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批:提刑所,朝廷设此以平天下之不平,所以重民命也。看他朝廷以之为人事送太师,太理又以之为人事,送百千奔走之市井小人,而百千市井小人之中,有一市井小人之西门庆,实太师特以一提刑送之者也。今看到任以来,未行一事,先以伯爵一帮闲之情、道国一伙计之分,将直作曲,妄入人罪,后即于我所欲入之人,又因一龙阳之情,混入内室之面,随出人罪,是西门庆又以所提之刑为帮闲、淫妇、幸童之人事,天下事至此尚忍言哉?作者提笔著此回时,必放声大哭也。
瓶儿,金屋之阿娇也。书童,外庭之小奴也。竟入内室,绝不避嫌,饮酒说事,绝不明察。况瓶儿,妾也。妾有事不直致之于夫,而托外庭奴仆为之先容,其可疑处正不不在求情说分上处。乃一味糊涂,岂齐家之正道?宜平雪娥私来旺,知而留之,金莲私琴童,迷而不悟,以致养成敬济之大患,至死而不觉也。
欲写金、瓶二人争宠处,于何处下笔?乃因书童,即插入平安,令其男宠中先有共相油盐酱醋之香,串入金莲,遂觉一时情景如画。
写瓶儿一边热处, 自觉金莲二边冰冷,不必身亲其地,而已见有难堪之情,作者之笔真化工也。】
词曰:成吴越,怎禁他巧言相斗谍。平白地送暖偷寒,平白地送暖偷寒,猛
可的搬唇弄舌。水晶丸不住撇,蘸刚锹一味撅。
——右调《川拔棹》
【文禹门云:此回写得韩道国可哂,应伯爵可耻,西门庆可恨,李瓶儿可疑,潘金莲可怕。可哂者,说嘴打嘴,
现世现报。可耻者,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可恨者,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可疑者,若言有意全无意,道是无情却有情。可怕者,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至于春梅之醋见于面,平安之醋出于口,金莲之醋直浸透于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