矫诏者至
公承诏当免即便奉送章绶虽有兵仗不施一刃重
敕出第单车从命如矫诏之文唯免公官右军以下
即承诈伪违其本文辄戮宰辅不复表上横收公子
孙辄皆行刑贼害大臣父子九人伏见诏书为楚王
所诳误非本同谋者皆弛遣如书之旨谓里舍人被
驱逼赍白杖者耳律受教杀人不得免死况乎手害
功臣贼杀忠良虽云非谋理所不赦今元恶虽诛杀
贼犹存臣惧有司未详事实或有纵漏不加精尽使
公父子雠贼不灭冤魂永恨诉于穹苍酷痛之臣悲
于明世臣等身被创痍殡敛始讫谨条瓘前在司空
时帐下给使荣晦无情被黜知瓘家人数小孙名字
晦后转给右军其夜晦在门外扬声大呼宣诏免公
还第及门开晦前到中门复读所赍伪诏手取公章
绶貂蝉催公出第晦按次录瓘家口及其子孙皆兵
仗将送着东亭道北围守一时之间便皆斩斫害公
子孙实由于晦及将人劫盗府库皆晦所为考晦一
人众奸皆出乞验尽情伪加以族诛诏从之朝廷以
瓘举门无辜受祸乃追瓘伐蜀勋封兰陵郡公增邑
三千户谥曰成赠假黄钺
和峤
按晋书本传峤字长舆汝南西平人也祖洽魏尚书
令父逌魏吏部尚书峤少有风格慕舅夏侯元之为
人厚自崇重有盛名于世朝野许其能整风俗理人
伦袭父爵上蔡伯起家太子舍人累迁颍川太守为
政清简甚得百姓欢心太傅从事中郎庾顗见而叹
曰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砢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
梁之用贾充亦重之称于武帝入为给事黄门侍郎
迁中书令帝深器遇之旧监令共车入朝时荀勖为
监峤鄙勖为人以意气加之每同乘高抗专车而坐
乃使监令异车自峤始也吴平以参谋议功赐弟郁
爵汝南亭侯峤转侍中愈被亲礼与任恺张华相善
峤见太子不令因侍坐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季
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帝默然不答后与荀顗荀
勖同侍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长进卿可俱诣之粗及
世事既奉诏而还顗勖并称太子明识弘雅诚如明
诏峤曰圣质如初耳帝不悦而起峤退居恒怀慨叹
知不见用犹不能已在御坐言及社稷未尝不以储
君为忧帝知其言忠每不酬和后与峤语不及来事
或以告贾妃妃衔之太康末为尚书以母忧去职及
惠帝即位拜太子太傅加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太子
朝西宫峤从入贾后使帝问峤曰卿昔为我不了家
事今日定云何峤曰臣昔事先帝曾有斯言言之不
效国之福也臣敢逃其罪乎元康二年卒赠金紫光
禄大夫加金章紫绶本位如前永平初策谥曰简峤
家产丰富拟于王者然性至吝以是获讥于世杜预
以为峤有钱癖以弟郁子济嗣位至中书郎郁字仲
舆才望不及峤而以清干称历尚书左右仆射中书
令尚书令洛阳倾没奔于苟晞疾卒
李引
按晋书本传引字宣伯辽东襄平人也祖敏汉河内
太守去官还乡里辽东太守公孙度欲强用之敏乘
轻舟浮沧海莫知所终引父信追求积年浮海出塞
竟无所见欲行丧制服则疑父尚存情若居丧而不
聘娶后有邻居举人与其父同年者亡因行丧制服
燕国徐邈与之同州里以不孝莫大于无后劝使娶
妻既生引遂绝房室恒如居丧礼不堪其忧数年而
卒引既幼孤母又改行有识之后降食哀戚亦以丧
礼自居又以祖不知存亡设木主以事之由是以孝
闻容貌质素颓然若不足者而智度沈邃言必有则
初仕郡上计掾州辟部从事治中举孝廉参镇北军
事迁乐平侯相政尚清简入为尚书郎迁中护军司
马吏部郎铨综廉平赐爵关中侯出补安丰太守文
帝引为大将军从事中郎迁御史中丞恭恪直绳百
官惮之伐蜀之役为西中郎将督关中诸军事后为
河南尹封广陆伯泰始初拜尚书进爵为侯引奏以
为古者三公坐而论道内参六官之事外与六卿之
教或处三槐兼听狱讼稽疑之典谋及卿士陛下圣
德钦明垂心万机猥发明诏仪刑古式虽唐虞畴谘
周文翼翼无以加也自今以往国有大政可亲延群
公询纳谠言其军国所疑延诣省中使侍中尚书谘
论所宜若有疾疢不任觐会临时遣侍臣讯访诏从
之迁吏部尚书仆射寻转太子少傅诏以引忠允高
亮有匪躬之节使领司隶校尉引屡自表让忝傅储
宫不宜兼监司之官武帝以二职须忠贤故每不
许咸宁初皇太子出居东宫帝以司隶事任峻重而
少傅有旦夕辅导之务引素羸不宜久劳之转拜侍
中加特进俄迁尚书令侍中特进如故引虽历职内
外而家至贫俭儿病无以市药帝闻之赐钱十万其
后帝以司徒旧丞相之职诏以引为司徒在位五年
简亮持重称为任职以吴会初平大臣多有勋劳宜
有登进乃上疏逊位帝不听遣侍中宣旨优诏敦谕
绝其章表引不得已起视事太康三年薨诏遣御史
持节监丧致祠谥曰成皇太子命舍人王赞诔之文
义甚美帝后思引清节诏曰故司空李引太常彭灌
履忠清俭身没家无余积赐引家钱二百万谷千
斛灌家半之三子固真长修
石鉴
按晋书本传鉴字林伯乐陵厌次人也出自寒素雅
志公亮仕魏历尚书郎侍御史尚书左丞御史中丞
多所纠正朝廷惮之出为并州刺史假节护匈奴中
郎将武帝受禅封堂阳子入为司隶校尉转尚书时
秦凉为虏所败遣鉴都督陇右诸军事坐论功虚伪
免官后为镇南将军豫州刺史坐讨吴贼虚张首级
诏曰昔云中守魏尚以斩首不实受刑武牙将军田
顺以诈增虏获自杀诬罔败法古今所疾鉴备大臣
吾所取信往者西事公欺朝廷以败为得竟不推究
中间黜免未久寻复授用冀能补过而乃与下同诈
所谓大臣义得尔乎有司奏是也顾未忍耳今遣归
田里终身不得复用勿削爵土也久之拜光禄勋复
为司隶校尉稍加特进迁右光禄大夫开府领司徒
前代三公册拜皆设小会所以崇宰辅之制也自魏
末已后废不复行至鉴有诏令会遂以为常太康末
拜司空领太子太傅武帝崩鉴与中护军张劭监统
山陵时大司马汝南王亮为太傅杨骏所疑不敢临
丧出营城外时有告亮欲举兵讨骏骏大惧白太后
令帝为手诏诏鉴及张劭使率陵兵讨亮劭骏甥也
便率所领催鉴速发鉴以为不然保持之遣人密觇
视亮已别道还许昌于是骏止论者称之山陵讫封
昌安县侯元康初为太尉年八十余克壮慷慨目遇
若少年时人美之寻薨谥曰元子陋字处贱袭封
魏舒
按晋书本传舒字阳元任城樊人也少孤为外家
氏所养氏起宅相宅者云当出贵甥外祖母以魏
氏甥小而慧意谓应之舒曰当为外祖成此宅相久
乃别居身长八尺二寸姿望秀伟饮酒石余而迟钝
质朴不为乡亲所重从叔父吏部郎衡有名当世亦
不之知使守水碓每叹曰舒堪数百户长我愿毕矣
舒亦不以介意不修常人之节不为皎厉之事每欲
容才长物终不显人之短性好骑射着韦衣入山泽
以渔猎为事唯太原王乂谓舒曰卿终当为台辅然
今未能令妻子免饥寒吾当助卿营之常振其匮乏
舒受而不辞舒尝诣野王主人妻夜产俄而闻车马
之声相问曰男也女也曰男书之十五以兵死复问
寝者为谁曰魏公舒后十五载诣主人问所生儿何
在曰因条桑为斧伤而死舒自知当为公矣年四十
余郡上计掾察孝廉宗党以舒无学业劝令不就可
以为高耳舒曰若试而不中其负在我安可虚窃不
就之高以为己荣乎于是自课百日习一经因而对
策升第除渑池长迁浚仪令入为尚书郎时欲沙汰
郎官非其才者罢之舒曰吾即其人也幞被而出同
僚素无清论者咸有愧色谈者称之累迁后将军锺
毓长史毓每与参佐射舒常为画筹而已后遇朋人
不足以舒满数毓初不知其善射舒容范闲雅发无
不中举坐愕然莫有敌者毓谢而叹曰吾之不足以
尽卿才有如此射矣岂一事哉转相国参军封剧阳
子府朝碎务未尝见是非至于废兴大事众人莫能
断者舒徐为筹之多出众议之表文帝深器重之每
朝会坐罢目送之曰魏舒堂堂人之领袖也迁宜阳
荥阳二郡太守甚有声称征拜散骑常侍出为冀州
刺史在州三年以简惠称入为侍中武帝以舒清素
特赐绢百匹迁尚书以公事当免官诏以赎论舒三
娶妻皆亡是岁自表乞假还本郡葬妻诏赐葬地一
顷钱五十万太康初拜右仆射舒与卫瓘山涛张华
等以六合混一宜用古典封禅东岳前后累陈其事
帝谦让不许以舒为左仆射领吏部上言今选六宫
娉以玉帛而旧使御府丞奉娉宣成嘉礼贽重使轻
以为拜三夫人宜使卿九嫔使五官中郎将美人良
人使谒者于典制为弘有诏详之众议异同遂寝加
右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及山涛薨以舒领司徒有顷
即真舒有威重德望禄赐散之九族家无余财陈留
周震累为诸府所辟辟书既下公辄丧亡佥号震为
杀公掾莫有辟者舒乃命之而竟无患识者以此称
其达命以年老每称疾逊位中复暂起署兖州中正
寻又称疾尚书左丞郄诜与舒书曰公久疾小差视
事是也唯上所念何意起讫还卧曲身回法甚失具
瞻之望公少立巍巍一旦弃之可不惜哉舒称疾如
初后以灾异逊位帝不听后因正旦朝罢还第表送
章绶帝手诏敦勉而舒执意弥固乃下诏曰司徒剧
阳子舒体道弘粹思量经远忠肃居正在公尽规入
管铨衡官人允叙出赞衮职敷弘五教惠训播流德
声茂着可谓朝之俊乂者也而屡执冲让辞旨恳诚
申览反复省用怃然盖成人之美先典所与难违至
情今听其所执以剧阳子就第位同三司禄赐如前
几杖不朝赐钱百万帐簟褥百副以舍人四人为
剧阳子舍人置官骑十人使光禄勋奉策主者详案
典礼令皆如旧制于是赐安车骑马门施行马舒为
事必先行而后言逊位之际莫有知者时论以为晋
兴以来三公能辞荣禄终者未之有也司空卫瓘与
舒书曰每与足下共论此事日日未果可谓瞻之在
前忽焉在后矣太熙元年薨时年八十二帝甚伤悼
赗赙优厚谥曰康子混字延广清惠有才行为太子
舍人年二十七先舒卒朝野咸为舒悲惜舒每哀恸
退而叹曰吾不及庄生远矣岂以无益自损乎于是
终服不复哭诏曰舒惟一子薄命短折舒告老之年
处穷独之苦每念怛然为之嗟悼思所以散愁养气
可更增滋味品物仍给赐阳燧四望繐户皂轮车
牛一乘庶出入观望或足散忧也以庶孙融嗣又早
卒从孙晃嗣
傅祗
按晋书傅元传祗字子庄父嘏魏太常祗性至孝早
知名以才识明练称武帝始建东宫起家太子舍人
累迁散骑黄门郎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母忧去
职及葬母诏给太常五等吉凶导从其后诸卿夫人
葬给导从自此始也服终为荥阳太守自魏黄初大
水之后河济泛溢邓艾常着济河论开石门而通之
至是复浸坏祗乃造沉莱堰至今兖豫无水患百姓
为立碑颂焉寻表兼廷尉迁常侍左军将军及帝崩
梓宫在殡而太傅杨骏辅政欲悦众心议普进封爵
祗与骏书曰未有帝王始崩臣下论功者也骏不从
入为侍中时将诛骏而骏不之知祗侍骏坐而云龙
门闭内外不通祗请与尚书武茂听国家消息揖而
下阶茂犹坐祗顾曰君非天子臣邪今内外隔绝不
知国家所在何得安坐茂乃惊起骏既伏诛裴楷息
瓒骏之婿也为乱兵所害尚书左仆射荀顗与楷不
平因奏楷是骏亲收付廷尉祗证楷无罪有诏赦之
时又收骏官属祗复启曰昔鲁芝为曹爽司马斩关
出赴爽宣帝义之尚迁青州刺史骏之僚佐不可加
罚诏又赦之祗多所维正皆如此除河南尹未拜迁
司隶校尉以讨杨骏勋当封郡公八千户固让减半
降封灵川县公千八百户余二千二百户封少子畅
为武乡亭侯又以本封赐兄子隽为东明亭侯楚王
玮之矫诏也祗以闻奏稽留免官期年迁光禄勋复
以公事免氐人齐万年举兵反以祗为行安西军司
加常侍率安西将军夏侯骏讨平之迁卫尉以风疾
逊位就拜常侍食卿禄秩赐钱及帐等寻加光禄
大夫门施行马及赵王伦辅政以为中书监常侍如
故以镇众心祗辞之以疾伦遣御史舆祗就职王戎
陈准等相与言曰傅公在事吾属无忧矣其为物所
倚信如此伦篡又为右光禄开府加侍中惠帝还宫
祗以经受伪职请退不许初伦之篡也孙秀与义阳
王威等十余人预撰仪式禅文及伦败齐王冏收侍
中刘逵常侍驺捷杜育黄门郎陆机右丞周导王尊
等付廷尉以禅文出中书复议处祗罪会赦得原后
以禅文草本非祗所撰于是诏复光禄大夫子宣尚
弘农公主寻迁太子少傅上章逊位还第及成都王
为太傅复以祗为少傅加侍中怀帝即位迁光禄
大夫侍中未拜加右仆射中书监时太傅东海王越
辅政祗既居端右每宣君臣谦光之道由此上下雍
穆祗明达国体朝廷制度多所经综历左光禄开府
行太子太傅侍中如故疾笃逊位不许迁司徒以足
疾诏版舆上殿不拜大将军苟晞表请迁都使祗出
诣河阴修理舟楫为水行之备及洛阳陷没遂共建
行台推祗为盟主以司徒持节大都督诸军事传檄
四方遣子宣将公主与尚书令和郁赴告方伯征义
兵祗自屯盟津小城宣弟畅行河阴令以侍宣祗以
暴疾薨时年六十九祗自以义诚不终力疾手笔敕
厉其二子宣畅辞旨深切览者莫不感激慷慨祗着
文章驳论十余万言
荀组
按晋书荀勖传勖子组字大章弱冠太尉王衍见而
称之曰夷雅有才识初为司徒左西属补太子舍人
司徒王浑请为从事中郎转左长史历太子中庶子
荥阳太守赵王伦为相国欲收大名选海内德望之
士以江夏李重及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兴沛国刘
谟为左右司马伦篡以组为侍中及长沙王乂败惠
帝遣组及散骑常侍闾丘冲诣成都王颍慰劳其军
帝西幸长安以组为河南尹迁尚书转卫尉赐爵成
阳县男加散骑常侍中书监转司隶校尉加特进光
禄大夫常侍如故于时天下已乱组兄弟贵盛惧不
容于世虽居大官并讽议而已永嘉末复以组为侍
中领太子太保未拜会刘曜王弥逼洛阳组与藩俱
出奔怀帝蒙尘司空王浚以组为司隶校尉组与藩
移檄天下以琅邪王为盟主愍帝称皇太子组即太
子之舅及领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事与藩并保荥
阳之开封建兴初诏藩行留台事俄而藩薨帝更以
组为司空领尚书左仆射又兼司隶复行留台事州
正郡守皆承制行焉进封临颍县公加太夫人世子
印绶明年进位太尉领豫州牧假节元帝承制以组
都督司州诸军加散骑常侍余如故顷之又除尚书
令表让不拜及西都不守组乃遣使移檄天下共劝
进帝欲以组为司徒以问太常贺循循曰组旧望清
重忠勤显着迁训五品实充众望于是拜组为司徒
组逼于石勒不能自立太兴初自许昌率其属数百
人渡江给千兵百骑组先所领仍皆统摄顷之诏组
与太保西阳王并录尚书事各加班剑六十人永
昌初迁太尉领太子太保未拜薨年六十五谥曰元
子奕嗣
刘实
按晋书本传实字子真平原高唐人也汉济北惠王
寿之后也父广斥丘令实少贫苦卖牛衣以自给然
好学手约绳口诵书博通古今清身洁己行无瑕玷
郡察孝廉州举秀才皆不行以计吏入洛调为河南
尹丞迁尚书郎廷尉正后历吏部郎参文帝相国军
事封循阳子锺会邓艾之伐蜀也有客问实曰二将
其平蜀乎实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笑而
不答竟如其言实之先见皆此类也以世多进趣廉
逊道阙乃着崇让论以矫之其辞曰古之圣王之化
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夫人情莫
不欲己之贤也故劝令让贤以自明贤也岂假让不
贤哉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
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
多者而用之审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
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为一国所让
则一国士也天下所共推则天下士也推让之风行
则贤与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无所用其
心因成清议随之而已故曰荡荡乎尧之为君莫之
能名言天下自安矣不见尧所以化之故不能名也
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无为而化者其舜也
欤贤人相让于朝大才之人恒在大官小人不争于
野天下无事矣以贤才化无事至道兴矣已仰其成
复何与焉故可以歌南风之诗弹五弦之琴也成此
功者非有他崇让之所致耳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
则不难也在朝之人不务相让久矣天下化之自魏
代以来登进辟命之士及在职之吏临见受叙虽自
辞不能终莫肯让有胜己者夫推让之风息争竞之
心生孔子曰上兴让则下不争明让不兴下必争也
推让之道兴则贤能之人日见推举争竞之心生则
贤能之人日觅谤毁夫争者之欲自先甚恶能者之
先不能无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谤己况不及孔
墨者乎议者佥然言世少高明之才朝廷不有大才
之人可以为大官者山泽人小官吏亦复云朝廷之
士虽有大官名德皆不及往时人也余以为此二者
皆失之矣非时独乏贤也时不贵让一人有先众之
誉毁必随之名不得成使之然也虽令稷契复存亦
不复全其名矣能否混杂优劣不分士无素定之价
官职有缺主选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举之同
才之人先用者非势家之子则必为有势者之所念
也非能独贤因其先用之资而复迁之无已迁之无
已不胜其任之病发矣观在官之人政绩无闻自非
势家之子率多因资次而进也向令天下贵让士必
由于见让而后名成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诸名行不
立之人在官无政绩之称让之者必矣官无因得而
用之也所以见用不息者由让道废因资用人之有
失久矣故自汉魏以来时开大举令众官各举所知
唯才所任不限阶次如此者甚数矣其所举必有当
者不闻时有擢用不知何谁最贤故也所举必有不
当而罪不加不知何谁最不肖也所以不可得知由
当时之人莫肯相推贤愚之名不别今其如此举者
知在上者察不能审故敢漫举而进之或举所贤因
及所念一顿而至人数猥多各言所举者贤加之高
状相似如一难得而分矣参错相乱真伪同贯更复
由此而甚虽举者不能尽忠之罪亦由上开听察之
路滥令其尔也昔齐王好听竽声必令三百人合吹
而后听之廪以数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
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因请为王吹竽虚食
数人之俸嗣王觉而改之难彰先王之过乃下令曰
吾之好闻竽声有甚于先王欲一一列而听之先生
于此逃矣推贤之风不立滥举之法不改则南郭先
生之徒盈于朝矣才高守道之士日退驰走有势之
门日多矣虽国有典刑弗能禁矣夫让道不兴之弊
非徒贤人在下位不得时进也国之良臣荷重任者
亦将以渐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为颜氏
之子不贰过耳明非圣人皆有过宠贵之地欲之者
多矣恶贤能者塞其路其过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谤
毁之生非徒空设必因人之微过而甚之者也毁谤
之言数闻在上者虽欲弗纳不能不仗所闻因事之
来而微察之也无以其验至矣得其验安得不理其
罪若知而纵之王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
之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夫贤
才不进贵臣日疏此有国者之深忧也诗曰受禄不
让至于已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
不亦难乎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
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
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邪直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
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所
由来尚矣原谢章之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昔
舜以禹为司空禹拜稽首让于稷契及咎繇使益为
虞官让于朱虎熊罴使伯夷典三礼让于夔龙唐虞
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
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
谢见用之恩而已相承不变习俗之失也夫叙用之
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
费简纸者皆绝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
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
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且主选之
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为
详也四征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征
缺四征豫选之矣必详于停缺而令主者选四征也
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共
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
众郡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
也夫以众官百郡之让与主者共相比不可同岁而
论也虽复令三府参举官本不委以举选之任各不
能以根其心也其所用心者裁之不二三但令主者
案官次而举之不用精也贤愚皆让百姓耳目尽为
国耳目夫人情争则欲毁己所不知让则竞推于胜
己故世争则毁誉交错优劣不分难得而让也时让
则贤智显出能否之辨历历相次不可得而乱也当
此时也能退身修己者让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
可得也驰骛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夫
如此愚智咸知进身求通非修之于己则无由矣游
外求者于此相随而归矣浮声虚论不禁而自息矣
人人无所用其心任众人之议而天下自化矣不言
之化行巍巍之美于此着矣让可以致此岂可不务
之哉春秋传曰范宣子之让其下皆让栾黡虽汰弗
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上世之化也君子尚能
而让其下小人力农以事其上上下有礼谗慝远黜
由不争也及其乱也国家之弊恒必由之笃论了了
如此在朝君子典选大官能不以人废言举而行之
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群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
之功莫大于此泰始初进爵为伯累迁少府咸宁中
为太常转尚书杜预之伐吴也实以本官行镇南军
司初实妻卢氏生子跻而卒华氏将以女妻之实弟
智谏曰华家类贪必破门户辞之不得竟婚华氏而
生子夏实竟坐夏受赂免官顷之为大司农又以夏
罪免实每还州里乡人载酒肉以候之实难逆其意
辄共啖而返其余或谓实曰君行高一世而诸子不
能遵何不旦夕切磋使知过而自改邪实曰吾之所
行是所闻见不相祖习岂复教诲之所得乎世以实
言为当后起为国子祭酒散骑常侍愍怀太子初封
广陵王高选师友以实为师元康初进爵为侯累迁
太子太保加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领冀州都督九年策拜司空迁太保转太傅太安初
实以老病逊位赐安车驷马钱百万以侯就第及长
沙成都之相攻也实为军人所掠潜归乡里惠帝崩
实赴山陵怀帝即位复授太尉实自陈年老固辞不
许左丞刘坦上言曰夫堂高级远主尊相贵是以古
之哲王莫不师其元臣崇养老之教训示四海使少
长有礼七十致仕亦所以优异旧德厉廉高之风太
尉实体清素之操执不渝之洁悬车告老二十余年
浩然之志老而弥笃可谓国之硕老邦之宗模臣闻
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实年逾九十命在日制遂自扶
舆冒险而至展哀山陵致敬阙庭大臣之节备矣圣
诏殷勤必使实正位上台光鼎实断章敦喻经涉
二年而实频上露板辞旨恳诚臣以为古之养老以
不事为优不以吏之为重谓宜听实所守三年诏曰
昔虞任五臣致垂拱之化汉相萧何兴宁一之誉故
能光隆于当时垂裕于百代朕绍天明命临御万邦
所以崇显政道者亦赖之于元臣庶尹毕力股肱以
副至望而君年耆告老确然难违今听君以侯就第
位居三司之上秩禄准旧赐几杖不朝及宅一区国
之大政将就谘于君副朕意焉岁余薨时年九十一
谥曰元实少贫窭杖策徒行每所憩止不累主人薪
水之事皆自营给及位望通显每从俭素不尚华丽
尝诣石崇家如见有绛纹帐裀褥甚丽两婢持香
囊实便退笑谓崇曰误入卿内崇曰是耳实曰贫
士未尝得此乃更如他虽处荣宠居无第宅所得
俸禄赡恤亲故虽礼教陵迟而行己以正丧妻为庐
杖之制终丧不御内轻薄者笑之实不以介意自少
及老笃学不倦虽居职务卷弗离手尤精三传辨正
公羊以为卫辄不应辞以王父命祭仲失为臣之节
举此二端以明臣子之体遂行于世又撰春秋条例
二十卷有二子跻夏
高光
按晋书本传光字宣茂陈留围城人魏太尉柔之子
也光少习家业明练刑理初以太子舍人累迁尚书
郎出为幽州刺史颍川太守是时武帝置长沙狱以
典诏囚以光历世明法用为长沙御史秩与中丞同
迁廷尉元康中拜尚书典三公曹时赵王伦篡逆光
于其际守道贞全及伦赐死齐王冏辅政复以光为
廷尉迁尚书加奉车都尉后从驾讨成都王颖有勋
封延陵县公邑千八百户于时朝廷咸推光明于用
法故频典理官惠帝为张方所逼幸长安朝臣奔散
莫有从者光独侍帝而西迁尚书左仆射加散骑常
待光兄诞为上官己等所用历徐雍温州刺史诞性
任放无伦次而决烈过人与光异操常谓光小节恒
轻侮之光事诞愈谨帝既还洛阳时太弟新立重选
傅训以光为少傅加光禄大夫常侍如故及怀帝即
位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与傅祗见推崇寻为尚
书令本官如故以疾卒赠司空侍中属京洛倾覆竟
未加谥子韬字子远放佚无检光为廷尉时韬受货
赇有司奏案之而光不知时人虽非光不能防闲其
子以其用心有素不以为累初光诣长安留台以韬
兼右卫将军韬与殿省小人交通及光卒仍于丧中
往来不绝时东海王越辅政不朝觐韬知人心有望
密与太傅参军姜颐京兆杜概等谋讨越事泄伏诛
裴楷
按晋书裴秀传秀从弟楷字叔则父徽魏冀州刺史
楷明悟有识量弱冠知名尤精老易少与王戎齐名
锺会荐之于文帝辟相国掾迁尚书郎贾充改定律
令以楷为定科郎事毕诏楷于御前执读平议当否
楷善宣吐左右属目听者忘倦武帝为抚军妙选僚
采以楷为参军事吏部郎阙文帝问其人于锺会会
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皆其选也于是以楷为吏部
郎楷风神高迈容仪俊爽博涉群书特精理义时人
谓之玉人又称见裴叔则如近玉山照人也转中
书郎出入宫省见者肃然改容武帝初登阼探策以
卜世数多少而得一帝不悦群臣失色莫有言者楷
正容仪和其声气从容进曰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
一以宁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武帝大悦群臣皆称
万岁俄拜散骑侍郎累迁散骑常侍河内太守入为
屯骑校尉右军将军转侍中石崇以功臣子有才气
与楷志趣各异不与之交长水校尉孙季舒尝与崇
酣燕慢傲过度崇欲表免之楷闻之谓崇曰足下饮
人狂药责人正礼不亦乖乎崇乃止楷性宽厚与物
无忤不持俭素每游荣贵辄取其珍玩虽车马器服
宿昔之间便以施诸穷乏尝营别宅其从兄衍见而
悦之即以宅与衍梁赵二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楷
岁请二国租钱百万以散亲族人或讥之楷曰损有
余以补不足天之道也安于毁誉其行己任率皆此
类也与山涛和峤并以盛德居位帝尝问曰朕应天
顺时海内更始天下风声何得何失楷对曰陛下受
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德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
尚在朝耳方宜引天下贤人与弘政道不宜示人以
私时任恺庾纯亦以充为言帝乃出充为关中都督
充纳女于太子乃止平吴之后帝乃修太平之化每
延公卿与论政道楷陈三五之风次序汉魏盛衰之
迹帝称善坐者叹服焉楷子瓒娶杨骏女然楷素轻
骏与之不平骏既执政乃转为卫尉迁太子少师优
游无事默如也及骏诛楷以婚亲收付廷尉将加法
是日事起仓卒诛戮纵横众人为之震恐楷容色不
变举动自若索纸笔与亲故书赖侍中傅祗救护得
免犹坐去官太保卫瓘太宰亮称楷真正不阿附宜
蒙爵土乃封临海侯食邑二千户代楚王玮为北军
中候加散骑常侍玮怨瓘亮斥己任楷楷闻之不敢
拜转为尚书楷长子舆先娶亮女女适卫瓘子楷虑
内难未已求出外镇除安南将军假节都督荆州诸
军事垂当发而玮果矫诏诛亮瓘玮以前夺己中候
又与亮瓘婚亲密遣讨楷楷素知玮有望于己闻有
变单车入城匿于妻父王浑家与亮小子一夜八徙
故得免难玮既伏诛以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张华
王戎并管机要楷有渴利疾不乐处势王浑为楷请
曰楷受先帝拔擢之恩复蒙陛下宠遇诚竭节之秋
也然楷性不竞于物昔为常侍求出为河内太守后
