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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长编(残本六十六卷)选录

天启七年(九月)

崇祯元年(正月、二月、三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

崇祯二年(二月、闰四月、六月)

崇祯三年(正月、二月、三月、五月、九月、十一月、十二月)

崇祯四年(正月、二月、五月、七月、十二月)

崇祯五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天启七年秋九月〕丙子,巡抚福建朱一冯以漳、泉两郡各设路将一员,南路参将驻铜山、泉南游击驻中左,汛地各分

,不相统属;续因倭警,欲重海外事权,故假以泉南之节制,衙门不殊,体统顿异:年来几成争府,猜嫌日积,误事可虞!请

仍各保地方,不相节制。

〔崇祯元年春正月〕己丑,闽寇郑芝龙猖獗海上,闽人多言闽帅俞咨皋实致之。于是工科给事中颜继祖纠咨皋并副将陈

希范兼为死难把总洪应斗请恤,言『铜陵之战,应斗忿不顾身,手刃贼级数十颗;贼以火攻应斗,应斗还举以贼。希范扬帆远

遁,降将杨六、杨七坐视不救。应斗自知不免,抱铜铳自溺于海,贼钩其尸而寸斩之。希范既以自免,犹诬应斗以不死;将谁

欺乎?南路副总兵赵廷〔元〕不爱钱、不怕死,先年为闽都阃,曾以双箭射猿,负鹰扬之望;宜筑大将之坛,听其便宜行事。

漳守臣施邦曜惩接济而绝勾引、行保甲而练乡兵,奸民稍戢。龙岩知县余应桂一清如水,慷慨任事,区区岩邑,不足尽其掀揭

之才;宜调补海澄,庶咽喉得藉锁钥而鸾凤可作干城也』。旨以『闽寇纵横,皆各帅积玩所致。俞咨皋解任,陈希范作何处分

?赵廷元应与调前缺。兵部星速咨会抚、按确议具奏』。

〔二月丁未〕,福建巡抚朱一冯病免,总兵俞咨皋逮问。

壬子,刑部侍郎丁启睿荐新升福建布政〔使〕熊文灿才堪办贼、原任兵部郎中徐日久晓畅兵事;下所司推补。

〔三月壬戌朔〕,熊文灿〔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

〔癸亥〕,兵科给事中林正亨疏陈海上机宜:一、议将领。总兵官勿再用本省,庶不狗情面而误封疆。一、足粮饷。请籍

吴淳夫及俞咨皋家,以充兵饷。一、练兵实。核虚冒老弱并严克削之罚。一、修战具。造舡制器当委廉能官员,务裨实用。一

、复卫伍。一、禁接济。旨:『如议饬行』。

丙寅,福建巡按御史赵荫昌请禁洋舡下海;下所司议。

〔辛巳〕,福建巡抚都御史朱一冯罢;兵科给事中张鼎延纠其抚闽不效也。

〔夏六月壬子〕,初,海寇郑芝龙先从海贼颜枢泉;枢泉死,遂有其众。天启末,乘闽饥,益招致多人,攻广东海丰嵌头

村,既得而复弃之;仍入闽,图中左所。然而不杀不焚,颇有悔罪之意。兴泉道□□邓良知因遣其乡人李瑞、陈凝、陈瑶往抚

之,又命芝龙母舅黄梦龙剖析利害;芝龙遂于正月十八日就中左所受抚,余众渐行解散。至是,御史苏琰条议三事:一、请列

之汛地,以便令立功。一、议处补沿海兵饷,并请核先年剿杀红夷糜费十八万之饷。一、议处水陆寨游分哨合援,无拘积套。

章下所司。

〔秋七月庚午〕,福建巡抚熊文灿因剿海寇,请借留本省辽饷。下户、工二部议。

〔癸未〕,纳海寇郑芝龙降。芝龙称兵海上,颇禁淫杀;不攻城堡、不害败将,人多言其求抚之心颇真。至是,抚臣以请

,帝谕兵部曰:『郑芝龙啸聚弄兵,情罪深重。据奏敛众乞降,缚送伙党陈芝经输情悔罪,尚有可原。朕方弘恢武略,宣布德

威;念此海滨蠢聚多迫饥寒,涂衅锋镝,亦属可悯!姑准抚臣朱一冯、按臣赵胤昌等奏,给与札付,立功自续:舟中胁从,尽

令解散;海上渠魁,责令擒杀。俟果着有功绩,应否实授?奏请定夺』。

削闽抚朱一冯籍,以地方失事也;辅臣李标等申救,一冯仍候勘议。

〔八月丙辰〕,候补给事中马思理疏劾俞咨皋业经抚、按解京而优游道中未至,且言其烧舡不报、弃城潜逃、冒饷、通夷

确据。旨:『令部、院速查其稽到之故并四事,到日并究』。

〔九月〕丁丑,工科给事中颜继祖言:『郑芝龙既降,宜责其报效;闽帅俞咨皋误国以后,不可更用闽人;并请恤录铜山

