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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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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儒学案卷四十六

余姚 黄宗羲 撰

诸儒学案上四

布衣陈剩夫先生真晟

陈真晟字剩夫初字晦夫其後以布衣自号福之镇海卫人年十七八即能自拔於俗入长泰山中从进士唐泰治举子业业成荐於有司至福州闻防察过严无待士礼乃辞归自是不复以科举为事务为圣贤践履之学初读中庸做存养省察工夫觉无统绪继读大学始知为学次第以朱子所谓敬者乃大学之基本也乃求其所以为敬见程子以主一释敬以无适释一始於敬字见得亲切乃实下工夫推寻此心之动静而务主於一静而主於一则静有所养而妄念不复作矣动而主於一则动有所持而外诱不能夺矣尝语人曰大学诚意章为铁门关难过主一二字乃其玉钥匙也盖意有善恶若发於善而一以守之则其所谓恶退而聼命矣又尝语人曰人於此学若真知之则行在其中矣盖以知之真则处善安循理乐其行甚顺然而气质有偏胜嗜欲有偏重二者用事其顺而易者反逆而难矣此圣门论学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之後又加以笃行也天顺三年用伊川故事诣阙上程朱正学纂要其书首采程氏学制次采朱氏论说补正学工夫次作二图一着圣人心与天同运次着学者心法天之运次乃言立明师补正学辅皇储隆敎本数事以终上文图说书未上先上疏乞召见而陈其说不报及书上奉旨礼部看了来说署部事侍郎邹干寝其事继而家居读提学颁行勅谕敎条有合於程朱敎法喜曰此学校正敎也然科举不定正考虽有正敎不行也因采勅谕中要语参以程氏学制吕氏郷约朱氏贡举私议作正敎正考会通定考德为六等考文为三等以告当路当路亦不省凡先生学有所得者至是皆无所遇闻临川吴聘君名欲往质之乃货其家具得五金兄子从行谓之曰死则葬我於道题曰闽布衣陈某墓足矣行至南昌张东白止之宿扣其所学大加称许曰祯敢僭谓自程朱以来惟先生得其真吴许二子不足多也如聘君者不可见亦不必见耳遂还镇海先生生於镇海迁於龙岩晚定居於漳之玉渊成化十年卒年六十有四先生学无师承独得於遗经之中自以僻处海滨出而访求当世学者百尺竿头岂无进步奈何东白以得真一言遂为金柅康斋白沙终成欠事然先生之学於康斋似近於白沙差远而白沙言闻其学术专一敎人静坐此寻向上人也蕺山刘先生曰一者诚也主一敬也主一即慎独之说诚由敬入也剩夫恐人不识慎独义故以主一二字代之此老学有本领故立言谛当如此是故东白得真之言亦定论也

心学图其一为天地圣人之图

大书一心字以上一点规而大之中虚曰太极太极左曰静右曰动太极前倒书一复字静作黑十六点动作白十六点盖太极生两仪也十六点之外每点各作十点如旋螺弯而向左十点之外又各作十六黑白点共三十二点大於前之三百二十点也每一大点包二卦盖自二而四自四而八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即邵子先天图也坤复在下书冬至乾姤在上书夏至升讼为义曰立秋咸遯曰秋分否谦为正曰立冬明夷无妄为仁曰立春临同人曰春分履泰为中曰立夏盖兼太极而一之也

其一为君子法天之图

大书一心字其上一点规而大之视前图差小中虚曰敬敬左曰静右曰动前一字向上曰复静之左中分其圈而为黑黑外为白白外复为黑动之右中分其圈而为白白外为黑黑外复为白即太极图之隂阳动静也然白黑皆互圆相入与太极稍异上曰乾下曰坤左曰坎右曰离坎之左曰静主动离之右曰动主静乾之上书圣要四说曰主一无适曰整齐严肃曰常惺惺法曰其心收敛不容一物盖采朱子之说亦合先天太极为一者也

