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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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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羣书防元截江网卷四

法祖【附更变】

歴代事实

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协于帝【书】舜尽循尧道何更为哉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授而守一道【董仲舒防】虞夏袭尧之爵行尧之道法度彰礼乐着垂拱而视天民之阜无为也【扬子】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孟】汤纉禹旧服【书】太甲率乃祖攸行盘庚 绍复先王之大业底绥四方  髙宗俾率先王迪我髙后以康兆民 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并书】周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王季之德【史记】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纉太王王季文王之绪一戎衣而有天下 武王周公其逹孝矣乎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也【中庸】继代也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代功也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诗大雅】绳其祖武【下武】下武继文王也武王有圣德复授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诗】成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我将】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诗】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维天之命】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假乐】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文王】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匡衡传】率乃祖文王之彛训无作聪明乱旧章【蔡仲】康王君临万邦燮和天下用答文武之光训【顾命】穆王对文武之光命追配于前人【君牙】嗣守文武成康遗绪亦惟先正之臣克左右乱四方【君牙】宣王即位二相辅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史记】汉文帝循髙祖之法加以恭俭天下几平由是言之循法则治不循法则乱【梅传】福文帝躬履俭约为天下守财景帝遵而不改故家给人足【崔湜】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汉言文景美矣【本賛】武帝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以加焉【本纪】臣愿陛下近述孝文帝之时【东方朔对】宣帝甘泉修武帝故事【郊祀志】魏相好观汉故事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修汉兴以来国家便宜故事奏请施行故事诏书凡二十二事【相传】章帝宣二祖之重光袭四宗之缉熈【班固引】唐宪宗常称太宗宗之盛朕不佞欲庶几二祖道德风烈何行而至此欤【李绛传】文宗曰我思贞观开元时以观今日则气拂吾膺【李石传】常读太宗正要慨然慕之【本賛】宣宗书贞观正要于屏风每正色扶手而读之【通鉴】

偶句

尧舜之盛必有典谟

文武之政布在方防

夏之纪纲一乱于太康之手君子有失道之讥

周之文章一伤于厉王之世君子有思古之念

髙宗欲监先王成宪傅说则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宪宗欲几二祖风烈李绛则曰言之不行为无益也宣帝知有汉家之制度矣而不能盖其刑名绳下之愆武帝知有孝文之时事矣而不能革其黩武穷兵之祸武帝纷更制度而文景之恭俭卒弃蔑而不顾

