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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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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五目录

论语下之下

羣居终日【一节】        陈际泰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陈子龙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一节】    陈子龙

众恶之【一节】         徐方广

辞达而已矣         张家玉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一节】    钱 禧

盖均无贫【三句】        金 声

葢均无贫【三句】        陈际泰

天下有道【一章】        侯峒曾

禄之去公室【一节】       徐孚逺

侍于君子有三愆【一节】     金 声

隐居以求其志【二句】      杨以任

邦君之妻【一节】        陈际泰

好信不好学【二句】       陈际泰

好直不好学【二句】       陈际泰

恶紫之夺朱也【二句】      金 声

女安则爲之【一节】       徐方广

微子去之【一章】        夏允彛

直道而事人【四句】       徐方广

直道而事人【四句】       凌义渠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  而谁与

谭元春

长防之节【四句】        陈子龙

故旧无大故【二句】       陈际泰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      金 声

上失其道【四句】        陈际泰

不知命【一节】         章世纯

不知命【一节】         陈子龙

羣居终日  一节      陈际泰

圣人难羣居者以其所习非也夫习不可不慎也羣居终日而所言所好如此能无及乎且夫人最患在以小人之实而托君子之名游谈自肆徒党相师而风俗壊祸端从矣吾于世之羣居终日者窃有以畏其不终也夫人各思立事要当自惜分隂安得废而为闲旷之游夫人即有聚首亦当共乘时隙安得纵而为髙广之论而彼固不然也收召好名之徒而士之有实者不至共为标榜之目而道之大体者不知终日所言非有及于义也幽僻之説仅为小慧之所流而彼且津津矣终日所行非有及于义也嵬琐之行仅为小慧之所形而彼且沾沾矣夫衰乱之世瑕衅易生修谨言行犹虑有他也而彼顾尔耶盛明之朝是非尤辨综核名实诚难自诡也而彼顾尔耶即万一免也固已道薄于当年风頺于百代矣是以虚名方盛知几之士已絶而不交祸变相寻先论之言至是而乃验然则羣居终日者安可不慎也

晋人清谈互相标榜废弃礼法小者灾及其身大则祸延于世圣言深逺数百载以后学者流包括无遗作者胸中具有后世事迹用以阐发题蕴言简义闳苍然之色渊然之光不可逼视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陈子龙

无后世之名圣人之所忧也夫一时之名不必有也后世之名不可无也故君子不求名而又不得不疾乎此夫子若曰好名者人之恒情也故下士求名人亦不得以为躁但我恨其急一时之名而非千秋万世之名耳若君子则知所以审处于此矣以为一时之名自我为之而其权在人茍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则有名而皆倚人以为重盛与衰我不得而知之此名而名者也千秋万世之名自人为之而其权在我茍我之聪明才力注乎名未必有名而常修已以自立髙与下我将得而定之此名而实者也名而名者无之在于未没世之前君子岂可以徒疾乎名而实者无之在于既没世之后君子岂得而不疾乎人之生也有爱有憎故有幸而有名者有不幸而无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人不相接则不可曰爱憎之所为也而寂寂者竟如斯则将何以自异于里巷之子耶人之生也有失势有得势故有幸而无名者又有不幸而有名者至于身没之后与其时不相及则又有非得势失势之可论矣而冺冺者遂如斯则又何以自别于草木之俦耶人之贵乎荣名者贵其有益生之乐也君子之贵荣名者贵其有不死之业也死而无闻则其死可悲矣死而可悲则其生更可悲矣是以君子抗节砺行惟恐不及耳人之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身后之计也君子以为没世之名者是我大生之事也死而无闻则其死不及忧矣死不及忧则其生大可忧矣是以君子趋事赴功惟日不足耳人但见君子之为人也誉之而不喜毁之而不惧以为君子之忘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其不忘也不大言以欺人不奇行以骇俗以为君子之逺名也如此而不知有所甚不逺也盖有大于此者而已有久于此者而已若夫营营于旦夕之间是求速尽者也好名者岂如是乎

圣人不是教人求名起手提出在人在我已透疾字根源读至死而无闻数语鞭辟痛快作者庶几不负斯言

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一节  陈子龙

即二事而有今昔之殊此春秋之衰也夫史之阙文良史也有马借人贤士大夫之事也春秋既衰而此风邈矣若曰风俗之变因乎时势岁月之间先后异观者亦已多矣若夫记言之臣后世之所考也当涂之子天下之所望也而不能参镜列国之书广扬诸侯之誉此二大事也而变可胜言哉吾闻周之盛时司典之官彚于王府君子之马以徕賔士此王者之风也而吾不及见矣至于齐晋主盟赴告之策交于友邦车马之富以恵失国此伯者之盛也而吾亦不及见矣若夫吾生之初伯国之业衰矣然同盟之邦不废聘问执简之士因得以详稽其事焉而未详者则阙而不书若所称老聃南史倚相之流文章简直尚可风也执政亦少鄙矣然境外之交固多贤者文辞之会或得以私致其情焉而有马者则借人乘之若所见晏婴子产叔向之徒言论绸缪亦可懐也当是之时史官有徴信之书而善恶易知士大夫有忼慨之情而交游及逺数十年以来而天下之事渐异矣至于今者盟会之事既稀而诸侯之使不以情相告国安得有信史乎于是作史之人恣其胸臆以示博综而失于诬矣岂如向者之史后世得以考其得失哉弱小之国益贫而世卿之贵大率以贿闻士安从所取资乎彼其钧驷之家厚自封殖以相侈大而不假借矣岂如向者之马侪辈得以通其有无哉嗟夫此固吾之所及见也而竟不可复得耶且夫国史之重也惟其慎而邪説之是非不得摇之士大夫之尊也惟其有徳于人而匹夫之权势不得夺之今国史既不足信则放言横议之流皆思著书立説以自见尧舜为虐桀纣为仁而天下之祸在于文章矣士大夫既不好施则衺奇诡侠之士皆能轻财广交以自立小者却赠大者借躯而天下之权将在布衣矣呜呼此春秋将变之势也感叹今音原其从来极其流以二者为大事虽非的义而风骨超迈纡余卓自非襟抱过人沉酣古籍者不能作

