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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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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史纪事本末卷四十二

浙江提学佥事谷应泰编

弘治君臣

宪宗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壬寅皇太子即位诏赦天下以明年为弘治元年妖人李孜省伏诛妖僧继晓发原籍为民太常卿道士赵玉芝邓常恩谪戍边番僧国师领占竹等悉革职斥佞竖梁芳陈喜等往孝陵司香先朝妖佞之臣放斥殆尽继晓寻伏诛 冬十月召致仕南京兵部尚书王恕为吏部尚书初太监怀恩以直道屏居凤阳上素知之至是召还恩言大学士万安谀佞王恕刚方请上去安而召恕遂有是命恕至京庶吉士邹智往语之曰三代而下人臣不得见君所以事事苟且公宜先请见君即时政不善者历陈上前庶其有济一受官职更无可见时矣恕善其言时恕负重望其居冢宰铨政多厘正焉 十一月大学士万安罢先是安结万贵妃兄弟进奸僧继晓以固其宠与李孜省结纳表里奸弊上在东宫稔闻其恶至是于内中得一箧皆密术也悉署曰臣安进上遣怀恩持至阁下曰是大臣所为乎安惭汗不能出一语已而科道交章论之遂命罢去安在道犹夜望三台星冀复进用寻卒 礼部右侍郎丘濬进所着大学衍义补擢礼部尚书先是濬以真西山大学衍义有资治道而治国平天下之事缺焉乃采经传子史有关治国平天下者分类彚集附以已意名曰大学衍义补至是书成进之上覧之甚喜批荅曰卿所纂书考据精详论述该博有辅政治朕甚嘉之赐金币遂进尚书仍命礼部刋行 十二月加祀先师孔子笾豆舞佾

孝宗弘治元年春正月召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为左都御史文升陛见赐大红织金衣一袭盖上在东宫时素知其名故也文升感殊遇自奋励知无不言 闰正月诏天下举异才 二月上耕籍田毕宴羣臣教坊以杂伎承应或出?语文升厉色曰新天子当知稼穑艰难岂宜以此渎乱宸聪即斥去时山陵未毕而中官郭镛请选妃以广储谢迁力言不可文升主之御史以纠仪下狱文升谓即位之初不宜辄罪言官于是得释时论伟之 三月上视学释奠先师吏部尚书王恕请加礼于孔子前特用币改太牢 起用谪降主事张吉王纯中书舍人丁玑进士敖毓元李文祥先是五人并以言事远谪南京吏部主事储瓘上言五人者既以直言狥国必不变节辱身今皆弃之岭海之间毒雾瘴气与死为伍情实可悯乞取而寘之风纪论思之地则言论风采必有可观与其旋求敢谏之士不若先用已试之人上命吏部皆起用之 少詹事杨守陈上开讲勤政疏上嘉之初开经筵讲毕赐讲官程敏政等茶及宴上皆呼先生而不名 吏部尚书王恕上言正统以来每日止一朝臣下进见不过片时圣主虽聪明岂能尽察不过寄聪明于左右左右之人与大臣相见者不多亦岂能尽识大臣贤否或得之毁誉之言或出于好恶之私欲察识之真必须陛下日御便殿宣召诸大臣详论治道谋议政事或令其专对或阅其章奏如此非惟可以识大臣而随材任使亦可以啓沃圣心而进于高明矣 马文升条时政十五事曰选亷能以任风宪禁摭拾以戒贪官择人才以典刑狱申命令以修庶务逐术士以防扇惑责成效以革奸弊择守令以固邦本严考课以示劝惩禁公罚以励士风广储积以足国用恤土人以防後患清僧道以杜游食敦怀柔以安四裔节费用以苏民困足兵戎以御外侮上嘉纳之悉施行于内节用一条云一应供应之物陛下量减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言尤剀切 夏四月右庶子张昇劾大学士刘吉不报先是大学士万安尹直既劾罢吉附阿科道建言当超迁待以不次之位昇遂上疏言应天之实以人才为先人才以辅臣为先初科道以万安刘吉尹直为言安与直以次罢遣惟吉独存遂建言超迁科道自是无复肯言而羣臣靡然附之李林甫之密口剑腹贾似道之牢笼言路吉实合而为一请亟遣斥以应灾异以囬天心不报御史魏璋附吉劾昇迁南京工部员外六月王恕上言禁文职夺情起用上从之 冬十二月徽州教谕周成进治安备覧谓商鞅有见于孔门立信之说少詹事程敏政摘其狂妄置不问