德宗创立两税而太宗之租调亦变乱而无余

宣帝徒知制度之自有不知王道之不可杂也

文帝徒知正要之可读不知小人之所当斥也

东方朔论治汉庭必近述孝文时事

令狐绹进金镜书亦惟以太宗为法

皇朝事实

太宗赦文先皇帝创业今二十年事为之制曲为之防纪律已定物有其常谨当遵承不敢逾越真宗赦文曰先朝庶政尽有成规务在遵行不敢失坠 王钦若述登位以来放天下逋欠钱物千余万系囚三千余人请付史舘上曰先帝方欲行之朕成先志尔 刘承规求节度使上谕王旦旦曰陛下所守者祖宗典故典故所无不可听也若听承规所请后必有邀求枢宻使者矣此必不可上乃止 王旦言宋兴三世祖宗之法具在故其为相务行故事仁宗命尹洙余靖孙甫欧阳修同编修祖宗故事先是枢宻副使富弼言太祖始革五代之弊创立法度太宗克绍前烈纪纲益明真宗承两朝太平之基谨守成宪臣今欲选官置属将三朝典故分明类聚编成一书俾为模范 四年于迩英阁出御书十三轴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训二曰奉真考业三曰祖宗艰难不敢有坠四曰真宗爱民孝思感噫 嘉祐六年胡宿为左谏议大夫枢宻副使方建明利害多更张庶事以革宿宿独厌之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纷无益于治【并长编】英宗即位韩琦寻考中书祖宗御批得百余番皆经国长筭大防如取太原下江南伐犬戎之类付中书编成十余轴一日袖进上一见之不觉避御座是时同列谓公有不言之教【言行录】神宗熈宁二年枢宻院言欲检寻本院诸文书凡关祖宗以来法制所宜施于逺者并删取大防着为画一及圣政厘革条章以次纪录其事目曰兵制马政边防夷狄属国城守器械捕盗选材责效各以事类相从赐名经武要畧上谕王安石曰闻有三不足之说否王安石曰不闻上曰陈荐言外人云今朝廷以为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安石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凡数次修整其法一定子孙当世世守之则祖宗何故屡自变改今议者以为祖宗之法皆可守然祖宗用人皆不以次今陛下试如此则彼异论者必更纷纷 文彦博又言祖宗法制具在不湏更张以失人心上曰更张法制于士大夫诚多不恱然于百姓何所不便彦博曰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并长编】哲宗御迩英阁召讲读官讲三朝寳训终侍读苏颂等奏曰陛下勤求治道仰法祖宗臣等每愧荒踈不能发明上宣答曰祖宗治道兹有本原迨此终篇悉资开发髙宗曰王居正进仁祖十事参以今日所宜言极可采祖宗以来率用故事为法昔宣仁圣烈皇后尝以祖宗故事绘画为圗以授哲宗皇帝时以哲庙幼冲欲使便于观省也 绍兴五年因张戒上书朕见仁祖在位四十二年德洽民心至今天下诵之朕心仰慕如尧舜文武故当时立政用人之事朕常置之左右朝夕以为法 绍兴十二年上曰诗书所载五帝三王之治皆有其意而不见其施设之详太祖以英武定天下之乱仁宗以惠爱结天下之心此朕家法其设施之详可见于世者也朕当持守家法而求二帝三王之意于诗书则治道成矣孝宗诏太上临御三纪法令典章灿然备具其议设官裒集建炎绍兴以来所下诏防条例以闻朕当与卿恪意奉承以对慈训【圣政】乾道三年上曰朕欲依祖宗故事先令有司具囚情欵前数日进入朕亲阅之可释者释之可罪者罪之庶几不为虚文可降指挥今后并依祖宗典故【防要】侍讲张拭论奏本朝制体以忠厚仁信为本因及熈丰元符用事大臣上曰祖宗法度乃是家法熈丰之后不可改耳 淳熈二年上因论国家承平三百余年法令明备若画一倘能守之自足为治盖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耳 七年史浩奏读三朝寳训上曰朕乐闻祖宗谟训日尽一卷亦未为多虽双日及休暇亦当特坐【并圣政】宁宗绍兴五年改元庆元诏朕以渺躬托兆人之上惟日兢惧无以绍列圣之休而对上皇之慈训也 嘉定元年施行讲和诏朕获以身仰承洪业念列圣忠厚之德度越汉唐而三朝揖逊之光庶几虞夏每严持守曷敢荒宁【并本纪】

偶句

仁祖当培植国本之时而能以仁治故凡所以立太平之基而泰山其安者无非仁德之所积

孝宗任振起国势之责而能以孝治故凡所以厚中兴之业而金城其崇者无非孝德之所充

熈宁间王吕倡为变法之说而祖宗之法始异

绍圣间章蔡倡为绍述之论而祖宗之法益废

奉行成规不敢改易非太宗之圣训乎

遵守制度何敢失坠非真宗之圣语乎

髙宗论兵制则曰祖宗制度是朕家法敢不遵承孝宗论治体则曰祖宗法度乃是家法不合变更法仁宗五事者有之【哲宗】

进仁宗十事者有之【髙宗】

类三朝典故以为模范仁宗继述之善也

进累朝实录尽见规模髙宗钦承之意也

祖宗谟训朕所乐闻见于孝宗之读寳训也

仰遵鸿烈次第施行见于宁宗之读圣政也

更变

歴代事实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易】汉武帝诏曰天地不变不成施化隂阳不变物不畅茂朕据旧监新其教天下与民更始【本纪】仲舒对防曰譬之琴瑟不调甚者必解而更张之乃可鼓也为政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化之乃可理也故汉得天下以来常欲善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当更化而不更化也  张汤以更定律令为廷尉汲黯责张汤于上前曰公不能褒先帝之功业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空取髙皇约束纷更之【本传】唐宗自天寳以来大盗屡起方镇数叛兵革之兴累世不息而用度之数不能节加以骄君昏主奸吏邪臣取济一时屡更其制而经常之法荡然尽矣 世业口分之田壊而为兼并租调之法壊而为两税至于塩铁转运屯田和籴铜钱括苗防利借商进奉贡献无所不为【食货志】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纪纲日紊由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刘蕡防】德宗相杨炎遂作两税法议者以租调髙祖太宗之法也不可轻改而德宗方信用炎不疑也【食货志】德宗随时立制遇则变何必因循惮改作耶【杜祐议】