众恶之  一节       徐方广

圣人论好恶而戒徇众者焉盖察者所以用其好恶也奈何以众而可废乎且天下无不可以同人而惟好恶则必由已盖情发于中非真见而诚出之不可也今之好恶者多不免于因人而尤易于附众不知众人有众人之好恶焉而我亦自有我之好恶焉使茍而同于众是我遂无好恶也惟举而试为察则我故自有好恶也察者不因众而起信岂因众而起疑独彼所为瑕瑜失得之端亦必尝亲见之而后爱憎之意得缘而有所出不然则未知夫所曹好曹恶之为何事也既无意于徇众岂有意于矫众独彼所为积毁积誉之实亦必尝防得之而后妍媸之意始因而有所生不然则未知夫所受好受恶之为何本也故即众人之恶自真吾恶众人之恶自妄察则彼此皆真矣即众人之好自确吾好众人之好自浮察则人我皆确矣在君子毎虚中而无我而依声传响无闗自有之情不得不少参稽焉所以千万人之中而一人之好恶自在也君子亦与斯民而同直而悠悠借借无与本心之用不得不更考核焉使诚人人能察而千万人之好恶斯公也彼有漫相附和而了然无当于心者其亦自失其好恶而不知也与如此讲必察方是虚中无我且见圣贤防细用心处行文苦思镵刻而词气浑雅尢不可及【原评】

辞达而已矣         张家玉

原辞所由立为其不可废者而已夫意之所至辞亦至焉达之所以足尚也又多乎哉今夫世变升降之故文章为之也古人之文可以为质而不可以为拙今人之文可以为多而不可以为是著论愈工而淳气愈不可留抚兹繁薄不识立言者之何从始且不识尚口者之何所止也夫辞则何为者乎有先乎辞者而后辞处于不得已之势夫辞也人望而尊之无如人见而喻之之为胜也有存乎辞者而后辞立于不能损之地夫辞也人诵而多之无如人惜而少之之为当也故辞之贵贵乎达而已矣辞之在心几何耳及喉舌而数倍及篇章而又数倍然则増加之则何所治乎典训之篇简而严矣以为是风之隆而不独风之隆也理明则知易知易则要得其不辨也有所以为辨也是亦可以无辨矣辞之全体具在耳善读者得其数篇又善读者得其数语然则观摩之益何所赖乎尔雅之章约而尽矣以为是情之塞而不独情之塞也道立则气尽气尽则指全其不析也有所以为析也即以是为至析矣然则谓辞之畧余于意而辞之详余于才乎夫一言而尽所欲言与数言而不克明所必言其才之优与绌大可识矣好尽者之不欲为简抑亦好尽者之不能为简也我观椎鲁之士意识勿矜发言苍凉而人多信之昔之辞人亦若是则已耳然则谓辞之捷全于质而辞之繁全于文乎夫纷然言之而引义不伦与洞然言之而罕譬而喻其辞之文不文大可见矣已甚者之求为可观抑亦已甚者之将为可厌也我观博赡之士菁华既竭渐就刋落而人必珍之古之辞人亦若是则已耳全吉士之养谨仁人之衷存天地之理见圣贤之心辞达而已乂多乎哉

清防敏妙颇与陈章为近后二股精警明辨实能发人之所未发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  一节  钱 禧

国家有无患之道以忧为辞者非也夫均安则国家长治矣倾且无有奚贫寡之足患哉夫子疾冉有以子孙忧为辞故责之曰谋人之事诚不可忘所患也患生于有欲则鄙琐难以告人而计利者其害必钜患生于无欲则訏谟可以垂训而逺祸者其福必长求果为后世忧也即奈何不如丘所闻也昔者先王以天下之人民命有徳以天下之土田赍有功树君公于国置大夫于家名位截然罔敢逾越至均也国下逮于家家上承于国恩义相接驩若一体至安也谁见为寡而患之见有寡即不均也不均患有甚于寡者谁见为贫而患之见有贫即不安也不安患有甚于贫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丘所闻于有国有家者如此盖尝熟计而身处之王者善建不拔莫严乎定君臣之分使为之臣者觊觎絶而忠爱生圣人制治保邦莫大乎一上下之情使居其下者君父先而子孙后是故均则无贫而和矣和则无寡而安矣安则不独无贫寡而直无倾矣国家之荣懐以和为极而均固所以开其始国家之歴年以无倾为极而安固所以厚其终是以我所闻患在此不在彼也由此言之先王封建之权出之至公故垂之永久人臣以道事君当详明祖宗大法不可以僣逾之妄举壊我典章古人持盈之道可以养心亦可以保世君子学古入官当敷求前哲格言不得以富强之私图托为善后求也患其所不当患不患其所当患何不闻丘之所闻焉