右图二一着天心动静之本然是性之原也一着君子法天之当然是性之复也圣人亦天心之自然者也君子岂可以不学乎然复性之说经传详矣而未有如此後一图义之要而尽者也惟君子知之又能主敬以体之以尽其法天之功效也而有序焉盖始则主敬使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即致知诚意之事是始学之要也固不外此一圈终则敬立而动静相根明通公溥即知至意诚之事是圣功之成也亦不外此一圈而自始至终则皆不离乎敬焉如是则法天之功至与前一大圈同一浑然灿然而无间矣一敬之功用如此岂不大哉三代学校之所以敎者惟此而已此岂後世记诵俗学之所能与耶自伏羲画卦示精之後【即复卦】尧以是【钦】传之舜舜以是【恭】传之禹禹以是【精一】传之汤汤以是【日跻】传之文【缉熙】武【戒】周公【待旦】孔子孔子传之颜【心斋】曾【一贯】思【尊德性】孟【求放心】及孟氏没而遂失其传者此也寥寥千余载至周程张朱氏出然後此学大明及朱氏没而复晦者只由宋元学校虽皆用程朱之书而取士又仍隋唐科举是以士视此心学为无用故多不求遂又多失其真传焉

学校考德等第式

上上等  即能主敬穷理修己者

上中等  即能求以主敬穷理修己者

中上等  性行端洁 居家孝弟 亷耻礼逊

见善必行 闻过必改

中中等  通明学业 晓达治道

下上等  能习经书

下中等  惟记诵旧文 务口耳之学

考文等第式

上等   考德名在下之中则考文虽上亦降如

此则王拱辰夏竦不魁矣

中等   考德名在上之中中之上考文虽中亦取考德名在上之上则考文虽下必取如此则程正叔不报罢矣

考德名在中之中下之上者则专考其文然亦不得魁选如此则王佐不状元矣

答书所论欲搜剔圣贤微言绪论而紬绎之以庶几深乎道殆是也盖搜绎亦穷理之事大学之要莫先於穷理岂不信然然以程朱之学揆之要必先求其所以能紬绎之者以为之本然後可也若无其本则虽欲勉强以紬绎之亦不可得也盖义理之聚於物犹蚕丝之聚於茧至精深微密者也今欲紬绎之於茧为易盖引其绪以出於外者也於物理为难实游其心以入於内者也故苟非先养其心使有刚鋭精明纯一之气则安能入其微步其精以诣其极随其表里精麄之处无不到而脱然尽得其妙於吾胸中乎妙有不尽得则虽曰紬绎犹未紬绎也如一物有十分道理已绎到八九分则一二分绎不得此一二分正其所谓精妙者也精妙者既不能绎则其所绎者八九分皆其麄者耳得其麄昧其精虽谓之全未紬绎亦可也且但一物不能绎则物物皆不能绎譬如印板但印出一张糊馍则张张皆糊馍心麄之病何以异此苟如此而欲望深於道殆难矣矧道不惟精深实且广大盖合衆精深而为一广大者也故既不能析之极其精则必不能合之尽其大所谓物有未格则知有未至者此也然所以合之者又须此心先有广大之量然後能也故先儒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所谓敬者岂非涵养此心使动而穷夫理则有刚鋭精明纯一之气静而合夫理又有高明广大之量者乎凡此皆有真实工夫做到至处所谓圣学也程朱之学入道有门进道有阶升堂观奥皆有明辙惟此最为要法诚不可不先讲而力求者也【荅周公载】 夫学一也岂有道俗之分所以分者在乎心而已矣故志乎义则道心也志乎利则俗心也以道心而为俗学则俗学即道学以利心而为道学则道学即俗学只在义利之间而已矣惟在朝廷则不然朝廷风化攸系故以道学鼓天下则天下皆道学而义风盛以俗学鼓天下则天下皆俗学而利习炽此程朱所以皆欲朝廷革俗习而崇义方有以也若君子自学苟立志有定则无不可者也何俗为【同上】 今之学者皆言居敬多只是泛泛焉若存若亡而无主一无适之确则是未尝居程子之敬也皆言穷理亦只是泛泛焉务多读书而无即事穷理之精则是未尝穷程子之理也【荅何椒丘】 蔡九峯之学未得为淳只观其自序乃以穷神知化与独立物表者并言亦可见矣若物之表果有一个独立者则是庄列之玄虚康节谓老子得易之体正亦同此是皆於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之旨见得不透彻故也【同上】 世人言执古贯乎通今执古而不通今犹执一也此言不然夫所谓古者即先王之制着於礼经者是也所谓今者何礼也岂非流俗之弊习於性成者乎姑以丧礼言之古者以不饮酒食肉为礼今人必以饮酒食肉为礼如执古则不能以通今通今则非所谓执古岂一人真有两个口其一则执古又其一则通今乎抑只是一个口但遇酒食则通今及醉饱之後则执古斯谓可贵乎【执古辨】

