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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五礼政二大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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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合祭辨

秦蕙田

天地合祭。始于王莽。后遂因而行之。由汉历唐千余年。分祀者。唯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德。隋高祖之开皇。唐元宗之开元。宋神宗之元丰。元文宗之至顺。明世宗之嘉靖。余皆主合祭。儒者多非之。其纷争聚讼者。莫如宋元丰一议。元佑再议。绍圣三议。元丰主合者。王存曾肇也。元佑主合者。顾临八人。而苏轼六议为最辨。今考轼所议。衷而论之。其失有十焉。轼之议曰。冬至南郊。既祀上帝。则天地百神。莫不从祀。皇地祇亦宜从上帝而合祭于南郊。古者祭天地特牲。未尝有百神从祀也。百神从祀。乃后世渎乱之举。轼乃以书舜受禅告神为证。不知此正专祭上帝之明验也。如果百神从祀。则类上帝之下。不应又禋六宗。望山川神矣。其失一也。轼又曰。古者秋分夕月于西郊。亦可谓阴时阴位矣。至于从祀上帝。则冬至而礼月于南郊。议者不以为疑。以破阳时阳位不可求阴之说。夫既不以配月从祀之故。而废秋分之夕月。何得以地祗从祀之故。而废夏至之方泽耶。其失二也。轼又引诗序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为合祭之明文。谓诗终篇言天而不及地。颂以告神明。未有歌其所不祭。祭其所不歌也。今祭地于北郊。独歌天而不歌地。岂有此理哉。是不知圜丘方泽。正须两用。故言天地若合为一祭。则但云郊祀足矣。不必标举天地也。孔疏云。经不言地。序知其因此二祭而作。故具言之。其意甚明。若谓歌天而不歌地。考诗词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意。谓我周受命而为天子。当主天地之祭。此犹言其命维新。天作高山云尔。非专指天之功德而歌颂之也。且天亦何可以功德颂美也哉。是终篇虽未尝歌地。并亦未尝歌天。苏氏乃指一天字。遽谓之歌天不歌地过矣。夫此诗唯不称所祭之功德。而成王不敢康以下。但言主祭之基命缉熙。严恭寅畏。则用之祀天可。用之祭地亦可。当时刘安世已折之曰。序乃后儒之词。亦谓成周之世。各歌此诗。以为乐章耳。不可据以为合祭之证。其失三也。轼又曰。议者谓合祭天地。始于王莽。以为不足法。礼当论其是非。不当以人废。光武亲诛莽者也。尝采用元始合祭故事。呜呼。谄事元后。同席共牢。渎乱大典。而以为礼之是。则天下事何者为非耶。且沛公亲灭秦。而所用者皆秦法。非秦法果足尚也。武王末受命。未遑制作。必待于周公。今以光武袭元始故事。遂谓莽本足法。其失四也。轼又以汉魏及唐皆合祭为证。夫汉魏及唐。谁则能复古礼者。不以三代圣人为法。而以近世一切苟且之治为法。其失五也。轼又谓周礼一岁祀天享帝。四时迎气祭地享宗庙。凡十五祭。皆天子亲祭。而又有朝日夕月四望山川社稷五祀及小祀。宋室之礼。先享宗庙。乃祀天地。三岁一郊。又谓今所行皆非周礼。独于祭地祇欲从周礼为非义。不辨周礼之是。与今礼之非。而但言国朝之礼。非子孙所可改易。是孔子应以鲁季氏之礼为礼。而饩羊决不可复存。其失六也。轼又谓古天子王畿不过千里。唯以齐祭礼乐为政事。故岁岁行之。率以为常。后世海内为一。四方万里。机务之烦。亿万倍于古。则周礼不可行。然古之帝王。或盘于游畋。或不遑暇食。或总揽大纲而有余。或亲决庶务而不足。俱由人主之自为。而礼之可行不可行。曾不在是。轼之所言。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其失七也。轼又谓天子仪物。日以滋多。有加无损。以致于今。非复如古之简易。不知此后世之繁文也。守繁文而弃古礼。其失八也。轼又曰。盛夏出郊。日中而舍。百官卫兵。暴露于道。铠甲具装。人马喘汗。皆非夏至所能堪。是盛夏之月。君若臣但当栖迟偃仰。而谓敬不足行。谓祭无益也。其失九也。轼又谓郊有赏给。三岁一郊。倾竭帑藏。犹恐不足。郊赉之外。岂有复加。若一年再赏。国力将何以给。分而与之。人情岂不失望。轼之意。难于失人情。而不难于改古礼。其失十也。

至于六年一祭之议。十月祭地之议。禁中望祀之议。说本悠谬。夫轼之主合祭也坚。然其辨如彼。其谬如此。刘安世曰。臣等所守。乃先王之正礼。轼之议。皆后世之便宜。可谓深得其情者。明夏言疏。谓元丰元佑绍圣三议。皆主合祭。而卒不可移者。以郊赉之费。每倾府藏。故从省约。安简便耳。亦未尝以分祭为非礼也。则天地合祭。虽主是说者。亦不能自以为是矣。说者又以召诰用牲于郊。牛二。为合祭天地之证。是又不然。  钦定书传曰。用牲于郊。牛二。注疏谓以后稷配。故牛二。蔡传则云祭天地也。蔡但言祭天地。不言合者。天地各攻其位。位成而祭之也。疑此时南北郊之名已立。言郊者。统天地言之欤。祭虽有冬夏至之分。而此于位之初成。非常祀之时可比。故同日而举也。此亦足破传注之惑。而夺议者之所据矣。绍圣三议。黄复言南郊合祭。自古无有。止因王莽谄事元后。遂跻地位。合席共牢。逮乎先帝。始厘正之。陛下初郊。大臣以宣仁同政。复用王莽私意。合而配之。渎乱典礼。此言深悉合祭之病根。明嘉靖议分合祭之礼。议者多据周礼。以分祭为是。惟霍韬言周礼莽贼伪书。不足引据。夏言疏驳之曰。合祭以后配地。实自莽始。莽既伪为是书。何不削去圜丘方泽之制。天地神祇之祭。而自为一说耶。此言足明分祭之可据。两议可为万世定论矣。夫合祭分祭。理有攸归。及今已无异论。然当前代盈廷屡议时。主合祭者。往往不能夺分祭者之理。可见人心不可泯。而主分祭者。往往不能屈合祭者之势。可见人欲之不易克。观明世宗南北郊之制甫定。神宗万历三年。阁臣张居正进郊礼图册。仍以孟春合祭为说。其言曰。冬至极寒。而祼献于星露之下。夏至盛暑。而骏奔于炎歊之中。时义为戾。夫身为大臣。不以敬天劝民相儆勖。而以便安逸豫为逢迎。隐微深痼。前后一辙。可也夫。我 朝定南北郊之祭。  天子岁必亲行。破累代之陋规。遵古经之正礼。可为万世法矣。

郊祀分合议

顾栋高

天地合祭。始于汉元始中。其后东汉建武。唐天宝。宋建隆。迄于熙宁。及明嘉靖初年。皆因之。而宋元丰之始议分祭也。置局议定而后行。然冬至亲祀。夏至但遣官行礼。则地祇反不与亲祀之典。故元佑七年。复议于南郊设皇地祇位。至八年。苏轼引昊天有成命为合祭明文。发六议以难臣。于是主分祭者四十人。主合祭者仅八人。绍圣三年。遂罢合祭。诏以夏至亲祀北郊。而卒未行也。明洪武故用合祭。嘉靖中以给事夏言言。分建南北坛。然一祀之后。并南郊亦未尝亲祭矣。此自古郊祀分合之大凡也。夫昊天有成命。据国语为祀成王之诗。小序之荒谬。朱子多驳之。固不足以为信矣。而倡为合祀之说者王莽也。彼徒附会王者父天母地之文。而遂以天地之大。等之夫妇同牢之礼。其为渎侮不已甚乎。故合祭之非。不待辨而自明也。不合祀则宜用分祀矣。然主合祀者固失。而主分祀者亦未为得。则以其说之不尽合于经。而无以服异议者之心也。郑氏祭法注。禘谓祭昊天上帝于圜丘。郊谓夏正建寅之月。祭感生帝于南郊。此圜丘方丘与南北郊之分地而祭者。其说本于大司乐。不知大司乐所谓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则天神皆降。夏日至。于地上之方丘奏之。则地祇皆出者。言乐作而天神地祇人鬼。皆感而至。犹书所谓虞宾在位。凤凰来仪。百兽率舞耳。于祭何与。而妄增两丘于南北郊之外。此其不合于经者一也。然晋泰始间。尝并圜丘方丘于南北二郊矣。后一袭用于唐。而今竟罢之。固知其说之无足据矣。若夫郊之有南北。则古今以为得分祀之正。而未有明其非者也。匡衡曰。祭天于南郊。就阳之位也。瘗地于北郊。即阴之象也。愚考春秋书郊者以十数。曰郊曰卜郊曰用牲于郊。未有兼地言者。亦未有以南郊称者。王者虽父事天。母事地。而礼数则不同。礼宗子祭父。支子不得祭父而得祭母。母卑于父也。天子祭天。诸侯不得祭天。而可以祭地。地卑于天也。故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古者无祭地之礼。有祭社之礼。寓地之祭于社。而社之祭与稷并举。不与天对称者。尊阳抑阴之道也。社有二。王为姓立社曰大社。自为立社曰王社。大司徒设其社稷之壝。又曰血祭祭社稷。则大社也。封人掌设王之社壝。军旅宜于社。则王社也。王社设于宗庙之右。而大社立于国中。既曰祭帝于郊。又曰祀社于国。一郊而一国。则知大社之建。不于北郊。明矣。郊特牲疏。社祭一岁有三。月令仲春命民社。诗甫田曰。以社以方。谓秋祭。月令孟冬大割祠于公社。三时举祭不以夏。则知无以夏日至祭地于北郊者矣。此其不合于经者又一也。案南北郊之说。考之于经既无其事。祭社之说。证之先儒五峰胡氏等言则历历不爽。今若欲如古礼。必废北郊而复立大社于国中。以春秋冬一岁三祀之。而不敢与郊并。然后可以尽合乎先王之制。而大服乎好异者之心。然而古今异尚。礼贵变通。王者期于敬天奉地之无失则已矣。必欲取历代之成法尽变之。纷纷更作。此势之所不能也。若世儒之论。以两郊分祀为先王之制。则不然也。是不可以不办。

祭地祭社不同论                         秦蕙田

祭地不同于祭社。经有明文。曲礼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疏天地有覆载大功。天子主有四海。故得祭天地。方性夫曰。祭天地则天子之事。刘执中曰。惟为天子。得以主天地之祀。地之为社一也。其济生于物。随人大小。天子父天母地。夏至之日祭于泽中之方丘。则曰皇地祇。主之者独天子焉。是祭地之与祭社天子诸侯。尊卑殊而广狭异。今详考其礼之不同者十有三。周礼大司乐。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又凡以神仕者。以夏日至致地祇。此祭非诸侯所得与。其不同一也。诗周颂载芟序。春藉田而祈社稷。良耜序。秋报社稷。丰年序。秋冬报。月令孟冬之月。大割祠于公社。或以春。或以秋冬。从未有以夏至者。是祭之时不同。二也。月令仲春之月。择元日。命民社。郊特牲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夏日至阴生。日之甲阳始。是祭之日不同。三也。方丘在泽中。社稷在库门内。是祭之地不同。四也。仪礼祭地瘗。周礼以血祭祭社稷。是祭之名不同。五也。礼器瘗埋于太折。用骍犊。郊特牲社稷太牢。是牲不同。六也。郊特牲器用陶匏。牺尊疏布鼏。周礼鬯人。社壝用大罍。是器不同。七也。祭地用衮衣。祭社稷则希冕。是服不同。八也。祭地七献。祭社三献。是献不同。九也。祭地以后稷配。祭社以句龙配。是配不同。十也。地为大祀。社为次祀。是等不同。十一也。陈氏礼书。周礼或言大示。或言地示。或言土示。大示则地之大者也。地示。则凡地之示与焉。土示。则五土之示而巳。是祭称示不同。十二也。周礼大司乐。五变而致土示。八变而致地祇。是乐之致示不同。十三也。经传所载祭地祭社之不同如此。乃胡五峰谓古者祭地于社。犹祀天于郊。故泰誓曰郊社不修。而周公祀于新邑。亦先用二牛于郊。后用太牢于社。记曰。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无祭地示之位。两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示。而别无祭社之说。则以社对郊可知矣。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杨信斋辨之曰。礼经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莫重于天地。而社稷其次也。胡氏乃合祭地祭社而一之何也。曰社者五土之神。是亦祭地也。而有广狭之不同。曰里社。则所祭者一里之地而已。曰州社。则所祭者一州之地而已。诸侯有一国。其社曰侯社。则所祭者一国之地。一国之外不及也。天子有天下。其社曰王社。则所祭者。天下之地。极其地之所至。无界限也。故以祭社为祭地。唯天子可以言之。凡胡氏所引皆天子社也。且云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此则未然。有正祭。有告祭。夏至祭地于方泽。顺阴时。因阴位。以类求类。所谓正祭也。左祖右社。社与祖对。尊而亲之。若因事而祭地。则祭社可知。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此所谓告祭也。又曰。祭地惟有夏至北郊方泽之礼。此外则有社祭。愚按天子一岁祭天有四。而地则唯夏至一祭者。诗载芟良耜丰年月令割祠公社。凡军旅会同田猎灾眚。皆有事焉。祭社稷皆所以祭地示。故曰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而地之正祭。不嫌于疏也。正祭不嫌于疏。而社又无乎不祭。此社之祭所由与郊并称。书之郊社不修。中庸郊社之礼。礼记郊社之义。皆连类以及。而地之正祭。反有时不举。宜胡氏祭地即祭社之误。所自来也。明乎天子所祭者地。惟方泽一祭。则社之祭土。不得混于祭地矣。山堂考索谓地者后土之总称。社若地示之属。而非即地。犹五帝为天之尊神。而非即天。盖古之圣王。尊天亲地。郊天大雩祈谷明堂五帝。皆天也。而莫尊于郊。方泽泰社皆地也。而所亲在社。故书多以郊社并称者。于天举所尊。于地举所亲。皆言理而非言其制也。吴幼清曰。祭地之礼。北郊方泽为至重。唯天子得行之。其次则祭地于社。天子而下。皆得行之。经传中有天与地并称者。此南北郊之礼也。其礼地与天敌。有郊与社并称者。此郊社之礼也。其礼社不与郊敌。黄泽曰。殷革夏。周革殷。皆屋其社。是辱之也。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是责之也。王者父天母地。岂有可辱可责之理。则社非祭地明矣。诸儒之辨。痛快明确如此。及近世朱鹤龄齐召南顾栋高蔡德晋诸人。尚沿其误。而弗深考。何耶。

