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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卷 卷三十 劉李諸儒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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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李諸儒學案黃宗羲原本黃百家纂輯全祖望補定

劉李諸儒學案表

劉絢

李籲

侯仲良胡寅(別為《衡麓學案》。)

胡寧(別見《武夷學案》。)

胡宏(別為《五峰學案》。)

劉立之

朱光庭

朱右(別見《北山四先生學案》。)

邢恕(子)居實(別見《安定學案》。)

(並明道、伊川門人。)

(安定、濂溪再傳。)

張繹

馬伸何兌(子)鎬(別見《晦翁學案》。)

吳給

周孚先

周恭先

晏敦復

袁溉薛季宣(別為《艮齋學案》。)

(附師薛翁。)蔣行簡(別見《兼山學案》。)

焦瑗沈銖(子)煥(別為《廣平定川學案》。)

(子)炳(別見《廣平定川學案》。)

舒烈

孫允(子)枝(別見《滄洲諸儒學案》。)

沈鏜

沈銘

高閌(別見《龜山學案》。)

趙敦臨(別見《龜山學案》。)

童大定(別見《龜山學案》。)

周純明

孟厚

馮理(子)忠恕(別見《和靖學案》。)

范棫

謝湜

李參

譙定劉勉之

胡憲(並為《劉胡諸儒學案》。)

張浚(別為《趙張諸儒學案》。)

馮時行李舜臣(子)心傳高斯得(別見《鶴山學案》。)

(子)道傳

(子)性傳

張行成(別為《張祝諸儒學案》。)

翟霖

趙彥道

唐棣

暢大隱

范文甫

暢中伯

李處遯

林大節

張閎中

邵溥

李處廉

(並伊川門人。)

(安定、濂溪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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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李諸儒學案序錄

祖望謹案:程子弟子最著者,劉、李諸公以早卒故,其源流未廣;晉陵周氏兄弟亦為和靖所許;其後馬伸、吳給以大節見。亦有不稱其薪傳者,如邵溥之委蛇偽命,李處廉之以墨敗。至于邢恕,則古公伯寮之倫也與!述《劉李諸儒學案》。(梓材案:程子門人,自滎陽、上蔡、龜山、廌山、和靖、兼山、震澤各立《學案》外,並入是卷,為《劉李諸儒學案》。)

◆二程門人(胡、周再傳。)

博士劉質夫先生絢

劉絢,字質夫,其先常山人,後徙河南。祖舜卿,虞部郎中;父師旦,朝散大夫。先生以祖蔭為壽安縣主簿,移潞之長子令。督公逋,如期而集,迄去不笞一人。歲大旱,府遺吏視傷,所蠲稅十二三,先生力爭不得,還其榜,請易之。富鄭公歎曰:「劉絢,古縣令也!」元祐初,侍郎韓公維、樞密王公巖叟相繼以經明行修薦,為京兆府教授,又為太學博士。卒,年四十三。先生生質明粹,長而溫恭,自髫齔時即事二程,受學焉。所受有本末,所知造淵微,知所止矣,孜孜焉不知其他也。天性孝弟樂善,而不為異端所惑;內日加重,而無交戰之病。明道嘗謂人曰:「他人之學,敏則有之,未易保也。斯人之至,吾無疑焉!」少通《春秋》,祖于程氏,專以孔、孟之言斷經意,作傳未就。既病,與李端伯言曰:「每瞀悶時,正坐端意,氣即下。平居持養,氣可忽乎!」同舍呂與叔過問疾,先生曰:「死生常理,無足言者。獨念累吾親爾!」

附錄

先生歿,伊川哭之曰:聖學不傳久矣!吾生百世之後,志將明斯道、興斯學于既絕,力小任重而不懼其難者,蓋亦有冀矣。以謂苟能使知之者廣,則用力者眾,何難之不易也。遊吾門者眾矣,而信之篤、得之多、行之果、守之固若子者幾希。方賴子致力以相輔,而不幸遽亡,使吾悲傳學之難。則所以惜子,豈止遊從之情哉!

程子曰:質夫沛然。侯仲良曰:明道和平簡易,惟劉絢庶幾似之。

謝上蔡曰:諸君留意《春秋》之學,甚善;向見程先生言,須要廣見諸家之說。其門人惟劉質夫得先生旨意為多。

校書李端伯先生籲

李籲,字端伯,緱氏人。第進士。元祐中,為祕書省校書郎,卒。先生與劉質夫才器志尚頗相同。伊川云:「端伯相聚雖不久,未見他操履,然才識穎悟,自是不能已也。」又云:「明道語錄,只有端伯本無錯。他人多只依說時,不敢改,或脫忘一兩字,便大別。端伯卻得其意,不拘言語,往往錄得都是。」先生歿,追悼之曰:「自予兄弟倡明道學,能使學者視傚而信從者,籲與絢有力焉!」

附錄

呂正字祭先生文曰:子之胸中,閎肆開發,求之孔門,如賜也達。子與人交,洞照其情,和而不流,時靡有爭。子之于事,如控六轡,逐曲舞交,屈折如意。予求友于四方,顧所得之幾希,志或同而才之不足,才或高而志與之違。子敏且強,予心子契,謂其有年,以立斯世。嗟如之何,皇天降災,夭于中道,使不得盡其才。