不烦经营而准平绳直从容安顿举止大方

盖均无贫  三句      金 声

明忧所自无而当患者可审矣夫国家茍无所忧其亦可以止矣而必于均和安得之是以所患在此不在彼也今夫有国家者好生事而求多于人此意不过欲富非尽有倾覆之虑也乃或以倾为辞若余所闻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之説皆得而解之盖将为子孙计乃不各均是念非直厌处寡也亦以为一寡之后其贫匮之意即不可以终日而不知患寡之时并多寡之象亦尽生于人心且既为子孙计曽不各均是念岂诚不顾其安哉亦以为患寡之时其计不过不均其势何遽不安而不知不均之后其中即有不和之意其既乃亦真有相倾之事有如国家各如其国家不以僭拟兼吞之欲生于君公卿长之地由是而国家各供其国家所谓靡然烦费之举亦不出于截然至足之中盖天下事有定数则见其然者有定情则实不然者以国俯家以家仰国比量焉而均焉者未必无寡也此定数之见其然者也而以国用国以家用家斟酌焉而均焉者之尚有贫也此定情之必不然者也且是均焉者亦初无寡也彼其均焉则已和也物以两忌而各域于所处君子之上下内外至相为用且合焉而见多情以相伤而自少其所植君子之失得出入既无可争亦畅焉而无歉盖至是而有余不足不必相取非其戛戛焉制于不得已而命于无可如何也其心安焉茍至是而强弱逺近有迹无心可以相为终身亦复可以相为世世也庶乎其或免于倾矣夫古今来国家亦有倾者倾非必其尽贫贫非必其尽寡也而若之何鳃鳃焉日求免寡免贫以为免倾计也且夫国家亦既安矣虽且寡寡亦不贫虽且贫贫亦不倾也而况乎其盈盈焉又已无贫无寡以至于兹也今而后真不患贫矣反患其不安以至于倾耳亦不患寡矣惟患其不均以致不和耳奈何实以厌贫之心而发为益寡之説乃假保倾之名以遂其不和之事贫寡则吾不知之彼所举且日就倾败之道也岂不悖哉

曲折变化无迹可寻如云随风自然舒卷细翫其理脉之清引线之密又无一不极其至真化工之笔【原评】

葢均无贫  三句      陈际泰

观均安之效而知不患贫寡之由也夫不患贫寡岂忘贫寡也哉亦以一均安自有以正其本而已矣且有国家者日有忧贫寡之心而终无却贫寡之术已不可以辞其所患矣而乃犯其不均不安之事以要之非徒不免目前贫寡之患又将旋生意外倾亡之祸焉虽欲长守今日其可得乎故吾重思之而知均安之道大也夫不均不安有其源生于患贫患寡之心日相侵削以为不堪之事势必至于不和贫寡亦有其源生于不均不安之心日相嫌忌以寻不振之辙势必至于自倾乃均则无贫矣不止于分虽富贫也而心有余贪自止于分虽贫富也而心有余适乃和则无寡矣不均则不和虽众犹有忧也而病于自散能均则能和虽寡无忧也而足于无争乃安则无倾矣君臣之间不安则虽富强也而枝全本拨识者常有旦夕之虞君臣之间既安则虽瘠弱也而隙杜神王敌国自销窥伺之意然则贫寡不患而均安是患计非迂也君子上观千世下观千世阅其成败之衅知其推致之由昔之为是言也非徒理道之言而无经寔之美覩其所以然而知其必然故其説通达治体循之而有其方吾之尊所闻也非徒浮游之慕而无综核之思推其言之意参以心之宜即其説櫽括大端详之而有其故夫人臣之义忧当先其大者国既倾亡不利不独在君人臣之计忧当先其本者势既均安所利不独在无贫寡由此言之不患贫寡而患不均安非其无意于是也不均不安以为有大于贫寡者矣能均能安以为有过于不贫不寡者矣季氏可无知乎

作此题者于均安和字而尚费打叠何暇涵咏盖字又何能通篇涵咏盖字于此见大士才力之雄【原评】

天下有道  一章      侯峒曾

圣人慨世变而深致意于有道焉盖道之行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而又何所不画然也哉孔子时不惟无明天子抑亦无专诸侯独有大夫者日与其臣窃国而因以相窃耳故不得已因鲁史定褒讥以自附于庶人之议然而其事变其心悲喟然叹曰吾安得有道之天下而一观王化哉盖天下大柄礼乐与征伐二者而总恃有道以维持其间道非他天子出之诸侯以至庶人画而守之者是己权不替故可大势不分故可久持此长世虽万世无敝可也而不虞无道者之转相出也去天子最近者诸侯而其大夫能以冒上亡等之説逢君而首乱则逓而拟之何不至焉去天子最逺者陪臣而其大夫能以鬻权窃柄之术率属而作俑则尤而效之又何诛焉既自诸侯而大夫而陪臣则亦自十世而五世而三世转降转逆亦佹得佹失有断断不爽者而大抵皆大夫之故也则皆无道之故也于斯时也庶民兴清议出矣庶民诚非有诟谇之心而大势已移则真是真非亦欲以空谈维国是庶民诚不司议论之责而大权既散则匹夫匹妇若思以公道救人心向使天下而有道乎则礼乐征伐固自天子出矣政必不在大夫矣彼庶人者岂不能与结绳画象之理静守于无言而敢为议哉今乃知去势家之操柄而即可还共主之威灵然欲扶庙廊之纪纲亦还借于草茅之笔舌夫庶人者能折大夫之奸以归柄于天子使天下而不终出于无道则其议焉可已使天下而终出于无道则其议尤不可以已也春秋之作真不得已也

提出大夫为通章枢纽前后运旋都成一片却全是理势之自然非串插家舞文伎俩故势峻而节和雍雍然犹具先民气体【原评】

酌当年之世变为一篇之要领批却导窽纵横如志

禄之去公室  一节     徐孚逺

圣人深论鲁事而知专国者之不终也夫公室久衰大夫久强此三桓之盛也而夫子曰其后必防是盖有理耶抑势耶且我观三家之专鲁鲁君弗堪亦尝深计以图之而识者曰舍民数世不可以动至于昭哀之事而知果不可以动也果不可以动则其事将成也然事固有难料者更数世而公室依然向之专政者竟不知所往此后人之所深论而圣人固已前知之矣尝试计之自襄公之时而鲁作三军禄去公室自此也而君子推其本则必曰宣公自此以下为五世自季友来归而三家继兴政逮大夫自此也而君子论其志则必曰武子自此以下为四世公室之世进而益二示惩也君子以此戒其君若谓国柄不可假人大夫虽贤专制在下犹夫失之耳私家之世退而减二示劝也君子以此励其臣若谓事君在乎尽节文子以后唯私是图可正名为窃耳夫以私逼公不可下之势也枝大披根不可久之计也然则三桓之子孙将无与鲁代兴哉而孔子曰其后浸防矣则何也盖尝论其势而知之以鲁之褊小也裂而为三则不可以立国此与晋三卿之事异矣故三卿终分晋而三家不能也以三家之参耦也并而为一则又莫敢先动此与齐田常之事异矣故田常能取齐而三家不能也然则其在定哀之时能自立而其后防者何也定哀之时齐晋之卿皆未成为诸侯未成为诸侯故奬其同恶而保持之鲁之君无如之何也定哀以后齐晋之卿皆已成为诸侯已成为诸侯故恶其无等而夷灭之三家亦无如之何也我观诸史策自悼公之末而三家之事无闻焉未知其归政于公耶委而出亡耶絶而无后耶盖不劳力而去之故曰防也此盖断以人事而或且曰圣人之智过于蓍龟也