郊祀

阎若璩

尝闻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善援古者。必有合于今。要未有不达于天人今古之际。而可以成一代之巨典。正千载之纷更。如郊祀之礼者也。郊社之礼。果安所折衷哉。主合祭者。本于周颂。主分祭者。本于周礼。其一分一合。皆出于周家一代之遗文。而莫有定论。又何怪后世之既分而复合。与既合而复分。与或分或合。而莫知适从者欤。要其制则可得而详考也。汉成采匡衡之议。始定为南北郊。后又用王莽之议。改合祀于南郊。光武因之。而东京二百年不易焉。唐合而行者三百年。其间之特祭地祇者。睿宗一人焉而已。虽宋之制尝主于分。然自元嘉政和建炎而外。其一祖六宗。又末尝不以合祀天地为兢兢。则分之时少。而合之时多。亦可概见矣。明太祖分而行者九年。合而行之者二十二年。而其后子孙莫不合也。世宗合而行者九年。分而行之者三十六年。而其后子孙亦莫不分也。当时不以世宗为加于太祖。则分之不如合也。故愚尝统而论之。开创之君。多主合。而继体之君或主分。喜更张者多主分。而乐循礼者多主合。夫开创之君。孰有过于我   世祖。而郊祀之礼。亦孰有善于我   世祖之定合祀者乎。自合举以来。神受其职。民乐其业。二十年间。莫复有嗟风雨之不节。而寒暑之不时者。则天心之克享。抑可见矣。论者必以为物巨费繁。人主之出宜简。故合之为便。此出于弱宋之见。而非所论于 本朝。又以为天与地并祭。犹父与母同牢而食。此近于人道之为。而非所论于上帝。曷不观诸冥漠之际乎。天之气一动。而地即承之以流行。故地之滋育万物。莫非天之功也。天不能离地而独生。地亦不能离天而独成。天下阳外无阴。而阴外无阳。而谓宰此阴阳之气者有二帝也。吾不信也。无二帝而犹谓不可合祭者。吾又不知其何说也。当百物告成之时。修报本反始之典。日月星辰之属。效一职于天之中者。莫不然秩而祀之。以致其报。而未尝疑于与天并抗。而独疑夫地焉。亦不经之甚矣。要天与地并列。而天未尝不独尊。地与天并例。而地实有以相配。是始古圣人与天地合其德。即与天地合其报。实有见于天人感格之至理。古今制作之源流。而非一切议礼之臣之所能窥测者也。后世之  圣子神孙。守兹不变。虽与天无极可也。又何必以圜丘方泽之异其地。黄琮苍壁之异其文。而遽从周家一代未成之书也哉。

北郊配位议

徐干学

康熙二十四年某月。太常卿徐元珙条奏北郊之礼。皇地祇位北向。  祖宗配位。当以西为左。东为右。请察政和礼改正。奉  皇上面谕。令学士臣干学臣菼。考论古时所行典礼。撰议以进者。臣等窃思凡祀典有正位。方有配位。配位之左右不同。正位向南。则东则左而西为右。正位向北。则西为左而东为右。臣谨案北郊配位。自汉光武中元二年始。地祇南向。薄太后配位东设西向。唐开元二十一年祭地方丘。地祇南向。高祖配位东设西向。此地祇南向。配位居左之证也。至宋政和四年。用北墉答阴之义。改地坛向北。配位从正位而改。故宋太祖位。西设东向。地祇既北向。则配位以西为上。西方即左也。此地祇北向。配位居左之证也。明嘉靖九年。建方泽坛于安定门外。用宋旧制。地祇北向。则当以西为左矣。而其配位犹设于东。与古礼不合。 本朝因之。未曾改正。但明制配位。止一太祖。我朝   三圣并配。所设   祖宗位次。尤宜详为考定。今廷臣惮于改作。不考政和之礼。托言地道尚右。谓不必更张。似非笃论。其曰地道尚右者。乃周礼注疏。解左宗庙右社稷之义。郊坛配位。从未尝以此为断。臣谨案嘉靖祀典考云。礼臣进呈陈设图式。方丘坛皇祇北向。配位居左。是嘉靖时尚左而不尚右明矣。顺治十四年。礼部题请奉安神主配向方泽礼。恭奉   太祖配位于左。   太宗配位于右。是 本朝之制。亦尚左而非尚右明矣。嘉靖议礼诸臣。原知以左为尊。而礼官误执以东为左。当是有司之过。有待于 本朝厘正者也。至有以社稷坛尚右为言者。臣谨按社东稷西。异坛同壝。主皆北向。各自成尊。其来已久。然魏晋社坛。间或南向。惟萧齐武帝时。何佟之建议。社坛北向。稷坛东向。是稷为配社之坛。岂非配当在左乎。唐开元礼。太社太稷北向。设后土于太社之左。设后稷于太稷之左。俱东向。夫曰左。则非尚右矣。曰东向。则在西方矣。岂非以西为左而配必在左乎。宋政和五礼。及孝宗时社稷配位。皆西设东向。以居于左。明世宗实录。嘉请九年正月。亦有勾龙后稷西北东向一条。惟会典所载。东西方向稍异耳。足知社稷北向则配位当在西方。虽与地坛之制不同。其配位居左。于理则一。此正可以参稽而得者也。若夫唐宋明郊祀。亦有三祖二祖并侑之礼。皆以序设位一方。不分左右。莫若降集议。采用旧典。无使三后在天之灵。稍有未安。臣等浅学识。仰承  明问。不敢不以所闻具对。谨议。

地坛配位

徐干学

或问予之论地坛配位。谓配必在左。左右无定。而东西一定。有说乎。曰有。尝历考前代地坛之制。自汉而唐而宋而金。率皆南向。既已南向。则祖宗配位。必东设西向。以居于左。不待言矣。若北向则自宋政和四年始。其时以太祖配地。用太常礼院言。西设而东向行凡十二年。夫正位南向。则配位以东为左。正位北向。则配位以西为左。此义之最易明者。此宋政和之制。允合典礼。确不可移者也。迨明嘉靖间。分建南北。为坛北郊。我 朝因之而不变。皇祇之正位由是而定矣。而   祖宗之配位乃有可议者。则自有明之贻误也。彼时夏桂洲诸臣纷纷建议。止论南北之宜分不宜合。配享之宜一不宜二。未有援宋政和之制。以明北坛配位之宜西不宜东者。遂至以太祖东设西向与天坛无异。而不知地坛左右相易。与天坛大不侔矣。我 朝因其制。亦奉 太祖居右。而   三圣并侑。遂致有昭穆越次之嫌。此所宜急为更定也。曰地道尚右。何必左耶。曰非也。明之以太祖居右。及我 朝之奉   太祖居右。皆非谓地坛之内。遂宜以右为尊也。亦皆知左之为尊。而谓配位必宜居右也。何以言之。嘉靖祀典。礼臣题请圜丘上帝南向。配位居左。方丘地祇北向。配位居左。则曩日朝议以左为尊也明甚。我 朝顺治十四年。  上谕奉   太祖    太宗配享方泽。礼部题请奉安   太祖配位于左。  太宗配位于右。奉  旨是。遵行在案。则当时  圣裁以左为尊也又明甚。夫既以左为尊。而明会典所载。及今现行坛制乃皆居右者。此直有司奉行之误。执东为左。一时未及详审耳。夫岂有尚右之说。以右为尊。而谓地坛配位宜居于右也哉。是则今日之更定。非更定前明之制也。亦非更定我   世祖之制也。不过更定有司之误。正以合乎前明居左之说之欲行而未行者也。正以遵我  世祖时居左之说之欲行而未行者也。要之今日配位谓不宜更定者。必谓天坛南向。以东为左。地坛北向。亦以东为左。然后可。知其不然。则固明知地坛之内以东为右也。夫既知地坛之以东为右也。而乃以尚右文其说何耶。此其所以急宜更定也。曰明制社稷坛之配。后土西向。后稷东向。是东西无一定乎。曰此明祖一时之见。非有所据也。开元礼载祭太社太稷仪。设太社太稷于坛上北向。设后土于太社之左。设后稷于太稷之左。俱东向。又诸州祭社稷仪。社坛稷坛皆北向。设后土于社神之左。设后稷于稷神之左。俱东向。政和五礼新仪。载社坛北向。以后土配东向。稷坛北向。以后稷配亦东向。是康宋后土后稷配位。皆西设东向。以居于左。并无尚右之说也。宋孝宗熙四年。设社稷于坛之南方北向。设后土勾芒氏后稷氏位于其西。东向。按孝宗时。似合太社太稷在一坛者。其社与稷孰在左。虽无可考。然其配位。则又皆并列于西而在左矣。并无尚右之说也。曰宋政和之礼。徽宗蔡京何足称乎。曰政和时虽非贤君相。其议礼未尝非也。礼记郊特牲云。社祭土而主阴气也。君南向于北墉下。答阴之义也。故陈祥道礼书定为北郊。皇地祇之位。当主北向。但自古惟宋政和四年。始行此礼。地祇既北向。则配位当在西方东向。明嘉靖九年。既用政和之礼。地祇北向。而配位独东方西向。是自违戾矣。抑其所以更定则有说焉。自昔郊坛之制。以二祖三祖配者。唐宋明皆有之。要皆以次并列。从未有以昭穆对序者。莫若易昭穆之对序。而奉祖宗以次并列乎左。则既无越次之嫌。而一时纷纷之说。亦可以略而不论矣。

方泽坛左右辨

陈廷敬

王者南面以听天下。宫室庙庭。罔弗南向。故古北郊位皆南向。无北向。配位皆西向。宋政和间。用北墉答阴之义。始改地坛位北向。而太祖配位东向。坛位既北向。则西为位左方。配位居西东向。是左昭之义也。南渡后坛复南向。明嘉靖九年建方泽坛。用宋政和制。地祇北向。祀典考曰。配位居左。既曰左。则宜东向明矣。王圻续文献通考。嘉靖初年。祀方泽仪注云。配位西向。当是时。犹未用政和之礼也。其西向也固宜。今坛制沿明旧。而用仪注西向之文。不察配位居左之义。夫今之方泽。非嘉靖初年之方泽。是用政和礼改建之方泽也。坛位既北向矣。而仍以东为左。以西为右。则是尊昭也。而顾使居于穆。次穆也而顾使居于昭。以昭居穆。以穆居昭者。是有司失考。昧左右之义矣。东与西为定位。左与右为虚名。配位之或东或西。从坛位之南向北向也。北向之东。乃南向之左。非北向之左也。北向之西。乃北向之左也。故方泽北向。宜取左而居西向东。不宜仍从南向取东而居右也。今位西向。是居南向之左。非居北向之左矣。按礼。昭穆。昭南面。穆北面。昔之所谓南北。今之所谓东西也。今之所谓左右。昔之所谓昭穆也。是左为昭。右为穆也。若宜东向而西向。是宜居左而居右矣。是以右为昭而左为穆矣。由是位不得不东向。则宜穆而乃昭矣。当时礼官忽左右之位。执东西之名。以有定之东西。言无定之左右。其于昭穆之义。果能合欤否欤。于愚心窃有未安也。当俟诸议礼之君子焉。

