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倚《西江月》词曰:
方叹孔门气象,忽闻盗窟龙阳。居然脂粉学闺房,别有春情鼓荡。谁个拓开幻境,敢同鸟道驰张。也都眇师逞猖狂,女色而今绝响。
话说瑶华方才睡下,忽叫了一声啊哟,众人急进房中看问,瑶华亦即坐起,对众人道:“我师有三个神针在身,方才臂上这一针浮动,想是催促起身前进之意。我们明日即打算起身,你们且安歇了罢。”众人才退。
一到次晨,写信与梅影,即打发三对夫妻回庄。正在料理得发晕,忽听见庵门前嚷成一片,不知什么情事,差人出去看了,回来说道:“就是止岩的兄弟,因他妻子陆氏与人通奸,将奸夫、奸妇都杀了,提着两颗人头,到城里来报官。先来寻他阿姐,回去替他管家。不想奸夫有个儿子,打听得他父亲与陆氏有奸,是潘秀才的阿姐得了铜钱,私下撮合的,如今被潘秀才双双的在被窝里拿住杀了,他儿子气苦不过,悄悄地跟着。潘秀才来城,在这庵前寻见了阿姐,正要那里托付他家事,那奸夫之子,猝然在人丛里跳出,把止岩杀了七八刀,立刻气绝了。现在要候县官来相验。方才喊嚷之时,正是杀止岩的时候。”瑶华听了,心中已自明白,因思凡人做了作孽的事,上天再无不报应的。我同止岩皆是上天罚为报应之人。不胜感叹。续又打发阿巧,意欲只带阿新、三姐两个同行。阿巧只是啼哭不肯,三姐又为说情,只得勉强允许带着。
当下雇定船只,在扬子江分路。到了那日,发下行李,与庵内众尼叙别,又送了房金、香金,一概从厚。只把个阿小哭得死去活来。瑶华心上好生不忍,只得另外与他些银两,许他拜在名下做干女儿,阿小才安稳了。遂即下船而去。到得船中,将苏州所置的一切衣服首饰,概行收起,仍旧穿上裈衣裈裤,并拴上铁条。途次悄对三对夫妻道:“你们回庄去奉承梅影,如我一样,切不可生二心。倘若露出破绽,被王爷、粉侯知道,在梅影不打紧,就阻了我的行踪。要紧,要紧。”众人都各依从。
不数日已到扬子江边,将要分开,把白于玉等三个哭得昏晕倒在船仓里,瑶华也难忍,再四劝慰方止。江允长等三个,也自哽咽不止。到得中流,大家分路,茫茫烟水,一望无极,瑶华不觉又伤感起来,那阿巧、阿新、三姐又来劝止。
风帆顺利,顷刻已到扬州,遂令阿新上岸,拣僻静处赁下一个寓所,然后发上行李住下。又令打听前途光景,再定水旱两路从那一路走。阿新打听了两三日,前途未有凶险的信息。瑶华遂放了心,拿定了起早,遂对阿新等道:“我们四个人,照这样高髻云环的打扮,恐途中惹事,不如都妆扮做公差样子,弓箭、弹弓都随身带着。若雇驴马,恐怕合不算上。万一中途梗阻,驴夫岂肯等候。莫若竟买了四匹驴子,好好的喂养精神,遇有事故,也可得其脚力。”阿新道:“甚好。”遂令阿新买办布匹、靴帽,并托驴行代找好驴子。
不数日俱已办齐,瑶华每日在寓,点拨三姐拳棒,阿巧喜欢学弹弓,亦为教导。在寓耽搁了月余,打听前途宁静,择日起程,竟打扮做公差,夹着弓箭,捎上行李,遂各启行。不过三四月,就到淮安,却不见有甚事故,探问路人说:“大盗真珠泉为倭寇暗约其到京口接应,故此全伙都在江中。”瑶华得免此难。