二年春正月左赞善张元祯上疏言定圣志一圣敬广圣知劝行王道反覆万言上嘉纳之 二月御史汤鼐寿州知州刘槩下狱先是万安刘吉尹直在政府尝语鼐朝廷不欲开言路鼐即以其言劾之已而安直皆免官鼐与李文祥等以为小人退则君子进虽刘吉在不足虑也吉使客徐鹏啗御史魏璋以殊擢使伺鼐鼐家寿州知州刘槩与书言梦一人牵牛?泽中鼐手提牛角引之而上人牵牛象国姓此国势濒危赖鼐复安之兆也鼐大喜出书示客璋以劾之谓其妖言诽谤下锦衣狱辞连庶吉士邹智智身亲三木仅余残喘神色自若无所曲挠议者欲处以死刑部侍郎彭韶辞疾不为判案获免左迁广东石城吏目大理寺评事夏鍭上言主事李文祥庶吉士邹智御史汤鼐等皆以言获罪实大学士刘吉误陛下岂知刘吉之罪不减万安尹直乎疏留中鍭谢病归 五月以刑部侍郎彭韶为吏部左侍郎王恕为尚书得韶为贰皆不避权贵请谒路絶 六月京城及通州大雨水溢坏庐舍人多溺死诏求直言兵部尚书马文升上疏言正心谨始以隆继述禁奇巧却珍贡慎毁誉重谘询抑外戚开言路所司议行之三年春三月中言乞鹰坊牧马塲千顷户部尚书李敏言塲止二百余顷余皆民业安得夺耕种之地以为飞走之所上从之 夏四月定预备仓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天津诏大臣直言时政得失吏部侍郎彭韶言正近侍慎官爵厚根本减役钱上嘉纳之礼部尚书耿裕率羣臣条时政七事上谓有防微杜渐之意左侍郎倪岳上言当今民日贪财日匮宜节俭以为天下先又言减斋醮罢供应省营缮上俱采纳焉

四年春正月南京国子祭酒谢铎上言修明教化六事择师儒以重教化之职慎科贡以清教化之原正祀典以端教化之本广载籍以永教化之基复会馔以严教化之地均拨历以拯教化之弊 三月御史邹鲁诬奏刑部尚书何乔新受馈遗下狱先是乔新每重王恕不平刘吉吉衔之会邹鲁谋陞大理寺丞乔新荐魏绅补之吉遂嗾鲁有是奏 礼部尚书耿裕上疏禁自宫从之 秋八月吏部尚书王恕恳疏求致仕不许恕时有建白衆议谓业已行矣恕言天下事苟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害若谓已行不及改则古之纳谏如流岂皆未行乎恕遇事敢言有不合即引疾求退上每温诏留之 九月大学士刘吉罢时上欲封张皇后弟伯爵吉言必尽封周王二太后家乃可上恶之使中官至其家勒令致仕去初吉屡被弹章仍进秩人呼为刘绵花谓其愈弹愈起也或告吉监中老举人为之吉因奏举人三次不中者不许会试至是禁除 冬十月命礼部尚书丘濬兼文渊阁大学士