朱子《伊洛淵源錄》曰:李校書嘗記二程先生語一編,號《師說》,伊川稱之,而祭文亦有傳道之說。蓋自劉博士外,他人無此言也。

侯荊門先生仲良

侯仲良,字師聖,河東人,二程子舅氏華陰先生無可之孫。人有欲館先生于其門者,先生造焉,則壁垂佛像,几積佛書,其家人又常齋素,欲先生從之,先生遂行。或問之,先生曰:「疏食,士之常分。若食彼之食,則非矣。吾聞用夏變夷,未聞變于夷者也。」人有父在而身為祖母忌日飯僧者,召先生,先生不往。或問之,先生曰:「主祭祀者,其父也,而子當之,則無父矣。吾何往焉!」胡文定《與楊大諫書》云:「侯某去春自荊門潰卒甲馬之中脫身,相就于漳水之濱,今已兩年,。其安于羈苦,守節不移,固所未有。至于講論經術,則通貫不窮;商搉時事,則纖微皆察。因遣子宏從之遊。」

附錄

尹和靖曰:伊川謂侯子議論,只好隔壁聽。

朱子說侯子《論語》曰:詳味此言以驗此書,竊謂其學大抵明白勁正,而無深潛縝密沈浸濃郁之味,故于精微曲折之際不免疏略,時有罅縫。不得于言而求諸心,乃其所見所存有此氣象,非但文字之疵也。

承議劉先生立之

劉立之,字宗禮,河間人。嘗官晉城,為承議郎,敘述明道事者。其父與二程子有舊。先生早孤,數歲即養于二程家,娶二程叔父朝奉之女。郭白雲稱其登門最早,精于吏事云。(參《伊洛淵源錄》。)

(雲濠謹案:宋劉氏名立之者二人,其一臨江人,字斯立,尚書主客郎中,為公是、公非二先生之父。)

學士朱先光庭

朱光庭,字公掞,偃師人。嘉祐二年進士,調萬年簿。文潞公舉應制科,會仁宗升遐,罷試。丁艱。服除,為修武令,改垣曲,以樞密臣薦召對。呂汲公大防守長安,辟簽書判官。司馬文正薦,召為左正言。歷左司諫、右諫議、給事中。出知亳州,復召為給事中。後知潞州,遷集賢院學士。紹聖元年卒,年五十八。先生受學于泰山,告以為學之本,主于忠信,終身力行之。(雲濠案:范內翰為先生墓誌云:「神宗問所治何經,公對以少從孫復受《春秋》。」又云:「初受學于安定先生,告以為學之本」云云。此傳似誤合為一。)後從二程于洛,聞格物致知為進道之門,正心誠意為入德之方,深信不疑。其為諫官,奮不顧身,以衛師門,遂名洛黨之魁。蓋傑然自拔于流俗者也。

(梓材謹案:黃氏原本,先生傳在《泰山學案》,具後補本又有傳在《伊川學案》。一人不載兩傳,先生為程門大弟子,故于泰山卷標其目,而傳與《附錄》併入于此。)

附錄

簿萬年,數假邑事,邑人謂之明鏡。

神宗召對,言:「陛下即位以來,更張法度。臣下行之,或非聖意,故有便有不便。誠能去其不便,則天下均被福矣!」

溫公薦為左正言首以辨大臣忠邪為言,又請天子燕閒與儒臣講習,罷提舉常平官,不散青苗錢,廣儲蓄,備水旱,太學置明師以養人材,論奏無虛日。

太皇太后嘉公正直,諭以朝政闕失,當安心言之,勿畏避。公感知遇,知無不言。時進退大臣,損益政事,密勿啟沃,多見施行。

劉摯罷相守鄆州,公封還麻制,以摯有功大臣,不當無名而去,言者若指臣為朋黨,願被斥而不辭。後鄭雍攻之,出知毫州。

伊川哭之曰:自予兄弟倡學之初,眾方驚異,君時甚少,獨信不疑。篤學力行,至于沒齒,志不渝于金石,行可質于神明。在邦在家,臨民臨事,造次動靜,一由至誠。上論古人,豈易其比,蹇蹇王臣之節,凜凜循吏之風。謂當大施于時,必得其壽;天胡難忱,遽止于此。七八年間,同志共學之人相繼而逝,(原注:劉質夫、李端伯、呂與叔、范巽之、楊應之相繼而逝也。)今君復往,使予踽踽于世,憂道學之寡助。則予之哭君,豈特交朋之情而已!

胡文定曰:自熙寧、元祐、靖國間,事變屢更。當其時,固有名蓋天下,致位廟堂,得行所學者。然夷考其事,猶有憾焉!如張天祺、朱公掞等,可謂奮不顧身,盡忠許國,而議論亦過矣。乃知理未易窮,義未易精,言未易知,心未易盡,聖賢事業未易到也。

宗羲案:朱子言,「公掞文字有尺幅,是見得明也。」然攷蘇子瞻策問,有「欲師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至于偷;法神考之勵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流入于刻」。公掞為左司諫,即奏:「學士院不識大體,謂仁祖、神考不足師法,乞正其罪,以戒人臣之不忠者。」此等舉動,與孔文仲實在百步、五十步之間。洛、蜀相持,使小人收漁人之利,只是見不明也。