再过五六日,就到黄家营子,隔着黄河,望前一看,风沙满目,不由你不凄惨上来。当晚歇宿。瑶华因真珠泉全伙窜入海中,未得立此功行,甚觉纳闷。阿新从旁略知其意,遂道:“立功立行,都要随遇而成。若有意强为,必致所功为罪。公主何必深为焦虑?”瑶华听了,道:“我非为此,我初意欲反身到海上,收拾那厮,又闻与倭寇连结。我想那厮始终是个草寇,容易扑灭若倭寇他倾国而来,又加那厮作为向导,如虎添翼,其势可知,岂我们这几个可以抵挡的。”阿新道:“国家气运使然,原可不必计论。”当夜无话。次晨启行,往山东进发。且按过一边。
单说这三对夫妻,船行至浦口就登陆路。江允长等三个男子,各雇驴子,白于玉三个女人共坐了一乘驴轿,直雇到庄上。在路晓行夜宿,不过十余日,已抵王庄。长史、令史们同各佃户等,都道师父回来了。及问,只有他们六人回来。其时福王领同赵三姑也来庄上,会这些诗友。遂进见了福王,各各请安毕。福王问:“无碍子都回来了么?”江允长等回称:“师父同梅影到峨嵋山去游玩了。”福王道:“他们的游兴实在真好。”又到寝宫见了梅影,呈上书子,梅影看了,不免坠泪。众人问起,仍以住峨嵋山回答。梅影令白于玉等仍管职事。黄家的知赵三姑住在艺圃大楼下,又同白于玉等过去见了。各各问了无碍子同梅影的情由,又见花园内的周文鸾、周彩鸾及李御史之女李扬清,并尚有不认识的诗客,都在花园内住得满满的。三个小厮办理庄务,个个都能干了,惟梅影除在福王那边早晚定省之外,只陪伴这几个诗客,饮宴做诗顽耍,家中事略不顾问,俱委三个小厮们夫妻管理。其时正秋收之时,佃户完租,长史、令史及管事等收仓,又出粜米石收银入库。每日一家人忙个不了,也还同无碍子在庄时相仿。到得晚间,就看出来了,福王年纪虽有了些,而淫兴不减,但非房中术帮衬,则不能举。故此庄上另设合药局,日日以此事为最要。而且乱及女客,至小厮们亦皆效尤,彼此相换妻妾。只身宫女亦皆各处赶骚。在庄之人,俱在浑水惯了,倒不觉得。白于玉等初然到家,耳闻目睹,甚为诧异。这三对夫妻私下说道:“看这庄上气象,甚属不佳。师父又不能回来,无人清理其事,这便怎么了?”白于玉道:“还是对那个讲讲才好。”黄金钏道:“我方才听周青黛说,他如今房中藏着个人,只知取乐,连驸马有三个多月不召进宫了。恐怕说之无益,只好由他们去。”
其时收割完逡,即值过年了。福王要进京朝贺,年底就带了赵三姑,往汴梁安顿,即便进京。岂知这年自冬至春,雨雪全无,杂粮麦子不能入土,粮价高贵,外边渐有不靖之势。三个小厮商量,禀知福王,开仓平粜。幸而有此一着,近处尚不哄乱。而河南西北一带,及山陕地方,流贼相聚,动辄数万。这年过了三伏,还是赤地千里,人民乏食,四方响应。蕉叶记起无碍子之言,招集近处村落居民,给发口粮,收集保庄,赖以无恙。柳枝也记起无碍子所嘱,暗暗装塑佛像龛子,藏在艺圃大楼上,以备不虞。后得秋霖沾足,民心稍安,而流贼之势日炽,所幸还不到河南这边来,不然庄也难保。不在话下。
