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读者没有忘记我在第三章中对分工和专长所作的论述。
人与人之间,才干和才能的总和是相等的,他们的本性也总是相似的。我们大家生来,都是诗人、数学家、哲学家、艺术家、工匠或农夫,但我们的天赋并不相等;在社会上的人与人之间,或者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机能与机能之间,存在着千差万别。我们曾经说过,相同的机能之间的这种程度上的差异,在某些方面这种才干的出众,是我们社会的基础。大自然把智慧和天才分配得这样经济和这样慷慨,使社会的机构永远不必担心特殊才干的过多或缺乏,并且使每个劳动者在致力于他的职务时总能熟练地利用所有他的同行的工作成就和发明创造。由于大自然的这种朴素的和聪明的布置,劳动者在他的工作中不是孤立的;在他和他的同类在情感上联合起来以前,他是通过思想和他们相沟通的,所以对他来说,爱是从智慧中产生出来的。
在禽兽社会,这一点并不如此。在每一种类中,所有个别禽兽的有限禀赋在项目上、甚至在程度上(当这些禀赋不属于本能时)都是相等的。每一个禽兽都会做其他鸟兽所做的事情,并且做得和它们一样好,例如寻觅食物、逃避敌害、挖掘洞穴、构筑鸟巢等等。当任何一个动物是自由的和健全的时候,它不希望也不需要邻居的援助,而后者则同样也是独立的。
那些群居着的禽兽在一起生活时,并不交流思想,也不作亲密的交谈:大家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什么也不用学习,什么也不用记牢,它们彼此看着,互相感觉着,互相发生接触,但彼此根本没有深入的了解。人与人不断地交换意见和感情、产品和劳务。在社会生活中所学习到的和实行的一切对他都是必要的;但是在这个数量庞大的产品和观念中,每个人单独生产的和获得的东西不过是沧海一粟。人如果不为社会工作就不成其为人;而社会则是依靠它的各部分的力量的平衡与和谐才得以维持的。
禽兽的社会是简单的;人的社会是复杂的。人和人、禽兽和禽兽都通过相同的本能联合起来;但是人的联合方式与禽兽有所不同;也就是这种不同的联合方式造成道德方面的全部差别。
我在通过那些把所有权当作社会基础的法律本身的精神和政治经济学说明了——也许说得太多了——既不能用占用的先后也不能用才干、劳力、经营和才能等等的优劣来证明地位的不平等是正当的。但是,地位的平等虽然是天然权利、自由、生产规律、天赋能力和社会原理本身等等的必然后果,却并不把社会感情的发展限制在借方和贷方的范围以内。仁慈和爱的精神可以远远地超出这个范围;当经济已经达到它的平衡时,人类的心灵就可以开始受益于它自己的正义感,而同情心也可以在它的无限的情感中充分发挥出来。
于是社会感情就会获得一种因人而异的新的特征:在强者的心中,这就是在乐善好施以后而感到的愉快的心情;在相等的人们之间,这就是坦率和恳切的友谊;在弱者心中,则是那种钦佩和感恩的幸福感。
具有卓越的体力、才干或勇气的人知道他现有的一切成就都应归功于社会,如果没有社会,他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他知道社会像目前这样把他看作社会成员中最次的一员时,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他同时也不会不意识到他的力量和伟大之处;他对人类自愿表示崇敬,他承认自己只是造物主的一个工具——只有造物主才值得赞叹和崇拜——我说,正是这种感情和意志的同时的表白,正是这种对上帝的真诚崇敬,使人与众不同,使它不断向上,把他提高到禽兽所无法达到的那种社会道德的高度。赫克里斯为了希腊的安全消灭了许多怪兽并惩罚了许多强盗,奥尔菲斯教育了粗野和凶蛮的皮拉斯基人,这两个人对他们的工作都不要任何报酬,我们在这里看到诗歌所创造的最高贵的形象,看到正义和德性的最崇高的表现。
自我牺牲的愉快是形容不出的。
如果我把人类社会和古希腊的悲剧相比,那么我会说,高尚思想和伟大精神的队伍按照向左舞曲的节奏跳舞,卑微的群众则按照向右舞曲的节奏跳舞。这些群众担负着艰苦而平凡的工作,但由于他们的人数和他们职务的和谐安排而具有无限的力量,这些人执行着别人所作出的计划。他们受别人的领导,他们却并没有对别人欠下什么恩情;可是他们钦佩这些人并且尽量地歌颂和赞美他们。
感激的心情使人们充满着敬慕和热忱。
但是平等使我内心感到喜悦。仁慈可以退化为淫暴,钦佩可以退化为屈从。友谊则是平等的产物。啊,我的朋友们,但愿我能够毫不争胜地、毫无光荣地同你们生活在一起;但愿平等把我们团结起来,由命运来指定我们的地位。但愿我在去世的时候不知道你们之中谁是我最应该敬重的人!