布政张古城先生吉

张吉字克修别号古城江西余干人成化辛丑进士授工部主事以劾左道李孜省妖僧继晓謪判景东以诗书变其俗土官陶氏遣子从学即能以礼自处历肇庆同知梧州知府转广西按察副使备兵府江搜贼剿平之正德初进正使转布政使历山东广西忤逆瑾降两浙盐运使瑾诛更河南广西参政至贵州左布政使以疾归十三年九月卒年六十八初从郷先生学见诸生简择经传以资捷径谓士当兼治五经今业一经而所遗如此岂圣人之言亦当有去取耶遂屏絶人事穷诸经及宋儒之书久之见其大意叹曰道在是矣语学者曰不读五经遇事便觉窒碍先生在岭外访白沙问学白沙以诗示之沧溟几万里山泉未盈尺到海观会同乾坤谁眼碧先生不契也终以象山为禅作陆学订疑盖居业录之余论也

方伯周翠渠先生瑛

周瑛字梁石别号翠渠福之莆田人成化己丑进士授广德知州历南京礼部郎中知抚州镇远至四川右布政使先生以民惑鬼神着祠山杂辨又以缓葬溺女着敎民杂录又着经世管钥律吕管钥字书管钥固以博为事也蚤年即有求道之志与白沙医闾为友与医闾诗云黄门?客归辽左少室山人忆岭南我亦尘埃难久住木兰溪上浣青衫然先生以居敬穷理为鹄白沙之学有所不契寓书李大厓以辩之曰圣人静有以立天下之大本动有以行天下之达道求诸万殊而後一本可得盖始学之要以收放心为先务收放心居敬是也居敬则心存聪明睿智皆由此出然後可以穷理所谓穷理者非谓静守此心而理自见也盖亦推之以及其至焉耳积累既多自然融会贯通而於一本者自得之矣一本如谷种虽自块然而根苗花实皆聚於此又如鸡卵虽自浑然而羽毛嘴距皆具於此及其发见於行事在圣人体用一贯在学者未免差误盖在己者有所拘蔽故所发不无偏重之殊在外者有所摇夺故所施不无迁就之意然而既复本源则於处善亦安循理亦乐至於患难事变虽以死易生亦甘心为之此圣学之大略也今乃块然静坐求毕体用之学是释氏之虚空也

司成蔡虚斋先生清

蔡清字介夫号虚斋福之晋江人孱脆骨立而警悟絶人总髪尽屈其师裹粮数百里从三山林玭学易得其肎綮成化丁酉郷书第一又三年登进士第授礼部主事王端毅为冢宰改吏部丁母忧服除还礼部转南京文选司郎中以终养归起为江西提学副使为宁庶人所不喜终不肎轻屈疏乞致仕逆瑾乱政仿蔡京召龟山故事起南京祭酒而先生已卒正德三年十二月也年五十六先生平生精力尽用之易四书蒙引蠒丝牛毛不足喻其细也盖从训诂而窥见大体其言曰反覆体验止是虚而已盖居常一念及静字犹觉有待於扫去烦嚣之意唯念个虚字则自觉安便目前纵有许多劳扰而里面条路元自分明无用多费力而亦自不至懈惰也观於此言知不为训诂支离所域矣其易说不与本义同者如卜筮不专在龟筮取卜相筮占决疑为徵又辩七占古法皆佳论也罗整庵曰蔡介夫中庸蒙引论鬼神数段极精其一生做穷理工夫且能力行所学盖儒林中之极出者先生极重白沙而以新学小生自处读其终养疏谓钞读之余揭蓬一视惟北有斗其光烂然可仰而不可近也其敬信可谓至矣而论象山则犹谓未免偏安之业恐亦未能真知白沙也传其学者有同邑陈琛同安林希元其释经书至今人奉之如金科玉律此犹无与於学问之事者也