再提瑶华进得山东界口,走那苦八站,满目荒凉。人烟冷落,问起土人,知为年景欠收。幸尔途中尚属宁静,一路打听,所设当铺,在济宁府城中,却是拗路。意欲不由济宁,直上大路而行,然盘费又在不敷,与阿新商量,阿新道:“公主可将号票付我前去支取,大众都在邹县城中等我,我从僻道赶来便了。”瑶华依言,遂捡出号票,交付阿新,就分路去了。瑶华等三人,赶到邹县,就在城中赁了一所寓所住下,等了三日,阿新才到,遂一同起身。行抵兖州,忽遇秋雨,时行途中,水深一二尺,泥泞难行,不能赶上站头,见有一所庄子,只得前去借宿。庄上走出一个秀才来,问知来历,即请入堂中。瑶华等浑身湿透,只得解除靴帽,改换女妆。那秀士见了都是女娘,即时告退,从内堂扶出一位老婆婆来陪话。瑶华已粗为安顿,即令阿新喂养牲口,又着阿巧、三姐烘焙湿衣,自与这老婆婆闲话。那老婆婆道:“请问要往何处去,为何都改妆行走?”瑶华道:“为投奔亲戚,闻得途中不靖,妇女难行,故尔遮人耳目。”又问那老婆婆道:“贵庄尊姓,这位秀才官人,是老婆婆何人?”那老婆婆答道:“寒舍姓孔,是嫡派圣裔,那一个就是小儿,名叫家骐。本有五经博士可袭,他不肯苟且袭职,仍旧应试,已经入泮了。因连年庄稼不收,家中不能养活工人,故止母子两人,相为依活。”瑶华道:“令郎乃有志之士,但年纪不小了,因何尚不娶室?”那婆婆道:“他已聘定下了,只等岁丰,就要完娶。”
正说间,只见那秀士自为搬馔出来,请瑶华用膳,又请他母亲坐陪,自家站着伺候。瑶华见了,甚不过意,忙向那婆婆道:“我们来庄吵扰,已属不当,今又动劳秀才官人操作,实在不安。我们现在多人,皆会烹庖,婆婆务必吩咐秀才官人自便。蒙赐饮食,可即说知下人,待他们料理。”婆婆道:“老妇龙钟,不能具膳,小儿尽庄人之谊,应当承值,何劳之有。”瑶华站起身来道:“若如此,我们不敢打搅了,秀才官人千万请便。”遂唤三姐道:“你到厨房去,代秀才料理。”那婆婆只得依允,令家骐进去主分与他,瑶华才坐下饮食。
那婆婆问瑶华道:“你的令亲在那里,几时就可到了?”瑶华道:“还在四川,路正远哩。”忽见家骐已在旁边听说,遂道:“此去四川,路上甚是难行,遍地皆是流贼,如何去得?”瑶华道:“也说不得。”那老婆婆问家骐道:“还有别路可通么?”家骐道:“若走长沙也可通达,但长沙一带,也有徭僮作乱,道路梗塞,女娘们更难过往。”那婆婆道:“如此为之奈何?”又问家骐道:“我家那个姓高的奴才,在那方作崇?”家骐道:“闻得他在陕西。”又问道:“四川去,可要那里走的?”家骐道:“是必由之路。”那婆婆对瑶华道:“若到陕西那里,我倒有个护身符,送与娘子,可以避上险恶。”瑶华道:“婆婆这里,如何倒存有此辈的东西?”那婆婆道:“有个缘故。老妇母家闻姓,世居长安,历祖皆为显宦,家奴有二千余人。这高家奴才,名叫迎祥,自幼先君豢养,长成匹配婢女,偶因路见不平,杀死人命,外窜江湖。那年也曾在近焚烧掳掠,独不敢犯孔家。且知我嫁在这里,戒饬手下贼人,为之防护。我恶其匪为,传唤来家面为呵叱:你若知感我家的恩养,快快改邪归正。若恐祸及,速速率领丑类,离我眼前,你若不依我吩咐,我就先死,即欲抽刀自刎,这奴才慌了,连说:太姑休如此,奴才即刻就去。但如今已成骑虎之势,不能遵命改邪归正。将到别处,另图事业。恐有人来冒犯,留下护身符十余张。我接来摔在地下,他也不顾,从此就去了。所以有这个存留在此。我们安居在家,谅这些匪类也不敢轻犯,要这个东西何用?正好送与娘子,存在身旁,或者有用,亦未可知。”遂令家骐捡出,送与瑶华收存。瑶华接来一看,是贼发的文檄,都有伪职官衔、姓名在上,遂即面谢收了。
