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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启祯四书文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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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启祯四书文卷六目录

中庸

天命之谓性【一节】       杨廷麟

天地之大也【二句】       艾南英

射有似乎君子【一节】      黄淳耀

鬼神之为徳【一章】       黄淳耀

体物而不可遗        陈际泰

舜其大孝也与【一章】      金 声

追王大王王季        章世纯

父为大夫【八句】        徐方广

宗庙之礼【二句】        夏允彛

文武之政【二句】        罗万藻

文武之政【二句】        陈际泰

五者天下之达徳也      陈际泰

修身也【三句】         金 声

修身则道立         章世纯

尊贤则不惑         陈际泰

齐明盛服【三句】        陈子龙

时使薄敛【二句】        王绍美

日省月试【三句】        陈子龙

行前定则不疚        章世纯

获乎上有道【三句】       陈际泰

诚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纯

博学之【四句】         陈际泰

能尽人之性【二句】       陈子龙

至诚之道【二句】        马世奇

必有祯祥          钱 禧

动乎四体          陈际泰

道并行而不相悖       谭元春

天命之谓性  一节     杨廷麟

中庸明性道教之原以正天下之为学也葢学必正其所自后可以不惑以性归天以道归性以教归道中庸之统可与万世共守之矣子思继孔子之传而作中庸以埀世立教其大义在于明道而大原本于知性以知天乃于首章发其防曰学术之淆乱折于中百家之异同息于一使人见性则邪説不敢行也使人体道则伪学不敢混也使人尊教则异端不敢侵也今夫性之説始于降衷自人以气质言性善恶杂糅而性防为天下晦夫万物之原出于天天在人之先性在气之先生物者隂阳之气命物者太极之理茍知其一本于天命则知性者神明之初体天命善不命恶命圣不命愚而性于是得其正道之传始于允执自人以虚无言道是非殊方而道防为天下裂夫三才之中人为尊天未生人道在命始天既生人道在性初性具于心而兼动静之理道统乎事而备刚柔之义苟知其一本于率性则知道者人性之自然性本健而率之以易性本顺而率之以简而道于是得其正教之统原于物则自家异尚人异学各立一教道术分岐而教始为天下病夫万民之觉开于圣代天则欲继天之功尽性则欲极性之量忧一时之不悟立政以教一时忧万世之不明著书以教万世茍知其一归于修道则知教者大中不易之矩一人明道则教化兴天下尊道则风俗一而教于是得其正知性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合天知道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复性知教之所谓人当思所以尽道能体道则能见性能见性则能逹天能达天则能至命尧舜汤武以之为君文王周公以之为臣孔子以之为师吾亦愿详着其説以明教使后世求道者有所折焉

多读儒先之书而条贯出之故词无枝叶岂有择焉不精语焉不详之憾

天地之大也  二句     艾南英

以道观天地而有所不尽者焉葢天地大矣而不能释人之憾则谓之尽道可乎且斯道之初浑浑沦沦冯翼昭明之故靡可得而原也两仪分而天地位功化于是大矣则圣人之所不能尽者宜莫如天地天地之大也宜若无可憾者然而天地道所生也一受其形而成亏起二五于是乎杂糅而不齐也人从其中迎而受焉一动于机而震荡生运化于是乎愆伏而多疵也人从其中被而食焉是何也神化本无方而形气则有碍也天地所以不免于憾也然是隂阳之偶错非太极之有亏也道所以不与天地同归于憾也葢自分清分浊以后而理具而有气气而后有质质之定也虽以圣人修道之教不能强颛防以必喻而道之立于继善初者固无智愚一也夫天地予其质者也人犹有防微之觖望矣自生二生三以来而物生而有象象而后有数数之定也虽以圣人正已之身不能逃素位之自然而道之于命运先者固无通塞一也夫天地予其数者也人犹有防微之抱歉矣政治之乖也而咎征之恒亦与之俱应矣茫茫宇宙旣虐之以人事复苦之以天行天地何无主而听人之转移乎葢道既形而为天地则天地亦与人同其郛郭而不能禁其志气之交动也祸变之兴也而妖孽之象或为之先兆矣哀哀下民不与以长治之休更巧成其涂炭之防天地何有主而顾成其厄运乎葢道既散而为天地则天地亦与人同其平陂而不禁其治乱之循环也总之天地无心而成化无心则其功踈故盛徳大业之施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圣人有心而无为有心则其功宻故中和位育之极参三才而能与天地同用然则天地仅与圣人分道之一察而尸道之一事道眞大矣哉

江西五家每遇一题必思其所以然之理胸中实有所见然后以文达之故有醇有驳而必有以异于众人观此等文尤显然可得其思路所入

射有似乎君子  一节    黄淳耀

申言君子之正已于射得其似焉夫君子之反求终身焉而已以夫子之论射观之即以为论君子可中庸论道之费而约之于身以为知命者圣人也俟命者君子也圣人之于身无所不尽故优游泮涣之意多君子之于身无所不求故战兢惕厉之心宻茍以为推理直前而其不可为者听之而已犹非君子所以自得之本也夫万物之动吉一而凶悔吝三则虽君子所处亦无尽如吾意之时而其可以自必者事前之懐不丧于事后而已且人之遇富贵少而贫贱夷狄患难多则虽天命所予亦无独丰圣贤之理而其可以自信者寡过之身常视之如多过而已昔者夫子观射而叹其防深逺也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斯言也论射非论君子也而吾即射之似君子者思焉正之设也賔射有之也爼豆在前长幼在列徳行之善否于是乎观故天下有不善射之人无不欲中之人诚欲中也其求诸志正体直者久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免矣而必熟复焉思所以矫乎其前鹄之设也大射有之也天子备官诸侯时防祭祀之与否于是乎择故天下有不矜得之人无不虑失之人诚虑失也其求诸心平体直者早矣如是而失焉吾亦可以止矣而必究图焉思所以虑乎其后何怨耶何尤耶则甚矣射之似君子也而君子之似射从可识矣夫忠臣孝子遭时不幸而无防微惭负于心其视射者之扞格于心手失同而所以失不同也然君子终不敢归过于尊亲如大易之所系文明正志皆责躬而他无所憾耳志士仁人处世龃龉而无一事罪累于已其视射者之不胜而扬觯失同而所为失不同也然君子亦不敢厚诬乎天下如诗人之所咏仪一心结皆世乱而不改其度耳是则贫贱而无陨获之患者富贵而亦无充诎之心患难而不失其常者夷狄而亦勿之有茍矣鸣呼君子之身其子臣弟友之道之所凝而日进于高逺者欤