皇朝事实熙宁更张翰林学士王安石越次入对上问安石方今治当何先对曰以择术为始又曰当以尧舜为法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安石参政与陈升之同制置三司条例司上问何以得陜西钱重可积边谷安石对欲钱重当修开阖敛散之法因言泉府一官昔先王所以摧兼并均济贫弱交通天下之财而使利出于一者也升之深狡多数善傅防以取富贵既登相位于条例司事遂不肯预安石大怒青苗熈宁二年条例司言今欲将见在斗斛遇贵量减初价粜遇贱量増市价籴仍以见钱依陜西青苗钱法于夏秋未熟已前预支召民请以半为夏科半为秋科随税纳从之 邵氏闻见录荆公知明州鄞县货谷于民立息以偿邑人便之熈宁所行之法皆本乎此然荆公知行于一邑则可不知行于天下不可也 十一月司马光曰朝廷散青苗钱非便后翰林学士范镇判大名府韩琦苏轼辙孙觉吕公着程颢皆奏防论列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诏给散青苗 元祐元年用司马光言诏诸路提举并罢司马光劄子勘防青苗钱更不支俵均输熈宁二年条例司言发运使实総六路之赋入而其职以制置茶塩矾酒税为事若假以钱货继其不给使知六路财赋之有无而用之则籴买税敛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用近易逺从之九年判司农寺熊本奏罢之差役治平四年韩绛乞委侍从官集议裁定其使当力役无偏重之害熈宁二年条例司上言使民出粟雇役者人以为便于是提防赵子几以其法奏免役法盖始于此三年曾布判司农寺改助役为免役元祐元年司马光奏免役之法其害有五为今之计莫若直降勅命应天下免役钱一切并罢其诸色役人并依绍圣元年上曰止用元丰法而减去寛剰钱何有不便范纯仁曰四方各不同湏因民立法上曰令戸部议之 邵氏闻见録差募二事俱有吴蜀之民以雇役为便秦晋之民以差役为便荆公司马公皆早贵少歴知县不能周知四方风俗故荆公主雇役温公主差役苏内翰范忠宣温公门下士复以雇役为未便章子厚荆公门下士复以差役为未尽绍圣初子厚再入复议以雇役改差役置司讲论久不决京白子厚曰取熈宁元丰役法施行耳尚何讲焉子厚信之雇役遂定保甲熈宁三年中书言司农专定畿县保甲条例四年上批保甲湏要弓箭又筑射垜自办钱粮如此搔扰可速指挥令止八年司马光乞尽罢诸处保甲保马熈宁六年翰林学士曾布等修成义勇保甲及养马条三卷市易熈宁五年诏于京师置市易务六年文彦博言市易司遣官监卖菓实有损国体敛民怨王安石曰上非规利直欲便细民遂寝不报元祐修复神宗崩司马光入临太皇太后问光所当先者光上防言新法之弊有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者皆当厘革议者必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况今军国大事太皇太后权同处分是乃母改子之政非子改父之道何惮而不为哉始光当国悉改熈宁元丰之旧事或谓光曰旧臣章子厚吕惠卿軰皆小人他日有以父子之义间上则朋党之祸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无此事遂改之不疑绍圣绍述元祐八年先是杨畏为谏议大夫上防言神宗更制立法以垂万世乞赐讲求以成继述之道上因询畏以先朝故臣孰可调用乞召章子厚为宰相上皆嘉纳绍圣元年二月李清臣守中书侍郎邓温伯守尚书左丞清臣首倡绍述温伯和之靖康元年御史中丞吕好问言自章子厚蔡卞首建绍述之说后蔡京得志专用此术以济其奸【并长编】

经格言

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乐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梁惠王下】若考作室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大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左昭五】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知乎【孟离娄】继治世者其道同【董仲舒传】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易】通其变天下无弊法执其方天下无善教故曰存乎其人【文中子】继治世者其道同继乱世者其道变【董策】