在人们的儿女的心中,友谊是珍贵的。
宽宏大量、感激(这里我所指的只是从钦佩一种高超力量的心情中产生的感激)和友情是单一感情的三种不同的色调,我把这种感情叫做社会的公道或社会的相称性。1公道不会改变正义:但是后者始终把公道作为基础而加上敬重的心情,从而在人的身上形成一种第三级的社会性。由于公道的作用,当我们帮助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弱者并使他们成为我们的平等者时,当我们公正地给与强者以感谢和尊敬而不致使我们成为他们的奴隶时,当我们为了即使是根据交换的权利从我们的邻人、朋友和同辈接受任何东西而向他们致意时,我们就立刻感到这是我们的义务,同时也是我们的快乐。公道是被理智和正义提高到理想境界的社会性;它的最普通的表现就是谦恭或彬彬有礼;在某些民族中,这种态度仅仅由它本身就差不多概括了一切社会义务。
1我这里所说的公道就是拉丁人所说的人道(humanitas),即人所独有的那种社会性。对于一切人都那么温和而可亲的人道,知道怎样不让任何人感到羞辱而把等级、德性和才能区别开来:这就是社会同情和普遍的爱的合理分配。
可是,这种感情在禽兽身上是找不到的;它们爱恋、互相亲昵并且表示出某些特殊的好感,但它们不懂得尊敬,在它们中间既看不到慷慨的行为,又看不到钦佩的表示,也看不到礼貌。
这种感情不是从智慧中产生出来的,因为智慧从事估计、核算和衡量,但并不发生爱的感觉,它虽能看到,但没有感情。正义是社会本能和思考的混合产物,同样地,公道是正义和趣味的混合产物,我的意思是说它是我们的辨别能力和理想化能力的混合产物。
这个产物——第三和最后一级的人类社会性——是由我们那种复杂的联合方式决定的;在这种方式中,不平等,或者说得更恰当些,能力上的差异以及那种本质上趋向于使劳动者孤立起来的职务上的专门化,要求一种更积极的社会性。
所以在实行保护的同时起压迫作用的力量是可恶的;所以把艺术的惊人创作和最粗糙的工业产品等量齐观的愚蠢无知会引起无法形容的鄙弃;所以那种自鸣得意地说“我已经给你代价了,我丝毫不欠你的了”的傲慢庸人是非常讨厌的。
社会性、正义、公道,这就是本能在它的三种不同程度上的确切的定义,这个本能使我们和同类交往,它的具体的表现是可以用下列公式来说明的:对自然财富和劳动产品有平等享受的权利。
这三种不同程度的社会性互相支持并互为因果:没有正义,公道是不能存在的;没有正义,社会生活是一种谬误。事实上,如果我为了酬报才干而把一个人的产品拿来给与另一个人,从而不公正地剥夺前者,我就没有给与他的才干以应有的尊重;如果在社会生活中我分给自己的一份东西比分给我的伙伴的为多,那我们就不是真正的伙伴。正义是在分配那种可以衡量的具体东西时表现出来的社会性;公道是带有钦佩和敬意的正义,而钦佩和敬意是无法计量的。
根据这一点,可以作出下列几项推论:
1.虽然我们能够在各种可能的程度上随意对一个人比对另一个人表示更多的敬意,我们给与他的东西却不应超过他应得的一份公共财富,因为维持正义的责任对我们的拘束力高于维持公道的责任,第一种责任永远应当放在第二种的前面。有这样一个被古人称道的女人,当一个暴君强迫她在杀死她的兄弟和杀死她的丈夫之间进行选择时,她就牺牲了后者,其理由是:她可以再找一个丈夫而无法再得到一个兄弟;可是我说,这个女人在遵从她的公道感的时候背弃了正义并做了一件坏事,因为夫妇关系比姊弟关系更为密切,并且因为邻人的生命不属于我们所有。
根据同样的原则,在立法上,不能借口才干的不相等而容许工资的不平等,因为财富的公正分配是经济的职能而不是表示热情的手段。