、鹭门骂贼战死之把总骆大进、庄绍庾、蔡以藩、洪应升等』。从之。

〔冬十月〕丁酉,兵部覆浙江抚臣张延登「海寇情形疏」言:『郑芝龙虽就抚于闽,而余党犹流毒于浙。昌国被其攻围、

官船被其烧毁,猖獗之势莫可向迩。所幸将士用〔命〕,戮力协攻;蠢此么么,凶锋稍戢。然锺闫三贼虽曰遯回,而周三老尚

伏台之大陈山,且欲借倭兵而复仇。贼势既分,贼心必二;若不乘此剿灭,必致滋蔓难图。抚臣议申严泛海之禁,建威销萌之

意也;议复仑山台之守,据险阨要之法也。温、台、象原系比邻之地,休戚相共;合三区而调度,所以连率然之势也。阃外之

事,原不可以遥制。况抚臣亲在行间督率将士履险蹈危,严稽核以杜其欺、信赏罚以作其勇,情形洞悉,擘画皆宜。诸所条陈

,如发兵必合三区、防汛须兼六月,贼不用抚而用剿、不用合而用分,机宜悉协;皆当逐一举行。闽抚亦当严谕芝龙,令其擒

贼自效』。如议行。

南兵科给事中钱尔鲸疏劾闽抚朱钦相;令从公查勘。

〔十一月庚午〕,刑科给事中刘斯琜言:『八闽寇乱,肇自俞咨皋;而借抚修剿,旧抚朱钦相实多苦心,何以有薏苡之疑

!朱一冯受事于库藏如洗之日,指臂不灵,姑以病请;何以坐「规避」之条!以身危奉上之抚臣,反代逐贼脱逃之秽弁分过;

又宁有为国家任事者乎』?帝责其代辩,不听。

〔丙子〕,浙江巡抚张延登疏海上大陈山之捷。海寇周三老久据大陈山,延登于七月中会师往剿;及是荡平,三老遁入海

洋,擒获渠魁林七老等二十四人,以有功将士疏闻。下巡按御史核奏。俞咨皋拟决;免,革世职。

〔崇祯二年春二月〕癸丑,提问福建巡抚朱一冯疏辩海贼郑芝龙猖獗在先,受事在后;且为逆珰所忌,举劾不行,以致

不能立功。章下所司。

〔夏闰四月丙辰朔〕,礼部尚书何如宠等疏言:『琉球国已故中山王尚宁世子尚丰承袭父爵,已奉册封。但琉球介在海岛

,唐、宋以来不通中国;惟我高皇帝威灵遐鬯,始来朝阙下。自后凡新王嗣立,皆请命敕封,遣给事中一员为正使、行人一员

副之。从福建造海船,二、三年乃成;所需材料、匠作,糜费物力不赀。供亿装设,一有不备,不可以行:闽甚苦之。在万历

中年,廷臣即已建议,谓区区绝岛,不宜轻易遣使臣泛海万里之外;请自以后颁诏于海上,令彼使臣北向稽首拜诏而还。虽未

奉旨,而彼时翕然称便。此在物力完足之时犹然,而况今之八闽议兵、议饷,公私交困;乃重以骚动之,似多不便。且今之海

上又非太平无事之比,万一不戒于鲸鲵,则伤体辱命,关系实大。乞皇上俯恤民艰,酌行大典;遣官颁诏海上,谕令该国领封

:永着为令。万世之便,端在于是』。得旨:『建封海邦,用示无外。这袭封琉球国王,还遵照累朝典制,遣官册封。一应礼

仪事宜,参酌旧例行』。

〔六月甲寅朔〕,遣户科给事中杜三策、行人司副杨抡册封琉球。

〔丁卯〕,户科给事中杜三策疏言:『臣向遭珰祸,里居四年;鼎镬余生,重见日月。今册封琉球,万里之行将有日矣。

在朝诸臣有怜臣摧折已久者、有怜臣子尚幼者,臣义不受人怜也。然有一、二应除事宜,不得不为我皇上陈之。欲航海,必先

造船。此船规制长十七丈,阔三丈有奇。曰■〈稳,舟代禾〉、曰舵、曰桅,采自闽中;非数百年之木不用,非数万人之力不

能运。闻往时船完或二年、或三年,木植、工价与臣等种种供应,费皆不赀。臣等以为欲集事,必须重事权。臣虽远在海澨,

犹是皇上耳目臣也。如不应命,许臣不时参奏;庶事权专而工课速,使命不至久稽矣。欲船坚绖,莫如用人。此一船者,臣等

之命系焉。应委同知一员、指挥二员专董此事,船完例同过海;彼知身与利害,则所造之船自然坚绖如法。事完之后,一体优

擢。至于流寇充斥,所在见告;海上红夷,出没无常。倘海寇突发,该省抚、按发兵护卫;勿以事不相关,视如秦、越』。得

旨:『所奏即与覆行。所司知之』。

〔崇祯三年春正月丙午〕,福建海贼李魁奇,初与郑芝龙并降;已与芝龙有隙,复去焚掠。既而复从巡抚熊文灿乞降,

文灿以闻,帝命相机剿抚;文灿遂一意主抚,以魁奇与芝龙疑衅未解,遣分巡兴泉道蔡善继宣谕魁奇:既一心投诚,务尽偿焚

毁船器,以明无他;且令与芝龙推心置腹同为王臣,永释雠怨。芝龙、魁奇遂立军令状,歃血订盟,共捍疆土;以海道之南专

责魁奇,海道之北专责芝龙。文灿以闻,帝命慎加操纵,毋得疏玩!

