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吉藏撰。
方便品第二。
方便品第二。
然此经二处四会,方丈二会,斯即第一。言方便品者,方便有通有别。言通方便者,菩萨无为而无所不为,无所不为而无所为,故言方便。此中不以无所不为为方便,以无所为无所不为合此语圆通无碍为方便。言别方便者,净名与五百长者为法城等侣,出入未曾不同。五百俱至,而净名不来,即知有疾。所以疾者,方便疾也。故下文云:以方便故,现身有疾。此是方便疾。今题称方便,为是通,为是别耶?解云:具此二种,菩萨无为无所不为,遍作一切,故是通。而今正现身疾,故是别,即是一多方便。此从为名,故方云方便品。问:大经现疾,即名现疾品。今净名现疾,何故不名现疾品,而云方便品耶?解云:现疾名局,方便名广。何者?现病品是方便一友用耳,为是故不题现病品。问:现病是方便一支者,大经何故标耶?解云:大经文中,唯有现病事,故题现病品。此文广明净名一切方便,故不得题现病品也(更须云云)。就此品中开为四:第一、明方便处,第二、辨方便人,第三、标名,第四、叹德。
尔时毗耶,离大城中,
有长者
名维摩诘
今即第一、明方便处。方便处者,即毗耶国方丈之室,此处乃是方便之处。如法尚香城、弥勒楼观,非二乘凡夫所恻,故是方便处也。有长者,即第二、明方便。人有长仁之德,故云长者。名维摩诘,即第三、标名番译,如前玄中三门释。
已曾供养无量诸佛,深植善本,得无生忍,辩才无碍,游戏神通,逮诸总持,获无所畏,降魔劳怨,入深法门,善于智度,通达方便,大愿成就,明了众生心之所趣,又能分别诸根利钝;久于佛道,心已纯淑,决定大乘,诸有所作能善思量;住佛威仪,心大如海,诸佛咨嗟,弟子、释、梵、世主所敬。
已曾供养,第四、叹德。就文为二:第一、叹本;第二、叹迹。故肇师云:幽关难启,圣应不同,非本无以乘迹等(云云)。今初,言已曾供养者,叹三多具足也。深殖善本者,上明虽种三多,为浅为深耶?是故今明深殖善本,不为有得颠倒之所倾动,故云深殖者也。得无生忍者,良由久种三多,深殖善本,故得无生忍也。辩才无碍者,上叹内有无生之慧,今叹外有无碍之才,此之二句相成也。游戏神通者,外道二乘,一神通即有碍,不名游戏;今菩萨无碍,故云戏也。逮诸总持者,上明诸善根等,恐经生漏失;今明总持不忘,持恶不起,持善不失。获无所畏者,菩萨得无生,故无所畏。何者?无他无自,故所无畏也。降魔劳怨者,若见有无,见他见自,即为魔为怨;若能净如斯等,即是降也。善于智度,此叹方便;实通达方便,今叹实方便也。大愿成就者,上叹行,此下叹愿也。又能分别者,巧知众生根性,应以人天五乘等得度而度之;若无五乘之缘者,则大慈心被之,终不舍置,即随化也。住佛威仪者,上菩萨德以叹,今举佛德以叹之。诸佛咨嗟弟子释梵者,上来叹德,今即叹名也。
○欲度人故下,第二、叹迹。亦前叹实,今叹权。然佛多作本迹叹,菩萨多作实方便叹。今以内功德为本,外变动为迹,亦身居妙喜为本,现在方丈为迹也。就此为二:第一、现疾不疾方便,第二、现不疾疾方便。然菩萨非疾不疾,能疾能不疾也。就初为二:第一、作多一方便,第二、作一多方便。言多一即净名一身,言一多者作无量身。此之一多岂多一所能?果非一多能一多耳。就一中更为二:第一、处方便,第二、出处方便。此之出处亦非出处所能,非出处能出处耳。
欲度人故,以善方便居毗耶离,资财无量摄诸贫民,奉戒清净摄诸毁禁,以忍调行摄诸恚怒,以大精进摄诸懈怠,一心禅寂摄诸乱意,以决定慧摄诸无智。虽为白衣,奉持沙门清净律行;虽处居家,不着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现有眷属,常乐远离;虽服宝饰,而以相好严身;虽复饮食,而以禅悦为味;
今即第一。然菩萨未曾处不处此处者,欲度人故,处毗耶离也。初以六度化众生。所以菩萨行六度者,为化六弊。若无六弊,菩萨即无六度。故文云:奉戒清净,摄诸毁禁;以决定慧,摄无知等也。虽处居家,不着三界者,异凡殊圣。何者?二乘人得罗汉,不得在家,在家不得罗汉。若佛在世,可得出家;无佛世,何得出家?解云:无佛世时得罗汉,即辟支佛,自能出家。今菩萨处家,不同二乘,不着三界;不同凡夫,不同而同。同凡夫处居家不同,而同同二乘,不着三界。此即能同能不同,非同不同所能也。
若至博奕戏处,辄以度人;受诸异道,不毁正信;虽明世典,常乐佛法;一切见敬,为供养中最;执持正法,摄诸长幼;一切治生谐偶,虽获俗利,不以喜悦;游诸四衢,饶益众生;入治正法,救护一切;入讲论处,导以大乘;入诸学堂,诱开童蒙;入诸淫舍,示欲之过;入诸酒肆,能立其志。
若至博奕戏处下,第二、出方便。博即博塞,奕即基奕。菩萨同耶者,欲令耶同菩萨故菩萨同耶,耶既同菩萨即无复耶,既无复耶岂复有菩萨耶?正既然,余句例尔。一切见敬者,明一切人见维摩者,无不共敬顶礼也。为供养中最者,若供养维摩者,供养中之最供养也。何以故?以因胜故供养最也。入诸淫舍示欲之过者,如达慕多罗长者,与一女人共入林戏,文殊师利化为年少娆此女,女心即回,因令发菩提心。女闻菩提心即问:何者是文殊?答曰:只女即是。云何为是?答云:菩提毕竟空无所有,女身亦无所有,即得无生忍。女既得无生,还化达慕并得道,即示欲过也。
若在长者,长者中尊,为说胜法;若在居士,居士中尊,断其贪着;若在刹利,刹利中尊,教以忍辱;若在婆罗门,婆罗门中尊,除其我慢;若在大臣,大臣中尊,教以正法;若在王子,王子中尊,示以忠孝;若在内宫,内宫中尊,化正官女;若在庶民,庶民中尊,令兴福力;若在梵天,梵天中尊,诲以胜慧;若在帝释,帝释中尊,示现无常;若在护世,护世中尊,护诸众生。长者维摩诘,以如是等无量方便,饶益众生。
若在长者长者中下,第二、作一多方便,作无量身,说无量教也。
○以其方便现身有疾下,第二、不疾疾方便。上来即是现健方便竟,此下现病方便。所以作此方便者,终是为缘所宜,故菩萨现此法门。如华严自有弄沙法门、相靥方法门、医方法门、提渊赴火法门。今作现病法门,只此法门摄一切法门,一切法门悉在此一法门。故华严中云:一中解无量,无量中解一,展转生非实,知者无所畏。故此一法门摄一切法门,一切法门悉在此一法门也。问:净名何故作病法门化耶?睿师云:欲示无常,当因三衰。三衰者,谓老、病、死也。问:三衰之中,何故作病方便,不作老、死方便耶?睿师云:老待年至,不可卒加。死即言灭,无以化人。何者?老即必待年。答:今日少,明日自老,人谓变化,世所不信,故不现。老若死,死即言灭,无所以说法化人,故不现。死若是病,即可卒加,而言不灭。昨日揵,今日病,世人所信。我昨日健,今日卒病,故知世间无常,而于病中,复说无常教化,为是因缘,现病方便,不现老死二衰也。又所以现病方便者,明净名此意,极为宏杜,遍化大小二乘,一切凡圣,是故现病,此品即是化一切凡夫,由居士有病故,一切人民等,即来至问,居士因以身病,为其说法,二者由其病故,命五百声闻,五百声闻,皆辞不堪,即毁辱声闻,高推菩萨,即化声闻,三者次命八千菩萨,亦辞不堪,显净名之德,即化菩萨,欲化此等,是故现身有疾也。又意所以现病者,欲以病化病,如女化女即便,男化女不便,男亦尔,今以病化即便,以健化病即不便,正健说病,过患即不信受,今正病说病,过患便信也。明居士身本健,而今卒病,一切众生,虽健亦病,以居士病故,一切众生悉病也。又及众生,居士不病病,病无所病故无病,众生故病,不病故不病,虽不病即是病,为此故,所以现病也。就文为四,第一正现病,第二国人问病,第三以人来问病故,居士为其说法,第四为说法故得悟道。
其以方便,现身有疾,
以其疾故,国王、大臣、长者、居士、婆罗门等,及诸王子并余官属无数千人,皆往问疾。
以其方便,现身有疾,即第一正现病也。以其疾故,国王、大臣下第二国人问疾。居士德调,一切今身有病,谁不诣方丈问疾者耶?