五年春二月右谕德王华上疏畧曰每岁经筵不过三四御而日讲或间旬月始一行则缉熙之功毋乃或间虽圣德天健自能乾乾不息而宋儒程颐所谓涵养本源薰陶德性者必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宦官宫妾之时少後可免于一暴十寒之患上嘉纳之 三月巡抚保定都御史史琳奏宦戚假供应夺民园诏罢还之 夏四月大学士丘濬上疏言时政之弊大畧言陛下端身以立本清心以应务谨好尚勿流于异端节财费勿至于耗国公任用勿失于偏听禁私谒以肃内政明义理以绝奸佞慎俭德以怀永图勤政务以弘至治度可以囘天灾消物异帝王之治可几也因拟为二十二条以为朝廷抑遏奸言杜塞希求节财用重名器之助凡万余言上覧奏甚悦以为切中时弊 太监李广以城垣工完乞恩量加内官俸级王恕力持不可止之 五月遣廷臣賫内帑银赈杭嘉湖大水 冬十月中官传旨以通政经历高禄为本司参议吏部尚书王恕侍郎周经执奏止之 十一月停止生员吏典开纳事例王恕言永乐宣德正统间天下亦有灾伤各边亦有军马当时未有开纳事例粮不闻不足军民不闻困敝近年以来遂以此例为长策既以财进身岂能以亷律已欲他日不贪财害民何由而得乎上从之

六年春正月诏考察官未及三年被黜者复其官从大学士丘濬之言也 三月亢旱求直言吏部左侍郎张悦上弭灾五事并修德图治二疏上嘉纳之 吏部尚书王恕致仕时大学士丘濬与恕俱阶太子太保一日内宴濬以内阁位恕上恕以已冢宰不宜居礼部尚书下颇有言会太医院判刘文泰援例求进事下吏部格不行文泰讦奏恕变乱选法及不当令人作大司马王公传详述留中之疏濬谓恕卖直沽名恕上疏自劾乃下文泰狱恕求去益力诏允之命乘传归于是言官交章劾濬媢嫉妨贤上不听 秋七月京师大雨雹礼部尚书倪岳疏弭灾急务劝上勤圣学开言路止无功之赏停不急之役黜奸贪进忠直上嘉纳之

七年冬十月西域进狮子礼部尚书倪岳言狮者外域之兽真伪不可知使真非中国宜畜非真无为外域所笑诏还之

八年三月中官传旨命内阁撰三清乐章大学士徐溥等上言三清乃邪妄之说黩于祭祀时谓勿钦且设内阁者实欲其议政事论经史弼正得失奈何阿顺邪说以取容悦也乃止 十月诏取番僧领占竹至京礼部尚书倪岳执奏给事柴昇上言其诞妄引孟轲韩愈为证反覆数千言上读之而悟诏中止天下诵之 十二月倪岳类奏各处灾异上令诸廷臣同加修省先是四方报灾异礼部类集凡岁终一覆以为故事岳乃以日月先後彚分条析末复援经史恳切为上言之户部主事胡爟上疏言灾变异常皆由奸宦杨鹏李广所致不报九年闰三月谕德王华日讲文华殿讲唐李辅国与张后表里用事时内侍李广方贵幸招权纳贿华讽上上乐闻之命中官赐食 六月兵部尚书马文升请饬武备 秋八月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疏谏烧炼斋醮时中官李广以左道被宠溥等力言其邪妄引唐宪宗宋徽宗为戒上嘉纳之 冬十月中使取宝坻港银鱼并取麻峪山银矿横索害民顺天巡抚都御史屠勲疏言不可诏戒中使俱止之

十年二月上屡游後苑侍讲王鏊侍经筵讲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上悟纳之召李广等戒之曰今日讲官所指盖为若辈好为之竟罢游 三月上御文华殿召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议政事赐茶而退东阳谓自天顺末至今三十余年尝召内阁不过数语即退是日经筵罢有此召因得见帝天姿明睿庙算周详云 五月京师风霾各省地震诏求直言祠祭郎中王云凤上言纳忠言罢左道斋醮采办传奉诸事上嘉纳之 秋八月上欲施恩后家外戚张氏有河间赐地四百顷欲并其旁近民田千余顷得之且乞亩加税银二分户部尚书周经言河间地多沮洳比因久旱贫民即退滩地耕之遇潦辄没即欲加税将贻无穷之害不可疏三四上後有雄县退滩地献为东宫庄者上因经前奏皆抵之罪一时贵戚近幸有所陈请一裁以法皆歛不得肆十一月诏取太仓银三万两周经言皆系小民脂膏