语要四肢百体身之肤殻也愚恶者所均有也心术言行身之精也思齐贤者所致力也於此而不致其力焉是无身也所存者肤殻焉而已矣多言何为 人之真常见於饮食言语之末因仍造次之间故君子慎独除邪之根也不然毕露矣 虚而一尽矣 最要静愈静愈灵 天地所以长久者以其气运於内而不泄耳故仁者静而夀天下事断非浮躁者所能完也 分隂不惜学力不充当事临疑口耳无所归手足无所措前辈云臯夔稷契何书可读盖此数公者虽未尝读书亦未尝不穷理也穷理力行以致用学之为道何以加此吾尝见有胸富万卷笔下如流而实於其身不得几字受用者则学其可不择术哉使臯契生今世吾知其自不能已於读书但读之得其术耳 每读书时辄有欲取而用之之心则亦何必多为也然既有是心则又自不容不多矣 天地人物欛柄皆在静上 心当静极天机见气到完时鬼力随 凡能为百姓立久大之利者类非作色於旦夕者所能也 静之一字更须於动中验之动而不失其静乃为得力反覆体验又止是虚而已盖居尝一念及静字犹觉有待於扫去烦嚣之意唯念个虚字则自觉便安目前纵有许多劳扰而里面条路元自分明无用多费力而亦自不至懈惰也且静亦须虚方是静本色不然形静而心骛於外或入於禅者何限 人心本是万理之府惟虚则无障碍学问工夫大抵只是要去其障碍而已此言吾未能尽行之但彷佛似有一二时袭得此光景者或非意之来应之若颇闲暇至寤寐之际亦觉有甜趣故吾妄意虚之一字就是圣贤成终成始之道 某今乞终养者心有所不安也凡心之所不安便是天理之所不许不若聼命於理图得心安之为利也昔人所谓乐志云者疑亦文过之辞耳愚意但自身处置得是即是为亲也 来书以有道二字相称为之骇惧或有误以此二字加某者虽其人甚的某谢书亦不敢以此复之先正尝谓愿士大夫有此名节不愿士大夫立此门户今襃名饰字以相为重便是标门标户矣 心固主思然思之太迫促亦反为逆其心天之本然而不免迷坠瞀於眼前矣 天下未有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未有无祖宗父母之人人身不能顷刻而离乎祖宗父母人心不可顷刻而忘乎祖宗父母心而忘乎祖宗父母是木之断其根水之絶其源者也纵不旦夕死灭亦禽兽中之顽贼者矣天下未有忘祖宗父母而能趋生路者也未有不忘祖宗父母而肯置其身不善者也 宋理学大明至朱子与陆子俱祖孔孟而其门户乃不尽同先生之学则出自慈湖而宗陆氏者也其议论有曰毫分缕析较便宜若个便宜总不知总是自家家里事十分明白十分疑此先生之学也正所谓德性工夫居多者也其论诗曰诗成正是不因题看取风人发兴时语到口头无可奈未须搜扰苦吟诗则先生之诗可知其高矣其论文曰不为世态酣濡不受古人绳束卷舒出没如朝霏暮云始笔下有自然风味则先生之文可知其高矣盖其在万山中玩心高明有日是以其言论概以六经为吾心注脚每有引而不发之意轩然霄汉之上俯视万有无一足婴其怀者此可见陆学未尽符於大中至正之矩使当日得究其用恐於开物成务之实终必有疎处苟其踈也则其所自受用亦恐其不觉而近於佛老噫千圣相传家法类皆自博至约而一敬以成其终始陆学固不可谓不主敬者而稍坠於径约既失之径约则其心宜不周於细微而其弊容可遏乎自古高明之士往往有此在孔门则曾点之徒是已集中屡屡以夫子欲无言为说因子贡之多言愚以为安知非发於子贡多学而识之之後学将有得之日乎故尝谓自其次致曲以下无仰钻曕忽之劳则卓尔之见或非真无随事精察力行之功则一贯之命必不泛及夫道也者平平正正使高明者不得以独骛其下者可以企及然後为中庸而可以主张乎皇极讵容一毫有我於其间哉此正统所以独归朱子而陆氏所就犹未免为偏安之业也【读蜀阜存藁私记】