北郊配位尊西向议

毛奇龄

古但着郊礼。而不着二郊分合之礼。故议者多据宋人说。谓天子祭天不祭地。社即地也。又无南郊北郊之名。至汉成帝朝。匡衡张谭辈始有分立二郊之议。而至于南郊南向。北郊北向。则自古迄今。并无考据。惟宋政和礼。始分两向。而明嘉靖间因之。且从来祭社。未闻有配。则是郊之祭地。与祭地之有北郊。以至北郊北向。兼有配位。即此四事。尚无成说。而欲于配位东西。执两端以定一是。此一哄之市也。特某谓天子必祭地者。周礼大宗伯掌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地示礼。即祭地礼也。故曲礼云。天子祭天地岁。而周颂昊天有成命篇曰。祭天地也。虽天地合祭与分祭。说尚未决。然其有地祭明矣。是以礼器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孝经曰。王者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皆言天地两祀之义。而祭法直云燔柴于泰坛。祭天也。瘗埋于泰折。祭地也。则有其地。宗伯之职。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则有其物。尔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瘗埋。则有其名。周礼凡以神祀者。冬日至。致天神人鬼。夏日至。致地示物●。则有其时。大戴礼祭天之词曰。敬拜皇天之祜。祭地之词曰。敬拜下地之灵。则有其祝辞。是王者祭地。在诸经历历有之。若云社即是地。则王制不当云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矣。是以尚书云。告于皇天后土。左传君戴皇天而履后土。此后土地也。周礼王大封则先告后土。左传共工氏有子为后土。此后土土神。即社神也。盖社即地示之一。然而大示与土示端有别矣。若夫南北二郊。则家语所云。兆帝于郊。周礼所云兆帝于四郊。月令所云孟夏之月。迎夏南郊。孟冬之月。迎冬北郊。无非郊名。是以孝经说云。祭天于南郊。就阳位也。而注者谓必有祭地北郊。与之对文。至周礼二郊之名。南曰圜丘。北曰方泽。而礼器云。为高必因邱陵。谓必因已高之邱。而营坛于南。名为因天事天。为下必因川泽。谓必因已下之泽。而加墠于北。名为因地事地。则已展转有经据矣。虽北郊北向。经无见文。然地示与土示通。社之向。即地之向也。周制祭社。必社坛向北。君立北墙答祭之。以为社祭土而主阴气。是以郊特牲云。君南乡于北墉下。答阴之义也。且凡社亦然。故又云薄社北牖。使阴明也。而陈氏礼书。直曰其位则神南面而王北面。示北面而王南面。神者天神。示者地示。此固推之坛位而皦然者。若谓南郊有配。北郊无配。比之于社。则祭地大祭也。并不当与社祭等。盖地示称大示。天官大宰祀大示。大宗伯祀大示。其号称大号。祝称大祝。诏赞者皆称诏。大礼赞大祀。而社示土示及邱陵川泽之示。不过从地示类通之。以渐降杀。故圜丘方丘。皆无神主。而社示社主。坛并列焉。天神地示。皆无人帝人示。而社则后土为土人示。后稷为稷人示。分坛而共壝焉。此则非可以社例比见者也。故地之有配。在经传巳明言之。考公羊传与纬书命决。俱云郊所以必有配者。以自内出者。无匹不行。自外至者。无主不止。谓郊祀外神。不是室神。不可无主以安之。今曰地神不配。将毋地示是室神乎。是以孝经说云。后稷为天地之主。故南郊北郊必以稷配。谓之为主。文王为五帝之宗。故明堂五室。祠五方五帝。必以文王配。谓之为宗。是天子必祭地。其祭地必在北郊。北郊必北向。且北郊亦必有配。诸说虽繁。然亦大概可睹矣。独是两郊配位。其在南郊者。既首东设而尚西向。而在北郊者。亦首东设而尚西向。则一偏之仪。在诸礼既无见文。而前代相因。又不能详所自始。因而改制之请。见诸奉常。而不知配位东西。全本曲礼。西汉儒臣误承其意。而后王刊正。遂因之一反。而世不察也。

曲礼云。席南向北向。以西方为上。东向西向。以南方为上。夫南北亦殊向矣。乃殊向而不殊上何故。曰席有首尾焉。所谓端也。侍坐于君子。其敷席之法。必认席之端。而定其所上。故席南向者。人向阳。而席居阴。以席为主。则坐在阴位。席向北者。人向阴。而席居阳。以席为主。则坐在阳位。是以阴尚右。而南向之右则西也。阳尚左。而北向之左则亦西也。故曰席端之所上。皆西方也。此以常坐言之也。东向西向之所上皆南方。亦犹是也。若礼坐之席。则以向为主。南向者阳位。阳尚左。而尊东方。北向者阴位。阴尚右。而亦尊东方。故燕礼云。司宫筵宾于户西东上。户西者。西牖之前南向也。东上者。尚东方也。射礼云。宾席南面而东上。众宾之席继而西。南面在牖前也。继西者。尊东方而杀西方也。北向亦然。社主东上。而稷主继西。太社太稷皆东上。而后土与后稷之人示。又继而西。东上为尊。而继西为杀。然且位既上东。则席端亦东。燕礼。司宫卷重席设于宾坐东上。则席端亦在东也。乡饮酒礼云。宾升席自西方。降席自东方。则以升席必取下而在席末。故自西。降席必取上而在席端。故亦自东也。然则礼坐必上东。有固然矣。礼坐有宾主。宾主必相向。相向者。以向为主。与常坐不同。乃西汉郊坛。本是礼席。亦复取曲礼为据。如元始仪。载祭天以南。以先祖配。祀地于北。以先妣配。而前志于孟春合祀之位。直以天地皆南向。而天位在西。地位在东。尚西方也。一如曲礼所云席南向北向。以西方为上也。配位皆西向。而高帝在南。吕后在北。尚南方也。一如曲礼所云东向西向。以南方为上也。此在刘歆左咸之徒。直据曲礼说而定之为仪。而不知其不可者。以彼所尚者是常席。而非礼席也。且女主无配理矣。虽孝经说云。祭天圜丘象北极。祭地方泽象后妃。然以之为比。而不以为配。揣其用意。不过以新莽行诈。将借之以元后。原不可训。况侍坐无虚席。谓傍坐东设。则其坐尽北而虚其南。所以亲正位也。今正位南向。而高后在北。高帝在南。则后亲天地。而帝席反疏。是以后汉配地仪。初改薄后。继改光武。且又改南上而作北上。似乎早鉴其误。而魏配伊后。晋配张后。梁配德后。陈配昭后。相延不改。至唐世以还。始有二祖三祖之配。郄去女主。然而配位南北。一皆尚东。适反乎汉代误遵曲礼一皆尚西之谬。此虽史文阙略。并不知何时刊正。而宋代沿之。有明之嘉靖成之。其所革者在曲礼。而其所沿者在燕射诸礼。一革一沿。未有非也。若夫偏歧一致。似乎碍观。而礼仪所在。有至奇而实至平者。此则非寻常耳目所可拘矣。或曰汉元始仪。但合祀天地。并非两郊分祀之礼。且庙位设主。考西妣东。则尚西有据。而不知合祀所尚。与分祀同。未有合祀遵曲礼。而分祀反有异者。至考西妣东。此是恒坐。即祭时无主席配位。而郊则俨有主配。两当照顾。岂可不主向而主坐如故。若谓唐开元礼。地坛南向。而配位东设。宋政和礼。地坛北向。而配位西设。皆无所误。惟明嘉靖间。有司误据尚右之义。而以右为东。则嘉靖所因。与有司之误据。皆不可知。而上东则不误也。上东不误。则他制非所据矣。窃闻同馆诸官。各有所议。其议改设者。未归画一。而议仍旧者。又争之不尽当。一经同异。则龂龂两端。必致水火。因敢申末议。而录为一通。以俟裁择。

顾栋高曰。北郊配位之议。学士徐干学韩菼皆主改正。以西为左。议上。久不决。时翰林中多有持两端者。特觇  上无改意。而仍旧制。则又无说以为解。检讨毛奇龄。受学士龚鼎孳指而为此议。龚乃昌言曰。仍旧贯。何必改作。遂罢议。

请立雩坛疏乾隆七年

御史徐以升

窃惟尧水汤旱。圣世不免灾异之乘。祷雨祈晴。古来原有特举之礼。我  皇上旰食宵衣。勤求民瘼。今岁春夏以来。畿辅地方。偶尔雨泽愆期。原非遽称灾异。而深宫斋祷。默致精禋。  恩旨频颁。大沛解泽。并  命礼臣设坛。虔诚祷祈。仰见  圣主如伤念。为民请命之盛心。臣窃以为祀典所在。有亟宜修举者。按春秋传曰。龙见而雩。古者有雩祭之典。所以为百谷祈膏雨也。礼记祭法曰。雩禜祭水旱也。月令仲春之月。命有司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乐。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是为常雩。乃若偶逢亢旱。则又有雩。周礼稻人。旱暵共其雩敛。春秋书雩二十有一。故有一日而再雩者。旱甚也。是又因旱而雩。义虽不同。要之雩祭之典。自古有之。考字义。雩者吁嗟求雨之意。其制则为坛于南郊之旁。故鲁南门为雩门。是雩坛实有其地矣。自西汉之世。雩礼始废。则祷祀天地宗庙。晋永和时。议制雩坛于国南郊。梁武始移雩坛于东郊。又改燔燎而从坎瘗。唐太宗又雩祀于南郊。宋制。孟夏雩祀昊天上帝。前明雩坛在泰元门外。是历代皆有雩也。我 朝礼制具备。会典亦载有  躬祷之仪。独于雩祭。尚未设有坛壝。似属阙典。虽郊祀之礼。亦有云雨风雷之神。与岳镇海渎之位。而礼必有所专设。乃于祈祷之典。似觉更为诚敬周详。伏乞我  皇上下在廷礼臣。博求典故。详考制度。于京城之内。择地建立雩坛。仿古龙见而雩之礼。每年届期。择日致祭一次。偶遇亢旱愆阳。雨泽稀少。即于望告岳镇海渎。及诸山川能出云雨者。以祈求雨泽。无庸于各宫观处祈祷。再查祈雨祈晴。事同一体。倘有雨水过多。祈求开霁之处。请照祭法雩禜祭水旱之例。亦于雨坛致祷。庶诚敬克申。于典礼似为允协。至僧道讽经。考周礼巫师神巫而舞雩。故古有岁旱暴巫之说。然县子之对鲁穆公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不已疏乎。今僧道讽经求雨。是亦巫师之意也。其或各寺观有愿祈求者。亦听其自致虔心。不必从事坛壝。至禁止屠宰一事。查唐开元间有禁止屠之例。然稽之雩礼。亦用牲牢。故云汉之诗曰。靡神不举。靡爱斯牲。惟祀神之外则当禁止。至于不理刑名。则各衙门事件繁多。反致稽迟淹滞。如笞杖等罪。不过惩儆刁顽。原非大伤民命。未必遂至干和。若概从宽释。愚顽之徒。反为得计。亦开姑息养奸之渐。臣愚以为刑名案件。似应照常办理。臣又考之书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自古雨旸寒燠。休咎攸关。不独人君当诚心修省。即大小臣工皆宜有省躬省职之思。至于直省府州县。亦应并设雩坛。俾展祈求之典。臣请嗣后京师地方。或遇雨旸偶尔愆期。应致祈祷者。  皇上于大内虔诚致祷。又特遣大臣官员。诣坛致祭。其王公以下。至各部院官员。如何分班诣坛。虔诚致祷。及直省官员。遇本地方水旱。诣坛祈祷之处。伏乞  下礼臣。一并详议。酌定仪注。遵照通行。庶大典举而诚敬昭。以对越   上帝。以消弭灾眚。而古礼咸备矣。

请举秋报大典疏乾隆十八年

光禄寺少卿龚学海

窃惟王者父天母地。事天一如事亲。宗庙之礼。禘祫而外。四时备享。其祀天也。冬圜丘。春祈谷。夏大雩。至享帝。则秋祭也。唐虞三代以来。典制虽异。而祀义则同。简册俱存。班班可考。我  皇上乘干御宇。敬天勤民。祈谷冬祀诸大礼。每岁  躬亲。复特举常雩。示为民祈祷至意。古制备。祀事明。所谓千载一时也。然有未举行者。季秋享帝大祀耳。臣闻雩祈也。祈百谷之雨也。享报也。报百谷之成也。有祈必有报祭之礼也。且夫祭天所以法天。四德备而为干。四时具而成岁。秋享之祭。协春祈以伸崇报。岁祀全而天人合。  圣天子隆举斯礼。端在今日。臣谨按季秋享帝之文。载在月令。而秋祀昊天上帝。开元礼亦复可稽。程子云。古者一年之间。祭天甚多。春则因民播种而祈谷。夏则恐旱暵而大雩。以至秋则明堂。冬则圜丘。皆人君为民之心也。钦惟我  皇上爱养黎元。有加无已。当夫万宝告成。普天丰乐。皆上天锡佑之恩。仰祈举行季秋享帝大祀。以答天庥。以合于四时备祭之义。洽四海之欢心。益展  圣主敬天勤民至意。至其规制仪文之详。仰祈  下礼臣。敬谨集议。要于酌古宜今。斯所为式来兹而光前牒者也。微臣学识谫陋。典礼未谙。但幸礼乐明备之时。承乏执事奔走之末。敬献刍荛。用抒忱悃。无任悚惕屏营之至。