○其往者,维摩因以身疾为说法下,第三、为说法。就此为二:第一、说生死无常厌患,第二、叹说法身功德。所以说此二法者,略有二义:一者、化凡斥圣。言化凡者,凡夫众生言生死有常、有乐、可乐,是故今破此见,明生死无常、苦、空、不净,甚可患厌也。斥二乘者,二乘见生死无常、苦、空、不净,便欲舍生死入无余涅槃。所以罗汉入无余者,婆沙云:罗汉未入无余之前犹有身,有身即有饥寒疾病,故修重空三昧,入无余涅槃。故今净名回于心,不得入无余涅槃。生死虽无常厌患,复有微妙之身,即佛世尊有妙身常乐我净,此可欣乐,当乐佛身,何得入无余涅槃耶?此即弹凡圣二见,故说此二种法门也。第二意者,即逼引法门。前明生死无常,即逼门。次说佛地功德,即引门。为化众生故,开此二门。至论生死、涅槃,何曾有二?为众生故不二,强说二道生死无常、佛地常乐耳。不如他生死、佛地定二,舍生死取佛果等,取舍行心也。
其往者,维摩诘因以身疾广为说法:诸仁者,是身无常、无强、无力、无坚,速朽之法不可信也,为苦为恼,众病所集。诸仁者,如此身,明智者所不怙。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焰,从渴爱生;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响,属诸因缘;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是身如电,念念不住;是身无主,为如地;是身无我,为如火;是身无寿,为如风;是身无人,为如水;是身不实,四大为家;是身为空,离我、我所;是身无知,如草木瓦砾;是身无作,风力所转;是身不净,秽恶充满;是身为虚伪,虽假以澡浴衣食,必归磨灭;是身为灾,百一病恼;是身如丘井,为老所逼;是身无定,为要当死;是身如毒蛇、如怨贼、如空聚,阴、界、诸入所共合成。诸仁者,此可患厌。
二章之中,今即第一明生死可厌患。诸仁者,是身无常无强者,即事无强,向健今病,故无常无强也。为苦即八苦,为㹅即九㹅也。无力不能排病,故无力也。是身无主为如地者,明内外四大,更无有异,外大山河树等,内大四支百体,更无有二聚,外四大成内四大,内四大坏还成外四大,外大不异内大,外大既无主,内亦无主也。是身无我为如火者,上明外地大不异内地大,彼谓云外大无情,不能造作,强为可无主,内大有情,能有所为,去来语嘿等,何得无有主耶?故今明如火有薮,故有无薪,即无薪小火小,薪大火大,烧竹木出诸音声,外大不自在故无我,内大亦尔,顺缘即贪,违缘即瞋,不自在亦无我也。是身无定为要当死者,问:无定何故复云要当死?必死即定,何故云不定?解云:此两句无定是一句,要当死是一句。身无定者,明是老少中年无定,虽复老少长短无定,要必当死。又不定者,死者不同,或水火自死他死故不定,虽尔定死也。诸仁者,此可患厌者,此即结前
当乐佛身。所以者何?佛身者即法身也,从无量功德智慧生,从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生,从慈悲喜舍生,从布施、持戒、忍辱、柔和、勤行、精进、禅定、解脱、三昧、多闻、智慧诸波罗蜜生,从方便生,从六通生,从三明生,从三十七道品生,从止观生,从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生,从断一切不善法、集一切善法生,从真实生,从不放逸生,从如是无量清净法生如来身。诸仁者,欲得佛身断一切众生病者,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当乐佛身下,第二、明佛法身功德患厌者,可有三种人患厌:一者、即世凡夫虽知此身不净患厌,厌而不舍也;二者、即二乘人患厌生死,舍生死永入无余涅槃;三者、即菩萨厌生死无常不净,而求佛身功德常乐我净。今此正斥二乘当乐佛身也。所以者何?佛身即法身者,释当乐佛身也。然由来人解,此不得去。何者?小乘云:佛王宫生,八十年住,双林灭。此即大期三相,其中复有念念三相,与罗汉无异,但身粗妙为异,三相所切更无复殊。若使如此,何足可乐?如此间负人五时教义,初教八十年佛,第二大品教,开善云还是八十年佛。但初教色身为佛,第二时种智为佛,招提云持尊佛为异耳。第三维摩思益教,还以种智为佛,但寿七百阿僧祇劫。此解终是无常,无常更复何异?此即不足可乐。故大经云:初譬粪秽,多小俱臭,多小之寿亦尔。由来解云:此中是序,非维摩正说。即难正说可是经,序说应非经,而今序、正皆是经,故知由来失之大甚也。今维摩释云:佛身者,即法身也。明生死无常,可患佛地,法身常乐,我此欣乐,故云佛身即法身也。此中明法身者,大品法尚所明法身无去无来,亦如大经金刚身品百非不非,千是不是。今法身亦复如此,明佛身不生不灭,不去不来,毕竟清净。故肇师云:随之不得其踪,迎之罔眺其首,四趣无以摄其生,力负无以化其体。此即法身,故可乐也。从无量功德生者,释得佛之由。若欲得此法身,当行因等。诸仁者,欲得佛身,断一切众生病者,当发心。总劝发心。发心为众行之本,是故劝发。劝发令修行取佛身。
如是,长者维摩诘为诸问疾者,如应说法,令无数千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如是长者诸问疾者下,第四、时众闻法得道,如文。
弟子品第三。
弟子品第三。
然此品应次佛国品,中间无方便品。何以知然?如来庵园说净土因果此门竟,即须命问疾之人。何者?宝积五百人与净名是法城等侣,每事开道参玄,无不同集。而今五百皆来,净名不至,故知有疾。既其有疾,即应命问疾人,不应有方便品。方便品是净名初会,佛未集众时,净名已疾,已为长者居士说法竟,故不应在佛国品后。而今在后者,乃是集经人欲成一部经,故作此安之。所以作安者,佛在庵园,大众云集,说净土法门,五百长者皆至,净名独不来,故知有疾。既其有疾,无量人问疾,净名因身疾为说法,此即是知有疾之由,故次佛国安方便品。而复即弟子等品者,国王长者等皆已问疾,如来未问疾,今命问疾之人,故有弟子等品。即是世界悉坛,净名是大长者,今既头枕在床,一切人皆问疾,如来未参,故今命问疾也。又所以次方便品有弟子品者,即是对治悉坛。前方便破凡夫病,今破圣人病。就圣中有二:小病、大病。破三种病,故有三品。前方便破凡夫,凡夫谓此身有常乐我净,虽不谓此有嶷然之常,谓百年常在,五欲自娱,为常为乐,故菩萨破此病,明此身无常,为苦为恼,甚可患厌,当乐佛身。破声闻见者,声闻见生死可舍,涅槃可得,有四智得二涅槃,故今菩萨皆破,若禅若慧,及与行住,四仪悉僻也。破菩萨者,菩萨谓有万行可修,佛果可得,谓有记可得,有人能得,净名皆破,捡悉无从,广如文说,为是故有三品也。问:诸声闻、菩萨皆弟子,何意声闻云弟子,菩萨不称弟子耶?解云:通例而不尔者,声闻亲侍佛,形威如法,故云弟子;菩萨形无定方,反常合道,如文殊安剑欲刺佛,非弟子之法,故不得云弟子也。而言弟子者,外书云:夫子视门人如弟,自处如兄;弟子亲夫子如父,自处如子。师资合举,故云弟子。佛法即通,众生亲佛如父,自处为子;佛亦视众生如子,自处为文。故云吾世间之父,众生皆是吾子,前悟为兄,后悟为弟,故云弟子也。就此文中为二:第一、净名现疾;第二、如来遣命。所以有此二者,并为利缘益物,两圣相鉴。净名古佛,释迦今佛;净名俗,释迦道;净名疾,释迦不疾。如此等,并是方便利益众生故也。
尔时,长者维摩诘自念:寝疾于床,世尊大慈,宁不垂愍?