为侍中复求出为河南尹与杨骏不平求为卫尉及
转东宫班在时类之下安于淡退有识有以见其心
也楷今委顿臣深忧之光禄勋缺以为可用今张华
在中书王戎在尚书足举其契无为复令楷入名臣
不多当见将养勿违其志要其远济之益不听就加
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及疾笃诏遣黄门郎王衍
省疾楷回眸瞩之曰竟未相识衍深叹其神楷有
知人之鉴初在河南乐广侨居郡界未知名楷见而
奇之致之于宰府尝目夏侯元云肃肃如入宗庙中
但见礼乐器锺会如观武库森森但见矛在前傅
嘏汪翔靡所不见山涛若登山临下幽然深远初楷
家炊黍在甑或变为拳或作血或作芜菁子其年而
卒时年五十五谥曰元有子五舆瓒宪礼逊
温羡
按晋书本传羡字长卿太原祁人汉护羌校尉序之
后也祖魏扬州刺史父恭济南太守兄弟六人并
知名于世号曰六龙羡少以朗悟见称齐王攸辟为
掾迁尚书郎惠帝即位拜豫州刺史入为散骑常侍
累迁尚书及齐王冏辅政以羡攸之故吏意特亲之
转吏部尚书先是张华被诛冏建议欲复其官爵论
者或以为非羡驳之曰自天子以下争臣各有差不
得归罪于一人也故晏子曰为己死亡非其亲昵谁
能任之里克之杀二庶陈乞之立阳生汉朝之诛诸
吕皆积年之后乃得立事未有事主见存而得行其
志于数月之内者也式干之会张华独谏上宰不和
不能承风赞善望其指麾从命不亦难乎况今皇后
谮害其子内难不预礼非所任且后体齐于帝尊同
皇极罪在枉子事不为逆义非所讨今以华不能废
枉子之后与赵盾不讨杀君之贼同而贬责之于义
不经通也华竟得追复爵位其后以从驾讨成都王
颖有勋封大陵县公邑千八百户出为冀州刺史加
后将军范阳王败于许昌也自牧冀州羡乃避之
惠帝之幸长安以羡为中书令不就及帝还洛阳征
为中书监加散骑常侍未拜会帝崩怀帝即位迁左
光禄大夫开府领司徒论者佥谓为速在位未几病
卒赠司徒谥曰元有三子祗允裕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二
晋二
王导
按晋书本传导字茂弘光禄大夫览之孙也父裁镇
军司马导少有风鉴识量清远年十四陈留高士张
公见而奇之谓其从兄敦曰此儿容貌志气将相之
器也初袭祖爵即丘子司空刘实寻引为东合祭酒
迁秘书郎太子舍人尚书郎并不行后参东海王越
军事时元帝为琅邪王与导素相亲善导知天下已
乱遂倾心推奉潜有兴复之志帝亦雅相器重契同
友执帝之在洛阳也导每劝令之国会帝出镇下邳
请导为安东司马军谋密策知无不为及徙镇建康
吴人不附居月余士庶莫有至者导患之会敦来朝
导谓之曰琅邪王仁德虽厚而名论犹轻兄威风已
振宜有以匡济者会三月上已帝亲观禊乘肩轝具
威仪敦导及诸名胜皆骑从吴人纪瞻顾荣皆江南
之望窃觇之见其如此咸惊惧乃相率拜于道左导
因进计曰古之王者莫不宾礼故老存问风俗虚己
倾心以招俊乂况天下丧乱九州分裂大业草创急
于得人者乎顾荣贺循此土之望未若引之以结人
心二子既至则无不来矣帝乃使导躬造循荣二人
皆应命而至由是吴会风靡百姓归心焉自此之后
渐相崇奉君臣之礼始定俄而洛京倾覆中州士女
避乱江左者十六七导劝帝收其贤人君子与之图
事时荆扬晏安户口殷实导为政务在清静每劝帝
己励节匡主宁邦于是尤见委仗情好日隆朝野
倾心号为仲父帝常从容谓导曰卿吾之萧何也对
曰昔秦为无道百姓厌乱巨猾陵暴人怀汉德革命
反正易以为功自魏氏以来迄于太康之际公卿世
族豪侈相高政教陵迟不遵法度群公卿士皆餍于
安息遂使奸人乘衅有亏至道然否终斯泰天道之
常大王方立命世之勋一匡九合管仲乐毅于是乎
在岂区区国臣所可拟议愿弘深神虑广择良能顾
荣贺循纪瞻周皆南土之秀愿尽优礼则天下安
矣帝纳焉永嘉末迁丹阳太守加辅国将军导上笺
曰昔魏武达政之主也荀文若功臣之最也封不过
亭侯仓舒爱子之宠赠不过别部司马以此格万物
得不局迹乎今者临郡不问贤愚豪贱皆加重号辄
有鼓盖动见相准时有不得者或为耻辱天官混杂
朝望颓毁导忝荷重任不能崇浚山海而开导乱源
饕窃名位取紊彝典谨送鼓盖加崇之物请从导始
庶令雅俗区别群望无惑帝下令曰导德重勋高孤
所深倚诚宜表彰殊礼而更约己冲心进思尽诚以
身率众宜顺其雅志式允开塞之机拜宁远将军寻
加振威将军愍帝即位征吏部郎不拜晋国既建以
导为丞相军谘祭酒桓彝初过江见朝廷微弱谓周
顗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欲求全活而寡弱如此将
何以济忧惧不乐往见导极谈世事还谓顗曰向见
管夷吾无复忧矣过江人士每至暇日相要出新亭
饮宴周顗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山之异
皆相视流涕惟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复
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泣邪众收泪而谢之俄拜右
将军扬州刺史监江南诸军事迁骠骑将军加散骑
常侍都督中外诸军领中书监录尚书事假节刺史
如故导以敦统六州固辞中外都督后坐事除节于
时军旅不息学校未修导上书曰夫风化之本在于
正人伦人伦之正存乎设庠序庠序设五教明德礼
洽通彝伦攸叙而有耻且格父子兄弟夫妇长幼之
序顺而君臣之义固矣易所谓正家而天下定者也
故圣王蒙以养正少而教之使化沾肌骨习以性成
迁善远罪而不自知行成德立然后裁之以位虽王
之世子犹与国子齿使知道而后贵其取才用士咸
先本之于学故周礼卿大夫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
而受之所以尊道而贵士也人知士之贵由道存则
退而修其身以及家正其家以及乡学于乡以登朝
反本复始各求诸已敦朴之业着浮伪之竞息教使
然也故以之事君则忠用之莅下则仁孟轲所谓未
有仁而遗其亲义而后其君者也自顷皇纲失统颂
声不兴于今将二纪矣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
年不为乐乐必崩而况如此之久乎先进忘揖让之
容后生惟金鼓是闻干戈日寻俎豆不设先王之道
弥远华伪之俗遂滋非所以端本靖末之谓也殿下
以命世之资属阳九之运礼乐征伐翼成中兴诚宜
经纶稽古建明学业以训后生渐之教义使文武之
道坠而复兴俎豆之仪幽而更彰方今戎虏扇炽国
耻未雪忠臣义夫所以扼腕拊心苟礼仪胶固淳风
渐着则化之所感者深而德之所被者大使帝典阙
而复补皇纲弛而更张兽心革面饕餮检情揖让而
服四夷缓带而天下从得乎其道岂难也哉故有虞
舞干戚而化三苗鲁僖作泮宫而服淮夷桓文之霸
皆先教而后战今若聿遵前典兴复道教择朝之子
弟并入于学选明博修礼之士而为之师化成俗定
莫尚于斯帝甚纳之及帝登尊号百官陪列命导升
御共坐导固辞至于三四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
生何由仰照帝乃止进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以讨
华轶功封武冈侯进位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
书监会太山太守徐龛反帝访可以镇抚河南者导
举太子左卫率羊鉴既而鉴败抵罪导上疏曰徐龛
叛戾久稽天诛臣创议征讨调举羊鉴鉴暗懦覆师
有司极法圣恩降天地之施全其首领然臣受重任
总录机衡使三军挫臣之责也乞自贬黜以穆朝
伦诏不许寻代贺循领太子太傅时中兴草创未置
史官导始启立于是典籍颇具时孝怀太子为胡所
害始奉讳有司奏天子三朝举哀群臣一哭而已导
以为皇太子副贰宸极普天有情宜同三朝之哀从
之及刘隗用事导渐见疏远任真推分淡如也有识
咸称导善处兴废焉王敦之反也刘隗劝帝悉诛王
氏论者为之危心导率群从昆弟子侄二十余人每
旦诣台待罪帝以导忠节有素特还朝服召见之导
稽首谢曰逆臣贼子何世无之岂意今者近出臣族
帝跣而执之曰茂弘方托百里之命于卿是何言邪
乃诏曰导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及
敦得志加导守尚书令初西都覆没海内思主群臣
及四方并劝进于帝时王氏强盛有专天下之心敦
惮帝贤明欲更议所立导固争乃止及此役也敦谓
导曰不从吾言几致覆族导犹执正议敦无以能夺
自汉魏已来赐谥多由封爵虽位通德重先无爵者
例不加谥导乃上疏称武官有爵必谥卿校常伯无
爵不谥甚失制度之本意也从之自后公卿无爵而
谥导所议也初帝爱琅邪王裒将有夺嫡之议以问
导导曰夫立子以长且绍又贤不宜改革帝犹疑之
导日夕陈谏故太子卒定及明帝即位导受遗诏辅
政解扬州迁司徒一依陈群辅魏故事王敦又举兵
内向时敦始寝疾导便率子弟发哀众闻谓敦死咸
有奋志及帝伐敦假导节都督诸军领扬州刺史敦
平进封始兴郡公邑三千户赐绢九千匹进位太保
司徒如故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固让帝崩
导复与庾亮等同受遗诏共辅幼主是为成帝加羽
葆鼓吹班剑二十人及石勒侵阜陵诏加导大司马
假黄钺出讨之军次江宁帝亲饯于郊俄而贼退解
大司马庾亮将征苏峻访之于导导曰峻猜险必不
奉诏且山薮藏疾宜包容之固争不从亮遂召峻既
而难作六军败绩导入宫侍帝峻以导德望不敢加
害犹以本官居己之右峻又逼乘舆幸石头导争之
不得峻日来帝前肆丑言导深惧有不测之祸时路
永匡术贾宁并说峻令杀导尽诛大臣更树腹心峻
敬导不纳故永等贰于峻导使参军袁潜讽诱永
等谋奉帝出奔义军而峻卫御甚严事遂不果导乃
携二子随永奔于白石及贼平宗庙宫室并为灰烬
温峤议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会稽二论纷纭未
有所适导曰建康古之金陵旧为帝里又孙仲谋刘
元德俱言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苟
弘卫文大帛之冠则无往不可若不绩其麻则乐土
为虚矣且北寇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
求之望实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群情自安由
是峤等谋并不行导善于因事虽无日用之益而岁
计有余时帑藏空竭库中惟有练数千端鬻之不售
而国用不给导患之乃与朝贤俱制练布单衣于是
士人翕然竞服之练遂踊贵乃令主者出卖端至一
金其为时所慕如此六年冬烝诏归胙于导曰无下
拜导辞疾不敢当初帝幼冲见导每拜又常与导书
手诏则云惶恐言中书作诏则曰敬问于是以为定
制自后元正导入帝犹为之兴焉时大旱导上疏逊
位诏曰夫圣王御世动合至道运无不周故能人伦
攸叙万物获宜朕荷祖宗之重托于王公之上不能
仰陶元风俯洽宇宙亢阳逾时兆庶胥怨邦之不臧
惟予一人公体道明哲弘猷深远勋格四海翼亮三
世国典之不坠实仲山甫补之而猥崇谦光引咎克
让元首之愆寄责宰辅祗增其阙博综万机不可一
日有旷公宜遗履谦之近节遵经国之远略门下速
遣侍中以下敦喻导固让诏累逼之然后视事导简
素寡欲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帝知之给布万匹以供
私费导有羸疾不堪朝会帝幸其府纵酒作乐后令
舆车入殿其见敬如此石季龙掠骑至历阳导请出
讨之加大司马假黄钺中外诸军事置左右长史司
马给布万匹俄而贼退解大司马转复中外大都督
进位太傅又拜丞相依汉制罢司徒官以并之册曰
朕夙罹不造肆陟帝位未堪多难祸乱旁兴公文贯
九功武经七德外缉四海内齐八政天地以平人神
以和业同伊尹道隆姬旦仰思唐虞登庸乂申命
群官允厘庶绩朕思凭高谟弘济远猷维稽古建尔
于上公永为晋辅往践厥职敬敷道训以亮天工不
亦休哉公其戒之是岁妻曹氏卒赠金章紫绶初曹
氏姓导甚惮之乃密营别馆以处众妾曹氏知将
往焉导恐妾被辱遽令命驾犹恐迟之以所执麈尾
柄驱牛而进司徒蔡谟闻之戏导曰朝廷欲加公九
锡导弗之觉但谦退而已谟曰不闻余物惟有短辕
犊车长柄麈尾导大怒谓人曰吾往与群贤共游洛
中何曾闻有蔡克儿也于时庾亮以望重地逼出镇
于外南蛮校尉陶称间说亮当举兵内向或劝导密
为之防导曰吾与元规休戚是同悠悠之谈宜绝智
者之口则如君言元规若来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
哉又与称书以为庾公帝之元舅宣善事之于是谗
间遂息时亮虽居外镇而执朝廷之权既据上流拥
强兵趣向者多归之导内不能平常遇西风尘起举
扇自蔽徐曰元规尘污人自汉魏以来群臣不拜山
陵导以元帝眷同布衣匪惟君臣而已每一崇进皆
就拜不胜哀戚由是诏百官拜陵自导始也咸和五
年薨时年六十四帝举哀于朝堂三日遣大鸿胪持
节监护丧事赗襚之礼一依汉博陆侯及安平献王
故事及葬给九游辒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
武贲班剑百人中兴名臣莫与为比册曰盖高位以
酬明德厚爵以答懋勋至乎阖棺标迹莫尚号谥风
流百代于是乎在惟公迈达冲虚元鉴劭邈夷淡以
约其心体仁以流其惠栖迟务外则名中夏应期
濯缨则潜算独运昔我中宗肃祖之基中兴也下帷
委诚而策定江左拱已宅心而庶绩咸熙故能威之
所振寇虐改心化之所鼓梼杌易质调阴阳之和通
彝伦之纪辽陇承风丹穴景附隆高世之功复宣武
之绩旧物不失公协其猷若乃荷负顾命保朕冲人
遭遇艰圮夷险委顺拯其沦坠而济之以道扶其颠
倾而弘之以仁经纬三朝而蕴道弥旷方赖高谟以
穆四海昊天不吊奄忽薨殂朕用震恸于心虽有殷
之殒保衡有周之丧二南曷谕兹怀今遣使持节谒
者仆射任瞻锡谥曰文献祠以太牢魂而有灵嘉兹
荣宠二弟颍敞少与导俱知名时人以颍方温太真
以敞比邓伯道并早卒导六子悦恬洽协劭荟
荀弈
按晋书荀勖传勖子组组子弈字元欣少拜太子舍
人驸马都尉侍讲东宫出为镇东参军行扬武将军
新汲令愍帝为皇太子召为中舍人寻拜散骑侍郎
皆不就随父渡江元帝践祚拜中庶子迁给事黄门
郎父忧去职服阕补散骑常侍侍中时将缮宫城尚
书符下陈留王使出城夫弈驳曰昔虞宾在位书称
其美诗咏有客载在雅颂今陈留王位在三公之上
坐在太子之右故答表曰书赐物曰与此古今之所
崇体国之高义也谓宜除夫役时尚书张闿仆射孔
愉难弈以为昔宋不城周春秋所讥特蠲非体宜应
减夫弈重驳以为春秋之末文武之道将坠于地新
有子朝之乱于时诸侯逋替莫肯率职宋之于周实
有列国之权且同己勤王而主之者晋客而辞役责
之可也今之陈留无列国之势此之作否何益有无
臣以为宜除于国职为全诏从之时又通议元会日
帝应敬司徒王导下博士郭熙杜援等以为礼无拜
臣之文谓宜除敬侍中冯怀议曰天子修礼莫盛于
辟雍当尔之日犹拜三老况今先帝师傅谓宜尽敬
事下门下弈议曰三朝之首宜明君臣之体则不应
敬若他日小会自可尽礼又至尊与公书手诏则曰
顿首言中书为诏则云敬问散骑优册则曰制命今
诏文尚异况大会之与小会理岂得同诏从之咸和
七年卒追赠太仆谥曰定
陆
按晋书本传字士光吴郡吴人也伯父喜吴吏部
尚书父英高平相员外散骑常侍少有雅望从兄
机每称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居丧以孝闻同郡顾
荣与乡人书曰士光气息裁属虑其性命言之伤心
矣后察孝廉除永世乌江二县令皆不就元帝初镇
江左辟为祭酒寻补振威将军义兴太守以疾不拜
预讨华轶功封平望亭侯累迁散骑常侍本郡大中
正太兴元年迁太子詹事时帝以侍中皆北士宜兼
用南人以清贞着称遂拜侍中徙尚书领州大中
正明帝即位转光禄勋迁太常代纪瞻为尚书左仆
射领太子少傅寻加金紫光禄大夫代卞壸为领军
将军以平钱凤功进爵江陵伯帝不豫与王导卞
壸庾亮温峤鉴并受顾命辅皇太子更入殿将兵
直宿遗诏曰清操忠贞历职显允且其兄弟事君
如父忧国如家岁寒不雕体自门风既委以六军可
录尚书事加散骑常侍成帝践阼拜左光禄大夫开
府仪同三司给亲兵百人常侍如故苏峻之难随
帝在石头举动方正不以凶威变节峻以吴士之
望不敢加害使守留台匡术以苑城归顺时共推
督宫城军事峻平加卫将军给千兵百骑以勋进爵
为公封次子嘏新康子咸和中求归乡里拜坟墓有
司奏旧制假六十日侍中颜含黄门侍郎冯怀驳曰
内蕴至德清一其心受托付之重居台司之位既
蒙诏许归省坟茔大臣之义本在忘己岂容有期而
反无期必违愚谓宜还自还不须制日帝从之因
归以疾卒时年七十四追赠侍中车骑大将军谥曰
穆
陆玩
按晋书陆传弟玩字士瑶器量淹雅弱冠有美
名贺循每称其清允平当郡檄纲纪东海王越辟为
掾皆不就元帝引为丞相参军时王导初至江左思
结人情请婚于玩玩对曰培塿无松柏熏莸不同器
玩虽不才义不能为乱伦之始导乃止玩尝诣导食
酪因而得疾与导笺曰仆虽吴人几为伧鬼其轻易
权贵如此累加奋武将军征拜侍中以疾辞王敦请
为长史逼以军期不得已乃从命敦平尚书令郗鉴
议敦佐吏不能匡正奸恶宜皆免官禁锢会温峤上
表申理得不坐复拜侍中迁吏部尚书领会稽王师
让不拜转尚书左仆射领本州大中正及苏峻反遣
玩与兄俱守宫城玩潜说匡术归顺以功封兴平
伯转尚书令又诏曰玩体道清纯雅量弘远历位内
外风绩显着宜居台司以允众望授左光禄大夫开
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余如故玩频自表优诏褒
扬重复自陈曰臣实凡短风操不立阶缘嘉会便蕃
荣显遂总括台宪豫闻政道竟不能敷融元风清一
朝序咎责之来于臣已重诚以身许国义忘曲让而
慺慺所守终于陈诉者特以端右机要事务殷多臣
已盈六十之年智力有限疾患深重体气日弊朝夕
自励非复所堪若偃息苟免职事并废则莫大之悔
天下将谓臣何乞陛下披豁圣怀霈然垂允诏不许
玩重表曰臣比披诚款不足上畅天聪圣恩徘徊厉
以体国臣闻至公之道上下元同用才不负其长量
力不受其短虽加官重禄无世不有皆庸勋亲贤时
所须赖兼统以济世务非优崇以荣一人臣受遇三
世恩隆宠厚岂敢辞职事之劳求冲让之誉徒以端
右要重兴替所存久以无任妨贤旷职臣犹自知不
可况天下之人乎今复外参论道内统百揆不堪之
名有如皎日愿陛下少垂哀矜使四海知官不可以
私于人人不可以私取官则天工弘坦谁不谓允犹
不许寻而王导鉴庾亮相继而薨朝野咸以为三
良既没国家殄瘁以玩有德望乃迁侍中司空给羽
林四十人玩既拜有人诣之索杯酒泻置柱梁之间
咒曰当今乏才以尔为柱石莫倾人梁栋邪玩笑曰
戢卿良箴既而叹息谓宾客曰以我为三公是天下
为无人谈者以为知言玩虽登公辅谦让不辟掾属
成帝闻而劝之玩不得已而从命所辟皆寒素有行
之士玩翼亮累世常以弘重为人主所贵加性通雅
不以名位格物诱纳后进谦若布衣由是缙绅之徒
莫不荫其德宇后疾甚上表曰臣婴遘疾疢沈顿历
月不蒙痊损而日夕渐笃自省微绵无复生望荷恩
不报孤负已及仰瞻天覆伏枕霣涕臣年向中寿穷
极宠荣终身归全将复何恨惟愿陛下崇明圣德弘
敷洪化会构祖宗之基道济群生之命臣不胜临命
遗恋之情贪及视息上表以闻薨年六十四谥曰康
给兵千人守冢七十家太元中功臣普被减削司空
何充等止得六家以玩有佐命之勋先陪陵而葬由
是特置兴平伯官属以卫墓子始嗣
王劭
按晋书王导传导子劭字敬伦历东阳太守吏部郎
司徒左长史丹杨尹劭美姿容有风操虽家人近习
未尝见其堕替之容桓温甚器之迁吏部尚书尚书
仆射领中领军出为建威将军吴国内史卒赠车骑
将军谥曰简
陆纳
按晋书陆传弟玩玩子纳纳字祖言少有清操
贞厉绝俗初辟镇军大将军武陵王掾州举秀才太
原王述雅敬重之引为建威长史累迁黄门侍郎本
州别驾尚书吏部郎出为吴兴太守将之郡先至姑
孰辞桓温因问温曰公致醉可饮几酒食肉多少温
曰年大来饮三升便醉白肉不过十脔卿复云何纳
曰素不能饮止可二升肉亦不足言后伺温闲谓之
曰外有微礼方守远郡欲与公一醉以展下情温欣
然纳之时王坦之刁彝在坐及受礼唯酒一斗鹿肉
一柈坐客愕然纳徐曰明公近云饮酒三升纳止可
二升今有一斗以备杯杓余沥温及宾客并叹其率
素更敕中厨设精馔酣饮极欢而罢纳至郡不受俸
禄顷之征拜左民尚书领州大中正将应召外白宜
装几船纳曰私奴装粮食来无所复须也临发止有
被幞而已其余并封以还官迁太常徙吏部尚书加
奉车都尉卫将军谢安尝欲诣纳而纳殊无供办其
兄子俶不敢问之乃密为之具安既至纳所设惟茶
果而已俶遂陈盛馔珍羞毕具客罢纳大怒曰汝不
能光益父叔乃复秽我素业邪于是杖之四十其举
措多此类后以爱子长生有疾求解官营视兄子禽
又犯法应刑乞免官谢罪诏特许轻降顷长生小佳
喻还摄职寻迁尚书仆射转左仆射加散骑常侍俄
拜尚书令常侍如故恪勤贞固始终不渝时会稽王
道子以少年专政委任群小纳望阙而叹曰好家居
纤儿欲撞坏之邪朝士咸服其忠亮寻除左光禄大
夫开府仪同三司未拜而卒即以为赠长生先卒无
子以弟子道隆嗣
蔡谟
按晋书本传谟字道明陈留考城人也世为着姓曾
祖睦魏尚书祖德乐平太守父克少好学博涉书记
为邦族所敬性公亮守正行不合己虽贵不交也
高平刘整恃才纵诞服饰诡异无所拘忌尝行造人
遇克在坐整终席不自安克时为处士而见惮如
此后为成都王颖大将军记室督颖为丞相擢为东
曹掾克素有格量及居选官苟进之徒望风畏惮初
克未仕时河内山简尝与琅邪王衍书曰蔡子尼今
之正人衍以书示众曰山子以正字拔人然未易可
称后衍闻克在选官曰山子正人之言验于今矣陈
留时为大郡号称多士琅邪王澄行经其界太守吕
豫遣吏迎之澄入境问吏曰此郡人士为谁吏曰有
蔡子尼江应元是时郡人多居大位者澄以其姓名
问曰甲乙等非君郡人邪吏曰是也曰然则何以但
称此二人吏曰向谓君侯问人不谓问位澄笑而止
到郡以吏言谓豫曰旧名此郡有风俗果然小吏亦
知如此克以朝政日弊遂绝不仕东嬴公腾为车骑
将军镇河北以克为从事中郎知必不就以军期致
之克不得已至数十日腾为汲桑所攻城陷克见害
谟弱冠察孝廉州辟从事举秀才东海王越召为掾
皆不就避乱渡江时明帝为东中郎将引为参军元
帝拜丞相复辟为掾转参军后为中书侍郎历义兴
太守大将军王敦从事中郎司徒左长史迁侍中苏
峻构逆吴国内史庾冰出奔会稽乃以谟为吴国内
史谟既至与张闿顾众顾扬等共起义兵迎冰还郡
峻平复为侍中迁五兵尚书领琅邪王师谟上疏让
曰八座之任非贤莫居前后所用资名有常孔愉诸
葛恢并以清节令才少着名望昔愉为御史中丞臣
尚为司徒长史恢为会稽太守臣为尚书郎恢尹丹
阳臣守小郡名辈不同阶级殊悬今猥以轻鄙超伦
逾等上乱圣朝贯鱼之序下违群士准平之论岂唯
微臣其亡之诫实招圣政惟尘之累且左长史一超
而侍帷幄再登而纳言中兴已来上德之举所未
尝有臣何人斯而猥当之是以叩心自忖三省愚身
与其苟进以秽清涂宁受违命狷固之罪疏奏不许
转掌吏部以平苏峻勋赐爵济阳男又让不许冬烝
谟领祠部主者忘设明帝位与太常张泉俱免白衣
领职顷之迁太常领秘书监以疾不堪亲职上疏自
解不听成帝临轩遣使拜太傅太尉司空会将作乐
宿悬于殿庭门下奏非祭祀燕飨则无设乐之制事
下太常谟议临轩遣使宜有金石之乐遂从之临轩
作乐自此始也彭城王纮上言乐贤堂有先帝手画
佛象经历寇难而此堂犹存宜敕作颂帝下其议谟
曰佛者夷狄之俗非经典之制先帝量同天地多才
多艺聊因临时而画此象至于雅好佛道所未承闻
也盗贼奔突王都隳败而此堂块然独存斯诚神灵
保祚之征然未是大晋盛德之形容歌颂之所先也
人臣睹物兴义私作赋颂可也今欲发王命史官
上称先帝好佛之志下为夷狄作一象之颂于义有
疑焉于是遂寝时征西将军庾亮以石勒新死欲移
镇石城为灭贼之渐事下公卿谟议曰时有否泰道
有屈伸暴逆之寇虽终灭亡然当其强盛皆屈而避
之是以高祖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也若争强于
鸿门则亡不终日故萧何曰百战百败不死何待也
原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岂与当亡之寇争迟速之
间哉夫惟鸿门之不争故垓下莫能与之争文王身
圮于羑里故道泰于牧野句践见屈于会稽故威申
于强吴今日之事亦由此矣贼假息之命垂尽而豺
狼之力尚强宜抗威以待时或曰抗威待时时已可
矣愚以为时之可否在贼之强弱贼之强弱在季龙
之能否季龙之能否可得而言矣自勒初起则季龙
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世及
勒死之日将相内外欲诛季龙季龙独起于众异之
中杀嗣主诛宠臣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攻而拔金
墉再战而斩石生禽彭彪杀石聪灭郭权还据根本
内外并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详察此事岂能乎将
不能也假令不能者为之其将济乎将不济也贼前
攻襄阳而不能拔诚有之矣不信百战之效而执一
攻之验弃多从少于理安乎譬若射者百发而一不
中可谓之拙乎且不拔襄阳者非季龙身也桓平北
守边之将耳贼前攻之争疆埸耳得之为善不得则
止非其所急也今征西之往则异于是何者重镇也
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今而西度实有卷
席河南之势贼所大惧岂与桓宣同哉季龙必率其
精兵身来距争若欲与战战何如石生若欲城守守
何如金墉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苏峻何如季龙凡
此数者宜详校之愚谓石生猛将关中精兵征西之
战不能胜也金墉险固刘曜十万所不能拔今征西
之守不能胜也又是时兖州洛阳关中皆举兵击季
龙今此三处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势也若石
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苏峻之
强不及季龙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苏峻
而以沔水御季龙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谯佃于城
北虑贼来攻因以为资故豫安军屯以御其外谷将
熟贼果至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
烧谷而走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是时贼唯据沔北
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
御其四又所疑也或云贼若多来则必无粮然致粮
之难莫过崤函而季龙昔涉此险深入敌国平关中
而后还今至襄阳路既无险又行其国内自相供给
方之于前难易百倍前已经至难而谓今不能济其
易又所疑也然此所论但说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
论道路之虏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鱼贯溯流首尾
百里若贼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如之何
今王士与贼水陆异势便习不同寇若送死虽开江
延敌以一当千犹吞之有余宜诱而致之以保万全
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朝议
同之故亮不果移镇初皇后每年拜陵劳费甚多谟
建议曰古者皇后庙见而已不拜陵也由是遂止及
太尉鉴疾笃出谟为太尉军司加侍中卒即拜
谟为征北将军都督徐兖青三州扬州之晋陵豫州
之沛郡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假节时左卫将军陈光
上疏请伐胡诏令攻寿阳谟上疏曰今寿阳城小而
固自寿阳至琅邪城壁相望其间远者裁百余里一
城见攻众城必救且王师在路五十余日刘仕一军
早已入淮又遣数部北取坚壁大军未至声息久闻
而贼之邮驿一日千里河北之骑足以来赴非唯邻
城相救而已夫以白起韩信项籍之勇犹发梁焚舟
背水而阵今欲停船水渚引兵造城前对坚敌顾临
归路此兵法之所诫也若进攻未拔胡骑卒至惧桓
子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今征军五千皆王都
精锐之众又光为左卫远近闻之名为殿中之军宜
令所向有征无战而顿之坚城之下胜之不武不胜
为笑今以国之上驷击寇之下邑得之则利薄而不
足损敌失之则害重而足以益寇惧非策之长者臣
愚以为闻寇而致讨贼退而振旅于事无失不胜管
见谨冒陈闻季龙于青州造船数百掠缘海诸县所
在杀戮朝廷以为忧谟遣龙骧将军徐元等守中洲
并设募若得贼大白船者赏布千匹小船百匹是时
谟所统七千余人所戌东至土山西至江乘镇守八
所城垒凡十一处烽火楼望三十余处随宜防备甚
有算略先是鉴上部下有勋劳者凡一百八十人
帝并酬其功未卒而鉴薨断不复与谟上疏以为先
已许鉴今不宜断且鉴所上者皆积年勋效百战之
余亦不可不报诏听之康帝即位征拜左光禄大夫
开府仪同三司领司徒代殷浩为扬州刺史又录尚
书事领司徒如故初谟冲让不辟寮佐诏屡敦逼之
始取掾属石季龙死中国大乱时朝野咸谓当太平
复旧谟独谓不然语所亲曰胡灭诚大庆也然将贻
王室之忧或曰何哉谟曰夫能顺天而奉时济六合
于草昧若非上哲必由英豪度德量力非时贤所及
必将经营分表疲人以逞志才不副意略不称心财
殚力竭智勇俱屈此韩卢东郭所以双毙也迁侍中
司徒上疏让曰伏自惟省昔阶谬恩蒙忝非据尸素
累积而光宠更崇谤讟弥兴而荣进复加上亏圣朝
栋隆之举下增微臣覆餗之衅惶惧战灼寄颜无所
乞赐天鉴回恩改谬以允群望皇太后诏报不许谟
犹固让谓所亲曰我若为司徒将为后代所哂义不
敢拜也皇太后遣使喻意自四年冬至五年末诏书
屡下谟固守所执六年复上疏以疾病乞骸骨上左
光禄大夫领司徒印绶章表十余上穆帝临轩遣侍
中纪璩黄门郎丁纂征谟谟陈疾笃使主簿谢攸对
曰臣谟不幸有公族穆子之疾天威不违颜咫尺不
敢奉诏寝伏待罪自旦至申使者十余反而谟不至
时帝年八岁甚倦问左右曰所召人何以至今不来
临轩何时当竟君臣俱疲弊皇太后诏必不来者宜
罢朝中军将军殷浩奏免吏部尚书江虨官简文时
为会稽王命曹曰蔡公傲违上命无人臣之礼若人
主卑屈于上大义不行于下亦不知复所以为政矣
于是公卿奏曰司徒谟顷以常疾久逋王命皇帝临