最后,关于赠与、遗嘱和继承,社会须同时照顾到个人的情感和社会本身的权利,它永远不应当容许爱和偏爱来破坏正义。虽然社会乐于相信,在工作中长期和他父亲合作的儿子比别人更有能力继续经营业务,相信那个在事业的繁忙中突然死亡的公民由于他对自己工作的天然爱好而最适宜指定他的继承人;虽然被几个人指定为继承人的人容许在不同的遗产上享有选择权——可是社会不能容忍任何一种资本和事业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也不能容许任何对于劳动的袭断和侵占行为。1
1正义和公道从来就没有得到理解:
“假定须在阿契里斯和埃杰克斯之间分配从敌人那里得来的十二个战利品。如果这两个人是平等的,他们各自应得的部分就应当在数学上是相等的:阿契里斯得到六个,埃杰克斯也是六个。如果我们继续按照这个数学上的平等办理,那么色西提斯也就可以得到和阿契里斯相等的一份,这将是非常不合乎正义和令人发生反感的。要避免这种非正义的现象,就应当比较那些人的价值,并按照他们的价值给与他们应得的一份。让我们假定阿契里斯的价值比埃杰克斯高出一倍:前者应得的份额将是八,后者将是四。那就不是数学上的平等,而是比例上的平等了。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公平分配就是这种功绩的比较,合理的计算(rationum);它是按照几何学的比例进行的”(杜利埃:《按照法典上的次序讲解的法国民法》)。
阿契里斯和埃杰克斯是不是合伙人呢?整个问题就在这里。如果阿契里斯和埃杰克斯不但不是合伙人,而且他们本人都是给雇用他们的阿伽门农效劳的,那么亚里士多德的方法就无可非议:使唤奴隶的主人可以允许,谁做了双倍的苦役,谁就可以得到双份烧酒的配给。这是专制主义的法律,这是奴役制的权利。但是如果埃杰克斯和阿契里斯是合伙人的话,他们就是平等的。无论阿契里斯的力量抵得过四个人,埃杰克斯只抵得过两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埃杰克斯永远可以反驳说他是自由的;如果阿契里斯可以力敌四人,五个人就可以把他杀死;最后还可以说,埃杰克斯本人在效劳的时候所冒的危险和阿契里斯一样大。同样的论证对于色西提斯也是适用的:如果他不会打仗,就让他当炊事员、采购员或膳食管理员;如果他一无所长,就让他住进救济院。在任何情形下不能对他施加暴力或强迫他遵守法律。
人必须生活在两种状态的任何一种状态中:在社会中或在社会之外。在社会中,地位必需是平等的,只有各人所能得到的受人尊敬和重视的程度可以有所不同。在社会之外,人就很像一种原料、一种资本化的工具,并且往往是一件笨重而无用的家具。
2.公道、正义和社会关系,对于一个活着的生物来说,只能存在于个别同类的相对关系中:它们不能发生在一个种类和另一个种类之间,例如狼对山羊,山羊对人,人对上帝,更加不可能的是上帝对人。把正义、公道和爱赋与最高的上帝,这是彻头彻尾的人神同形说;我们所给与上帝的一些性格上的形容词如正义的、仁慈的、哀矜的等等,应该从我们的祈祷辞句中删去。上帝只有在和另一个上帝相对比时才能被当作正义的、公道的和慈善的。可是上帝是唯一的和单独的;因此他不能有像慈善、公道和正义这样一些社会情感。我们能否说牧羊人以正义对待他的羊和狗呢?不能;如果他想在一只六个月的羔羊身上剪下一只两岁的牡羊一样多的羊毛,如果他要求一只小狗像一只凶猛的老狗那样去看护羊群,人们不会说他不合乎正义,而会说他发疯。这是因为在人和禽兽是没有社会关系的,虽然其间可能产生情感。人喜爱禽兽,把它们当作东西,也可以说是把它们当作一些有感觉的东西,而不把它们当作人。所以,哲学在从对上帝的观念中把迷信归诸上帝的人类情欲删去以后,还须从其中把我们那些由于深厚的敬意而赋与上帝的德性一并删去。1