尚書邢和叔恕

邢恕,字和叔,陽武人。其行事詳具《宋史》,及邵伯溫《辯誣》等書。云:「邢和叔後來亦染禪學。其為人明辯有才,後更曉練世事。其于學,亦日月而至焉者也。」又云:「謝良佐曾問:『涪州之行,知其由來,乃族子與故人耳。』伊川曰:『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疑。(原注:族子謂程公孫,故人謂邢恕。)孟子既知天,安用尤臧氏!』因問:『邢七雖為惡,然必不到更傾先生也﹖』伊川曰:『然。邢七亦有書到頤,云屢于權宰處言之。不知身為言官,卻說此話。未知傾與不傾,只合救與不救。』便在其間又問:『邢七久從先生,想都無知識,後來極狼狽。』先生曰:『謂之全無知識則不可,只是義理不能勝利欲之心,便至于此也。』」(參《伊洛淵源錄》。)

附錄

《上蔡語錄》曰:邢七云一日三點檢,伯淳先生曰:「可哀也哉!其餘時句當甚事﹖蓋放三省之說錯了,可見不曾用功。」又多逐人面上說一般語,伯淳先生責之,邢曰:「無可說。」先生曰:「無可說,便不得不說﹖」

◆伊川門人

張思叔先生繹

張繹,字思叔,河南壽安人。初以文聞鄉曲,一旦以科舉之學不足為,適小程子歸自涪,時先生年已三十,乃往受業。讀《孟子》「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然歎曰:「人能如此,則無不可為之事!」未及仕而卒。伊川嘗言「晚得二士」,謂先生與和靖也。

張釆謹案:思叔大約英分多,故有得孟子此兩句。

附錄

施氏《北窗炙輠》曰:張思叔,伊川高弟也。本一酒家保,喜為詩,雖拾俗語為之,往往有理致。謝顯道見其詩而異之,遂召其人與相見,至則眉宇果不凡。顯道即謂之曰:「何不讀書去﹖」思叔曰:「某下賤人,何敢讀書!」顯道曰:「讀書人人有分。觀子眉宇,當是吾道中人。」思叔遂問曰:「讀何書﹖」曰:「讀《論語》」遂歸,買《論語》讀之。讀畢,乃見顯道曰:「某已讀《論語》畢,奈何﹖」曰:「見程先生。」思叔曰:「某何等人,敢造程先生門!」顯道曰:「第往!先生之門,無貴賤高下,但有志于學者,即授之耳。」思叔遂往見伊川,顯道亦先為伊川言之,伊川留門下。一日侍坐,伊川問曰:「《記》曰:『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正卻在何處﹖」思叔遂于言有省。其後伊川之學,最得其傳者惟思叔。今《伊川集》中有伊川祭文十許首,惟思叔之文理極精微,卓乎在諸公之上也。

張橫浦曰:惠即吉,逆即凶。非于順道之外復有吉,從逆之外復有凶也。張思叔,伊川高弟也。或問:「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何以謂亂﹖」思叔曰:「此亂在我,非在彼也。使日用間規規以疾人為心,則我之方寸已紊亂矣。非方寸外復有亂也。」此即惠吉逆凶之意。

侍御馬東平先生伸

馬伸,字時中,東平人。紹聖四年進士,歷西京法曹。因張繹求見伊川程子,時學禁方興,伊川固辭。先生十反,愈恭,毅然對曰:「使伸朝聞道,夕死何憾!」自是公暇日一造請,卒受《中庸》以歸。靖康初,孫傳以卓行薦,召擢監察御史。金人陷汴京,立張邦昌,眾唯唯。先生與御吳給約秦檜共為議狀,乞存趙氏,復嗣君位。同院無肯連名者,先生獨持以往。而銀臺司視書不稱臣,卻不受。先生投袂叱之曰:「吾今日不愛一死,正為此爾!」即繳申尚書省以示邦昌。其書略曰:「相公不幸,迫于強寇,使當偽號。所以忍須臾死而詭聽之者,其心若曰:與其虛遜于人而實亡趙氏之宗,孰若虛受于己而實存趙以歸爾!忠臣義士未即就死者,亦以相公必能立趙孤也。今金人北還,康王在外,國即有屬。宜即發使通問,掃清宮室,率群臣共迎而立之。然後歸死司寇,伏闕俟命。如此,則明主必能照察相公,忠實存國,義非苟生,且棄過而錄功矣。否則九廟在天,萬無成理。伸必不能為宋朝叛臣,請先伏死都市,以明此心。」邦昌得書氣阻,明日,議迎孟后垂簾,追還偽赦,遣使往迎康王。既即位,擢殿中侍御史,撫諭荊湖、廣南。所過州縣,察吏賢否與民利疚以聞。乃先奏孫覿。、謝克家「趨操不正,宜加遠竄」;又奏黃潛善、汪伯彥罪惡:「摭其所為,誠辜倚任,陛下隱忍不肯斥逐,中原遺民固已絕望,二聖還期在何時邪﹖」疏入,留中。明日,改衛尉少卿,辭不拜,移疾待命。二相恚甚,必欲殺之,責以言辭不實,降監濮州酒稅,濮逼近敵境,先生怡然被而行,死道中。天下識與不識,皆痛之。明年,廣陵陷,黃、汪始以誤國竄殛,乃召先生衛尉少卿,未知其死也。尋加直龍圖閣。後以胡文定安國言,贈諫議大夫。先生為天資純確,問學淵源,勇于為義,而所韞深厚。每日晨興,必整衣冠端坐,讀《中庸》一過,然後出視事。嘗曰:「吾志在行道。若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奪,而道不可行也。」山東已擾,家尚留于鄆。嘗稱:「孔子言『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今日何日,溝壑乃吾死所也。」門人何兌為辰州通判,郵報,秦檜自陳存趙之功,他人莫預,兌即徑取先生事狀達尚書省。檜大怒,下兌荊南詔獄,坐削官,竄真陽。檜死,始放還,復其官。