轩百僚齐立俯偻之恭有望于谟若志存止退自宜
致辞阙庭安有人君卑劳终日而人臣曾无一酬之
礼悖慢上罪同不臣臣等参议宜明国宪请送廷
尉以正刑书谟惧率子弟素服诣阙稽颡躬到廷尉
待罪皇太后诏曰谟先帝师傅服事累世且归罪有
司内讼思若遂致之于理情所未忍可依旧制免
为庶人谟既被废杜门不出终日讲诵教授子弟数
年皇太后诏曰前司徒谟以道素着称轨行成名故
历事先朝致位台辅以往年之失用致黜责自尔已
来阖门思愆诚合大臣罪己之义以谟为光禄大夫
开府仪同三司于是遣谒者仆射孟洪就加册命谟
上疏陈谢曰臣以顽薄昔忝殊宠尸素屡纪加违慢
诏命当肆市朝幸蒙宽宥不悟天施复加光饰非臣
陨越所能上报臣寝疾未损不任诣阙不胜仰感圣
恩谨遣拜章遂以疾笃不复朝见诏赐几杖门施行
马十二年卒时年七十六赗赠之礼一依太尉陆玩
故事诏赠侍中司空谥曰文穆谟博学于礼仪宗庙
制度多所议定文笔论议有集行于世总应劭以来
注班固汉书者为之集解谟初渡江见彭蜞大喜曰
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顿方知非
蟹后诣谢尚而说之尚曰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勤学
死谟性方雅丞相王导作女伎施设席谟先在坐
不悦而去导亦不止之性尤笃慎每事必为过防故
时人云蔡公过浮航脱带腰舟长子卲永嘉太守少
子系有才学位至抚军长史
孔坦
按孔愉传愉从子坦字君平祖冲丹阳太守父侃大
司农坦少方直有雅望通左氏传解属文元帝为晋
王以坦为世子文学东宫建补太子舍人迁尚书郎
时台郎初到普加策试帝手策问曰吴兴徐馥为贼
杀郡将郡今应举孝廉不坦对曰四罪不相及殛鲧
而兴禹徐馥为逆何妨一郡之贤又问奸臣贼子弒
君污宫潴宅莫大之恶也乡旧废四科之选今何所
依坦曰季平子逐鲁昭公岂可废仲尼也竟不能屈
先是以兵乱之后务在慰悦远方秀孝到不策试普
皆除署至是帝申明旧制皆令试经有不中科刺史
太守免官太兴三年秀孝多不敢行其有到者并托
疾帝欲除署孝廉而秀才如前制坦奏议曰臣闻经
邦建国教学为先移风崇化莫尚斯矣古者且耕且
学三年而通一经以平康之世犹假渐渍积以日月
自丧乱以来十有余年干戈载扬俎豆礼戢家废讲
诵国阙庠序率尔责试窃以为疑然宣下以来涉历
三载累遇庆会遂未一试扬州诸郡接近京都惧累
及君父多不敢行其远州边郡掩诬朝廷冀于不试
冒昧来赴既到审试遂不敢会臣愚以不会与不行
其为阙也同若当偏加除署是为肃法奉宪者失分
侥幸投射者得官颓风伤教惧于是始夫王言如丝
其出如纶临事改制示短天下人听有惑臣窃惜之
愚以王命无贰宪制宜信去年察举一皆策试如不
能试可不拘到遣归不署又秀才虽以事策亦泛问
经义苟所未学实难暗通不足复曲碎乖例违旧造
异谓因宜其不会徐更革制可申明前下崇修学校
普延五年以展讲习钧法齐训示人轨则夫信之与
法为政之纲施之家室犹弗可贰况经国之典而可
玩黩乎帝纳焉听孝廉申至七年秀才如故时典客
令万领诸胡胡人相诬朝廷疑默有所偏助将加
大辟坦独不署由是被谴遂弃官归会稽久之除领
军司马未赴召会王敦反与右卫将军虞潭俱在会
稽起义而讨沈充事平始就职扬州刺史王导请为
别驾咸和初迁尚书左丞深为台中之所敬惮寻属
苏峻反坦与司马司徒陶回白王导曰及峻未至宜
急断阜陵之界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
矣若峻未至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先人
有夺人之功时不可失导然之庾亮以为峻脱径来
是袭朝廷虚也故计不行峻遂破姑熟取盐米亮方
悔之坦谓人曰观峻之势必破台城自非战士不须
戎服既而台城陷戎服者多死白衣者无他时人称
其先见及峻挟天子幸石头坦奔陶侃侃引为长史
时侃等夜筑白石垒至晓而成闻峻军严声咸惧来
攻坦曰不然若峻攻垒必须东北风急令我水军不
得往救今天清静贼必不动决遣军出江乘掠京口
以东矣果如所筹时鉴镇京口侃等各以兵会既
至坦议以为本不应须召公遂使东门无限今宜
遣还虽晚犹胜不也侃等犹疑坦固争甚切始令鉴
还据京口遣郭默屯大业又令骁将李闳曹统周光
与并力贼遂势分卒如坦计及峻平以坦为吴郡
太守自陈吴多贤豪而坦年少未宜临之王导庾亮
并欲用坦为丹阳尹时乱离之后百姓雕弊坦固辞
御共奉遗诏孔坦疏贱不在顾命之限既有艰难
则以微臣为先今犹俎上肉任人脍截耳乃拂衣而
去导等亦止于是迁吴兴内史封晋陵男加建威将
军以岁饥运家米以赈穷乏百姓赖之时使坦募江
淮流人为军有殿中兵因乱东还来应坦募坦不知
而纳之或讽朝廷以坦藏台叛兵遂坐免寻拜侍中
咸康元年石聪寇历阳王导为大司马讨之请坦为
司马会石勒新死季龙专恣石聪及谯郡太守彭彪
等各遣使请降坦与聪书曰华狄道乖南北迥邈瞻
河企宋每怀饥渴数会阳九天祸晋国奸凶猾夏乘
衅肆虐我德虽衰天命未改干符启再集之庆中兴
应灵期之会百六之艰既过惟新之美日隆而神州
振荡遗氓波散誓命戎狄之手局蹐豺狼之穴朝廷
每临寐永叹痛心疾首天罚既集罪人斯陨王旅未
加自相鱼肉岂非人怨神怒天降其灾兰艾同焚贤
愚所叹哀矜勿喜我后之仁大赦旷廓惟季龙是讨
彭谯使至粗具动静知将军忿疾丑类翻然同举承
问欣豫庆若在己何知几之先觉介石之易悟哉引
领来仪怪无声息将军出自名族诞育洪胄遭世多
故国倾家覆生离亲属假养异类虽逼伪宠将亦何
赖闻之者犹或有悼况身婴之能不愤慨哉非我族
类其心必异诚反族归正之秋图义建功之日也若
将军喻纳往言宣之同盟率关右之众辅河南之卒
申威赵魏为国前驱虽窦融之保西河黥布之去项
羽比诸古今未足为喻圣上宽明宰辅弘纳虽射钩
之隙赏之故行雍齿之恨侯之列国况二三子无曩
人之嫌而遇天启之会当如影响有何迟疑今六军
诫严水陆齐举熊罴踊跃龁噬争先锋镝一交玉石
同碎虽复后悔何嗟及矣仆以不才世荷国宠虽实
不敏诚为行李之主区区之情还信所具夫机事不
先鲜不后悔自求多福惟将军图之朝廷遂不果北
伐人皆怀恨坦在职数年迁侍中时成帝每幸丞相
王导府拜导妻曹氏有同家人坦每切谏时帝刻日
纳后而尚书左仆射王彬卒议者以为欲却期坦曰
婚礼之重重于救日蚀救日蚀有后之丧太子堕井
则止纳后盛礼岂可以臣丧而废从之及帝既加元
服犹委政王导坦每发愤以国事为己忧尝从容言
于帝曰陛下春秋已长圣敬日跻宜博纳朝臣谘诹
善道由是忤导出为廷尉怏怏不悦以疾去职加散
骑常侍迁尚书未拜疾笃庾冰省之乃流涕坦慨然
曰大丈夫将终不问安国宁家之术乃作儿女子相
问邪冰深谢焉临终与庾亮书曰不谓疾苦遂至顿
弊自省奄忽无日修短命也将何所悲但以身
往名没朝恩不报所怀未叙即命多恨耳足下以伯
舅之尊居方伯之重抗威顾盻名震天下榱椽之佐
常愿下风使九服式序四海一统封京观于中原反
紫极于华壤是宿昔之所味咏慷慨之本诚矣今中
道而毙岂不惜哉若死而有灵潜听风烈俄卒时年
五十一追赠光禄勋谥曰简亮报书曰廷尉孔君神
游体离呜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书知疾患转笃遂
不起济悲恨伤楚不能自胜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
患虽天命有在亦祸出不图且足下才经于世世常
须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当大任国耻
未雪夙夜忧愤常欲足下同在外藩戮力时事此情
未果来书奄至申寻往复不觉深陨深明足下慷慨
之怀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复何言谨遣
报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飨之子混嗣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三
晋三
郗鉴
按晋书本传鉴字道徽高平金乡人汉御史大夫虑
之元孙也少孤贫慱览经籍躬耕陇亩吟咏不倦以
儒雅著名不应州命赵王伦辟为掾知伦有不臣之
迹称疾去职及伦篡其党皆至大官而鉴闭门自守
不染逆节惠帝反正参司空军事累迁太子中舍人
中书侍郎东海王越辟为主簿举贤良不行征东大
将军苟晞檄为从事中郎晞与越方以力争鉴不应
其召从兄旭晞之别驾恐祸及己劝之赴召终不
回晞亦不之逼也及京师不守寇难蜂起鉴遂陷于
陈午贼中邑人张实先求交于鉴鉴不许至是实于
午营来省鉴疾既而卿鉴鉴谓实曰相与邦壤义不
交通何可怙乱至此邪实大而退午以鉴有名于
世将逼为主鉴逃而获免午寻溃散鉴得归乡里于
时所在饥荒州中之士素有感其恩义者相与资赡
鉴复分所得以恤宗族及乡曲孤老赖而全济者甚
多咸相谓曰今天子播越中原无伯当归依仁德可
以后亡遂共推鉴为主举千余家俱避难于鲁之峄
山元帝初镇江左承制假鉴龙骧将军兖州刺史镇
邹山时荀藩用李述刘琨用兄子演并为兖州各屯
一郡以力相倾阖州编户莫知所适又徐龛石勒左
右交侵日寻干戈外无救援百姓饥馑或掘野鼠蛰
惭而食之终无叛者三年间众至数万帝就加辅国
将军都督兖州诸军事永昌初征拜领军将军既至
转尚书以疾不拜时明帝初即位王敦专制内外危
逼谋仗鉴为外援由是拜安西将军兖州剌史都督
扬州江西诸军假节镇合肥敦忌之表为尚书令征
还道经姑孰与敦相见敦谓曰乐彦辅短才耳后生
流宕言违名检考之以实岂胜满武秋耶鉴曰拟人
必于其伦彦辅道韵平淡体识冲粹处倾危之朝不
可得而亲疏及愍怀太子之废可谓柔而有正武秋
失节之士何可同日而言敦曰愍怀废徙之际交有
危机之急人何能以死守之乎以此相方其不减明
矣鉴曰丈夫既洁身北面义同在三岂可偷生屈节
腼颜天壤邪苟道数终极固当存亡以之耳敦素怀
无君之心闻鉴言大忿之遂不复相见拘留不遣敦
之党与谮毁日至鉴举止自若初无惧心敦谓钱凤
曰道徽儒雅之士名位既重何得害之乃放还台
鉴遂与帝谋灭敦既而钱凤攻逼京都假鉴节加卫
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鉴以无益事实固辞不受军
号时议者以王含钱凤众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
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距战鉴曰群逆纵逸其势不
可当可以算屈难以力竞且含等号令不一抄盗相
寻百姓惩往年之暴皆人自为守乘逆顺之势何往
不且贼无经略远图惟恃豕突一战旷日持久必
启义士之心令谋猷得展今以此弱力敌彼强寇决
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呼吸虽有申胥之徒义存投
袂何补于既往哉帝从之鉴以尚书令领诸屯营及
凤等平温峤上议请宥敦佐吏鉴以为先王崇君臣
之教故贵伏死之节昏亡之主故开待放之门王敦
佐吏虽多逼迫然居迷乱之朝无出关之操准之前
训宜加义责又奏钱凤母年八十宜蒙全宥乃从之
封高平侯赐绢四千八百匹帝以其有器望万机动
静辄问之乃诏特草上表疏以从简易王导议欲
赠周札官鉴以为不合语在札传导不从鉴于是驳
之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久缘札开门令王师不振若
敦前者之举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为幽厉邪朝臣虽
无以难而不能从俄而迁车骑将军都督徐兖青三
州军事兖州刺史假节镇广陵寻而帝崩鉴与王导
卞壸温峤庾亮陆等并受遗诏辅少主进位车骑
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咸和初领徐州
刺史及祖约苏峻反鉴闻难便欲率所领东赴诏以
北寇不许于是遣司马刘矩领三千人宿卫京都寻
而王师败绩矩遂退还中书令庾亮宣太后口诏进
鉴为司空鉴去贼密迩城孤粮绝人情业业莫有固
志奉诏流涕设坛场刑白马大誓三军曰贼臣祖约
苏峻不恭天命不畏王诛凶戾肆迸干国之纪陵汨
五常侮弄神器遂制胁幽主拔本塞原残害忠良祸
虐黎庶使天地神祇靡所依归是以率土怨酷兆庶
泣血咸愿奉辞罚罪以除元恶昔戎狄泯周齐桓纠
盟董卓陵汉群后致讨义存君亲古今一也今主上
幽危百姓倒悬忠臣正士志存报国凡我同盟既盟
之后戮力一心以救社稷若二寇不枭义无偷安有
渝此盟明神殛之鉴登坛慷慨三军争为用命乃遣
将军夏侯长等间行谓平南将军温峤曰今贼谋欲
挟天子东入会稽宜先立营垒屯据要害既防其越
逸又断贼粮运然后静镇京口清壁以待贼贼攻城
不拔野无所掠东道既断粮运自绝不过百日必自
溃矣峤深以为然及陶侃为盟主进鉴都督扬州八
郡军事时抚军将军王舒铺军将军虞潭皆受鉴节
度率众渡江与侃会于茄子浦鉴筑白石垒而据之
会舒潭战不利鉴遂与后将军郭默还丹徒立大业
曲阿庱亭三垒以距贼而贼将张健来攻大业城中
乏水郭默窘迫遂突围而出三军失色参军曹纳以
为大业京口之扞一旦不守贼方轨而前劝鉴退还
广陵以俟后举鉴乃大会僚佐贵纳曰吾蒙先帝厚
顾荷托付之重正复捐躯九泉不足以报今强寇在
郊众心危迫君腹心之佐而生长异端当何以率先
义众镇一三军邪将斩之久而乃释会峻死大业围
解及苏逸等走吴兴鉴遣参军李闳追斩之降男女
万余口拜司空加侍中解八郡都督更封南昌县公
以先爵封其子昙时贼帅刘征聚众数千浮海抄东
南诸县鉴遂城京口加都督扬州之晋陵吴郡诸军
事率众讨平之进位太尉后以寝疾上疏逊位曰臣
疾弥留遂至沉笃自忖气力差理难冀有生有死自
然之分但忝位过才曾无以报上先帝下愧日月
伏枕哀叹抱恨黄泉臣今虚乏救命朝夕辄以府事
付长史刘遐乞骸骨归丘园惟愿陛下崇山海之量
弘济大猷任贤使能事从简易使康哉之歌复兴于
今则臣虽死犹生之日耳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
逼迁徙或是新附百姓怀土皆有归本之心臣宣国
恩示以好恶处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情骇
动若当北渡必启寇心太常臣谟平简贞正素望所
归谓可以为都督徐州刺史臣亡兄息陵内史迈
谦爱养士甚为流亡所宗又是臣门户子弟堪任兖
州刺史公家之事知无不为是以敢希祁奚之举疏
奏以蔡谟为鉴军司鉴寻薨时年七十一帝朝晡哭
于朝堂遣御史持节护丧事赠一依温峤故事册曰
惟公道德冲邃体识弘远忠亮雅正行为世表历位
内外勋庸弥着乃者约峻狂狡毒流朝廷社稷之危
赖公以宁功侔古烈勋迈桓文方倚大猷藩翼时难
昊天不吊奄忽梦殂朕用震悼于厥心夫爵以显德
谥以表行所以崇明轨迹丕扬徽劭今赠太宰谥曰
文成祠以太牢魂而有灵嘉兹宠荣初值永嘉丧
乱在乡里甚穷馁乡人以鉴名德传共饴之时兄子
迈外甥周翼并小常携之就食乡人曰各自饥困以
君贤欲共相济耳恐不能兼有所存鉴于是独往食
讫以饭着两颊边还吐与二儿后并得存同过江迈
位至护军翼为剡县令鉴之薨也翼追抚育之恩解
职而归席苫心丧三年二子愔昙
按世说新语郗太尉晚节好谈既雅非所经而甚矜
之后朝觐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见必欲苦相规
诫王公知其意每引作他言临还镇故命驾诣丞相
丞相翘须厉色上坐便言方当乖别欲言其所见意
满口重辞殊不流王公蹑其次日后面未期亦欲尽
所怀愿公勿复谈郗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郗太尉拜司空谓同坐曰平生意不在多值世故纷
纭遂至台鼎朱慱翰音实愧于怀明帝问周伯仁
卿自谓何如郗周曰鉴方臣如有工夫复问郗郗
曰周顗比臣有国士门风
丁潭
按晋书本传潭字世康会稽山阴人也祖固吴司徒
父弥梁州刺史潭初为郡功曹察孝廉除郎中稍迁
丞相西合祭酒时元帝称制使各陈时事损益潭上
书曰为国者恃人须才盖二千石长吏是也安可不
明简其才使必允当既得其人使久于其职在官者
无苟且居下者有恒心此为政之较也今之长吏迁
转既数有送迎之费古人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中才
处局故难以速成矣夫兵所以防御未然镇压奸凶
周虽三圣功成由武今戎战之世益宜留心简选精
锐以备不虞无事则优其身有难则责其力窃闻今
之兵士或私有役使而营阵不充夫为国者犹为家
也计财力之所任审趋舍之举动不营难成之功损
弃分外之役今兵人未强当审其宜经涂远举未献
大捷更使力殚财尽而威望挫弱也及帝践阼拜驸
马都尉奉朝请尚书祠部郎时琅邪王裒始受封帝
欲引朝贤为其国上卿将用潭以问中书令贺循循
曰郎中令职望清重实宜审授潭清淳贞粹雅有隐
正圣明所简才实宜之遂为琅邪王郎中令会裒薨
潭上书求行终丧礼曰在三之义礼有达制近代已
来或随时降杀宜一匡革以敦于后辄案令文王侯
之丧官僚服斩既葬而除今国无继统丧庭无主臣
实陋贱不足当重谬荷首任礼宜终丧诏下议国
子祭酒杜夷议古者谅暗三年不言下及周世税衰
效命春秋之时天子诸侯既葬而除此所谓三代损
益礼有不同故三年之丧由此而废然则汉文之诏
合于随时凡有国者皆宜同也非唯施于帝皇而已
按礼殇与无后降于成人有后既葬而除今不得以
无后之故而独不除也愚以丁郎中应除衰麻自宜
主祭以终三年太常贺循议礼天子诸侯俱以至尊
临人上下之义君臣之礼自古以来其例一也故礼
盛则并全其重礼杀则从其降春秋之事天子诸侯
不行三年至于臣为君服亦宜以君为节未有君除
而臣服君服而臣除者今法令诸侯卿相官属为君
斩衰既葬而除以令文言之明诸侯不以三年之丧
与天子同可知也君若遂服则臣子轻重无应除者
也若当皆除无一人独重之文礼有摄主而无摄重
故大功之亲主人丧者必为之再祭练祥以大功之
服主人三年丧者也苟谓诸侯与天子同制国有嗣
王自不全服而人主居丧素服主祭三年不摄吉事
以尊令制若当远迹三代令复旧典不依法令者则
侯之服贵贱一例亦不得唯一人论于是诏使除服
心丧三年大兴三年迁王导骠骑司马转中书郎出
为广武将军东阳太守以清洁见称征为太子左卫
率不拜成帝践阼以为散骑常侍侍中苏峻作乱帝
蒙尘于石头唯潭及侍中锺雅刘超等随从不离帝
侧峻诛以功赐爵永安伯迁大尚书徙廷尉累迁左
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本国大中正加散骑常侍康
帝即位屡表乞骸骨诏以光禄大夫还第门施行马
禄秩一如旧制给传诏二人赐钱二十万帐褥席
年八十卒赠侍中大夫如故谥曰简王导尝谓孔敬
康有公才而无公望丁去民众公望而无公才子话
位至散骑侍郎
顾和
按晋书本传和字君孝侍中众之子也曾祖容吴
荆州刺史祖相临海太守和二岁丧父总角便有清
操族叔荣雅重之曰此吾家麒麟兴吾宗者必此子
也时宗人球亦有令闻为州别驾荣谓之曰卿速步
君孝超卿矣王导为扬州辟从事月旦当朝未入停
车门外周顗遇之和方择虱夷然不动顗既过顾指
和心曰此中何所有和徐应曰此中最是难测地顗
入谓导曰卿州吏中有一令仆才导亦以为然和尝
诣导导小极对之疲睡和欲叩会之因谓同坐曰昔
每闻叔元公道公赞中宗保全江表体小不安
令人喘息导觉之谓和曰卿珪璋特达机警有锋不
徒东南之美实为海内之俊由是遂知名既而导遣
八部从事之部和为下传还同时俱见诸从事各言
二千石官长得失和独无言导问和得何所闻答曰
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缘采听风闻以察察为
政导咨嗟称善累迁司徒掾时东海王冲为长水校
尉妙选僚属以沛国刘耽为司马和为主簿永昌初
除司徒左曹掾太宁初王敦请为主簿迁太子舍人
车骑参军护军长史王导为扬州请为别驾所历皆
着称迁散骑侍郎尚书吏部司空郗鉴请为长史领
晋陵太守咸康初拜御史中丞劾奏尚书左丞戴抗
赃污百万付法议罪并免尚书傅玩郎刘佣官百僚
惮之迁侍中初中兴东迁旧章多阙而冕旒饰以翡
翠珊瑚及杂珠等和奏旧冕有十二旒皆用玉珠今
用杂珠等非礼若不能用玉可用白璇成帝于是始
下太常改之先是帝以保母周氏有阿保之劳欲假
其名号内外皆奉诏和独上疏以为周保佑圣躬不
遗其勋第舍供给拟于戚属恩泽所加已为过隆若
假名号记籍未见明比惟汉灵帝以乳母赵娆为平
氏君此末代之私恩非先代之令典且君举必书将
轨物垂则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帝从之转吏部尚书
频徙领军将军太常卿国子祭酒康帝即位将祀南
北郊和议以为车驾宜亲行帝从之皆躬亲行礼迁
尚书仆射以母老固辞诏书敕喻特听暮出朝还其
见优遇如此寻朝议以端右之副不宜处外更拜银
青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顷之母忧去职居丧以孝
闻既练卫将军褚裒上疏荐和起为尚书令遣散骑
郎喻旨和每见逼促辄号咷恸绝谓所亲曰古人或
有释其忧服以祇王命盖以才足干时故不得不体
国殉义吾在常日犹不如人况今中心荒乱将何以
补于万分祗足以示轻忘孝道贻素冠之议耳帝又
下诏曰百揆务殷端右总要而旷职经久甚以悒然
昔先朝政道休明中夏隆盛山贾诸公皆释服从时
不获遂其情礼况今日艰难百王之敝尚书令礼已
过祥练岂得听不赴急疾而遂罔极之情乎和表疏
十余上遂不起服阕然后视职时南中郎将谢尚领
宣城内史收泾令陈干杀之有司以尚违法纠黜诏
原之和重奏曰尚先劾奸赃罪入甲戌赦听自首减
死而尚近表云干包藏奸猾辄收行刑干事状自郡
非犯军戎不由都督按尚蒙亲贤之举荷文武之任
不能为国惜体平心听断内挟小憾肆其威虐远近
怪愕莫不解体尚忝外属宥之有典至于下吏宜正
刑辟尚皇太后舅故寝其奏时汝南王统江夏公卫
崇并为庶母制服三年和乃奏曰礼所以轨物成教
故有国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统斯人伦之纪
不二之道也为人后者降其所出夺天属之性显至
公之义降杀节文着于周典按汝南王统为庶母居
庐服重江夏公卫崇本由疏属开国之绪近丧所生
复行重制违冒礼度肆其私情闾阎许其过厚谈者
莫以为非则政道陵迟由乎礼废宪章颓替始于容
违若弗纠正无以齐物皆可下太常夺服若不祗王
命应加贬黜诏从之和居任多所献纳虽权臣不苟
阿挠永和七年以疾笃辞位拜左光禄大夫仪同三
司加骑常侍尚书令如故其年卒年六十四追赠
侍中司空谥曰穆子淳历尚书吏部郎给事黄门侍
郎左卫将军
王述
按晋书王湛传湛子承承子述字怀祖少孤事母以
孝闻忙就工约不求闻达性沈静每坐客驰辨异端
竞起而述处之恬如也少袭父爵年三十尚未知名
人或谓之痴司徒王导以门地辟为中兵属既见无
他言惟问以在东米价述但张目不答导曰王掾不
痴人何言痴也尝见导每发言一坐莫不赞美述正
色曰人非尧舜何得每事尽善导改容谢之谓庾亮
曰怀祖清贞简贵不减祖父但旷淡微不及耳康帝
为骠骑将军召补功曹出为宛陵令太尉司空频辟
又除尚书吏部郎并不行历庾冰征虏长史时庾翼
镇武昌以累有妖怪又猛兽入府欲移镇避之述与
冰笺曰窃闻安西欲移镇乐乡不审此为算邪将为
情邪若谓为算则彼去武昌千有余里数万之众创
造移徙方当兴立城壁公私劳扰若信要害之地所
宜进据犹当计移徙之烦权二者轻重况此非今日
之要邪方今强胡陆梁当力养锐而无故迁动自
取非算又江州当溯流数千供继军府力役增倍疲
曳道路且武昌实是江东镇戍之中非但扞御上流
而已急缓赴告骏奔不难若移乐乡远在西陲一朝
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岳取重将故当居要害之地
为内外形势使闿之心不知所向若是情邪则天
道元远鬼情难言妖祥吉凶谁知其故是以达人君
子直道而行不以情失昔秦忌亡胡之谶卒为刘项
之资周恶弧之谣而成褒姒之乱此既然矣历观
古今鉴其遗事妖异速祸败者盖不少矣禳避之道
苟非所审且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计斯则
天下幸甚令名可保矣若安西盛意已尔不能安于
武昌但得近移夏口则其次也乐乡之举咸谓不可
愿将军体国为家固审此举时朝议亦不允翼遂不
移镇述出补临海太守迁建威将军会稽内史莅政
清肃终日无事母忧去职服阕代殷浩为扬州刺史
加征虏将军初至主簿请讳报曰亡祖先君名播海
内远近所知内讳不出门余无所讳寻加中书监固
让经年不拜复加征虏将军进都督扬州徐州之琅
邪诸军事卫将军并冀幽平四州大中正刺史如故
寻迁散骑常侍尚书令将军如故述每受职不为虚
让其有所辞必于不受至是子坦之谏以为故事应
让述曰汝谓我不堪邪坦之曰非也但克让自美事
耳述曰既云堪何为复让人言汝胜我定不及也坦
之为桓温长史温欲为子求婚于坦之及还家省父
而述爱坦之虽长大犹抱置膝上坦之因言温意述
大怒遽排下曰汝竟痴邪讵可畏温面而以女妻兵
也坦之乃辞以他故温曰此尊君不肯耳遂止简文
帝每言述才既不长直以真率便敌人耳谢安亦叹
美之初述家贫求试宛陵令颇受赠遗而修家具为
州司所检有一千三百条王导使谓之曰名父之子
不患无禄屈临小县甚不宜尔述答曰足自当止时
人未之达也比后屡居州郡清洁绝伦禄赐皆散之
亲故宅宇旧物不革于昔始为当时所叹但性急为
累食鸡子以筋刺之不得便大怒掷地鸡子圆转
不止便下以屐齿踏之又不得瞋甚掇内口中啮
破而吐之既跻重位每以柔克为用谢弈性粗尝忿
述极言骂之述无所应面壁而已居半日弈去始复
坐人以此称之太和二年以年迫悬车上疏乞骸骨
曰臣曾祖父魏司空昶白笺于文皇帝曰昔与南阳
宗世林共为东宫官属世林少得好名州里瞻敬及
其年老汲汲自励恐见废弃时人咸共笑之若天假
其寿致仕之年不为此公婆娑之事情旨慷慨深所
鄙薄虽是笺书乃实训诫臣忝端右而以疾患礼敬
废替犹谓可有差理日复一日而年衰疾痼永无复
瞻华幄之期乞奉先诫归老丘园不许述竟不起三
年卒时年六十六初桓温平洛阳议欲迁都朝廷忧
惧将遣侍中止之述曰温欲以虚声威朝廷非事实
也但从之自无所至事果不行又议欲移洛阳钟
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
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应先事钟温竟无以夺
之追赠侍中骠骑将军开府谥曰穆以避穆帝改曰
简子坦之嗣
王坦之
按晋书王湛传湛子承承子述述子坦之坦之字文
度弱冠与郗超俱有重名时人为之语曰盛德绝伦
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嘉宾超小字也仆射江虨
领选将拟为尚书郎坦之闻曰自过江来尚书郎正
用第二人何得以此见拟虨遂止简文帝为抚军将
军辟为掾累迁参军从事中郎仍为司马加散骑常
侍出为大司马桓温长史寻以父忧去职服阕征拜
侍中袭父爵时卒士韩怅逃亡归首云失牛故叛有
司劾怅偷牛考掠服罪坦之以为怅束身自归而法
外加罪懈怠失牛事或可恕加之木石理有自诬宜
附罪疑从轻之例遂以见原海西公废领左卫将军
坦之有风格尢非时俗放荡不敦儒教颇尚刑名学
着废庄论曰荀卿称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扬雄亦
曰庄周放荡而不法何晏云鬻庄躯放元虚而不周
乎时变三贤之言远有当乎夫独构之唱唱虚而莫
和无感之作义偏而用寡动人由于兼忘应物在乎
无心孔父非不体远以体远故用近颜子岂不具德
以德备故膺教胡为其然哉不获已而然也夫自足
者寡故理悬于羲农徇教者众故义申于三代道心
惟微人心惟危吹万不同孰知正是虽首阳之情三
黜之智磨顶之甘落毛之爱枯槁之生负石之死格
诸中庸未入乎道而况下斯者乎先王知人情之难
肆惧违行以致讼悼司彻之贻悔审褫带之所缘故
陶铸群生谋之未兆每摄其契而为节焉使夫敦礼
以崇化日用以成俗诚存而邪忘利损而竞息成功
遂事百姓皆曰我自然盖善暗者无怪故所遇而无
滞执道以离俗孰逾于不达语道而失其为者非其
道也辩德而有其位者非其德也言默所未究况扬
之以为风乎且即濠以寻鱼想彼之我同推显以求
隐理得而情昧若夫庄生者望大廷而抚契仰弥高
于不足寄积想于三篇恨我怀之未尽其言诡谲其
义恢诞君子内应从我游方之外众人因藉之以为
弊薄之资然则天下之善人少不善人多庄子之利
天下也少害天下也多故曰鲁酒薄而邯郸围庄生
作而风俗颓礼与浮云俱征伪与利荡并肆人以克
己为耻士以无措为通时无履德之誉俗有蹈义之
愆骤语赏罚不可以造次屡称无为不可与适变虽
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人昔汉阴丈人修浑沌
之术孔子以为识其一不识其二庄生之道无乃类
乎与夫如愚之契何殊间哉若夫利而不害天之道
也为而不争圣之德也群方所资而莫知谁氏在儒
而非儒非道而有道弥贯九流元同彼我万物用之
而不既亹亹日新而不朽昔吾孔老固已言之矣又
领本州大中正简文帝临崩诏大司马温依周公居
摄故事坦之自持诏入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
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
专之帝乃使坦之改诏焉温薨坦之与谢安共辅幼
主迁中书令领丹阳尹俄授都督徐兖青三州诸军
事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广陵将之镇上表曰
臣闻人君之道以孝敬为本临御四海以委任为贵
恭顺无为则盛德日新亲仗贤能则政道邕睦昔周
成汉昭并以幼年纂承大统当时天下未为无难终
能显扬祖考保安社稷盖尊尊亲亲信纳大臣之所
致也伏惟陛下诞奇秀之姿禀生知之量春秋尚富
涉道未旷方须训导以成天德皇太后仁淑之体过
于三母先帝奉事积年每称圣明臣愿奉事之心便
当自同孝宗太后慈爱之隆亦不必异所生琅邪王
余姚王及诸皇女宜朝夕定省承受教诲导习仪刑
以成景仰恭敬之美不可以属非至亲自为疏疑昔
肃祖崩殂成康幼冲事无大小必谘丞相导所以克
就圣德实此之由今仆射臣安中军臣冲人望具瞻
社稷之臣且受遇先帝绸缪缱绻并志竭忠贞尽心
尽力归诚陛下以报先帝愚谓周旋举动皆应谘此
二臣二臣之于陛下则周之旦奭汉之霍光显宗之
于王导冲虽在外路不云远事容信宿必宜参详然
后情听获尽庶事可毕又天听虽聪不启不广群情
虽忠不引不尽宜数引侍臣询求谠言平易之世有
道之主犹尚诫惧日昃不倦况今艰难理尽虑经安
危祖宗之基系之陛下不可不精心务道以申先帝