今即第一净名现疾,如文。
○佛知其意下,第二、佛命问疾,为二:初命声闻,次命菩萨。声闻中为二:第一、别命十人,第二、总命五百。今即第一命十人。今束此十人,二种三、二种二。言二种三者,第一、前四即四大声闻,次三即三大法师,富那解修多罗,栴延解毗昙,波离解毗尼,余三即佛之亲属。又三者,身子师上品人,目连即中品人。故经云:身子一闻即悟,目连再闻乃悟。又身子闻一千解,目连闻一五百解。余即下品人。言二种二者,前二即左右侍者,后即非侍。又后三人是帝王种,前即贵贱杂也。
佛知其意,即告舍利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十人之中,今即第一命身子问疾。然此人是声闻中智慧第一,即是第二转法轮人。故论云:一切智慧中,唯除佛世尊,欲比舍利弗,十六分中一。外国皆伏其神智,以是义故,前命也。就文为二:第一、命问疾;第二、辞不堪。今即初命问疾也。舍利弗者,此云身子,从母为名。其母大聪明,名闻遐远,故从母为名。其母即似舍利鸟,故云舍利。广如大论辨也。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舍利白佛言下,第二、辞不堪,为三:第一、标不堪;第二、释不堪;第三、结不堪。今即第一、标不堪。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曾于林中,宴坐树下,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于三界现身意,是为宴坐;不起灭定而现诸威仪,是为宴坐;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是为宴坐;心不住内亦不在外,是为宴坐;于诸见不动而修行三十七道品,是为宴坐;不断烦恼而入涅槃,是为宴坐。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
时我,世尊,闻说是语,默然而止,不能加报。
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复为三:第一、出被呵之由;第二、明能呵之旨;第三、受屈。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舍利弗!所以被呵者,由患身心暄动欲处山泽,是故被呵。时维摩来谓我言下,第二、出能呵之旨。所以被呵者,声闻之人有三重到:一者、有身有心。已是一到,而复见有此身暄动欲安身林泽,见有此心驰散欲守心一境,此见有散乱之可舍,见有禅定亦可安,即第二重到。见有散,见有静;见有生,见有灭。散不能静用,静不能散用;生不能灭用,灭不能生用;生灭不能无生灭用。如是散静相碍,生灭无生灭相碍,有得故有碍,有碍故有得,即非佛弟子是魔眷属,故被呵也。言不必是坐者,身子必此坐见身心暄动,必须安身山林摄心一境,故安此坐。净名呵不必此坐为宴坐也。又意必坐者,身子此坐为必竟上坐,今净名非第一坐也(宴音䴏也)。夫宴坐者不于三界现身意者,上即总呵,此即别呵,亦前呵声闻坐,今示菩萨坐也。言不于三界现身意者,明身子入灭尽定灭心不能灭身,患三界心而灭心,患三界身不能灭身,是故净名呵既欲灭心亦应灭身,既不灭身亦应不灭心,而身子遍灭心不能灭身,故非宴坐。菩萨不尔,现即双现,灭即双灭。问曰:菩萨为灭心无心、灭身无身,故言双灭,为不尔耶?解云:不然。关中云:菩萨以法身为身,遍处而非三界;以妙慧为心,遍缘而常寂;以遍处而非三界,遍缘而常寂。除此为现即俱现,灭即俱灭也。然菩萨亦未曾俱不俱,为破一现一不现,故云菩萨俱现俱不现。若无被不俱,亦无菩萨俱,萧然清净也。不起灭定而现威仪者,前明身心自在,今明静散无碍。明二乘入灭定不能现威仪,现威仪不能入灭定,静即碍散,散即碍静,故非弟子。菩萨入灭定而现威仪,动能静用等也。不舍道法现凡夫事,此下明道俗无碍也。心不住内者,内外自在,不缘内六情,不缘外六尘,为宴坐也。于诸见而不动行道品者,声闻动诸见而行道品,行道品动诸见。何者?行三、四、二、五动诸见,使单八断见谛或,单七断思惟或,此即行道品动诸见,故非宴坐。菩萨不尔,只诸见即道品耶?正无碍故也。不断烦恼而入涅槃亦尔,如文。若能如是坐,佛所印可明,若能如此坐,乃是佛弟子;不能如此,即非弟子,佛不印可也。时我下,第三、受屈。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故我不堪,第三、结不堪也。所以身子不堪者,可有五义:一者、大小异故不堪;二者、此是现在声闻,居士是过去佛,现在声闻岂能问过去之佛?三者、得无得异,有得声闻何能问无得菩萨?两节校也。四者、此诸声闻曾已被居士所呵,昔不堪答故今不堪问。五者、此等皆是体道之人,屈申方便各适根缘也。
○佛告目连,此下第二、命目连。所以身子后命目连者,明此二人宿有深重誓愿,共相符契,故身子后次命目连。又命者,此二人是佛左右面弟子,若身子右面,若是目连是左面,此间重左贱右,如左仆射即胜,右仆射即劣,若外国即重右贱左,故身子在右,目连在左,故净名前呵此人破也。又身子即是圣嘿然,今目连是圣说法,佛敕弟子常行此二,今净名破身子圣嘿然,不成圣嘿然,破目连圣说法,不成圣说法,不成圣嘿然,不成圣说法,非复佛弟子也。又上破身子嘿不成嘿,今破目连语不成语,若嘿若语,皆悉不成,如大经剃头乞食,皆悉不成也。又破声闻三业皆不清净,上破身子坐禅,呵其意业不净,今破目连说法,呵其口业不净,次破迦叶乞食,呵其身业不净。声闻三业皆不净,若菩萨皆清净,故大品云:菩萨行般若,身业清净,乃至意清净。言不净者,见身、口、意即不净。何者?见身、口、意,即身、口、意见故不净;若不见身、口、意业,即清净。上身子见心,故心不净也;今目连见有法可说,故口不净也。大师有时复进论:上破身子,但破性;今破目连,破性复破假。上破性者,无不能用有,静不能用散,即性义;今破性复破假者,破性不异。上言破假者,故文云:法无有比,无相待故。明有无、长短、高下,即相待假义;今求有不得,捡无无从,如是即长短、能所不可得,有何物待耶?故云法无有比,无相待也。问:性可破假义,应是那可破耶?解云:有性故有假,既无性,何得有假?有待故有不待,既无待,亦无不待。如是待、不待皆清净,二乘不预菩萨境界故也。又上破身子,弹其自行;今破目连,弹其化他。坐禅、隐处即自行,今为诸居士说即化他。说何物法?说布施等法也。又此破声闻,即是教菩萨
佛告大目犍连: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就文亦为二:前命,次辞不堪,今即第一命目连番译(云云)。
目连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目连白佛言下,第二、辞不堪。文亦为三:第一、标不堪;二、释不堪;三、结。今即标不堪也。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毗耶离大城,于里巷中为诸居士说法。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目连,为白衣居士说法,不当如仁者所说。
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亦三:一、出被呵之由;第二、明能呵之旨;第三、受屈。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何意被呵?由为居士说法故也。大师云:此一章正破法师。若有所得,法师正为净名所破。若言有人为能说法、为所说,有能被教、所被缘,有说、有听,悉被净名所破。劝化无依,无得问说,故下文云:其说法者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如幻而说、如幻而听,说如幻说、说无所说,听如幻听、听无所听。当建此意也。时维摩来谓下,第二、出能呵之旨。前总呵言不当仁者所说者,可有数意:一者、不当之言,乃是交怪之语,汝作此说即为交怪,故云不当。又不当者,汝有得之心说如来无得之法,如来无得之法入有得之心,无得之法成有所得之法,即坏诸法相,故灾怪也。又不当者有二种:一者、不当根缘;二者、不当法相。故云不当也。
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法无寿命,离生死故;法无有人,前后际断故。
法常寂然,灭诸相故;法离于相,无所缘故;法无名字,言语断故;法无有说,离觉观故;法无形相,如虚空故;法无戏论,毕竟空故;法无我所,离我所故;法无分别,离诸识故;法无有比,无相待故;法不属因,不在缘故;法同法性,入诸法故;法随于如,无所随故;法住实际,诸边不动故;法无动摇,不依六尘故;法无去来,常不住故;法顺空随无相应无作,法离好丑,法无增损,法无生灭,法无所归,法过眼、耳、鼻、舌、身、心,法无高下,法常住不动,法离一切观行。
唯!大目连,法相如是,岂可说乎?