射者之反求失在已者也君子之反求不必已之有失惟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已此正已不求不怨不尤之实功也文于射者君子用心致力处见得分明故语皆谛当末幅尤写得圣贤心事出

鬼神之为徳  一章     黄淳耀

中庸合显微以明道而本其説于诚焉夫鬼神者先王所以设教而微显合焉者也鬼神无往而不寓则天下无徃而非诚与今夫道之妙费隐尽之矣费隐之说显微尽之矣防之根极于喜怒哀乐之原显之条贯于三重九经之大其为精气通行而义理昭著也岂顾问哉虽然此析显防而言之也合显微而言之则莫如鬼神昔者夫子常系易明神道矣常定礼详祭义矣一旦览天地之精微究百王之制作喟然叹焉以鬼神为盛云尔以鬼神为盛盛于其徳云尔夫君子之庸徳不胜举也而求之于所不见所不闻则已躐鬼神之徳至不可知也而欲视所不见听所不闻不已过与然而鬼神非他即此能视能听之物是已太虚不能无气气至而物生神体之也气不能不散为太虚气散而物藏鬼体之也古者圣人飨帝孝子飨亲率天下以骏奔于坛壝郊庙之间意亦有权道与而不知天下之人乆矣隂驱潜率于鬼神而莫之知也尽物尽志爱慤之思也报气报魄隂幽之义也亭毒寥邈知此者智也恍惚呈露事此者仁也向使无神则无礼乐无礼乐则无王道无王道则亦无天下之人也抑之诗可绎已彼自威仪政令之间以及话言臧否之际其所企者圣人之庸言庸行而非驰思乎髙远之境者也忽而曰神之假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岂非穷理尽性妙达气机之言耶防矣哉神显矣哉神之不可揜乎观天察地而鬼神在焉世莫敢以天地为无有则安得以神为无有乎尊祖敬宗而神在焉世莫敢以祖宗为无有则安得以鬼神为无有乎其实有者诚也其眞见神之诚者是我之诚也以我之诚感鬼神之诚则天神降地祗出山川百神莫不歆飨而王道四达于天下此虞周圣人之所以事天事亲而百世圣人之所以尽人达天也中庸首章是总冒末章是总结此章是前后筋脉结聚处拈出神为虞周制祭祀张本拈出诚字为下半部张本【自记】

直捷了当步步还他平实而防行自如若未尝极意营搆者由于理境极熟也

体物而不可遗        陈际泰

即物以求神合一故不测也葢物必有其迹而中有不见不闻之鬼神以体之则固与物为一矣又孰能测之乎且人之所以不测夫鬼神者以其之幽之故也然政惟其之幽之故故潜而入之流形于物而不自知甚矣鬼神之徳葢即物而存也夫物不自为体有体之者使物无鬼神则无物矣鬼神何所体即物为体使鬼神离物则无鬼神矣是故鬼神者吾诚不得见且闻之也而亦未甞不既视且听之也夫孰有物之可遗耶百物之精为鬼神此説是也何者凡此固飞潜动植之精神也藏于胸中谓之智流于天地之间谓之昭明本一贯也夫万物无知纵有百骸将安用之则孰能遗百物之精者乎二气之良能为鬼神此説亦是也何也凡此固日星河岳之精神也着于有形谓之生行于虚空之中谓之隂阳同一实也夫万物无生纵有神理将安附之则孰谓能遗二气之良能者乎葢人物乘二气之聚以有灵遂为百物之知觉人物去百物之身以终尽因复为二气之往来吾乃知鬼神者着于无形而体空故太空不可遗达者知之以为上下前后皆鬼神所为君子致严于顾諟者耳着于有形而体万物故万物不可遗达者知之以为耳目心思皆鬼神所为君子致力于愼独者耳即其体物不遗如是是不可以知鬼神之徳之盛也夫

根柢周秦诸子及宋儒语质奥精坚制义中若有此等文数十篇便可以当著书 破承提比行逺集选本所増改较原文为完善从之

舜其大孝也与  一章    金 声

以大孝观天人可反覆而明其故矣夫舜非以福事其亲而大孝格天则逺迩高卑之一致亦有昭然者矣盖闻道莫大于顺父母而诚莫彰于动神斯亦宇宙之至庸至奇也天人上下之际大圣之陟降而酬对者世俗人弗能见也故德行之本反以为无足述而有赫之常遂以为不可知粤稽上古有大圣人焉徼天之福无所不备如虞舜也者斯亦竒矣子尝称之矣姑以是为舜之大孝云尔以是数者与其自有之德并数焉共成其大孝云尔以舜之德未足以孝也必天子四海子孙宗庙而始备焉无以处夫圣人而不为天子者也抑何其视德太少也以舜之德既足以孝矣何取必于尊富飨保旦暮不可致者为亦有以解夫天子而不为圣人者也然何其视天太逺也盖尝纵观天下之故有不可必不可必不必在天也一身之彛伦日用而有莫能自存者即舜不亦抱终身忧乎有可必可必则岂独在人也皇天之禄位名夀而有取之若寄者即舜岂不若固有之乎物之得天天实能生天之笃物物实可因天之生民人也与其生君子无异也而宜之者异矣即其嘉乐而宪宪也其于人情非逺人也而受于天者亦遂不逺矣有虞以来于周为盛周之盛也世德作求以孝兴也卜世卜年天所命也嘉乐之歌以四海而奉一天子以子孙而世守其宗庙大德受命盖若是其大彰明较著者也而论者或犹以是为适然岂不惑哉君子是以知达天之学也德升闻于昭在上与夫下学上达知我其天者其于天也莫不皆父母事而呼吸通也何间焉栽培倾覆物能以其气与天接而远近髙卑人反不能以其性情与天应何耶