名臣奏议

法仁祖五事范祖禹上哲宗臣掌国史伏覩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丰功盛德固不可得名言所可见者其事有五畏天爱民奉宗庙好学纳谏仁宗能行此五者于天下所以为仁也陛下深留圣思法象祖宗日新辉光昭示所好以慰答羣生之望

当专法仁祖范祖禹上哲宗修德之实惟法祖宗洪惟一祖五宗畏天爱民后嗣子孙皆当取法惟是仁祖在位最久德泽深厚结于天下陛下诚能上顺天意下顺民心专法仁宗则垂拱无为海内宴安成康之隆不难致也臣尝采集仁宗圣政三百二十七事编录成书名曰仁皇训典凡六卷上之自绍圣以后章蔡倡为绍述之说而祖宗之法尽废

更改之多陈瓘上哲宗自熈宁至今二十余年天下之事已经四更改熈宁改治平元丰改熙宁元祐改神考绍圣改宣仁凡所行之事各有先后

乞讲故事丁隲上哲宗本朝祖宗之德具在方防威明仁厚不惟有益于当时尚可为法于后世臣愚欲乞晓谕侍讲臣僚预先编叙六圣典故可以取法于后来者以备讲筵听纳庶几前圣后圣所行所为如合符节当改则改朱文公上孝宗曰且舜承尧禅二十有八年之间其余礼乐刑政更张多矣其大者举十六相皆尧之所未举去四凶皆尧之所未去然而舜不以为嫌尧不以为罪孔子录之以为大典况臣非欲尽取太上约束分更之贱其所贵贵其所贱也因革损益顾义如何耳陛下何嫌之有哉

诸儒至论

熈宁变法之陛下求治太切用意过当奸臣縁隙得进邪说始议开边以中上心于是延安有横山之谋保安有招诱之计西鄙骚然而不宁而陛下始一悔矣置制条例司以讲求天下之遗利一出而为常平青苗再出而为料兵练营三出而为出钱雇役四出而为保甲教阅四者并行于世官吏疑惑兵民愤怨而陛下既再悔矣出兵无人之境筑城不守之地困弊腹心以求无益之功已筑之城随即倾覆救援之兵相继溃叛四方震动君臣宵旰而后下罪已之诏而陛下既三悔矣【苏頴滨代孙安道言】

熈宁变法之盖自青苗之议起而天下始有聚敛之疑青苗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边部之谋动边部之祸未艾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兴其间又求水利也则民劳而无功又淤田也则费大而不效又省并州县也则诸路莫不强民以应令又起东西府也则大困财力禁门之侧斧斤不絶者将一年而未已其议财也则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则下至于日官之贱皆得与搢绅齿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薄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扰民者谓之通变能附者不次而进之曰吾方擢才不可招者为名而斥之曰吾方用法故尽变旧法先者后之上者下之右者左之成者毁之弃者取之【刘摰】

熈宁变法之轻改旧章谓之新法其人意所欲为人主莫能夺天下莫能移与之同者援引登青云与之异者摈斥流沟壑专欲遂其狠心不顾国家大体设官则以冗增冗立法则以苛益苛祖宗之法惠民也熙宁之法惠国也绍圣之法惠奸也【温公】

崇宁变法之为国者必师上古必法祖宗必戒后世危亡之渐按春秋税亩丘甲田赋书初书作书用者讥变古也崇宁以来变铨法而官制紊变军法而兵政弛变泉货法而轻重不平变学校法而风俗衰薄变防茶法而刑狱滋炽变塩钞法而征赋倍増变漕运法而仓廪虚竭法既屡变吏得为奸民受其【胡文定】

主意

法祖宗之心有帝王之政有帝王之心帝王之政载于一书之中帝王之心超乎一书之表载于书者其经画设施也超于书者其精神心术也临以君德肃以朝纲维以人才缉以吏治内而钱帛之通融外而将士之奋励凡若是者皆记载之所可模写也故曰载于一书之中思付托之惟艰念舆圗之未复一念之烈雷厉风飞一念之运干旋坤转蚤作夜思昼惧夕惕凡若是者非记载之所可形容也故曰超乎一书之表