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此劝当如法说,即是不可。就此为二:第一、破人;第二、破法。人即能为、所为人,法即教门之法。此之二章,即摄尽也。若见人、见法,即成二见,何谓是罗汉耶?为此故,破此二种也。二章之中,今即第一、破人见。汝言有所被人,若个是人?汝言有能说人,若个是能说人?若不见所为之人,能为之人即是清净;若见能说、所为人,即是尘垢故。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也。法常寂然下,第二、破法见。言法常寂然者,上明无人、无寿、无能、无所,非是真谛,遣之令无;今明诸法本性常如此,故云法常寂然也。又意:汝今说法,为说人?为说法?若说人无人,云何说人?若说法无法,云何说法?此即净人、法二见,明人、法二空也。法离于相,无所缘故者,目连具心,为能缘故;今明离于相,无所缘故。既无所缘,亦无是能缘也。法无名字者,上云破法体,此即破法名。如肇师云:名无得物之功,物无应名之实。无名无物,名物安在也?法无有说,离觉观者,目连有法可说;今破由内觉观故,外有说法。觉观尚无,何处有说?本尚无,未焉是有也?法无戏论,毕竟空故者,彼谓有法可说,有人能说,即成戏论;今明无能、无所、无戏论,如空也。法无有比,无相待者,已如前明,亦如中论燃、可燃也。法不属因,不在缘者,如就谷中求牙不得,水土中求亦不得。谷中求不得,故不属因;水土求不得,故不在缘也。法常住不动,法离一切观行,最后此两句,结破法常住不动。结外法离一切观行,破内亦常住不动。缘尽离一切观行,净内外并[穴/俱],缘观双寂也。
唯,大目连,法相如是下,总结呵,如文。
夫说法者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当建是意而为说法,当了众生根有利钝,善于知见无所挂碍,以大悲心赞于大乘,念报佛恩不断三宝,然后说法。
夫说法者无说无示者,劝如此而说也。亦是转节破。何者?彼闻上呵无人无法,无能无所,便谓都无能所。故今转节明其说法者无说,其听法者无听。无听无如幻说,听如幻说。只听如幻听,听无所听。只说如幻说,说无所说。何时都无说无听耶?当了众生根有利钝。此复是转节上明无说说,无听听,如幻说,如幻听,不得漫说。应观人根,若直作此说,释迦如来初何故不即说此法,而说人天之乘,乃至三乘等耶?故应须知根性利钝,而为说法,不得漫说也。作如此转者,良由目连遂教作此解,所以净名遂破也。
维摩诘说是法时,八百居士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无此辩。
维摩诘说是法时,第三目连受屈,即八百居士得道也。
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是故不任下,第三、结不堪也。
○次第三、命迦叶。问:迦叶是上座,何故在身子、目连之后?解云:迦叶虽复戒腊,是大智慧,未必胜前二人。若是受食行筹,即前上座,次下座。问疾必须智慧辩才之者,是故前命身子、目连,次命迦叶也。问:迦叶更有上座不?解云:迦叶上有千余人,今言上座者,十大弟子,四大声闻中之上座耳。如夫子领徒三千,入室七十二,𦮥骏八十九。今亦尔,千二百五十罗汉,有五百声闻,复十大弟子,四大声闻也。问:遣问疾两人足,何故并遣?解云:欲示慈悲普告,又欲遍弹,又欲广益。昔日说止,是小乘益小乘;今日于大众中重说,重益大众故也。呵与前异者,三业为论:前呵身子,即呵声闻意业;次呵目连,呵声闻口业;今呵迦叶,即呵声闻身业;擎钵乞食,今身业也。又前呵目连说法,即呵声闻智慧门;今呵迦叶,呵声闻功德门;慈悲乞食,即功德门。明声闻若智慧,若功德,皆非也。又上目连,即呵其施主;今呵迦叶,呵其福田。上目连为化说法,即呵其法施;今迦叶乞食,即是福田。故上呵声闻,施主非施主;今呵声闻,福田非福田也。又上呵目连,呵声闻智慧德;今呵迦叶,呵声闻断德。声闻若智若断,皆非智断。又前呵身子,呵一切有得禅师;呵目连,呵一切有得法师;呵迦叶,呵一切有得道德师。迦叶是行道德,不依佛敕耳。为此故,有今章来也。
佛告大迦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言迦叶者,性龟是外国大性,如此土河内苟龙、西猪,故龟是外国大性。其名者,人家多不知其名,必钵罗也。其家大富,敌摩𮁬国千分减一分,而无儿。父母祷请天神云:人无堪汝家为儿者。时梵天王慈悲,诧生其家。身真金色,妇亦金色。因缘事(云云)。章段如前。今即第一命问疾。
迦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贫里而行乞,
迦叶白佛言下,第二、辞不堪,为三:标、释、结。今即标不堪也。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为二:第一、出被呵之由;第二、辨能呵之旨。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所以被呵者,由昔于贫里行乞食,故被呵也。迦叶所以入贫里乞者,亦有数义:一者、息世机,嫌世人若见迦叶经游富家就彼乞者,恐言稀彼利养,为此义故舍富从贫也。二者、舍富从贪者,迦叶有慈悲心齐于贫人,无衣无食交即困苦,故迦叶从其乞食,即令得现在果报也。所以故?供养灭尽定人得现世报,迦叶即得灭尽定人也。故大论云:迦叶就一家乞,不得食亦不得饮,唯得一塸水。迦叶即用濑口濑楪后看,并成白殊,即现报之事也。又事:迦叶就一贫老姥乞,得一钵汾淀,迦叶受饮之。老姥后生忉利天,为彼天舌天主,欲报恩下化老公姥。迦叶来乞,公姥即开金瓶香遍一国,迦叶不受飞而去。三者、贫人所以贫者,良由昔不施故今贫,今若不施后贫,恐贫贫不已,是故从贫乞也。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迦叶,有慈悲心,而不能普舍豪富从贫乞。迦叶,住平等法应次行乞食,为不食故应行乞食,为坏和合相故应取抟食,为不受故应受彼食。以空聚想入于聚落,所见色与盲等,所闻声与响等,所嗅香与风等,所食味不分别,受诸触如智证,知诸法如幻相,无自性、无他性,本自不然,今则无灭。迦叶,若能不舍八邪入八解脱,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一切,供养诸佛及众贤圣,然后可食。如是食者,非有烦恼,非离烦恼,非入定意,非起定意,非住世间,非住涅槃。其有施者,无大福,无小福,不为益,不为损,是为正入佛道,不依声闻。迦叶,若如是食,为不空食人之施也。时我,世尊,闻说是语得未曾有,即于一切菩萨深起敬心。复作是念:斯有家名,辩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谁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从是来,不复劝人以声闻、辟支佛行。
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时维摩诘来谓下,第二、出能呵之旨。迦叶在贫里乞食,维摩即来呵之。迦叶有慈悲心,而不普舍富从贫耶?言不普者,有横有竖。言横不普者,即舍富从贫乞也。若有慈悲即有大,若无大即非慈悲。若有大即普从贫富乞,而舍富从贫故不普也(云云)。竖不普者,迦叶唯见贫人过去不行施今贫,不见富人今不施来世贫,见近不见远,故云不普也。又声闻慈悲,大慈故不普。何者?声闻慈、黄门慈、无根慈,非菩萨大慈。大慈即遍度一切众生三界内外生死与大涅槃乐。迦叶唯欲齐无依无食苦与衣食乐,不能究竟度与究竟乐,故云不普也。平等法者,次第行乞不问贫富,名为平等乞。迦叶舍富从贫即不平等,故非慈悲也。
为不食故应行乞食者,上即责舍富从贫,今责其乞食;亦前责其化他,今责其自行。是故今责乞食为不食应行乞食,声闻之人不能不食。何者?声闻之心虽无漏,身犹有侍,是故须食。所以今净名责与凡夫何异?凡夫亦为食乞食,汝亦为食乞食,故与凡无异。若异者,凡为食乞食,汝应不为食乞食。为怀和合相者,和合即五阴和合也。凡夫为长五阴身取食,汝今亦为长五阴取食,与凡夫无异,汝应灭五阴取食也。揣食者,即揣握之食。然饭具四微,但三微资身,色尘不资身也。以空聚想入于聚落者,声闻之人不能如此。[穴/俱]真谛空,不能入聚落,行聚落必是世谛故行聚落,行聚落故不能[穴/俱]真谛。是故今呵如空聚而入聚落,入聚落如空聚,只此聚落即毕竟空,竟空寂舍舍,如此而知可乞食也。
所见色与盲等者,次呵六根。然迦叶至此,有三重倒:一者、域慈悲心,舍富从贫;二者、谓有所履之处,见聚落为所履,身为能履;三者、入聚落,而复眼见方圆、长短、好丑等色,耳闻声等。是故维摩次第呵之。今且第一呵,眼所见色与盲等,乃可取食。声闻之人,不能如此。何者?入灭定,如盲不能见。若见不入灭定,见不能如盲。若使如此,与凡何异?凡亦作此见,汝亦如此见。凡夫非福田,汝亦非福田,岂乞食?若能如盲而见,见如盲见,菀然而无所见,无所见而见。若能如此,乃可取食也。受诸触如智证者,明声闻智证实相之时,无触不触,故云受诸触如智证也。若自性无他性者,迦叶,谓自为能乞,谓他为所乞;他为所齐,自为能齐,故有此二见也。
若能不舍八部入八解脱者,双弹凡圣。不舍八耶弹二乘,入八解脱非凡夫。凡夫舍八解脱取八耶,二乘舍八耶取八解。凡夫亦取舍,二乘亦取舍。同取舍,同有烦恼,同无智断。菩萨不尔,不舍八耶而入八解。入八解非凡夫,不舍八耶非二乘。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了达八耶,即八解脱。如此而行,乃可乞食也。以一食施一切供养诸佛者,声闻之人不能一食下施一切、上供三宝。下施一切即下齐四生,上供三宝即兴隆三宝。声闻之人非俱无其事,亦复无此心。若菩萨有事有心下香积,即是其事一食施无量众会食也。