离合防续若有若无极行文之变【原评】

胸有杼轴横骛别驱汪洋恣肆而于题之反覆次第无不相副肤学绳趋尺步不敢离题而于题之神理实隔于此等处切究而心知其意乃可与言文

追王太王王季        章世纯

追王之典仁之至而亦义之尽也夫君子念始之者也子孙王矣而父与祖无加礼焉于心能安乎且圣人之治天下必自尊亲始矣上治祖考尊尊之大者也尊尊有其大而教始可立于天下此周公之所以有追王也追王者身本非王而自后人加之也深观礼意臣子无爵君父之文则子而爵其父孙而爵其祖皆嫌乎予已以权而使其父与祖俱受子夺之法深观礼意君父亦无以卑临尊之义故死者可称天以諡之则逺者亦可称天以爵之皆归于以天道行事而使其父与祖俱全于至尊之分虽然王季歴而并及太王于义不为已侈乎夫亲亲者以三为五由祢以亲祖此其最隆也以五为九由祖以知曽高此其渐杀也周之王者自武王始而其制礼作乐自成王始如以成王为义者则由武以至文而致隆之道尽矣自是而上则以从上杀之説也如以武王为义则由文以至季歴而致隆之道尽矣自是而上则以从上杀之説也周公以文王虽未身王而身已备于王事王公伊濯维丰之垣此有声之所为颂也然则今之始王者实文王也而其追王者则固文之祖与祢也况太王虽已逺而身已肇乎王迹居岐之阳实始剪商此閟宫之所以为颂也然则追王之者虽子孙也而其宜王者则固自在太王王季也不以为已之义而以为文王武王之义则其义必如是而后尽耳不独以情而议而又兼功与德而议则其义亦必如是而后尽耳故追王太王王季者圣人仁之至而要之于义则亦未尝无説以处此也

理体正大有典有则可与韦刘以后郊祀宗庙诸议相上下

父为大夫  八句      徐方广

周制士大夫之礼皆有以自伸焉夫葬祭所从异而士大夫之情有不以礼而伸者乎盖周自先公而下皆不克以王礼葬而惟号祀为兢兢达乎臣子所徼惠可知已试以士大夫观之彼其积薄者流卑宁望及远乎得施其考焉足矣细行受细名宁望称号乎得无匮祀焉足矣故有父大夫而子士者有父士而子大夫者生也大夫而死则士之削也礼无以人之亲削者葬以大夫固也而至于祭茍法曰如其葬彼愧已之不为大夫将踧踖焉而礼不然也人子所以荣其亲原不尽系此区区者倘一惟大夫之为视是防不知有士之子也且又无以为父士地也惟祭以士而后知茍不降在舆隶则犹象贤也可使其亲不获享一命之苹藻乎而士无憾矣生也士而死则大夫之僣也礼无以人之亲僣者葬以士固也而至于祭茍法曰如其葬彼念亲之不为大夫将悼怆焉而礼亦不然也人子所以荣其亲未尝不借此区区者倘亦惟士之为视是防不知有大夫之子也且又无以为父庶人地也惟祭以大夫而后知幸而起家浚明亦云旧徳也可使其亲不获临絺冕之对越乎而大夫无憾矣是故列祖之在天与士大夫之父同安而二后之遐思亦止与大夫士之子同报岂曰君臣不相袭礼也哉吁此公之制所以为达也

防引云斯礼即上祀先公之礼达乎诸侯大夫主祭礼言父为士数句亦重在祭上言皆得用生者之禄葬礼只与祭礼相形言之篇中跟上祀来侧在祭边发论翻尽从前葬祭并重旧作书防一明【原评】探脉极眞取义极切轻重适宜隆杀曲称实有辅于经传之文

宗庙之礼  二句      夏允彛

宗庙之所首序将率祖以行孝也夫昭穆不紊则亲亲隆而祖宗悦宗庙之礼首此有以哉且人本乎祖虽支属蕃昌极于千亿而原其初则一人也故王者毎乐于祖宗之前聚族姓之众要使其彬彬有秩则在天之所悦怿矣吾观于宗庙而知武周之制礼重也太祖居正东以受生气而南向以求阳者为昭北向以求隂者为穆一望厥宇而开承之德可考也由是以上序祖宗下治子孙殆不烦而可久矣帝喾称始祖以明无偶而厥猷翼翼者为穆主防朝清明者为昭考一称厥号而作述之次可知也由是而明彰既往者式序将来殆永遵而无惑矣然则礼在宗庙斯序在昭穆推厥所以不已重与一祧一祔无恒矣而来者总防列于太祖之旁故庙不逾七而可以百世祖宗且然而后有干之者乎观夫昭穆代袭有祖孙而无父子盖祖孙世隔隔则欲其有亲父子世亲亲则欲其有别序之所以严也或左或右有列矣而久之必不乱于祫食之后故子虽齐圣而不先厥考祖宗如是而后有越之者乎观夫昭穆班分论世次而不论长幼盖年者所自受于天下之不敢上抗世者所同受于祖承之不敢下夷序之所以定也故王者或当耄老之时则下有防子童孙而上犹有伯兄伯父其人且难于辨貌而一入庙中则左昭右穆秩如也乃知尊祖之昭其名分为最隆宗支当繁衍之余则或同姓别为异氏同氏别为异族其人且穷于纪名而一与庙祭则羣昭羣穆画如也乃知报本之庇其枝叶为最厚上以观德而私不揜公下以明伦而逺不忘孝斯礼也抑何其以远也

引证疏通自能发明礼意所以详核而不病于塡实也

文武之政  二句      罗万藻

圣人对鲁君问政动以法祖之思焉夫政莫有善于文武者也方策在焉而谓无可守乎且王道兴衰之故大矣一王之政一代之治令昔之际有不胜言者焉学人道古以讽意常主乎发先王之德所以明治也君而问政乎夫文武之政其大端光明俊伟敦朴仁厚以承乎二代之遗其及于人也至于田夫野老薄海内外无不歌咏二王之泽而君乃无意乎哉文当如燬之世其为政存乎安民救时以厚周家之德昔周之先也夫岂无哲王然而播越之余也自后稷始基靖民文始平之故周人祖文王而丕显之谟着焉盖大其天命之所以受也乃其政则居然方防之际矣武当革命之后其为政及于制礼作乐以开太平之基昔文之盛也夫岂有遗德然而侯服之旧也惟九年大统未集武实缵之故周人宗武王而丕承之烈光焉盖知其卜世之所以长也乃其政亦居然方防之际矣积功累仁之为固其精神意气之所不能遽散故厉宣之祸幽平之难而一王之纪纲法度未殚焉开天明道之事亦其学士大夫之所能共留故国乘可稽野説可采而一代之人心风俗共睹焉乃君得无意乎哉周德虽衰天命未改德泽之所绾结教化之所维持未可诬也文武虽往道犹未坠下泉之所以寤叹西方之所以兴思弗可斁也君而问政乎反衰世之凌夷继周氏之絶业将于是乎在无变不正无危不扶恻怛斯世而欲已其乱焉文武之心也夫淳洁之气盎溢言外惟其沉酣古籍而心知其意也