尧舜之风可不敬修至德以保宣元天地之祚表奏
帝纳之初谢安爱好声律功之惨不废妓乐颇以
成俗坦之非而苦谏之安遗坦之书曰知君思相爱
惜之至仆所求者声谓称情义无所不可为聊复以
自娱耳若絜轨迹崇世教非所拟议亦非所屑常谓
君粗得鄙趣者犹未悟之濠上邪故知莫逆未易为
人坦之答曰具君雅旨此是诚心而行独往之美然
恐非大雅中庸之谓意者以为人之体韵犹器之方
圆方圆不可错用体岂可易处各顺其方以弘其
业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吾子少立德行体议淹允
加以令地优游自居佥曰之谈咸以清远相许至于
此事实有疑焉公私二三莫见其可以此为濠上悟
之者得毋鲜乎且天下之宝故为天下所惜天下之
所非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想君幸复三思书往
反数四安竟不从坦之又尝与殷康子书论公谦之
义曰夫天道以无私成名二仪以至公立德立德存
乎至公故无亲而非理成名在乎无私故在当而忘
我此天地所以成功圣人所以济化由斯论之公道
体于自然故理泰而愈降谦义生于不足故时弊而
义着故大禹咎繇称功言惠而成功于彼孟反范
殿军后入而全身于此从此观之则谦公之义固以
殊矣夫物之所美己不可收人之所贵我不可取诚
患人恶其上众不可盖故君子居之而每加损焉隆
名在于矫伐而不在于期当匿迹在于违显而不在
于求是于是谦光之义与矜竞而俱生卑挹之义与
夸伐而并进由亲誉生于不足未若不知之有余良
药效于瘳疾未若无病之为贵也夫干道确然示人
易矣坤道隤然示人简矣二象显于万物两德彰于
群生岂矫枉过直而失其所哉由此观之则大通之
道公坦于天地谦伐之义险巇于人事今存公而废
谦则自伐者托至公以生嫌自美者因存党以致惑
此王生所谓同貌而实异不可不察者也然理必有
源教亦有主苟探其本则元指自显若寻其末弊无
不至岂可以嫌似而疑至公弊贪而忘子谅哉康子
及袁宏并有疑难坦之摽摘章句一一申而释之莫
不厌服又孔严着通葛论坦之与书赞美之其忠公
慷慨摽明贤胜皆此类也初坦之与沙门竺法师甚
厚每共论幽明报应便要先死者当报其事后经年
师忽来云贫道已死罪福皆不虚惟当勤修道德以
升济神明耳言讫不见坦之寻亦卒时年四十六临
终与谢安桓冲书言不及私惟忧国家之事朝野甚
痛惜之追赠安北将军谥曰献坦之四子恺愉国宝
忱
王彪之
按晋书王廙传廙弟彬彬子彪之字叔武年二十须
鬓皓白时人谓之王白须初除佐著作郎东海王文
学从伯导谓曰选官欲以汝为尚书郎汝幸可作诸
王佐邪彪之曰位之多少既不足计自当任之于时
至于超迁是所不愿遂为郎镇军将军武陵王晞以
为司马累迁尚书左丞司徒左长史御史中丞侍中
廷尉时永嘉太守谢毅赦后杀郡人用矫矫从兄球
诣州诉冤扬州剌史殷浩遣从事收毅付廷尉彪之
以球为狱主身无王爵非廷尉所料不肯受与州相
反复穆帝发诏令受之彪之又上疏执据时人比之
张释之时当南郊简文帝为抚军执政访彪之应有
赦不答曰中兴以来郊祀往往有赦愚意常谓非宜
何者黎庶不达其意将谓郊祀必赦至此时凶愚之
辈复生心于侥幸矣遂从之转吏部尚书简文有命
用秣陵令曲安远补句容令殿中侍御史奚朗补湘
东郡彪之执不从曰秣陵令三品县耳殿下昔用安
远谈者纷然句容近畿三品佳邑岂可处卜术之人
无才用者耶湘东虽复远小所用未有朗比谈者谓
颇兼卜术得进殿下若超用寒悴当令人才可拔朗
等凡器实未足充此选太尉桓温欲北伐屡诏不许
温辄下武昌人情震惧或劝殷浩引身告退彪之言
于简文曰此非保社稷为殿下计皆自为计耳若殷
浩去职人情崩骇天子独坐既尔当有任其责者非
殿下而谁又谓浩曰彼抗表问罪卿为其首事任如
此猜衅已构欲作匹夫岂有全地邪且当静以待之
令相王与手书示以款诚陈以成败当必旋若不
顺命即遣中诏如复不奉乃当以正义相裁无故
先自猖獗浩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欲使人闷
闻卿此谋意始得了温亦奉帝旨果不进时众官渐
多而迁徙每速彪之上议曰为政之道以得贤为急
非谓雍容廊庙标的而已固将莅任赞时职思其忧
也得贤之道在于莅任莅任之道在于能久久于其
道天下化成是以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不收一切之
功不采速成之誉故勋格辰极道融四海风流遐邈
声冠百代凡庸之族众贤能之才寡才寡于世而官
多于朝焉得不贤鄙共贯清浊同官官众则阙多阙
多则迁速前后去来更相代补非为故然理固然耳
所以职事未修朝风未澄者也职事之修在于省官
朝风之澄在于并职官省则选清而得久职并则吏
简而俗静选清则胜人久于其事事久则中才犹足
有成今内外百官较而计之固应有并省者矣六卿
之任太常望雅而职重然其所司义高务约宗正所
统盖可以并太常宿卫之重二卫任之其次骁骑
左军各有所领无兵军校皆应罢废四军皆罢则左
军之名不宜独立宜改游击以对骁骑内官自侍中
以下旧员皆四中兴之初二人而已二人对直或有
不周愚谓三人于事则无阙也凡余诸官无综事实
者可令大官随才位所帖而领之若未能顿废自可
因缺而省之委之以职分责之以有成能否因考绩
而着清浊随黜陟而彰虽缉熙之隆康哉之歌未可
使庶官之选差清莅职之日差久无奉禄之虚费简
吏寺之烦役矣永和末多疾疫旧制朝臣家有时疾
染易三人以上者身虽无病百日不得入宫至是百
官多列家疾不入彪之又言疾疫之年家无不染若
以之不复入宫则直侍顿阙王者宫省空矣朝廷从
之既而长安人雷弱儿梁安等诈云杀苻坚苻眉请
兵应接时殷浩镇寿阳便进据洛营复山陵属彪之
疾归上简文帝笺陈弱儿等容有诈伪浩未应轻进
寻而弱儿果诈姚襄反叛浩大败退守谯城简文笑
谓彪之曰果如君言自顷以来君谋无遗策张陈复
何以过之转领军将军迁尚书仆射以疾病不拜徙
太常领崇德卫尉时或谓简文曰武陵第中大修器
杖将谋非常也简文以问彪之彪之曰武陵王志意
尽于驰骋田猎耳愿深静之以怀异同者或复以此
为言简文甚悦复转尚书仆射时豫州刺史谢弈卒
简文遽使彪之举可以代弈者对曰当今时贤备简
高监简文曰人有举桓云者君谓如何彪之曰云不
必非才然温居上流割天下之半其弟复处西藩兵
权尽出一门亦非深根固蒂之宜也人才非可豫量
但当令不与殿下作异者耳简文颔曰君言是也后
以彪之为镇军将军会稽内史加散骑常侍居郡八
年豪右敛迹亡户归者三万余口桓温下镇姑孰威
势震主四方修敬皆遣上佐纲纪彪之独曰大司马
诚为富贵朝廷既有宰相动静之宜自当谘禀修敬
若遣纲纪致贡天子复何以过之竟不遣温以山阴
县折布米不时毕郡不弹紏上免彪之彪之去郡郡
见罪未上州台者皆原散之温复以为罪乃槛收
下吏会赦免左降为尚书顷之复为仆射是时温将
废海西公百寮震栗温亦色动莫知所为彪之既知
温不臣迹已着理不可夺乃谓温曰公阿衡皇家便
当倚傍先代耳命取霍光传礼度仪制定于须臾曾
无惧容温叹曰作元凯不当如是邪时废立之仪既
绝于旷代朝廷莫有识其故典者彪之神彩毅然朝
服当阶文武仪准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温又废
武陵王遵以事示彪之彪之曰武陵亲尊未有显罪
不可以猜嫌之间便相废徙公建立圣明遐迩归心
当崇奖王室伊周同美此大事宜更深详温曰此已
成事卿勿复言及简文崩群臣疑惑未敢立嗣或云
宜当须大司马处分彪之正色曰君崩太子代立大
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谘必反为所责矣于是朝议
及定及孝武帝即位太皇太后令以帝冲幼加在谅
暗令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事已施行彪之曰此异常
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机停滞稽废山陵未敢
奉命谨具封还内请停事遂不行温遇疾讽朝廷求
九锡袁宏为文以示彪之彪之视讫叹其文辞之美
谓宏曰卿固大才安可以此示人时谢安见其文又
频使宏改之宏遂逡巡其事既屡引日乃谋于彪之
彪之曰闻彼病日增亦当不复支久自可更少迟回
宏从之温亦寻薨时桓冲及安夹辅朝政以新丧元
辅主上未能亲览万机时太皇太后宜临朝彪之曰
先代前朝主在襁抱母子一体故可临朝太后亦不
能决政事终是顾问仆与君诸人耳今上年出十岁
垂婚冠反令从嫂临朝示人君幼弱岂是翼戴赞扬
至德之谓乎二君必行此事岂仆所制所惜者大体
耳时安不欲委任桓冲故使太后临朝决政献替专
在乎己彪之不达安旨故以为言安竟不从寻迁尚
书令与安共掌朝政安每曰朝之大事众不能决者
谘王公无不得判以年老上疏乞骸骨诏不许转拜
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安欲更营宫室彪之曰中兴
初即位东府殊为俭陋元明二帝亦不改制苏峻之
乱成帝止兰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营修筑方
之汉魏诚为俭狭复不至陋殆合丰约之中今自可
随宜增益修补而已强寇未殄正是休兵养士之时
何可大兴功力劳扰百姓邪安曰宫室不壮后世谓
之无能彪之曰任天下事当保国宁家朝政为允岂
以修屋宇为能邪安无以夺之故终彪之之世不改
营焉加光禄大夫仪同三司未拜病笃帝遣黄门侍
郎问所苦赐钱三十万以营医药太元二年卒年七
十三即以光禄为赠谥曰简二子越之抚军将军临
之东阳太守
谢安
按晋书本传安字安石尚从弟也父裒太常卿安年
四岁时谯郡桓彝见而叹曰此儿风神秀彻后当不
减王东海及角神识沉敏风宇条畅善行书弱冠
诣王蒙清言良久既去蒙子修曰向客何如大人蒙
曰此客亹亹为来逼人王导亦深器之由是少有重
名初辟司徒府除佐著作郎以疾辞寓居会稽与
王羲之及高阳许询桑门支遁游处出则渔弋山水
入则言咏属文无处世意扬州刺史庾冰以安有重
名必欲致之累下郡县敦逼不得已赴召月余告归
复除尚书郎琅邪王友并不起吏部尚书范汪举安
为吏部郎安以书距绝之有司奏安被召历年不至
禁锢终身遂栖迟东土常往临安山中坐石室临浚
谷悠然叹曰此亦伯夷何远尝与孙绰等泛海风起
浪涌诸人并惧安吟啸自若舟人以安为悦犹去不
止风转急安徐曰如此将何归邪舟人承言即回众
咸服其雅量安虽放情丘壑然每游赏必以妓女从
既累辟不就简文帝时为相曰安石既与人同乐必
不得不与人同忧召之必至时安弟万为西中郎将
总藩任之重安虽处衡门其名犹出万之右自幼有
公辅之望处家常以仪范训子弟安妻刘惔妹也既
见家门富贵而安独静退乃谓曰丈夫不如此也安
掩鼻曰恐不免耳及万黜废安始有仕进志时年已
四十余矣征西大将军桓温请为司马将发新亭朝
士咸送中丞高崧戏之曰卿累违朝旨高卧东山诸
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苍生今亦将
如卿何安甚有愧色既到温甚喜言平生欢笑竟日
既出温问左右颇常见我有如此客不温后诣安值
其理发安性迟缓久而方罢使取帻温见留之曰令
司马着帽进其见重如此温当北征会万病卒安投
笺求归寻除吴兴大守在官无当时誉去后为人所
思顷之征拜侍中迁吏部尚书中护军简文帝疾笃
温上疏荐安宜受顾命及帝崩温入赴山陵止新亭
大陈兵卫将移晋室呼安及王坦之欲于坐害之坦
之甚惧问计于安安神色不变曰晋祚存亡在此一
行既见温坦之流汗沾衣倒执手板安从容就席坐
定谓温曰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
置人邪温笑曰正自不能不尔耳遂笑语移日坦之
与安初齐名至是方知坦之之劣温常以安所作简
文帝谥议以示坐宾曰此谢安石碎金也时孝武帝
富于春秋政不自己温威振内外人情噂互生同
异安与坦之尽忠匡翼终能辑穆及温病笃讽朝廷
加九锡使袁弘具草安见辄改之由是历旬不就会
温薨锡命遂寝寻为尚书仆射领吏部加后将军及
中书令王坦之出为徐州刺史诏安总关中书事安
义存辅导虽会稽王道子亦赖弼谐之益时强敌寇
境边书续至梁益不守樊邓陷没安每镇以和靖御
以长算德政既行文武用命不存小察弘以大纲威
怀外着人皆比之王导谓文雅过之尝与王羲之登
冶城悠然遐想有高世之志羲之谓曰夏禹勤王手
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思自效
而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安曰秦任
鞅二世而亡岂清言致患邪是时宫室毁坏安欲缮
之尚书令王彪之等以外寇为谏安不从竟独决之
宫室用成皆仰模元象合体辰极而役无劳怨又领
扬州刺史诏以甲仗百人入殿时帝始亲万机进安
中书监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固让军号于时悬象失
度亢旱弥年安奏兴灭继绝求晋初佐命功臣后而
封之顷之加司徒后军文武尽配大府又让不拜复
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幽州之燕国诸军事
假节时苻坚强盛疆场多虞诸将败退相继安遣弟
石及兄子元等应机征讨所在捷拜卫将军开府
仪同三司封建昌县公坚后率众号百万次于淮肥
京师震恐加安征讨大都督元入问计安夷然无惧
色答曰已别有旨既而寂然元不敢复言乃令张元
重请安遂命驾出山墅亲朋毕集方与元围赌别
墅安常劣于元是日元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安
顾谓其甥羊昙曰以墅乞汝安遂游涉至夜乃还指
授将帅各当其任元等既破坚有驿书至安方对客
围看书既竟便摄放上了无喜色如故客问
之徐答云小儿辈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心喜
甚不觉屐齿之折其矫情镇物如此以总统功进拜
太保安方欲混一文轨上疏求自北征乃进都督扬
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宁益雍梁十五州军事加
黄钺其本官悉如故置从事中郎二人安上疏让太
保及爵不许是时桓冲既卒荆江二州缺物论以
元勋望宜以授之安以父子皆着大勋恐为朝廷所
疑又惧桓氏失职桓石虔复有沔阳之功虑其骁猛
在形胜之地终或难制乃以桓石民为荆州改桓伊
于中流石虔为豫州既以三桓据三州彼此无怨各
得所任其经远无竞类皆如此性好音乐自弟万丧
十年不听音乐及登台辅丧不废乐王坦之书喻
之不从衣冠效之遂以成俗又于土山营墅楼馆林
竹甚盛每携中外子侄往来游集肴馔亦屡费百金
世颇以此讥焉而安殊不以屑意常疑刘牢之既不
可独任又知王味之不宜专城牢之既以乱终而味
之亦以贪败由是识者服其知人时会稽王道子专
权而奸谄颇有相扇构安出镇广陵之步丘筑垒曰
新城以避之帝出祖于西池献觞赋诗焉安虽受朝
寄然东山之志始末不渝每形于言色及镇新城尽
室而行造泛海之装欲须经略粗定自江道还东雅
志未就遂遇疾笃上疏请量宜旋并召子征虏将
军琰解甲息徒命龙骧将军朱序进据洛阳前锋都
督元抗威彭沛委以董督若二贼假延来年水生东
西齐举诏遣侍中慰劳遂还都闻当舆入西州门自
以本志不遂深自慨失因怅然谓所亲曰昔桓温在
时吾常惧不全忽梦乘温舆行十六里见一白鸡而
止乘温舆者代其位也十六里止今十六年矣白鸡
主酉今太岁在酉吾病殆不起乎乃上疏逊位诏遣
侍中尚书喻旨先是安发石头金鼓忽破又语未尝
谬而忽一误众亦怪异之寻薨时年六十六帝三日
临于朝堂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百万布
千匹蜡五百斤赠太傅谥曰文靖以无下舍诏府中
备凶仪及葬加殊礼依大司马桓温故事又以平苻
坚勋更封庐陵郡公安少有盛名时多爱慕乡人有
罢中宿县者还诣安安问其归资答曰有蒲葵扇五
万安乃取其中者捉之京师士庶竞市价增数倍安
本能为洛下书生咏有鼻疾故其音浊名流爱其咏
而弗能及或手掩鼻以之及至新城筑埭于城北
后人追思之名为召伯埭羊昙者太山人知名士也
为安所爱重安薨后辍乐弥年行不由西州路常因
石头大醉扶路唱乐不觉至州门左右白曰此西州
门昙悲感不已以马策扣扉诵曹子建诗曰生存华
屋处零落归山丘恸哭而去安有二子瑶琰瑶袭爵
官至琅邪王友早卒子该嗣终东阳太守无子弟光
禄勋模以子承伯嗣有罪国除刘裕以安勋德济世
特更封该弟淡为柴桑侯邑千户奉安祀淡少历显
位桓元篡位以淡兼太尉与王谧俱赍册到姑孰元
熙中为光禄大夫复兼太保持节奉册禅宋
王珣
弟
按晋书王导传导第三子洽洽子珣珣字元琳弱
冠与陈郡谢元为桓温掾俱为温所敬重尝谓之曰
谢掾年四十必拥旄仗节王掾当作黑头公皆未易
才也珣转主簿时温经略中夏竟无宁岁军中机务
并委珣焉文武数万人悉识其面从讨袁真封东亭
侯转大司马参军琅邪王友中军长史给事黄门侍
郎珣兄弟皆谢氏婿以猜嫌致隙太傅安既与珣绝
昏又离妻由是二族遂成仇衅时希安旨乃出珣
为豫章太守不之官除散骑常侍不拜迁秘书监安
卒后迁侍中孝武深仗之转辅国将军吴国内史在
郡为士庶所悦征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转左仆射
加征虏将军复领太子詹事时帝雅好典籍珣与殷
仲堪徐邈王恭郗恢等并以才学文章见昵于帝及
王国宝自媚于会稽王道子而与珣等不协帝虑晏
驾后怨隙必生故出恭恢为方伯而委珣端右珣梦
人以大笔如椽与之既觉语人云此当有大手笔事
俄而帝崩哀册谥议皆珣所草隆安初国宝用事谋
黜旧臣迁珣尚书令王恭赴山陵欲杀国宝珣止之
曰国宝虽终为祸乱要罪逆未彰今便先事而发必
大失朝野之望况拥强兵窃发于京辇谁谓非逆国
宝若遂不改恶布天下然后顺时望除之亦无忧不
济也恭乃止既而谓珣曰比来视君一似胡广珣曰
王陵廷争陈平慎默但问岁终何如耳恭寻起兵国
宝将杀珣等仅而得免语在国宝传二年恭复举兵
假珣节进卫将军都督琅邪水陆军事事平上所假
节加散骑常侍四年以疾解职岁余卒时年五十二
追赠车骑将军开府谥曰献穆桓元与会稽王道子
书曰珣神情朗悟经史明彻风流之美公私所寄虽
逼嫌谤才用不尽然君子在朝弘益自多时事艰难
忽尔丧失叹惧之深岂但风流相悼而已其崎岖九
折风霜备经虽赖明公神鉴亦识会居之故也卒以
寿终殆无所哀但情发去来置之未易耳元辅政改
赠司徒初珣既与谢安有隙在东闻安薨便出京师
诣族弟献之曰吾欲哭谢公献之惊曰所望于法护
于是直前哭之甚恸法护珣小字也珣五子弘虞柳
孺昙首宋世并有高名字季琰少有才艺善行书
名出珣右时人为之语曰法护非不佳僧弥难为兄
僧弥小字也时有外国沙门名提婆妙解法理为
珣兄弟讲毗昙经时尚幼讲未半便云已解即于
别室与法门法纲等数人自讲法纲叹曰大义皆是
但小未精耳辟州主簿举秀才不行后历著作散骑
郎国子博士黄门侍郎侍中代王献之为长兼中书
令二人素齐名世谓献之为大令为小令太元十
三年卒时年二十八追赠太常二子朗练义熙中并
历侍中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四
宋
王弘
按宋书本传弘字休元琅邪临沂人也曾祖导晋丞
相祖洽中领军父珣司徒弘少好学以清恬知名与
尚书仆射谢混善弱冠为会稽王司马道子骠骑参
军主簿时农务顿息末役繁兴弘以为宜建屯田陈
之曰近面所谘立屯田事已具简圣怀南亩事兴时
不可失宜早督田畯以要岁功而府资单刻控引无
所虽复厉以重劝肃以严威适足令囹圄充积而无
救于事实也伏见南局诸冶募吏数百虽资以廪赡
收入甚微愚谓若回以配农必功利百倍矣然军器
所须不可都废今欲留铜官大冶都邑及小冶各一
所重其功课一准扬州州之求取亦当无乏余者罢
之以充东作之要又欲二局田曹各立典军募吏依
冶募比例并听取山湖人此皆无损于私有益于公
者也其中亦应畴量分判番假及给廪多少自可一
以委之本曹亲局所统必当练悉且近东曹板水曹
参军纳之领此任其人颇有干能自足了其事耳顷
年以来斯务弛废田芜廪虚实亦由此弘过蒙饰擢
志输短效岂可相与寝默有怀弗闻邪至于当否尊
自当裁以远鉴若所启谬允者伏愿便以时施行庶
岁有务农之勤仓有盈廪之实礼节之兴可以垂拱
待也道子欲以为黄门侍郎珣以其年少固辞珣颇
好积聚财物布在民间珣薨弘悉燔烧券书一不收
责余旧业悉以委付诸弟未免丧后将军司马元显
以为谘议参军加宁远将军知记室事固辞不就道
子复以为谘议参军加建威将军领中兵又固辞时
内外多难在丧者皆不终其哀唯弘固执得免桓元
京邑收道子付廷尉臣吏畏恐莫敢瞻送弘时尚
在丧独于道侧拜攀车涕泣论者称焉高祖为镇军
召补谘议参军以功封华容县五等侯迁琅邪王大
司马从事中郎出为宁远将军琅邪内史尚书吏部
郎中豫章相卢循寇南康诸郡弘奔寻阳高祖复命
为中军谘议参军迁大司马右长史转吴国内史义
熙十一年征为太尉长史转左长史从北征前锋已
平洛阳而未遣九钖弘衔使还京师讽旨朝廷时刘
穆之掌留任而旨反从北来穆之愧惧发病遂卒而
高祖还彭城弘领彭城太守宋国初建迁尚书仆射
领选太守如故奏弹谢灵运曰臣闻闲厥有家垂训
大易作威专戮致诫周书斯典或违刑兹无赦世子
左卫率康乐县公谢灵运力人桂兴淫其嬖妾杀兴
江涘尸洪流事发京畿播闻遐迩宜加重劾肃正
朝风案世子左卫率康乐县公谢灵运过蒙恩奖频
叨荣授闻礼知禁为日已久而不能防闲阃闱致兹
纷秽罔顾宪轨忿杀自由此而勿治典刑将替请以
事见免灵运所居官上台削爵土收付大理治罪御
史中丞都亭侯王淮之显居要任邦之司直风声噂
曾不弹举若知而弗纠则情法斯挠如其不知则
尸昧已甚岂可复预班清阶式是国宪请免所居官
以侯还散中内台旧体不得用风声举弹此事彰
赫曝之朝野执宪蔑闻群司循旧国典既颓所亏者
重臣弘忝承人乏位副朝端若复谨守常科则终莫
之纠政所以不敢拱默自同秉彝违旧之愆伏须准
裁高祖令曰灵运免官而已余如奏端右肃正风轨
诚副所期岂拘常仪自今为永制十四年迁监江州
豫州之西阳新蔡二郡诸军事抚军将军江州刺史
至州省赋简役百姓安之永初元年加散骑常侍以
佐命功封华容县公食邑二千户三年入朝进号卫
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高祖因宴集谓群公曰我布衣
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并撰辞欲盛称功德弘率尔
对曰此所谓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时人称
其简典少帝景平二年徐羡之等谋废立召弘入朝
太祖即位以定策安社稷进位司空封建安郡公食
邑千户上表固辞曰臣闻赵武称随会夫子之家事
治言于晋国无隐情臣千载幸会谬荷荣遇虽以智
能虚薄政绩蔑闻而言无隐情窃所庶几向令天启
其心预定大策而名编司勋功不见纪固将请不赏
之罪悬龙蛇之书岂当稽违成命苟修小节但无功
勤暴之四海进阙君子劳心之谋退微小人劳力之
效而圣朝僭赏于上愚臣苟忝于下则为厚诬当时
永贻口实窃财之诮比此为轻惟尘盛猷亏玷为大
微躬所惜一朝亦尽非唯仰尘国纪实亦俯畏友朋
忧心弥疹胡颜靡托且凡人之交尚申知己况在明
主可用理干所以敢遂愚狷守之以死乃见许加使
持节侍中改监为都督进号车骑大将军开府刺史
如故徐羡之等以废弒之罪将见诛弘既非首谋弟
昙首又为上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弘羡之等诛征
弘为侍中司徒扬州刺史录尚书给班剑三十人上
西征谢晦弘与骠骑彭城王义康居守入住中书下
省引队仗出入司徒府权置参军五年春大旱弘引
咎逊位曰臣闻三才虽殊其致则一故世道休明五
福攸应政有失德咎征必显臣抑又闻之台辅之职
论道赞契上佐人主理阴阳位以德授则和气淳
穆寇窃非据则见于天是以陈平有辞不滥主者
之局邴吉停驾大惧牛喘之由斯固有国之所同天
人之远旨陛下圣哲御世光隆宜休征表祥醴泉毖
涌而顷阴阳隔并亢旱成灾秋无严霜冬无积雪疾
厉之气弥历四时此岂非任失其人覆餗之咎臣以
庸短自毕凡流谬逢嘉运叨恩在昔陛下忘其不腆
又重之以今任正位槐鼎统理神州珥貂衣衮总录
朝端内外要重顿萃微躬穷极宠贵人臣莫比令德
居之犹或难称矧伊陋昧何以充任此之易了不俟
明识但受命之始属值时艰六戎亲戒忧及社稷诚
是臣下致节忘身之时当有何心尘挠圣听所以僶
俯从事循墙驰驱志在宣力虑不及远既鲸鲵折首
西夏底定便宜其本怀避贤谢拙而常人偷安日
甘一日实亦仰佩天眷未能自已荏苒推迁忽及三
载遂令负乘之衅彰着幽明愆伏之灾患缠氓庶上
缺皇朝缉熙之美下增官谤覆折之灾伏念惶赧五
情飞散虽日厚颜何以宁处不远而复大易攸称小
惩大戒细人之福近复之美非所敢觖惩戒之幸窃
怀庶几今履端惟始朝庆礼毕辄还私门思愆家巷
庶微塞天谴少弭谤讟伏愿鉴其所守即而许之临
启愧塞不自宣尽先是彭城王义康为荆州刺史镇
江陵平陆令河南成粲与弘书曰仆闻轨物设教必
随时制宜世代盈虚亦与之消息夫势之所处非亲
不居是以周之宗盟异姓为后权轴之要任归二南
斯前代之明当今之显辙明公位极台鼎四海具
瞻劬劳夙夜义同吐握而总录百揆兼牧畿甸功实
盛大莫之与俦天道福谦宜存挹损骠骑彭城王道
德昭备上之懿弟宗本归源所应推先宜出列藩
齐光鲁卫明公高枕论道理阴阳则天下和平灾
害不作福庆与大宋升降享年与松乔齐久名垂万
代岂不美欤弘本有退志挟粲言由是固自陈请乃
降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六年弘又上表曰臣闻
异姓为后宗周之明义亲不在外有国之所先故鲁
长滕君春秋所美楚出弃疾前史垂诫矧乃茂亲明
德道光一时述职侯甸朝政弗及而以庶族庸陋浮
华之臣超逾先典居中赞契岂所以宪章古式缉熙
治道骠骑将军臣义康徽猷渊邈明德弥劭敷政江
汉化被荆南缙绅属情想乐当务周旦之寄不谋同
词分陕虽重比此为轻臣实空暗阶恩逾越俯积素
餐仰玷盛化公私二三无一而可昔孙叔未进优孟
见展季在下臧文贻讥况道隆地昵义兼前礼臣
于古人无能为役负乘窃位万物谓何虽曰厚颜胡
宁以处斯亡之惧实疚其心乞解州录以允民望伏
愿陛下远存至公近鉴丹款俯顺朝野改授亲贤岂
惟下臣获免大戾凡厥众隶孰不庆幸若天眷罔已
脱复迟回请出臣表逮闻外内朝议舆诵或有可择
诏曰省表远拟隆周经国之体近述大易卑牧之志
三复冲旨良用怃然公体道渊虚明识经远毗翼艰
难勋猷光茂俾朕获辰居垂拱司契委成岂容高逊
总录固辞神州使成务有亏以重朕之不德邪深存
体国所望寅亮骠骑亲贤之寄地均旦奭还入内辅
参赞机务辄敬从所执义康由是代弘为司徒与之
分录弘又表曰近冒表闻披陈愚管实冀天鉴体其
至诚而奉被还诏未蒙酬察徒尘圣览仰延优旨顾
影惶罔识攸厝臣忝荷要重四载于今既违前史
量力之诫又微古人进贤之美尸位固宠日积官谤
旋观周行兴愧已后况在亲贤朝野归德甫思引身
曷云能补惟尘大典亏丧已多不悟天眷之隆复垂
恩奖名器弗改蒙宠如旧感愚自揆茫若无涯臣义
康既总录百揆毗赞盛化忝厕下风谘凭有所内朝
细务庶可免竭神州任重望实兼该臣何人斯寇窃
不已为尔推迁覆败将及就无人事之愆必有阴阳
之患伏念惟忧疹如疾首不知何理可以自安但成
旨已决涣汗难反加臣懦劣少无此志进不能抗言
陈辞以死自固退不能重茧置冰鲜食为瘠祗畏天
威遂复俯仰至于摄督所部料综文案曹局吏役所
须不多其余文武皆为冗长相府初建或有未充请
留职僚同事而已自此以外及诸资实一送司徒臣
受恩深重休戚是预义无虚饰苟自贬损伏愿圣察
特垂许顺不令诚诉其见抑夺上又诏曰卫军表如
此司徒宜须事力可顺公雅怀割二千人配府资储
不烦事送弘博练治体留心庶事斟酌时宜每存优
允与八座丞郎疏曰同位犯法无士人不罪之科然
每至诘谪辄有请诉若垂恩宥则法废不可行依事
纠责则物以为苦怨宜更为其制使得忧苦之衷也
又主守偷五匹常偷四十匹并加大辟议者咸以为
重宜进主偷十匹常偷五十匹死四十匹降以补兵
既得小宽民命亦足以有惩也想各言所怀左丞江
奥议士人犯盗赃不及弃市者刑竟自在赃污淫盗
之目清议终身经赦不原当之者足以塞愆闻之者
足以诫若复雷同群小谪以兵役愚谓为苦符伍
虽比屋邻居至于士庶之际实自天隔舍藏之罪无
以相关奴客与符伍交接有所藏蔽可以得知是以
罪及奴客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受罪也如其无
奴则不应坐右丞孔默之议君子小人既杂为符伍
不得不以相检为义士庶虽殊而理有闻察譬百司
居上所以下不必躬亲而后同坐是以犯违之日理
自相关今罪其养子典计者盖义存戮仆如此则无
奴之室岂得晏安但既云复士宜令输赎常盗四十
匹主守五匹降死补兵虽大存宽惠以纾民命然官
及二千石及失节士大夫时有犯者罪乃可戮恐不
可以补兵也谓此制可施小人士人自还用旧律尚
书王淮之议昔为山阴令士人在伍谓之押符同伍
有愆得不及坐士人有罪符伍纠之此非士庶殊制
实使即刑当罪耳夫束修之胄与小人隔绝防检无
方宜及不逞之士事接群细既同符伍故使纠之于
时行此非唯一处左丞议奴客与邻伍相关可得检
察符中有犯使及刑坐即事而求有乖实理有奴客
者类多使役东西分散住家者少其有停者左右驱
驰动止所须出门甚寡典计者在家十无其一奴客
坐伍滥刑必众恐非立法当罪本旨右丞议士人犯
偷不及大辟者宥补兵虽欲弘士惧无以惩邪乘理
则君子违之则小人制严于上犹冒犯之以其宥科
犯者或众使畏法其心乃所以大宥也且士庶异制
意所不同殿中郎谢元议谓宜先治其本然后其末
可理本所以探士大夫于符而末所以检小人邪可
使受检于小人邪士犯坐奴是士庶天隔则士无弘
庶之由以不知而押之于伍则是受检于小人也然
则小人有罪士人无事仆隶何罪而令坐之若以实
相交关贵其闻察则意有未因何者名实殊章公私
异令奴不押符是无名也民之赀财是私贱也以私
贱无名之人豫公家有实之任公私混淆名实非允
由此而言谓不宜坐还从其主于事为宜无奴之士
不在此例若士人本检小人则小人有过已应获罪
而其奴则义归戮仆然则无奴之士未合宴安使之
输赎于事非谬二科所附惟制之本耳此自是辩章
二本欲使各从其分至于求之管见宜附前科区别
士庶于义为美盗制按左丞议士人既终不为兵革
幸可同宽宥之惠不必依旧律于议咸允吏部郎何
尚之议按孔右丞议士人坐符伍为罪有奴罪奴无
奴输赎既许士庶缅隔则闻察自难不宜以难知之
事定以必知之法夫有奴不贤无奴不必不贤今多
僮者傲然于王宪无仆者怵迫于时网是为恩之所
沾恒在程卓法之所设必加颜原求之鄙怀窃所未
谢殿中谓奴不随主于名分不明诚是有理然奴
仆实与闾里相关今都不问恐有所失意同左丞议
弘议曰寻律令既不分别士庶又士人坐同伍罹谪
者无处无之多为时恩所宥故不尽亲谪耳吴及义
兴适有许陆之徒以同符合给二千石论启丹书已