待制吳先生給

吳給,字敦仁,□□人。嘗為左司郎官。見《建炎時政記》。

(梓材謹案:先生為伊川門人,官至徽猷閣待制,見《道命錄》。)

鹽場周先生孚先

周孚先,字伯忱,晉陵人。(雲濠案:《伊洛淵源錄》作毗陵人。)與弟伯溫俱從伊川學。伊川嘗謂先生兄弟氣質純明,可以入道。其後俱由鄉薦入太學。先生調四明鹽場,改建德尉,不就,後丐祠。伯溫終坑冶官。

坑冶周先生恭先

周恭先,字伯溫,伯忱之弟也。初見伊川,伊川曰:「從事覺有所得否﹖學者要自得。」先生問何如可以自得,曰:「『思曰睿,睿作聖。』須是于思慮間得之。」又問顏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邃,伊川曰:「顏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爾。」兄弟由鄉薦入太學,氣質不少異,尤篤于信道。釋褐,授坑冶幹官。每以沽名為戒,謂子孫曰:「吾歿後,毋為誌文碑銘,以重吾不德。」終身恬于進取。(修。)

侍郎晏先生敦復

晏敦復,字景初,臨川人,元獻公殊之曾孫也。少學于小程子。第進士,累官權吏部侍郎,請謁不行,銓綜平允,凡四選格法,多所裁定。除給事中,在職二月,論駮二十四事,人皆憚之。真拜吏部侍郎。檜始拜相,制下,朝士相賀,先生有憂色曰:「姦人相矣!」及檜倡屈己許和之說,先生爭甚力,又與張燾等廷爭之。檜使所親諭曰:「能曲從,兩府地旦夕可至。」先生曰:「薑桂之性,到老愈辣。終不為身計,誤國家。」卒不能屈。先生靜默如不能言,及立朝論事,鯁峭無所顧避。帝每稱曰:「卿可謂無忝爾祖矣!」

進士袁道潔先生溉(附師薛翁。)

袁溉,字道潔,汝陰人。少嘗學于河南二程先生。舉進士,免貢,避地州西山中。建炎初,群盜劫山,先生又避于金、房山谷間。王彥卿即其廬就學李靖兵法,先生謝不告,轉徙山南。時進士類試宣撫司,或勸就試求官,先生曰:「官不可苟求也!」移居富順,鄰家薛翁以賣香自給,鄰里莫詳其趨步,先生以刺謁之,薜翁慢罵不應,先生固已疑之矣。積日屢造其門,薛翁喜而見之。先生與之縱論《六經》,薛翁曰:「子學已博,然寡要。夫經所以載道,而言所以明道,何以多為!」先生謹受教。薛翁喜,因以所學授之。自是先生所為益純粹近古。由關至夏口,岳開府飛欲延致幕下,先生見面出,語所知曰:「岳公武人而泥古,難乎免矣!」因家于荊州,往來夷陵、秭歸諸郡。與士大夫言,循循然,人知其厚德君子也。病作,歿于二聖寺,年七十,無子。先生學,自《六經》百氏,下至博弈小數,方術兵書,無所不通。于《易》、《禮》尤精邃,未嘗輕以示人。樂善孜孜,蓋天性然也。與王樞密庶故善,樞密家有伊洛遺書,先生欲傅未能。俄而樞密死,先生不遠千里,從其諸子傳錄,書畢遽行。靖康後,天下兵荒甫起,鄉社義兵所在聚保,先生累以奇計破賊。蓋先生當需才之際,文章智略皆足以資世用,乃百不施一,竟以窮死,是可哀已!薛艮齋季宣,其高弟也,嘗為之傳,且曰:「先生以所學纂一文字,凡四類,曰理,曰義,曰事,其一則忘之矣。」(參《薛浪語集》。)

(梓材謹案:此傳本艮齋所作先生傳。少學于河南二程,則本之《艮齋學案》主一案語。第攷《呂范諸儒》《蘇季明傳》云「詣二程受學」,二程謂小程子,蓋以明道為大程,即以伊川為二程也。此二程則亦小程之謂耳。)

布衣焦公路先生瑗

焦瑗,字公路,山東人也。嘗遊伊川之門,以避地至鄞。高憲敏公、趙庇民、童持之輩以其所得共證明之,其所言多與楊氏合,于是日益請業,而吾鄉之洛學遂日盛。《史忠定集》言:先生以布衣入錢塘,聲稱滿朝。丞相趙豐公方振洛學,已起用和靖,漢上諸老,欲薦先生,力辭不可,豐公至尊禮之。已而先生來寓大涵之麓,居人頗藉藉道。先生家居必修容,雖見妻子不少惰,出與物接,動必中禮,後生輩多遠之,而習為夷居之流者甚且非笑之,而先生不顧也。已而漸有從之者,望之儼然,即之溫然,則已心折。及詳叩其議論,則有大過人者,始皆願附講席,而信豐公之譽為不虛。及先生歿,而弟子遵其禮法,如先生無恙時。雖極貴顯者,其容止莊敬,衣冠端嚴,人之見之,不問皆知其為先生弟子也。補