文武之政  二句      陈际泰

动人主由旧之思者与言政之大备者焉夫方防犹在则文武之政固可考而知也岂必逺求乎且天下之事理有其至物有其统立其至者圣人之述作也宗其统者贤达之源流也公问政乎是殆无先于文武者乎盖一代之治必有一代之政视世之所宜尚因而制之顾上古之事无传人焉非无传人殆亦久而息也夏商之间无传政焉虽有传政不若周之察也故政莫媺于文武而非先世之所能易又政莫着于文武而非后世之所不可稽是故文武之政非自成周昉也尧舜以来因时起事各有所制至昭代而独详故説者谓观大道于唐虞观大备于成周盖所为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固其自然之理今其事可覆籍而知而两圣之精神已周徧矣文武之政又不自文武昉也后稷以来积功累仁世有其勤至受命而遂大故説者谓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六王而武始居之葢所为经纬礼俗节理人情勤恤民事固其利导之势今其事即太府而藏而一时之规模已逺矣一代之治其君臣所为措置者必非偶然而纪载失明使后人无从而考其经营之迹文武之政不然周官立政史臣既身宿其官而周礼仪礼周公复手定其事一时尚文之习有以使之故当开国更始之初而渊源遂广一代之治其建立可为传述者或亦灿然而乱离既乆使后人无由而得之灰烬之余文武之政不然学士大夫固已共守其遗而农夫小民亦或能言其故上人教化之端有以留之故经幽厉板荡之后而详略可闻公有意为政乎则文武之政不足君所乎遵古无过大明也法祖无邪大顺也继周氏之絶业反衰世之陵夷是在公而已矣

高识伟论发为洪音与渔猎陈言雕文错采者有薫莸之别

五者天下之达道也      陈际泰

指言达道天下所以有五者之责也夫非是五者则道防无所托矣而岂非达之天下者哉且天下有可与民变易者有不可与民变易者先王政之既扫除其迹而更张之若是者可与民变易者也建正之事以三而穷文质之运以再而复凡以云救而已若是者又可与民变易者也至若五伦之道其然乎其将不然乎君子之论也天不变道亦不变夫非有所幸而持者已精帝王之治也有改制之名无易道之实夫非有所循而持者已大故夫盛世之民朝廷有教化而天下有风俗莫不秉礼思义毕致力于伦理迨其衰也磨厉于隘狭酷烈之余然于是五者犹踌躇徘徊相与擕持而不忍去则其道亦可睹矣何者此性也情也固生人所以立命也即盛世之君人皆习乎学问而心各返于性命莫不扶世翼教共昭揭于彛常迨其季也逓转于道徳功力之降然于是五者犹表里申明亦相与维持而不敢坏则其道盖可知矣何者此统也纪也固人主所以藏身也盖尝推而论之自混沌初判狉榛相仍有圣人者起虑其有混淆之祸而思有以利之于是开天明道婉而成章以治物性之行既而其説果可以安乎天下之生夫人各爱其生故其道易行而可久自天地易象鸟兽起端有圣人者出知其有可以如此之势而思有以导之于是立中制节因而饰羣以通人心之有既而其説果无戾于天下之性夫人各乐其性故其道至今而无夫孰非五者为之哉谓之达道信乎天下之达道也已

董子谓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也此更见得虽衰乱之世亦必有不忍去不敢坏者识解独到文气醇茂彬彬乎有两汉之风矣

修身也  三句       金 声

圣人列九经而首有三重焉夫修身以正其本而尊贤亲亲以居乎其要此则九经之所先也昔者明王之治天下也有天下国家之大而不敢肆也居天下国家之上而不敢亢也享天下国家之奉而不敢私也夫是以奕世而后子孙尚绳其祖武君子不忘于前王葢万世之常经非一代之章程正不必从方策求也经之所以周布大造于天下者无所不至也而其先务则有三焉则臣向所与君言者已将举天下国家之大而操之若一体运之若臂指焉而庸知出而加发而见者之犹不能自为政也一身之中其或梗或率也有不可知矣其为律令也多矣英辟之威福赏罚不自贷于沕穆所为置其身于天下国家之中而致其法也将君师而笼葢万物而天下国家独圣明焉而庸知夫什已百已千已者之比比而未有以收也国家賔师之仪其勤渠居万防之半矣其为法度也宻矣王者之雄才大略不觉降于匹夫所为为天下国家奉一人而不见其屈也将宗子而父母天地而天下国家莫不属焉而庸知夫公子公姓公族者之一体而未有以处也王人展亲之典其绸缪在万姓之先矣其为制画也周矣国家之丰仁厚泽无蚤壅于城翰所为以天下国家厚一家而不见其滥也是故即身不同而或性或反要未有不致其修者千古此貎言视听必非若百物百度可以时增而时减也即贤不等而或大或小要未有不致其尊者天下止有此道德仁义必非若尚质尚文之可以世低而世昂也即亲必杀而惟近惟逺要未有不致其亲者治天下惟仁人孝子亦必非若官方器数之可以倐因而倐革也夫是之谓经君何必更寻方防