北岳辨

顾炎武

古之帝王。其立五岳之祭。不必皆于山之巅。其祭四渎。不必皆于其水之源也。东岳泰山于博。中岳泰室于嵩高。南岳灊山于灊。西岳华山于华阴。北岳恒山于上曲阳。皆于其山下之邑。然四岳不疑。而北岳疑之者。恒山之几三百里。而曲阳之邑于平地。其去山趾又一百四十里。此马文升所以有改祀之请也。河之入中国也自积石。而祠之临晋。江出于岷山。而祠之江都。济出于王屋。而祠之临邑。先王制礼。因地之宜而弗变也。考之虞书。十月一月朔巡狩。至于北岳。周礼并州。其山镇曰恒。尔雅恒山为北岳。注并指为上曲阳。三代以上。虽无其。而史记云。常山王有罪迁。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续先王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邦。汉书云。常山之祠于上曲阳。应劭风俗通云。庙在中山上曲阳县。后汉书。章帝元和三年春二月戊辰幸中山。遣使者祠北岳于上曲阳。郡国志。中山国上曲阳。故属常山。恒山在西北。则其来旧矣。水经注。乃谓此为恒山下庙。汉末丧乱。山道不通。而祭之于此。则不知班氏巳先言之。乃孝宣之诏太常。非汉末也。魏书。明元帝泰常四年秋八月辛未东巡。遣使祭恒岳。太武帝太延元年冬十一月丙子幸邺。十二月癸卯。遣使者以太牢祀北岳。太平真君四年春正月庚午。至中山。二月丙子。车驾至于恒山之阳。诏有司刊石勒铭。十一年冬一一月。南征。径恒山。祀以太牢。文成帝和平元年春正月。幸中山。过恒岳。礼其神而反。明年南巡。过石门。遣使者用玉璧牲牢礼恒岳。夫魏都平城。在恒山之北。而必南祭于曲阳。遵古先之命祀而不变者。犹之周都丰镐。汉都长安。而东祭于华山。仍谓之西岳也。故吴宽以为帝王之都邑无常。而五岳有定。历代之制。改都而不改岳。太史公所谓秦称帝。都咸阳。而五岳四渎。皆并在东方者也。隋书。大业四年秋八月辛酉。帝亲祠恒岳。唐书。定州曲阳县。元和十五年更恒岳曰镇岳。有岳祠。又有张嘉贞为定州刺史。于恒岳庙中立颂。予尝亲至其庙。则嘉贞碑故在。又有唐郑子春韦虚心李荃刘端碑文凡四。范希朝李克用题名各一。而碑阴及两。刻大历贞元元和长庆宝历太和开成会昌大中天佑年号。某月某日祭。初献亚献终献。某官姓名。凡百数十行。宋初。庙为契丹所焚。化二年重建。而唐之碑刻未尝毁。至宋之醮文。碑记尤多。不胜录也。自唐以上。征于史者如彼。自唐以下。得于碑者如此。于是知北岳之祭于上曲阳也自古然矣。古之帝王望于山川。不登其巅也。望而祭之。故五岳之祠皆在山下。而肆觐诸侯。考正风俗。是亦必于大山之阳。平易广衍之地。而不在险远旷绝之区也明甚。且一岁之中。巡狩四岳。南至湘中。北至代北。其势有所不能。故尔雅诸书并以霍山为南岳。而汉人亦祭于灊。禹会诸侯于涂山。涂山近灊之地也。水经注曰。上曲阳故城。本岳牧朝宿之邑也。古者天子巡狩常山。岁十一月。至于北岳。侯伯皆有汤沐邑。以自斋洁。周衰。巡狩礼废。邑郭仍存。秦以立县。县在山西之阳。是曰曲阳。有下故此为上矣。而文升乃谓宋失云中。始祭恒山于此。岂不谬哉。五镇惟医无闾最远。自唐于柳城郡东。置祠遥礼。而宋则附祭于北岳之祠。然则宋人之遥祭者。北镇也。非北岳也。世之儒者。唐宋之事且不能知也。而况与言三代之初乎。先是倪岳为礼部尚书。已不从文升议。而万历中沈鲤驳大同抚臣胡来贡之请。已申言之。皆据经史之文。而未至其地。予故先至曲阳。后登浑源。而书所见以告后之人。无惑乎俗书之所传焉。

论北岳中岳

阎若璩

或问北岳祀典。毕竟该在山西浑源州。抑仍曲阳耶。余曰。曲阳是也。万历十六年。大同巡抚胡来贡疏请改北岳。沈文端鲤为宗伯。覆疏详驳。此驳出。足以塞异议者之口矣。第惜其引史仅及汉宣帝。未上及武帝元鼎三年。常山王徙。然后北岳在天子郡内。天汉三年。泰山修封。还过祠常山。瘗玄玉二事。引经亦仅及周官禹贡。余为详补曰。舜典十有一月朔巡狩。至于北岳。传曰。北岳恒山。禹贡。太行恒山。在上曲阳西北。尔雅兼殷制。释山曰河北恒。周礼职方氏。正北曰并州。山镇曰恒。注曰。恒山在上曲阳。是虞夏殷周。异代同揆。则舜当日蚤觐北诸侯于今曲阳大茂山之下。非山经所称今浑源之北岳。水经所称之元岳。历历可知。岂容议。议之者。以定鼎于燕。曲阳在南。浑源少北。改而祀之。于方位宜。余谓则有孔达毛诗崧高之疏在。曰若必据己所都。以定方位。则五岳之名。无代不改。何则。轩居上谷。处恒山之西。舜居蒲。在华阴之北。岂当据己所在改岳祀乎。余尝爱王导云。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此名相之言也。孔达云。天子不据己所都以定方岳。此名儒之言也。金世宗大定间。或言今既都燕。当别议五岳名。不得仍前代。太常卿范拱辄援崧高疏数语以对。后不复改。明以来之人。独未读金史乎。因思崧高维岳。非当时以太室山为岳。乃诗人借岳来赞美之曰。有崧然而高者。维是四岳之山。其山高大。上至于天。维是至天之大岳。降其神灵和气。以生甫国之侯。及申国之伯。尔雅撰于三百篇后。缘此遂实指崧高为中岳。太史公又出于尔雅后。并补注尧典曰。中岳嵩高也。是殆忘却禹贡之太岳矣。将尧有二中岳耶。汉武登礼太室。易曰高。中岳名益显。皆为尔雅所误者。或曰。然则周竟无中岳乎。余曰。周仍以唐虞时霍山为中岳矣。观职方河内曰冀州。山镇曰霍山可知。自有宇宙。便有此山。黄帝正名百物。蚤已定五岳之称。禹主名山川。又从而奠之。下讫周秦。悉不敢移。岂有如武帝以衡山远移南岳之祀于灊霍山者乎。或曰。如子言。周不曾以岍为西岳。岍何得有岳名。余曰。职方河西曰雍州。山镇曰岳山。蚤已得岳之名。岂待周移岳于此。而后云尔乎。汉既移南岳。唐肃宗在凤翔。亦曾改汧阳吴山为西岳。以祈灵助。要皆后王事。余最爱康成注大司乐。四镇五岳。取诸职方九州岛之山而足。少嫌其以岳为西岳。不以霍山为中。又嫌其宗伯注。仍袭尔雅。杂以嵩高。自忘却大司乐注。殆由未善于读崧高之诗也哉。

北海祀典或问

徐干学

康熙二十六年某月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徐元珙言。今制祭北海。沿宋明之旧。将事于怀庆府济渎庙。臣愚以方位当以建都为准。往南而祭北海。非是。请改祭于北镇医巫闾山便。  旨下廷臣等集议以 闻。议未定。诸臣属某考核前代故实。以备 廷议。某职掌攸存。不敢饰让。谨采前闻。设为问答。具列如左。或问海之祭。古有之乎。曰古有之矣。学记。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孔疏曰。祭百川之时。皆先祭河而后祭海也。周颂般之序曰。般巡狩而祀四岳河海也。或曰。祭则于国中乎。抑至其地乎。曰舜典望于山川。于神。此祭于国中者也。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南西北如之。周礼校人之职。凡将事于四海山川。则饰黄驹。郑注王巡守。过大山川。则有杀驹以祈沈。若般之诗之云。此皆至其地而祭之者也。曰至其地而祭之。有司之常典乎。曰非也。王者巡狩则祭之。不巡则不祭也。虞周以前。诗书之文足征矣。史记。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殽以东。名山五。大川二。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而不及海。又云至如他名山大川。上过则祀。去则已。夫常祀不及海。则过而祀者。海亦名川之一也。郑樵通志。汉武帝因巡狩。礼其名山大川。是秦汉亦因巡狩而祭也。杜佑通典。其有水旱灾厉。牧守各随界内而祈谒。王畿内水旱则祷之。亦非常典也。其着为常典。则隋唐之事也。或曰。古文多言名山大川。无祭海之明文。虽郑康成亦疑之。何以知古之祭海乎。曰卜商之序。孔达之疏。则言祭海矣。礼记月令。仲冬之月。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汉宣帝神爵元年。诏太常以四时祠江海雒水。皆明征也。后汉书。建武三十三年。别祀地祇。地理神从食。皆在坛下。海在东。通志。梁天监六年。议者言北郊有岳镇海渎之座。据二史之文。以知汉以前言川者必兼海也。曰四方有司之祀何昉乎。曰昉于梁。祠建于隋。礼备于唐。通典。梁令郡国有五岳。置宰祀三人。及有四渎若海应祠者。皆孟春仲冬祀之。隋书。开皇十四年闰六月。诏祭东海于会稽县界。南海于南海镇南。并近海立祠。是仅祀东海南海。而西北海辽远不祭也。通志。唐武德贞观之制。五岳四镇四海四渎。年别一祭。此其所始矣。或曰。四海之祭。有定所乎。曰历代以来。沿革不同。请悉数之。唐书。四海之祭。东海莱州。南海广州。西海同州。北海河南。马端临文献通考云。唐祭北海于洛州。宋史及政和五礼新仪。祭西海于河中府。就河渎庙望祭。祭北海于孟州。就济渎庙望祭。余皆与唐同。或曰唐既祭河南。又称洛州。宋称孟州。是果异地与。曰非也。唐书礼乐志曰河南。通典通考通志皆曰洛州。洛州即河南也。宋史曰孟州。地虽河北。而辖于河南也。以今考之。皆怀庆府济源之地。考地志。济源县初属怀州。高宗显庆二年。改属洛州。武宗会昌三年。又属孟州。是有唐中叶。济源多隶洛州。至末季及宋。方属孟耳。贞元十二年。知县张洗碑文可据也。是称名虽异。其地则一也。或曰宋以后如何。曰金史大定四年。岳镇海渎。诏依典礼。就本庙致祭。其地与宋同。惟南海则于莱州。因广州非金界。故就莱望祭。元史至元三年。定制与金同。惟北海遥祭于登州界。明会典。东海南海同元。西海则蒲州。北海则怀庆。蒲州即河中。怀庆则济源所隶之府。其实仍在济源也。 本朝因之。以疆索而论。东海南海为近。近则可就而祭。西海北海遥矣。遥则望而祭之。就祭者有定。望祭者无定。故东海于莱。南海于广。有定者也。西海或同州。或河中。北海或河南。或登州。无定者也。曰古何以祭北海于河南也。曰地志云。说者谓济渎泉脉通北海。故因北渎以祭北海也。曰又何以祭于登州也。曰登州负海而处。海在其北也。