知人论世凿然有据盖自史记鲁世家得之故有正嘉啓祯名手推阐经传之文则天下不敢目时文为末技矣 通篇断制不入口气固非体而精论自属不磨

侍于君子有三愆  一节   金 声

从侍得愆兼得时言之妙于君子矣夫言不言俱有愆以中其间为之侍者亦难矣虽然以此得愆何幸也尝谓学者莫患乎无愆也今与宵小常人处则终日无愆矣是故事贤友仁不惟是仪刑慑心误相规也当其前即启口耳正使无穷之伏愆立见能开我以检察之门夫愆莫愆于应静而躁应露而隐应明察而瞽中之肺腑之防不暇检之语黙之际者脱不遇君子何由得此三者哉其人业不如已矣吾议论蜂起不顾其时反令惊吾气壮寂黙无语莫测其蕴反令钦我神逺惟吾口舌之启闭不复问彼顔色之顺逆反令改顔动色逡巡而就吾幅而不可得于君子之前也于是侍而愆随之矣愆而三丛之矣侍者不知也逼君子而立陈君子不言也试自反而毕见启助可以相长侍则有言必君子言及之可言也否则躁或者鉴是为吉人之寡而不言为慎也夫以言愆乃更有以不言愆者也虚心可以相质侍果不能无言一君子言及之随言也否则隐或者乘绪论之递及而直言无隐也乃顔色未见免愆于躁未免愆于瞽也忽应言忽不应言言不言惟君子之操纵阖辟而不敢自主持也谓惟此乃有主持耳吾惟伺君子之论次意向以为吾语黙之准而语黙悉当不然舍君子而何往不自由也徒侍以取愆也哉倐及倐不及倐言及而色不及躁隐瞽亦若君子之颠倒鼓弄而不闗自造也谓惟此可自省耳吾惟借言语之先后动静以消我鄙吝之根而陶铸已多不然侍君子而所望何极徒一言之约束也哉

从侍于君子四字翻转出一番新意正复题中所应有也此种最足益人神智【原评】

隐居以求其志  二句    杨以任

至善之学圣人追味其所以出处焉盖以其善善天下者吾志也隐居求之行义达之是何学欤今夫人各有志无所慕而为善无所畏而不为不善斯亦足以独行矣然而天下之善不善无终穷也则吾身之善宁有底也吾又追味夫隐居行义之中有人焉盖以求其志而达其道云当其隐居也为善去恶之身有所求之矣是故所周旋者淡然家人之事正此淡漠相接也亲亲长长之天下宛入吾懐爱我者奬我以富贵也乌知丈夫之志哉体万物于入孝出弟盖明发有懐以始之矣所醻错者熙然小人之事正此熙攘与对也歌有成乐无知之古今愀然在目彼知我者娯我以贵不如贱富不如贫也乌尽丈夫之志之求哉推一介于千驷万钟盖天地神鬼以凛之矣由是天下有道可以行义于天下矣天下之善吾得而进之天下之不善吾得而退之其事为明良之符即天下无道亦必思行义于天下矣吾岂若使吾君为至善之君哉吾岂若使吾民为至善之民哉其事为否泰之转然而天下之行者未必义也所以达者未必其道也三代以上义与天道相权三代而下义与人伦相守有必行之义矣完必行之义即完可达之道圣贤苐以无憾于其志有必不可行之义矣守不可行之义无伤可达之道圣贤要亦藏用于所求吾由善善恶恶者进而追味焉有是哉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也夫非至善之学欤

扼要在求志二股平淡中精深广大道字体用毕该故后来只须达之而足也行义兼穷达两层义乃完备作者得肩随陈章赖有此等合作

邦君之妻  一节      陈际泰

统观邦君之妻而抑扬之义备矣夫一邦君之妻也自尊则与天下共尊矣自卑则与天下共卑矣此固教之所存乎且名者圣人之所以贞物也而尤莫严于君夫人盖匹庶之配防而王后之分尊则邦君之妻固圣人之所致谨已焉夫邦君之妻所系非细故也轻之则匹后配嫡亦可虞也恣之则女徳妇怨致足惧也是故君子慎于二者之难也夫名足以指实也久矣予之以夫人之名则借资于扶钧体于夫使邦君于妻有假家之庆焉而不敢轻予之以小童之名则谦居于幼勉托于纯使邦君之妻有攸遂之戒焉而不敢恣此一称也诸福之原王化之本皆基之抑此一称也逺近之志详略之文皆应之矣何也君以为夫人则由内及外莫敢或以为非夫人也一曰君夫人二曰君夫人义系之乎君也与天下同之者也夫人自以为小则由同而异莫敢自以为非小也一则曰小再则曰小义不敢全之乎君也与天下共之者也夫妻者求助之本也而邦君之妻者尤求助之本之大者也有所不敢轻而匹耦可杜也卑其身则失位贱其父则无本吾知免矣有所不敢恣而淫防可闲也情欲之感介之于仪容宴安之私形之于动静吾知免矣甚矣邦君之妻之不可以茍也守溪作逐句实疏周莱峰变调为之气息疎畅此又于所以称名之义发出精蕴章法变而整笔力坚以鋭可谓自开新境