未问会稽士人云十数年前亦有四族坐此被责以
时恩获停而王尚书云人旧无同伍坐所未之解恐
莅任之日偶不值此事故邪圣明御世士人诚不忧
至苦然要须临事论通上干天听为纷扰不如近为
定科使轻重有节也又寻甲符制蠲士人不传符耳
令史复除亦得如之共相押领有违纠列了无等衰
非许士人闾里之外也诸议云士庶缅绝不相参知
则士人犯法庶民得不知若庶民不许不知何许士
人不知小民自非超然简独永绝尘者比门接栋
小以为意终自闻知不必须日夕来往也右丞百司
之言粗是其况如衰陵士人实与里巷关通相知情
状乃当于冠带小民今谓之士人便无小人之坐署
为小民辄受士人之罚于情于法不其颇欤且都令
不及士流士流为轻则小人令使征预其罚便事至
相纠闾伍之防亦为不同谓士人可不受同伍之
耳罪其奴客庸何伤邪无奴客可令输赎又或无奴
僮为众所明者官长二千石便当亲临列上依事遣
判偷五匹四十匹谓应见优量者实以小吏无知临
财易昧或由疏慢事蹈重科求之于心常有可愍故
欲小进匹数宽其性命耳至于官长以上荷蒙禄荣
付以局任当正己明宪检下防非而亲犯科律乱法
冒利五匹乃已为弘矣士人无私相偷四十匹理就
使至此致以明罚固其宜耳并何容复加哀矜且此
辈士人可杀不可有如诸论本意自不在此也近
闻之道路聊欲共论不呼乃尔难精既众议纠纷将
不如其已若呼不应停寝谓宜集议奏闻决之圣旨
太祖诏卫军议为允弘又上言旧制民年十三半役
十六全役当以十三以上能自营私及公故以充役
而考之见事犹或未尽体有强弱不皆称年且在家
自随力所能堪不容过苦移之公役动有定科循吏
隐恤可无其患庸宰守常已有勤剧况值苛政岂可
称言乃有务在丰役增进年齿孤远贫弱其敝尤深
至今依寄无所生死靡告一身之切逃窜求免家人
远逃胎孕不育巧避罗宪实亦由之今皇化惟新四
方无事役召之应存乎消息十五至十六宜为半丁
十七为全从之其后弘寝疾弘表屡乞骸骨上辄优
诏不许九年进位太保领中书监余如故其年薨时
年五十四即赠太保中书监给节加羽葆鼓吹增班
剑为十六人侍中录尚书刺史如故谥曰文昭公配
食高祖庙廷其年诏曰乃者三逆煽祸实繁有徒爰
初遵养暨于明罚外虞内虑实维艰难故太保华容
县公弘故卫将军华故左光禄大夫昙首抱义怀忠
乃情同至筹谋庙堂竭尽智力经营艰险简自朕心
国耻既雪尤膺茅土而并执谦挹志不命逾故用伫
朝典将有后命盛业不究相系殒落永怀伤叹痛恨
无已弘可增封千户华昙首封开国县侯食邑各千
户护军将军建昌公彦之深诚密谟比踪齐望其复
先食邑以酬忠勋又诏闻王太保家便已匮乏清约
之美同规古人言念始终情增凄叹可赐钱百万米
千斛世祖大明五年车驾游幸经弘墓下诏曰故侍
中中书监太保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华容文昭公弘
德猷光劭识明远故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太子
詹事豫章文侯昙首夙尚恬素理心贞正并绸缪先
眷契阔屯夷内亮王道外流徽誉以国图令勋民思
茂惠朕薄巡都外瞻览坟茔永言想慨良深于怀便
可遣使致祭墓所弘明敏有思致既以民望所宗造
次必存礼法凡动止施为及书翰仪体后人皆依仿
之谓为王太保家法虽历任藩翰不营财利薨亡之
后家无余业而轻率少威仪性又褊隘人忤意者辄
面加责辱少时尝樗蒲公城子野舍及后当权有人
就弘求县辞诉颇切此人尝以蒲戏得罪弘诘之曰
君得钱会戏何用禄为答曰不审公城子野何在弘
默然子锡嗣
王敬弘
按宋书本传敬弘琅邪临沂人也同高祖讳故称字
曾祖晋骠骑将军祖胡之司州刺史父茂之晋陵
太守敬弘少有清尚起家本国左常侍卫军参军性
恬静乐山水为天门太守敬弘妻桓元姊也敬弘之
郡元时为荆州遣信要令过敬弘至巴陵谓人曰灵
宝见要正当欲与其姊集聚耳我不能为桓氏赘婿
乃遣别船送妻往江陵妻在桓氏弥年不迎山郡无
事恣其游适累日不回意甚好之转桓伟安西长史
南平太守去官居作塘县界元辅政及篡位屡召不
下高祖以为车骑从事中郎徐州治中从事史征西
将军道规谘议参军时府主簿宗协亦有高趣道规
并以事外相期共酣饮致醉敬弘因醉失礼为外
司所白道规即更引还重申初燕召为中书侍郎始
携家累自作塘还京邑久之转黄门侍郎不拜仍除
太尉从事中郎出为吴兴太守旧居余杭县悦是举
也寻征为侍中高祖西讨司马休之敬弘奉使慰劳
通事令史潘尚于道疾病敬弘单船送还都存亡不
测有司奏免官诏可未及释朝服值赦复官宋国初
建为度支尚书迁太常高祖受命补宣训卫尉加散
骑常侍元初三年转吏部尚书常侍如故敬弘每被
除召即便祗奉既到宜退旋复解官高祖嘉其志不
苟违也复除庐陵王师加散骑常侍自陈无德不可
师范令王固让不拜又除秘书监金紫光禄大夫加
散骑常侍本州中正又不就太祖即位又以为散骑
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江夏王师元嘉三年为尚书
仆射关署文案初不省读豫听讼上问以疑狱敬
弘不对上变色问左右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敬弘
曰臣乃得讯牒读之政自不解上甚不说六年迁尚
书令敬弘固让表求还东上不能夺改授侍中特进
左光禄大夫给亲信二十人让侍中特进求减亲信
之半不许及东归车驾幸冶亭饯送十二年征为太
子少傅敬弘诣京师上表曰伏见诏书以臣为太子
少傅承命震惶喜惧交悸臣抱疾东荒志绝荣观不
悟圣恩猥复加宠东宫之重四海瞻望非臣薄德所
可居之今内外英秀应选者多且板筑之下岂无高
逸而近私愚朽污辱清朝呜呼微臣永非复太平之
一物矣所以牵曳阙下者实瞻望圣颜贪系表之旨
臣如此而归夕死无恨诏不许表疏屡上终以不拜
东归上时不豫自力见焉十六年以为左光禄大夫
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又诣京师上表曰臣比自
启闻谓诚心已达天鉴元邈未蒙在宥不敢宴处牵
曳载驰臣闻君子行道忘其为身三复斯言若可庶
勉顾惜耄志与愿违礼年七十老而传家家道犹
然况于在国伏愿陛下矜臣西夕愍臣一至特回圣
恩赐反其所则天道下济愚心尽矣竟不拜东归二
十三年重申前命又表曰臣躬耕南澧不求闻达先
帝拔臣于蛮荆之域赐以国士之遇陛下嗣徽特蒙
眷齿由是感激委质圣朝虽怀犬马之诚遂无尘露
之益年向九十生理殆尽永绝天光沦没丘壑谨冒
奉表伤心久之明年薨于余杭之舍亭山时年八十
追赠本官顺帝升明二年诏曰夫涂秘兰幽贞芳载
越徽猷沈远懋礼弥昭故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
同三司敬弘神韵冲简识寓标峻德敷象魏道蔼丘
园高挹荣冕凝心尘外清光粹范振俗淳风兼以累
朝廷赏声华在咏而嘉篆阙文猷策韬里尚想遥芬
兴怀寝寤便可详定辉谥式旌追典于是谥为文贞
公敬弘形状短小而坐起端方桓元谓之弹八势
所居舍亭山林涧环周备登临之美时人谓之王东
山太祖问为政得失敬弘对曰天下有道庶人不
议上高其言左右常使二老婢戴五绦五辫着青纹
襦饰以朱粉女适尚书仆射何尚之弟述之敬弘
往何氏看女值尚之不在寄斋中卧俄顷尚之还
敬弘使二婢守合不听尚之入云正热不堪相见君
可且去尚之于是移于他室子恢之被召为秘书郎
敬弘为求奉朝请与恢之书曰秘书有限故有竞朝
请无限故无竞吾欲使汝处于不竞之地太祖嘉而
许之敬弘见儿孙岁中不过一再相见见辄克日恢
之尝请假还东定省敬弘克日见之至日辄不果假
日将尽恢之乞求奉辞敬弘呼前既至合复不见恢
之于合外拜辞流涕而去恢之至新安太守中大夫
恢之弟瓒之世祖大明中吏部尚书金紫光禄大夫
谥曰贞子瓒之弟升之都官尚书升之子延之升明
末为尚书左仆射江州刺史
王华
按宋书本传华字子陵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祖弟
也祖荟卫将军会稽内史父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
长史居在吴晋隆安初王恭起兵讨王国宝时廞丁
母忧在家恭檄令起兵廞即聚众应之以女为贞列
将军以女人为官属国宝既死恭檄廞起兵之际多
所诛戮至是不复得已因举兵以讨恭为名恭遣刘
牢之击廞廞败走不知所在长子泰为恭所杀华时
年十二在军中与廞相失随沙门释昙永逃窜时牢
之搜检觅华甚急昙永使华提衣随后津逻咸疑
焉华行迟永呵骂云奴子怠懈行不及我以杖捶华
数十众乃不疑由此得免遇赦还吴少有志行以父
存亡不测布衣蔬食不交游如此十余年为时人所
称美高祖欲收其才用乃发廞丧问使华制服服阕
高祖北伐长安领镇西将军北徐州刺史辟华为州
主簿仍转镇西主簿治中从事史历职着称太祖征
江陵以为西中郎主簿迁咨议参军领录事太祖进
号镇西复随府转太祖未亲政政事悉委司马张卲
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卲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
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二三以矫之于城内相
逢华阳不知是卲谓左右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出
行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卲至乃惊卲白服登城为
华所纠坐被征华代为司马南郡太守行府州事太
祖入奉大统以少帝见害疑不敢下华建议曰羡之
等受寄崇重未容便敢背德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
祸致此杀害盖由每生情多宁敢一朝顿怀逆志且
三人势均莫相推伏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
耳今日就征万无所虑太祖从之留华总后任上即
位以华为侍中领骁骑将军未拜转右卫将军侍中
如故先是会稽孔子为太祖镇西咨议参军以文
义见赏至是为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子先为高
祖太尉主簿陈损益曰隆化之道莫先于官得其才
枚卜之方莫若人慎其举虽复因革不同损益有物
来贤审官未之或改师锡佥曰焕乎钦明之诰拔茅
征吉着于幽贲之爻晋师有成瓜衍作赏楚乘无入
蒍贾不贺今旧命惟新幽人引领韶之尽美已备于
振纲武之未尽或存于理目虽九官之职未可备举
亲民之选尤宜在先愚欲使天朝四品官外及守牧
各举一人堪为二千石长吏者以付选官随缺叙用
得贤受赏失举任罚夫惟帝之难岂庸识所易然举
尔所知非求多人因百官之明孰与一识之见执咎
在己岂容徇物之私今非以选曹所铨果于乖谬众
职所举必也惟良盖宜使求贤辟其广涂考绩取其
少殿若才实拔群进宜尚德治阿之宰不必计年免
徒之守岂限资秩自此以还故当才均以资资均以
地宰之官诚曰吏职然监观民瘼翼化宣风则隐
厚之求急于刀笔能事之功接于德心以此论才行
之年岁岂惟政无秕民庇手足而况将使公路日
清私请渐塞士多心竞仁必由己处士砥自求之节
仕子藏交驰之情子庸微不识治体冒昧陈愚退
惧违谬子与华并有富贵之愿自羡之等秉权日
夜构之于太祖子尝东归至金昌亭左右欲泊船
子命去之曰此弒君亭不可泊也华每闲居讽咏
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
出入逢羡之等每切齿愤叹曰当见太平时不元
嘉二年子病卒三年诛羡之等华迁护军侍中如
故宋世惟华与南阳刘湛不为饰让得官即拜以此
为常华以情事异人未尝预宴集终身不饮酒有燕
不之诣若宜有论事者乘车造门主人出车就之及
王弘辅政而弟昙首为太祖所任与华相埒华尝谓
己力用不尽每叹息曰宰相顿有数人天下何由得
治四年卒时年四十三追赠散骑常侍卫将军九年
上思诛羡之之功追封新建县侯食邑千户谥曰宣
侯世祖即位配飨太祖庙庭子宣侯嗣
王昙首
按宋书本传昙首琅邪临沂人太保弘少弟也幼有
业尚除著作郎不就兄弟分财昙首唯取图书而已
辟琅邪王大司马属从府公修复洛阳园陵与从弟
球俱诣高祖时谢晦在坐高祖曰此君并膏粱盛德
乃能屈志戎旅昙首答曰既从神武之师自使懦夫
有立志晦曰仁者果有勇高祖悦行至彭城高祖大
会戏马台豫坐者皆赋诗昙首文先成高祖览读因
问弘曰卿弟何如卿弘答曰若但如臣门户何寄高
祖大笑昙首有识局智度喜愠不见于色闺门之内
雍雍如也手不执金玉妇女不得为饰玩自非禄赐
所及一毫不受于人太祖为冠军徐州刺史留镇彭
城以昙首为府功曹太祖镇江陵自功曹为长史随
府转镇西长史高祖甚知之谓太祖曰王昙首沈毅
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咨之景平中有龙见西方
半天腾上荫五彩云京都远近聚观太史奏曰西方
有天子气太祖入奉大统上及议者皆疑不敢下昙
首与到彦之从兄华固劝上犹未许昙首又固陈并
言天人符应上乃下率府州文武严兵自卫台所遣
百官众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参军朱容子抱刀在平
乘户外不解带者数旬既下在道有黄龙出负上所
乘舟左右皆失色上谓昙首曰此乃夏禹所以受天
命我何堪之及即位又谓昙首曰非宋昌独见无以
致此以昙首为侍中寻领右卫将军领骁骑将军以
朱容子为右军将军诛徐羡之等平谢晦昙首及华
之力也元嘉四年车驾出北堂尝使三更竟开广莫
门南台云应须白虎幡银字棨不肯开门尚书左丞
羊元保奏免御史中丞傅隆以下昙首继启曰既无
墨敕又阙幡棨虽称上旨不异单刺元嘉二年虽有
再开门例此乃前事之违今之守旧未为非礼但既
据旧使应有疑却本末曾无此状犹疑厥咎其不请
白虎幡银字棨致门不时开由尚书相承之失亦合
纠正上特无所问更立科条迁太子詹事侍中如故
晦平后上欲封昙首等会燕集举酒劝之因拊御
曰此坐非卿兄弟无复今日时封诏已成出以示昙
首昙首曰近日之事舋难将成赖陛下英明速断故
罪人斯戮臣等虽得仰凭天光效其毫露岂可因国
之灾以为身幸陛下虽欲私臣当如直史何上不能
夺故封事遂寝时兄弘录尚书事又为扬州刺史昙
首为上所亲委任兼两宫彭城王义康与弘并录意
常怏怏又欲得扬州形于辞旨以昙首居中分其权
任愈不悦昙首固乞吴郡太祖曰岂有欲建大厦而
遗其栋梁者哉贤兄比屡称疾固辞州任将来若相
申许者此处非卿而谁亦何吴郡之有时弘久疾屡
逊位不许义康谓宾客曰王公久疾不起神州讵合
卧治昙首劝弘减府兵之半以配义康义康乃悦七
年卒太祖为之恸中书舍人周起侍侧曰王家欲衰
贤者先殒上曰直是我家衰耳追赠左光禄大夫加
散骑常侍詹事如故九年以预诛羡之等谋追封豫
宁县侯邑千户谥曰文侯世祖即位配飨太祖庙庭
子僧绰嗣别有传少子僧虔升明末为尚书令
殷景仁
按宋书本传景仁陈郡长平人也曾祖融晋太常祖
茂散骑常侍特进友光禄大夫父道裕蚤亡景仁少
有大成之量司徒王谧见而以女妻之初为刘毅后
军参军高祖太尉行参军建议宜令百官举才以所
荐能否为黜陟迁宋台秘书郎世子中军参军转主
簿又为骠骑将军道怜主簿出补衡阳太守入为宋
世子洗马仍转中书侍郎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
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
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也高祖甚知之迁太子
中庶子少帝即位入补侍中累表辞让又固陈曰臣
志干短弱历着出处值皇涂隆泰身荷恩荣阶牒推
迁日月频积失在饕餮患不自量而奉闻今授固守
愚心者窃惟殊次之宠必归器望喉唇之任非才莫
居三省诸躬无以克荷岂可苟顺甘荣不知进退上
亏朝举下贻身咎求之公私未见其可顾涯审分诚
难庶几逾方越序易以诫惧所以俯仰周偟无地宁
处若惠泽广流兰艾同润回改前旨赐以降阶虽实
不敏敢忘循命臣迕违之愆既已屡积宁当徒尚浮
采尘黩天听丹情悾款仰希照察诏曰景仁退挹之
怀有不可改除黄门侍郎以申君子之请寻领射声
顷之转左卫将军太祖即位委遇弥厚俄迁侍中左
卫如故时与侍中右卫将军王华侍中骁骑将军王
昙首侍中刘湛四人并时为侍中俱居门下皆以风
力局干冠冕一时同升之美近代莫及元嘉三年车
驾征谢晦司徒王弘入居中书下省景仁长直共掌
留任晦平代到彦之为中领军侍中如故太祖所生
章太后早亡上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六年苏氏卒
车驾亲往临哭下诏曰朕夙罹偏罚情事兼常每思
有以光隆懿戚少申罔极之怀而礼文遗逸取正无
所监之前代用否又殊故惟疑累年在心未遂苏夫
人奄至倾殂情礼莫寄追思远恨与事而深日月有
期将卜窀穸便欲粗依春秋以贵之义式遵二汉推
恩之典但动藉史笔传之后昆称心而行或容未允
可时共详论以求其中执笔永怀益增感塞景仁议
曰至德之感灵启厥祥文母俔天实熙皇祚主上聿
遵先典号极徽宗以贵之义礼尽于此苏夫人阶缘
戚属情以事深寒泉之思实感圣怀明诏爰发询求
厥中谨寻汉氏推恩加爵于时承秦之弊儒术蔑如
自君作故罔或前典惧非盛明所宜轨蹈晋监二代
朝政之所因君举必书哲王之所慎体至公者悬爵
赏于无私奉天统者每屈情以申制所以作孚万国
贻则后昆臣豫蒙博逮谨露庸短上从之丁母忧葬
竟起为领军将军固辞上使纲纪代拜遣中书舍人
周赳舆载还府九年服阕迁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
湛代为领军与景仁素善皆被遇于高祖俱以宰相
许之湛尚居外任会王弘华昙首相继亡景仁引湛
还朝共参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逾己而一
旦居前意甚愤愤知太祖信仗景仁不可移夺乃深
结司徒彭城王义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倾之十二年
景仁复迁中书令护军仆射如故寻复以仆射领吏
部护军如故湛愈忿怒义康纳湛言毁景仁于太祖
太祖遇之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之令入入便噬
人乃称疾解职表疏累上不见许使停家养病发诏
遣黄门侍郎省疾湛议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
为太祖虽知当有以处终不能伤至亲之爱上微闻
之迁景仁于西掖门外晋鄱阳主第以为护军府密
迩宫禁故其计不行景仁卧疾者五年虽不见上而
密表去来日中以十数朝政大小必以问焉影迹周
密莫有窥其际者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
既久左右皆不晓其意其夜上出华林园延贤堂召
景仁犹称脚疾小舆以就坐诛讨处分一皆委之
代义康为扬州刺史仆射领吏部如故遣使者授印
绶主簿代拜拜毕便觉其情理乖错性本宽厚而忽
更苛暴问左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是冬大雪景
仁乘舆出听事观望忽惊曰当阁何得有大树既而
曰我误邪疾转笃太祖谓不利在州司使还住仆射
下省为州凡月余卒或云见刘湛为崇时年五十一
追赠侍中司空本官如故谥曰文成公上与荆州刺
史衡阳王义季书曰殷仆射疾患少日奄忽不救其
识具经远奉国竭诚周游缱绻情兼常痛民望国器
遇之为难惋叹之深不能已已汝亦同不往矣如何
世祖大明五年行幸经景仁墓诏曰司空文成公景
仁德量淹正风识明允徽绩忠谟夙达先照惠政茂
誉实留民属近瞻丘坟感往兴悼可遣使致祭
王球
按宋书本传球字倩玉琅邪临沂人太常惠从父弟
也父谧司徒球少与惠齐名美容止除著作佐郎不
拜寻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主簿豫章公世子
中军功曹宋国初建拜世子中舍人高祖受命仍为
太子中舍人宜都王友转谘议参军以疾去职元嘉
四年起为义兴太守从兄弘为扬州服亲不得相临
加宣威将军在郡有宽惠之美徙太子右卫率入为
侍中领冠军将军又领本州大中正徙中书令侍中
如故迁吏部尚书球公子简贵素不交游筵席虚静
门无异客尚书仆射殷景仁领军刘湛并执重权倾
动内外球虽通家姻戚未尝往来颇好文义唯与琅
邪颜并之相善居选职接客甚希不视求官书疏而
铨衡有序朝野称之本多羸疾屡自陈解迁光禄大
夫加金章紫绶领卢陵王师兄子履进利为行深结
刘湛委诚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与刘斌孔引季等并
有异志球每训厉不纳自大将军从事中郎转太子
中庶子流涕诉义康不愿违离以此复为从事中郎
太祖甚衔之及湛诛之夕履徒跣告球球命为取履
先温酒与之谓曰常日语汝何如履怖惧不得答球
徐曰阿父在汝亦何忧命左右扶即还斋上以球故
履得免死废于家十七年球复为太子詹事大夫王
师如故未拜会殷景仁卒因除尚书仆射王师如故
素有脚疾录尚书江夏王义恭谓尚书何尚之曰当
今乏才群下宜加戮力而王球放恣如此恐宜以法
纠之尚之曰球有素尚加又多疾应以淡退求之未
可以文案索也犹坐白衣领职时群臣召见多不即
前卑疏者或至数十日大臣亦有十余日不被见者
唯球辄去未尝肯停十八年卒时年四十九追赠特
进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无子从孙奂为后大
明末吴兴太守
何尚之
按宋书本传尚之字彦德庐江灊人也曾祖准高尚
不应征辟祖恢南康太守父叔度恭谨有行业姨适
沛郡刘璩与叔度母情爱甚笃叔度母蚤卒奉姨有
若所生姨亡朔望必往致哀并设祭奠食并珍新躬
自临视若朔望应有公事则先遣送祭皆手自料简
流涕对之公事毕即往致哀以此为常至三年服竟
义熙五年吴兴武康县民王延祖为劫父睦以告官
新制凡劫身斩刑家人弃市睦既自告于法有疑时
叔度为尚书议曰设法止奸本于情理非一人为劫
阖门应刑所以罪及同产欲开其相告以出为恶之
身睦父子之至性容可悉共逃亡而割其天属还相
缚送螫毒在手解腕求全于情可愍理亦宜宥使凶
人不容于家逃刑无所乃大绝根源也睦既纠送则
余人无应复告并全之后为金紫光禄大夫吴郡太
守加秩中二千石太保王弘称其清身洁己元嘉八
年卒尚之少时颇轻薄好樗蒲既长折节蹈道以操
立见称为陈郡谢混所知与之游处家贫起为临津
令高祖领征南将军补府主簿从征长安以公事免
还都因患劳疾积年饮妇人乳乃得差以从征之劳
赐爵都乡侯少帝即位为庐陵王义真车骑谘议参
军义真与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等不协每有不
平之言尚之谏戒不纳义真被废入为中书侍郎太
祖即位出为临川内史入为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
左卫将军父忧去职服阕复为左卫领太子中庶子
尚之雅好文义从容赏会甚为太祖所知十二年迁
侍中中庶子如故寻改领游击将军十三年彭城王
义康欲以司徒左长史刘斌为丹阳尹上不许乃以
尚之为尹立宅南郭外置元学聚生徒东海徐秀庐
江何昙黄回颍川苟子华太原孙宗昌王延秀鲁郡
孔惠宣并慕道来游谓之南学女适刘湛子黯而湛
与尚之意好不笃湛欲领丹阳乃徙尚之为祠部尚
书领国子祭酒尚之甚不平湛诛迁吏部尚书时左
卫将军范在参机密尚之察其意趣异常白太祖
宜出为广州若在内舋成不得不加以鈇钺屡诛大
臣有亏皇化上曰始诛刘湛等方欲超升后进事
迹未彰便豫相黜斥万方将谓卿等不能容才以我
为信受谗说但使共知如此不忧致大变也后谋
反伏诛上嘉其先见国子学建领国子祭酒又领建
平王师乃徙中书令中护军二十三年迁尚书右仆
射加散骑常侍是岁造元武湖上欲于湖中立方丈
蓬莱瀛洲三神山尚之固谏乃止时又造华林园并
盛暑役人工尚之又谏宜加休息上不许曰小人常
自暴背此不足为劳时上行幸还多侵夕尚之又表
谏曰万乘宜重尊不可轻此圣心所鉴岂假臣启舆
驾比出还多冒夜群情倾侧实有未宁清道而动帝
王成则古今深诫安不忘危若值汲黯辛毗必将犯
颜切谏但臣等碌碌每存顺嘿耳伏愿少采愚诚思
垂省察不以人废适可以慰四海之望亦优诏纳之
先是患货重铸四铢钱民间颇盗铸多剪凿古钱以
取铜上患之二十四年录尚书江夏王义恭建议以
一大钱当两以防剪凿议者多同尚之议曰伏鉴明
命欲改钱制不劳采铸其利自倍实救弊之弘算增
货之良术求之管浅犹有未譬夫泉贝之兴以估货
为本事存交易岂假数多人少则币轻数多则物重
多少虽异济用不殊况复以一当两徒崇虚价者邪
凡创制改法宜从民情未有违众矫物而可久也泉
布废兴骤议前代赤仄白金俄而罢息六货愦乱民
泣于市良由事不画一难用遵行自非急病权时宜
守久长之业烦政曲杂致远常泥且货偏则民病故
先王立井田以一之使富不淫侈贫不过匮虽兹法
久废不可顿施要宜而近粗相放拟若今制遂行富
人赀货自倍贫者弥增其困惧非所以欲均之意又
钱之形或大小多品直云大钱则未知其格若止于
四铢五铢则文皆古篆既非下走所识加或漫灭尤
难分明公私交乱争讼必起此最是其深疑者也命
旨兼虑剪凿日多以至消尽鄙意复谓殆无此嫌民
巧虽密要有踪迹且用钱货铜事可寻检直由属所
怠纵纠察不精致使立制以来发觉者寡今虽有悬
金之名竟无酬与之实若申明旧科禽获即报畏法
希赏不日自定矣愚者之议智者择焉猥参访逮敢
不输尽吏部尚书庾炳之侍中太子左卫率萧思话
中护军赵伯符御史中丞何承天太常郗敬叔并同
尚之议中领军沈演之以为龟贝行于上古泉刀兴
自有周皆所以阜财通利实国富民者也历代虽远
资用弥便但采铸久废兼丧乱累仍縻散漂灭何可
胜计晋迁江南疆境未廓或土习其风钱不普用其
数本少为患尚轻今王略开广声教遐暨金镪所布
爰逮荒服昔所不及悉已流行之矣用弥旷而货愈
狭加复竞窃剪凿销毁滋繁刑禁虽重奸避方密遂
使岁月增贵贫室日处暋作肆力之氓徒勤不足以
赡诚由货贵物贱常调未革弗思厘改为弊转深斯
实亲教之良时通变之嘉会愚谓若以大钱当两则
国传难朽之实家赢一倍之利不俟加宪巧源自绝
施一令而众美兼无兴造之费莫盛于兹矣上从演
之议遂以一钱当两行之经时公私非便乃罢五年
迁左仆射领汝阴王师常侍如故二十八年转尚书
令领太子詹事二十九年致仕于方山着退居赋以
明所守而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太子左卫率袁
淑与尚之书曰昨遣修问承丈人已晦志山田虽曰
年礼宜遵亦事难斯贵俾疏班邴魏通美于前策龚
贡山卫沦乎曩篇规迨休告雪涤素怀冀寻幽之
欢毕
阙
元之适但淑逸操偏回野性梦滞果兹冲寂
必沈乐忘归然而巷议涂闻者谓丈人徽明未耗誉
业方籍傥能屈事康道降节殉务舍南濒之操淑此
行求决矣望眷有积约日无误尚之宅在南涧寺侧
故书云南濒毛诗所谓于以采苹南涧之濒也诏书
敦劝上又与江夏王义恭诏曰今朝贤无多且羊孟
尚不得告谢尚之任遇有殊便未宜申许邪义恭答
曰尚之清忠贞固历事唯允虽年在县车而体独充
壮未相申许下情所同尚之复摄职羊即羊元保孟
即孟顗字彦重本昌安人兄昶贵盛顗不就征辟昶
死后起家为东阳太守遂历吴郡会稽丹阳三郡侍
中仆射太子詹事复为会稽太守卒官赠左光禄大
夫子劭尚太祖第十六女南郡公主女适彭城王义
康巴陵哀王休若尚之既还任事上待之愈隆是时
复遣军北伐资给戎旅悉以委之元凶弒立进位司
空领尚书令时三方兴义将佐家在都邑劭悉欲诛
之尚之诱说百端并得免世祖即位复为尚书令领
吏部迁侍中左光禄大夫领护军将军寻辞护军加
特进复以本官领尚书令丞相南郡王义宣车骑将
军臧质反义宣司马竺超民臧质长史陆展兄弟并
应从诛尚之上言曰刑罚得失治乱所由圣贤留心
不可不慎竺超民为贼既遁走一夫可禽若反复昧
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曾
无此意微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
端坐待缚今戮及兄弟与向始末无论者复成何异
陆展尽质复灼然便同之巨逆于事为重臣豫蒙顾
待自殊凡隶苟有所怀不敢自默超民坐者由此得
原时欲分荆州置郢州议其所居江夏王义恭以为
宜在巴陵尚之议曰夏口在荆江之中正对沔口通
接雍梁实为津要由来旧镇根基不易今分取江夏
武陵天门竟陵随五郡为一州镇在夏口既有见城
浦大容舫竟陵出道取荆州虽水路与去江夏不异
诸郡至夏口皆从流并为利便湘州所领十一郡其
巴陵边带长江去夏口密迩既分湘中乃更成大亦
可割巴陵属新州于事为允上从其议荆扬二州户
口半天下江左以来扬州根本委荆以阃外至是并
分欲以削臣下之权而荆扬并因此虚耗尚之建言
复合二州上不许大明二年以为左光禄开府仪同
三司侍中如故尚之在家常着鹿皮帽及拜开府天
子临轩百僚陪位沈庆之于殿廷戏之曰今日何不
着鹿皮冠庆之累辞爵命朝廷敦劝甚笃尚之谓曰
上虚怀侧席讵宜固辞庆之曰沈公不效何公去而
复还也尚之有愧色爱尚文义老而不休与太常颜
延之论议往反传于世立身简约车服率素妻亡不
娶又无姬妾秉衡当朝畏远权柄亲戚故旧一无荐
举既以致怨亦以此见称复以本官领中书令四年
疾笃诏遣侍中沈怀文黄门侍郎王钊问疾薨于位
时年七十九追赠司空侍中中书令如故谥曰简穆
公
沈演之
按宋书本传演之字台真吴兴武康人也高祖充晋
车骑将军吴国内史曾祖劲冠军陈佑长史祖赤黔
廷尉卿父叔任封宁新县男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
演之年十一尚书仆射刘柳见而知之曰此童终为
令器家世为将而演之折节好学读老子日百遍以
义理业尚知名袭父别爵吉阳县五等侯郡命主簿
州辟从事史西曹主簿举秀才嘉兴令有能名入为
司徒祭酒南谯王义宣左军主簿钱塘令复有政绩
复为司徒主簿丁母忧起为武康令固辞不免到县
百许日称疾去官服阕除司徒左司掾州治中从事
史元嘉十二年东诸郡大水民人饥馑吴义兴及吴
郡之钱塘升米三百以演之及尚书祠部郎江邃并
兼散骑常侍巡行拯恤许以便宜从事演之乃开仓
廪以赈饥民民有生子者口赐米一斗刑狱有疑枉
悉制遣之百姓蒙赖转别驾从事史领本郡中正深
为义康所待故在府州前后十余年后刘湛刘威等
结党欲排废尚书仆射殷景仁演之雅仗正义与湛
等不同湛因此谗之于义康尝因论事不合旨义康
变色曰自今而后我不复相信演之与景仁素善尽
心于朝廷太祖甚嘉之以为尚书吏部郎十七年义
康出藩诛湛等以演之为右卫将军景仁寻卒乃以