然则河南登州二地。孰为有据乎。曰皆未当也。禹贡导沇水。东流为济。孔安国云。泉源为沇。流去为济。水经。济水出河东垣曲县东王屋山为沇水。又东温县西北为济水。考之传记。无泉脉通北海之文。未可以为信。登州虽负海。自土中视之。实在正东。非北也。故二说者皆未当也。曰然则北海所祭之地可改乎。曰何不可也。唐祭于河南。元祭于登州。古之人有行之者矣。何不可也。或曰。揭傒斯尝祭济渎矣。其记云。二月十日己亥。以羊一豕一祭于济渎。仍以是日望秩北海于庙之北。如济礼。疑元既改登州。亦可废济庙北海之祭。然考傒斯本传。当日但遣祭北岳济渎南镇。未尝奉命祭北海也。是北海之祭。傒斯仍前代之旧。因便祀之。非国典也。且北岳之祭于曲阳。旧制也。 本朝改之浑源州矣。岳祭可改。何独于海而疑之。曰改之当于何所。曰永平孤竹旧封也。孟子称伯夷居北海之滨。齐桓公伐山戎。刜令支。悬车束马。所谓北荒也。以四方正之。永平濒海。东临碣石。海至此为北海之极也。于此祭之。未为不可矣。曰国都之四方不可据。明臣倪岳尝言之。曰岳之说是矣。独北海与北岳。又有不同。马文升请改北岳之祭于浑源。岳驳之曰。北岳祀于恒山上曲阳。历虞周至今二千余年。不可辄改也。朝廷从之。今浑源既改。 本朝已废岳之说矣。何必引以例北海乎。若以为历世既久。不可辄改。亦非通论也。且方面必据国都。见之周礼矣。小宗伯掌建国之神位。兆五帝于四郊。四望四类亦如之。郑司农解四望云。日月星海也。则祭北海。必不于国之南可推矣。或曰。汉以青州为北海郡。则青州亦可祭乎。曰东海既祭于莱。北海复祭于青。二地相近。且犹在南。与登州河南无以异也。况唐都长安。视济源为东北。宋都开封。视济源为西北。祭于济源。未为尽非。今之京师。济源实在其南。往南而祭北海。名实乖矣。金元暨明。因陋就简。沿其失误。厘而正之。宜有待于今也。或曰。子之说亦有据乎。曰有。明臣邱浚之言曰。中国之地。在三代不出九州岛之外。惟扬青徐冀四州滨海而已。南海西海。则越在荒服之外。自汉以后。南越始入中国。而有南海。然西海竟不知所在。故今祀东海于登州。祀南海于广州。二祀皆临海而祭。西海则望祀于蒲州。北海则望祀于怀庆。夫宋都汴梁。而怀庆在其北。是时失幽燕。而以白沟河为界。无缘至辽蓟之域。出国门而北。望以祭之可也。明初都金陵。因之以祭。亦不为过。若夫今日建都于燕。望南而祭北海。岂天子宅中以临四海之义哉。且古谓青州为北海郡。青去登不远。犹以是名。京师东北。乃古碣石沦海之处。于此立祠。就海而祭。于势为顺。于理为宜。况今北镇医巫闾山在于辽海。山既可以为北镇。川独不可以为北海乎。浚名儒博学。是说之可据者也。或曰。是则然矣。祭海于渎。以类从也。因镇而祭。无乃非类乎。曰通典言北镇医巫闾山在东海中。遥祀之。北镇北海。皆为遥祀。正以类从也。曰宪臣依邱氏说。谓当祭于医巫闾。今谓当祭于永平。亦有说乎。曰医巫闾在辽之广宁。去海尚远。若永平则南临大海。邱氏所谓碣石沦海之处也。其东北乌龙鸭绿松花诸大川。咸与之通。于此祀之。正与广州之祀南海。莱州之祀东海。无以异。奈何舍此而祭乎。曰永平之说诚善矣。势当别立一庙。不劳民费财乎。曰唐宋以来。祭北海。皆于济源水滨。立坛祭之。其礼甚简。未尝有庙也。唐张洗济渎北海祭品碑云。天子封济渎为清源公。建祠于泉之源。其北海封为广泽王。立坛附于水滨。是渎有庙而海无庙也。明李濂游济渎记。言济渎祠后有北海神殿。当是有司以北海神位无所安置。故权置于此。非特为海神立庙也。海尊于渎。而礼杀于渎。孰若别祀之为愈与。曰韩退之有南海神庙碑。是唐固为海神立庙矣。北海安得无之。曰南海东海之庙。隋之旧也。隋无西北二海之祭。故无庙也。唐仍隋制而已。夫立庙正也。未立庙而为坛祀之。权也。且天地亦坛矣。坛似未为亵也。  皇上圣神在御。制礼作乐。千载一时。宪臣所奏。应否允从。尚乞诸公博加讨论。某与参末议。不揣固陋。敬述故闻。以待采择。不胜惶恐。

原社

全祖望

今世重社祀。一府一州一县皆有之。而又有城隍之神。又有所谓府主之神。何其多欤。全子曰。是未考古之社礼而失之者也。古者大社之外。有国社。有乡社。有里社。今天下府州县之社。皆足以比古之国社。其乡社里社无闻焉。社神者。府州县之土神也。古人之祭也必有配。故社之配也以句龙。降而国社乡社里社。则以其有功于是国是乡是里者配之。今世之社无配。而别出为城隍。又歧为府主。是皆古国社之配也。又降之而一都一鄙皆有境神。是即古乡社里社之配也。古人合之而今人分之。且失其正而存其配焉耳。夫古之得配食于社者。必官于其土。而遗泽足以及民。礼所谓勤事而得享者也。或以乡老。韩子所谓没而可祭于社者也。此即今之所谓名宦。所谓乡贤。而附祀于学宫者也。古皆附之于社。今人一变而为特祠。再变则尽入之于学宫。而又于其外别标所谓城隍所谓府主而与社并列。则分之中又分焉。是皆礼之迭失而不复能正者也。尤可怪者。世之城隍府主境神。必求其人以实之。又不就昔之贤守令。及乡之贤士大夫。而反妄指漫无干涉之古人。且撰为降神之踪迹以欺人。乃不经之甚者也。大抵今世不奉天神。而信人鬼。故诸祠之香火。其视坛壝。奚翅什伯相过。无他。天神冥漠。苟非诚敬之至。无从昭假。而人鬼则有衣冠像设。足以为愚夫愚妇之所趋。故今世而欲正祀典。惟正祀社而已。其果足配食乎社者则存之。否则汰之。世有深于古礼之士。其必以予言为然也夫。

水旱变置社稷论

全祖望

北梦琐言。载楚王马希声嗣位。连年亢旱。祈祷不应。乃封闭南岳司天王庙。及境内神祠。竟亦不雨。其兄希振入谏之。饮酒至中夜而退。闻堂前喧噪。复入。见希声倒立阶下。衣裳不披。其首已碎。令亲信舆上。以帛蒙首。翼日发丧。先是大将周达。自南岳回。见江上云雾中。有拥执希声而去者。秘不敢言。是夕有物如黑突入室中。实时而卒。子全子曰。吾于是而知旱干水溢。变置社稷之说。虽其制为最古。然非圣贤不能行。国家之于岁事。原恃乎我之所以格天者。而未尝以人听于神。阴阳不和。五行失序。于是有恒雨恒旸之咎。原不应于社稷之神是求也。且亦焉知社稷之神。不将有所大惩于国君而震动之。使有以知命之不常。天之难谌。而吾乃茫然于其深意之所在。反以其跋扈之气。责报于天。而文过于己。是固事之所必无者。乃若圣贤则有之。圣贤之于鬼神。其力足以相参。其德足以相感。而要其自反者。原已极至而无余。故汤之改社易稷。其在我者无憾也。夫天人一气之属也。在我既非尸位。则在神不免失职。虽黜陟之不为过矣。李阳冰为晋云令。以不雨。告于城隍之神曰。五日不雨。将焚其庙。及期而合境告足。此必阳冰晋云之政。有不媿于神明者也。非果神之可胁也。后之人未能有见于此。于是有疑于变置之已甚。而遂以为取坛壝而更张之。夫威灵之澌灭。不闻易其地而能为良也。且古人亦安得有此故事也哉。至若汉人以禹配社。宋人以契配稷。此则不过一代之兴。稍更旧制。而非水旱变置之说也。先王设为配食之礼。原非仅主报本之意。正以天神地示。飞扬飘荡。昭格为难。故必藉与吾同类之人鬼。素有功于此事者。通其志气。是故大之则为五方之有五帝。而其下莫不皆然。是社稷不能为国君护其民人。原有可以废置之道。然在人少有不尽。而欲为此。是犹鲁公之欲焚巫也。奉牲以告。奉酒醴以告。奉粢盛以告。非有明德之馨。主乎其先。亦岂敢曰神必福乎哉。彼后世祸福之说。儒者所不道。但慢神而蔑礼。则天之夺其魄也亦宜。因为论以补孟氏之所未尽焉。

李阳冰既得雨。与耆老吏人。自西谷迁城隍之庙于山巅。以答神庥。是更坛壝而新之。乃以答其水旱之效灵也。果尔。则水旱不效。亦何更新之有。而陈后山谓实有迁社稷而止盗者。恐出附会。

城隍考

秦蕙田

祈报之祭。达于王公士庶京国郡邑而无乎不者。在古唯社稷。而后世则有城隍。且其义其秩。颇与社稷类。而威灵赫濯。奔走巫祝。为民物之保障。官吏之所倚庇者。则更甚于社稷。在易泰之上六曰。城复于隍。礼记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水庸居七。水隍也。庸城也。诗大雅曰崇墉言言。墉与庸同。说者谓即古祭城隍之始。夫圣王之制祀也。功施于民则祀之。能御灾捍患则祀之。况有一物则有一物之神。近而居室饮食。如门井户中溜。尚皆有祀。矧夫高城深沟。为一方之屏翰者哉。孟子曰。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是天时不如地利。又曰筑斯城也。凿斯池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是城隍直与地方民物。相依为命。诚不殊于社稷矣。民为贵。社稷次之。其祀顾不重与。但社稷所以养人。而城隍所以卫人。且浚隍为城。亦土之功用。则社宜足以该之。然而古人必别有水庸之祭。而后世且盛于社稷者。窃意三代时封建法行。分茅胙土。首重社稷。即降而卿大夫。莫不有采地。下而农夫。亦有井田。衣租食力。专以土谷为重。故自天子诸侯而外。大夫以下。成置社。祈焉报焉。如是而已。虽城与隍。不过秩诸百神之列而索飨之。亦其宜也。后世易封建为郡县。而兵戈盗贼战攻防守之事起。遂专以城池为固。守土之臣。斋肃战栗而严事之。平时则水旱疾疫。于以祈禳。有事则卫民卫敌。于焉请祷。亦理势之不得不然者。故自两汉以后。庙祀见于乘志者。则有吴赤乌之年号。而北齐书慕容俨传。载俨守郢城。祷城隍神护佑事。唐诸州长史剌史。如张说张九龄杜牧辈。皆有祭文传于世。逮后唐清泰中。遂封以王爵。宋建隆后。其祀天下。明初。京都郡县。并为坛以祭。加封爵。府曰公。州曰侯。县曰伯。洪武三年去封号。二十年改建庙宇。俱如公廨。设座判事。如长史状。迄于今。牧守县令。朔望展谒文庙外。则唯城隍。偶有水旱。鞠跽拜叩。呼号祈请。实唯城隍。迎神赛会。百姓施舍恐后。亦唯城隍。衔冤牒诉。辨讼曲直。疫疠死亡。幽冥谴谪。丽法输罪。亦莫不奔走归命于城隍。至庙貌之巍峨。章服之鲜华。血食品馔之丰繁。岁时伏腊。阴晴朝暮。史巫纷若。殆无虚日。较之社稷之春祈秋报。割祠系丝。用牲伐鼓。什百矣。夫明有礼乐。幽有鬼神。苟可以庇民利国者。揆之圣人神道设教之意。列之祀典。固所不废。虽古今事殊。其一谊也。

论祭天思辨录

陆世仪

祭天品物。古今以来。惟重一太牢。故帝牛必在涤三月。取其色。取其角。又加卜焉。敬之至矣。然愚以为此亦无可致敬。姑以生人所享之极品为祭。所谓祭用生者之禄也。若以天视一牛。不啻人身一虮虱。虽极其精洁。可谓天之所享在是乎。尝窃论之。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人主则代天以子民者也。人臣又皆寅亮天工者也。人主以天地之心为心。岂可终岁不一告之上帝乎。故愚以为人主祭天。必当斋戒竭诚。以终岁用人行政之大略为疏告天。其余诸臣。吏部则具进退人才之数。户部则具钱粮出入之数。礼兵刑工。及有职事之人皆然。疏尾。人君则书奉天子民。无敢荒怠之意。人臣则书一心为国为民。无敢欺蔽之意。其诚者。天降之福。其不诚者。天降之殃。如此则不惟得敬天之礼。亦可警戒为君为臣。使无逸豫。庶几不为无助焉。至于祭天品物。当以五榖及九州岛之贡物为主。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五谷则又天之所生。以生养万物者也。若九州岛贡物。则王者威德所及。以之祭天。明能抚有九州岛之意。若一州不服而无所贡。则不敢以之祭天。示不敢欺也。不然。夸多靡。于事天之礼何益乎。