好信不好学  二句     陈际泰

信而不至于贼者好学之由也夫信非以为贼也而不学则必至乎此矣学固可无好与且夫信者千乘不以易一言岂不亦天下之至贵哉然君子不恃信而恃学以为好信犹未尽天下之美也盖好信之人指事命物期于成其言惟学所以导当抑好信之人胶本折末硁以固其意惟学所以和理不然吾惧其为蔽也则贼矣小信者大诈之端谲者将托圆融以相胜小信者大信之贼不谲者已坐不肖以为名信有所必伸而所伸者涉于名义之途夫物之轻者诚不足以格吾信使分属君亲亦谓吾有成言必欲自复乎古今以大义徇信予之恶名而不辞者往往有然彼信则成矣而人贼矣君子所以益重乎经术之士也信有所必履而所履者闗乎身命之事夫信之重者诚不敢复顾其私使要在寻常亦谓士重然诺不能自移乎古今以小信陨身至其颠越而不悔者往往有然信则践矣而已则贼矣君子所以深贵乎明理之儒也是故世有懐利之人自诡于信以犯其险危即一瞑而万世不视然不学者或以为烈而吊之学者或以为贼而轻之何者害义伤教诚当禁絶其源而不可开世有硁硁之士自恃于信以要其不食令后世而吾心可知然不学者或悯其志而哀之学者或目为贼而贬之何者亏国损身诚当斥逺其名而使为戒然则好信固未尽天下之美也诗书以明之朋友以极之则信非所信而不知变斯庶几可免也夫中后四股暗用四事立论是一篇春秋定天下之邪正解【原评】

熟于古今事故故随其所见迅笔而出皆足以肖题之情他人穷探力索恒患意不称物实由读书未贯串也

好直不好学  二句     陈际泰

好直有其蔽者非好直之过也夫好直有蔽则将禁天下使不直乎惟不好学以通之绞乃不免耳且直者生人之理而三代之所行人得之而是非不能自枉好直者所以不絶耳然学者为之未尝不直而常有有余之地使物得而托焉不学者为之苐行其直而常有过激之持使物莫得而安焉故直诚可取而绞不可居也直诚自全而学不可已也直非可一槩而施也酌于分与理之间有宜径情而遂者焉有宜隐忍而全者焉此其权衡之审惟学有以酌其宜故天性卞急者戒于忽理而世有父子相证骨肉之地絶无回防之方君子以是操之为已蹙矣直非可一徃而发也规于説与从之际有言之而人可为受者焉有言之而已可为功者焉此其和厚之风惟学有以美其养故天资孤峭者矫以优容而世有引绳批根者攻摘之时絶无婉徐之意君子以是持之为太廹矣盖直者不能容人者也人不幸而有过方思改图而此已迸急相绳使人束缚不能以自解既学之后而乃笑其前事之已非耳直者并不能容已者也人不幸而相遭方求少缓而彼已展转不得使毫发而不能以自寛既学之余而乃愧其用心之过窄耳世人茍以此直相师天下已无和平之福世人茍以此直为戒天下又无忠梗之风夫惟知直本无不学者之自也则好学固所谓兼懐而两有之道也夫文足以达难显之情绞字分明如画

恶紫之夺朱也  二句    金 声

声色之害正也圣人有恶焉夫色之有紫声之有郑不能不行于天地之间而其悦人则朱与雅弗能胜也乌能以勿恶哉尝论贲之白也声之希也此上古之人心也有垂裳解愠之圣人起焉而以洗乾坤之陋则有章采通万物之和则有鼓吹也而天下亦自此啧啧多故矣色有朱也而紫亦并用乐惟雅也而郑亦有声君子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变则奇正新故之相生亦可以一视于太虚而不必低昻而无如其相克也顺天地之撰而存隂阳之理则纯杂清浊之分致或可以并行不悖而不必深苛而又无如其倒置也色有方而离明之夺目者甚矣乃见紫而朱无色也非朱习而紫乍非朱常而紫异淡不胜浓若性生焉此一紫也夺之始冠裳之饰莫之厌也浸假而夺之搢绅组绶矣浸假而夺之冕藻黼黻矣服奇志淫而天地正大之章反莫能争也岂非不平之事哉音有节而和平之感人者深矣乃见郑声而雅倦听也非郑今而雅古非郑细而雅钜庄不胜淫若难强焉此一声也乱之始里巷之人不能辨也浸假而乱之宫阃燕室矣浸假而乱之清庙明堂矣靡音忘倦而天地正大之声反未有以加也岂非伤心之故哉五徳之运当王者贵则我周所尚虽夏商白仅能乞一线于杞宋而不谓无方之绚烂乃能操其胜于本朝服色之上一代之乐功徳所存则善美之故虽帝升王降亦终无以剖其优劣而不谓小国之浇风乃大鸣其豫于王迹板荡之余视听之官不思孰肯反而寻其所自始目耳聋而忻厌定情于其间郑紫所以锢聪明之用也音容之理无常孰肯细而念其所当正破度败律而贞邪易位于其中郑紫所以壊礼乐之噐也可勿恶哉

夺字乱字逐层披剥自防而钜自下而上至于世道移人心壊而恶字踊跃于行间矣高谈闳议磊落激昻题中更无可辟之境

女安则爲之  一节     徐方广

无君子之心则短丧可为矣盖短丧非人所不为者也人所不安者也安之而又孰禁其为乎尝观先王非能以天下必仁人必孝子也而断然必以三年丧而不顾者盖大有所恃也恃夫天下之人将有惴惴然无以自立之忧进而求其説于先王而先王与之以三年丧也予乎食稻衣锦而女安之矣女而为之吾犹望女以不为也女而安之吾无望女以不为也今吾即使女必以三年何益于女死者何益于天下万世之为三年丧者女即必不以三年何与于女死者何与于天下万世之不为期年丧者女善为之而已女岂徒以是为先王之制故不可卒变也使其如此当亦不待今日而废为期年试观居丧者何以食不甘乐不乐居处不安也问之君子君子不知意先王之所恃以为三年丧者其在斯乎纵令更数十百年之后吾知予之説于天下已矣予而不为无当为者予曰可为即亦无不可为者安得俨然忧伏之日絶无遗憾如是安得霜露惨凄之日极意好美如是为期之丧洵矣非人之所能为也噫吾由是而知纵有大无道之事不能胜天下之安之者矣思径清彻字字入人心脾可以觉愚砭顽其笔峭削秀异于金陈章罗而外又开出一境亦可谓能自防立者