1在男女之间可能发生爱情、热恋、习惯上的关系等等;但是不存在真正的社会关系。男人和女人不能结为伙伴。性别的不同在他们之间设置一道障壁,像族类的不同在鸟兽之间设置一道障壁一样。所以,我不但很不赞成现今的所谓妇女解放运动,而且如果没有其他的抉择,我宁可倾向于把妇女禁闭起来。
妇女的权利以及她和男子的关系还有待于明确,夫妻的立法和民事关系的立法都须重新加以规定。
如果上帝下降到地球上来和我们住在一起,除非他变得像我们一样,我们是不能爱他的;除非他生产一些东西,我们是什么也不能给他的;除非他能证明我们犯了错误,我们是不会听从他的;除非他能表现他的威力,我们是不会崇拜他的。我们天性的一切法则,无论是感情上的、经济上的和智慧上的,将使我们不像我们对待其他的人那样对待他,这就是说,将不按照理智、正义和公道来对待他。由此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上帝希望有一天和人直接发生接触,他就应该变成人。
再说,如果君王是上帝的形象和他的意志的执行者,那么,除非他们同意像我们这样劳动,同我们和睦相处,按照他们消费的比例从事生产,用道理说服他们的臣民,做出了不起的大事,他们才能从我们这里得到爱戴、财富、服从和荣誉。而且,如果像有人那样主张过的,君王只是国家的公务人员,那么我们就须看他们本人是否和蔼可亲,来衡量我们应该对他表示怎样的爱戴;看他们的命令是否明智,来衡量我们对他们的服从义务;根据除以公民人数的社会生产量的总额来计算他们的王室费用。
所以,无论法律学、政治经济学和心理学都同意承认平等的定律。权利和义务、才干和劳动应得的报酬、情谊和热忱的发生,都是事先按照一种不变的标准规定好的,都是取决于数字和平衡的。地位的平等是社会的法则;普遍的团结一致是这个法则的保障。
由于我们的七情六欲和无知,地位的平等从来就没有得到实现;但是我们对于这条定律的反抗使得它的必要性愈来愈明显了。这一点历史永久可以作证,历史事实的发展会给我们揭示出来。社会是从一个等式走向另一个等式的。在经济学家的心目中,一些帝国的革命有时只表现为可以互相简化的代数数字的约算,有时则只是由不可避免的时间作用引起的未知数的发见。数字是历史的命运。没有疑义,人类的进步还有其他一些因素;但是,在使各个民族动荡不安的许多隐秘的原因中,没有再比无产阶级反对所有权的周期性爆发更加有力、更加经常、更加容易辨认了。在人口增多的条件下,通过排斥和侵占而起着作用的所有权曾经是产生一切革命的根源和决定性的原因。当宗教战争和征服战争没有发展到消灭各种族的程度时,它们不过是一些偶然的混乱,很快就依靠民族生活的完全数学式的进步过程恢复过来。社会的衰颓和灭亡是由所有权所具有的积累力量造成的。
以中古时代的弗洛伦斯1为例,它是商人和经纪人的共和国,经常被它的有名的教皇党和保王党的派别所分裂,这些派别归根到柢不过是互相斗争的老百姓和贵族地主;弗洛伦斯在银行家的统治下终于因债台高筑而趋于灭亡2。以古代罗马为例,从它诞生时起,它就被高利贷所吞噬,但是只要当时的世界有工作给那些可怕的劳动者做,它总是繁荣的,它在一段生息的期间以后总要发生内战而流血,当这个民族的最后一点道德感连同它向来的活力一起丧失时,它就枯竭得奄奄一息了。迦太基是个商业和金融城市,它不断地被国内的竞争所分裂。泰尔、西顿、耶路撒冷、尼尼微和巴比伦,也是由于商业竞争和像我们今天所说的市场恐慌而先后崩溃的。如果人民、如果法兰西不用一种突然发出的宏大声音宣布废除所有权的统治,上述那些著名的实例还不足以清楚地表明有怎样的命运在等待着现代国家吗?