后军长史范为左卫将军与演之对掌禁旅同参
机密二十年迁侍中右卫将军如故太祖谓之曰侍
中领卫望实优显此盖宰相便坐卿其勉之上欲伐
林邑朝臣不同唯广州刺史陆徽与演之赞成上意
及平赐群臣黄金生口铜器等物演之所得偏多上
谓之曰庙堂之谋卿参其力平此远夷未足多建茅
土廓清京都鸣鸾东岱不忧河山不开也二十一年
诏曰总司戎政翼赞东朝惟允之举匪贤莫授侍中
领右卫将军演之清业贞审器思沈济右卫将军
才应通敏理怀清要并美彰出内诚亮在公能克懋
厥猷树绩所演之可中领军可太子詹事怀
逆谋演之觉其有异言之太祖寻事发伏诛迁领
国子祭酒本州大中正转吏部尚书领太子右卫率
虽未为宰相任寄不异也素有心气疾病历年上使
卧疾治事性好举才申济屈滞而谦约自持上赐女
伎不受二十六年车驾拜京陵演之以疾不从上还
宫召见自勉到坐出至尚书下省暴卒时年五十三
太祖痛惜之追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
侯演之昔与同使江邃字元远济阳考城人颇有文
义官至司徒记室参军撰文释传于世
江湛
按宋书本传湛字徽渊济阳考城人湘州刺史夷子
也居丧以孝闻爱好文义喜弹鼓琴兼明算术初
为著作佐郎迁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南谯王义
宣左军功曹复为义康司徒主簿太子中舍人司空
檀道济为子求湛妹婚不许义康有命又不从时人
重其立志义康欲引与日夕湛固求外出乃以为武
陵内史还为司徒从事中郎迁太子中庶子尚书吏
部郎随王诞为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以湛为长史
南东海太守政事委之元嘉二十五年征为侍中任
以机密领本州大中正迁左卫将军时改选学职以
太尉江夏王义恭领国子祭酒湛及侍中何攸之领
博士二十七年转吏部尚书家甚贫约不营财利饷
馈盈门一无所受无兼衣余食尝为上所召值澣衣
称疾经日衣成然后赴牛饿驭人求草湛良久曰可
与饮在选职颇有刻核之讥而公平无私不受请谒
论者以此称焉上大举北伐举朝以为不可唯湛赞
成之索虏至瓜步领军将军刘遵考率军出江上以
湛兼领军军事处分一以委焉虏遣使求婚上召太
子劭以下集议众并谓宜许湛曰戎狄无信许之无
益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厄讵宜苟执异议声色甚
厉坐散俱出劭使班剑及左右推之殆将侧倒劭又
谓上曰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湛可以谢天
下上曰北伐自我意江湛但不异耳劭后燕集未尝
命湛常谓上曰江湛人不宜亲也上乃为劭长子
伟之娉湛第三女欲以和之上将废劭使湛具诏草
劭之入弒也湛直上省闻叫噪之声乃匿傍小屋中
劭遣收之舍吏绐云不在此兵士即杀舍吏乃得湛
湛据受害意色不挠时年四十六湛五子恁恕愻
法寿皆见杀初湛家数见怪异未败少日所眠忽
有数升血世祖即位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
司加散骑常侍本官如故谥曰忠简公
何偃
按宋书本传偃字仲弘庐江灊人司空尚之中子也
州辟议曹从事举秀才除中军参军临川王义庆平
西府主簿召为太子洗马不拜元嘉十九年为丹阳
丞除庐陵王友太子中舍人中书郎太子中庶子时
义阳王昶任东官使偃行义阳国事二十九年太祖
欲更北伐访之群臣偃议曰内干胡法宗宣诏逮问
北伐伏计贼审有残祸犬羊易乱歼殄非难诚如天
旨今虽庙算无遗而士未精习缘镇戍充实者寡边
民流散多未附业控引所资取给根本亏根本以殉
边患宜动必万无虞往岁挫伤续以内衅侮亡取
乱诚为沛然然淮泗数州实亦雕耗流佣未归创痍
未起且攻守不等客主形异薄之则势艰围之则旷
日进退之间奸虞互起窃谓当今之弊易方来之
寇不深宜含垢藏疾以齐天道迁始兴王浚征北长
史南东海太守元凶弒立以偃为侍中掌诏诰时尚
之为司空尚书令偃居门下父子并处权要时为寒
心而尚之及偃善摄机宜曲得时誉会世祖即位任
遇无改除大司马长史迁侍中领太子中庶子时责
百官谠言偃以为宜重农恤本并官省事考课以知
能否增俸以除吏奸责成良守久于其职都督刺史
宜别其任改领骁骑将军亲遇隆密有加旧臣转吏
部尚书尚之去选未五载偃复袭其迹世以为荣侍
中颜竣至是始贵与偃俱在门下以文义赏会相得
甚欢竣自谓任遇隆密宜居重大而位次与偃等未
殊意稍不悦及偃代竣领选竣愈忿懑与偃遂有隙
竣时势倾朝野偃不自安遂发心悸病意虑乖僻上
表解职告医不仕世祖遇偃既深备加治疗名医上
药随所宜须乃得瘥时上长女山阴公主爱倾一时
配偃子戢素好谈元注庄子逍摇篇传于世大明二
年卒官时年四十六世祖与颜竣诏曰何偃遂成异
世美志长往与之周旋重以姻媾临哭伤怨良不能
已往矣如何宜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本官如
故谥曰靖子
蔡兴宗
按宋书蔡廓传廓子兴宗年十岁失父哀毁有异凡
童廓罢豫章郡还起二宅先成东宅与兄轨廓亡而
馆宇未立轨罢长沙郡还送钱五十万以补宅直兴
宗年十岁白母曰一家由来丰俭必共今日宅价不
宜受也母悦而从焉轨有愧色谓其子淡曰我年六
十行事不及十岁小儿寻丧母少好学以业尚素立
见称初为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太子舍人南平
穆王冠军参军武昌太守又为太子洗马义阳王友
中书侍郎中书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并与兴宗
厚善元凶弒立僧绰被诛凶威方盛亲故莫敢往兴
宗独临哭尽哀出为司空何尚之长史又迁太子中
庶子世祖践阼还先职迁临海太守征为黄门郎太
子中庶子转游击将军俄迁尚书吏部郎时尚书何
偃疾患上谓兴宗曰卿详练清浊今以选事相付便
可开门当之无所让也转司徒左长史复为中庶子
领前军将军迁侍中每正言得失无所顾惮由是失
旨竟陵王诞据广陵城为逆事平兴宗奉旨慰劳州
别驾范义与兴宗素善在城内同诛兴宗至广陵躬
自收殡致丧还豫章旧墓上闻之甚不悦庐陵内史
周朗以正言得罪付宁州亲戚故人无敢赡送兴
宗在直请急诣朗别上知尤怒坐属疾多日白衣领
职寻左迁司空沈庆之长史行兖州事还为廷尉卿
有解士先者告申坦昔与丞相义宣同谋时坦已死
子令孙时作山阳郡自系廷尉兴宗议曰若坦昔为
戎首身今尚存累经肆眚犹应蒙宥令孙天属理相
为隐况人亡事远追相诬讦断以礼律义不合关若
士先审知逆谋当时即应闻启包藏积年发因私怨
况称风声路传实无定主而干黩欺罔罪合极法又
有讼民严道恩等二十二人事未洗正敕以当讯权
系尚方兴宗以讼民本在求理故不加械即若系尚
方于事为苦又司徒前劾送武康令谢沈及郡县尉
还职司十一人坐仲良铸钱不禽久已判结又送郡
主簿丘元敬等九人或下疾假或去职已久又加执
启事悉见从出为东阳太守迁安陆王子绥后军长
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征还未拜留为左民尚书顷
之转掌吏部时上方盛淫宴虐侮群臣自江夏王义
恭以下咸加秽辱唯兴宗以方直见惮不被媟尚
书仆射颜师伯谓议曹郎王之曰蔡尚书常免昵
戏去人实远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严不
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尝相召每至官赌常在胜朋蔡
尚书今日可谓能负荷矣大明末前废帝即位兴宗
告太宰江夏王义恭应须策文义恭曰建立储副本
为今日复安用此兴宗曰累朝故事莫不皆然近永
初之末营阳王即位亦有文策今在尚书可检视也
不从兴宗时亲奉玺绶嗣主容色自若了无哀貌兴
宗出谓亲故曰鲁昭在戚而有嘉容终之以衅结大
臣昭子请死国家之祸其在此乎时义恭录尚书事
受遗辅政阿衡幼主而引身避事政归近习越骑校
尉戴法兴中书舍人巢尚之专制朝权威行近远兴
宗职管九流铨衡所寄每至上朝辄与令录以下陈
欲登贤进士之意又箴规得失博论朝政义恭素性
恇桡阿顺法兴尝虑失旨闻兴宗言辄战惧无计先
是大明世奢侈无度多所造立赋调烦严征役过苦
至是发诏悉皆削除由此紫极殿南北驰道之属皆
被毁坏自孝建以来至大明末凡诸制度无或存者
兴宗于都坐慨然谓颜师伯曰先帝虽非盛德主要
以道始终三年无改古典所贵今殡宫始彻山陵未
远而凡诸制度兴造不论是非一皆刊削虽复禅代
亦不至尔天下有识当以此窥人师伯不能用兴宗
每陈选事法兴尚之等辄点定回换仅有存者兴宗
于朝堂谓义恭及师伯曰主上谅暗不亲万机而选
举密事多被删改复非公笔亦不知是何天子意王
景文谢章等迁授失序兴宗又欲为美选时薛安都
为散骑常侍征虏将军太子左率殷常为中庶子兴
宗先选安都为左卫将军常侍如故殷常为黄门领
校太宰嫌安都为多欲单为左卫兴宗曰率卫相去
唯阿之间且已失征虏非乃超越复夺常侍顿为降
贬若谓安都晚达微人本宜裁抑令名器不轻宜有
贯序谨依选体非私安都义恭曰官宜加超授者殷
常便应侍中那得为黄门而已兴宗又曰中庶侍中
相去实远且安都作率十年殷常中庶百日今又领
校不为少也使选令史颜袆之薛庆先等往复论执
义恭然后署案既中旨以安都为右卫加给事中由
是大忤义恭及法兴等出兴宗吴郡太守固辞郡执
政愈怒又转为新安王子鸾抚军司马辅国将军南
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又不拜苦求益州义恭于是
大怒上表曰臣闻慎节言语大易有规铨序九流无
取裁
阙
若乃结党连群讥诉互起街谈巷议罔顾听
闻乃撤实宪制所宜禁经之巨侍中秘书监臣彧
自表父疾必求侍养圣旨矜体特顺所陈改授臣府
元僚兼带军郡虽臣驽劣府任非轻准之前人不为
屈后京郡本以为禄不计户之少多遇缺便用无关
高下抚军长史庄滞府累朝每陈危苦内职外守称
未堪依唯王球昔比赐以优养恩慈之厚不近于薄
前新除吴郡太守兴宗前居选曹多不平允鸿渥含
宥恕其不闲改任大都宠均阿辅仍苦请益州雅违
成命伏寻扬州刺史子尚吴兴太守休若并国之茂
戚鲁卫攸在犹牧守东山竭诚抚而辞择适情起
自庶族逮佐北藩尤无欣荷御史中丞永昔岁余愆
从恩今授光禄勋臣淹虽曰代臣累经降黜后效未
申以何取进司徒左长史孔觊前除右卫寻徙今职
回换之宜不为少窃外谈谓彧等咸为失分又闻兴
宗躬自怨怼与尚书右仆射师伯疏辞旨甚苦臣虽
不见所闻不虚臣以凡才不应机务谬自幸会受任
三朝进无古人举贤之美退无在下献替之绩致兹
纷纭伏增悚然此源不塞此风弗变将亏正道尘
秽盛猷伏愿圣听赐垂览察诏曰太宰表如此省以
怃然朕恭承洪绪思弘盛烈而在朝陵竞驱扇成风
将何以式扬先德克隆至化公体国情深保厘攸托
便可付外详议义恭因使尚书令柳元景奏曰臣义
恭表诏书如右摄曹辨核尚书袁愍孙牒此月十七
日诣仆射颜师伯语次因及尚书蔡兴宗有书固辞
今授仍出疏见公乃者数纸不意悉何所道缘此因
及朝士当今圣世不可使人以为少今牒数之朝廷
处之实得所臣等亦自谓得分常多在门袁愍孙无
或措多而愚意欲启更量出内之宜刍荛管见愿在
闻彻选令史宣传密事故因附上闻亦外人言此今
辞庆先列今月十八日往尚书袁愍孙论选事愍孙
云昨诣颜仆射出蔡尚书疏见示言辞甚苦又云所
得亦少主上践阼始尔朝士有此人不多物议谓应
美用乃更恨少使咨事便启录公又谢庄此时未老
其疾以转差今居此任复为非宜谓宜中书令才望
为允又孔觊南士之美所历已多近频授即复回改
于理为屈门下无人此是名选又张求人地可论其
去岁愆戾非为深罪依其望复门下一人张淹替忝
南下预因休戚虽屡经愆黜事亦已久谓应秘书监
带授兴宗手迹数纸文翰炳然事证明白不假核辨
愍孙任居官人职掌铨裁若有未久则宜显言而私
加许与自相选署托云物论终成虚诡隐末出端还
为矛楯臣闻九官成让虞风垂则诽主怨时汉罪夙
断况义为身发言谤朝序乱辟害政混秽大猷纷纭
彰谬上延诏旨不有霜准轨宪斯沦请解兴宗新附
官须事御收付廷尉法狱治罪免愍孙所居官诏曰
兴宗首乱朝典允当明宪以其昔经近侍未忍尽法
可令思愆远封愍孙窃评自己委咎物议可以子领
职除兴宗新昌太守郡属交州朝廷莫不嗟骇先是
兴宗纳何后寺尼智妃为妾姿貌甚美有名京师迎
车已去而师伯密遣人诱之潜往载取兴宗迎人不
觉及兴宗被徙论者并云由师伯师伯甚病之法兴
等既不欲以徙大臣为名师伯又欲止息物议由此
停行顷之法兴见杀尚之被系义恭师伯诛复起兴
宗为临海王子顼前军长史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行
荆州事不行时前废帝凶暴兴宗外甥袁顗为雍州
刺史劝兴宗行曰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
夕难保舅今出居陕西为八州事顗在襄沔地胜兵
强去江陵咫尺水陆通便若朝廷有事可共立桓文
之功岂与受制凶狂祸难不测同年而语乎今不去
虎口而守此危逼后求复出岂得哉兴宗曰吾素门
平进与主上甚疏未容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会
应有变若内难得弭外衅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
我欲居内免祸各行所见不亦善乎时京城危惧衣
冠咸欲远徙后皆流离外难百不一存重除吏部尚
书太尉沈庆之深虑危祸闭门不通宾客常遣左右
范羡诣兴宗属事兴宗谓羡曰公闭门绝客以避悠
悠请托耳身非有求何为见拒还造庆之庆之遣羡
报命要兴宗令往兴宗因说之曰先帝虽无功于天
下要能定平凶逆在位十一年以道晏驾主上绍临
四海清谧即位正是举止违衷小小得失耳亦谓春
秋尚富进德可期而比者所行人伦道尽今所忌惮
唯在于公百姓喁喁无复假息之望所冀正在公一
人而已若复坐视成败者非唯身祸不测四海重责
将有所归公威名素着天下所服今举朝遑遑人人
危怖指麾之日谁不景从如其不断旦暮祸及仆昔
佐贵府蒙眷异常故敢尽言愿公思为其计庆之曰
仆皆前虑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之正当委
天任命耳加老罢私门兵力顿阙虽有其意事亦无
从兴宗曰当今怀谋思奋者非要富贵求功赏各欲
免死朝夕耳殿内将帅正听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
则俯仰可定况公威风先着统戎累朝诸旧部曲布
在宫省宋越谭金之徒出公宇下并受生成攸之恩
仁公家口子弟耳谁敢不从且公门徒义附并三吴
勇士宅内奴僮人有数百陆攸之今入东讨贼又大
送铠仗在青溪未发攸之公之乡人骁勇有胆力取
其器仗以配衣宇下使攸之率以前驱天下之事定
矣仆在尚书中自当率百僚案前世故事更简贤明
以奉社稷昔太甲罪不加民昌邑虐不及下伊尹霍
光犹成大事况今苍生窘急祸百往代乎又朝廷诸
所行造民间皆云公悉豫之今若沈疑不决当有先
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从之祸车驾屡幸贵第醉酣
弥留又闻屏左右独入合内此万世一时机不可失
仆荷养深重故吐去梯之言宜详其祸福庆之曰深
感君无已意此事大非仆所能行事至故当抱忠以
没耳顷之庆之果以见忌致祸时领军王元谟大将
有威名邑里讹言云已见诛市道喧扰元谟典签包
法荣者家在东阳兴宗故郡民也为元谟所信见使
至兴宗因谓曰领军殊当忧惧法荣曰领军此日殆
不复食夜亦不眠常言收已在门不保俄顷兴宗曰
领军忧惧当为方略那得坐待祸至初元谟旧部曲
犹有三千人废帝颇疑之彻配监者元谟太息深怨
启留五百人岩山营墓事犹未毕少帝欲猎又悉唤
还城岩兵在中堂兴宗劝以此众举事曰当今以领
军威名率此为朝廷唱始事便立领军虽复失脚
自可乘轝处分祸殆不测勿失事机君还可白领军
如此元谟遣法荣报曰此亦未易可行期当不泄君
言太宗践祚元谟责所亲故吏郭季产女婿韦希真
等曰当艰难时周旋辈无一言相扣发者季产曰蔡
尚书令包法荣所道非不会机但大事难行尔季产
言亦何益元谟有色右卫将军刘道隆为帝所宠
信专统禁兵乘舆尝夜幸著作佐郎江宅兴宗马
车从道隆从车后过兴宗谓曰刘公比日思一闲写
道隆深达此旨掏兴宗手曰蔡公勿多言帝每因朝
宴捶欧群臣自骠骑大将军建安王休仁以下侍中
袁愍孙等咸见陵曳唯兴宗得免顷之太宗定大事
是夜废帝横尸在大医合口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
景文曰此虽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丧粗足若直
如此四海必将乘人时诸方并举兵反国家所保唯
丹阳淮南数郡其间诸县或已应贼东兵已至永世
宫省危惧上集群臣以谋成败兴宗曰今普天图逆
人有异志宜镇以静以至信待人比者逆徒亲戚布
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
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
习之兵其势相万耳愿陛下勿忧上从之加游击将
军未拜迁尚书右仆射寻领卫尉又领兖州大中正
太宗谓兴宗曰诸处未定殷琰已复同逆顷日人情
云何事当济不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
断绝而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
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
后方当劳圣虑耳尚书褚渊以手板筑兴宗兴宗言
之不已上曰如卿言赭圻平函送袁顗首敕从登高
掖门楼观之兴宗潸然流涕上不悦事平封兴宗始
昌县伯食邑五百户固让不许封乐安县伯邑三百
户国秩吏力终以不受时殷琰据寿阳为逆遣辅国
将军刘攻围四方既平琰婴城固守上使中书为
诏譬琰兴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过之日陛下宜赐
手诏数行以相私慰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谓非真
未是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得诏谓刘诈造果
不敢降攻战经时人乃归顺先徐州刺史薛安都据
彭城反后遣使归顺太始元年冬遣张永率军迎之
兴宗曰安都遣使归顺此诚不虚今宜抚之以和即
安所乃遣须单使及咫尺书耳若以重兵迎之势
必疑惧或能招引北虏为患不测叛臣衅重必宜剪
戮则比者所宥亦已弘矣况安都外据疆地密迩边
关考之国计尤宜驯养如其遂叛将生旰食之忧彭
城崄固兵强将勇围之既难攻不可拔疆塞之虞二
三宜虑臣为朝廷忧之时张永已行不见从安都闻
大军过淮婴城自守要取索虏水战大败又值寒雪
死者十八九遂失淮北四州其先见如此初永败问
至上在干明欲先召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兴宗谓
休仁曰吾蔡仆射以败书示兴宗曰我愧卿三年
春出为使持节都督郢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郢州刺
史坐诣尚书切论以何始真为咨议参军初不被许
后又重陈上怒贬号平西将军寻又复号初吴兴丘
珍孙言论常侵兴宗珍孙子景先人才甚美兴宗与
之周旋及景先为鄱阳郡值晋安王子勋为逆转在
竟陵为吴喜所杀母老女流离夏口兴宗至郢州
亲自临哭致其丧柩家累令得东还在任三年迁镇
东将军会稽太守加散骑常侍寻领兵置佐加都督
会稽东阳新安永嘉临海五郡诸军事给鼓吹一部
会稽多诸豪右不遵王宪又幸臣近习参半宫省封
略山湖妨民害治兴宗皆以法绳之会土全实民物
殷阜王公妃主邸舍相望挠乱在所大为民患子息
滋长督责无穷兴宗悉启罢省又陈原诸逋负解遣
杂役并见从三吴旧有乡射礼久不复修兴宗行之
礼仪甚整先是元嘉中羊元保为郡亦行乡射太宗
崩兴宗与尚书令袁粲右仆射褚渊中领军刘镇
军将军沈攸之同被顾命以兴宗为使持节都督荆
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征西将军开府仪
同三司荆州刺史加班剑二十人常侍如故被征还
都时右军将军王道隆任参内政权重一时蹑履到
前不敢就席良久方去竟不呼坐元嘉初中书舍人
狄当诣太子詹事王昙首不敢坐其后中书舍人王
弘为太祖所爱遇上谓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坐
乃当判耳殷刘并杂无所知也若往诣球可称旨就
席球举扇曰苦不得尔弘还依事启闻帝曰我便无
如此何五十年中有此三事道隆等以兴宗强正不
欲使拥兵上流改为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
三司常侍如故固辞不拜兴宗幼立风概家行尤谨
奉宗姑事寡嫂养孤兄子有闻于世太子左率王锡
妻范聪明妇人也有才藻学见与锡弟僧达书诘让
之曰昔谢太傅奉嫂王夫人如慈母今蔡兴宗亦有
恭和之称其为世所重如此妻刘氏早卒一女甚幼
外甥袁顗始生彖而妻刘氏亦亡兴宗姊即顗母也
一孙一侄躬自抚养年齿相比欲为婚姻每见兴宗
辄言此意大明初诏兴宗女与南平王敬猷婚兴宗
以姊生平之怀屡经陈启答曰卿诸人欲各行己意
则国家何由得婚且姊言岂是不可违之处邪旧意
既乖彖亦他娶其后彖家好不终顗又祸败彖等沦
废当时孤微理尽敬猷遇害兴宗女无子嫠居名门
高胄多欲结姻明帝赤敕适谢氏兴宗并不许以女
适彖北地傅隆与廓相善兴宗修父友敬泰豫元年
薨时年五十八遗令薄葬奏还封爵追赠后授子景
元固辞不受又奏还封表疏十余上见许诏曰景元
表如此故散骑常侍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
三司乐安县开国伯兴宗忠恪立朝谋猷宣着往属
时难勋亮帷幄锡珪分壤实允通诰而恳诚慊诉备
彰存没廉概素情有絜声轨景元固陈先志良以恻
然虽彝典宜全而哀款难夺可特申不瞑之请永矜
克让之风初兴宗为郢州府参军彭城颜敬以式卜
曰亥年当作公官有大字者不可受也及有开府之
授而太岁在亥果薨于北禄大夫之号焉文集传于
世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五
南齐
柳世隆
按南齐书本传世隆字彦绪河东解人也祖凭冯翊
太守父叔宗蚤卒世隆少有风器伯父元景宋大明
中为尚书令独赏爱之异于诸子言于孝武帝得召
见帝曰三公一人是将来事也海陵王休茂为雍州
辟世隆为主簿除西阳王抚军法曹行参军出为虎
威将军上庸太守帝谓元景曰卿昔以虎威之号为
随郡今复以授世隆使卿门世不绝公也元景为景
和所杀世隆以在远得免泰始初诸州反叛世隆以
门祸获申事由明帝乃据郡起兵遣使应朝廷弘农
人刘僧驎亦聚众应之收合万人奄至襄阳万山为
孔道存所破众皆奔散仅以身免逃藏民间事平乃
出还为尚书仪曹郎明帝嘉其义心发诏擢为太子
洗马出为宁远将军巴西梓潼太守还为越骑校尉
转建平王镇北谘议参军领南泰山太守转司马东
海太守入为通直散骑常侍寻为晋熙王安西司马
加宁朔将军时世祖为长史与世隆相遇甚欢太祖
之谋渡广陵也令世祖率众下同会京邑世隆与长
流萧景先等戒严待期事不行是时朝廷疑惮沈攸
之密为之防府州器械皆有素蓄世祖将下都刘怀
珍白太祖曰夏口是兵冲要地宜得其人太祖纳之
与世祖书曰汝既入朝当须文武兼资人与汝意合
者委以后事世隆其人也世祖举世隆自代转为武
陵王前军长史江夏内史行郢州事升明元年冬攸
之反遣辅国将军中兵参军孙同宁朔将军中兵参
军武宝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君拔宁朔将军沈惠
真龙骧将军骑兵参军王道起三万人为前驱又遣
司马冠军刘攘兵领宁朔将军外兵参军公孙方平
龙骧将军骑兵参军朱灵真沈僧敬龙骧将军高茂
二万人次之又遣辅国将军王灵秀丁珍东宁朔将
军中兵参军王弥之宁朔将军外兵参军杨景穆二
千匹骑分兵出夏口据鲁山攸之乘轻舸从数百人
先大军下住白螺洲坐胡以望其军有自骄色既
至郢以郢城弱小不足攻遣人告世隆曰被太后令
当蹔还都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使人答曰
东下之师久承声问郢城小镇自守而已攸之将去
世隆遣军于西渚挑战攸之果怒令诸军登岸烧郭
邑筑长围攻道顾谓人曰以此攻城何城不昼夜
攻战世隆随宜拒应众皆披却世祖初下与世隆别
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则坐守空
城不可制也虽留攻城不可卒拔卿为其内我为其
外乃无忧耳至是世祖遣军主桓敬陈引叔苟元宾
等八军据西塞令坚壁以待贼疲虑世隆危急遣腹
心胡元直潜使入郢城通援军消息内外并喜尚书
符曰沈攸之出自珑亩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从
父宗荫爱之若子羽翼吹嘘得升官次景和昏悖猜
畏柱臣而攸之凶忍趣利乐祸请衔诏旨躬行反噬
又攸之与谭金童泰壹等暴宠狂朝并为心膂同功
共体世号三侯当时亲昵情过管鲍仰遭革运凶党
惧戮攸之反善图全用得自免既杀从父又虐良朋
虽吕布贩君郦寄卖友方之斯人未足为酷泰始开
辟网漏吞舟略其凶险取其搏噬故阶乱获全因祸
兴福攸之性空浅躁而无谋浓湖土崩本非己力
彭城下邳望旗宵遁再弃王师久应肆法值先帝宥
其回溪之耻冀有封崤之捷故得幸会推迁频烦显
授内端戎禁外绥万里圣去鼎湖远颁顾命托寄崇
深义感金石而攸之始奉国讳喜形于颜普天同哀
已以为庆累登蕃岳自郢迁荆晋熙王以皇弟代镇
地尊望重攸之断割候迎肆意陵略料择士马简算
器械权拨精锐并取自随郢城所留十不遗一专恣
卤夺罔顾国典践荆已来恒用奸数既怀异志兴造
无端乃蹙迫群蛮骚扰山谷扬声讨伐尽户上丁蚁
聚郭邑伺国衰盛从来积年求不解甲遂四野百县
路无男人耕田载租皆驱女弱自古酷虐未闻于此
昔岁桂阳内奰宗庙阽危攸之任官上流兵强地广
勤王之举实宜悉行裁遣羸弱不满三千至郢州
受节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晋熙招诱剑客羁绊行
侣窜叛入境辄加拥护逋亡出界必遣穷追视吏若
雠遇民如草峻大半之赋暴参夷之刑鞭棰国士全
用虏法一人逃亡阖宗捕逮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旷
荡之泽长隔彼州人怀怨望十室而九今乃举兵内
侮奸回外炽斯实恶熟罪成之辰决痈溃疽之日幕
府过荷朝寄义百常愤董御元戎龚行天罚今遣新
除使持节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
刺史闻喜县开国侯黄回员外散骑常侍辅国将军
骁骑将军重安县开国子军主王敬则屯骑校尉长
寿县开国男军主王宜与屯骑校尉陈承叔右军将
军葛阳县开国男彭文之骠骑行参军振武将军邰
宰精甲二万冲其首又遣散骑常侍游击将军临
湘县开国男吕安国持节宁朔将军越州刺史孙昙
瓘屯骑校尉宁朔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左军将军
新亭侯任候伯龙骧将军虎贲中郎将尹略屯骑尉
南城令曹虎头辅国将军骁骑将军萧鸾新除宁朔
将军游击将军下邳县开国子垣崇祖等舳舻二万
骆驿继迈又遣屯骑校尉苟元宾抚军参军郭文考
抚军中兵参军程隐奉朝请诸袭光等轻艓一万
截其精要骁骑将军周盘龙后将军成买辅国将军
王敕勤屯骑校尉王洪范等铁骑五千步道继进先
据陆路断其走伏持节督雍梁二州郢州之竟陵司
州之随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
阳县开国侯新除镇军将军张敬儿志节慷慨卷甲
樊邓水步俱驰破其巢窟持节督司州诸军事征虏
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范阳县侯姚道和义烈
梗概投袂方隅风驰电掩袭其辎重万里建旍四方
飞莫不总率众师云翔雷动人神同愤远迩并心
今皇上圣明将相仁爱约法三章宽刑缓赋年登岁
阜家给人足上有惠民之泽下无乐乱之心攸之不
识天时妄图大逆举无名之师驱雠怨之众是以朝
野审其易取含识判其成禽彼土士民罹毒日久今
复相逼迫投赴锋刃交战之日兰艾难分去就在机
望思先晓无使一人迷疑而九族就祸也弘宥之典
有如皎日郢城既不可攻而平西将军黄回军至西
阳乘三层舰作羌胡伎溯流而进攸之素失人情本
逼以威力初发江陵已有叛者至是稍多攸之日夕
乘马历营抚慰而去者不息攸之大怒召诸军主曰
我被太后令建义下都大事若白纱帽共着耳如
其不振朝廷自诛我百口不关余人比军人叛散皆
卿等不以为意我亦不能问叛身自今军中有叛者
军主任其罪于是一人叛遣十人追并去不反莫敢
发觉咸有异计刘攘兵射书与世隆请降世隆开门
纳之攘兵烧营而去火起乃觉攸之怒衔须咀之收
攘兵兄子天赐女婿张平虑斩之军旅大散攸之渡
鲁山岸犹有数十匹骑自随宣令军中曰荆州城中
大有钱可相与还取以为资粮郢城未有追军而散
军畏蛮抄更相聚结可二万人随攸之将至江陵乃
散世隆乃遣军副刘僧驎道追之攸之已死征为侍
中仍迁尚书右仆射封贞阳县侯邑二千户出为左
将军吴郡太守加秩中二千石丁母忧太祖践阼起
为使持节都督南豫司二州诸军事平南将军南豫
州刺史进爵为公上手诏与司徒褚渊曰向见世隆
毁瘠过甚殆欲不可复识非直使人恻然实亦世珍
国宝也渊答曰世隆至性纯深哀过乎礼事陛下在
危尽忠丧亲居忧杖而后起立人之本二理同极加
荣增宠足以厉俗敦风建元二年进号安南将军是
时虏寇寿阳上敕世隆曰历阳城大恐不可卒治正
宜断隔之深为保固处分百姓若不将家守城单身
亦难可委信也寻又敕曰吾更历阳外城若有贼至
即勒百姓守之故应胜割弃也垣崇祖既破虏上欲
罢并二豫敕世隆曰比思江西萧索二豫两办为难
议者多云省一足一于事为便吾谓非乃乖谬卿以
为云何可具以闻寻授后将军尚书右仆射不拜世
隆性爱涉猎启太祖借秘阁书上给二千卷三年出
为使持节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安北将军南