〔二月辛亥朔〕,福建巡抚张三谟以闽人刑部主事黄导爵疏奉有「赵庭贪懦,抚、按何得尽隐」之旨,具本奏辩谓:『李

魁奇既抚复叛,原因与郑芝龙相妒而起。厥后赵庭开谕解散,魁奇渐听约束;虽无灭此朝食之勇,亦足以息目前焚掠之忧。臣

前疏已明,固未尝谓赵庭为「勇」。若欲加之以「贪」,无论羽檄交驰,非镇臣攫利之时;而放粮修船册籍炳着,亦无所容其

扣克也。至筹海之策,固不出剿、抚、守三事。而臣以为剿必闽、粤、浙三省合力联为首尾率然之势,厚集兵力,刻期夹攻;

就当有游兵若干,以为往来救击之用。贼至之日,不得守近而望远,亦不得顾此而弃彼;要在即守行剿,得以逸待劳、以主制

客之势,乃为胜算。抚则不过偶用以为缓贼、间贼、解散党与及时修备之计耳。若夫安身立命、置于不败,三者之中当以守陆

为上;此非上下文武合为一心、新旧官兵尽归大将节制,骄者降其心、怯者鼓其气、异者商于同,当事者亦何所措手以为地方

安堵计哉』!帝报曰:『赵庭情事,已闻之矣。闽海御寇既以守陆为上,其即严敕将吏协心剿抚,以安地方』。

〔戊辰〕,福建巡抚熊文灿报援兵二千、火炮一百二十具,令掌印都司蔡时春于正月十五日督领入卫。帝以文灿选兵解炮

,嘉其急公;且谓福省正在御寇,命加意绸缪,勿致单虚滋患。

〔丙子〕,两广总督王尊德疏报:『闽贼李魁奇阳言就抚,而聚兵造船,肆毒无已;由闽及粤,其祸蔓延。福建抚夷守备

郑芝龙亲督标兵并新抚船只在中左港合攻,魁奇就擒,其党斩溺无算:海氛肃清』。

〔三月癸卯〕,兵科都给事中张顺云驳正万历四十五年五月中倭船漂泊福建东沙,生擒真倭六十七名、斩首二级功次:『

查系飓风漂来,与入寇者有间;失船被获,又与对阵者不同。忆万历三十六年先臣万邦孚总兵福建,有倭船失风被获,抚、按

欲僇之报功,邦孚以风汛所飘,且船无兵械,非寇盗之比,坚执不从;尽释所获三十五人,资给遣还,以怀异域:闽人至今颂

其仁。福省前事不远,兵部疏覆东沙之绩,乃为旧抚请赠、请荫。赠或典例所宜,荫则未可轻与。其道府将领量行赏赉,以劝

海防,应如部覆』。帝以倭功久未勘奏,今经科臣查核既非入寇、对阵,何必论叙;所请概不允行。

〔夏六月壬戌〕,刑部浙江司主事黄道爵以福抚熊文灿「为赵庭辨明」一疏有云:「赵庭督率官兵收服降众」,若以为有

功而无罪者;兵部奉旨确核。道爵因备列其贪懦各款以闻。帝以赵庭贪懦情状俱有证据,是否公确?兵部其从公勘明回奏。

〔秋九月己亥〕,浙江巡抚陆完学疏报闽寇五百余艘自福建屏风外洋突犯温区,调发援兵大小战舰合剿;贼见官兵势盛,

不敢深入,遂于七月二十五日远遁。帝命陆完学严督道将防剿,不得以暂驱出洋了事。

〔冬十一月癸卯〕,兵科给事中黄绍杰疏奏:『秦、晋之寇,饥民与饥兵相半。当悯其不得已之情,招而怀之;更量免催

科,以收人心。而关门近日捷报,不过斩获数级以为塞责之计。闽抚熊文灿因郑芝龙之计,密僇李魁奇,贪为己功;徒使家丁

骚扰,暮夜攫金,致地方有「城门昼闭、私门夜开」之谣:甚非皇上久任责人之意也』。帝谓『流贼协图剿抚,关、宁勿狃小

捷;已有成命。熊文灿事,所司其确核以闻』。

〔甲辰〕,福建巡按罗元宾疏奏:『锺斌就抚之后,以郑芝龙势不相下,惧其见袭,复行狂逞;谨联络各澳并寨游兵分为

数师,前后左右掎角声援,多方以误之。又以陆兵、乡夫紧守要害,设疑布伏以防冲突。且绝其汲道,不十日而饮食穷、火器

尽,庶几困兽釜鱼可就而缚也』。帝谓『剿抚原宜互用,宁可水陆均受其害?熊文灿其速计辑宁,毋专恃抚贻患』!