饭毕,已见使女们在空房内铺设床铺,家骐就扶那婆婆起身,又向瑶华道了不安,遂进内堂去了。不一会书声响亮。瑶华见母子举动有礼,不愧孔门,心中十分敬重。因想,途中资用富足,何妨分送与他,早为完娶,可以伏侍老亲,以免只身兼顾,主意定了。次晨起身,见在晴霁,起紧梳洗,甫毕,那老婆婆拄着拐儿,同家骐已到堂中,桌上早膳已具,遂即坐下。膳毕,令阿新于驮于上解下银袱,捡出三百金,留于榻上。仍俱改了男妆,装好驮子,拉着驴子,再三申谢。那婆婆送到大门口,瑶华道:“盛承婆婆雅意,无可报答,榻上存有些微之敬,聊送与令郎,作婚娶之需,以免母子劬劳。”说罢,跨驴驰去。母子回到空房中,见榻上留三大包银两,意欲送还,苦不能赶上,只得收下,打算婚娶。母子两个,深为感念。不题。
再说瑶华等一起人,赶程而进,非止一月,将近泰安,择有大店,正在卸驮子,瑶华独自往门首闲看,只见北首也来了两个客人,直进店来。遂跟着进店,细辨那年轻的这个,不像似男子,一眼注定的看着。忽见那年轻的回过头来,也看瑶华,便一举手道:“尊客从那里来?”瑶华听他声口相同,又近前仔细一看,忽然诧异道:“你莫非庞雅宜么?”那年轻者赶上前来,将瑶华毡笠一掀,又上下一看,伏地拜倒曰:“我道是谁,原来是公主。”瑶华连忙扶起,道:“果是吾妹,那个是谁?”阿真道:“就是老父。”忙以手招呼道:“公主在此,可来叩见。”那庞希德趋上欲叩,瑶华忙令阿真阻住,道:“且请便,尚有隐衷,当说与令爱知之。”希德只得告退。瑶华遂将阿真拉入房中坐定,即令阿新整治晚膳,以佐夜谈。又问阿真道:“因何耽搁许久,才得南回?”阿真道:“那年护镖至西省又从西省揽了一镖到京师,利息颇好。本拟即欲回家,又有家乡一人,带有财帛,不能运回,他知我父女回籍,再四央托同行。我父亲不能拒绝,只得搭着同行。不意行至德州过来,遇着巨盗真珠泉的伙盗,突出行劫而去,并将家乡之人掳入贼营,旋将首级悬挂树梢,复又发骑,追拿我父女。幸而我父女弹弓利害,不曾着手。在路闻知其盗手下能事者甚众,保无别有他虞。今得遇公主,可壮愚父女之胆矣。”瑶华道:“我闻真珠泉同伙,皆在淮安,因结连倭寇,尽下海去了。故我安然而来,怎么这里又有此人?”阿真道:“婢子闻得他神通甚大,到处连结倭寇、流贼,皆其党羽。”瑶华道:“他究竟是何等样人,你可晓得他的底里么?”阿真道:“先还不知,今早上在打尖的饭铺内,有一人倒他的架子,想是他手下不得意的人。”瑶华道:“他怎么说?”阿真道:“他说这真珠泉,本是个盐商之子,颇有家业,因不务正,日以嫖赌为事,把家私败完,流入匪类。他足智多谋,所以这些匪类推他为长,都肯从他,故能坐地分赃。他手下人材甚众,凡有材艺者,不惜重价而罗致之。其居常行为甚为阴刻,且拥有巨资,施其贿赂。近日又得一异人,乃是徐鸿儒之门徒,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邪术高强。那真珠泉得了此人,可以施展其阴谋诡计,所以近日各处,都有真珠泉的名号,皆其化身也。远近贼匪无不被其笼络。今在德州要路上,设一庄子,与京师相近,易得朝中举动,好通知水旱两路贼寇,并可藉以掳掠行人,恣其快乐。若遇官兵收捕,势大不能抵御者,即多方贿赂,以寝其事。若畏葸不前者,即受其戕害,所以十余年来,安如磐石。婢子想,此人脱口而出,必其实事,自无假借可知。”