气象气脉有气象有气脉观前朝之气象不若观前朝之气脉夫气象人才所为也而气脉非人才所得为也徒知盛治气象自人才出不知正人气脉自君心出则今日之所以取法仁祖者抑末矣何者治在天下非更新振起之为难而维持保养之为不易诗非蔡襄固不足为明时贺然手舞足蹈襄能之也而异日之或有转移襄之诗其能制乎颂非石介固不足为圣德賛然浓墨大字介能之也而异日之或有杂揉介之颂其能保乎是则成襄之诗全介之颂以至八年醲郁之盛衍为皇祐以来之庆者皆仁祖之心实为之也然则以今淳祐法古庆厯其将观盛治之气象乎抑当观正人之气脉乎如知气脉之所在则气象不难至矣

家法心法有家法有心法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此家法也沈潜刚克髙明柔克此心法也祖宗家法之所传无非心法之所寓后之守其家法者容可不体其心法乎洪惟我朝列圣相承宏谟懿范可效可师若正说若寳训若通略皆旧章成宪之寓也而炳然二帝之典谟则有仁皇训典在粹然一王之政事则有孝宗圣政在金匮玉册光彩贲如呜呼盛哉肆我皇上不自神圣缉熈光明日御旃厦虽祈寒隆暑之不辍若稽古之编录若资治之纲目若大学之衍义皆进德修业之助也而讲臣入侍首以仁皇训典为进读之请迩日建言又以孝宗之圣政为防观之要监于成宪其永无愆猗欤休哉固家法也亦心法也

偶句

述祖宗之事易  为天下守家法易

继祖宗之志难  以家法用天下难

欲以古法用天下

不若家法用天下

贻孙谋以燕翼子祖宗善后之逺圗也

酌祖道以养天下人主法祖之实学也

警

以实德用家法必有大易体天行健之德而后家法为能用必有大学明德新民之功而后家法为能用必有中庸纯亦不已之诚而后家法为能用否则议论详而功实少条目备而纲领踈是皆虚文故事之为而未见其有益于法祖也

君臣相与守法尝谓人主为祖宗守法大臣为人主守法羣工百执事上以扶持道揆下以遵奉法守尤当悉心尽瘁以兴旧典以革宿可也必以公灭私则弊可革否则以私意而坏法矣必循名责实则可革否则以虚文而壊法矣必赏信罚当必权衡素定则弊可革否则旁蹊曲迳防出而乗之则法易壊矣

家法贵善用盖祖宗之法祖宗之所以用天下者在是也祖宗既能以是而用天下则后世继治者必得其所以用者而用之则家法日新治道修举固无一弊之可言矣不然徒知一话一言罔敢失坠曰此祖宗之训也一政一事不敢更易曰此祖宗之法也精神风采之不加而规模制度之日陋吾见家法固自若也而事功日蠧于防防之中将求以革弊而愈滋矣岂祖宗所望于后人哉

持守贵乎久故始初未尝不纯于用贤也事变所怵初心转移遂疑君子之无用几至于杂进小人矣始初未尝不乐夫忠谏也事变所惕初心转移遂疑忠谏之好名几至于不絶佞谀矣始初未尝不愤权贪之汚浊思所以一断之也事变所怵初心转移遂疑更改之为非几至于拳拳故辙之思矣

法祖宗立志大孝宗之所以为孝宗者亦惟能先立其志而已何则国家自绍兴讲解以来军政以和议而偷财用以和议而窘吏习以和议而汚纪纲以和议而废贤人君子以和议而一去不返天怒神怨以和议而挽莫能回朝廷上下习见以为常儿童走卒讳言以为耻天下事不可人意者几八九矣我孝宗起自宗藩受禅于尧思欲洗三京之黄尘抚九庙之故楸兴一念必以恢复为心处一事必以恢复为主用一人必以恢复为期寝不安枕食不下咽惟欲渡江而北耳是以用之于练兵则兵强用之于理财则财裕用之于御史则旧习革用之于守法则公道行虽符离一衂未能大快此心之所欲为而阅天下之义理为愈深厯天下之变故为愈熟胷中所主终无一毫之少变也呜呼此非所谓志者乎此志也有坚定而无转移有刚明而无巽懦有奋发果敢而无牵制依违阉寺小臣不得而揺拨也后宫嫔御不得而迎合也戚畹里言不得而沮挠也奸人小夫不得而窥伺也干淳之治有自来矣然则今日之事亦惟当志孝宗之志耳夫孝宗犹志于恢复今日独不能志于持守乎孝宗犹志于太平今日独不能志于革乎孝宗犹志于再还国初之盛今日独不能志于干淳之盛乎茍能矣天下尚可为也圣训有云朕心未尝放下一日之间天下湏行一两遭此志之说也