处处带定天下国家才是九经之修身尊贤亲亲扫尽一切笼统语实理眞气盎然充塞不必遵归唐轨迹而固与之并

修身则道立         章世纯

建极之君其身无缺也夫君身不自为身也民之视效在焉如之何可不修乎且圣人之治天下不必尽以我治之也盖亦有我无为而民自取治者无以使之而有以示之也吾于是知修身之为要矣夫帝王之主未尝不以轨物范民则善世固王治之隆然帝王之主亦未能遽以轨物纳民则善则乃绥猷之本茍其身之不修天下亦孰知道之为道者而道不以之仆乎茍其身之既修天下又孰不知道之为道者而道不以之立乎道之妙形迹之所不居是以天下莫得其处而我以道着身则即以身着道着于喜怒哀乐而道有情着于父子君臣而道有事于穆不显之精皆可从我身而按其象也道之名众术之所共假是以天下逺于所之而我以道定身则即以身定道定于正而隐怪不能易其方定于眞而疑似不能乱其从纷纭错杂之趋皆可从我身而认其极也彼民也亦惟君之知耳匹夫诏之不可使民明而自君揭之偏可使民明彼葢缘君以信道也权之所聚而复为道之所总将如植之标焉而期而至者固众耳夫民也亦惟君身之知耳督之师儒不必使民喻而修之一身偏能使民喻彼又缘身以信道也身致其实而众慕其名将如表之树焉而望而赴者固多矣夫立身于无过而天下皆颂文武之君名实之美固已如斯范物于不遗而天下有相观之化至治之体又复如斯而身之当修也不益见乎

防立字特精神等闲语即成奇境不在逺取也【原评】立字注训道成于已而可为民表此文于身字道字交闗处説得亲切立字精神意象俱跃跃纸上矣可见四书名理非能者不知疏濬

尊贤则不惑         陈际泰

不惑之效必于尊贤得之也葢惑患于莫为之解也尊贤而解之者得矣夫何惑之有且离理失术亦人主之大患也是故虽以天子诸侯之尊必有宾师之士让而不臣凡以期其解惑焉已矣夫人主者处易惑之地又当不可少有所惑之权者也中情既惑则必有所丽于情之事者矣一人既惑则必有所附于人之众者矣此所谓当不可少有所惑之权者也故人主所急去者无如惑则人主所亟尊者无如贤何也人主所患者沈溺耳人主乘富厚之实便宴安之娱心志何以无疑惑与此所谓处易惑之地一也夫惟奉有道之士而师保承之必能启翼上心有涵养徳性之助葢诗书不能效之于心者而贤固以致之已人主所患者羣小耳人主生于深宫之中长于阿保之手近习何以无蛊惑与此所谓处易惑之地二也夫惟隆耆徳之英而神明严之必能却逺佥壬有禆益聪明之实葢廷臣不能得之于君者而贤固已收之已天下有似虚而实者贤人之事也自公孤而下百执事而上各以其职自勤贤者独优游于清宴之间非有所事者然论道而不及政而根本之地与职业之地其效已悬天下又有似实而虚者尊贤之心也自诵读所得与规谏所警各以其益自知尊贤者独祗承于杖履之间非有所进者然伸正而不伸邪而严惮之心与清明之心其理自合然则贤之所居顾不重而尊贤之为益顾不大也哉

尊与敬惑与之异粗解认题者亦能辨之但非有学识人不能晓其深处道来不着痛痒耳

齐明盛服  三句      陈子龙

详修身之事而知人主无不敬也夫非内外交严而动必以礼则人主之身可动者多矣所以贵敬与且夫小人之事君也我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省庶事故狗马声色之具不絶于前所以伤其身者无所不至矣君子之事君也我亦知之矣曰人君不可使其有间有间则生邪僻故神师保之论时戒于侧所以爱其身者无所不至矣若夫子之告哀公以修身者曰天生蒸民而立之君非将以乐之也为百神之主统万民之尊其身盖巍巍矣君居五位而享其奉非可以自便也思祖宗之付托念臣民之瞻依其身盖凛凛矣如是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而身何以修之也我闻人主处深宫之中偶有醉饱之志而史臣已记民间已传是以古之王者懔上帝临汝之怀而清静以守之斋祓以将之盖斋明而无不一之心矣人主当燕私之防或有不衷之服而上应元象下成风俗是以古之王者愼下民侮予之戒而旒纩以饰之珩璜以节之盖盛服而无不肃之度矣虽然翼翼昭事之忱非在吉蠲之日也穆穆渊黙之容非在尊严之表也然而有赖于此者盖以人主之身不可少违于礼而礼之于人也束缚而易于厌苦故简易之流必至轻脱轻脱之甚必至纵逸而不动于非礼也难矣繁重之久可以服习服习之安至于自然而动于非礼也亦难矣于是谐律中度而身鲜非辟宦官宫妾无所投隙而当之者见英明不惑之风金声玉振而身履中和荩臣拂士相与成就而过此者皆纯粹以精之事非所以修身哉昔我文武抚有区夏惟以祗畏为懐故幽而临保显而灵承一人有祈天永命之理及我文公保明孺子亦以荒宁可诫故口絶戏言身无观逸大臣有咏歌告谕之文自一人极欲后世不知为君难而正心无闻夷吾乃云不害伯于是修身之事寡矣

丰姿超骏镕冶经史而挹其菁英与世俗所为金华殿中语自隔霄壤

时使薄敛  二句      王绍美

用民而存不忍之意劝民之经也盖上果有不忍之意虽用民焉民犹谅之时使薄敛岂非劝百姓之经哉且有民而立之君民之无不爱君者天定之也然而民虽爱君不如自爱其力与财必不能以财力既尽之身奉吾君而不倦故百姓甚可畏也先王之于百姓非曰畏之盖曰此吾子也而谋所以劝之则亦惟财与力加之意已矣天下虽有罢民不能使吾君之有公而无私然或以公役民而民怨或以私役民而民不怨者则迟速之数异也而乌知迟之之乃为速乎天下虽有顽民不能使朝廷之有缓而无急然或急于求民而民不应或缓以听民而民莫不应者则多少之额殊也而乌知少之之反为多乎求所以劝百姓则时使其一薄敛又其一矣凡使与敛皆系乎分之当然但此见为当然之意出乎民则甚顺出乎上则又甚残矣是故权其劳逸制其重轻若以为尔小民之所必不堪而重以相累也者则诚百姓之所鼓舞勿懈者尔凡使与敛亦縁乎势之不得已但此见为不得已之意存乎民则为勉强存乎上则又为忠厚矣是故勿亟期而病农宁损上以益下若以为予一人之所甚不安而无由相助也者则诚百姓之所竭蹷不皇者尔盖隂驱民力而故辞之实朘民膏而故寛之其劝百姓以术术则多败夫此鼛鼓勿胜之气担负恐后之谊自仁人君子视之亦其所恻怛者也茍可以因循何必龙火之为期茍可以节省何必什一之为准吾有子而拊循之而安得隐用其术哉抑寛歳月以责终事去浮冒以收实课其劝百姓也以法法亦易衰夫此主伯亚旅羣而瘁于公锱铢累积集而献诸府使上人易地而处之亦甚有艰难者也虽不伤田功犹恐民业之易荒虽不议加赋尚虞民财之多竭吾有子而防惜之而安俟严明其法哉子民之经所谓百世不可易者也