上遂止

十一年秋七月以浙江大水户部尚书周经请停织造从之 九月清宁宫灾勅羣臣修省大学士李东阳上疏弊政上嘉纳之 以少监莫英等督京通仓周经言其弊不纳 冬十月太监李广有罪自杀广以左道见宠任权倾中外会幼公主痘殇太皇太后归罪于广广惧饮鸩死上命捜广家得纳贿簿籍中言某送黄米几百石某送白米几千石上曰广食几何而多若是左右曰黄米金也白米银也上怒籍没之已而太监蔡昭请广祭葬祠额许之阁臣言其不可上命止予祭 十一月下诏寛恤天下 议修清寜宫兵部尚书马文升请发内帑免征????停止四川采木之扰从之

十二年春正月给事中杨亷疏讲书宜用大学衍义从之 夏五月吏部尚书屠镛疏请禁内降弭灾变大意言天下士事诗书而躬案牍积数十年不可得而奔竞之士或缘技艺蒙幸如拾芥然不可以为训又曰今日之传奉即汉所谓西邸之爵唐所谓斜封之官宋所谓内批之降陛下当远宗尧舜岂可袭末世之弊辙乎下所司知之 六月刑部侍郎屠勲勘夀宁侯与河间民构田事直田归民勲上言食禄之家不言利况母后诞毓之乡而与小民争尺寸地臣以为不可上嘉纳从之秋九月南京礼部尚书谢绶因灾异率九卿陈时政

二十八事下所司议行之 冬十一月清宁宫兴工诏番僧入宫庆赞吏部尚书屠镛上疏谏甚剀切末云自今以後乞杜絶僧道停止斋醮崇圣贤之正道守祖宗之成法使天下後世有所取则上悦从之

十三年春正月上以法司律例繁多命刑部尚书白昂会九卿大臣删定画一颁中外行之 大学士刘健上言自古愿治之君必早朝晏罢日省万几祖宗黎明视朝每日奏事二次迩者视朝太迟散归或至昏暮四方朝贡奚所瞻观矧今各边启衅四方荐灾尤为可虑怠荒是戒励精是图庶可以囘天意慰人心上嘉纳之二月命户部侍郎许进往勘河间贵戚田庄进会巡抚高铨勘之寃声撼野至拥州县吏不得行进遽欲执以复命铨曰若是固为民至意万一不测如民重得罪何请勘实以闻上雅爱民必不忍夺其业以利左右进以为然遂勘实上疏系民业宜予民上从之 三月给事中曾昂上言以边方调度日烦请令诸布政司公帑积贮及均徭羡余尽输太仓户部尚书周经言用不足者盖以织造赏赉斋醮土木之故若一切节省自宜少裕必欲尽括天下之财岂藏富于民之意乎乃止衆皆服其议 夏五月吏部尚书屠镛户部尚书周经各以星变乞致仕许之 翰林检讨刘瑞上言八事崇圣德亲儒臣严近习全孝思旌直言励士风畏小民饬边备上嘉纳之 六月陕西巡抚都御史熊翀得玉玺来献礼部尚书傅瀚言以史传诸书考之形制篆刻皆不类其为贋作无疑即使非贋人主受命在德不在玺上乃属库藏之

