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道
某学来三十年,自来作文字说义理无限,其有是者皆只是亿则屡中。譬 之穿窬之盗,将窃取室中之物而未知物之所藏处,或探知于外人,或隔墙听 人之言,终不能自到,说得皆未是实。观古人之书,如探知于外人,闻朋友 之论,如闻隔墙之言,皆未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室家之好。比岁方 似入至其中,知其中是美是善,不肯复出,天下之议论莫能易此。譬如既凿 一穴已有见,又若既至其中却无烛,未能尽室中之有,须索移动方有所见。 言移动者,谓逐事要思,譬之昏者观一物必贮目于一,不如明者举目皆见。 此某不敢自欺,亦不敢自谦,所言皆实事。学者又譬之知有物而不肯舍去者 有之,以为难入不济事而去者有之。
祭祀用分至四时,正祭也,其礼,特牲行三献之礼,朔望用一献之礼, 取时之新物,因荐以是日,无食味也。元日用一献之礼,不特杀,有食;寒食、十月朔日皆一献之礼。丧自齐衰以下,〔朔〕不可废祭。
某向时谩说以为已成,今观之全未也,然而得一门庭,知圣人可以学而 至。更自期一年如何,今且专与圣人之言为学,闲书未用阅,阅闲书者盖不 知学之不足。
思虑要简省,烦则所存都昏惑,中夜因思虑不寐则惊魇不安。某近来虽 终夕不寐,亦能安静,却求不寐,此其验也。
家中有孔子真,尝欲置于左右,对而坐又不可,焚香又不可,拜而瞻礼 皆不可,无以为容,思之不若卷而藏之,尊其道。若召伯之甘棠,始也勿伐, 及教益明于南国,则至于不敢(伐)〔拜〕。
近作十诗,信知不济事,然不敢决道不济事。若孔子于石门,是信其不 可为,然且为之者何也?仁术也。如周礼救日之弓,救月之矢,岂不知无益 于救?但不可坐视其薄蚀而不救,意不安也。
凡忌日必告庙,为设诸位,不可独享,故迎出庙,设于他次,既出则当 告诸位,虽尊者之忌亦迎出。此虽无古,可以意推。荐用酒食,不焚楮币, 其子孙食素。
书启称台候,或以此言无义理。众人皆台,安得不台!
上曰:“慕尧舜者不必慕尧舜之迹。”有是心则有是迹,如是则岂可无其 迹!上又曰:“尝谓孝宣能总人君之权,绳汉之弊。”曰:“但观(陞)〔陛〕下 志在甚处。假使孝宣能尽其力,亦不过整齐得汉法,汉法出于秦法而已。”
祭用分至,取其阴阳往来,又取其气之中,又贵其时之均。寒食者,周 礼四时变火,惟季春最严,以其大火心星,其时太高,故先禁火以防其太盛。 既禁火须为数日粮,既有食复思其祖先祭祀。寒食与十月朔日展墓亦可,为 草木初生初死。
某自今日欲正经为事,不奈何须着从此去,自古圣贤莫不由此始也。况 如今远者大者又难及得,惟于家庭间行之,庶可见也。今左右前后无尊长可 事,欲经之正,故不免须(贵)〔责〕于家人辈,家人辈须不喜亦不奈何,或 以为自尊大亦不奈何。盖不如此则经不明,若便行之,不徒其身之有益,亦 为其子孙之益者也。
今衣服以朝、燕、齐、祭四等分之,朝则朝服也,燕则寻常衣服也,齐 则深衣,祭则缁帛,通裁宽袖,须是教不可便用。
某既闻居横渠说此义理,自有横渠未尝如此。如此地又非会众教化之所, 或有贤者经过,若此则似系着在此,其虽欲去此,自是未有一道理去得。如 诸葛孔明在南阳,便逢先主相召入蜀,居了许多时日,作得许多功业。又如 周家发迹于邠,迁于岐,迁于镐。春积渐向冬,(汉)〔周〕积渐入秦,皆是 气使之然。大凡能发见即是气至,若仲尼在洙、泗之间,修仁义,兴教化, 历后千有余年用之不已。今倡此道不知如何,自来元不曾有人说着,如扬雄、 王通又皆不见,韩愈又只尚闲言词。今则此道亦有与闻者,其已乎?其有遇 乎?
某始持期丧,恐人非笑,己亦自若羞耻,自后虽大功小功亦服之,人亦 以为熟,己亦熟之。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养车马,食麤衣恶,居 贫贱,皆恐人非笑。不知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今日万钟,明日弃之,今日 富贵,明日饥饿亦不卹,惟义所在。
人在外姻,于其妇氏之庙,朔望当拜。古者虽无服之人,同爨犹缌,盖 同爨则有恩,重于朋友也。故壻之同居者当拜,以其门内之事,异居则否。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近使家人为之。世学泯没久矣, 今试力推行之。
祭堂后作一室,都藏位板,如朔望荐新只设于堂,惟分至之祭设于堂。 位板,正(世)〔位〕与配位宜有差。
日无事,夜未深便寝,中夜已觉,心中平旷,思虑逮晓。加我数年,六 十道行于家人足矣。
某平生于公勇,于私怯,于公道有义,真是无所惧。大凡事不惟于法有 不得,更有义之不可,尤所当避。
忌日变服,为曾祖、祖皆布冠而素带麻衣,为曾祖、祖之妣皆素冠布带 麻衣,为父布冠带麻衣麻履,为母素冠布带麻衣麻履,为伯叔父皆素冠带麻 衣,为伯叔母麻衣素带,为兄麻衣素带,为弟姪易褐不肉,为庶母及嫂亦不 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