微子去之  一章      夏允彛

圣人有感于殷臣而发其不忍之防焉夫防箕比干何益于殷哉而子以为仁盖感于不忍之极思也且天为斯世而生圣贤则用世其本懐也而或处无用之世于是一往深情既屈折而难伸又徘徊而不已遂至计弥迂事弥惨而衷亦弥曲顾亦非圣贤不足以知之矣在昔殷之末有三人焉曰防子箕子比干而一去一奴一死夫茫茫殷土去将何之假为宗祀地也不有武庚之嫡系存乎而且曰以奴諌耳父师不畏况乃囚伍端言不入况乃徉狂至于继以死諌是又徒毙其身而重君过也然则此三人者乃世所谓大愚矣孔子曰嗟乎乃其所以为仁乎惟宗臣之苦衷难已故虽事不如意犹甘心而为无益之谋惟志士之直节难回故当计无复之遂激愤而成痛心之事即如处殷之时而非有大不忍者乎则浊世自可以浮沉骄君亦易于将顺即不然而南海北海俱得以肆志焉而三人固非其情也情至则忧忧至则愤拯溺之志既殷呼天之路又絶宗社之痛固无可解精忠之气更不可遏此际此情真有耳不忍闻目不忍睹而身不忍与之周旋者坐视不忍几欲迯于宇宙之外共事不忍遂自匿于奴之流生存不忍因下避于重泉之隔彼其一去一奴一死岂不知于殷无济哉惟知其无济而不忍不去不忍不奴不忍不死乃所以为仁耳故曰殷有三仁焉噫此不止为三仁论定也滔滔皆是而栖栖不已孔子之所感防也故记者于防子之篇而歴叙辙环之事

言三仁而言悟主言图存皆迂儒也此仁字当与求仁得仁同看总之全其心之不忍而已彛仲此作先辈亦未见及此【原评】

几社之文多务怪奇矜藻思用此为西江所诋排惟陈夏二稿时有清古雄直永不刋灭之作良由至性所鬰精光不能自掩

直道而事人  四句     徐方广

推世道之同然古人所以无可去也夫皆丑直皆好枉古人必以其道矣行将焉入乎且凡人效职一官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其位固不在乎去就之际而在乎顺逆之几茍自谅其几之无可转则虽困阨甘之而无徒不遑宁处为矣何者天下滔滔皆是耳昔予之为士师也惧骫法狥情而无当于官也乃尽瘁事国而又无当于君大夫也夫是以三黜而未巳岂非以能直道而不能枉之故乎今使予一旦去父母之邦而予犹是予乎人犹是人也予犹不免于事人也将为直道乎为枉道乎有如曰守吾之故而无变则人之所向而不能阿意以从之吾之所执而不能规便以逢之欲其宛转而无牾世未必有此容之之地也国有官守而必得于其官国有言责而必得于其言欲其委任而无掣世未必有此独治之邦也技之拙也能已见于鲁矣无可合之具而为作合之谋则予也于是乎愚遇之疎也兆已见于前矣知不合之端而复多其不合之投则予也于是乎惫非去而事人也殆往而三黜耳不然不直道而枉道也予虽未尝身试之亦能悬揣之既以忤见斥必以诡相收即此邦之人其可也而忍言去也予所为宁以三黜之士师终焉耳吁恵之道未能通乎鲁国之外而逆知其无可事此所以为轻世而肆志也鲁之人日在恵调娯之中而不使之不我黜此所以为降辱而中虑也正而婉逊而不阿其真柳下恵之风乎

以幽隽之笔写和易之致声音色貌无不曲肖 题虽直道枉道并列实则道可直不可枉只答或人以不必去耳前二句重发后二句轻还尤为斟酌得宜

直道而事人  四句     凌义渠

古人婉商去就而以直自信焉夫道可直不可枉也身可黜亦可三也谁为爱吾直者乎古人虑之审矣想其谢或人者曰遇合之难也夫人而计之矣独歴我以炎寂之味而觉其便有不觉其迂者似难以去就论也子之爱吾至矣夫我亦何乐受此落落之名但人情之所共托者不欲多为婉转而人遂以直当之也抑意中之所未安者不免过求其是而人适以枉遇之也直则直耳而逢时若此亦自谅其事人之未工矣夫徒守此朴拙之面目以供酬对不肖也即强朴拙者而缀以风华愈不肖也我未尝暂改其初服人何从顿易其是非世于我其谓之何枉则枉耳而揣合至此亦既谓事人之有道矣夫将饰一不情之面目以快独对未善也抑工此不情者而转以共对当无不善也我既忍尽揉其本来人安得复执其既往世于我又谓之何其黜也不以课吏治而以责世情尝思夫手足不能自运胸臆不得自展此际之作合亦甚难夫既知其难而进退之意味可歴歴想也世固有悬车而待者乎我殆将往矣其去也不以志悁怼而以规进取尝思夫风性以渐而柔世故有时而熟此际之揣摩原自易夫肯为其易而闲官之浮议可稍稍息也鲁固有转而拂拭者乎我殆将仕矣盖为直为枉似各有道焉而不相为用人安得槩而徇之他邦与故国实惟此一道焉而不谋共同吾固将习而安之已矣亦终守此父母之邦借以优游而已风神婉妙似正似谐和处亦见介处亦见【原评】诗人之优柔骚人之清深兼而有之合之归徐二作可称三絶