禘祭议

张玉书

臣等综考礼制。言禘者不一。有谓虞夏禘黄帝。殷周禘帝喾。皆配祭昊天于圜丘者。有谓祖之所自出。为感生帝而祭之于南郊者。有谓圜丘方泽宗庙为三禘者。先儒皆辨其非。而言宗庙之禘。又不一说。有谓禘祭止及毁庙。不及亲庙者。有谓长发之诗。为殷之禘。雍诗为周之禘。而亲庙毁庙兼祭者。惟唐赵匡陆皆以为禘异于祫。不兼庙。王者既立始祖之庙。直推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始祖配之。故名为禘。至于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经无明文。其说始于汉儒。而后之议礼者咸宗之。汉唐宋所行禘礼。并莫考始祖之所自出。止于五岁之中。合庙之祖。行一祫一禘两大祭于其宗庙而已。大抵夏商以前。有禘之祭。而其制未详。汉唐以后。有禘之名。而与祫无别。惟周以后稷为始祖。以帝喾为所自出之帝。而太庙之中。原无帝喾之位。故祫祭不及帝喾。至禘祭时。乃特设帝喾之位。以稷配焉。行于后代。不能尽合。故宋神宗面谕廷臣。议罢禘礼。明洪武初。御史答禄与权请举禘祭。众议亦以为不必行。诏从其议。至嘉靖中。乃立虚位。祀皇初祖帝。而以太祖配享。事属不经。礼亦旋罢。洪惟我国家受天显命。世德相承。自   肇祖原皇帝以前。   列祖徽猷。炳载国史。非汉唐宋明所可比拟。方定鼎之初。追上   四祖尊称。以   肇祖原皇帝始基王。故立庙崇祀。自   肇祖始。夫太庙之中。以受命之君为太祖。允宜特尊者也。我   太祖高皇帝。功德隆盛。与天无极。自当为 太庙万世之祖。上而推所自出。则缔造之业。   肇祖为最着。今   太庙祭礼。四孟分祭于前殿后殿。以各伸其尊。岁暮祫享于前殿。以同将其敬。一岁之中。自   肇祖以下。屡申祼献。仁孝诚敬。已无不极。五年一禘之祭。不必举行。祀典关系重大。李时谦请行禘祭。又谓设虚位以祀。不晰古制。不谙国史。所请应无庸议。

升祔大礼议

汪由敦

臣谨按礼。虞而作主。有几筵。虞者。既葬而返。以安神之祭也。礼记。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卒哭之礼。士踰月而葬。三月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卒哭。诸侯五月而葬。七月卒哭。由是而推。天子七月而葬。当以九月卒哭。卒哭则以吉祭易丧祭。练服在大祥后。无复朝夕祭寝之哭。孔子善之。以为合宜。当作主之时。告祔于庙。仍奉主还祭于寝之几筵。至大祥乃入庙。若夫在而妻先祔庙。则祔于祖姑。礼之见于经者大概如此。历代原庙。不足为据。唐时皇后祔庙。礼志亦无明文。惟昭宗时。殷盈孙议云。昭成肃明之崩也。睿宗在位。元献之崩也。元宗在位。昭德之崩也。肃宗在位。四后于太庙。未有本室。故创别庙。当为太庙合食之主。故禘祫乃奉以入飨。又其神主。但题云某谥皇后。明其后太庙有本室。即当迁祔。帝方在位。故暂立别庙耳。又宋史礼志。太宗孝明孝惠两皇后。干德二年葬安陵。皆祔别庙。真宗章穆皇后葬永熙陵。奉神主谒太庙。祔享于昭宪皇后。享毕祔别庙。据此。则唐宋帝在位而后先崩。皆祔别庙。但别庙之制。史无可考。若几筵殿。则惟虞后练前有之。至大祥后祔庙。则撤几筵矣。明会典。孝慈马皇后。洪武十五年八月崩。九月葬孝陵。卒哭。行祔庙礼。大祥。奉安神主于奉先殿。惟世宗孝洁皇后。则先入太庙。然隆庆元年。世宗肃皇帝升祔太庙。即以孝洁肃皇后祔享。孝洁神主。由奉先殿出午门。候世宗神主。由几筵殿出。同至太庙。祭毕。世宗神主还几筵。孝洁神主奉安于庙寝。则所谓先入太庙者。亦仍还奉先殿安奉。其世宗神主之还几筵。则升祔亦当在大祥后矣。 国朝   圣祖仁皇帝实录。   仁孝皇后   孝昭皇后。   孝懿皇后。皆于成主时。祔   奉先殿。又恭查康熙十三年礼部原议。   大行皇后升祔   奉先殿神主。应交与工部。照   奉先殿皇后神主例。于洁净之处虔造。其点主吉日。应交与钦天监。在百日后选择日期。于沙河恭设   梓宫。前殿点主讫。奉安舆内。   皇后仪仗全设。捧回。暂行恭设一殿。名为几筵。其一应祭祀。悉照   奉先殿。由内务府礼部致祭。俟大祥后升祔   奉先殿。其神主文。听内阁撰写。其暂安殿。内务府请  旨等因。臣等伏思议礼贵衷诸古制。行礼必由于旧章。损益在乎因时。轻重要于至当。谨按唐宋旧制。皇后先崩。祔于别庙。 国朝奉安   奉先殿。考之于礼。虞而立主祭于几筵。练而迁祔主即入庙。故有祔于祖姑之文。唐宋之立别庙。于古礼亦未有所据。明代先祔奉先殿。 国朝循用其制。臣等伏思   太庙尊严。以致崇敬。   奉先殿亲切。以展孝思。地虽分而礼则一。祔庙大典。当祔   太庙。以合古制。但告祔后。仍奉安于   几筵殿。至二十五月。始奉安于   太庙。臣等谨议。  孝贤皇后。安奉 地宫之日。恭迎  神牌。至太庙。升祔。礼毕。迎还。即以 观德殿。为  几筵殿。岁时一应典礼。俱照   奉先殿礼举行。俟大祥二十五月后。恭奉  神牌。升祔   太庙。   孝诚仁皇后。   孝昭仁皇后。   孝懿仁皇后。 孝恭仁皇后。东次。仍照例敬谨制造  神牌一分。奉安   奉先殿。一切仪注。交礼部敬谨祥悉定议请  旨。典礼重大。臣等愚昧之见。深恐考核未周。置议未当。恭候  圣裁指示。谨议。

唐宋毁庙论

汪师韩

唐高祖追谥四亲。曰宣简公。曰懿王。曰太祖景皇帝。曰世祖元皇帝。太宗时。增宏农府君及高祖为六室。高祖祧宏农。中宗祧宣简。而元宗复之。并谥曰献祖。又谥懿王曰懿祖。立为九庙。代宗祧献祖懿祖。德宗祧元皇帝。且迁献懿二祖于德明兴圣庙。而正景皇帝之位。此唐之尊太祖而迁其上世二世于别庙者也。宋艺祖追王僖顺翼宣四祖。及后仁宗祔庙。存僖祖以备七室。神宗治平四年。祧僖祖。熙宁六年。又复僖祖为始祖。而祧顺祖。哲宗祧翼祖。徽宗祧宣祖。至崇宁三年。立九庙。又复翼宣二祖。高宗祧翼祖。宁宗并祧僖宣二祖。别建四祖殿。而正太祖之位。此宋之尊太祖而迁其上世四祖于别殿者也。当唐贞元间。韩文公禘祫议。欲以献祖居第一室。而懿祖迁于夹室。此二句本朱子韩文考异曰景皇帝虽太祖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禘祫之时。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朱子叹其礼乐精深。诸儒所不及。可为万世之通法。宋熙宁间。王安石议奉僖祖尊为始祖。程子闻之。谓安石所见。高于世俗之儒。后孝宗将升祔。赵汝愚议祧僖宣二祖。朱子在讲筵。独入议状。条其不可。韩朱之议。当时皆不行。后人因恶安石。并毁程朱。以及韩子。夫韩程朱三子。岂不知唐献宋僖。不足以拟契稷哉。夫亦以献僖为始祖。则夹室乃献僖之夹室也。若无始祖。则夹室乃太祖之夹室。今以其尊于太祖者。下就太祖之室。固非理也。以其尊于太祖。因别立庙。而废其合食。亦非情也。唐宋既无可比契稷之祖。则即以所追王之最尊者为世祖。假使周无后稷。要不得以太王王季下就文武之祧。亦必不别庙以奉太王王季。使不得在祫享之列也。后儒但见开创之君。当为太祖。而不念别祀之非礼。则是开创之君。其身后正位为太祖。即不得与父祖会食。此其居心。亦不仁甚矣。或曰唐许敬宗宋韩维。皆谓今庙与古异。同堂异室。西方为上。迁主于西夹之中。仍处尊位。然此独太祖始正位之世则然耳。其后子孙递迁于此。则子孙又居太祖之上矣。其可乎。至韩子议尊献祖。而不及宏农者。自高宗已祧宏农。宏农原不在武德追王之列。是以元宗九庙。亦始献祖。而况已毁于乱哉。马贵与谓朱子胶柱鼓瑟。窃以为过矣。近日作五礼通考者。谓夏祖禹。殷祖契。周祖稷。皆是始封于夏于商于邰之君。以有国为有功。不专以德而已。此欲以证唐献宋僖之不足为始祖也。夫唐之为唐。乃因景帝在后周时追封唐国公。由是元帝及高祖。皆袭唐公。唐景帝之庙号太祖。岂不正与古合乎。或曰。马氏曰。注疏谓异姓始封为诸侯者。及非别子而始爵为大夫者。本身即得立五庙三庙。不知此五庙三庙之主。迁于何所。余妄拟始封爵者。庙虽立。而虚其太祖之位。若礼纬所谓夏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周六庙。至子孙七者。或又如后世之别立祧庙。以藏先代之主。至太祖以后。乃藏夹室。时享尊太祖。祫祭尊先祖。然亦必早立庙于始祧之时。不当俟之数传之后。所谓丧事即远。有毁无立也。惜乎经阙其文。即马氏亦但能疑而莫能断也。

考祀典正礼俗疏

陶正靖

窃臣于上年七月。奉  旨兼礼书馆行走。臣分修祭礼。已次第具交送部臣。俟审定外。伏惟 国家制作大备。  皇上加意修明。凡旧典异同。必须详订。习俗之弊。尤宜大为之防。查会典载北岳恒山。顺治初于直隶曲阳悬祭。十七年移祭浑源州。谨按周礼郑康成注。恒山在上曲阳。汉书郊祀志地理志并同。郦道元水经注。上曲阳本岳牧朝宿之邑也。在山曲之阳。是曰曲阳。有下。故此为上矣。隋改曲阳为恒阳。故地理志曰。恒阳县有恒山。唐元和郡县志。有恒岳观。在恒阳县南百余步。又有恒岳下庙。在县西四十步。唐书地理志。元和十五年。复更恒阳县曰曲阳。又更恒岳。曰镇岳。有岳祠。沈括笔谈云。北岳一名大茂山。岳祠旧在山下。祠中多唐人故碑。胡渭禹贡锥指曰。大茂山在今阜平县东北七十里。接曲阳界。为北岳之绝顶。旧祠在其下。故昔人举此以表恒山也。汉唐宋以来。诸书所载。大略如此。今定州曲阳县西。有旧北岳庙。累朝碑碣具存。自明统志以水经注有崞旧县南面元岳之语。遂谓恒山在山西浑源州南二十里。又有北岳庙在州南五里。云即舜巡狩处。皆流俗傅会。其实自明以前。初无此说也。明尚书马文升。巡抚胡来贡。先后请移祀于浑源。历经礼部侍郎倪岳尚书沈鲤驳寝。至本朝顺治十七年。因臣下之请。未经博考。遂改祀于浑源州。禹贡锥指谓州距大茂约三百余里。虽或峰峦相接。未可强合为一。指移祀之失也。夫废数千年相沿之典。而从流俗傅会之说。诚所未安。所宜详订者一也。历代帝王。自唐始立庙于京城。惟祀三皇五帝。其余则建庙于所都之地。各以其臣配享。明洪武初祀三皇五帝三王。并汉以后创业之君。以历代名臣从祀。本朝顺治二年。增祀辽金元明五帝。从祀名臣三十九人。康熙六十一年。增祀历代诸帝一百四十有三。名臣四十。加隆先代。甚盛典也。惟是当日礼臣。未能详绎   圣祖仁皇帝谕旨。故所增祀者。尚有未当。亦多缺略。若夏王孔甲商王祖甲。史记讥其淫乱。周悼王见害于子朝。西汉之业。衰于元成。东汉之祚。倾于桓灵。以至唐宋之季。太阿旁落。无复纲纪。及明之武宗。荒淫失德。所当以明之神宗泰昌天启三君为比。   圣祖所谓不应入祠者也。唐之宪宗。虽不克正终。然有中兴之功。当以明愍帝为比。   圣祖谓不可与亡国例论者也。又如魏之孝文。周之世宗。卓然为一代令主。 国家每遇大典。专官祭告。而庙祀缺焉。无乃自相谬戾乎。至从祀诸臣。遗漏犹多。商之贤臣。若伊陡臣扈巫咸巫贤甘盘。皆见于书。周公所称道。周初贤臣。若闳夭散宜生太颠南宫适。皆在十乱之数。乃不得与方召诸臣。并馨俎豆。又考自汉以来。奉公尽节。如东汉第五伦。纯德不渝。如后魏高允。尽忠匡谏。如唐魏征。翊赞太平。如宋王旦。才称王佐。如元耶律楚材。刚正清严。如明王恕。定策安国。如杨廷和。皆古今来最显名之贤辅。而今皆略焉。何以厌尚论之公心哉。夫宗庙尚有祧毁。先代帝王之祀。以其功德及人耳。苟无功德可称。于法即不当祀。臣又查历代帝王陵寝祭告之处。会典开载。凡守成令主略备。谓宜据此为定。或量加增益。用称   圣祖仁皇帝德意。至配享诸臣。所谓社稷之臣。功在祖宗者。不必拘配食其君之例。此又宜详订者一也。以上二条。似应  部集议。稽诸经史。核诸祭法。详加参定。庶几永垂法守。无俾后来拟议。至礼书例内正俗一条。整齐教化。于是乎在。最关紧要。窃见臣庶之家。往往简于祭祀。而侈于婚丧。简则力犹可为而不为。侈则力不足而强为之。至称贷破产而不顾。虽有知礼之人。迫于众咻。不能自异。如婚礼之用刻丝轿围。费至二三十金。假借一时。炫视道路。此京师江浙所同也。浙江经前抚朱轼禁止。民以为便。迄今未知尚遵行与否。又如山西俗最检朴。而丧礼雕刻纸旛。中人之家。费以百计。豪家费以千计。此臣所闻之原任御史陈豫朋者。诸如此类。并应严禁。但直省习俗攸殊。若行文查询。动经岁月。京师万方辐辏。请  该部通行各衙门。传知属员。并候选进士举贡。凡本处习俗悖理伤财之事。许据实开送到馆。部臣纂修官会同商酌。若所费无多。于理未悖者。姑从猎较之义。无容置议。其有悖理伤化。费财无益之事。汇集具奏。先行请  旨禁。仍载入礼书。犯者以违制论。如此。庶足仰副我  皇上正德厚生之至意。