進士周先生純明

周純明,字全伯,澶淵人,都官長孺之子也。長孺受業康節,早卒,康節撫先生如子,教之讀書,因為求昏于伊川。康節歿,先生從伊川卒業。喪其嫡母,又有所生母之喪,疑于為服為□,伊川亦未決。康節之子伯溫以問司馬溫公,溫公答曰:「《雜記》:『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又云:『有父之喪,如未沒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雖諸父昆弟之喪,如當父之喪,其除諸父昆弟之喪也,皆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是先有喪而重有者,皆當別為服也。《曾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其葬也,先輕而後重;其奠及虞,先重而後輕。」』所謂『遭同月』者也。今律令嫡繼慈養諸母皆服齊衰三年,則固當同服,而設位則當于他所。蓋《喪服小記》『妾祔于妾祖姑』,是其尊卑不可混也。」伯溫以語先生,遵而行之。

孟先生厚

孟厚,字敦夫,洛人。從伊川,又為王氏學。舉業特精,獨處一室,糞穢不治。嘗獻書于伊川,伊川云:「孟厚初時說得也似,其後須沒事生事。」一日,伊川語之曰:「子何不見尹焞、張繹﹖朋友間最好講學。」然三公皆同齒也。先生見和靖曰:「先生令厚來見二公。若彥明固所願見,如思叔莫不消見否﹖」和靖曰:「只不消見思叔之心,便是不消見焞之心也。」伊川之葬,門人畏黨禍,莫敢至,獨先生與尹、張、范棫、邵溥送焉。

馮東先生理

馮理,字聖先,汝州人,自號東居士。陳恬叔易為作誌文,尹和靖再題其後。其子忠恕從和靖學,《涪陵記善》錄者也。和靖稱:東見伊川,曰:「二十年聞先生教誨,今有一奇特事。」伊川問之,曰:「夜間燕坐,室中有光。」伊川曰:「頤亦有一奇特事。」請問之,伊川曰:「每食必飽。」(參《伊洛淵源錄》。)

范先生棫

范棫(雲濠案:一作域。)洛陽人,程子門人。(參《儒林宗派》。)

(梓材謹案:《二程遺書》伊川祭文後載尹子曰:「先生之葬,洛人畏入黨,無敢送者,故祭文惟張繹、范域、孟厚及焞四人。乙夜,有素衣白馬至者,視之,邵溥也,乃附名焉。蓋溥亦有所畏,而薄暮出城,是以後」云。)

博士謝先生湜

謝湜,字持正,金堂人。登元豐進士,官至國子博士。小程子之高弟也。著有《易記》。

謝山《答臨川雜問》曰:謝湜于宋儒林中無所見,《尹和靖語錄》云:「蜀人謝湜以所著《春秋》請正程子,程子答以更二十年方可講此。」則當與劉絢同時,胡氏行輩稍後之矣。今觀其書,亦無甚精蘊,以之備《春秋》一種可耳。湜嘗赴京,先至洛見程子,問以何往,答曰:「將試學官。」程子曰:「求為人師而試之乎﹖」湜遂不行。事見《遺書》。則當以布終也。

李先生參

李參。

(梓材謹案:先生端伯之弟,學于伊川,嘗集《程氏春秋說》,附見《武夷學案》茅堂傳。)

徵君譙天授先生定

譙定,字天授,涪陵人。不喜佛,後學易于郭氏。郭氏世家為南平,始祖在漢為嚴君平之師,蓋象數之學也。先生後至京,聞伊川講道于洛,特往見之,得聞精義,造詣深至,浩然而歸。靖康初,中丞呂好問薦于欽宗,召為崇政殿說書,辭不就。高宗即位,許翰又薦。窶甚,與中貴人鄰,饋以衣食不受;潛委金去,先生袖而歸之。上將擢用,會金兵至,不果。復歸蜀,愛青城大之勝,棲遁其中。蜀人敬禮,不敢名,稱之曰譙夫子。後以《易》學授劉白水勉之、胡籍溪憲,而馮時行、張行成則得先生之餘意者也。

(材材謹案:謝山《奉臨川帖子二》云:「有及相隨從而不得置之弟子者,如譙定之于程門是也。」是先生在程門私淑之列,于諸弟子當分別載之。然謝山于《劉胡諸儒》《序錄》言籍溪與白水同師譙天授,于《趙張諸儒》言魏公嘗從譙天授遊,皆自先生以上溯伊洛,則先生固程門一大宗也。萬氏《儒林宗派》固以先生為程子門人。)

翟先生霖

翟霖,正叔先生之徒也。嘗送正叔西遷,道宿僧舍,坐處背塑像,正叔令轉倚勿背,乃問曰:「豈以其徒敬之,故亦當敬邪﹖」正叔曰:「但具人形貌,便不當慢。」或因質此語龜山,曰:「孔子云:『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蓋象人而用之,其流必至于用人。君子無所不用其敬,見似人者不忽,于人可知矣。若于似人者而生慢易之心,其流必至于輕忽人。」