如是食者,非有烦恼,非离烦恼者,亦双弹凡圣。凡夫于一食具生三毒,二乘虽不生三毒,终为不见食。非有烦恼,非凡;非离烦恼,非圣。若如此,乃可是乞食也。
其有施者,无大福,无小福者,彼谓施灭尽定者,得无量福。故成论云:入无量定故,得无量福。此为大福,施凡等为小福。故今弹云:无大福,无小福也。不为益,不为损者,今现见乞食,食此食,得五果为益;乞不得食,即无五果为损。今云何言不为益,不为捐耶?解云:凡夫亦尔,不得为捐,得为益。汝今亦尔,与凡无异,即非福田;若与凡异,即不为捐、益也。若如是食,为不空食人之施也。迦叶,不能如此,即空食人之信施。迦叶,道德如此,十二头陀中最第一,尚空食人信施,今时人若为是道德耶?体道故是道德,不体道何得名道德?持戒尚非,何况破戒?可自各省内怀。此中非是弹迦叶、寄迦叶为语耳!若有心路如此,即堕此破也。
时我,世尊,闻是语叹敬菩萨。若从来罗汉轻易菩萨,明罗汉沙弥胜补处菩萨。何者?罗汉沙弥已断烦恼,补处菩萨犹是凡夫,故沙弥胜菩萨。今日叹菩萨德高,声闻道浅。斯有家名者,维摩在家菩萨,而喜名远布,故云家名也。余文句如文。
○第四命须菩提,其人得无诤三昧,解空第一,四大声闻中,即是第四,故今第四命也。须菩提所以被呵者,从来直云:前迦叶舍富从贫,今须菩提舍贫从富。迦叶所以舍富从贫者,欲救交切之苦,故从贫。今须菩提舍贫从富者,明汝虽富贵,今若不施,来世复贫,是故从富。此二人并不平等,故皆被呵也。今谓未必如此,须菩提得无诤三昧,转教说般若,何容不知维摩德行,而就彼乞耶?今明须菩提所以从彼乞者,维摩在毗耶离国,五百应真,无敢窥其庭者。须菩提自谓得无诤三昧,解空第一,内有无依之慧,外有无碍之辨,自[駽-月+ㄘ]解空第一,辨足当时,𨒬造其舍,是故被呵也。须接前者,前呵声闻有,今呵声闻空,前呵身子,呵声闻定非定,次呵目连说法,呵声闻慧非慧,定慧一双也。次呵迦叶头陀,呵其有行,今呵须菩提,呵其空解,即行解一双。声闻若定若慧,若解若行,皆悉被呵,为此义故被呵也。又此四人,是大罗汉,皆得灭定,供养此四人,得现在报。婆沙云:供养五人得大果:一灭定,二慈心三昧,三无诤,四初得下果,五得上果。值此五因,供养五人得大果。所以者何?有二义:一者灭定,遍入一切定,似无为果,故得大福也。
佛告须菩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段如前,今即命问疾。须菩提者,亦云善业、善觉、善吉,与善财生反因缘事(云云)。其人德行不可思议,或云青龙陀佛,或云阿维颜菩萨。阿维颜者,补处菩萨也。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白佛言下,辞不堪标、释、结,今即标也。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其舍从乞食,
时,维摩诘取我钵盛满饭,谓我言:唯!须菩提,若能于食等者诸法亦等,诸法等者于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不灭痴爱起于解脱,以五逆相而得解脱亦不解不缚,不见四谛非不见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离凡夫法,非圣人非不圣人,虽成就一切法而离诸法相,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彼外道六师富兰那迦叶、末伽梨拘赊梨子、删阇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䭾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若须菩提入诸邪见不到彼岸,住于八难不得无难,同于烦恼离清净法,汝得无诤三昧,一切众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为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汝与众魔及诸尘劳,等无有异。于一切众生而有怨心,谤诸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时我,世尊,闻此茫然,不识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钵欲出其舍。维摩诘言:唯!须菩提,取钵勿惧。于意云何?如来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诘,宁有惧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应有所惧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说不离是相,至于智者不著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法眼净。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下,释不堪为二,此即明被呵之由也。
时维摩取我钵盛下,第二、出能呵之旨。然维摩谓稽弁智之人。取须菩提钵盛饭而不与,可有三意:一者、盛满钵饭而语者,为息悭悟之讥。若不盛饭而诘,谓言居士惜饭而复不与者,若须菩提手中恐被难即去,不尽言论之势,故不与而呵也。又盛饭不与者,盛饭明菩萨为施主,呵须菩提显声闻非福田。大论?解往生品云:初发心堪为罗汉田。若尔,今罗汉岂堪法身菩萨田耶?又盛满饭,示菩萨财施;捉钵而诘,示菩萨能法施。又捉饭而问云:若于食等者,诸法亦等。此一关责即罔然。若等,即不应来乞;不等,亦不应来乞。若钵饭与钵土等,不应弃土取;饭等,故不应来乞。若不等,弃土取;舍秽取净,即取舍心行。净秽二见,则具足烦恼,何谓福田?故不应取食。若能知土即饭,净秽不二,乃可取食也。
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者,亦双破凡圣。若凡夫与烦恼俱,二乘断烦恼不俱。是故今明不断烦恼,不同二乘;亦不与俱,不同凡夫。二乘不能如此,谓凡夫有烦恼即有见,二乘无烦恼即无见,乃有无二见,何谓解空第一耶?不坏于身而随一相者,上呵断烦恼,呵其有余涅槃;今呵其坏身相,呵其无余涅槃。言不坏于身而随一相者,明二乘之人坏五阴身,入无余涅槃;若不坏五阴身,即不得入无余涅槃。是故今呵若能不坏身入无余,入无余不坏身,乃可取食,而须菩提不能如此。又不入无余,即有身、有见、常见;入无余,即无身、无见、断见。具足断常、有无二见烦恼,何谓智断?何谓解空?故云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也。一相即无余涅槃。此句既然,余句亦尔。不灭痴爱,起于明脱。明即漏尽,明脱即悲想第九解脱。痴覆漏尽明,爱鄣解脱故,灭痴得明,断爱得脱。故今菩萨呵不灭痴爱,起于明脱。了此痴爱,即明脱;了缚不缚,即悟解不解,故云不缚不解。次明五逆即解脱。前就烦恼呵,今就业呵;前明缚解无碍,今明善恶无碍。只了此五逆即解脱,如文殊以釰刺佛,只此即是无生、无能、无所,毕竟净。凡夫、二乘于解脱为五逆。何者?解脱不如此,而谓如此,即伤正法,伤正法过五逆也。
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者,体然须菩提自言见佛闻法,八难众生不见佛闻法。又佛亲说其见佛闻法,何者?佛初从忉利天为母说法竟,还阎浮,人皆欲见佛,有华色尼欲前见佛,变为转轮王,人谓轮王皆僻易避路,华色尼前至佛所,佛言:非汝前礼我,乃须菩提前礼我。何者?须菩提在石室中观佛法身,真是礼佛。为此故下,净名责汝言:见佛闻法,为体悟故见,不体故见邪?若体悟者,即无佛无不佛,无法无不法,即无见无闻,如是迷亦不得见佛闻法,悟亦不得见佛闻法,汝何得言见佛闻法耶?若不知此者,即无有智,无智即无断,无有智断非佛法弟子,故云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乃可取食也。外道六师,则汝之师者,明六师则七佛,七佛则六师,若能如此了知,乃可取食。须菩提不能如此,闻七佛则正,闻六师则邪,邪正二,内外二,故致此呵也。彼师所堕汝随堕者,明外道今世堕在邪见,当来堕在地狱,故云堕也。言彼师堕汝堕者,彼今堕邪见,汝亦应堕邪见,彼当堕地狱,汝亦当堕地狱,汝亦当堕地狱,堕邪见即堕正观,堕地狱即堕涅槃,何者?邪正二因不异,地狱涅槃两果岂殊?若能如此了达,乃可取食。而声闻不能如此,谓邪正二,初果之人已离三途,罗汉岂当堕地狱耶?如是即见耶异正,见正异耶?见耶即耶见,见有正即正见,终是二见,终非福田。何以故?经云:诸有二者,无道无果。又华严云:生死涅槃二,迷惑贤圣道。若使如此,无诤三昧解空何在耶?所以作此呵,非是呵须菩提,乃寄□义耶?须菩提是青龙陀佛,岂有此二见?乃是众生有此二见,须菩提示为之耳。众生病,菩萨病,即其事也。
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者,与魔一种,一手作举,譬如一手作绢,须菩提能如此不邪?不能,不可取食耳也。时我,世尊,闻是罔然者,须菩提被呵最剧,何者?前诸人但有一失,今须菩提即有二失。言二失者,一者不应来而来,二者即不应去而去也。言不识何言,不知何答者,上如此而责,既及其心,故不识是何言,进退靡酬,罔然无答,便欲置钵而去,净名即捉不得去,汝心惧耶?汝今谁惧?谁能呵?谁所呵?既无能所,有何惧耶?故云取钵勿惧也。
如来所作化人下,次引喻晓之。如幻化人,有何能呵?有何所呵?有何能说?有何能听?幻说何所说?幻呵何所呵?若尔,有何惧耶?若不体幻,即非佛弟子,故云一切诸法如幻化也,不应有惧也。所余文句可寻。
二百天子得法眼者,为闻前得?为闻后得?解云:闻后得道。何者?须菩提!不解前岂能得,但于后得道也?