十四年春正月陕西地震南京佥都御史林俊上疏历述汉晋以来宫闱内寺柄臣之祸请减斋醮清役占汰冗食止工作省供应节赏赐戒逸欲远佞幸亲正人兵部尚书马文升上言祗畏变异痛加修省劝上积金帛以备缓急罢斋醮以省浪费止传奉之官禁奏讨之地将陕西织造羢褐内臣早取囘京以苏军民之困上嘉纳之 礼部尚书傅瀚率九卿疏弭灾时政三十一事不报瀚复言民心易感在结之以恩天意可囘在应之以实属者所陈当如拯救犹恐不及而侧听弥月未赐宸断何以为理疏入从之时南北九卿上疏言事俱报可 三月保定抚臣献白鸦以为瑞礼部尚书傅瀚劾其不当奏诏斥遣之 秋九月诏遣中官王端往武当设像修斋大学士刘健吏部尚书倪岳兵部尚书马文升各疏谏上遽止 冬十月改马文升为吏部尚书十五年正月大计天下吏上召马文升至煖阁谕之曰天下觐吏毕集卿其用心采访毋纵毋枉以彰黜陟文升顿首曰陛下图治若此宗社福也敢不仰承乃令中贵人掖之下陛自是汰不职者二千余人皆当 召两广总督刘大夏为兵部尚书大夏素以安内攘外为已任命下人心翕服先是大夏在广东西一岁再求去皆不许既廷谢上御帷殿召问之曰朕素用卿而数辞疾何也大夏对曰臣老且病今天下民穷财尽万一不虞责在兵部臣自度力不足办故辞耳上默然居数日复召问徵歛俱有常何至今而独言民穷财尽也大夏对曰正谓其不尽有常耳他固未暇论即臣在广西取铎木广东市香药费固以万计上曰若向者言之固已停止矣其他徵歛可一一议革也上一日问诸卫所卒强勇可用否对曰向者臣固言民穷而卒殆甚焉何以作其鋭上曰在卫有粮戍征有行粮何乃穷也对曰江南困转漕江北困京操他困又不止此且所谓月粮行粮者半与其帅共之能无穷耶上叹息曰朕在位久不能知何称为人主乃令九卿大臣各以其职言军民弊政而择行之 二月吏部尚书马文升上言三事一曰裁冗官言近年以来传奉等官将有八百余员每岁寔支米不下万石能减一官则省一官之俸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二曰杜奔竞言朝觐既已去之又复留之故觊觎之徒干求复进陛下以此不职之数人可惜则天下千百万困苦之苍生独不可惜乎三曰革滥进边圉多警许生员纳马入监有七千余名川陕荒歉守臣又具奏上粮入监通前共有数万余人大害选法人民受害上皆纳之 冬十月上欲于近畿地方团操人马为左右掖以问刘大夏对曰京西保定地方独设都司统五卫仰思祖宗亦即此意遂将保定两班军万人发囘卫团操乃有造飞语帖宫门以诬大夏者上召大夏示之曰宫门岂外人可到必内臣忿不得私役军为此耳上又问大夏兵饷何以常乏大夏意欲削镇守中贵人对曰臣无暇及他镇即臣在广而广之会城抚按总兵三司不能敌一中贵人饷何以不乏上曰然第祖宗来设置此辈已久安能遽削之今必令亷如邓原麦秀者而後补不然姑阙焉可也上复语大夏诸司言弊政详矣而不及御马监光禄寺者何夫弊莫甚于二曹大夏曰上悉之幸甚在独断而力行之耳先是光禄供奉内府自有常额成化以来内员渐繁常供不足乃责京师邸户办之甚苦至是大夏因言光禄日办烦费杀牲数百既损民财复亏爱物之仁上为恻然即敕兵部侍郎同给事御史清理裁革光禄卿艾璞曰刘东山此奏岁省光禄金钱八十余万古称仁人之言其利溥此之谓与然中官因是愈侧目大夏矣