(梓材謹案:此段本在《龜山語錄》,移以立傳。)

承議趙先生彥道

趙彥道,程氏弟子。(參《儒林宗派》。)

(梓材謹案:先生蓋字景平,取「王道平平」之義。有問答語,見《程氏遺書》。)

(雲濠謹案:祁居之誦尹和靖之說云:「昔有趙承議從伊川學,其人性不甚利,伊川亦令看敬字。趙請益,伊川曰『整衣冠、齊容貌而已。』」承議當即先生。)

祕書唐先生棣

唐棣,字彥思,宜興人。(雲濠案:一作毗陵人。)官祕書丞。有《語錄》一卷,見《遺書》。(參《伊洛淵源錄》。)

暢先生大隱

暢大隱,字潛道,洛人。《遺書》第二十五卷即其所記也。《遺書》言先生「許多時學,乃方學禪」,是于此蓋未有得也。(同上。)

范先生文甫

暢先生中伯合傳。

范文甫、暢中伯二人,不詳其名,見唐彥思《錄》。(同上。)

舍人李先生處遯

李處遯,字嘉仲,洛人,見唐錄。後為中書舍人,溺死維揚。(同上。)

林先生大節

林大節,不詳其鄉里、名字、行實,但《遺書》言其「雖差魯,然所問便能躬行」,然則亦篤實之士也。(同上。)

張先生閎中

張閎中,不詳其名字。有答書,見《伊川文集》。(同上。)

(梓材謹案:以上七先生,蓋皆伊川之徒。)

待制邵澤民溥

邵溥,字澤民,百源之孫,子文之子也。進士第。靖康初,為戶部侍郎。高宗踐祚,以例貶官。紹興中,復待制,宣撫川、陜。師事晁崇福。(梓材案:原文作「師事崇福十二父」,崇福蓋晁子止從父詠之之道。奉祠崇福宮而終,故謂之崇福云。)詩文早有能聲。有邵氏集十二卷。(參《郡齋讀書志》。)

(梓材謹案:澤民嘗及伊川之門。謝山《學案劄記》云:「大宋受命之寶,建隆開基所創也。圍城中,副留守邵溥取而藏之。張邦昌遣使奉迎大元帥于山東,以為獻。」故《序錄》言其「委蛇偽命」,則有媿于師門家學者矣。)

縣令李□□處廉

李處廉者,永嘉令也。紹興七年,以贓敗,詔貸死,籍其資。論者以之攻伊川。(補。)

(梓材謹案:是條本係謝山《學案劄記》,以之為傳,列于小程子門人之末,亦瑕瑜不妨並見也。)

◆荊門門人(胡、周三傳。)

文忠胡致堂先生寅(別為《衡麓學案》。)

參議胡茅堂先生寧(別見《武夷學案》。)

承務胡五峰先生宏(別為《五峰學案》。)

◆和叔家學

邢先生居實(別見《安定學案》。)

◆東平門人

通判何龜津先生兌

何兌,字太和,武陽人,官于辰陽。始為小吏南方,會東平馬先生以御史宣慰諸道,一見賢之,奏取為屬,因授以所聞《中庸》于程夫子之門者,且悉以平生出處大節告之詳焉。既東平以言事謫死,先生歸,守其學,終身不少變。其端己端物,發言造事,蓋無食息之頃而不惟《中庸》是依也。鄉人愛敬,至以「中庸何公」目之。于他經亦無所不學,尤盡心于《易》,作《集傳》若干卷。晚以東平移書偽楚斥使避位之節列上史官,宰相惡其分已功,逮繫詔獄,削籍投荒,終不自悔,以卒其身。先生嘗榜其燕居之堂曰味道,蓋取《中庸》所謂「莫不飲食,鮮能知味」之云也。其子叔京屬晦翁為之記。(參《朱子文集》。)

(雲濠謹案:《學案》東平原傳以先生為邵武人,《邵武府志》則謂上麓人,重和元年進士。謝山底本《劄紀》載何兌《龜津易傳》,龜津其自號也。易傳今佚,見朱氏《經義攷》。)

◆道潔門人

文憲薛艮齋先生季宣(別為《艮齋學案》。)

知州蔣先生行簡(別見《兼山學案》。)

◆公路門人

簽判沈公權先生銖

沈銖,字公權,定海人。紹興五年進士,簽書鎮東軍判官,終承務郎。嘗學于焦先生公路,以傳程氏之學,史忠定王稱其「忠信質直,莊敬端嚴,造次必稽孔、孟之言。是是非非,無曲從苟止。孝修于家,行尊于鄉。面箴人失,退無後言」。其高弟舒烈作行狀,謂先生事焦先生極恭,其後諸生所以事先生一如之,雖已極貴,然莫敢墮先生家法。子煥、炳。(補。)

沈先生鏜

沈先生銘(合傳。)

沈鏜、沈銘,簽判弟。兄弟皆焦先生公路之高弟也。其事公路,終日拱立,不以其學成而假借。公路之喪,心制三年,無失禮。(補。)

