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显败
得时大行 背时龙蛇
君子先实后名,重内轻外,但求所以自立,不必定以强项为高;但欺无歉于心,不必动以贝锦为虑。至难进易退,出处之通义,苟心存淡泊,亦不容薄视轩冕。古之贤者,虽处高官厚禄,而方寸未尝无清凉世界也。
《扬雄传》云:“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龙蛇者,一曲一直,一伸一屈。如危行,伸也;言孙,即屈也。此诗畏高行之见伤,必言孙以自屈,龙蛇之道也。
诚中形外,根心生色,古来有道之士,其淡雅和润,无不达于面貌。余气象未稍进,岂耆欲有未淡邪?机心有未消邪?当猛省于寸衷,而取验于颜面。
势要败落 形同残卒
凡民有血气性,则翘然而思有以上心。恶卑而就高,恶贫而而觊富,恶寂寂而思赫赫之名。此世人之恒情。而凡民之中有君子者,常常终身幽默,暗然退藏。彼此异性?诚见乎其大,而知众人所争者不足深较也。自秦汉以来,迄于今日,达官贵人,何可胜数?当其高据势要,雍容进止,自以为才智加人万万。及夫身没观之,彼与当日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营营而生,草草而死者,亦无以甚异也。然则今日之处高位而获浮名者,自谓辞晦而居显,泰然自处于高明。曾 不知其与眼前之厮役贱卒,污行贾竖之营营者行将同归于澌尽,而毫毛无以少异,岂不哀哉!
高言深论 行之不远
近恶闻高言深论,但好庸言庸行。虽以作梅之朴实,亦嫌其立论失之高深。其论公之病,侍亦虞其过于幽缈,愿公从庸处浅处着想。圣人言:“不逆诈,不亿不信。”吾辈且当不逆死,不亿不起,以为养生之法,不逆败,不亿不振,以为行军之法。
漫无审量 出军多败
敌加于我,审量而后应之者,多胜;漫无审量,轻以兵加于敌者,多败。
如贼来渔亭扑营,我军各营专心静守,示之以弱,若不欲战者然。
待至申酉之际,贼众饥疲,头目欲战,散贼欲归之时,;凡打仗,一鼓再鼓,而人不动者,则气必衰减;凡攻垒;[译文];敌人进攻我,仔细审查考虑然后再采取对付方法的,大;如果贼军来渔亭攻营,我军各个营队只须专心静守,故;一般打仗的时候,冲锋一次又一次,而敌方却一动也不;倔强砺志日进无疆;[原文];至于倔强二字,却不可少;阁下用兵,事事可法;上溪口之役,攻休一役,贵军队
待至申酉之际,贼众饥疲,头目欲战,散贼欲归之时,然后出队击之。 兵法中所谓“击其惰归”者也。从前李忠武公打仗,专以此法制胜。
凡打仗,一鼓再鼓,而人不动者,则气必衰减;凡攻垒,一扑再扑,而人不动者,则气必衰减。阁下结营得地,依山凭河,敬求坚守数日,待两路贼匪猛扑一、二次,巍然不动,然后贼情毕露,形见势绌,然后以鲍公马步七干会剿,必可得之。
倔强砺志 日进无疆
至于倔强二字,却不可少。功业文章,皆须有此二字贯注其中,否则柔靡不能成一事。孟子所谓至刚,孔子所谓贞固,皆从倔强二字做出。吾兄弟的秉母德居多,其好处亦正在倔强。若能去忿欲以养体,存倔强以砺志,则日进无疆矣。
阁下用兵,事事可法。唯开仗时分支太散,队伍太少,如晨星之落落,不足以慑贼之胆,转足以长贼之气,人人皆以此之议阁下之短。
上溪口之役,攻休一役,贵军队伍较往时独多,人人又以此服阁下之不测。此次攻徽,仍请阁下多多派队以振军威。
今彤翁自视欿然,使鄙人益增惶恐,大约事体重大,或须稍示尊严者。彤翁不欲独任其怨,尽可托名敝处以分谪而受过。其余因此制宜,自当临机立断,岂宜过执歉抑?
最重自立 不贵求人
唯鄙意用兵之道,最重自立,不贵求人。驭将之道,最贵推诚,不贵权术。凡附强不附弱,人与万物之情一也,中国与外夷之情一也。
与洋人交际,其要有四语:曰言忠信,曰行笃敬,曰会防不会剿,曰先疏后亲。务求我之兵力足以自立,果其严肃奋勇,不为洋人所笑,然后与洋人相亲,尚不为晚。丰裁不宜过峻,宜带浑含气
象。渠之欺侮诡谲,蔑视一切,吾若知之,若不知之,恍似有几分痴气者,亦善处之道也。
孔子曰:“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吾苟整齐严肃,百度修明,渠亦自不至无端欺凌。既不被其欺凌,则处处谦逊,自无后患,柔远之道在是,自强之道亦在是。
吾辈当细心察看,师其所长而伺其所短,不说大话,不疏礼节。彼若讲信修睦,吾不稍开边衅,彼若弃好败盟,吾亦有以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