〔十二月乙已朔〕,兵部尚书梁廷栋上言:『闽寇之起也有二,其猖獗也有四,其蔓延而不可扑灭也有二。请言其起:闽

地瘠民贫,生计半资于海——漳、泉尤甚。故扬航蔽海,上及浙直、下及两粤,贸迁化居,惟海是藉。自红夷据彭湖而商贩不

行,米日益贵;无赖之徒,始有下海从夷者——如杨六、杨七、郑芝龙、李魁奇、锺六诸贼皆是:此贼起之一。闽之土既不足

养民,民之富者怀资贩洋——如吕宋、占城、大小西洋等处,岁取数分之息;贫者为其篙师、长年,岁可得二、三十金。春夏

东南风作,民之入海求衣食者以十余万计。自红夷内据,海船不行;奸徒阑出,海禁益严。向十余万待哺之众,遂不能忍饥就

毙;篙师、长年,今尽移其技为贼用:此贼起之二。其猖獗也,承平日久,武备全弛:兵船非不大造、小造,汛地亦有春防、

秋防;而篷不可扬风,船不可破浪,涂人像卒子虚乌有,有警惟恃欺掩,而贼始大肆无忌。此狷獗之一。贼外附红夷,于是杨

六、杨七抚矣;杨六、杨七抚,而余党仍归郑芝龙。至芝龙,则所资者皆夷舰、所用者皆夷炮,连■〈舟宗〉至数十百艘;又

能不妄淫杀、不妄焚掠以假窃仁义之名,故附之遂以日众:此猖厥之二。芝龙起,杨六、刘七逃——李魁奇、锺六皆其徒党,

兵船、民船悉被焚掠,而海尽贼矣。在芝龙,实无一日忘抚;地方士民苦贼,亦群上书抚、按代芝龙求抚。盖芝龙虽少杀掠,

然海绝营运、地值旱饥,漳、泉之民死亡已逾十三。积敝之后,振刷为艰;残破之余,收拾不易:故不得不出于抚。此猖獗之

三。芝龙既抚,当事者若能推诚待之,藉其人船、器炮以剿捕余党,归正者稍为安辑;则贼早平矣。无如因其既抚而易视之,

且有所挟以苛求焉:责之以剿捕、靳之以月饷、苦之以点阅;李魁奇遂劫其人船、器炮以复叛,而漳、泉之焚杀无虚日矣。此

猖獗之四。新抚之寇,苦于文法之督过与贪弁、势豪之索勒,愤懑已极;魁奇乘之,意在败抚以杀芝龙,而以身要抚如芝龙昔

日图杨六、杨七之故智。故一哄于广东之电白,而副将陈拱之舡二百被焚;再哄于兴化之吉了,而金富、廉贡、王猷之舡二百

亦烬。芝龙乃自裹糇粮、备器用之闽之粤,日与寻杀;然而兵寡力单,悉被挫衄:此蔓延而不可扑灭之一。今春芝龙结锺功;