(梓材謹案:此傳自謝山所作焦先生傳分立之。原文但云「沈簽判兄弟,先生之高弟也。」二先生之名,據《沈氏譜》補之。)

憲敏高息齋先生閌

教授趙庇民先生敦臨

通判童持之先生大定(並見《龜山學案》。)

◆東家學

知軍馮先生忠恕(別見《和靖學案》。)

◆天授門人

簡肅劉白水先生勉之

簡肅胡籍溪先生憲(並為《劉胡諸儒學案》。)

忠獻張紫巖先生浚(別見》趙張諸儒學案》。)

知州馮縉雲先生時行

馮時行,字當可,蜀人。嘗從譙天授遊。紹興間以奉禮郎召對,言和議不可信,引漢高祖分羹事為喻,忤旨,秦檜遂謫先生知萬州,尋抵以罪。(參史傳。)

(梓材謹案:程沙隨述先生嘗言:「《易》之象在畫,《易》之道在用。」號縉雲先生,其學傳于李舜臣。又案,先生文號《縉雲集》。)

郎中張觀物先生行成(別為《張祝諸儒學案》。)

◆龜津家學(胡、周四傳。)

縣令何臺溪先生鎬(別見《晦翁學案》。)

◆公權家學

端憲沈定川先生煥(別為《廣平定川學案》。)

徵君沈先生炳((別見《廣平定川學案》。)

◆公權門人

進士舒先生烈

舒烈,鄞縣人。乾道八年進士,受業沈簽判公權,為程氏之學。其先人嬾堂中丞亶也。(補。)

(梓材謹案:此傳謝山兼敘嬾堂,今節之,為立傳于《士劉諸儒》《樓氏門人》之末。)

教授孫先生允

孫允,鄞縣人,監嶽吉甫之父也。從鄉先生沈簽判學,學以真實為本。教授鄉校者十年。(參至正《四明志》。)

◆縉雲門人

宗正李子思先生舜臣

李舜臣,字子思,井研人。生四年知讀書,八歲能屬文。少長,通古今,推興廢,洞見根本。紹興末,張魏公視師江、淮,先生應詔上書,言乘輿不出,無以定大計,著《江東勝後之鑑》十篇上之。中乾道二年進士第,對策論金人世讎,無可和之義,考官惡焉,絀下第。調邛州安仁縣主簿,有治聲。教授成都府,改知饒州德興縣。民有母子昆弟之訟,連年不決,為陳慈孝友恭之道,遂為母子兄弟如初。間詣學講說,邑士皆稱蜀先生。遷宗正寺主簿,重修《裕陵玉牒》,當曾布、呂惠卿初用,必謹書。或謂非執政除免,格不應書,先生曰:「治忽所關,何可拘常法!」他所筆削類此。尤邃于《易》,嘗曰:「《易》起于畫,理、事、象、數,皆因畫以見,舍畫而論,非《易》也。畫從中起,乾坤中畫為誠敬,坎離中畫為誠明。」著《本傳》三十三篇。朱子晚歲每為學者稱之。所著書《群經義》八卷、《書小傳》四卷、《文集》三十卷、《家塾編次論語》五卷、《鏤玉餘功錄》二卷。子心傳、道傳、性傳。以性傳官二府,贈太師,追封崇國公。(參史傳。)

(梓材謹案:黃勉齋為貫之道傳墓志云:「自宗正公以文學行誼為學者師,誨諸子必以聖賢為法。」)

◆教授家學(胡、周五傳。)

監嶽孫吉甫先生枝(別見《滄洲諸儒學案》。)

◆子思家學

侍郎李秀巖先生心傳

李心傳,字微之,子思先生長子也。慶元初,薦于鄉。既下第,絕意不復應舉,閉戶著書。晚以薦為史館校勘,賜進士出身,專修《中興四朝帝紀》。甫成其三,因言者罷。踵修《十三朝會要》,端平三年成書。召為工部侍郎,言「『大兵之後,必有凶年』,蓋其殺戮之多,賦斂之重,使斯民怨怒之氣,上干陰陽罷。三年,致仕。卒,年七十有八。先生有史才,通故實,然其作吳畏齋、項平甫傳,褒貶有愧秉筆之旨。蓋其志常重川蜀而薄東南之士云。所著成書,有《高宗繫年錄》二百卷、《學易編》五卷、《誦詩訓》五卷、《春秋考》十三卷、《禮辯》二十三卷、《讀史考》十二卷、《舊聞證誤》十五卷、《朝野雜記》四十卷、《道命錄》五卷、《西陲泰定錄》九十卷、《辯南遷錄》一卷、詩文一百卷。(參史傳。)

微之語

陳瑩中諸公但攻荊公坐象為僭,不知三代典禮,大享先王,功臣皆與享焉,則尸象必不立受。今不論其學術之乘戾,而第以坐視人主之拜跪為逆禮,此學術不醇之過也。

(梓材謹案:廬氏藏底,謝山于是條標云「入《微之學案》」,是謝山本為先生立一《學案》,而《序錄》無之,故以其家學並入于此。)