1弗洛伦斯,意大利城市名,中古及文艺复兴时代为一城市国家。——译者
2米歇莱在法兰西学院说过:“科斯姆·德·美第奇的保险柜就是埋葬弗洛伦斯的自由的坟墓。”
我的工作应当到此为止。我已证明了穷人的权利,我已指出了富人的霸占行为。我要求审判;判决的执行与我无关。如果有人想把一种不合法的特权延长几年而强辩说:仅仅说明平等是不够的,还必须组织平等,尤其是必须和平地建立平等,那么我就有权答复:被压迫者的福利比大臣们所感到的困难更为重要。地位平等是公共经济和法制所依据的一条自然法。劳动权和平均分配财富的原则不应当由于权力机关的忧虑不安而让步。无产者没有权利容忍法律的矛盾,更不必说忍受政府的错误了。相反地,民事和行政权力却有责任在政治和财富平等的基础上自行改组。已知的祸害应当加以谴责并摧毁。立法者不能借口对于必须建立起来的秩序的无知而袒护一种明显的罪恶。权利的归还是不能拖延的。正义,正义;权利的确认;无产者地位的恢复:法官们和总裁们,当这些事情完成以后,你们可以注意你们的警察机关并为共和国提供一个政府!
此外,我不相信我的读者中会有人来责备我只知道破坏而不懂得建设。在说明平等原则时,我已奠定了社会结构的基础。我还做过更多的事情。我曾举例说明在解决政治和立法问题时应当遵循的步骤。就这门科学本身来说,我承认我至多只知道它的原理,并且目前我也不知道有谁能够自以为比我了解得更深切。许多人在叫嚷:“如果你们上我这里来,我愿意使你们了解真理!”这些人把他们所抱有的意见和热烈的信念当作真理,而这种东西一般说来并不是真理。社会的科学像一切人类科学那样,将永远是不完全的。它所包括的那些问题的深度和多样性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只是勉强达到了这门科学的开端阶段:其证据就是我们还没有超出体系的阶段,并且我们曾不断地把表决中的多数的权威来代替事实。某一个语言学会以多数表决的方式决定了一些语言学的问题;如果我们议会辩论的结果不是这样有害,那么那些辩论甚至会是更加可笑的。在我们现今的时代,真正的政论家的任务是迫使那些大言不惭的人和江湖派哑口无言,使公众习惯于要求证明,而不满足于一些教条和纲领。在讨论这门科学以前,必须明确它的目标,找出它的方法和原理。必须从它的场地上清除掉使它碍手碍脚的偏见。这应该是十九世纪的使命。
就我来说,我已宣誓效忠于我的破坏工作,我将翻遍废墟和垃圾来不断地追求真理。我讨厌那种半途而废的做法;并且不必由我来提出保证,人们可以相信,既然我敢举起手来推翻圣柜,我就不会仅以推掉柜盖而感到满足。必须把那些庇护罪恶的圣堂的秘密揭露出来,粉碎旧联盟的会议桌,并把过去为人信仰的一切东西彻底清除掉。人们曾经给我们制定了一个宪章,它是全部政治学的概要,二十种立法的象征;人们曾经撰写了一部法典,它是一个战胜者的骄傲,古代智慧的总结。哦,这个宪章和这部法典的条文将一条不留;现在正是博学人士选择他们的途径并准备建设的时候了。
但是,既然一个被摧毁了的谬误必然包含着一个相反的真理,我在结束这篇论文以前,就不得不去解决政治学上的首要问题,也就是所有的人都关心的问题:
所有权废除之后,社会将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呢?是不是共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