不惟攘其功,且问贼之筐箧。或所获者巨室戚属、势豪仆役,则又诬以擒杀平民。于是地方不患贼而患兵,不苦贼而苦官、苦

豪。若部署乡民,多悬赏格;移养兵之金钱、出空衔之部札,能率百人以上擒贼自效者即与一札,累功百余即准实授员缺。生

员人等或能纠众杀贼累功百余者,附准廪、廪准功、吏典准咨部听选;得贼资器悉赏其人,官不得问:则人人皆兵、人人皆将

,有兵之赏,无兵之费。又令粤镇移驻惠潮以抑贼之下流、浙镇移驻沙埕以制贼之上游,而一切以乡兵悬格之法行之,则敌之

者众而贼不足破矣。何谓与其生?夫一日不再食,虽父母不能谢其子。即设法解散、擒捕,只可以已既乱之贼,不可以已将来

之贼,旋扑亦恐旋起耳。不如乘此红夷警息,稍宽海禁,给引出洋;使十余万之众皆得有所衣食——如神庙末年海舶千计、漳

、泉颇称富饶;其时即令之为贼亦所不屑,何至有今日之乱乎!况海舶既出,又得藉其税入以造舡、养兵、裨益地方不浅矣』

。帝谓『戢御各款,具见筹划;命依议饬行。至海禁之开,利害孰胜?仍令抚、按酌妥以闻』。

〔壬戌〕,兵科给事中魏呈润陈闽海剿灭机宜六款:一曰重守土以练民、、二曰严信地以核兵、三曰给功票以用间、四曰

募渔户以夹援、五曰酌洋禁以通商、六曰连道属以兼制。帝谓『所奏多有可采,但严保甲与开洋禁似难并行。所司从长酌覆』

〔崇祯四年春正月丙申〕,福建贼锺斌啸聚山海,为害日久。郑芝龙、郑芝虎等统六共图魁奇,锺六亦令其伙栖竹来约

芝龙。在锺六只欲自郑图李,剪其所忌而无意于抚;在芝龙只欲藉锺收李,先孤其援以待后举;在地方当事祗束手旁观,幸渔

人之收耳。魁奇既获,锺遂有其人众、舡器,其势益张,而防芝龙且益密;拥众海上,藉名要赏,实不欲抚。若能许以维新,

题授一职以羁縻之,多方招徕以解散其党,锺六即狡,无能为也。乃计不出此,坐视掠杀以去。今且扬航入浙之沙埕,归而纵

兵抢掠矣。此蔓延而不可扑减之二。然而臣谓贼不难平也,其策有四,惟在携其党、散其众、树其敌、与其生而已。何谓携其

党?今日之锺六,断无赦礼,能得空名部札数道阴诱其伙栖竹、瑞云等贼,许以擒锺自续,且准实授官职;而更授策芝龙以合

图之,锺六之首可旦夕致麾下矣。何谓散其众?贼之受抚也,其伙动以万计;其桀骜不肯安于无事者,大约十(千)余耳。杨

六、杨七抚而此辈归芝龙,芝龙抚而此辈归魁奇,魁奇擒而此辈仍归锺六;即异日锺六擒,栖竹、瑞云抚,此辈又将引领他属

矣。非其人喜乱,亦势逼之而然。盖其人欲散而归农,则不胜邻里之侧目;欲聚而为兵,则不胜文法之征求。兵之饷不得领而

贼之名不可易,惟有终其身归贼而已。若肯宽之一面而调之别处,或防登莱、或防旅顺,即身(自)备安家、行粮,亦其至愿

:此皆地方官绅所详知,第莫为申请耳——如昔年抚贼袁进以防登行而安静无变,是其验也。此数千桀骜之贼一去,而余伙无

能为矣。何谓树其敌?民被贼久,亦既人自为战、家自为守矣。所苦者乡兵,得贼,官兵掠以为舟南下,于十一月十三日战平

林湾,锺圭败死,其部党俱逃溃。十九日,复犯崇武东,道标千总王佐、朱臣督兵继至,阵斩贼首十一颗,生擒真贼一名。二

十五日,贼奔平海;郑兵追及,锺贼丧魄,悉弃巨舰、器械,伏匿小舡潜遁粤中。巡按罗元宾驰檄两广会师夹击,仍令芝龙兄

弟奋力追袭,以擒灭为期。随于正月二十一日芝龙自烈当城出师,次日抵古雷湾,侦知锺船伏南澳宫前;芝龙四鼓分兵而进,

锺贼亦分队预防。比我舡至,四旁围攻;锺斌一舡突出海外,驾走如飞;芝龙督把总陈经武、陈豹等扬帆遍追,不得踪迹而回

。于是散捕党与,共计犁沈贼船九只、攻擒贼船十一只,阵斩二百九十级:元宾捷书以闻。帝命再督芝龙等并力擒捕,务期必

获,不可以穷寇置之。

〔丁酉〕,福建巡抚熊文灿续解本省援兵月粮并那解银二项,帝命照数核收。

〔辛丑〕,叙广东、福建剿平山寇功,文武各官并士民升赏、纪录有差。

〔二月丁卯〕,福建巡按罗元宾疏覆兵科给事中马思理「条议海寇未靖」一疏言:『闽中年来夷寇交讧,海滨之民未得安

居乐业。而原任工部侍郎董应举实心干济,加意绸缪;处湖海而分庙廊之忧,保桑梓而增省会之障:命其子南京前卫经历董名

玮招练乡勇、联络渔兵,俾水陆之声势藉以壮观。因此巨魁授首,贼氛渐靖。福州一路幸安衽席,皆应举之功也。若郑芝龙已

能为吾用命,无复往时要挟之状;驾驭操练在臣与道臣,自应有以摄其气而柔其心,无容再议。惟彭湖孤注海外,去漳、泉度

河二千里而遥。往红夷难作,欲踞此地,窥吾门户;特设游击一员,统兵驻之。但闻此地无高山深泽,耕牧不便,戍守为难;