请酌定先师祀典疏

国子监祭酒王士祯

窃惟圣莫盛于仲尼。礼莫大于祀典。故凡受命之君。莫不奉以为师。崇其秩祀。我  皇上亲政以来。丕崇文教。临雍释奠。诚以道隆则从而隆之。不拘乎其它也。臣考之前代。自汉高帝始以太牢祀孔子。至唐宋元而隆以王号。明成化宏治间。尊以八佾十二笾豆。虽历代因革损益不同。要以  至圣之道。历久而弥尊。故崇祀之典。有隆而无替。其改大祀而为中祀。则嘉靖九年张孚敬之议也。伏思孔子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尧舜禹汤文武。得孔子而道统不绝于见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得孔子而伦彝不泯于宇宙。自生民以来。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孚敬之意。不过以孔子生未得位。不当舞八佾。不知以位言之。则孔子非但不得舞八佾。并不得舞六佾。乃历代之君。相与尊崇之。有加无已者。以道德不以位也。且礼祭从主者。以天子而祀其师。自当用天子礼乐。我  皇上文德武功。超迈隆古。褒崇正学。诛斥异端。作君作师。直接尧舜以来之道统。则议礼制度考文。以上轶百王。下垂亿。此其时矣。伏祈  下礼臣。乃廷臣集议。  先师祀典。笾豆乐舞。酌采成化宏治年间仪制。俾一日五十余年阙略之礼。煌然复昭于  圣世。尊师重道之盛典。将垂范于无穷矣。

陪拜文庙议

张永铨

春秋丁祭。原属大典。 朝廷诏有司主其祀。所以明崇德报功之意。诚慎且重也。吾辈幼读圣贤之书。得以稍知义理。皆圣人之功德有以及之。则凡身托名教。而备衣冠之列者。遇丁祭。皆当随官师之后。跽拜于阶下。而行之者竟寥寥焉。永铨不知其何说也。今之人于岁时伏腊。必肃衣冠。持瓣香。罗拜于释氏之佛祖。老氏之诸天。以及山川城社之神。而独于自少至老所诵法之圣人。未尝一伸拜跽之礼。甚至穷年累月未尝一至 文庙。何孔氏之徒无人焉一至此欤。呜呼。弗思而已矣。苟一思焉。其不惭且惧焉者。吾不信也。或谓二丁致祭。载在令甲者。惟言文武官而不及缙绅。故缙绅不与焉。永铨曰。不然。令甲之载文武官言致祭者也。未尝谓缙绅不当陪祀也。当日之躬行初献亚献终献礼。先致献于启圣祠。后分献于两庑者。则有县大夫与司教司训以及县佐贰尹各官。为缙绅者原未尝越俎代之也。但宜于阶下陪拜。其序立班次。各照品级为上下。即贡监文武诸生。皆宜陪拜于后。而况缙绅乎。且礼不从天降也。不从地出也。行乎心之所安。揆乎理之至当。安在其弗可为也。或谓为圣人之徒者。当行圣人之道。区区拜跽。似不足以为报本。永铨曰。不然。上论首言学。下论首礼乐。然则道莫大于礼乐。而学圣人之道者。亦莫重乎礼乐。故夫子言克己复礼之目。在非礼弗视听言动。答问为邦。而言四代之礼乐。人未有置其身于庙中。讲习夫趋跄拜跽之节。固其肌肤。束其筋骸。而不收其放心者。亦未有置其身于庙中。讲习夫声容度数之节。清浊高下之音。而不能变化其气质。陶镕其德性者。安在行圣人之道者。不必身在庙中乎。且报本之义未伸。则体道之功安在。何所见之舛也。或谓祀典之行已久。何待子之喋喋为。永铨曰。不然。身为士大夫。不一至庙中。则祭器之完也缺也。不一知也。乐器之悬也废也。不一知也。与夫牲醴脯醢黍稷羹馔之洁也否也。亦不一知也。为先师者何乐有是弟子乎。今日吾邑 文庙之祭器。大半遗亡。乐器则无一存者。礼坏乐崩。圣人在天之灵。亦必不享。宜亟请于当事。补其阙失。仿郡学之制而复之。延乐师以训乐舞生。将见礼明乐备。于  圣天子右文之治。不无少裨。其何能默默已也。抑有说焉。 文庙之有乡贤祠。丁祭之日。有司行致奠礼。缙绅之有祖宗在祠者。是日方邀 朝廷之大典以享有司之祭。而为子孙者宴然于家。不一陪拜。竟委其责于或有或无。或到或不到之奉祠生。尤非礼之宜者也。今之明礼者。不以永铨之言为迂为戆。请于丁祭之辰。除在京在任。或守制。或远游。或疾病不能出外。凡列科目登仕籍者。不论在城在乡。须预为斋戒。屈期夜半毕集。风雨无阻。佐官师以共伸如在之诚。风俗人心。胥有赖焉。是为议。

与佟太守书

朱彝尊

伏闻执事下车。首崇学校。将有事于释奠。先期演习乐舞生。教以执钥秉翟。及上丁。躬率校官弟子。頖宫行礼。有秩其序。有肃其容。乡之父老。谓五十年来所未。仆偶滞吴下。未克预观其盛。致于鸠工修治。自当为邦人倡。虽窭且贫。不敢辞也。窃念学有乡贤祠。本乎乡先生没而祭社之典。兹倾圯已久。及今不葺。将化污莱。祠中主渐剥蚀。理宜更作。仆考之载记。有谓惟天子诸侯有主。卿大夫无主。则许叔重郑康成也。有谓礼理重则立主。士大夫有重亦宜立主。经传未见大夫士无主之义。则徐邈及清河王怿也。主之制。虽不载于经。然卫次仲言右主八寸。左主七寸。广厚三寸。何休言主状正方。穿中央。达四方。天子长尺有二寸。诸侯长一尺。汉旧仪言帝主长九寸。后主长七寸。杜佑通典。述晋太康故事。帝主尺二寸。后主一尺。蔡谟言今代祠版。及礼之庙主。安昌公荀勖祠制。神版皆正长尺二寸。博四寸五分。厚五分。虽诸家之说。长短不齐。要之帝后之尊。莫有过于尺二寸者。涑水司马氏伊川程氏定为主式。作主以栗。跌四寸以象四时。高尺二寸以象十二月。身博三十分。象月之日。厚十二分。象日之辰。今之法式。大率准此。乃迩者入祠。多系封君赠公。其子孙富贵利达。不循旧章。取材舍栗。以乔木为之。高或三五尺余。涂以金泥。巍然坐先正之上。非礼已甚。度新鬼有所不安。神其妥于是乎。伏惟执事既事修葺。宜集其子姓。谕以尺度之不可违。今彼更造。与先民一式。斯礼行于乡。不僭不滥。祭社之典。可永无憾矣。希执事垂听焉。

祀契议

蓝千秋

乾隆元年月日。总理事务王大臣等谨奏。御史蒋炳奏请升契神主于启圣祠中间。与五王并祀等语。查契为明伦敷教之始。向来祀典未备。今蒋炳请补入祀典。自属应行。但请升神主于启圣祠中。则契为商之始祖。于孔氏有君臣之分。祖孙之派。恐有未安。其应如何崇祀。以隆典礼之处。请  敕交该部详酌妥议具奏。奉 旨该部议奏。钦此。臣等谨按祭法。当祀者有五。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古帝王名臣。列在祀典者。十有四人。而契居其一。故曰契为司徒而民成。所谓法施于民则祀之者也。是契之当祀。自古记之矣。前世典礼未备。无祭先代帝王名臣之文。至隋祀先代帝王于陵寝。尧庙在临汾。以稷契配。此前古祀契之可征者。至明太祖洪武六年。始建帝王庙于京师。二十一年。定历代名臣三十七人。从祀两庑。唐虞之臣。则祀陶伯益夔龙伯夷。独稷契不与。我 朝因之。推原其故。教稼明伦。二圣之功为大。而独不与者。非遗之也。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列汤武于上。而以昔日配天之祖。祀之两庑之间。非礼也。此稷契所以不与崇祀之故也。第后稷汉祀于灵星。历代配享。夫稷虽不与功臣之列。而祭享犹存。独契以敷教明伦。功施万世。而不得胪于庙祀。岂非阙典。今御史蒋炳奏请入祀。洵属可行。至谓升主于启圣祠中。与五王并祀等语。则或有疑之者。以为五王为先圣之高曾。而契乃殷之始祖。于世则远矣。礼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孔子虽为鲁司寇。亦卿大夫也。而祖契。于分则僭矣。然臣等稽之往牒。考之当今。量度时宜。细加裁酌。又有当别论者。昔汉元帝时。求殷之后。故宋子孙。分散无统。匡衡议以为王者求二王后。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揆以春秋之义。宋不能世守。则当更立殷后。至成帝时。梅福复言宜封孔子后。以奉汤祀。绥和六年。遂下诏封孔吉为殷绍嘉侯。进爵为公。有地百里。以奉殷祀。由是言之。孔氏已承殷后。于周有君臣之分。于商实祖孙之派。世虽远而非远也。又唐开元二十七年。追谥孔子为文宣王。自是历代咸以王爵加封。至我 朝尊崇之礼。度越往代。 国初。文庙谥号尚称文宣。   圣祖仁皇帝备极推崇。  御书万世师表。悬之文庙。我   世宗宪皇帝。仰体   列祖崇儒重道之心。雍正元年。特降   谕旨。孔子以上五代。并追封为王爵。夫生民未有之圣。固不可以爵位拘。而王号之崇。且隆于五世。以此上接殷宗。复何嫌于僭越。况辟雍为风化之首。庠序乃义法之宗。语圣道则先师集其成。论明伦则契实开其始。祀契于学。亦祭川先河之义。当然又非直追溯世系已也。今祀于崇圣。则教泽之渊源。圣裔之统绪。两得之矣。应如御史蒋炳所请。升神主于圣祠中。至云与五王并列。于礼尚有未安。宜别设一龛。位在五王之北。其称号当据商颂。仍称殷元王契。至于俎豆祼献之仪。俟  下别议。颁直省郡县学校。一体遵行。庶于祀典妥协。臣等知识愚陋。未敢擅专。可否定议。伏乞  皇上睿裁。谨奏。

三老五更议

张廷玉

臣伏思三老五更之名。始见于礼经。古养老尊贤之礼也。考养老之礼。如王制内则所云。则虞夏殷周皆然。又云五帝宪。三王有乞言。则伏羲神农皇帝以来已然。是其典为最古。至所云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总干。是其礼为最隆。我  皇上至道在躬。式稽前典。以三老五更之礼下询。甚盛心也。顾礼待人行。事因时起。臣妄参臆议。以为未可举行者。约有数端。  皇上至德渊怀。圣不自圣。何难屈礼臣下。但  天子有所施。必令臣下有可受。如所云袒而割牲者。其始亲袒衣割牲以为俎食也。执酱而馈者。其继执酱以馈熟也。执爵而酳冕而总干者。既食毕。又亲执酒以酳口。且又端冕舞位。而以乐舞侑食也。礼如是不已重乎。古有斯礼。而今未行。似非  皇上殷殷复古之意。如特行此礼。度臣下谁敢受者。此其事之难行一也。汉宋均曰。三老。乃老人知天地人之事。五更。乃老人知五行更代之事者。各以一人为之。所谓知天地人之事者。上通天文。下彻地理。中察人伦。三者明一。亦已难矣。况兼之乎。所谓知五行更代之事者。如伏羲以木德王。故风姓。代之者火也。炎帝以火德王。故曰炎帝。以火纪官。代之者土也。黄帝以土德王。故曰黄帝之类。此非洞达天人之际。孰能知其所以然者。惟其有如是之德。是以天子隆以宾师之礼。三公九卿。皆在执事之列。今此礼果行。必求其人以当之。窃思致事诸臣。及现在居职者。谁克任之。恐  皇上即下明诏。而其人必悚惕惭惶而不敢应。此其人之难得二也。考汉以李躬为三老。桓荣为五更。魏以王祥为三老。郑小同为五更。周武帝以于谨为三老。其时五更无人。第未审诸公。如前所述之三老五更。果克副其名而无愧乎。圜桥观听。汉明帝时极盛。然先儒胡寅。讥桓荣仅能授经章句。不知仲尼修身治天下之微旨。故所以辅翼其君者。德业不过如是。观先儒之论。是桓荣犹不免讥评。下此者何足以当巨典。此其典之难副三也。三老五更之名。虽见于乐记祭义文王世子诸篇。不言何代。如以为虞夏殷周皆然。则二帝三王大经大法。载于尚书。二典三谟。不见有老更之名。如以为惟周有之。则保息养老。见于司徒。献鸠以养国老。见于罗氏。以财养死政之老。见于司门。三百六十。如是之详且悉。何亦不载有老更之名。臣愚以为养老之礼。古时典制可稽。至所谓三老五更者。疑属汉儒附会。此其事未可尽信四也。是以唐宋至今已千余载。此礼未曾举行。即本朝世祖   圣祖   世宗皇帝。重道尊师。明经造士。事事度越前古。而于老更之礼。亦未之及。以典至古。而礼尤隆。名实难副。倘有几微未称。不惬观听。则必滋论议之端。岂不亵  至尊而羞大典乎。此事似应停止举行。不必  下廷议。臣谨陈管见。伏惟  圣鉴。