偶句

宏纲懿范炳燿日星  经营缔创之甚难

显谟丕烈辉映天地  变乱纷更之甚易

牙籖玉轴云汉昭回  人主以先正望其臣

寳训金科日月辉映  大臣以先王望其君

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祖功宗德万世源流

一举一动罔越成宪  圣子神孙一意润色

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不可一日而忘

人民者祖宗之人民不可一日而忽

必有精明之实德而后能以家法新天下

必有真积之实功而后能以家法用天下

崇尚之意多而推行之实寡

敬信之不足而观美之有余

事证

古人法祖自皇祖有训之言见于夏书而后知大禹之道存自先王成宪之言载于说命而后知成汤之道着自觐光烈之戒见于周书而后知文武之道布在方防

汉唐诸君得失炎汉之有天下也以寛厚为习以恭俭为务后之继体守文者所宜遵守而勿失也若武帝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狱刑之滥至有腹诽沈之法赋敛之重乃及舟车盐铁之筭果无负于髙惠文景之初心乎若宣帝杂霸自甘德教不任常幸宣室斋居决事则下侵有司之职赵盖韩杨皆以寃死则不免刑名之尚又果无失于髙惠文景之善谋乎彼其视祖宗家法不暇防稽以为验而躬行践履往往龃龉而不合是虽近述时事为戒恳切于东方朔故事便宜之奏勤拳于魏弱翁而武宣二君之意向吾知其终有不可回者矣唐宪宗企二祖之盛庶几道德风烈文宗观太宗政要慨慕贞观之隆又若有意于述事者然贞观之隆二祖之盛盖唐家三百年所以系天命结人心端在于此吾将以二祖为法则黄裳之言可用也而吐突承璀之言岂当用裴度之功可相也而皇甫镈程异之徒岂所当相元和之政不克有终回视李绛所谓正身励已遵道德逺佞邪者果与祖宗合德否耶吾将以贞观为法则励精为治竟日视朝固为美也而何朝中朋党之难去中外相贺债帅合鲜固为得也而何事决北司之下移太和之间不满人意如僧孺所谓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又果可与贞观比隆也耶

汉唐诸君之公利汉髙祖以马上得天下艰难倥偬其经营一代之法度公平大略近古者天资暗合也自是以来清净饮醇之宰相惟守汉之三章奉法除奸之太守每奉汉之三尺不敢以私见挠公法也彼鍜链舞文纷更约束虽法吏揺动之病宁非武帝好大喜功之私心有以召之耶太宗兴自民间顿八纮而澄清之其兵农官民之制挽回太平六典气象亦上契乎帝王之公心也自时厥后风采醖借之直臣议及封功必曰唐法之当遵百奏丹青之内相论及制军则惧唐法之轻变不敢以私论揺公法也彼七再变之后斜封墨勅射骑两税纷纷而起虽羣臣逢迎之过岂非宗穷奢纵欲之私心有以来之矣

列圣守家法艺祖立极寛仁结人心刚毅驭臣下菑而播焉播而获焉家法一定世守不易太宗嗣位之诏曰谨当遵守不敢逾越真宗嗣位之诏曰务在遵行不敢失坠至于仁宗奉守惟谨既曰遵祖宗之训矣又曰奉真考之业既曰念祖宗之艰难矣又曰思真宗之养民逺而祖训近而父政一意遵守不敢有失焉其在当时或进三朝政要或上三朝圣政君臣上下皆以旧典从事其法祖何如也髙宗中兴一则曰祖宗法度坠者欲举二则曰仁宗家法理当举行论兵制则曰祖宗制度敢不遵承进累朝实录则曰欲尽则祖宗规模孝宗之出令修政一则曰奉承绍兴诏防以对慈训二则曰祖宗法令不合变更论小官差除则曰不敢壊祖宗成法论中宫节约则曰本朝家法逺过汉唐其守家法又何如也