又茫茫巨浸之间,训练、稽查皆非易事:撤其外以实其内,亦今日救时急着。而说者谓海寇未靖,恐有不逞之徒一旦乘虚窃据

,便贻他日无穷之忧;则目前惟有严虚冒、慎进止,姑俟氛祲渐消,即为更置之图:此为确论也』。

〔己巳〕,福建巡抚熊文灿以大计被参,疏请罢斥;帝温旨慰留。

〔五月丙戌〕,海寇锺斌负郑芝龙两创之后,潜遁外洋,莫可踪迹。巡按罗元宾与芝龙及刘世科等计议,令其阴布哨探,

伺诸金门上下间。已而果得其踪迹于沙洲官前,芝龙等鸣钲直进,复潜遣舟师从外洋夹攻,困之于甘桔洋中;贼力竭势穷,身

投蛟窟,获其所坐之舡,其厮仆沈溺者无算,生擒八十余人:元宾列状以闻。帝谓『奏中铺奖过多,仍令确核覆奏』。

〔秋七月〕丙申,福建巡抚熊文灿以海寇李魁奇、锺斌相继殄灭,海上肃清;因上疏备陈通洋利害,并述诸臣条议请开漳

、泉二府洋禁以苏民困而足国用。章下所司。

辛丑,广东道试御史宋贤上言:『从来寇盗窃发,要在治之得人、处之有方,斯不难化绿林为赤子,消祸乱于萌芽;断非

泛泛然一抚即可结局者。臣请得而分言之。诸盗中惟郑芝龙为可抚。盖当日纵横海上虽势甚猖獗,然闻以劫富济贫为口实,从

不攻一城、戮一民,其意颇善。此所谓草泽英雄,可收以为用者。故一抚即自帖服,且能出其死力歼其党类以报效朝廷;故闽

、广咸嘉赖之。若山、陕,则悍卒顽民相煽为乱,其勾连套插陨我官兵、戮我苍赤、破陷我城池,逆恶滔天,不容于死;而当

事者犹执抚之一局以养乱纵奸,臣不解也。盖抚之之法,必我之声灵克振,足以制其死命;使彼惮而不敢逞,其抚局始坚。苟

不察其顺逆向背,一味退缩、百计央求,是养饥鹰、止儿啼耳;何其懵也!即今神一魁抚矣,未见其讨贼自效如郑芝龙,徒区

区假级冒功;臣恐归情之真伪,尚未可知也。况近闻三秦时势,兵以抚而益懈,寇以抚而益骄;倘一旦勾连反侧,祸将更烈。

今抚臣业奉「亲历行间」之旨,不于此大展兵威、亟奏荡平,复何待也;至曹、濮之寇盗,抑又有异焉者。以其间皆莲妖余孽

,出入不时、聚散不常:官军未至,则跃马鸣镝;官兵一至,则抛戈荷锄,乡邻不敢举、官府莫能辩。故遍地是贼,而终难执

真贼是何人;是处皆巢,而终莫定巢穴于何所。良楛共器,玉石难分:此又非抚剿所能除者。臣谓宜速谕山东、河南、北直抚

按查〔曹〕、濮周围三百里州县,尽选调廉能甲科,同心分治:务令省刑罚、薄税敛以爱养之,使不忍为盗;严保甲、练乡兵

以镇压之,〔使〕不能为盗。仍密访勤捕,取真正渠魁而歼之;则先事消弭之计得,纵有窃发,不难折棰驱之矣』。

〔冬十二月壬申〕,吏科给事中曹履泰上言:『海寇之乱,自郑芝龙就抚、李魁奇锺斌相继擒灭之后,比来海波不扬,濒

海百万生灵得以安居乐业,似可无虞;然正未足恃者。盖之海之有寇,譬如秋林坠叶,旋扫旋有;不可偷一日之安,忘百年之

计者。而欲为先事之防,其道有四:一在择将、一在精兵、一在除民害、一在定应援。四事兼备,然后严保甲、清巨窝、禁接

济、除向导:种种防御,庶或恃以无恐。苟不此之务,而专以海上事任芝龙办之,此臣不能不为之鳃鳃过计者也。若夫爵赏刑

威,乃惩劝大柄。以纳贿酿祸之俞咨皋,不即弃市,尚使之苟延视息;何以严失律之警!熊文灿四年劳苦、一旦廓清,论功自

应超擢;而曾无一级之迁,恐无以风励豪杰!臣因为封疆计而并及之』。帝谓『所陈有裨善后机宜,令议饬行。文灿向曾被参

,今特恩委任,足示风励;宜悉心料理,以俟课绩论叙』。

〔崇祯五年春正月壬戍〕,兵科给事中林正亨以闽寇初安无事,愈当为有事之防;惩前毖后,不可不豫图救弊长计:疏

陈裁冗员、定汛地、实营伍、修战舰四事。章下所司酌议。

〔二月辛卯〕,广东巡按梁天奇以流贼锺凌秀突出龙南,而守备刘锺秀官兵损折;又窥入南、韶,而乐昌知县林开馥被掳

:开馥虽经放还,种秀匿不以报。乃特参失事将领李廷基、邓懋官及南韶降级道臣瞿士达、韶州知府吴士熙、捕盗通判翁日扬

等。

南赣巡抚陆问礼疏奏:『流贼陈万、锺凌秀、全斌等东奔西突,四出标劫,滋蔓不已。臣曾具「三贼流突靡常」一疏,请

三省大举会剿;枢部以军糈不继,其议遂寝,但令臣等设法解御。臣凛遵庙谟,先后擒杀、解散虽已数千,而余孽未尽,迄今