圣庙五王昭穆位次议

金门诏

伏读部文。奉  上谕将肇圣王裕圣王诒圣王昌圣王启圣王。加封王爵。改造圣祠。诚千古未有之盛典。万世不朽之鸿猷也。但昭穆位次。部文未经开明。或有议正位南向。余依世次东西分列者。或有议五代并皆南向。止照左右次叙分别者。未有定论。时门诏馆于鄂西林方伯署中。蒙命考据经典。酌古准今。务期详核。议上督院。大吏允行。下之有司。两江学宫。画一遵行。议曰。谨按典礼。各该学所称肇圣以下昭穆位次。所谓正位南向。余依世代东西分列者。非也。所谓并皆南向。照左右次叙分别昭穆者。亦非也。尝考诸经义。周礼春官。小宗伯辨庙祧之昭穆。而昭穆之名。始见于此。礼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而昭穆之位次。未有闻焉。祭统曰。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此虽主生者之昭穆而言。而亦可知昭穆之义。大抵取于有别有序而无乱者也。至于昭穆位次。于经义皆无所据。后世儒者议论纷纭。鲜所适从。古今礼制既殊。其庙貌规模广狭丰俭之度。亦难以古制相绳。惟博采先儒之论。明乎礼意之所在。以为之折衷可耳。朱子尝引孙毓以为外为都宫。太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考诸孙毓之说。宗庙之制。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差次而南。由此观之。则庙中之主。昭穆各不相望。而义取于有别。今所谓并皆南向。左右次序分别昭穆者。是无别之甚者也。故谓其说非也。朱子之言曰。太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庙皆南向。各有门堂寝室。而墙宇四周焉。凡庙主。在本堂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太祖之室中。则唯太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远。故谓之穆。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为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由此观之。古者庙皆南向。庙主皆东向。庙之制。虽左昭右穆。皆以各全其尊。惟祫祭始屈于太祖之尊。而就南向北向之列。则各全其尊者常也。屈于所尊者暂也。今所谓正位南向。余依世代东西分列者。是使居正位者止一肇圣。自此而下。虽启圣亦不得以自全其尊。而常就列。故其说亦非也。朱子之言又曰。后世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而以西为上者何也。曰由汉明帝始也。降及近世。诸侯无国。大夫无邑。则虽同堂异室之制。犹不能备。南渡之后。无复旧章。虽朝廷之上。礼官博士。老师宿儒。莫有知其原者。是古制之不可复见。朱子已言之矣。然则如之何而可。为之准古酌今。依经傅义。则莫若庙固南向。主亦南向。不可谓古是而今非也。况弟子之于先师。后人之于先圣。主既南向。则主祭者以下。皆得北面。是南向之礼。固一定而不可易者也。而欲各立一庙以成尊。势有不能。同居一室而无别。礼又不可。今惟就庙之中。随其地之广狭。分为五室。所谓五室者。非能准诸古制。不过如今之所谓龛是也。以肇圣仿始祖之礼。居于正北。裕圣居左。诒圣居右。策次而南。更约前尺许。而肇圣之室。视裕圣诒圣约深尺许。裕圣诒圣视昌圣启圣复约深尺许。从外观之。则五室并齐。从内观之。则位之浅深各殊。系之尊卑自别。则五圣之灵其亦可安矣乎。要而言之。则同在一庙。即外为都宫之礼也。肇圣居北即太祖居北之礼也。四圣以次而南。即二昭二穆以次而南之礼也。左昭右穆。即不失其序之礼也。各为一室。即各成其尊之礼也。子游不云乎。其庶几亡于礼者之礼也。其动也中。予不敢自谓其说之果中。亦庶几亡于礼者之礼也。变而不失其为常。权而不害其为经。于礼也其庶几乎。

议都察院请增孔林祀典状

陈兆仑

议得史记家语。并载孔子世系。而史记则缺圣父原娶施氏。其记圣母颜氏。并无晚乃求婚之文。至合葬于防。终不及施氏一语。二书详略互异。原无从确指其是非。而后世崇祀启圣。乃从史记之略。不从家语之详者。非笃信史记而排家语也。徒以汉初距孔子之世。纔二百余年。其近代孙安国。与司马迁同时事武帝。而家语晚出东汉。故特从其近者耳。据史迁自称登其庙堂。观其车服礼器。则近而可征。宜莫若史。史所不载。则有无诚难臆断。且愚以为所贵乎礼者。贵其意也。 国家所以崇祀启圣。追封五代。如此其隆者。乃曲体至圣追远之孝。特就二书并载。尤可征信之颜氏。祀为启圣。而于曲体圣孝之义已尽。义之既尽。则礼有所止。故祀缺施氏。从史缺也。非礼缺也。兼崇施氏必右其位。一跻一降。稍有所疑。于心奚安。祀典至重。文庙至严。不可不慎。与其轻议而涉疑。诚不若阙疑而致慎也。又疏请圣兄孟皮。应一并附享。考之于礼。从无以弟之功德而庙祀其兄之典。使孟皮自有子孙。则阙里不乏世祀。如无子孙。则从祖祔食之礼不过四世而止。今阅二千余年。义无可推。又疏称文庙应仍复十二笾豆八俏之制。按十二笾豆。祀天享地之礼。而八俏者。古之重祭也。孔子虽至圣。犹人臣也。师事孔子。至于临雍释奠。门外降舆而不为过。若曰是吾师也云尔。谓之师。而孔子人臣之分自在也。若必以十二笾豆八俏为敬。则孔子在天之灵。岂遂以天自处。而八佾舞庭。所以口诛季氏者。直躬自蹈之矣。唐开元中。祭孔子用八俏。明夏寅曰十二笾豆。惟太学可行。若各省郡县行之则僭矣。开元之礼。固不足奉为典要。而夏寅依违两端。皆非也。我 朝祀文庙。用文舞六佾。于尊师之道。体圣之心。备极允协。毋庸更为纷更。谨议。

驳请祀启圣王元配施氏议

齐召南

臣等议得升任副都御史陈●华奏称。家语载有启圣王元配施氏。生九女而无子。实为   先师之嫡母。应请崇祀加封。臣谨按施氏生九女而无男。经传并无明文。仅见家语。而史记孔子世家。则阙施氏。其记圣母颜氏。并无晚乃求婚之文。至合葬于防。终不及施氏一语。后世崇祀启圣。必从史记。而不从家语。正以汉初距孔子之世未远。司马迁亲与其十一世孙安国。同事武帝。从问尚书古文。迁又自称登庙堂观车服礼器。则近而可征。宜莫若史。史所不载。有无诚难臆断。至家语一书。前汉艺文志。载有二十七卷。师古注曰。非今所有家语。则知唐所行王肃批注者。原非安国所撰。刘向所校之旧。明矣。司马贞较后师古。其着索隐。所据家语。果前汉本乎。抑王肃本乎。且即王肃本。而隋志云二十一卷。唐志云十卷。篇目又自不同。即今世所行肃古本。亦无施氏之文。则司马贞所据何本。实无从臆定也。是以明李东阳修阙里志。于世系。于本姓。于祀典。俱凿然以史记为断。所引家语。亦并无施氏之文。而于尼山毓圣一条。间采他书以备传疑。慎之至也。我 朝   列祖。尊   师重道。典礼盛隆。   世宗宪皇帝特立崇圣之祠。追封五代王爵。明征谱牒。崇德报功。于曲体  圣孝之义。至矣尽矣。今查圣裔家庙。施氏并未设主。实以事在传疑。文无确据。自不便轻更旧典。诬渎宗祊。所以历代知礼之儒。考订最为详悉。未有从而议之者。今乃欲从数千载下。令其以有无影响之说。一旦骤加之圣母之右。于心奚忍。于义奚安。与其轻议而涉疑。曷若阙疑而志慎。应将升任副都御史陈●华所请加封施氏之处。毋庸议。

前汉经师从祀议

全祖望

开元二十二贤从祀之举。昔人议之者多矣。是后更进迭出。愚皆不尽以为当也。夫谓当秦人绝学之后。不可无以报诸儒修经之功。虽其人生平或无可考。而要当引而进之。此其说良是也。然此为草昧初开言之。在高惠之闲。皆以故博士授弟子者。当斯之时。遗经之不绝如。椎轮以为大辂之始。其从祀宜也。自是而降。经师稍稍接踵以出。如宗法所云别子。夫有为之前者。讵可无为之后者。特当于其名家之中。择其言行之不诡于道者。而从祀焉。此为授受渊源言之。文景武之间者是也。以后则经术大昌。诚不但以师传门户。为足有功于圣门。必有躬行经术以承学统。而后许之。宣元以后是也。吾于三辈人物之中合而计之。得十有余人焉。易则田何。书则伏胜。诗则浮邱伯毛亨。春秋左氏则张苍。礼则高堂生。此六人者为一辈。其时书则古文未出。诗则齐韩未名家。春秋则公谷未名家。礼则周礼礼记未出也。田何之大宗为丁宽。其别出为费直。书则孔安国出而补伏胜之阙。浮邱伯之大宗为申培。毛亨之大宗为毛苌。而辕固以齐。韩婴以韩。张苍之大宗为贾谊。而胡母子都董仲舒以公羊。江公以谷梁。高堂生之大宗为后苍。而河闲献王以周礼。经于是乎备矣。丁宽以儒生而有将才。诚非墨守章句者。贾生明礼乐。言王道。当文帝时。以一儒独起。尤为有功。申辕正论不挠。毛苌深得圣贤之意。河闲献王言必合道。大雅不。胡母子都。则董子所尊。韩婴虽董子不能难。孔安国则克传其家学。惟费直江公后苍。无言行可纪耳。此十三人者为一辈。汉二百年。经学所以盛者。诸公之力也。若集诸经之大成。而其人精忠有大节。为一代儒林之玉振者。则惟刘向。斯皆其必当从祀者。开元礼臣。不知精审。而妄以戴圣何休夺席。不亦谬乎。愚尝谓西汉儒林盛于东汉。即其人亦多卓荦可传。东京自贾逵郑康成卢植而外无足取者。夫前茅之功。过于后劲。而况后之本不如前也。世有君子。倘以予言为不谬矣。

禁原蚕说

全祖望

周礼夏官马质禁原蚕。郑康成谓天驷主蚕。蚕与马同气。物莫能两大。禁原蚕者。惧其伤马。临川李詹事尝语予曰。此最汉儒不经之谈。吾尝试之矣。一院之中。饲蚕于东。秣马于西。曾不见其伤也。予曰。是固然。天下之以两大而伤者。必其力足以相抗。原蚕虽多。不过女红之余分闰位耳。而谓其足以为马政之累乎。然所以必禁之者。则专为蚕事计也。今天下蚕利。莫盛于浙东西。吾故熟知其不可也。凡桑柘之生。三月而茂。既翦之以供蚕食。则其木之津液。为之流者数日。历兼旬而渐有生意。以复其初。原蚕多。则必复取新生之叶。斩艾无遗。而桑柘之气大剥。况其成丝于夏者。为质亦薄。不足当春时之十五。是欲博其利。而卒并蚕之气而耗之。行之数年。蚕且渐减。桑亦尽枯。非赞化育之道也。四时之序成功者退。是以桑柘用之于春而休之于夏。不竭蚕之力。非于马政有所预也。若夫天南极壤。固有收八蚕之茧者。斯则物产之奇。不可以为常。故圣人于中国必禁之。或曰掌之于马质何也。曰周礼蚕无专官。而天驷实以马祖兼蚕神。则禁原蚕者。马质掌之。夫岂以两大之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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