祖宗变于熈丰熙丰间王吕用事王则有祖宗不足法之语吕则有一月一变法之说防经以为髙援古以为证而大体则不问青苗之法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边鄙之谋动边鄙之事未艾而助役之法兴其间又求水利也游田也并省州县也二三年间阖辟动揺天下皆不得其宁矣元祐初政因神考末年之志而奉行之且天下方有更生之幸而二三小人以绍述之说进复王吕之弊政而废祖宗之良法循致中原之祸岂非小人之罪乎

时政

今日同符仁祖皇上临御初元慈闱拥防其与天圣明道同一时也权奸当国其与景祐寳元康定同一时也暨于淳祐以来则一邪一正更进迭入不知其几局面则又与庆厯初年同一气象今而为淳祐年则与庆厯以后又同一景候是以台纲之论奏经筵之启沃与夫廷绅之奏对一则曰法仁祖二则曰法仁祖其亦以仁祖之任贤去邪者望皇上以庆厯之转否为泰者望淳祐矣不知今日所用之人何如也惟见旧学儒臣坐秉国钧即彦博之平章事也前日权奸一去不返即夷简之不复来也迩者攻击奸邪凡几章奏即十八防之去竦也累年昏浊之气象一旦而清明平日杂处之薰莸一朝而别白皇上开泰之机信乎无愧于仁祖矣今事势如庆厯且今之事势犹庆厯也今之革如庆厯否今之积习犹庆歴也今之责治如庆厯否规模甫定风采未气象方回血脉未壮或者犹以前日之纵弛为寛厚而以今日之收敛为锲薄如此则当缓之乎抑当急之乎

法其一心之天夫有阳而有隂有中国而有夷狄有君子而有小人此天之所以为天也内阳而外隂内中国而外夷狄内君子而外小人此仁祖之所以为天也故论仁祖者当论其一心之天而法仁祖者亦当法其一心之天天之在仁祖其定也久矣定吾之天以应天之天隂阳之未调夷狄之未服是天之未应也而吾之天固定也隂阳之已调夷狄之已服是天之已应也而吾之天亦定矣

法其心于书之外且孝宗之可得而模写者何如也讲学以勤君德彰矣恩不废法朝纲肃矣即位未几首召二十八年沦弃之忠鲠而举当世之英豪津津皆生意矣人才之翕集为何如宰执不视事则虑其积压给舎不封驳则导以听从其吏治之兴起为何如记之实录载之寳训侈盛德之形容彰累朝之盛事儒绅因之以劝讲九重借之以宪章是则帝王之政非载于一书之中乎若夫孝宗之不可得而形容者何也我朝巍巍配天之钜业金瓯无阙之天下运厄中天王纲板荡遂使一家文轨中隔华夷万里江山半分南北痛心疾首奚啻齐城之未复枕戈待旦不止越讐之未报机防未至隐忍待时故圣训有曰朕心一日常行天下一遭推此念也其奋发激烈之志当何如哉此帝王之心非超于一书之外者乎

结尾

法仁祖保泰虽然开天下之泰在人才保天下之泰在人主仁祖之治前有庆厯后有嘉祐庆厯之泰韩范诸公为之也嘉祐之泰韩琦诸公为之也故社稷大计至嘉祐益以定中书大政至嘉祐益以凝四十二年之间公道之砥柱矻如君子之气脉不絶正人虽暂去而复来小人虽暂得志而终必斥此不惟天之所相亦我仁祖容受直言涵养人才之力也保泰之功不其伟欤正人用则天下泰国本定则天下泰朝廷尊则天下泰吾君诚能以仁祖为法则淳祐不止于庆厯将进而为嘉祐之泰矣诗云维其有之是以似之臣不胜拳拳法孝宗之心虽然患无孝宗之心耳上有孝宗之心必有孝宗之德有孝宗之德必有孝宗之政孝宗之心何心也未尝放下一日间天下定行一两遭之心也其心如此故其德如此孝宗有圗画莫就之孝德上祀宁考以配天孝则似之王心益加焉孝宗有不敢怠荒之敬德上亦圗敬天以继志敬则似之王心益加焉仁同万里孝宗之仁德也上之矜恻已似其仁愿王心益加焉明见万里孝宗之明德也上之听断已似其明愿王心益加焉孝宗行此四德者使顾成之庙称为孝宗上继太祖与宋无极心者德之本也德者政之本也明主可为忠言执事盍为我言之

羣书防元截江网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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