兖州刺史江北畏虏寇骚动不安上敕世隆曰比有
北信贼犹治兵在彭城年已垂尽或当未必送死然
豺狼不可以理推为备或不可懈彼郭既无关要用
宜开除使去金城三十丈政佳耳发民治之无嫌若
作三千人食者已有几米可指牒付信还民间若有
丁多而细口少者悉令戍非疑也又敕曰昨夜得北
使启锺离闻贼已渡淮既审送死便当制加扑卿
好参候之有急令诸小戍还镇不可贼至不觉也贼
既过淮不容迩退散要应有处送死者定攻寿阳吾
当遣援军也又遣军助世隆并给军粮虏退上欲土
断江北又敕世隆曰吕安国近在西土断郢司二境
上杂民大佳民始无惊恐近又令垣豫州断其州内
商得崇祖启事已行竟近无云云殊称前代旧意卿
祖兖部中可行此事不若无所扰春便就手也其见
亲委如此世祖即位加散骑常侍世隆善卜别龟甲
价至一万永明建号世隆题州斋壁曰永明十一年
谓典签李党曰我不见也入为侍中护军将军迁尚
书右仆射领太子右率雍州大中正不拜改授散骑
常侍尚书左仆射中正如故湘州蛮动遣世隆以本
官总督伐蛮众军仍为使持节都督湘州诸军事镇
南将军湘州刺史常侍如故世隆至镇以方略讨平
之在州立邸治生为中丞庾杲之所奏诏原不问复
入为尚书左仆射领卫尉不拜仍转尚书令世隆少
立功名晚专以谈义自业善弹琴世称柳公双璅为
士品第一常自云马第一清谈第二弹琴第三在
朝不干世务垂帘鼓琴风韵清远甚获世誉以疾逊
位改授侍中卫将军不拜转左光禄大夫侍中如故
九年卒时年五十诏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
钱一十万布三百匹蜡三百斤又诏曰故侍中左光
禄大夫贞阳公世隆秉德居业才兼经纬少播清徽
长弘美誉入参内禁出赞西牧专寄郢郊挫巨猾
超越前勋功着一代及总任方州民颂宽德翼教崇
闼朝称元正忠谟嘉猷简于朕心雅志素履邈不可
逾将登铉味用变鸿化奄至薨殒震恸良深赠司空
班剑三十人鼓吹一部侍中如故谥曰忠武上又敕
吏部尚书王晏曰世隆虽抱疾积岁志气未衰冀医
药有效痊差可期不谓一旦便为异世痛怛之深此
何可言其昔在郢诚心夙悃全保一蕃勋业克着寻
准契阔增泣悲咽卿同在情亦当无已已耶世隆晓
数术于倪塘创墓与宾客践履十往五往常坐一处
及卒墓正取其坐处焉着龟经秘要二卷行于世
沈文季
按南齐书本传文季字伯达吴兴武康人父庆之宋
司空文季少以宽雅正直见知孝建二年起家主簿
征秘书郎以庆之勋重大明五年封文季为山阳县
五等伯转太子舍人新安王北中郎主簿西阳王抚
军功曹江夏王太尉东曹掾迁中书郎庆之为景和
所杀兵杖围宅收捕诸子文季长兄文叔谓文季曰
我能死尔能报遂自缢文季挥刀驰马去收者不敢
追遂得免明帝立起文季为宁朔将军迁太子右卫
率建安王司徒司马赭圻平为宣威将军庐江王太
尉长史出为宁朔将军征北司马广陵太守转黄门
郎领长水校尉明帝宴会朝臣以南台御史贺咸为
柱下史纠不醉者文季不肯饮酒被驱下殿晋平王
休佑为南徐州帝问褚渊须干事人为上佐渊举文
季转宁朔将军骠骑长史南东海太守休佑被杀虽
用薨礼僚佐多不敢至文季独往省墓展哀出为临
海太守元徽初迁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转秘书监
出为吴兴太守文季饮酒至五斗妻王氏王锡女饮
酒亦至三斗文季与对饮竟日而视事不废升明元
年沈攸之反太祖加文季为冠军将军督吴兴钱塘
军事攸之先为景和衔使杀庆之至是文季收杀攸
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加持节进号征虏将
军改封略阳县侯邑千户明年迁丹阳尹将军如故
齐国初建为侍中领秘书监建元元年转太子右卫
率侍中如故改封西丰县侯食邑千二百户文季风
采棱岸善于进止司徒褚渊当世贵望颇以门户裁
之文季不为之屈世祖在东宫于元圃宴会朝臣文
季数举酒劝渊渊甚不平启世祖曰沈文季谓渊经
为其郡数加渊酒文季曰惟桑与梓必恭敬止岂如
明府亡国失土不识枌榆遂言及虏动渊曰陈显达
沈文季当今将略足委以边事文季讳称将门因是
发怒启世祖曰褚渊自谓是忠臣未知身死之日何
面目见宋明帝世祖笑曰沈率醉也中丞刘休举其
事见原后豫章王北宅后堂集会文季与渊并善琵
琶酒阑渊取乐器为明君曲文季便下席大唱曰沈
文季不能作伎儿豫章王嶷又解之曰此故当不损
仲容之德渊颜色无异曲终而止文季寻除征虏将
军侍中如故迁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征虏如故世祖
即位转太子詹事常侍如故永明元年出为左将军
吴郡太守三年进号平东将军四年迁会稽太守将
军如故是时连年检籍百姓怨望富阳人唐之侨
居桐庐父祖相传图墓为业之自云其家墓有王
气山中得金印转相诳惑三年冬之聚党四百人
于新城水断商旅党与分布近县新城令陆赤奋桐
庐令王天愍弃县走之向富阳抄略人民县令何
洵告鱼浦子逻主从系公发鱼浦村男丁防县永兴
遣西陵戍主夏侯昙羡率将吏及戍左右埭界人起
兵赴救之遂陷富阳会稽郡丞张思祖遣台使孔
矜王万岁张繇等配以器仗将吏白丁防卫永兴等
十属文季亦遣器仗将吏救援钱塘之至钱塘钱
塘令刘彪戍主聂僧贵遣队主张玕于小山拒之力
不敌战败之进抑浦登岸焚郭邑彪弃县走文季
又发吴嘉兴海盐盐官民丁救之贼分兵出诸县盐
官令萧元蔚诸暨令陵琚之并逃走余杭令乐琰战
败乃奔是春之于钱塘僭号置太子以新城戍为
天子宫县廨为太子宫弟绍之为扬州刺史钱塘富
人柯隆为尚书仆射中书舍人领太官令献铤数千
口为之作仗加领尚方令分遣其党高道度徐寇
东阳东阳太守萧崇之长山令刘国重拒战见害崇
之字茂敬太祖族弟至是临难贞正果烈追赠冠军
将军太守如故贼遂据郡又遣伪会稽太守孙泓取
山阴时会稽太守王敬则朝正故之谓乘虚可袭
泓至浦阳江郡丞张思祖遣浃口戍主汤休武拒战
大破之上在乐游苑闻之贼谓豫章王嶷曰宋大
明初九州同反鼠辈但作看萧公雷汝头遣禁兵数
千人马数百匹东讨贼众乌合畏焉官军至钱塘一
战便散禽斩之进兵平诸郡县台军乘胜百姓颇
被抄夺军还上闻之收军主前军将军陈天福弃市
左军将军中宿县子刘明彻免官削爵付东冶天福
上宠将也毁伏诛内外莫不震肃天福善马至今
诸将法之御史中丞徐孝嗣奏曰风闻山东群盗剽
掠列城虽匪日而殄要蹔于王略郡县阙攻守之宜
仓府多侵耗之弊举善惩恶应有攸归吴郡所领盐
官令萧元蔚桐庐令王天愍新城令陆赤奋等县为
首劫破掠并不经格战委职散走元蔚天愍还台赤
奋不知所在又钱塘令刘彪富阳令何洵乃率领吏
民相战不敌未委归台余建德寿昌在劫断上流不
知被劫掠不吴兴所领余杭县被劫破令乐琰乃率
吏民径战不敌委走出都会稽所领诸暨县为劫所
破令陵琚之不经格战委城奔走不知所在案元蔚
等妄藉天私作司近服昧斯隐慝职启虔刘会稽郡
丞张思祖谬因承乏总任是尸涓诚刍效终焉无纪
平东将军吴郡太守文季征虏将军吴兴太守西昌
侯鸾任属关河威怀是寄辄下禁止彪琰洵思祖文
季视事如故鸾等结赎论诏元蔚等免思祖鸾文季
原文季固让会稽之授转都官尚书加散骑常侍出
为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左将军郢州刺
史还为散骑常侍领军将军世祖谓文季曰南士无
仆射多历年所文季对曰南风不竞非复一日文季
虽不学发言必有辞采当世称其应对尤善及弹
棋用五子以疾迁金紫光禄大夫加亲信二十人
常侍如故转侍中领太子詹事迁中护军侍中如故
以家为府隆昌元年复为领军将军侍中如故豫废
郁林高宗欲以文季为江州遣左右单景宣旨文
季口自陈让称年老不愿外出因问右执法有人未
景还具言之延兴元年迁尚书右仆射明帝即位
加领太子詹事增邑五百户尚书令王晏常戏文季
为吴兴仆射文季答曰琅邪执法似不出卿门寻加
散骑常侍仆射如故建武二年虏寇寿春豫州刺史
丰城公遥昌婴城固守数遣轻兵相抄击明帝以为
忧诏文季领兵镇寿春文季入城止游兵一听出洞
开城门严加备守虏军寻退百姓无所伤损增封为
千九百户寻加护军将军仆射常侍如故王敬则反
诏文季领兵屯湖头备京路永元元年转侍中左仆
射将军如故始安王遥光反其夜遣三百人于宅掩
取文季欲以为都督而文季已还台明日与尚书令
徐孝嗣守卫宫城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时东昏已行
杀戮孝嗣深怀忧虑欲以文季论世事文季辄引以
他辞终不得及事宁加镇军将军置府侍中仆射如
故文季见世方乱托以老疾不豫朝机兄子昭略
谓文季曰阿父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
得乎文季笑而不答同孝嗣被害其日先被召见文
季知败举动如常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也于
华林省死时年五十八朝野冤之中兴元年赠侍中
司空谥忠宪
按南史本传文季以宽雅正直见知尤善瑟及弹棋
在宋封山阳县五等伯位中书郎父庆之遇害诸子
见收文季挥刀驰去收者不敢追遂免明帝立为黄
门郎领长水校尉升明元年沈攸之反齐高帝加文
季冠军将军督吴兴钱唐军事初庆之死也攸之求
行至是文季收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以
复旧怨亲党无炊火焉君子以文季能报先耻齐国
建为侍中领秘书监建元元年转太子右卫率侍中
如故改封西丰县侯文季风采棱岸善于进止永明
中累迁领军将军文季虽不学发言必有辞采延兴
元年以为尚书右仆射明帝即位加领太子詹事尚
书令建武二年魏军南伐明帝以文季镇寿春永元
元年转侍中左仆射始安王遥光反掩取文季欲以
为都督与论时事文季辄引以他辞终不得
梁
袁昂
按梁书本传昂字千里陈郡阳夏人祖询宋征虏将
军吴郡太守父顗冠军将军雍州刺史泰始初举兵
奉寻阳王子勋事败诛死昂时年五岁乳媪携抱匿
于庐山会赦得出犹徙晋安至元徽中听还时年十
五初顗败传首京师藏于武库至是始还之昂号恸
呕血绝而复苏从兄彖尝抚视抑譬昂更制服庐于
墓次后与彖同见从叔司徒粲粲谓彖曰其幼孤而
能至此故知名器自有所在齐初起家冠军安成王
行参军迁征虏主簿太子舍人王俭镇军府功曹史
俭时为京尹经于后堂独引见昂指北堂谓昂曰卿
必居此累迁秘书丞黄门侍郎昂本名千里齐永明
中武帝谓之曰昂昂千里之驹在卿有之今改卿名
为昂即千里为字出为安南鄱阳王长史寻阳公相
还为太孙中庶子卫军武陵王长史丁内忧哀毁过
礼服未除而从兄彖卒昂幼孤为彖所养乃制服
人有怪而问之者昂致书以喻之曰窃闻礼由恩断
服以情申故小功他邦加制一等同爨有缌明之典
籍孤子夙以不天幼倾干荫资敬未奉过庭莫承藐
藐冲人未达朱紫从兄提养训教示以义方每假其
谈价虚其声誉得及人次实亦有由兼开拓房宇处
以华旷同财共有恣其取足尔来三十余年怜爱之
至无异于己姊妹孤侄成就一时笃念之深在终弥
固此恩此爱毕壤不追既情若同生而服为诸从言
心即事实未忍安昔马棱与弟毅同居毅亡棱为心
服三年由也之不除丧亦缘情而致制虽识不及古
诚怀感慕常愿千秋之后从服齐不图门衰祸集
一旦草土残息复罹今酷寻惟恸绝弥剧弥深今以
余喘欲遂素志庶寄其罔慕之痛少申无已之情虽
礼无明据乃事有先例率迷而至必欲行之君问礼
所归谨以谘白临纸号哽言不识次服阕除右军邵
陵王长史俄迁御史中丞时尚书令王晏弟诩为广
州多纳赇货昂依事劾奏不惮权豪当时号为正直
出为豫章内史丁所生母忧去职以丧还江路风浪
暴骇昂乃缚衣着柩誓同沈溺及风止余船皆没唯
昂所乘船获全咸谓精诚所致葬讫起为建武将军
吴兴太守永元末义师至京师州牧郡守皆望风降
款昂独拒境不受命高祖手书喻曰夫祸福无门兴
亡有数天之所弃人孰能匡机来不再图之宜早顷
藉听道路承欲狼顾一隅既未悉雅怀聊申往意独
夫狂悖振古未闻穷凶极虐岁月滋甚天未绝齐圣
明启运兆民有赖百姓来苏吾荷任前驱扫除京邑
方拨乱反正伐罪吊民至止以来前无横阵今皇威
四临长围已合遐迩毕集人神同奋锐卒万计铁马
千群以此攻战何往不克况建业孤城人怀离阻面
缚军门日夕相继屠溃之期势不云远兼荧惑出端
门太白入氐室天文表于上人事符于下不谋同契
实在兹辰且范岫申胄久荐诚款各率所由仍为犄
角沈法瑀孙朱端已先肃清吴会而足下欲以区
区之郡御堂堂之师根本既倾枝叶安附童儿牧竖
咸谓其非求之明鉴实所未达今竭力主未足为
忠家门屠灭非所谓孝忠孝俱尽将欲何依岂若
然改图自招多福进则远害全身退则长守禄位去
就之宜幸加详择若执迷遂往同恶不悛大军一临
诛及三族虽贻后悔宁复云补欲布所怀故致今白
昂答曰都史至辱诲承藉以众论谓仆有勤王之举
兼蒙诮责独无送款循复严旨若临万仞三吴内地
非用兵之所况以偏隅一郡何能为役近奉敕以此
境多虞见使安慰自承麾届止莫不膝袒军门惟
仆一人敢后至者政以内揆庸素文武无施直是东
国贱男子耳虽欲献心不增大师之勇置其愚默宁
沮众军之威幸藉将军含弘之大可得从容以礼窃
以一微施尚复投殒况食人之禄而顿忘一旦非
惟物议不可亦恐明公鄙之所以踌蹰未遑荐璧遂
以轻微爰降重命震灼于心忘其所厝诚推理鉴犹
惧威临建康城平昂束身诣阙高祖宥之不问也天
监二年以为后军临川王参军事昂奉启谢曰恩降
绝望之辰庆集寒心之日焰灰非喻荑枯未拟抠衣
聚足颠狈不胜臣遍历三坟备详六典巡校赏罚之
科调检生死之律莫不严五辟于明君之朝峻三章
于圣人之世是以涂山始会致防风之诛酆邑方构
有崇侯之伐未有缓宪于斫戮之人赊刑于耐罪之
族出万死入一生如臣者也推恩及罪在臣实大披
心沥血敢乞言之臣东国贱人学行何取既殊鸣雁
直木故无结绶弹冠徒藉羽仪易农就仕往年滥职
守秩东隅仰属龚行风驱电掩当其时也负鼎图者
日至执玉帛者相望独在愚臣顿大义殉鸿毛之
轻忘同德之重但三吴险薄五湖交通屡起田儋之
变每惧殷通之祸空慕君鱼保境遂失师涓抱器后
至者斩臣甘斯戮明刑殉众谁曰不然幸约法之弘
承解网之宥犹当降等薪粲遂乃顿释钳赭敛骨吹
魂还编黔庶濯疵荡秽入楚游陈天波既洗云油遽
沐古人有言非死之难处死之难臣之所荷旷古不
书臣之死所未知何地高祖答曰朕遗射钩卿无自
外俄除给事黄门侍郎其年迁侍中明年出为寻阳
太守行江州事六年征为吏部尚书累表陈让徙为
左民尚书兼右仆射七年除国子祭酒兼仆射如故
领豫州大中正八年出为仁威将军吴郡太守十一
年入为五兵尚书复兼右仆射未拜有诏即真封寻
以本官领起部尚书加侍中十四年马仙破魏军
于胊山诏权假昂节往劳军十五年迁右仆射寻为
尚书令宣惠将军普通三年为中书监丹阳尹其年
进号中卫将军复为尚书令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
给鼓吹未拜又领国子祭酒大通元年加中书监给
亲信三十人寻表解祭酒进号中抚军大将军迁司
空侍中尚书令亲信鼓吹并如故五年加特进左光
禄大夫增亲信为八十人大同六年薨时年八十诏
曰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司空昂奄至薨逝恻怛于
怀公器凝素志诚贞方端朝理嘉猷载缉追荣
表德实惟令典可赠本官鼓吹一部给东园秘器朝
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绢布一百匹蜡二百斤即
日举哀初昂临终遗疏不受赠谥敕诸子不得言上
行状及立志铭凡有所须悉皆停省复曰吾释褐从
仕不期富贵但官序不失等伦衣食粗知荣辱以此
阖棺无乡里往泰吴兴属在明之际既暗于前
觉无识于圣朝不知天命甘贻显戮幸遇殊恩遂得
全门户自念罪私门阶荣望绝保存性命以为幸甚
不谓叨窃宠灵一至于此常欲竭诚酬报申吾乃心
所以朝廷每兴师北伐吾辄启求行誓之丹款实非
矫言既庸懦无施皆不蒙许虽欲罄命其议莫从今
日瞑目毕恨泉壤若魂而有知方期结草圣朝遵古
知吾名品或有追远之恩虽是经国典在吾无应
致此脱有赠官慎勿祗奉诸子累表陈奏诏不许册
谥曰穆正公
范云
按梁书本传云字彦龙南乡舞阴人晋平北将军汪
六世孙也年八岁遇宋豫州刺史殷琰于涂琰异之
要就席云风姿应对傍若无人琰令赋诗操笔便就
坐者叹焉尝就亲人袁照学书一夜不怠照抚其背
曰卿精神秀朗而勤于学卿相才也少机警有识且
善属文便尺牍下笔辄成未尝定时人每疑其宿
构父抗为郢府参军云随父在府时吴兴沈约新野
庾杲之与抗同府见而友之起家郢州西曹书佐转
法曹行参军俄而沈攸之举兵围郢城抗时为府长
流入城固守留家属居外云为军人所得攸之召与
语声色甚厉云容貌不变徐自陈说攸之乃笑曰卿
定可儿且出就舍明旦又召令送书入城城内或欲
诛之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
今日就戮甘心如荠长史柳世隆素与云善乃免之
齐建元初竟陵王子良为会稽太守云始随王王未
之知也会游秦望使人视刻石文时莫能识云独诵
之王悦自是宠冠府朝王为丹阳尹召为主簿深相
亲任时进见齐高帝值有献白乌者帝问此为何瑞
云位卑最后答曰臣闻王者敬宗庙则白乌至时谒
庙始毕帝曰卿言是也感应之理一至此乎转补征
北南郡王刑狱参军事领主簿如故迁尚书殿中郎
子良为司徒又补记室参军事寻授通直散骑侍郎
领本州大中正出为零陵内史在任洁己省烦苛去
游费百姓安之明帝召还都及至拜散骑侍郎复出
为始兴内史郡多豪猾大姓二千石有不善者谋共
杀害不则逐去之边带蛮俚尤多盗贼前内史皆以
兵刃自卫云入境抚以恩德罢亭候商贾露宿郡中
称为神明仍迁假节建武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
史初云与尚书仆射江祏善祏姨弟徐艺为曲江令
深以托云有谭俨者县之豪族艺鞭之俨以为耻诣
京诉云云坐征还下狱会赦免永元二年起为国子
博士初云与高祖遇于齐竟陵王子良邸又尝接里
闬高祖深器之及义兵至京邑云时在城内东既
诛侍中张稷使云衔命出城高祖因留之便参帷幄
仍拜黄门侍郎与沈约同心翊赞俄迁大司马谘议
参军领录事梁台建迁侍中时高祖纳齐东余妃
颇妨政事云尝以为言未之纳也后与王茂同入卧
内云又谏曰昔汉祖居山东贪财好色及入关定秦
财帛无所取妇女无所幸范增以为其志大故也今
明公始定天下海内想望风声奈何袭乱之踪以
女德为累王茂因起拜曰范云言是公必以天下为
念无宜留惜高祖默然云便疏令以余氏赉茂高祖
贤其意而许之明日赐云茂钱各百万天监元年高
祖受禅柴燎于南郊云以侍中参乘礼毕高祖升辇
谓云曰朕之今日所谓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云对
曰亦愿陛下日慎一日高祖善之是日迁散骑常侍
吏部尚书以佐命功封霄城县侯邑千户云以旧恩
见拔超居佐命尽诚翊亮知无不为高祖亦推心任
之所奏多允侍燕高祖谓临川王宏鄱阳王恢曰
我与范尚书少亲善申四海之敬令为天下主此礼
既革汝宜代我呼范为兄二王下席拜与云同车还
尚书下省时人荣之其年东宫建云以本官领太子
中庶子寻迁尚书右仆射犹领吏部顷之坐违诏用
人免吏部犹为仆射云性笃睦事寡嫂尽礼家事必
先谘而后行好节尚奇专趋人之急少时与领军长
史王善亡于官舍贫无居宅云乃迎丧还家躬
营含殡事竟陵王子良恩礼甚隆云每献损益未
阿意子良启齐武帝论云为郡帝曰庸人闻其
相卖弄不复穷法当宥之以远子良曰不然云动相
规诲谏书具存请取以奏既至有百余纸辞皆切直
帝叹息因谓子良曰不谓云能尔方使弼汝何宜出
守齐文惠太子出东田观获顾谓众宾曰刈此亦
殊可观众皆唯唯云独曰夫三时之务实为长勤伏
愿殿下知稼穑之艰难无徇一朝之宴逸既出侍中
萧缅先不相识因就车握云手曰不图今日复闻谠
言及居选官任守隆重书牍盈案宾客满门云应对
如流无所壅滞官曹文墨发摘若神时人咸服其明
赡性颇激厉少威重有所是非形于造次士或以此
少之初云为郡号称廉洁及居贵重颇通馈饷然家
无蓄积随散之亲友二年卒时年五十三高祖为之
流涕即日舆驾临殡诏曰追远兴悼常情所笃况闻
望斯在事深朝寄者乎故散骑常侍尚书右仆射霄
城侯云器范贞正思怀经远爰初立志素履有闻脱
巾来仕清绩仍着燮务登朝具瞻惟允绸缪翊赞义
简朕心虽勤非负靮而旧同论讲方骋远涂永毗庶
政奄致丧殒伤悼于怀宜加命秩式备徽典可追赠
侍中卫将军仆射侯如故并给鼓吹一部礼官请谥
曰宣敕赐谥文有集三十卷子孝才嗣官至太子中
舍人
谢举
按梁书本传举字言扬中书令览之弟也幼好学能
清言与览齐名举年十四赠沈约五言诗为约称
赏世人为之语曰王有养炬谢有览举养炬王筠王
泰小字也起家秘书郎迁太子舍人轻车功曹史秘
书丞司空从事中郎太子庶子家令掌东宫管记深
为昭明太子赏接秘书监任昉出为新安郡别举诗
云讵念耋嗟人方深老夫托其属意如此侍宴华
林园高祖访举于览览对曰识艺过臣甚远惟饮酒
不及于臣高祖大悦转太子中庶子犹掌管记天监
十一年迁侍中十四年出为宁远将军豫章内史为
政和理甚得民心十八年复入为侍中领步兵校尉
普通元年出为贞毅将军太尉临川王长史四年入
为左民尚书其年迁掌吏部寻以公事免五年起为
太子中庶子领右军将军六年复为左民尚书领步
兵校尉俄徙为吏部尚书寻加侍中出为仁威将军
晋陵太守在郡清静百姓化其德境内肃然罢郡还
吏民诣阙请立碑诏许之大通二年入为侍中五兵
尚书未拜迁掌吏部侍中如故举祖庄宋世再典选
至举又三为此职前代未有也举少博涉多通尤长
元理及释氏义为晋陵郡时常与义僧递讲经论征
士何引自虎丘山赴之其盛如此先是北渡人卢广
有儒术为国子博士于学发讲仆射徐勉以下毕至
举造坐屡折广辞理通迈广深叹服仍以所执麈尾
荐之以况重席焉四年加侍中五年迁尚书右仆射
侍中如故大同三年以疾陈解徙为右光禄大夫给
亲信二十人其年出为云麾将军吴郡太守先是何
敬容居郡有美绩世称为何吴郡及举为政声迹略
相比六年入为侍中中书监未拜迁太子詹事翊左
将军侍中如故举父齐世终此官累表乞改授敕
不许久之方就职九年迁尚书仆射侍中将军如故
举虽居端揆未尝肯预时务多因疾陈解敕辄赐假
并手敕处方加给上药其恩遇如此其年以本官参
掌选事太清二年迁尚书令侍中将军如故是岁侯
景寇京师举卒子围内诏赠侍中中卫将军开府仪
同三司侍中尚书令如故文集乱中并亡逸二子禧
嘏并少知名嘏太清中历太子中庶子出为建安太
守
何敬容
按梁书本传敬容字国礼庐江人也祖攸之宋太常
卿父昌齐吏部尚书并有名前代敬容以名家子
弱冠选尚齐武帝女长城公主拜驸马都尉天监初
为秘书郎历太子舍人尚书殿中郎太子洗马中书
舍人秘书丞迁扬州治中出为建安内史清公有美
绩民吏称之还除黄门郎累迁太子中庶子散骑常
侍侍中司徒左长史普通二年复为侍中领羽林监
俄又领本州大中正顷之守吏部尚书铨序明审号
为称职四年出为招远将军吴郡太守为政勤恤民
隐辨讼如神视事四年治为天下第一吏民诣阙请
树碑诏许之大通二年征为中书令未拜复为吏部
尚书领右军将军俄加侍中中大通元年改太子中
庶子敬容身长八尺白美须眉性矜庄衣冠尤事
鲜丽每公庭就列容止出人三年迁尚书右射仆参
掌选事侍中如故时仆射徐勉参掌机密以疾陈解
因举敬容自代故有此授焉五年迁左仆射加宣惠
将军置佐史侍中参掌如故大同三年正月朱雀门
灾高祖谓群臣曰此门制卑狭我始欲构遂遭天火
并相顾未有答敬容独曰此所谓陛下先天而天不
违时以为名对俄迁中权将军丹阳尹侍中参掌佐
史如故五年入为尚书令侍中将军参掌佐史如故
敬容久处台阁详悉旧事且聪明识治勤于簿领诘
朝理事日旰不休自晋宋以来宰相皆文义自逸敬
容独勤庶务为世所嗤鄙时萧琛子巡者颇有轻薄
才因制卦名离合等诗以嘲之敬容处之如初亦不
屑也十一年坐妾弟费慧明为导仓丞夜盗官米为
禁司所执送领军府时河东王誉为领军将军敬容
以书解慧明誉即封书以奏高祖大怒付南司推劾
御史中丞张绾奏敬容挟私罔上合弃市刑诏特免
职初天监中有沙门释宝志者遇敬容谓曰君后
必贵然终是何败何耳及敬容为宰相谓何姓当为
其祸故抑没宗族无仕进者至是竟为河东所败中
大同元年三月高祖幸同泰寺讲金字三惠经敬容
请预听敕许之又有敕听朔望问讯寻起为金紫光
禄大夫未拜又加侍中敬容旧时宾客门生喧哗如
昔冀其复用会稽谢郁致书戒之曰草莱之人闻诸
道路君侯已得瞻望朝夕出入禁门醉尉将不敢呵
灰然不无其渐甚休甚休敢贺于前又将吊也昔流
言裁作公旦东奔燕书始来子孟不入夫圣贤被虚
过以自斥未有婴时衅而求亲者也且曝鳃之鳞不
念杯勺之水云霄之翼岂顾笼樊之粮何者所托已
盛也昔君侯纳言加首鸣玉在要回丰貂以步文昌
耸高蝉而趋武帐可谓盛矣不以此时荐才拔士少
报圣主之恩今卒如爰丝之说受责见过方复欲更
窥朝廷觖望万分窃不为左右取也昔窦婴杨恽亦
得罪明时不能谢绝宾客犹交党援卒无后福终益
前祸仆之所吊实在于斯人人所以颇犹有踵君侯
之门者未必皆感惠怀仁有灌夫任安之义乃戒翟
公之大署冀君侯之复用也夫在思过之日而挟复
用之意未可为智者说矣君侯宜杜门念失无有所
通筑茅茨于锺阜聊优游以卒岁见可怜之意着待
终之情复仲尼能改之言惟子贡更也之譬少戢言
于众口微自救于竹帛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
此令明主闻知尚有冀也仆东皋鄙人入穴幸无衔
窭耻天下之士不为执事道之故披肝胆示情素君
侯岂能鉴焉太清元年迁太子詹事侍中如故二年
侯景袭京师敬容自府移家台内初景于涡阳退败
未得审实传者乃云其将暴显反景身与众并没朝
廷以为忧敬容寻见东宫太宗谓曰淮北始更有信
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对曰得景遂死深是
朝廷之福太宗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
当乱国是年太宗频于元圃自讲老庄二书学士吴
孜时寄詹事府每日入听敬容谓孜曰昔晋代丧乱
颇由祖尚元虚胡贼殄覆中夏今东宫复袭此殆非
人事其将为戎乎俄而侯景难作其言有征也三年
正月敬容卒于围内诏赠仁威将军本官并如故何
氏自晋司空充宋司空尚之世奉佛法并建立塔寺
至敬容又舍宅东为伽蓝趋势者因助财造构敬容
并不拒故此寺堂宇校饰颇为宏丽时轻薄者因呼
为众造寺焉及敬容免职出宅止有常用器物及囊
衣而已竟无余财货时亦以此称之子秘书丞早
卒
陈
袁宪
按陈书本传宪字德章尚书左仆射枢之弟也幼聪
敏好学有雅量梁武帝修建庠序别开五馆其一馆
在宪宅西宪常招引诸生与之谈论每有新议出人
意表同辈咸嗟服焉大同八年武帝撰孔子正言章
句诏下国学宣制旨义宪时年十四被召为国子正
言生谒祭酒到溉溉目而送之爱其神彩在学一岁
国子博士周弘正谓宪父君正曰贤子今兹欲策试
不君正曰经义犹浅未敢令试居数日君正遣门下
客岑文豪与宪候弘正会弘正将登讲坐弟子毕集
乃延宪入室授以麈尾令宪树义时谢岐何妥在坐
弘正谓曰二贤虽穷奥赜得无惮此后生耶何谢于
是递起义端深极理致宪与往复数番酬对闲敏弘
正谓妥曰恣卿所问勿以童稚相期时学众满堂观
者重沓而宪神色自若辩论有余弘正请起数难终
不能屈因告文豪曰卿还咨袁吴郡此郎已堪见代
为博士矣时生徒对策多行贿赂文豪请具束修君
正曰我岂能用钱为儿买第耶学司衔之及宪试争
起剧难宪随问抗答剖析如流到溉顾宪曰袁君正
其有后矣及君正将之吴郡溉祖道于征虏亭谓君
正曰昨策生萧敏孙徐孝克非不解义至于风神器
局去贤子远矣寻举高第以贵公子选尚南沙公主
即梁简文之女也大同元年释褐秘书郎太清二年
迁太子舍人侯景寇逆宪东之吴郡寻丁父忧哀毁
过礼敬帝承制征授尚书殿中郎高祖作相除司徒
户曹永定元年授中书侍郎兼散骑常侍与黄门侍
郎王瑜使齐数年不遣天嘉初乃还四年诏复中书
侍郎直侍中省大建元年除给事黄门侍郎仍知太
常事二年转尚书吏部侍郎寻除散骑常侍侍东宫
三年迁御史中丞领羽林监时豫章王叔英不奉法
度逼取人马宪依事劾奏叔英由是坐免黜自是朝
野皆严惮焉宪详练朝章尤明听断至有狱情未尽
而有司具法者即伺闲暇常为上言之其所申理者
甚众尝陪燕承香阁宾退之后高宗留宪与卫尉樊
俊徙席山亭谈宴终日高宗目宪而谓俊曰袁家故
为有人其见重如此五年入为侍中六年除吴郡太
守以父任固辞不拜改授明威将军南康内史九年
秩满除散骑常侍兼吏部尚书寻而为真宪以久居
清显累表自求解任高宗曰诸人在职屡有谤书卿
处事已多可谓清白别相甄录且勿致辞十三年迁
右仆射参掌选事先是宪长兄简懿子为左仆射至
是宪为右仆射台省内目简懿为大仆射宪为小仆
射朝廷荣之及高宗不豫宪与吏部尚书毛喜俱受
顾命始兴王叔陵之肆逆也宪指麾部分预有力焉
后主被疮病笃执宪手曰我儿尚幼后事委卿宪曰
群情喁喁冀圣躬康复后事之旨未敢奉诏以功封
建安县伯邑四百户领太子中庶子余并如故寻除
侍中信威将军太子詹事至德元年太子加元服二
年行释奠之礼宪于是表请解职后主不许给扶二
人进号云麾将军置佐史皇太子颇不率典训宪手
表陈谏凡十条皆援引古今言辞切直太子虽外示
容纳而心无悛改后主欲立宠姬张贵妃子始安王
为嗣尝从容言之吏部尚书蔡征顺旨称赏宪厉色
折之曰皇太子国家储嗣亿兆宅心卿是何人轻言
废立夏竟废太子为吴兴王后主知宪有规谏之事
叹曰袁德章实骨鲠之臣即日诏为尚书仆射祯明
元年隋军来伐隋将贺若弼进烧宫城北掖门宫卫
皆散走朝士稍各引去惟宪卫侍左右后主谓宪曰
我从来待卿不先余人今日见卿可谓岁寒知松柏
后雕也后主遑遽将避匿宪正色曰北兵之入必无
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安之臣愿陛下正衣冠御前殿
依梁武见侯景故事后主不从因下榻驰去宪从后
堂景阳殿入后主投下井中宪拜哭而出京城陷入
于隋隋授使持节昌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昌州
刺史开皇十四年诏授晋王府长史十八年卒时年
七十赠大将军安城郡公谥曰简长子承家仕隋至
秘书丞国子司业
公辅部名臣列传十六
魏一
崔元伯
按魏书本传元伯清河东武城人也名犯高祖庙讳
魏司空林六世孙也祖悦仕石虎官至司徒左长史
关内侯父潜仕慕容暐为黄门侍郎有才学之称
元伯少有隽才号曰冀州神童苻融牧冀州虚心礼
敬拜阳平公侍郎领冀州从事管征东记室出总庶
事入为宾友众务修理处断无滞苻坚闻而奇之征
为太子舍人辞以母疾不就左迁著作佐郎苻丕牧
冀州为征东功曹太原郝轩世名知人称元伯有王
佐之才近代所未有也坚亡避难于齐鲁之间为丁
零翟钊及司马昌明叛将张愿所留絷郝轩叹曰斯
人而遇斯时不因扶摇之势而与鷃雀飞沉岂不惜
哉慕容垂以为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所历着
称立身雅正与世不群虽在兵乱犹励志笃学不以
资产为意妻子不免饥寒太祖征慕容宝次于常山
元伯弃郡东走海滨太祖素闻其名遣骑追求执送
于军门引见与语悦之以为黄门侍郎与张衮对总