○第五、次命富楼那。所以命四大声闻竟,次更命其人者。解云:四大声闻外,复有大法师,故次命也。其人说法第一,大论及法华经并云说法第一。什师云:解阿毗昙第一。问:须菩提亦说法第一,今富楼那亦云说法第一,何异耶?然须菩提说法第一者,出大品。劝学品,舍利弗叹须菩提得无诤三昧,说法中为最第一。龙树解云:须菩提说法第一者,于空法第一。若富楼那于一切法第一,故为异也。然富楼那于一切法第一,未必胜须菩提解空第一。何者?自有种种,皆能自有人遍精一述。今富楼那虽解一切解空,未必胜须菩提也。问:富楼那既于一切法第一,何事致呵?解云:富楼那于声闻中第一,非谓菩萨,是故被呵也。又富楼那即是菩萨,方便为声闻耳。故经云:富楼那内秘菩萨行,外现为声闻。少欲厌生死,而实净佛土。方便为声闻,方便受屈也。问:富楼那于何处被呵耶?解云:由不解根故被呵。若小乘根性应说小乘法,大乘根性应说大乘法,小乘根性说小乘法。此缘是教缘,教是缘教,缘教相称,大乘缘亦尔。此即缘教相称,并皆得益。如治病、逗慈等,所以佛与耆婆分治耳。而富楼那为大乘缘说小乘法,是故致呵也。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亦为二,今即第一命问疾,富楼那云满愿,弥多罗云善知识,尼云女,是满愿善知识女人之子,故云弥多罗尼子,此如身子类也。
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富楼那白佛下,第二、辞不堪,为三:标、释、结。今即标不堪也。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
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
富楼那,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一切众生根之利钝。
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曾于五百佛所植众德本,回向呵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时豁然,还得本心。于是,诸比丘稽首礼维摩诘足。时,维摩诘因为说法,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退转。
我念声闻不观人根,不应说法。
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为四:第一、出被呵之由;第二、明能呵之旨;第三、时众悟道;第四、受屈。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所以被呵者,昔于大林中为新学说法,此比丘并是大乘根性而说小法,故被呵也。大林中者,是毗耶离城中大林,林中有弥猴池精舍,富楼那在中说法也。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下,第二、明能呵之旨,为二:第一、正明能呵;第二、释呵之意。今即第一,复为二:第一、明教不称缘呵不识教;第二、明缘不称教呵不识缘。今即第一、教不称缘呵不识教,有三法三譬,即为三章不识三世。今即第一、不识未来根性。富楼那应前入定观彼人根性所宜而为说法,此人应宜闻大法而不观彼根性,慢为说小法,故不应也。无以秽食置于宝器者,譬大乘根性,秽食譬小乘之法,宝器应𧵤香净之食不应𧵤秽食,大乘根性应说大乘法不应说小乘也。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即第二、不知此比丘现在心念也。无以琉璃同彼水精,第二、譬水精贱琉璃贵,譬大小乘贵贱也。汝不能知众生根源,第三、呵不知比丘过去世,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何得小乘发起?彼自无创勿伤之也者,即第三、譬大乘之身无小乘之创,何得小乘之爪裂破大乘之躯耶?彼未学有得小乘故未有创,今日说小即伤彼身也。欲行大道下,第二、缘不称教,呵其不识缘也。例上亦应有三法三譬,文略𡖋有三譬,三譬即三:第一、发菩提心;第二、遍度众生;第三、修一切行。菩萨之行不出此三句,而富楼那回令其发二乘心修二乘行,自调自度所不应也。故肇师云:回龙象于兔径,注大海于牛迹。即其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𨒬,即第一、发菩提心也。无以大海,即第二、遍度众生,故是大心也。无以日光下,第三、修一切行,云何教二乘行?即故不可也。
富楼那此比丘下,第二、释呵之意。所以呵者?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汝应还为说大乘法,而汝为说小乘,故被呵也。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者,此如法华系宝譬无异也。
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下,第三、时众得益。维摩两蜜益:入三昧,即意蜜益;因为说法,即口蜜益。叹菩萨有三业益,声闻无也。维摩诘两蜜益,诸比丘亦得两益:一者、旧益;二者、新益。自识宿命,即还得本心,即是旧益;因为说法,于菩提不退,即新益也。如文。我念声闻下,第四、受屈。
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是故不任,即第三结不堪也。
○次第六,命迦旃延。然法华云:迦旃延是中根性人,富楼那是下根性人。何故前命富楼,后命旃延耶?此亦有所以,别当解释。其人解修多罗论义第一,造昆勒论,言廿万偈。大智论云:昆勒论有二门:一空门,一有门。入空门,论义无尽。若尔,佛在世已有经论竹帛也。其人所以被呵者,不论教故被呵。前富楼那虽并不识缘教,正是不识缘故被呵。所以前文云:无以宝器置之秽食。金[胳-口+木]王案:本将天上须杝,人中甘露忽盛臭粪,故不识根性。今迦旃延子并不识缘教,正是不识教。故文云:无以生灭行心说实相法。故不识教也。问:前目连亦说法,与今何异?前目连语意双失,今旃延得佛语不得佛意,故异也。
佛告摩诃迦旃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就文亦为二,今即第一命问疾,迦旃延即其姓,此云好眉。
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忆念昔者,佛为诸比丘略说法要,我即于后敷演其义,谓无常义、苦义、空义、无我义、寂灭义。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迦旃延,无以生灭心行说实相法。迦旃延,诸法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五受阴洞达空无所起,是苦义;诸法究竟无所有,是空义;于我、无我而不二,是无我义;法本不然,今则无灭,是寂灭义。说是法时,彼诸比丘心得解脱。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迦旃延白佛下,第二、辞不堪,为三:标、释、结。今即标不堪也。所以者何下,释不堪,为二。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所以被呵者,佛昔为诸比丘说法,其还覆佛语,故被呵也。问:其诵佛小乘语?为诵佛大乘语?解云:诵佛小乘语,不解佛意,故失也。所以不解小乘意者,欲若声闻人深。何者?明汝有得小乘,非但不解大意,亦不解小乘意。何以故?既不解小大,岂识大小?若是菩萨,识小大即识大小,菩萨则两有,声闻则二无也。又非但不得意,亦不得语,不得语下云意,岂得意上之语?若大若小、若意若语皆失。所以尔者,欲显都无有二乘耳。故法华云:十方佛土中,唯一佛乘也。问:声闻有得心说无得法既被呵,佛无得心说有得法亦应被呵。解云:不例。彼有得心说无得法,无得法番成有得,是故被呵也。若佛无得心说有得法,意不在有得,说有得为成无得,是故不被呵也。言佛略说法要,我于后敷演其义者,佛昔略说二法:一、生死法;二、涅槃法。生死即有为无常法,涅槃无为常法。开此二法为三法,即三法印涅槃寂灭,即寂灭印生死有为法无常,即无常印一切法无我,无我印通生死、涅槃也。复广三法为五,生死有四:无常、苦、空等。涅槃寂灭,佛略说三,迦旃延广说。为说广为五二者,佛略说二,迦旃延广说二,乃至佛略说五。其广说五,如解一无常义、流动义、生灭义等,故云敷演其义也。
时维摩来下,第二、明能呵之旨。言无以生灭行心说实相法者,释者不同。今直解实相即无所得实相之法,迦旃延有得生灭心说,故云无以生灭心说实相法也。诸法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者,此句难解。且问若不生灭是无常义者,亦应生灭是常义及结(云云)。今明不生不灭是无常义者,只此无常即不生不灭义。何者?今言无常,非谓有无常,乃是无有常,故言于无常。此即破常,故说无常。既无有常,何处有无常?如是无常、无无常,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也。此义难行,故广须经论证成。关中肇师亦有此说,故彼云:言其非有者,明其非是有,非谓是非有。无亦尔。亦言其非常者,明其非是常,非谓是非常也。大智论云:有二无常:一者、无方便;二者、有方便。无方便无常者,乃无有常,犹有无常也。若有方便无常者,无常本治常,既无有于常,即知无无常。两句既净,下去毕竟无遗故也。言经为证者,即此文是无常破于常,既无有于常,亦复无无常,故云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也。问:佛何故不双说无常无无常,但一无常耶?解云:说一无,即是一切无。若说一切无,即钝根之人耳。若说一无,了一切无,即利根人也。言一无即一切无者,既无常,即知无无常,既无常无无常,即知无一切,故云一无即一切无也。而今迦旃延虽知无有常,犹见有无常,所以被呵。一句既然,余句例尔。说是法时,诸比丘得解脱者,明诸比丘虽知无有常,犹言有无常,犹为无常见缚。今破无常脱常见,无无常脱无常见,无此二见,名得解脱,不无事得解脱也。余例尔(云云)。次一时,追简上不生不灭是无常义。若居士云不生不灭是无常,佛何意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若尔,旃延得失,居士得意。居士解云:旃延得语。又得语经:生灭无生灭,生灭(云云)。
○次第七命,阿那律所以呵者,前富楼那不识根性故被呵,次迦旃延不识教意被呵,今阿那律天眼神通故被呵,明声闻神通非神通也。又前旃延说法,今阿那律神通。说法即智慧,神通即福德。说法非说法,智从何生?神通非神通,福德因何起?故有今呵也。