尚鸷伏于保昌、崇义之间——山路多歧,处处可犯;分防则兵力愈寡,会剿则东追西窜、南走北奔。臣名一镇,实止南、赣二

府;兵仅二万,止足捍御一隅。况当屡次搜括之后,饷匮不继,万不能独支此贼!两广总督王业浩挈提两省之纲,固足调狼、

土主客等兵,但亦库藏如洗,难责其徒手剿贼。乞念东南重地,贼势至此,非一劳不能永逸;特敕督臣从长酌议,量留何项钱

粮以资兵饷,督发大兵移驻要地,相机协剿。再敕湖广、福建抚臣各发锐兵良将与臣四面夹攻,以早收荡平之效』。帝以其奏

与梁天奇矛盾,敕部查核。

癸已,升熊文灿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兼理粮饷、带管盐务,巡抚广东地方。

〔三月甲辰〕,升邹维琏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

〔夏四月〕辛未,再叙福建歼除海贼功,熊文灿再加服、俸一级,赉银二十两、纻丝二表里;罗元宾准复原职,吴旸、蔡

善继各赠太仆寺卿,徐日久、陆卿任、王猷各赠官一级,申绍芳、朱大典、施邦曜各加俸一级,陈睿谟、桂绍龙、何万化、陆

之祺、潘曾纮并赵维鼎等九员各赉银十两,陶崇政等七员准与纪录,董鸣玮优升一级,郑芝龙准实授游击,郑芝虎加实授守备

,朱国勋、张永产各纪录,林察等四员各实授把总,黑大方恤银八两。

壬戌,给事中张承诏、傅朝佑、黄绍杰、御史蔡国用、祝徽、黄金贵、李右谠等以贼首锺凌秀虽降,其余烬复叛,于三月

乙丑窜入瑞、连诸处,风闻瑞金已破、会昌被围;因合词上言:『自庾岭而下,一江直达会城;倘不早为备御,则自吉、临以

至南、瑞荡然莫为制限,豫省之事有不可知者。乞敕南赣抚臣督率将士,或分旅进剿、或凭险堵截,速图剪除,毋令滋蔓!又

因此寇剽悍异常,一隅未能独办;更乞严敕两广、闽、楚督抚仍遵「会剿」明旨协力夹攻,荡巢散党,以必尽为期,勿因离境

遽止:斯根株既拔,一劳乃可永逸矣』。

〔五月〕己亥,两广总督王业浩疏奏:『自二月九连渠贼陈万授首、铜鼓渠贼锺凌秀降服之后,积年渠魁虽除,而余孽未

尽。监军副使洪云蒸同总兵邓茂官等尽搜其巢,复斩三千余人,毁其窟穴;游击郑芝龙以福省海寇告急,抚、按掣回,而锺凌

秀愿率精锐报效自赎。但九连等处初平,正须防护。福建守备郑芝虎屡立战功,骁勇无敌;今芝龙既回闽海,应留芝虎暂驻平

远一路防镇,俟平定班师:则两省交得所赖矣』。章下所司查议。

〔秋七月丙午〕,兵部尚书熊明遇等上言:『粤寇蹂躏江省,于今一年。昨六月初旬,贼由吉安屠富田镇、入抚州,攻剽

乐安,破刘田村、掠崇仁,占据华山,聚党几五千人。近且逼丰城境,望屋而食!所过焚烧,火起如虹蜺,距省仅两日程耳。

会城震动,全无一兵,仅得乡兵三千为城守计,无分文之饷可以置械、犒军。旧抚候代,九江按臣东巡未返;仅司道数人捐俸

数百金以助军兴,直同杯水之救。而乡市避难者争舟,指几可掬:则江以西之乱,岂下于山之东乎!合省糟粮,俱从抚、赣二

江入省城水次会兑;今贼扼其中,不早扑灭,万一梗朝廷一年惟正之供,为患尤非浅小也。此贼尚在九莲,虽出没无时,然环

九莲而居者犹习贼不畏,贼所掳获亦不奢;今纵之流突四出,江西大家富室多居乡镇,转掠千里,贼之资用益富,啸聚益蕃。

是必操江兵乘风迅以遏其北逸,而闽抚邹维琏调郑芝龙兵一千五百由邵武入建昌、楚抚唐晖调镇筸兵二千由长沙入袁州、赣州

兵从水路直下出于贼前,逼其归巢;而后广东之兵殚穴以洗荡之:庶几一劳永逸,而「会剿」之明纶不虚。若贼至一处乃拨兵

守一处,及兵至而贼又流掠他处;弹丸之城、千家之村任其渔食,非计之得也。至所需粮饷,昨臣驰讯计臣,欲留新饷四万以

纾目下,而计臣仅许三万;合无于臣部四年分应解驿递银再留一万,以足前数:庶三省会剿之兵到,犒劳有资;且可鼓励乡勇

,不至以空拳当劲贼耳』。帝谓『流贼飘忽,往来会剿岂宜复缓!奏内留饷征兵诸事,俱依拟行。督、抚其务刻期驱剿,收荡

平之绩。若再稽延宽纵,立罪不宥』!