十六年春二月敕河南取牡丹三十本巡抚都御史孙需上疏不可上命止之 夏五月京师大旱兵部尚书刘大夏因言兵政之弊未能悉革乞退不允令开陈所言弊端大夏条上十事上覧奏嘉纳命所司一一行之上又召大夏于便殿谕之曰事有不可每欲召卿议又以非卿部事而止今後有当行当罢者卿可掲帖启朕大夏对曰不敢上问何也曰臣下以掲帖进朝廷以掲帖行何异前代斜封墨敕陛下宜远法帝王近法祖宗事之可否外付府部内咨阁臣可也如用掲帖上下俱有弊且非後世法臣不敢效顺上称善又尝问天下何时太平朕如何得如古帝王对曰求治不宜太急凡用人行政即召内阁并执政大臣而议行之但求顺理以致太平上曰刘健尝荐刘宇才堪大用朕观宇小人内阁亦岂尽可托时刑部尚书闵珪持法忤旨上与大夏语及之而怒大夏曰人臣执法不过效忠朝廷珪所为无足异上曰古亦有之乎对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执之而已上默然徐曰珪第执之过耳老成人何可轻弃竟允珪请一日上召大夏入御榻前上左右顾近侍内臣退避去奏事毕复来大夏对久欲起不能上命太监李荣掖大夏出

十七年春正月内旨修建寿塔于朝阳门外大学士刘健疏谏止之 三月内旨行河南取乐工巡抚都御史韩邦问疏谏止之 夏五月敕吏部都察院比年考察朝觐官据抚按语多失寔务备细参访精白一心秉持公道庶几泽被生民上囘天意其钦承之 六月小王子寇宣府刘大夏请屯兵喜峯口燕河营以备之太监苖逵谋帅师捣其营上召大夏问以王越威宁之捷大夏曰臣闻之从征将士当时所俘获妇稚十数耳幸而大寇方深入不相值值之则无噍类矣上曰即尔太宗何以屡得志大夏曰陛下神武故不後太宗而将领人马不能什二三拟也且其时淇国公一小违节制而举十万衆悉委之沙漠奈何易言之度今上策惟有守耳而戴珊亦从旁赞其语上遽曰微二人吾几为人误事遂止珊亦以材见知上御文华有所召对必大夏再宣必及珊 秋九月清宁宫未完旨下兵部拨军工万人刘大夏知工少人多中官有所利为此也上言减去十分之五督工者诉于上上令内阁拟旨切责之大学士刘健曰爱惜军人兵部职也大夏每以老辞位温旨勉留犹未已若切责旨下彼将以不职辞上欣然纳之用军夫卒如所裁之数 召大学士刘健等议日讲事上曰讲书须推明圣贤之旨直言无讳若恐伤时过为隐覆不尽虽日进讲亦何益乎且先生辈与翰林诸官是辅导之职皆所当言健对曰臣等若不敢言则其余百官无复敢言者矣上曰然谢迁曰圣明如此臣等敢不尽心诸臣叩头出 十一月巡抚保定都御史王璟奏请免立皇庄等六事上纳之