佛告阿那律: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为二。今第一,如来命问疾阿那律,亦阿泥卢豆,亦名阿楼驮,亦名阿那律,异名耳。此番无贫,亦云如意,亦云善意刹利种,是佛从弟子。天眼,第一经中云半头天眼。言半头天眼者,有二释:一者,云略半甬头见,若凡夫近珠子见,彼人半头见也;二者,头一半能见,故云半头见,佛即遍头见也。其所得天眼者,其人五百世堕螺蚌中来,今生眼常睡,诸比丘讥可,其即以竹圈圈其眼,眼即盲。后修禅定,得色界四大怡身,故能见三千大千世界,如观宰中果也。庵摩勒内外映彻而见。然大论云:极利根辟支,作意见三千大千世界。问:天眼与完眼为并用不?解云:若书日即并用,若夜唯天眼见也。问:天眼欲见,后时为转不转?解云:不转作意即见。所以尔者,天眼皮完,不能障故也。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一处经行,时有梵王名曰严净,与万梵俱放净光明,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几何阿那律天眼所见?我即答言:仁者,吾见此释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中庵摩勒果。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见,为作相耶?无作相耶?假使作相,则与外道五通等;若无作相,即是无为,不应有见。世尊,我时默然。彼诸梵闻其言,得未曾有,即为作礼而问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维摩诘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见诸佛国,不以二相。于是严净梵王及其眷属五百梵天,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礼维摩诘足已,忽然不现。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阿那律白佛言下,第二、辞不堪,亦三:标、释、结。今即标。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为二:第一、出被呵之由。何意被呵?由梵王问其眼,见其答,天眼因此而致呵也。
时维摩诘来下,第二、明能呵之旨。为二:初定两閞,次结二难。今即双定两閞,为作相耶?为无作相耶?言为作相者,取方圆色为作相见,取青黄色为作相见,不取方圆青黄色为无作相见。二者、有眼为能见,色为所见,有能有所为作相;无眼能见,无色所见,无能无所为无作相见。是故今责为作相见、无作相见也。假使作相下,第二、双结难。若作相,即与外道五通等。何者?外道亦作方圆青黄见、能所见,汝今亦作方圆青黄、能所见,同见青黄,同是外道。汝作青黄见既内,彼作青黄见亦内,等是内等作相,等内等外,第三到难可寻。若无作相,第二难。若无作相,不见青黄方圆,即无青黄方圆。若尔,即是无为,不应有见。亦具三难:汝青黄既见,空无青黄,空亦应见,同见同不见。第三到难:汝见空不见,亦应空见汝不见也。次更来难,汝若作相,即同外道,若异外道,无作无作相,无所见,亦无眼,云何言天眼见耶?此之两閞,嘿然无对。故肇师云:失对当时,受屈二难也。又作相即有见,不作即无见,有无二见耳。亦得责梵王,梵王是佛弟子故也。诸王闻其言,得未曾有,即作礼者,诸梵既闻惊耳之说,故有未曾之叹。又此诸梵亦得天眼,见千世界,闻居士此言,叹未曾有,即问:世熟有真天眼者不?我与阿那律是伪时,世谁是真天眼耶?维摩言有者,上梵王问有真天眼不,今答云也。佛世尊得真天眼,上标有,今出有人也。常在三昧,见诸佛土,不以二相。次释真天眼,见诸佛国,不以二相者,明见诸国土,宛然而无所见,无所见而见宛然,见不碍无见,无见不碍见,不以二相,故不被呵。阿那律即不能如此,见即不能无见,无见不能为见,故被呵也。余文句可寻也。
○次第八,命优婆离。其人所以被呵者,为持律故被呵。明声闻人智慧非智慧,神通非神通,持律非持律,忏悔非忏悔。何者?小乘中五遍七聚,五遍初遍不可忏,四遍可忏;七聚初聚不可忏,六聚可忏。初遍聚如断多罗树头,如针鼻穴,毕竟死人不可复治。若大乘方等忏,悉皆除灭也。今除灭也。今优婆离作小乘忏,此比丘是大乘根性,应闻大乘忏,而优波离作小乘忏,故被呵也。
佛告优波离: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就文亦为二。今初,命问疾也。优波离,此云上首。王舍城贱人,今得罗汉。人无贵贱,道在即尊,故今命也。
优波离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为耻,不敢问佛,来问我言:唯!优波离,我等犯律,诚以为耻,不敢问佛,愿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为其如法解说。
优波离白下,第二、辞不堪标、释、结。今即标也。所以者何下,第二、释不堪为二。今即第一、出被呵之由。有二比丘犯律,行者问:此比丘犯何罪耶?文中不说轻重,从来云犯第二遍罪。何者?若是第一遍不可忏,今既求忏,故知第二遍僧残,而复似破初遍,故比丘心疑,恐属初遍,故问优波离也。不敢问佛,问波离者有四:一者,佛威德尊重,如龙如火,故不可轻辄问也;二者,从佛受得戒,今犯罪违本誓,亲言能持,今既犯罪,故不敢问也;三者,佛精识罪相,恐即道是初遍,毕竟不可忏;四者,若往问佛,即大众彰显,今礼问波离,故云不敢问佛。来问优波离,优波离即依五遍七聚方法为其说,优波离未及发言,居士即来呵之也。问:波离解律,故为灭罪?不解为灭罪,即不可言波离不解律,其实解律也。问:若其解律,波离依律灭罪,若使如此呵,波离不能灭罪,即是呵律不能灭罪,即是呵佛不能罪也。解:此有二义:一者,明自有宜闻小乘灭罪,今此比丘是大乘根性,宜闻大乘法除灭,而波离为说小乘故被呵,何閞世尊耶?二者,大之与小,如来方便,方便开大为小,波离既不识大,亦不识小,所以被呵。若是菩萨具足解大解小,小大并是如来方便,开金并是如来方便,并大乘故有。所以经云:毗尼学者,即大乘学。若尔,即都无小乘,故波离说小乘法,故是波离之过,岂是如来之失?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优波离,无重增此二比丘罪,当直除灭,勿扰其心。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优波离,以心相得解脱时,宁有垢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众生心相无垢,亦复如是。唯!优波离,妄想是垢,无妄想是净;颠倒是垢,无颠倒是净;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优波离,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𦦨、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于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优波离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说。我答言:自舍如来,未有声闻及菩萨能制其乐说之辩,其智慧明达为若此也。时二比丘疑悔即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是愿言:令一切众生皆得是辩。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时维摩来下,第二、明能呵之旨。言无重增比丘罪者,波离重增此比丘罪,是故致呵。言重增罪者,第一、明其已颠倒心作罪,见有心能作罪所作竟,而波离复更为说于罪相,故云重增也。二者、其前作罪,见有罪生;今波离为灭罪,见有罪灭。前见生即有见,今见灭即无见,故重增也。当直除断者,波离即回断,净名直断;波离回断即回见,净名直断即正观。正观者,即方等正观。忏如大经并普贤观经。故大经耆婆云:大王!若闻如来所说无作无受,王之重罪必当消灭。王言:作罪,为心作?为身作?为人作?为法作?若心作,何者是心?若身作,何者是身?人、法亦尔。王言:当受罪,令谁受罪?为心受?为身受?人、法受耶?若心受,若个是心?若身受,若个是身?人、法亦尔。如是无作无受,王罪即便清净也。问:耆婆亦云无作无受,六师亦云无作无受,故文云无黑业,无黑业报何异?解云:大异。何者?且引经答。故经云:空见之人即为非有,有见之人即为非无也。然此未足解难。今明利根者,即便迥悟数节。何者?若定,有见之人不应见空;若定空,有见之人不应见有。若尔,故知不定有,不定无,非是有,非是无,毕竟清净也。亦如普贤观云:若欲忏悔者,端坐念实相。实相者,一切心行断,无生亦无灭,寂灭如涅槃。岂同六师无之见耶?故云当直除断也。所以者何?罪性不在内、外、中间者,释上无以重增其罪也。今明毕竟责罪不可得,何得重为说罪相耶?言不在内、外、中间者,六根为内,六尘为外,六识为中。六根中无罪,故不在内;六尘中无罪,故不在外;六识中无,故不在中。尚无六根、六尘,岂复在六识中耶?二者、自为内,他为外,自他合为中。如一净境生贪,为从内生,为从外生,为中间耶?若从内生,无境应生;若外生,无心应生。离内外,即无中间,故无从也。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下,彼谓若无罪,那有心?心为本,本既有,宁无末?故今更破本如末,亦内、外、中间责也。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者,广类诸法,如既无异,彼亦无别也。波离,以心相解脱时,宁有垢不者,彼谓圣心可尔,凡夫岂当然耶?是故今及问波离:汝得罗汉第九解脱时,颇有垢不?我言:不也。得第九解脱,岂当有垢?即是借所信无,喻所信有;令所信有,同所信无。故一切众生心相,亦如是也。唯优波离,妄相是垢者,释疑。疑云:若一切众生无垢,今应不见;而今现见有垢,云何言无垢耶?亦不得以解脱为列。解云:妄想故垢,无妄想即是净也。此具三到:妄想即想到,是垢即心到,取我即见到也。次举喻。所余可寻,如文。