省身法风光月霁其心胸海濶天高其器宇凤毛麟趾其威仪玉振金声其辞语 劝君莫着半点私终无人不知劝君莫用半点术终无人不识君不见巍巍温公律身岩与人忠赤心质神明素行孚狡童 圣贤虽无心占便宜终则尽天下便宜事都归圣贤做了彼凡计较目前便宜者究竟都不得便宜矣噫向使王莽而间为周公曹操而间为文王亦孰得而御之然恶木在先除根彼其素所畜者危矣噫 德之威人也重矣哉诚之监物也豫矣哉是皆不劳而得者也故君子贵知务必使小人不忍以其所为而疑我之为之也乃为信

於人 母徒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也只似尔七八尺之身即此目前一啓齿一蹂足皆道所存 程先生每敎人静坐李先生亦敎人静坐以验夫喜怒哀乐之未发时气衆为何如此法可以养心可以养气可以照万物而处之各得其宜实得造化之机 培夜气引旦气善用其气造化在我而已矣 莫虚劳着步莫虚放出声久之自闲适荡荡复平平 宇宙之间三不朽身心之外悉皆虚言出於尔尔忘之乎尔今年几何矣程子曰君子之志所虑岂止在一身直虑及天下千万世小人之虑一朝之忿曾不遑恤其身噫清不肖亲尝为小人之事矣程子斯言可念也 乐莫乐於日休忧莫忧於多求古之人虽疾雷破山而不震虽货以万乘而不酬惟胸中一点堂堂者常有以砥柱於中流 胡五峯云知人之道验之以事而观其辞气从人反躬者鲜不为君子任已盖非者鲜不为小人噫尔尚敬尔心术慎尔行事而和厚尔辞气检点之功有一之未至将不逃人於明目之一照而为远近之所嗤议而况人心有神虽非明者亦未易欺 器量要宏识见要精趣味要清 服食常温一体皆春心气常顺百病自遯 周子之机超凡之梯张子之豫作圣之?程朱之敬立身之命敬以立身实地斯存豫以作圣吾计如定几以超凡一跃入关名三实一静虚动直 山居不欠薪舟行不欠水更有便於是人心不欠理吁嗟人心兮不欠理我欲仁斯仁至惜也早不知滋味逮血气之力衰而义理之念回兮年将暮矣不及今而畜三年之艾兮七年之病竟何时而起矣 戒尔重其言言欲亮而贞出於我不重则人之聼之也轻惟古之圣贤兮率然只语逹天声垂之後世而为经 善言者自简善应者自定君不见钟不扣则不鸣水不止则不莹 长注念於远大而实地则在乎目前夫惟能践实地於目前是以垂声光於绵绵而可以上报乎君亲师与夫先圣先贤 有道德者必不多言有信义者必不多言有才谋者必不多言惟见夫细人狂人佞人乃多言耳夫未有多言而不妄者也 澄其心於渊莹之天奉其身於光明之地言则无一字之遗而亦无一字之赘动则如万钧之弩一发便中其机会此盖古之人也 以笃实信天下以大节竦天下以器量包天下以学识周天下以规模驾天下以实才猷实事业副天下呜呼岂不真烈烈然大丈夫哉 若是真学问文章须见於威仪之际与夫日用之常若是真道德性命须见於治家之法与夫当官之政不然徒皇皇於多故而在身无受用之实在心无洒落之趣真是博学之小人而词章之儿竖尔危哉格天之功兴於袵席溺身之悔误於词章 若能做好人仇家不得嗔不能做好人朱均无至亲

太常潘南山先生府

潘府号南山浙之上虞人弘治辛丑进士累官至提学副使终养不出後以荐陞太仆寺少卿改太常寺致仕嘉靖五年六月癸酉卒先生性至孝尝疏请行三年之丧又上圣学渊源中兴治要诸疏故事四品有祭无葬上以其孝行特给之蕺山先师议以先生配享尹和靖按先生正当文成讲学之时当有往来问难而今不可考见矣