東萊之學甚正,而優柔細密之中,似有和光同塵之幣。象山之學雖偏,而猛厲粗略之外,卻無枉尺直尋之意。

道命錄序

嘉定十七年,詔尚書都省曰:「朕惟伊川先生紹明道學,為宋儒宗,雖屢被褒榮,而世祿弗及,未稱崇獎儒先之意。可訪求其後,特與錄用。」德音傳播,天下誦之。蓋自伊川之被薦而入經筵,逮今百四十年矣。愚嘗綱羅中天以來放失舊聞,編年著錄,次第送官,因得竊考道學之廢興,乃天下安危、國家隆替之所關繫,未嘗不嘆息痛恨于惇、京、檜、侂之際也。程子曰:「周公沒,聖人之道不行。孟軻死,聖人之學不傳。」一夫道即學,學即道,而程子異言之,何也﹖蓋行義以達其道者,聖賢在上者之事也;學以致其道者,聖賢在下者之事也。舍道則非學,舍學則非道。故「學道愛人」,聖師以為訓,倡明道學,先賢以自任,未嘗岐為二焉。自數十年,不辛憸邪讒諂之小人立為「道學」之目,以廢君子。而號為君子之徒者,亦未嘗深知所謂道,所謂學也,則往往從而自諱之,可不歎哉!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故今參取百四十年之間道學廢興之故,萃為一書,謂之《道命錄》。蓋以為天下安危、國家隆替之所關繫者,天實為之,而非惇、京、檜、侂之徒所能與也。雖然,抑又有感者:元祐道學之興廢,\係乎司馬文正之存亡;紹興道學之興廢,係乎趙忠之用舍;慶元道學之興廢,係乎趙忠定之去留。彼一時也,聖賢之道學,其為厄也已甚矣,而義理之在人心者,訖不可得而泯也。孟子曰:「聖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故由孔子之言,則有天下國家者可以知所戒;由孟子之言,則修身守道者可以知所任。至若近世諸公,或先附後畔,或始疑終信。視其所以,則先附後畔皆出于一時利害之私,而始疑終信則由夫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而致此也。又有或出或入之士,義利交戰于中,而卒之依違俯仰,以求媚于世。蓋所謂「焉能為有,焉能為無」者。必也,見善明,用心剛,而卓然不惑于生死禍福之際,于道學也,其庶幾乎!

文節李貫之先生道傳

李道傳,字貫之,子思先生中子也。(雲濠案:先生由隆州徙居吳興。)先生少長,讀河南程氏書,玩索義理,至忘寢食。雖處暗室,整襟危坐,肅如也。由進士第調蓬州教授。吳曦反,曦黨以曦意脅先生,先生以義折之,棄官歸。曦平,詔以先生抗節不撓,進官二等。嘉定時,累遷著作佐郎。首言:「人才之盛衰,繫學術之明晦。今學禁雖除,而未嘗明示天下以除之之意。願下明詔,崇尚正義,取朱熹《論語》《孟子集註》、《中庸大學章句》、《或問》四書,頒之太學,仍請以周敦頤、邵雍、程顥、程頤、張載五人從祀孔子廟。」時執政有不樂道學者,語侵先生,先生不為動。以著作郎出知真州,提舉江東常平。與漕臣真西山賑饑,窮冬風雪中,雖深村窮谷必至,賴以全活者甚眾。攝宣州守,行朱子社倉法。入除兵部郎官,辭未就。李楠覘當路指意,乞授以節鎮蜀,遂出知果州。至九江,得疾卒,年四十八,賜諡文節。先生與兄弟相視如師友,故其一家之學,言論操履,一歸于正。自蜀來東南,雖不及登朱子之門,而訪求所嘗從學者與講習,盡得遺書讀之,篤于踐履,氣節卓然。于經史未有論著,曰:「學未至,不敢。」于詩文未嘗苟作,曰:「學未至,不暇。」一日以疾謁告,真西山造焉,臥榻屏間,大書「喚起截斷」四字,知其用功慎獨如此。參史傳。

(梓材謹案:魏鶴山為《虞先生剛簡墓志》云:「為鈐屬,為華陽,又得與成都范文叔,季才、少才、少約、豫章李思永、延平張子真、漢嘉薛仲章、同郡程叔達、李微之、貫之、唐安宋正仲、漢嘉鄧元卿相與切磋于義理之會。」是先生兄弟固二江諸子學侶也。)

(雲濠謹案:謝山《奉臨川帖子》云:「古人師弟之間相從不苟,故有展轉私淑而不害其為弟子者。如胡文定之于大小程子,乃私淑之楊,謝諸公之學,又李文惠公之于朱子是也。」文惠當是文節,傳寫之■。《四川通志》作文靖。又案《宋史》,端州李尚書大性諡文惠,孝宗朝與陳止齋等以言事去,然未言其私淑朱子也。)

少保李成之先生性傳

李性傳,字成之,子思先生之季子。嘉定四年舉進士,歷幹辦行在諸軍審計事。進對「有崇尚道學之名,未遇其實」,帝曰:「實者何在﹖」先生對曰:「在陛下格物致知,以為出治之本。」累遷起居舍人兼侍講,疏請復古喪制。官至權參知政事,尋同知樞密院事,未幾落職。後以資政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寶祐二年,依舊職提舉萬壽觀兼侍讀。以觀文殿學士致士。卒,贈少保。(參史傳。)

◆秀巖門人(胡、周六傳。)

簽樞高恥堂先生斯得(別見《鶴山學案》。)

◆朱氏續傳

長史朱白雲先生右(別見《北山四先生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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