机要草创制度时司马德宗遣使来朝太祖将报之
诏有司博议国号元伯议曰三皇五帝之立号也或
因所生之土或即封国之名故虞夏商周始皆诸侯
及圣德既隆万国宗戴称号随本不复更立唯商人
屡徙改号曰殷然犹兼行不废始基之称故诗云殷
商之旅又云天命元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此其
义也昔汉高祖以汉王定三秦灭强楚故遂以汉为
号国家虽统北方广漠之土逮于陛下应运龙飞虽
曰旧邦受命维新是以登极之初改代曰魏又慕容
水亦奉进魏土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斯乃革命
之征验利见之元符也臣愚以为宜号为魏太祖从
之于是四方宾王之贡咸称大魏矣太祖幸邺历问
故事于元伯应对若流太祖善之及车驾还京师次
于恒岭太祖亲登山顶抚慰新民适遇元伯扶老母
登岭太祖嘉之赐以牛米因诏诸徙人不能自进者
给以车牛迁吏部尚书命有司制官爵撰朝仪协音
乐定律令申科禁元伯总而裁之以为永式及置八
部大夫以拟八坐元伯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
深为太祖所任势倾朝廷而俭约自居不营产业家
徒四壁出无车乘朝晡步上母年七十供养无重膳
太祖常使人密察闻而益重之厚加馈赐时人亦或
讥其过约而元伯为之逾甚太祖常引问古今旧事
王者制度治世之则元伯陈古人制作之体及明君
贤臣往代兴废之由甚合上意未尝謇谔忤旨亦不
谀苟容及太祖季年大臣多犯威怒元伯独无谴
者由于此也太祖曾引元伯讲汉书至娄敬说汉祖
欲以鲁元公主妻匈奴善之嗟叹者良久是以诸公
主皆厘降于宾附之国朝臣子弟虽名族美彦不得
尚焉尚书职罢赐元伯爵白马侯加周兵将军与旧
功臣庾岳奚斤等同班而信宠过之太祖崩太宗未
即位清河王绍闻人心不安大出财帛班赐朝士元
伯独不受太宗即位命元伯居门下虚已访问以不
受绍财帛特赐帛二百匹长孙嵩已下咸愧焉诏遣
使者巡行郡国纠察守宰不如法者令元伯与宜都
公穆观等按之太祖称其平当又诏元伯与长孙嵩
等坐朝堂决刑狱太宗以郡国豪右大为民蠹乃优
诏征之民多恋本而长吏逼遣于是轻薄少年因相
扇动所在聚结西河建兴盗贼起守宰讨之不能
禁太宗乃引元伯及北新侯安同寿光侯叔孙建元
城侯元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征之京师而守
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
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
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类元伯
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
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
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已来莫不相踵屈言
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
不改者诛之不晚太宗从之神瑞初诏元伯与南平
公嵩等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事并州胡数万家南
掠河内遣将军公孙表等率师讨之败绩太宗问群
臣曰胡寇纵暴人众不少表等已不能制若不早诛
则良民大受其祸今既盛秋不可为此小盗而复兴
众以废民业将若之何元伯对曰表等诸军不为不
足但失于处分故使小盗假息耳胡众虽盛而无猛
健主将所谓千奴共一胆也宜得大将军为胡所服
信者将数百骑就摄表军以讨之贼闻之必望风震
怖寿光侯建前在并州号为威猛胡丑畏服诸将莫
及太宗从之遂平胡寇寻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太
常三年夏元伯病笃太宗遣侍中宜都公穆观就受
遗言更遣侍臣问疾一夜数返及卒下诏痛惜赠司
空谥文贞公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孙俊故事诏群臣
及附国渠帅皆会葬自亲王以外尽令拜送太和中
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元伯配飨庙庭元伯自非朝
廷文诰四方书檄初不染翰故世无遗文尤善草隶
行押之书为世摹楷元伯祖悦与范阳卢谌以博
艺著名谌法锺繇悦法卫瓘而俱习索靖之草皆尽
其妙谌传子偃偃传子邈悦传子潜潜传元伯世不
替业故魏初重崔卢之书又元伯之行押特尽精巧
而不见遗迹子浩袭爵别有传
屈遵
按魏书本传遵字子皮昌黎徒河人也博学多艺名
着当时为慕容永尚书仆射武垣公永灭垂以为博
陵令太祖南伐车驾幸鲁口博陵太守申永南奔河
外高阳太守崔元伯东走海滨属城长吏率多逃窜
遵独告其吏民曰往年宝师大败今兹垂征不还天
之弃燕人弗支也魏帝神武命世宽仁善纳御众百
万号令若一此汤武之师吾欲归命尔等勉之勿遇
嘉运而为祸先遂归太祖太祖素闻其名厚加礼焉
拜中书令出纳王言兼总文诰中原既平赐爵下蔡
子从驾还京师卒时年七十
崔浩
按魏书本传浩字伯渊清河人也白马公元伯之长
子少好文学博览经史元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关
综研精义理时人莫及弱冠为通直郎天兴中给事
秘书转著作郎太祖以其工书常置左右太祖季年
威严颇峻宫省左右多以微过得罪莫不逃隐避目
下之变浩独恭勤不怠或终日不归太祖知之辄命
赐以御粥其砥直任时不为穷通改节皆此类也太
宗初拜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常授太宗经书每至
郊祠父子并乘轩轺时人荣之太宗好阴阳术数闻
浩说易及洪范五行善之因命浩筮吉凶参观天文
考定疑惑浩综核天人之际举其纲纪诸所处决多
有应验恒与军国大谋甚为宠密是时有兔在后宫
验问门官无从得入太宗怪之命浩推其咎征浩以
为当有邻国贡嫔嫱者善应也明年姚兴果献女神
瑞二年秋谷不登太史令王亮苏坦因华阴公主等
言谶书国家当治邺应大乐五十年劝太宗迁都浩
与特进周淡言于太宗曰今国家迁都于邺可救今
年之饥非长久之策也东州之人常谓国家居广漠
之地民畜无算号称牛毛之众今留守旧都分家南
徙恐不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处榛林之间不便水
土疾疫死伤情见事露则百姓意沮四方闻之有轻
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来云中平城则有危殆
之虑阻隔恒代千里之险虽欲救援赴之甚难如此
则声实俱损矣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轻骑南出
耀威桑梓之中谁知多少百姓见之望尘震服此是
国家威制诸夏之长策也至春草生乳酪将出兼有
菜果足接来秋若得中熟事则济矣太宗深然之曰
唯此二人与朕意同复使中贵人问浩淡曰今既糊
口无以至来秋来秋或复不熟将如之何浩等对曰
可简穷下之户诸州就谷若来秋无年愿更图也但
不可迁都太宗从之于是分民诣山东三州食出仓
谷以禀之来年遂大熟赐浩淡妾各一人御衣一袭
绢五十匹绵五十斤初姚兴死之前岁也太史奏荧
惑在匏瓜星中一夜忽然亡失不知所在或谓下入
危亡之国将为童谣妖言而后行其灾祸太宗闻之
大惊乃召诸硕儒士数人令与史官求其所诣浩对
曰案春秋左氏传说神降于莘其至之日各以其物
祭也请以日辰推之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阴云
荧惑之亡当在此二日之内庚之与未皆主于秦辛
为西夷今姚兴据咸阳是荧惑入秦矣诸人皆作色
曰天上失星人安能知其所诣而妄说无征之言浩
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果出于东井留守盘旋
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竭童谣讹言国内喧扰明
年姚兴死二子交兵三年国灭于是诸人皆服曰非
所及也泰常元年司马德宗将刘裕伐姚泓舟师自
淮泗入清欲溯河西上假道于国诏群臣议之外朝
公卿咸曰函谷关号曰天险一人荷戈万夫不得进
裕舟步兵何能西入脱我乘其后还路甚难若北
上河岸其行为易扬言伐姚意或难测假其水道寇
不可纵宜先发军断河上流勿令西过又议之内朝
咸同外计太宗将从之浩曰此非上策司马休之之
徒扰其荆州刘裕切齿来久今兴死子劣乘其危亡
而伐之臣观其意必欲入关劲躁之人不顾后患今
若塞其西路裕必上岸北侵如此则姚无事而我受
敌今蠕蠕内寇民食又乏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
寇进击若其救北则东州复危未若假之水道纵裕
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所谓卞庄刺虎两得
之势也使裕胜也必德我假道之惠令姚氏胜也亦
不失救邻之名纵使裕得关中县远难守彼不能守
终为我物今不劳兵马坐观成败斗两虎而收长久
之利上策也夫为国之计择利而为之岂顾婚姻酬
一女子之惠哉假令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发
吴越之兵与官军争守河北也居然可知议者犹曰
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则姚军
必不出关助我扬声西行意在北进其势然也太宗
遂从群议遣长孙嵩发兵拒之战于畔城为裕将朱
超石所败师人多伤太宗闻之恨不用浩计二年司
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降上书陈计称刘裕在洛
劝国家以军绝其后路则裕军可不战而克书奏太
宗善之会浩在前进讲书传太宗问浩曰刘裕西伐
前军已至潼关其事如何以卿观之事得济不浩对
曰昔姚兴好养虚名而无实用子泓又病众叛亲离
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以臣观之克之必矣太宗曰刘
裕武能何如慕容垂浩曰裕胜太宗曰试言其状浩
曰慕容垂承父祖世君之资生便尊贵同类归之若
夜蛾之赴火少加倚仗便足立功刘裕挺出寒微不
阶尺土之资不因一卒之用奋臂大呼而夷灭桓元
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僭晋陵迟遂执国命裕若
平姚而还必篡其主其势然也秦地戎夷混处虎狼
之国裕亦不能守之风俗不同人情难变欲行荆扬
之化于三秦之地譬无翼而欲飞无足而欲走不可
得也若留众守之必资于寇孔子曰善人为邦百年
可以胜残去杀今以秦之难制一二年间岂裕所能
哉且可治戎束甲息兵备境以待其归秦地亦当终
为国有可坐而守也太宗曰裕已入关不能进退我
遣精骑南袭彭城寿春裕亦何能自立浩曰今西北
二寇未殄陛下不可亲御六师兵众虽盛而将无韩
白长孙嵩有治国之用无进取之能非刘裕敌也臣
谓待之不晚太宗笑曰卿量之已审矣浩曰臣尝私
论近世人物不敢不上闻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
仲也慕容元恭之辅少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
平逆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太宗曰卿谓先帝如何
浩曰小人管窥悬象何能见元穹之广大虽然太祖
用漠北醇朴之人南入中地变风易俗化洽四海自
与羲农齐烈臣岂能仰名太宗曰屈丐何如浩曰屈
丐家国夷灭一身孤寄为姚氏封殖不思树党强邻
报雠雪耻乃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撅竖小人无
大经略正可残暴终为人所灭耳太宗大悦语至中
夜赐浩御缥醪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曰朕味卿言
若此盐酒故与卿同其旨也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
微经北斗络紫微犯天棓八十余日至汉而灭太宗
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岳峙灾咎
之应将在何国朕甚畏之尽情以言勿有所隐咸共
推浩令对浩曰古人有言夫灾异之生由人而起人
无衅焉妖不自作故人失于下则变见于上天事恒
象百代不易汉书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与
今同国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无异望唯僭晋卑
削主弱臣强累世陵迟故桓元逼夺刘裕秉权彗孛
者恶气之所生是为僭晋将灭刘裕篡之之应也诸
人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五年裕果废其主司马
德文而自立南镇上裕改元赦书时太宗幸东南舄
卤池射鸟闻之驿召浩谓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
验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初浩父疾笃浩乃剪爪截
发夜在庭中仰祷斗极为父请命求以身代叩头流
血岁余不息家人罕有知者及父终居丧尽礼时人
称之袭爵白马公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尽
关于浩浩能为杂说不长属文而留心于制度科律
及经术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尝之礼丰俭之
节义理可观性不好老庄之书每读不过数十行辄
弃之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老聃
习礼仲尼所师岂设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教袁生
所谓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扬于王庭也太宗恒有微
疾怪异屡见乃使中贵人密问于浩曰春秋星孛北
斗七国之君皆将有咎今兹日蚀于胃昴尽光赵代
之分野朕疾弥年疗治无损恐一旦奄忽诸子并少
将如之何其为我设国后之计浩曰陛下春秋富盛
圣业方融德以除灾幸就平愈且天道悬远或消或
应昔宋景见灾修德荧惑退舍愿陛下遣诸忧虑恬
神保和纳御嘉福无以暗昧之说致损圣思必不得
已请陈瞽言自圣化龙兴不崇储贰是以永兴之始
社稷几危今宜早建东宫选公卿忠贤陛下素所委
仗者使为师傅左右信臣简在圣心者以充宾友入
总万几出统戎政监国抚军六柄在手若此则陛下
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进御医药万岁之后国有
成主民有所归则奸宄息望旁无觊觎此乃万世之
令典塞祸之大备也今长皇子焘年渐一周明睿温
和众情所系时登储副则天下幸甚立子以长礼之
大经若须并待成人而择倒错天伦则生履霜坚冰
之祸自古以来载籍所记兴衰存亡不由此太宗
纳之于是使浩奉策告宗庙命世祖为国副主居正
殿临朝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
辅坐东厢西面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
弼坐西厢东面百寮总己以听焉太宗避居西宫时
隐而窥之听其决断大悦谓左右侍臣曰长孙嵩宿
德旧臣历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辩捷智谋名闻遐
迩安同晓解俗情明练于事穆观达于政要识吾旨
趣崔浩博闻强识精于天人之会丘堆虽无大用然
在公专谨以此六人辅相吾与汝曹游行四境伐叛
柔服可得志于天下矣群臣时奏所疑太宗曰此非
我所知当决之汝曹国主也会闻刘裕死太宗欲取
洛阳虎牢滑台浩曰陛下不以刘裕欻起纳其使贡
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乘丧伐之虽得之不令春
秋晋士丐帅师侵齐闻齐侯卒乃还君子大其不伐
丧以为恩足以感孝子义足以动诸侯今国家亦未
能一举而定江南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
布义风于天下令德之事也若此则化被荆扬南金
象齿羽毛之珍可不求而自至裕新死党与未离兵
临其境必相率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恶稔
如其强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扬威可不劳士
卒而收淮北之地太宗锐意南伐诘浩曰刘裕因姚
兴死而灭其国裕死我伐之何为不可浩固执曰兴
死二子交争裕乃伐之太宗大怒不从浩言遂遣奚
斤南伐议于监国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
宜先攻城浩曰南人长于守城苻氏攻襄阳经年不
拔今以大国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时挫损军势敌
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
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滑台虎牢反在军北绝望
南救必沿河东走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公孙表
请先图其城斤等济河先攻滑台经时不拔表请济
师太宗怒乃亲南巡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禄大夫
随军为谋主及车驾之还也浩从太宗幸西河太原
登憩高陵之上下临河流傍览川域慨然有感遂与
同寮论五等郡县之是非考秦始皇汉武帝之违失
好古识治时伏其言天师寇谦之每与浩言闻其论
古治乱之迹常自夜达旦竦意敛容无有懈倦既而
叹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当今之皋也但
世人贵远贱近不能深察之耳因谓浩曰吾行道隐
居不营世务忽受神中之诀当兼修儒教辅助泰平
真君继千载之绝统而学不稽古临事暗昧卿为吾
撰列王者治典并论其大要浩乃着书二十余篇上
推太初下尽秦汉变弊之迹大旨先以复五等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毁之世祖虽知其能
不免群议故出浩以公归第及有疑议召而问焉浩
纤妍白如美妇人而性敏达长于谋计常自比张
良谓己稽古过之既得归第因欲修服食养性之术
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浩因师之始光中进爵
东郡公拜太常卿时议讨赫连昌群臣皆以为难唯
浩曰往年以来荧惑再守羽林皆成钩己其占秦亡
又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应人和时会并
集不可失也世祖乃使奚斤等击蒲而亲率轻骑
袭其都城大获而还及世祖复讨昌次其城下收众
伪退昌鼓噪而前舒阵为两翼会有风雨从东南来
扬沙冥宦者赵倪进曰今风雨从贼后来我向彼
背天不助人又将士饥渴愿陛下摄骑避之更待后
日浩叱之曰是何言欤千里制胜一日之中岂得变
易贼前行不止后已离绝宜分军隐出掩击不意风
道在人岂有常也世祖曰善分骑奋击昌军大溃初
太祖诏尚书郎邓渊着国记十余卷编年次事体例
未成逮于太宗废而不述神二年诏集诸文人撰
录国书浩及弟览高谠邓颖晁继范耳黄辅等共参
著作叙成国书三十卷是年议击蠕蠕朝臣内外尽
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世祖世祖皆不听唯浩赞成策
略尚书令刘洁左仆射安原等乃使黄门侍郎仇齐
推赫连昌太史张渊徐辩说世祖曰今年己巳三阴
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
不利于上又群臣共赞和渊等云渊少时尝苻
坚不可南征坚不从而败今天时人事都不和协何
可举动世祖意不决乃召浩令与渊等辩之浩难渊
曰阳者德也阴者刑也故日蚀修德月蚀修刑夫王
者之用刑大则陈诸原野小则肆诸市朝战伐者用
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三阴用兵盖得其类修刑之
义也岁星袭月年饥民流应在他国远期十二年太
白行苍龙宿于天文为东不妨北伐渊等俗生志意
浅近牵于小数不达大体难与远图臣观天文比年
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
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夫圣明御时能行非常
之事古人语曰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其成功天下
晏然愿陛下勿疑也渊等惭而言曰蠕蠕荒外无用
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轻疾
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苦劳士马也浩曰渊言
天时是其所职若论形势非彼所知斯乃汉世旧说
常谈施之于今不合事宜也何以言之夫蠕蠕者旧
是国家北边叛隶今诛其元恶收其善民令复旧役
非无用也漠北高凉不生蚊蚋水草美善夏则北迁
田牧其地非不可耕而食也蠕蠕子弟来降贵者尚
公主贱者将军大夫居满朝列又高车号为名骑非
不可臣而畜也夫以南人追之则患其轻疾于国兵
则不然何者彼能远走我亦能远逐与之进退非难
制也且蠕蠕往数入国民吏震惊今夏不乘虚掩进
破灭其国至秋复来不得安卧自太宗之世迄于今
日无岁不警岂不汲汲乎哉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
术明决成败臣请试之问其西国未灭之前有何亡
征知而不言是其不忠若实不知是其无术时赫连
昌在座渊等自以无先言惭赧而不能对世祖大悦
谓公卿曰吾意决矣亡国之臣不可与谋信矣哉而
保太后犹难之复令群臣于保太后前评议世祖谓
浩曰此等意犹不伏卿善晓之令悟既罢朝或有尤
浩者曰今吴贼南寇而舍之北伐行师千里其谁不
知若蠕蠕远遁前无所获后有南贼之患危之道也
浩曰不然今年不摧蠕蠕则无以御南贼自国家并
西国以来南人恐惧扬声动众以卫淮北彼北我南
彼劳我息其势然矣比破蠕蠕往还之间故不见其
至也何以言之刘裕得关中留其爱子精兵数万良
将劲卒犹不能固守举军尽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
如何正当国家休明之世士马强盛之时而欲以驹
犊齿虎口也设令国家与之河南彼必不能守之自
量不能守是以必不来若或有众备边之军耳夫见
瓶水之冻知天下之寒尝肉一脔识镬中之味物有
其类可推而得也且蠕蠕恃其绝远谓国家力不能
至自宽来久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
南来寇抄今出其虑表攻其不备大军卒至必惊骇
星分望尘奔走牡马护群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
水草未过数日则聚而困敝可一举而灭暂劳永逸
长久之利时不可失也唯患上无此意今圣虑已决
发旷世之谋如何止之陋矣哉公卿也诸军遂行天
师谓浩曰是行也如之何果可克乎浩对曰天时形
势必克无疑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
入使不全举耳及军入其境蠕蠕先不设备民畜布
野惊怖四奔莫相收摄于是分军搜讨东西五千里
南北三千里凡所俘虏及获畜产车庐弥漫山泽盖
数百万高车杀蠕蠕种类归降者三十余葛落虏遂
散乱矣世祖沿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将果疑深入
有伏兵劝世祖停止不追天师以浩曩日之言固劝
世祖穷讨不听后有降人言蠕蠕大檀先被疾不知
所为乃焚烧穹庐科车自载将数百人入山南走民
畜窘聚方六十里中无人领统相去百八十里追军
不至乃徐徐四遁唯此得免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
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世祖深恨之大军既还南贼
竟不能动如浩所量浩明识天文好观星变常置金
银铜铤于酢器中令青夜有所见即以铤画纸作字
以记其异世祖每幸浩第多问以异事或仓卒不及
束带奉进蔬食不暇精美世祖为举匕箸或立尝而
旋其见宠爱如此于是引浩出入卧内加侍中特进
抚军大将军左光禄大夫赏谋谟之功世祖从容谓
浩曰卿才智渊博事朕祖考忠着三世朕故延卿自
近其思尽规谏匡予弼予勿有隐怀朕虽当时迁怒
若或不用久久可不深思卿言也因令歌工历颂群
臣事在长孙道生传又召新降高车渠师数百人赐
酒食于前世祖指浩以示之曰汝曹视此人尪纤懦
弱手不能弯弓持矛其胸中所怀乃逾于甲兵朕始
时虽有征讨之意而虑不自决前后克捷皆此人导
吾令至此也乃诸尚书曰凡军国大计卿等所不
能决皆先谘浩然后施行俄而南藩诸将表刘义隆
大严欲犯河南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因诛河
北流民在界上者绝其乡导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
深入诏公卿议之咸言宜许浩曰此不可从也往年
国家大破蠕蠕马力有余南贼震惧常恐轻兵奄至
卧不安席故先声动众以备不虞非敢先发又南土
下湿夏月蒸暑水潦方多草木深邃疾疫必起非行
兵之时且彼先严有备必坚城固守屯军攻之则粮
食不给分兵肆讨则无以应敌未见其利就使能来
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万全之计
胜必可克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讨西灭
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南镇诸将
闻而生羡亦欲南抄以取资财是以披毛求瑕妄张
贼势冀得肆心既不获听故数称贼动以恐朝廷背
公存私为国生事非忠臣也世祖从浩议南镇诸将
复表贼至而自陈兵少简幽州以南戍兵佐守就漳
水造严以为备公卿议者佥然欲遣骑五千并假
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令诱引边民浩曰非上
策也彼闻幽州已南精兵悉发大造舟轻骑在后
欲存立司马诛除刘族必举国骇扰惧于灭亡当悉
发精锐来备北境后审知官军有声无实恃其先聚
必喜而前行径来至河肆其侵暴则我守将无以御
之若彼有见机之人善设权谲乘间深入虞我国虚
生变不难非制敌之良计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贼乃
所以招令速至也夫张虚声而召实害此之谓矣不
可不思后悔无及我使在彼期四月前还可待使至
审而后发犹未晚也且楚之之徒是彼所忌将夺其
国彼安得端坐视之故楚之往则彼来止则彼息其
势然也且楚之等琐才能招合轻薄无赖而不能成
就大功为国生事使兵连祸结必此之群矣臣尝闻
鲁轨说姚兴求入荆州至则散败乃不免蛮贼掠卖
为奴使祸及姚泓已然之效浩复陈天时不利于彼
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不宜先举兵一也午岁自刑先
发者伤二也日蚀灭光昼昏星见飞鸟堕落宿值斗
牛忧在危亡三也荧惑伏匿于翼轸戒乱及丧四也
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
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而万全国安而身盛今义
隆新国是人事未周也灾变屡见是天时不协也舟
行水涸是地利不尽也三事无一成自守犹或不安
何得先发而攻人哉彼必听我虚声而严我亦承彼
严而动两推其咎皆自以为应敌兵法当分灾迎受
害气未可举动也世祖不能违众乃从公卿议浩复
固争不从遂遣阳平王杜超镇邺琅邪王司马楚之
等屯颍川于是贼来遂疾到彦之自清水入河溯流
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关世祖闻赫连定兴刘
义隆悬分河北乃治兵欲先讨赫连群臣曰义隆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