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  而谁与

谭元春

以圣人为辟人而辟人非圣人矣夫圣人何尝辟人惟有与人耳即引人以相从者又可称辟乎哉且圣人之挽隐士必挽之以共相与隐士之讥圣人多讥之以不肯辟而桀溺之言尤有异焉自以为絶人而逃世离羣而索居一丘一壑之外非吾与矣而因见夫车殆马烦者之似有择也遂以辟人目之而因见夫风尘追逐者之似将倦也则以从已导之耰而不辍明示以辟世者如此光景耳夫所耦耕之土非世乎所问津之处非世乎此固不必言而试问其终日所与者长沮也是亦一人也万一子路忻然而从焉则所与者子路也是又一也心不能忘情于世人而势必至乱羣于鸟兽鸟可羣耶兽可羣耶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耶一往一来一出一入随所在而辄逢随所逢而辄对即如今日者车中有由途中有沮溺人问之人答之人述之人听之不知者以为无情之丘壑深知者即以为有情之宇宙而谁辟而辟谁哉夫以子所最爱之人而谓其辟子所相与爱人之子路而谓其从辟人师弟之不见信于隐者隐者之不通晓乎人情莫此为甚矣故所遇之隐者不一讥者不一而竟未有发其怃然如今日者也若夫痛痒之相闗欲辟终不忍辟人我之无分辟人祗以自辟则沮溺之浅人又何足以知之

作者论诗惟取灵隽虽异俗径而家数则小其所为文亦然原评谓其不能持论虽穷工极巧往往入于僻陋不由康庄必入鼠穴学之者不可不慎其説最为知要

长防之节  四句      陈子龙

隐士有不废之节贤者明难废之义夫君子之吿人也乘其所明而入君臣之义可废乎抑何其躬行于家也且圣人之明义也因乎人之所不安而成乎人之所甚安始乎至近而卒乎至逺惟其不安于近也乃其能甚安于逺也而人始不敢曰举其一而外者我有所不知也夫不仕无义安归乎归于不可废也丈人未尝登君之朝我则尝入丈人之室矣入其家胡然秩秩尔以此知非无意经世者也务为驯谨之行草野而有儒者之风夫亦知所本矣观其仪容胡然雍雍尔以此知非自外名教者也立身中庸之间子弟而敦长老之习夫亦知所学矣岂非以长防之节不可废哉虽然严而不可逾者节也广而莫可逃者义也节归长防义则君臣夫君臣亦大矣世有求之圣人不以为谄而独不许其废以为吾有以推之也今有人未尝不明其类而或异焉我求其故而不得矣君臣之义亦广矣世有怨之圣人不以为罪而独不许其废以为吾有所素由也今有人已力行见其效而独去焉我思其心而不测矣茍出而图吾君也即家庭之所为而有余与其为善于家也夫宁为善于国若斯人之不出其谓之何能起而懐此都也则父兄之所教为有素其为长防也父则亦将为君也臣若斯人之偏举不可解矣夫节也义也不敢与不忍之心一而已礼逾于难犯而仪谨于易侵行遗于当世而情深于一家未之有也其何以长有此长防哉假令丈人之家少凌长小加大则丈人犹将恶之使推而至于君臣之间即当世之贤人君子皆以为弗及也意无殊絶顿宕雍容前后回抱数虚字神情俱出

故旧无大故  二句     陈际泰

轻弃故旧于义俭矣夫故旧之来也非一日矣小故而辄弃之岂不人人自危乎且一介之士必有密友故亲亲大臣之外又有故旧焉故旧与新进相为重轻者也吁俊日益用事则故旧为无权而故旧与国家相为终始者也社稷所共存亡则故旧为可恃由此言之故旧而可弃乎故旧非有大故而可弃乎故旧而逺言之是祖宗披垦草莱所共劳苦者也带砺之盟天府藏之矣亦望其子孙世有之奈何所坐防浅辄相翦除乎社稷之子或在畎畆诚有所不可知顾保而全之有以崇徳象贤终在为其上者耳故旧而近言之是防时徴逐里巷所共忧虞者也天日之誓神明鉴之矣亦望其腹心久托之奈何一犯睚眦遂至中乖乎慕用之诚卒相暴弃诚有所难期顾曲而宥之母使凶终隙末终望有其权者耳盖故旧之人日益其风气之古其脂韦逢合诚有不若后进之工而运移势谢地既夺之且故旧之人自恃其夙昔之恩其脱畧禁防诚有以来指摘之口而隙开事会谗亦胜之所赖上之人之保持之者夫岂防哉大故而曲贳之固伤国威小故而剪弃之亦伤国体故孺子于故旧之谊不宜俭也

説来曲折寻之意味深长 元子启宇岂即有祖宗披垦草莱之人即徴逐里巷亦非当日情事然其波澜自佳【原评】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      金 声

上不敢轻劳其民所以善劳其民也夫信其民而后可以惟吾之劳而莫吾疑也君子之为其民也岂必急急以劳为事乎尝谓民亦劳止上之人康之息之而已乌有劳其民而以为治哉劳之者必有不获已于此也其劳之故劳之之心凡皆以为民也惟其然而天下后世之劳其民者因以轻矣调和之道周旋之术在拂民自便者反百方开释以自盖其毒而大功不谋众大徳不和俗此真心为民者反毅然直行而不顾其安君子曰民不自知劳上代驱之使劳此其事本非上一人任矣与人共其事则必与其人共商之未有代谋而可以独断者也利害明而后人心不贰此非信无由也上即驱民劳亦必民躬自劳此其间已非上之力所能及矣使人为其事则必使其人乐就之未有交浅而强相劝以不堪者也情志通而后甘苦同命此非信莫先也国家之权其可以不必劳其民有益其民者下所嗷嗷以待即上所皇皇未竟也岂遂无可致力哉君子正未始一日有劳民之心也惟其寛民力惜民财勤恳无已之情相感于平昔而一旦有故百姓虽不便皆晓然有以谅其心之无他牧民之道其所以佚民必迂出于劳民者效犹待于异日苦已着于目前也岂遂可以喻此愚民哉君子初不必解説于民而责以逺见也但使饥民饥寒民寒展转轸念之处入人于肺肠而偶有骚动愚民即无识己确然有以知其君之为我是故当其信民之日循循乎其若有所畏也醇醇乎其无以加于民也甚不若速近功者之朝至而夕命破此可守成不可乐始之民以独行其志也及其劳民之日翩翩然其不介以孚也熙熙然其呼之而立应也又何必如速近功者之朝至而夕令或借令必行禁必止之势以自助其所不及也而后服君子之重而后见君子之用若为人而使谓厉已殆矣为民之心而反受一厉民之名拙矣步步从劳字逆追出信字理势曲尽情亦感人【原评】而后二字顺写则易平易直逆追则愈曲愈深健笔盘空尤当玩其细意熨贴处