戊申,南赣巡抚陆问礼请敕闽、广协剿,以尽铜鼓余贼。先是,铜鼓障贼锺凌秀既降复叛,为福建游击郑芝龙擒解两广总

督王业浩军前实时正法,妻子与二、三死党皆就拘絷;余贼三千溃入长汀,转入瑞金。三省官兵屡截其前,贼散而复聚,进入

太和县冠朝、东沔等处。四月十八日,芝龙同广东游击周一阳、南赣坐营邵勋、羊角堡把总金国柱更番杀贼七百余级,贼越山

而遁;已又进兴国县绮冈地方,三省官兵夜半猝击,贼始迸散。五月初三日,突出永丰县;官兵堵之,遁入庐陵县富田地方。

问礼遣坐营邵勋、把总朱国柱、营总朱家珍、广东西山参将徐云龙、原任参将张一杰、游击周一阳各统部兵从兴国追至庐陵境

上,又遣都司佥书管长宁营事董大胜领兵五百名、原任守备曾士英领兵五百名由水路顺流至吉安府随贼剿捕,檄委分巡岭北道

参议祁逢吉、赣州府同知邓曰崇随军纪功。闻礼以闻,且谓『贼败残余孽,惟于无兵之处逃遁掠食,冀缓须臾之死。但近日芝

龙以海警回闽,广东将士又因兵食不继,亦欲回广;臣多方措饷,督令相继进发。乞圣明严饬两广新督臣熊文灿、镇臣邓茂官

益简精锐、多备糗粮,飞驰协剿。芝龙兵将一心勇于赴斗,贼所深惮;并乞敕福建新抚臣邹维琏多发劲兵,责成芝龙合力剿除

,以信「会剿」之旨:庶贼烬无再燃之虞,而三省有宁谧之日矣』。帝谓『会剿已申谕再三,问礼控制上游,纵贼蹂躏;且奏

报稽久,复多隐饰之词:巡按御史何无一言?俱俟查明奏夺』。

乙丑,福建巡抚熊文灿疏报陈秀、郑芝龙、胡美等诸将击败海寇锺凌秀余党于海澄、太和、兴国诸处,获其战舰、器械、

马匹等物。章下所司。

〔八月甲戌〕,福建巡按刘调羹以去年会剿锺凌秀,九月二十日有新渡之捷,二十八日有丙村之捷;十月十五直抵贼巢,

有黄溪沙等处之捷:特疏为福建巡抚熊文灿、巡按罗汝元、兵巡道顾元镜、参将郑芝龙等叙功。

〔丙戌〕,江西巡抚解学龙疏奏:『永丰、吉水、庐陵诸贼本系九莲山余孽,今南赣抚臣虽檄岭北道率所部赴援,福建新

抚臣亦檄守备高元极、孙继盛分两路协剿,臣更同按臣檄饶、南等各府兵统以袁州知府田有年、佐以饶州通判巢之梁相率而往

,然寇从粤起,粤兵剿之不尽,致有今日;乃往往檄之不来,来而即去。除芝龙等委贼擅回,已经赣抚题劾,而近日黄牛冈之

捷若肯乘胜而往,不啻秋风之卷败箨;乃贼溃于宁都、永丰之界,各兵去贼仅百余里,推诿延捱,绝无乱流径进之勇。乞敕粤

、闽诸臣遵「会剿」之旨,四面合攻,尽力促之;一了百当,方许叙功可也』。帝谓『「会剿」已屡有旨,如将士玩法不前,

即行参处』。

〔九月丁酉〕,福建海寇刘香老贼数千人、船一百七十艘乘风驾潮直犯闽安镇,焚劫抢杀,比舍一空;镇民逃散,省会震

动。巡抚邹维琏与福建兵备道沈萃祯、巡海道潘融春同心戮力,竭蹶撑持;当遣游击王嘉勋带领标兵驰御,又遣陈廷对领营兵

守梅花所,丘应坤、刘儁防御长乐、连江两县;檄乡绅董鸣玮散家财、募死士、集渔船以防五虎门。适游击郑芝龙以调剿江西

流寇未发,遂留之以破门廷之寇。更悬千金,以购贼香之首;严禁奸民运米下海,以断贼饷。于是贼见有备,始撤营遁去。维

琏上疏分别功罪,且引咎自责。帝谓『寇氛时逞,饬备宜严。维琏受事方新,当悉心整饬,以副简任;不必引请。其失事情形

、各官功罪,着巡按御史详查确奏』。

〔乙卯〕,工科右给事中王家彦上言:『闽海猾贼周三、李魁奇、锺斌虽相继殄灭,而刘香老犹肆陆梁;剿扑之谋,不可

不预为规度。考国初之制,卫所之军即兵、指挥千百户之官即将;以臣乡言之,如烽火、小埕、南口、浯峙、铜山五水寨之舟

师,无非军也。至嘉靖四十二年,抚臣谭纶、总兵戚继光题复旧制,每寨设福、哨、乌、桨等号船四十余只,于五寨中分二哨

屯大洋贼船必经之处;其余寨附近紧要港湾,则分哨以防内侵。又于道里适均海洋,定为两寨会哨之地;北抵浙之金盘、南抵

广之柘林,联络呼吸,戈船相望。万历二十四年,抚臣金学曾委分守张鼎忠、都司邓锺相阅信地,复请添设仑山、海坛、湄州

、浯峒、玄锺、礵山、台山、彭湖诸游哨,于一寨之中以一游哨翼之,错综迭出;虽支洋旁澳,无不搜焉。自升平久而额军、

额船渐失旧制,指挥千百户等官足不逾城,会哨之法遂杳然矣。至因而而选民兵、募客兵、编乡兵又联渔兵,业与军而伍矣。

昔之为军者一而可以杀贼,今之为兵者五而籍愈虚、贼愈炽;谈海事者所以太息也。按旧额而复之,依分哨、会哨法而核之,

籍民兵、客兵而简练之,鼓乡兵而勿以官务扰之,复征沿海四十二澳兵之机警者厚其犒饷令侦贼所在而预制之,皆今日不俟再

计而决者也』。章下所司确议。

〔冬十月丁亥〕,广东巡按梁天奇疏报广、惠、韶三府所属龙门、从化、增城、长宁、翁源、英德各县界中有白梅等峒,

素称贼薮;春夏间,惠、潮九莲山余贼窜入其中,聚党为害。岭南守巡道布政使林贽、副使洪云蒸督令参将李相、蔡时春讨平

之:因列其功级以闻。章下所司。

〔十一月〕己亥,浙江巡按萧奕辅疏报『剧贼刘香老纠众近万、联■〈舟宗〉二百余入犯宁、台、温一带,近海地方同时

告警;温区内港被贼蹂躏,赖道臣杜乔林亲冒矢石、竭力堵御,地方得以稍安。参将——今升江南副总兵袁大宁任贼长驱,已

勒令赴功赎罪。近复将抚臣罗汝元出镇台州,居中调度;庶指授有人,而荡平可冀也』。帝谓『海贼连艘入犯,汝元何无先事

绸缪?着戴罪速督道将殚力歼除』。

戊申,苏松巡按林栋隆上言:『闽寇刘香老百艘万众乘风突犯宁波,沿海一带残毁甚惨;且直入内地攻犯昌国、石浦二城

,总哨被戕,战舰荡为灰炉,海滨无复居民。所幸北风大作,卤掠以去。而温州复受辛螫,得祸尤甚于宁;瓯城岌岌,弁将束

手:惨毒有不忍言者。夫宁波固两浙之门户,而苏、松与浙又信宿可通。臣今奉命按吴,唇齿之邦,隐忧均切;为今之计,协

剿宜先。臣闻闽之郑芝龙拥水军北向,贼即扬帆直走金盘;奈何浙兵素强而甘出芝龙下哉!是在两省诸臣悉力鼓锐,集船会剿

耳。况浙之金盘、松海、昌国、石浦、舟山等处贼船可入者,无虑数十所。宜于要害之地高筑铳台以备冲击,则贼自不敢狂突

;或即以贴驾之军优以从征之饷,使之防守,可无登岸攻掠之忧矣。至通番之禁未严,或多漏网;定海关税苛刻,使商民交病

,生计日蹙:则禁奸恤民,又不可不加之意也。若普陀丛林,每为贼窟;嘉靖间,尝火其庐,徙像于招宝。今日久禁弛,大盗

仍往来其中;召寇兵而赍盗粮,莫此为甚!即势或不能尽毁,当如嘉靖故事,复加禁约,不许径达普陀,庶奸宄无所藏匿;岂

非防患至计哉!又有沙船往来于苏松、两浙之间,有货则装载、无货则剽劫,名曰「沙贼」;浙之临山、观海,每受其害。臣

谓巡盐之兼辖两浙者,控制最易;当移檄两地守巡将领严为防探、并力擒捕,使南北之寇声息不通。是防越亦以防吴,尤当亟

为严饬也』。章下所司。

〔甲寅〕,浙江巡抚罗汝元疏奏:『浙省宁、台、温三府皆海寇出没之区,而近日刘香老突犯台之健跳,复攻温之黄华、

盘石,直逼府城;臣酌量形势,南可顾温、北可顾宁者,莫如台州为便,遂以九月十五亲督标兵一千五百、精勇三百驰镇台州

。然窥贼狡谋,若将以温为安乐国,徘徊不去;是非合三区兵一大创之,宁静无日。臣即调集各处战舰、分布诸将,于十月初

三日誓师开帆,以图一鼓歼除。而沙埕一带,非闽帅协堵,难保兔脱;乞敕兵部严谕福建抚臣督令郑芝龙协力并剿,勿以邻国

为壑!至师行粮从,而鼓舞兵士尤需犒赏。臣调发标兵三千五百、精勇三百、卫兵五百,例用行粮,在额饷之外;藩司那借凑

处,点金无术。请将每年扣解京饷一万两暂准留用,俟事平仍解可耳』。帝谓『海寇未靖,已屡旨命剿;汝元当速行歼灭。其

福建巡抚邹维琏,亦令发兵会剿。所请留饷,一并酌覆』。

〔十二月辛未〕,福建巡按刘调羹以贼首锺凌秀余党奔突汀州,百户赖其勋力战而死,贼亦即退;其勋之功不小,请加优

恤。章下所司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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