○第九,命罗睺罗。罗睺罗是佛之子,持戒第一,何故复呵?解云:终是有所得颠倒,故被呵也。问:其为何事被呵?为出家故被呵?问:此呵为当罗睺罗出家,为不尔耶?解云:不呵罗睺罗,乃是呵其不识出家,故被呵。何者?欲苦声闻之深也。明声闻之人,智慧、禅定、乞食、出家,皆非也。问:罗侯罗孙,阿难是叔,何故不前命叔,次命其孙,而前命其孙耶?解云:离有叔孙之异,而罗侯罗若道若俗,皆大阿难。言俗是大者,阿难与罗侯同是得道夜生,而罗云大六年。何者?六年在腹故也。二者,罗云是君位,阿难是臣位。何者?罗云是佛之子,佛应得金轮王也。罗云即是金轮皇太子,嗣君之位,故大;阿难止是王,故小。为此故,前列罗云,次列阿难也。言道大者,罗云得上果,阿难在学地得初果。三者,罗云出家早,阿难出家晚,年二十五始出家。又义,罗云是本,出家持戒是本。为此故,前命罗云,次命阿难也。罗侯罗云覆障,所以言覆障者,六年在胎中,为胎所覆,故云覆障。所以六年在胎者,从来言过去经塞鼠孔,故六年在胎。大论云:有仙人入王国,辄饮王水,取王杨枝。犯不与取,就王忏悔治罪。王见,即便入内六日,五欲自娱,忘外仙人。仙人云:只应以此治我。以六日在内,不出看仙人,故今生六年在胎也。问:悉达为与耶输作世事,故有罗云;不作世事,故有罗云耶?有解云:不作世事,但悉达以指悬点腹,即有罗云。复有解云:佛四月八日夜出家,尔日相师语文王云:今夜当好备防,悉达太子今夜当出家去。若不出家,明日七宝金轮自然而至。父王于是更增妓乐采女,悉达太子欲心即动。净居诸天见此事,恐苦海长沦,无人济者,即下变诸采女,犹若死人,令太子生厌心。然后接菩萨,四天王捧马足,逾城而去。只因尔夕欲动,耶输即怀罗云身也。又罗云亦云宫生。所以言宫生者,佛六年苦行,而耶输有身,诸释氏恐耶输陀外情有身,后生果似悉达,故云宫生也。问:佛舍转轮王位,舍金轮王位;罗云亦舍转轮王位,舍何轮位?解云:佛不出家,得金轮王;罗云若不出家,得铁轮王,王一天下。三藏部执论云:铁轮王出世,有白盖覆一天下,十由旬虚空地下神鬼属也。故罗云应得铁轮王,铁轮亦转,故云舍转轮王也。舍如此富贵出家尚被呵,岂况即下凡夫耶?而今世人颠倒,聪明儿留绍继家业,愚钝者出家,有如此者,莫容之也。
佛告罗睺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文段如前。今初,命。
罗睺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忆念昔时,毗耶离诸长者子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唯!罗睺罗,汝佛之子,舍转轮王位出家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为说出家功德之利。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罗睺罗,不应说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无利、无功德,是为出家。有为法者,可说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为无为法,无为法中无利、无功德。罗睺罗,夫出家者,无彼无此,亦无中间,离六十二见,处于涅槃,智者所受,圣所行处,降伏众魔,度五道,净五眼,得五力,立五根,不恼于彼,离众杂恶,摧诸外道,超越假名,出淤泥,无系着,无我所,无所受,无扰乱,内怀喜,护彼意,随禅定,离众过。若能如是,是真出家。于是,维摩诘语诸长者子:汝等于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难值。诸长者子言:居士,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维摩诘言:然!汝等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尔时,三十二长者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次、辞不堪。辞不堪为三,今即标所以者何。释不堪为二:一、被呵由,如前文。时维摩来下,第二、明能呵之旨也。前责罗云:汝言出家,若个是出家,谁出家耶?如大品舍利弗问弥勒随意回向,弥勒答云:汝令我答无,我何谁答无?人令答谁?今亦尔。若个是家,若个是人,为言出家耶?若言有家,为心是家?为身是家?人是家?法是家?若心是家,若个是心?若身为家,若个是身?人、法亦尔。责出亦尔。汝为令心出家,无心何所出?为令身出,无身何所出?人、法亦尔。如是责出家不可得。又本自不入,今何所出?无出出入,如中论不来不去也。问:若无出无入,应无出家。解云:若如此而了不出不入,即有出家也。然复有两种出家:一者、出形家,二者、出心家。形家者,即田宅妻子为形家。今能割爱辞亲,被缁入道,为出形家。而今世虽云出形家,非谓出家。何者?虽舍妻子眷属,复为弟子深房已,复为此等缚,何谓出家?乃是移家耳。二者、出心家。爱见诸烦恼为心家,若能断诸见爱,即出心家。虽复出此二家,复有碍无碍。无碍者,即是出家人已勉父母之碍,即是出于形家,应修出心家。何者?出形家为出心家前方便耳。出心家为本,今既得出形家,应为出心家也。言有碍者,即是父母不听不得出家,应须为说出心家也。而罗云今被呵:此诸长者不得形出家,应为说出心家,不应为说出形家。而罗云不应为说出形家而为说,应为说出心家而不说,是故被呵也。所余文句可寻。于是维摩诘:长者子,汝等于正法中,宜共出家。问:维摩知其不得出形家,云何劝出形家耶?解云:维摩知其不得出形家,今劝其出家,为出心家前方便。既劝其出形家,知其应答不得出家,因尔即为说出心家之法,故前劝也。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者,此出𧧪𧧪中,有人就诸比丘乞出家,诸比丘即为剃头波家。父母眷属即来呵,诸比丘便启净饭王。王云:悉达多偷出家去,使我烦恼。今去欲出家者,父母不听,不得出家。佛言:如父王敕。故云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也。又侓毗婆沙云:佛初成道还,罗云觅佛,就佛觅法。佛即将还寺:我有菩提,汝用不?彼云:用。佛即度出家,父王即立制不听也。
○第十,次命阿难问疾。其人所以被呵者,无由于佛。何者?由佛疾故,命阿难乞乳。若使如此,佛命阿难乞乳。既呵阿难,即是呵佛。何意尔耶?解云:佛所以现疾者,凡为二事:一者为显如来法身,二者为破悭贪梵志。为显法身者,有二种迷到之人:一者即凡夫之徒,取耳目,言佛与吾无异。何者?我有疾病利衰,佛亦有八种罪报:头痛、金锵、马、麦等。我有食即喜,无食即愁,佛亦尔。乞得即饱,不得便饥,与我何异?但智慧身色有胜耳。此即凡夫人谓如此。二者即小乘罗汉人谓如来亦与吾无异。佛有生住灭,我亦有生住灭。我须衣食,佛亦尔。我断三界烦恼尽,佛亦尔。所以有异者,唯长断习气身,智慧为胜,同为三相所迁。三者为末世四时五时,求如来生劣想,谓是无常教,此即信五时教毁居士也。为有此二迷,是故如来现疾,使阿难乞乳,令维摩呵,广如来法身。故云阿难示失,彰众人过。居士高呵,开法身之唱,寄迹乞乳,息波悭贪。假屈阿难,鄙声闻之劣,为众人有迷,阿难同众人迷呵,阿难即呵此迷,故广开如来法身功德。二者复欲化彼悭贪梵志,是故乞乳。阿难受屈,即自鄙声闻,高杨菩萨也。言化彼悭贪者,毗耶国有梵志,名梵摩耶利,有五百弟子,大富大悭,作大网覆一宅,全飞鸟,常𢔀家中谷米。如来欲化彼故,命阿难就彼乞乳。凡有七圣:一者如来现疾,二者阿难乞乳,三者居士呵,四者空中声告,五牛母说偈,六牛子说偈,七化人来为构乳。阿难来彼乞乳,正值其与五百弟子出,欲觅国王。阿难既捉钵来,其即问:来何所索?阿难云:世尊身小有疾,须小乳。梵志嘿然思惟:我若与,即失乳;若不与,恐诸弟子笑我坚。即便指示弊恶之牛,令阿难自构。然指其恶牛者,欲令牛触欤?阿难耻辱世尊也。二者此牛弊恶,阿难必不能得。汝自不能得,我无悭过,故指也。阿难安徐至牛所,牛母即便说偈,托悭贪过,叹佛功德。牛子亦尔。阿难既出家人,无客自构,即有化人来,为阿难构乳。梵志见叹未曾有,即便信敬,无量人发心。此广出乳光经,此经有数纸也。
佛告阿难: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阿难,此云欢喜。支道林云:博父又云无热,何者无也?文段如前,今即命问疾。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所以者何?忆念昔时,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我即持钵诣大婆罗门家门下立。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难,何为晨朝持钵住此?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故来至此。维摩诘言:止!止!阿难,莫作是语。如来身者,金刚之体,诸恶已断,众善普会,当有何疾?当有何恼?默往!阿难,勿谤如来,莫使异人闻此粗言,无令大威德诸天及他方净土诸来菩萨得闻斯语。阿难,转轮圣王以少福故,尚得无病,岂况如来无量福会普胜者哉!行矣!阿难,勿使我等受斯耻也。外道梵志若闻此语,当作是念:何名为师,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闻。当知,阿难,诸如来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佛为世尊,过于三界;佛身无漏,诸漏已尽;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如此之身,当有何疾?时我,世尊,实怀惭愧,得无近佛而谬听耶?即闻空中声曰:阿难,如居士言,但为佛出五浊恶世,现行斯法,度脱众生。行矣!阿难,取乳勿惭。世尊,维摩诘智慧辩才为若此也。
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次,辞不堪为三。今即标所以者何,释不堪为二。今即第一、被呵之由。如前所述,问佛在何处疾,佛尔时音乐树下去婆罗门家极近也。时维摩下,第二、能呵之旨。阿难晨朝持钵诣婆罗门下,净名问阿难:何故此答云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我来乞乳?居士即呵:止!止!莫作此语。若使智人闻之,知汝不达;愚人闻之,谓如来实病。故云止!止也!一经本云嘿往,一云嘿住,皆有其义也。转轮圣王以少福尚无病者,举劣况胜?阿难转轮王下,凡尚无病,岂况如来极圣而有病?如来身即法身者,此句由来人义坏。招提云:此经第二时教。开善云:第三时教。虽第三、第二不同,同明佛身无常。今云即法身非思欲,非有漏是无为,无为即常身也。若言此中云无为是有为者,亦应此中云无漏即是有漏。及结此中云无漏定是无漏,亦应此中云无为定是无为。又难此中云如来非思欲,如来定非思欲,此中云无为定是无为,由来同阿难之失也。得无近佛而谬听耶?阿难闻此言,回皇无中,卫命于彼,被呵于此,彼此网然,进退遗各,将非如来无于此言我谬领邪?即闻空中声,双解二人。如居士言,但为佛出五浊,化彼悭贪,现行斯事,非谬领也。此即二人并得,居士得常方便,阿难得无常方便,故二人得,二人俱失。如来非常非无常,故具四句也。余如文。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说其本缘,称述维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诣彼问疾。
如是五百下,大段第二,总义五百声闻也。
维摩经疏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