瑶华道:“幸得途中遇着你,知其底里,否则从何打探?”阿真道:“公主大好受用,为何轻离闺阁,涉此险途?”瑶华道:“一言难尽。”阿真道:“王爷、庄上都好,师父还在庄上么””瑶华道:“我的行径你还未知。我师父自我四岁上,就来教导文才武艺,直至如今。道我有仙籍之分,但我前生孽债甚深,必须身偿,方能入道。所以令我遍游天下,以积功行。我不得不从。且富贵丛中,但能作威福,何能消罪孽。故我特遵其旨,妄冀仙踪。师父已上峨嵋山去了。王爷身子还好。”阿真听了,连忙稽首,道:“公主本是神仙降凡,岂是寻常之辈,婢子得以奉巾进帨,是必前生也有缘分。老父欲令婢子再寻匹配,今得途遇以主,此念顿消矣。惟请公主收录驱使,是婢子生平之愿,不愿还乡也。”瑶华道:“此意尚须三思,勿误了你的前程。”阿真道:“公主,你把庞阿真看得太低了。婢子立心一定,至死靡他。”瑶华道:“你父亲尚在,不可如此决裂,有亏孝思。”阿真道:“老父一身,颇不足虑,渠已另立有嗣。婢子虽系亲生之女,即侍奉终身,亦不能接续宗嗣。随公主得附仙籍,报亲之日正长也,何必拘拘于浅近哉?公主或有疑虑,婢子当引老父于公主之前,释明此义,以伸婢子之怀。”瑶华道:“且慢,我如今先欲歼除真珠泉,方能前进。你既有心,我岂无意,现在我手下本无多人,正欲仗父女之力,倘能灭此巨擘,为地方除害,你我功行皆非浅鲜。”阿真道:“婢子父女,但能用力,倘有驱使,虽死不辞。但如何布置,全赖公主妙策。”瑶华道:“我这里也带有三四人,武艺虽不如你父女,而别项差遣却还可以。你可与他们相见,待我想个法儿,除此大害,以便前进。”阿真即时罢饮而去。”
瑶华遂唤阿新至前,道:“真珠泉的行踪,已据阿真备细说知,但究竟要探他穴内如何光景,才能用计。你就今晚飞腾入其营寨,探听的实,俟你回来定见。”阿新应诺而去。不一会阿真仍来陪话,道:“怎么,公主此来,哥儿、姐儿都不同行?”瑶华道:“子女们都留在家,保护庄子。启程来时,也带了三房仆妇同行,因路险恶,但不能分忧,反要保护他们。故渡江时,先打发他们回庄了。”阿真道:“这几位姐儿,想都是好武艺。”瑶华道:“好也未必然,而路途中亦赖其保护之力。”
正说着,忽见阿新从空飞身而下,瑶华道:“你可曾打听明白?”阿新道:“婢子飞腾到他庄内,仔细看了形势,又听他们在那里议论军机情事,悉知其底蕴。前次公主听三姐所言之杨静夫,也在那里。原来他手下有个桑二,虽是男子,与妇人无二,每日夜必要杨静夫与他干那后庭之事。他爱杨静夫如同掌上之珍,我看杨静夫也甚勉强。再听说桑二的邪术高强,所以真珠泉尊敬他得很。若无此人,也不过寻常草寇而已。”瑶华道:“他庄上约来多少人马?”阿新道:“人马有限,约来不过五六百人,想必定是劲旅住在他房屋四围。闻得说,这里远近啸聚之徒甚众,他有个令牌,可以调拨。这个人马就不知有多少了。”瑶华道:“据你这样说来,也还容易除他。”阿新道:“必得想一条好计策,散了这些人众,才可歼除。”瑶华低头着实打算了一回,忽然说:“有了。”阿新与阿真问有何计策?只见瑶华不慌不忙,说出一条计策来,管教杨、桑从此随行帐,父女将图建懋勋。要知如何?下面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