南山素言人得天地正气以生直养之曰正学顺行之曰正道养之弗直行之弗顺者邪也 君子诵圣人之言爱之如父母敬之如后王 好人誉已而忌称人之善恶人毁已而乐道人之恶民俗斯下矣 古之言也心之声今之言也口之声古之文也言之文今之文也文之文今之心亦果有异於古之心乎 饮食男女入道之门也故君子谨微 务礼义以养心者积久而身润务旨甘以养口者过则疾病生焉 圣人之道盈天地皆是也学者反诸身而求之可见矣吾身一天道也荐贤惟恐後论功惟恐先古之道也 耽淫乐者必

耽色好善人者必好学邪正各以类动也 天下之人凡孔子所不与者皆异端也鄙夫佞人郷愿是也 伊川之学而有魏公之量荆公之时亦可以举礼乐矣明道善处荆公伊川不善处苏公亦可以观二子矣范仲淹司马光李纲胡寅文天祥此五人者三代以下豪杰之才也充其识量皆可以与诸葛亮并立矣 治家亦欲严严然後和和然後久 邵尧夫蔡元定皆有广易自得气象盖务精义之学故尔 冠婚丧祭家法之本也 好闻过不若好改过 俗吏圣门蠧家之贼也腐儒圣门败家之子也 经筵得真儒人主无非心朝廷得贤相人主无过举 君子与时进退故终身无咎 心内也言动衣冠外也内外交正然後谓之君子君子处事过缓则怠过速则踈其损一也 圣人吾

不得见矣吾见六经矣因语以求其心圣人亦可见矣无实之名祸之门也无名之实福之基也 居官之

本有三薄奉养亷之本也远声色勤之本也去谗私明之本也 民生不可一日无谷帛尤不可斯须无礼义学者有继圣之心匹夫有显君之志皆分内事耳

学然後知过学之笃然後能改过 古者文以载道宋景濓得其华方正学得其大 五经皆史也易之史奥书之史实诗之史婉礼之史详春秋之史严其义则一而已 士而乐放佚者渐与无忌惮近矣

参政罗东川先生侨

罗侨字惟升别号东川豫之吉水人从学於张东白登弘治己未进士第授新会知县表白沙言行令邑人诵法之除大理评事时逆瑾擅政刘大夏论戍先生上言非劝大臣之道免官归瑾诛复官又以病归文成起兵讨宸濠请先生居守吉安事平擢知台州府礼布衣张尺问民疾苦治行第一陞广东左参政上疏乞骸骨嘉靖甲午九月卒先生所学是静存动察切实工夫未必有自得处但砥砺颇密不失儒先轨范在东白之门可谓克家矣

潜心语録凡细微曲折之不能谨惰慢放逸之不能除只是心生养不熟持敬工夫尚欠耳 每於暗室中静坐久亦自生明触目光辉岂有此心静久而不生明者乎 人心有明暗何也明者是原来天理暗者是後来私欲 用心专一便是敬 平日有矜持之工夫则随寓有安舒之气象 欲求道者必於心上理会欲求心者必於性情上理会欲求性情者必於事物上理会心正则性情正性情正则事物当而近道矣 欲看动时无差须在静时无欠欲看行时无差须在知处无欠学者工夫不过谨於性情心术念虑之微喜怒忧惧爱恶嗜慾视聼言动衣冠寝兴食息辞受取予出处进退穷达患难死生之际涵养於平时察识於方动审决於临事则无适非道而效验随之矣 身在此心即在此事在此心即在此精神专一莫非天理流行即敬也愈严愈密是之谓笃恭事如是心亦如是表如是里亦如是纯粹真实莫非天理周匝即诚也积中布外是之谓王道然敬则诚矣诚则敬矣 心不能无感未发时寂然为静然不妄动亦是静感而遂通为动动而内照深沈存神默运於其间亦是静 所得多在静中动时所得皆受用乎静中也而动静一矣所行多出所知行处有得皆受用乎所知也而知行一矣当知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互见不可截然分先後未发是静已发是动然静已涵动之机到已发必以静为之根所存主处便是静所发现处便是动动中有静也故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 凡事循理即是敬天盖天即理也 凡一言一动一语一默一出一处一取一与皆须有当然之则

明儒学案卷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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