此等题易于搬运古籍故能者即陈言而新之遂觉姿韵出羣

日省月试  三句      陈子龙

详于考工知古者艺事之精也夫百工之事古者以详宻为务岂可以徒致哉且制器尚象圣人以前民用而度材考工先王以尽民力似乎末业犹加详焉器用日繁民以益巧故唐虞有共工之官而周制备六官之一其事实重也夫技巧之事贱者执之此其业隔于上矣知者不可治治者不能知何缘而辨之哉王者审能而任官故凖绳藏于府制度领乎吏先以齐天下之物而不乱造作之能巧者趣之此其人异于农矣自食者日劳食于人者日逸何由而制之哉王者凖本而偿末故上者进于官下者同于民期以平天下之财而不偏于是乎有日省月试之法焉器不成于一朝而功难废于一日不之省焉则勤惰不一而工奸其力矣物或精于一时而人难勤于终月不之试焉则规矩不齐而工滋其伪矣若夫量功给食事又何可畧也有通名于吏人论道艺諌能制作以资用是养于王国所当资以厚糈也有比能于厮养胥靡版筑仅力作以糊口是食于民间所当令其代耕者也如此则人献其能工拙相安百工岂不劝哉乃知王者以疎濶治其大而以周宻治其小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听之民者矣其始似乎简便然所作者必缓急无纪贵贱无制或积而不用或求而不给至于工民相怨而轻重之势不均国遂以病惟王者总羣方而计之则百工服而天下无所偏困矣又必为久逺之思而不屑于一时之利吾观后世百工之事有掌之官者矣其意存乎裕已故所作者多寛其时日厚其资粮匠人作奇器女工滋人蠧至于上下相欺而滛巧之技日进俗由以坏惟王者量大利而衡之则百工安而上下无所争胜矣故古之圣王取随取坎极制作之奇而不为无用使述之者不虗其岁月而已周之哲相多艺多才尽文章之美而不以技名使守官者不失其姓氏而已嗟乎一百工耳或以生财或以伤财王者于劝之中又致愼焉

事列九经之一应湏此崇论闳议亦何尝濶畧题靣以为博也

行前定则不疚        章世纯

行所以得者豫道存也夫不疚而行成矣顾所以得此者非以前定之故乎且豫者百事之制也一时之言一时之事犹不可不先成于心而制其数况行之制于终身者乎言事者所以与物交也行则成而存乎已者也跲与困所以无外宁也行败而疚则反而自苦其心者也此其措之也愈难而其待于豫者愈甚如其失检也其败也必也若其早操也其成也亦必也夫不先多求于古人之迹则不能知乎得失之所存卒然而用之有不知所以自置者矣何也斟酌之审非一时事也唯未至乎事之境而先论之则其为时寛矣而功亦得详焉得已然之迹而卒之者所以无憾于圣贤也此理也势也不先习其性情之所之则不能强其一旦之必合卒然而御之有身心相与梗者矣何也习惯之安亦非一时之事也唯未至乎动之地而先操之则其力渐矣而功亦得深焉得平时之力而借之者所以无恶于已志也此亦理也势也盖夫人为行在旦昼之间不觉清夜而后悔之前定之为道也物未接而神明清可以当清夜之观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悔所以寡乎夫人为行在已亦不即觉旁观而常耻之前定之为道也识未起而观物暇可以代旁观之明矣而揭之于先焉事后之耻所以寡乎夫行之起也于心出之其成也于心复之不疚者复之心而心无怍也前定者出之心而心先可无怍也故曰豫者百事之制也

理得辞顺自然出拔好作奇语致气象衰薾自是文章大病当以此为正风也【原评】

以圣贤语自騐于身心而得之乃能如此俊拔明粹

获乎上有道  三句     陈际泰

借言君友之人明豫道也夫信友以获上此豫道也岂不信而能致是哉尝谓士之学至矣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闻矣君不之用君之罪也由此言之友之权不亦重乎故欲获上非此无由焉盖上之隔于下犹下之隔于上也君无悬知于士之理而士无自荐于君之权君有自信于其人之端而士有通信于其犮之素故上未易获也能见信于友则上获矣不能见信于友则上终弗获矣何也先王乡举里选之事即授于平日相与为竞之人则友者乃其民也防有以相习长有以相知命端于此而后耳目眞故古者比闾族党之势重先王吁俊论秀之法或闗于其乡所尝在朝之士则友者乃其臣也得举则功随失举则谴及责能于此而后保任精故古者公卿大夫之权尊由是士能勉于自爱则友虽仇也有其举之而莫之敢废何者信之耳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以有此具也由是士或甘于自暴则友虽昵也有其废之而莫之敢举何者不信之也是故匹夫有不善可得而弃以有此具也故上之获士有道也不凭于不相知之人独寄其权于友故不劳而得眞士士之获上有道也不务于不必急之事独修其实于信故不诡而结主知夫信之诚当豫也则悦亲寜可缓乎中二比周官周礼之意详在其中【原评】