十八年春正月上召兵部尚书刘大夏左都御史戴珊面议政事议毕上曰述职者集矣大臣皆杜门若二卿虽开门延客谁复以贿赂通也因各手白金一定赐之曰小佐尔亷且属无廷谢恐他人或觖望一日欲有召大夏在班而上不之见次日谕大夏吾欲召卿卿不在班恐不免御史纠故已之珊尝以老病乞骸骨不允属大夏一从臾上谓卿珊何亟求去珊不敢对大夏为言珊寔病上曰主人留客坚客且为强留独不能为朕留耶且天下尚未平何忍舍朕已泫然者久之珊与大夏皆叩首泣珊出而语大夏曰死此官矣 巡抚保定都御史王璟疏乞罢诸内璫田尽归之民下部知之 二月上谕各司大小诸臣曰朕方图新理政乐闻谠言除祖宗成宪定规不可纷更其余事关军民利病切于治体但有可行者诸臣悉心开具以闻 三月户部主事李梦阳上书指斥弊政反覆数万言内指外戚寿宁侯尤切至疏入皇后母金夫人及张鹤龄深恨之日泣诉于上前上不得已下梦阳狱科道交 章论救金夫人犹在上前泣涕求加重刑上怒推案起既而法司具狱词以请上径批梦阳复职罚俸三月他日上游南宫二张夜入侍酒皇后金夫人亦在上独召大张膝语左右莫闻知第遥见大张免冠触地盖因梦阳言罪寿宁也既而刘大夏被召便殿奏事毕上曰近日外议若何大夏曰近释李梦阳中外懽呼至德如天地上曰梦阳疏内张氏二字左右谓其语涉皇后朕不得已下之狱比法司奏上朕试问左右作何批行一人曰此人狂妄宜杖释之朕揣知此辈欲重责梦阳致死以快宫中之忿朕所以即释复职更不令法司拟罪也大夏顿首谢曰陛下行此一事尧舜之仁也 太常寺卿张元祯上疏劝经筵讲太极图西铭性理诸书上急索太极图以观曰天生斯人以开朕也 五月帝不豫庚寅召大学士刘健等受顾命健等入乾清宫至寝殿上便服坐榻中健等叩头上令近前健等直叩榻下上曰朕承祖宗大统在位十八年三十六岁矣乃得此疾殆不能兴故与诸先生相见时少健等曰陛下万寿无疆安得遽为此言上曰朕自知之亦有天命不可强也因呼水漱口掌御药太监张愉劝上进药不荅上又曰朕为宗祖守法度不敢怠荒然亦诸先生辅助之力因执健手若将永诀者上又曰朕蒙皇考厚恩选张氏为皇后生东宫今十五岁矣尚未选婚社稷事重可即令礼部举行皆应曰诺时诸内臣罗跪榻外上曰受遗旨太监陈寛扶案季璋捧笔砚戴义就前书之上曰东宫聪明但年幼好逸乐诸先生须辅之以正道俾为令主健等皆叩首曰臣等敢不尽力诸臣出翼日上崩

谷应泰曰三代而上成康啓甲尚矣降是其汉文宋仁乎乃予所闻于明之孝宗近是人主在襁褓则有阿姆之臣稍长则有戏弄之臣成人则有嬖幸之臣即位则有面谀之臣千金之子性习骄佚万乘之尊求适意快志恶闻已过宜也汉文止辇受言张释之冯唐皆以片言悟主宋仁开天章阁图治韩范富欧无不先後登朝孝宗之世明有天下百余年矣海内乂安户口繁多兵革休息盗贼不作可谓和乐者乎而孝宗恭俭仁明勤求治理置亮弼之辅召敢言之臣求方正之士絶嬖幸之门却珍奇放鹰犬抑外戚裁中官平台煖阁经筵午朝无不访问疾苦旁求治安非如曲江兴庆赏花钓鱼歌凤凰于卷阿醉丰草于湛露流连清讌拟迹成周恣咏太平比踪虞德者也当是时氷监则有王恕彭韶练达则有马文升刘大夏老成则有刘健谢迁文章则有王鏊丘濬刑宪则有闵珪戴珊夫孔甲好龙真龙降豢孝武好马天马西来上所好者下有甚焉延揽之门开外吏封还诰敕诽谤之禁疎小臣执奏椒姻黄钟大吕能生瓦石之音帝室皇居不弃栌梴之器雍雍济济斯为盛矣然而郭镛李广以中宫进寿宁二张以外戚进烧炼斋醮以方士进番僧庆赞以沙门进夫弘恭石显已在病已之朝廖光防隲不絶马邓之世牛腹玉杯能号後元译书天竺进自永平盖盛阳之月必有伏阴舜禹之朝不无共鲧得志则虎变失志则鼠伏用之则风生不用则泥蟠是故管隰在朝刁开难乱孔明作相黄皓无权世岂有无小人之日哉人君进贤退不肖之间安危倚伏不可不审也闻帝与张后情好甚笃终身鲜近嫔御琴瑟专一出自掖庭玄鸟呈祥遂在中宫尤舌今仅事云

明史纪事本末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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