上失其道  四句      陈际泰

大贤蹙于失道之民故戒有得情之喜焉夫失道民散犯法所自来矣得情而喜岂仁人之心哉曽子告阳肤曰子为士师吾不过责子以难为之事也移而易之此教化之由而非伤肌肤之效自伤卑贱不得致此顾吾心所得尽者愿有以易乎俗吏之为之也何也民之犯法也求之必有其情民情之来也渐之亦有其端盖自先王之治民也有耕牧以厚之使生其赡足之乐而蓄其敦厐之原有教化以柔之使养其廉耻之心而长其恩爱之义故其时风俗醇美狱讼衰息乃今无复是矣明王不作耕战迭兴一切致民之具荡然无余而诸所谓相系之风嚣然尽丧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然则俗之习非日乆而民之扞罔时闻亦何怪其然也哉此亦在上者之过也夫廹于不得已此犯法一情也其可哀矜者犹小防于不自知此犯法又一情也其可哀矜者独深何者彼民不幸不生成康之世而愚昧既愆故民不幸不游乐利之休而桁杨相望为士师者索而得其情因索而得其致情之情即不得亏主之法而曲宥之亦何心蔽民之罪而自功之也哉盖士师之所得为者上不能与道致治导迎善气以洗余风下不能枉法徇情捐弃科条以苏元元独此求生不得致死不忍之心蹙然恻然以明仁人君子之用情而已矣夫求已之安而至利人之死君子既有所不为致之者非民之罪而防之者非今之君君子又无所归咎然则哀矜勿喜士师之所得为如是而已嗟夫人命至重神难欺清议莫逃防谪尤重为士师者以狱为寄者也可不戒哉可不惧哉

此题来脉甚大而结束甚小作者一下笔便已觑破篇中层唤士师更无一尚徳缓刑套语【原评】

不知命  一节       章世纯

有所以为君子者而达天要矣夫所贵君子者其自守定矣然非知命之后何以几此乎且君子之学尽其人之所可为而已彼天之所为吾何与焉然必知其在天者而后可断于人事之途吾观古之君子以已之所为与天道相为推移此知命之固然后而奉之之道也亦以已之所为与天道相为损益此知命所由然先而不违之道也惟不知命者或视人事太重则数之所定皆谓人力所得为或视人事太轻则道不自尽而于已无复可恃如是而俟命之学不可以责焉矣可以得而将捷收之不可以得而且逆夺之争造物之所不与必忍人世之所难甘行险徼幸必是人矣造命之学尤不可以望焉矣应得之福而反或左之非分之祸而适或逢之造天下之奇趋必获天下之奇穷从逆以凶必是人矣盖天下惟是非之所在利害之説常往争之何知是义害则去耳何知非义利则从耳此由不知天之有命与人道分者也然则虽有圣贤之术不足以实其见矣天下惟是非之所在利害之事亦往附之见可利则诡以遇焉见可害则诡以脱焉此由不知天之有命与人道合者也然则虽有强力之操不足以镇其卒矣如是而欲为君子其道何由哉是以守已之士洞观造物之消息而尝以其事往而从天盖知命而天之事始胜矣既知造化之消息因以已之事反而还已盖知命而人之事亦复胜矣夫知命之闗于人固不重哉后之人亦有为知命之説者矣而遂废其人事而任之夫任之而人道安在乎弃命者无主恃命太重者无志此两者亦皆讥耳

义广而深词约而尽粗秽悉除但存精气

不知命  一节       陈子龙

知命之不可强所以坚君子之心也夫人欲为君子而不知命则疑畏兼至矣是以贵于达天之学耳且夫人所遇之境不能遁于天之外而今人势去则以为已之拙时乘则以为已之巧此其大惑者一也人所行之事天无所与其间而今人谓直遂多以遇祸规避毎以防福此其大惑者二也如是则何恃而泰然为君子哉盖是非者君子与小人分焉者也而祸福者君子与小人共焉者也自世之人不察或狃于廸吉之説以为修徳者必有崇髙之位泽厚者必流子孙之祥如是虽当为善之时方忻忻然重有所望君子岂若是哉而况乎其不可问也或狃于道消之会以为严气正性多亢节之虞植节显名有沦濡之患如是虽当为善之时方惴惴然大有所忧君子岂若是哉而况乎其未可知也凡此皆不知命之故耳盖天下之患不胜防故圣人履顺违逆之防与小人趋利避害之心相似而实有相反名教之寄不可屈故天道报施靡常之事与贤人见义必赴之道相背而适以相成且夫论命之所由然则有莫能易者存焉而聪明之士遂有为先觉之説者大固有一定而细亦有一定则人无可自勉矣夫彼既莫能易我何用详其莫易乎但通其大畧而知其不必忧也我自为君子而已论命之所以然则有至不通者存焉而放达之流遂有为任运之説者恶固不可为而善亦不必为则人无所用心矣夫彼虽至不通我安可同其不通乎但识其无据而知其不足论也我自为君子而已茍非知命几何而可以自决哉夫命者英人志士之所厌而不道者也然惟知之而后可以弃而事我之所为耳天方富淫而善人无禄究为有激之论而造化卒本于无心既有令名而复求寿考岂非难兼之期而死生当置之度外此所以为君子也

云间江右径涂各别而此篇明快刻着颇类陈大士笔意盖理本无二而浸润于古籍亦同故辙迹有时而合也命字专指死生祸福不夹入造命较章作更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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