博洽深通故信手挥洒皆无浮浅语

诚之者人之道也       章世纯

知人道之所在而人可以自尽矣夫有天而无人则于分不全故诚之之功亦君子所以求自尽也且天与人相并而为用在天者特以立其极而在人者则以致其功斯二者之所为所以相辅而相成也是故诚者为天道固矣使天固诚之我固置之是谓弃天人而弃其所受于天之分则背本也甚矣天所不足人所不为是谓恃天人而徒恃天之所以与我则无志也甚矣故有诚者则有诚之者而有为之法起焉有天道则有人道而自全之能生焉天有大同之德人各得以分其精斯亦足矣而又期于有以保之此岂务为扰也哉人也者天之继也彼务于物之所以生而我务于物之所以成道之所以相终者有固然耳天有参差之数我不得以全其分则亦已矣而又期乎有以益之此岂以争天权也哉人也者天之参也彼容有偏至之气我实有复性之机道之所为相辅者有固然耳盖虽中处覆载之内然质已与之相离则有自用之才故能因质而用之亦复骋能而化之而未尝俛而听其所以处此人道之所以次乎天虽均列品庶之中而智与之相絶则有造事之哲故能从天而奉之亦能制天而用之而未尝帖然自弃于无所用此人道之所以尊乎物且夫人亦安所不至哉违道而行则悖天逆情尽反天下之常且亦其力之所能给也顺道而趋则全性存眞分衡造化之功岂顾非其智之所能为也夫人亦安所不至也

思致镵刻恰探得题之眞实处相终相辅二义通篇暗相承递章法尤为严密若理不足而求之词虽得子家之精亦无取焉 此文亦载陈大士稿中细玩清削坚鋭之气与章一律故正之

博学之  四句       陈际泰

君子求知之方不一而足也夫求知之方不精其所失者当不止于知也故君子求进于知之道不厌详焉且吾人所为误于行者不于行昉也不求精于所行之理从行而索之则已粗不求豫其所为行之之具临行而后求之则已晚君子于此有求知之道焉君子于知有求详之道焉凡以择其至善也夫恃一心之知知无防也即恃一代之知知无防也虽恃在一人之知与恃在已之知知亦无防也君子有以处此矣可行之理具于古人之诗书者不学无由知也时积而事多事积而理多古人以智相饷遗亦欲我之尽有之而节取其少他日所行无向学者不必用当其用之而又未尝学也君子之所深虑也虽然博学矣其可知者我旣知矣其徒学者我不能知人必有知之者但患挟已而自傲与弱已而防前耳是故学须问也乃问非畧也约畧而询之人必约畧而醻之非人有所靳而不尽以为我固已悉也率而行之则事有半闇悔而复之则问有重累非所云也盖所学诚博而君子又贵加之审问也抑可行之理得于师友之启告者不思亦何由实知之也太劳其精而神费太索其理而眞荡向人以美相诏示亦欲我之谨持之而过用其心异日所行甚庸思者不必中求所以中者而又未始思也君子之所甚危也虽然愼思矣其知所得于人者又复得于已矣其所思者虽可合于人之所知要未能信其眞合于人之所知者其可坚于自是以不言为信重于劳物以再质为嫌乎是故思须辨也乃辨非茍也理立于十而后止我至于九而遂迄非独人有所意而未安即在我亦未快也万有不得已者既无从知其然即万万无不得者亦无因质其信非所云也葢所思虽愼而君子又贵加之明辨也甚矣君子之求知若是其曲而尽也甚矣君子求详于知之心若是其繁以难也葢古人不恃其能行之力而特自豫其所以可行之理是故其于知必再四而后已焉也词必已出旣出又人人意中所有召理只在眼前浅学自不善爬梳耳

能尽人之性  二句     陈子龙

物性杂而难尽以人通之而已夫物之性不可测矣而圣人能尽之然使人性之未尽又何暇及此乎且夫天下之人虽踈其实一而已而物之为类无算也要而论之受人之命给人之欲耳是以古之圣人以人为主而万类纷纭可以纲纪而理之矣夫至诚之尽性以及人也宁有既乎形在蠢动者道之所哀矜也圣王在上虽匹夫孺子皆得各言其伤而万物独无以自鸣岂宜以异体而遗之生于防末者礼之所收録也明盛之朝惟麟游鳯舞始能先应其瑞而他物皆无以自见岂宜以贱质而弃之然而至诚不别图其事更计其安也能尽人之性则物之性自尽矣盖物莫贵于适用而当草昧之日则人智未开不能辨物之良否而制之吾观上古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养之具旣已乐得其欲矣于是树黍稷以为食羁牛马以致逺物始无失用之忧也假令万民之血气未和则与共强弱于宇宙之间矣何由尽其性哉物乂贵于得时而当衰乱之际则人欲无等不能因物之品令而取之吾观后世之圣人使民知所以自节之防旣已不过乎理矣于是林木无当长之伐牲鱼无犯禁之取物始免非时之贼也假令百姓之礼制未明则将分多寡于贫富之事矣何由尽其性哉间尝读禹贡而知圣人之奇也夫银镂砮磬产于华阳之山蠙珠暨鱼生于淮泗之水而凿山沈渊以求之似于违物之性者然不曰大难之旣夷乎万物莫不以见用于人为悦而世方升平人民和乐相与雕饰珍异此王者有文章之观也而物不敢辞矣又尝读周礼而知圣人之大也夫虫豸鼠豕不得已而有其形枭鸟破镜不自知而产其类而设官迎神以除之似于伤物之性者然不曰驱凶以衞良乎万物莫不以有害于人为罪而羣生茂育嘉祥叠见相与芟夷丑俗此王者有刑罚之用也而物不敢怨矣是故物有欲则可制圣人设饮食以尽人之情而推之神明乃可以驯龙蛇之性物有声则可通圣人制律吕以和人之气而极其微妙乃可以通鸟兽之音事之至奇而寔至庸者也顾不先尽人之性岂能臻此乎

杂引而不病于复中有浩气行乎其间故英词奥理皆为我驭【原评】

不独浩气足以行之于圣人知明处当意却无一处不贯串也此种在昔人本非上乘聊使空疎者知不可无学耳若不求理之足气之充而但竞富有未有不入于昏浮滞塞者

至诚之道  二句      马世奇

诚之明也以其道决之而已夫至诚非有意为知而道固可以前知也所谓诚则明者也且天下开物成务之故皆视所知以起故凡圣人继统其智未有不处天下之上者而吾以为非其明至乃其诚至耳何也至诚之道天道也言天则不与情为役夫情之遇物常昧天之遇物常觉情有妄而天无妄也无妄而其道已精矣言天则并不与识为偶夫识之所及在事中天之所及在事先识有心而天无心也无心而其道弥大矣羲皇以来五德代移则事之起于知也渐多而要之理以御数果其根极于理卽所谓成功之退将来之进皆其理之自然而无俟推测者也至诚所可知之于数以前也唐虞以降三统递变则知之歴于事也愈详而要之防以造形果其通极于防即所谓前人之智后人之师皆其防之相乘而不借探索者也至诚所可知之于形以前也天下莫前于不覩不闻而覩闻为后试想诚者未发之中心无所系无所系则常虚虚故气机毕贯其知在千古犹在须臾也总一诚之上通于天命而已天下莫前于生天生地而天地为后试想诚者尽性之后心有所主有所主则常实实故防显咸彻其知之在三才犹在一念也总一诚之黙契于化育而已是故人患知少至诚则无所不备彼其验知于不爽者皆顺应而不劳者也天下之贤智莫能防及矣道之可前知者不在外也人患知多至诚则操之至密彼其涵知于坐照者皆藏用而莫窥者也天下之世运赖以匡维焉道之可前知者大有为也此所谓天道也

前知讲得深确诚字先讲得精研是作家眞实本领一毫假借不得【原评】

义理精深气体完浑稿中第一篇文字

必有祯祥          钱 禧

兴机之先见者惟至诚知其然也夫以祯祥卜兴此必待兴而后指为祯祥也惟至诚必之于未见之先故能前知其兴耳且夫有必昌之运则有必昌之防旣事而安之者天下之人也将事而示之者鬼神之用也未事而信之者至诚之所以为至诚也如国家无祯祥不兴理则然矣于其未有祯祥之际而信其必有祯祥之理此岂人之所能与乎天性聪明见一人之不自弃而勉强力行者则示之祯以正告之若曰天下之大未有为其事而无其应者亦视其力行何如耳天心仁爱见一人之能力行而初终不怠者则示之祥以详告之若曰诸福之物未有有其人而惜其报者亦视其有终与否耳国而旣故矣燕皇天而昌厥后则命为之一新也觇其国上下忧勤朝夕之不暇民人恺乐耕凿之不惊何所期于符瑞而侈言其事然而景命方来则志气自动王者无心于符瑞而符瑞之有焉必也家而旣世矣贻孙谋而燕翼子则业为之益大也视其家子孙贤才聪听祖考之彛训世禄由礼深知稼穑之艰难何取徴于美应而咏歌其盛然而大业渐隆则精神先见君子无心于美应而美应之有焉必也此非独其理也实有其事也鸟兽草木各有性情为侧身厉行之君臣而特发其秀此非独报也实有其致之者也山川社稷岂知谄媚当吉人精气之郁勃而不敢自爱其诚帝王之兴皆由人事而不由天命人事即天命也鳯至图出皆耳目间事耳诗书所记皆颂其后而未睹其先事后而防先也化家为国化国为天下皆在不闻不睹中耳若待旣兴而知兴旣有祯祥而知祯祥此天下之人也非至诚如神之学也

此方是必有祯祥他作皆祯祥考耳【原评】

于天人相应之理实能洞烛本原词防丰美气质光昌

动乎四体          陈际泰

观于所动卽身亦有不能自主矣夫四体之动也岂我动也乎哉故观所以动而其符已着于此矣且自识微之士其于高卑疾徐间逆占时事歴歴不爽此非茍而已也彼且于天人之际深矣盖天下无故之举止皆有闗乎有故之征应而天下有形之机缄总协乎无形之际运则四体之动也固自动耶而四体之动也固有动之者耶动而之吉动而之凶似乎造于人之使然然而天地间无事无理数彼其蠢然者胡然而惠廸也胡然而从逆也此其间有无名者鼔之以出而催迫于运之固然固然者又有使然者矣倐动而此倐动而彼似乎适于我之偶然然而身世中无刻无神彼其俄顷间胡然而亨嘉也胡然而错履也此其间有大力者负之以趋而流转于命之偶然偶然者又有常然者矣盖宇宙浮光之处皆于穆之气所栖一切善败之兆其精神或见于山川而身旣处其中旣渐移渐满则四体之升降俯仰必无以解乎造物之吹嘘吾人骨理之间皆天地之神所结一切好丑之机其魄兆或萌于意气而身适当其后旣渐推渐着则四体之进退周旋必不能以免夫神明之策驭当其动问之动者动者不知而云为之际制于天当其动卽问之动之者动之者亦不知而天地之行制于气则观四体之动不可以占其祸福也哉古人立言胷中必先多蓄天下之义理触处卽发故言皆有物作者每遇一题必有的义数端为众人所未发由其博极羣书一心两眼痛下功夫而寔有心得故取之左右逢源学者若专于八股中求之则高言何由止于众人之心

道并行而不相悖       谭元春

观于并行者而知有主乎行者也夫并行者相悖之端也而道之在天地者不然岂无所以主之乎且夫仲尼以语黙进退为道而天地以四时日月为道使节序不足凭而晦明不可知彼苍苍者其谁得而问之而道则错行代明如斯矣错者杂出并者同至代者互更并者齐曜错则不并代则不并矣而何以谓之并行且见其不悖哉并者以其一往而一来非若往而不来者也而乆则易至于相忘忘则悖不悖者卽以其一往而一来无碍于往而又来者也而其妙正在于能并并则行我见夫春夏秋冬者亦世人定之以为春夏定之以为秋冬而天地则寔有所为四序者以就夫世之所谓春夏秋冬而毫不见爽也彼其防幻甚矣而令人得以履端于始归余于终此非沍寒不夺酷暑之职成功不侵将来之权而何以若是之不爽矣我见夫昼夜者亦世人以其明为昼以其晦为夜而天地则又有所谓两曜者以畀夫世之所谓昼夜而毫不见欺也彼其高逺甚矣而令人得以土圭测之玉衡窥之此非晦者不入朔者之限过者不争不及者之度而何以若是之无欺矣故冬不如春生之美月常减日照之半而犹以为并者不得移之于彼亦不得赢之于此也有时暑未去而寒卽交有时日未入而月已生而不以为悖者各有未竟之事各有将宣之令也若是者吾以归之大徳小德焉而可以拟仲尼之大矣

观物察化皆从心源濬瀹而出非徒乞灵于故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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