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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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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北溪大全集>

钦定四库全书

北溪大全集卷九

宋 陈淳 撰

贯斋记

圣门教不躐等下学而上逹未有下学之不致而可以径造夫上逹者当时门弟中从事於此为最笃者自顔子之外惟曾子一人平时於圣人用处每随事精察而实履之观曾子问一篇所讲明者皆其变礼则於周旋进退之常固巳无一节之不?矣日省吾身以三者内外交相饬则体之在我者又巳无一刻之不谨矣所欠者但未知夫大本之所以为一尔夫子知其下学之功到将有所觉而可以上逹发之也於是呼而语之以一贯之旨曾子果能於言下心融神会即应之速而无疑亦其眞积力久所必至而非一蹴之所能强也及门人扣之难於为言乃借学者尽巳推己之目所谓忠恕者以着明之欲听者之易晓自今观之忠即所谓一恕即所谓贯而未可以常情论也盖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至诚无息犹维天之命於穆不巳所以为天之忠固无待於有所尽及日用酬酢万物各止其所而莫非浑然一理者之所流行通贯犹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所以为天之恕而亦无待於有所推其为忠也道之体也而万殊之所以一本也其为恕也道之用也而一本之所以万殊也由一本而万殊而所谓体者常呈露於用之中合万殊而一本而所谓用者未尝离乎体之内此夫子所以授之曾子而曾子所以契诸夫子而喻诸门人者其为心法精微之实讵容以二观哉在学者追慕其学则未可躐进夫所谓一亦惟致曾子下学之功专从事於所谓贯者而已尔凡日用千条万绪各精察其理之所以然而实践其事之所当然使无一不明诸心而无一不诚诸身然後合万理为一理而浑然夫子太极之全体自此其上逹无余藴矣譬之钱十百曾子已数而列之整矣夫子与之缗一条则不复问而贯之矣其未曾下学者殆犹散钱之未数虽以贯指之亦末如之何此门人之同在侧者所以皆莫喻其旨而异时子贡尝亦与有闻焉竟亦莫晓其意之果为何如也或曰曾点浴沂之志见道之大体甚明夫子深叹与之岂非与参之唯亦同一趣味欤曰曾氏父子之学正相反参也由贯以逹夫一点则又专游心於一而不必实以贯盖以上逹为高而不屑夫下学者所以行有不揜而不免为狂士是固不可以同日语也仙游陈生沂伯澡始慕点为名今复以贯名斋盖觉点之病而欲务参之学以实之且来讲明其义予嘉其立志之审而用功之有序也因书此以为之勉焉虽然曾子之所以能胜重任而远到者亦由有其弘毅之质以充之盖不弘则畜德易厌而万理无以嘉其会不毅则立操易移而万理无以刚其守兹正古人之所不容阙而叔世学者之所甚不足者而况於颓波流俗之中欲卓然有以超凡而逹圣非此亦将何以眞能自拔而任重致远乎呜呼此又伯澡之所当深自警焉者也此又伯澡之所当深自力焉者也戊寅七月朔陈某记

仁智堂记

宪使陈侯结堂於第之南面眞峯峦翠拔参天其下甃为凹池导後山之泉注其中清泚寒冽取夫子所谓乐山水之意而扁之曰仁智噫有旨哉夫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纯是天理絶无一毫人欲之私以间之智则此心之虚灵知觉而所以是是非非之理也故有是仁者必安於义理而重厚不迁有似於山而乐乎山有是智者必逹於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於水而乐乎水其气类相感物触而理形焉是岂寻常观览於外而玩物丧志者之比哉然於其乐山而有观乎山之时觉彼巍然盘峙於地而无今古之移也则必有以坚吾仁之守可以久处约长处乐而不为得丧荣辱之所揺夺也觉彼青紫万状四时生春也则必有以养吾生物之心使胷中常如春阳之和而与之为春也於其乐水而有观乎水之时觉彼澄然可烛眉须而无尘滓之污也则必有以濯吾智之知使清明常在躬而不为私意杂虑之所汨挠也觉彼流泉之有本常新而不败也则必有以毓吾虚灵使觉之本体使之常惺惺而与灵源相为不竭也至是则又内外交相发彼此互相长仰观俯察鸢飞鱼跃盖无一而非天理自然流行着见之实无一而非吾藏修游息之益也则侯与子弟宾朋於斯其为乐又何有旣哉堂之西又结小轩植梅竹曰友清已有诗为之纪嘉定戊寅元旦临漳北溪陈某记

韶州州学师道堂记

濓溪先生熙寜中提点广东刑狱公事而治於韶於是韶之为祠者有三祠於学者以二程先生配然在明伦堂之西廹窄无堂宇之严未足以称尊崇道统之意祠于宪司者即其遗躅本廖侯所重建於厅之西偏而後人徙之西园之右乃与世祀淫祀五通庙门相向隣於鄙杂而祠於通衢为往来士夫瞻慕之所者又与张余二公王令公杨诚斋合焉张余二公里之先贤风节可仰未为失伦如令公荆公之父天圣中守是邦安石用事时人建祠以媚之与张余并坐中堂而濓溪诚斋列於东庑位序不正尤为可耻嘉定丙子宪使陈侯深为病之乃於通衢之祠奉濓溪於中堂西偏而降令公於东庑於宪司之西园者改创外门以正南向藩墙周密不与他神祠错列而学中三先生之像则移入明伦堂後主一堂之中间易去旧扁而以师道堂掲之取通书所谓师道立则善人多之说特以表先生宗师後学之意且以书来求一言以示学者窃为之喟然叹曰师道之不立也久矣自孟子没天下骛於俗学盖千四百余年昏昏冥冥醉生梦死不自觉也宋兴濓溪先生以先知先觉之资卓然抜出於舂陵之间不由师传独契道体建图着书提纲启钥推原无极太极之妙而不离乎日用人事之实发明中正仁义之精而不越乎秉彝艮心之所固有圣人之所以安乎此而立人极贤者之所以执乎此而复其性处而学顔子之所学者学乎此也出而志伊尹之所志者亦志乎此也上与羲皇之易相表里而下以振孔孟不传之坠绪所谓再辟浑沦二程先生亲受其旨又从而光大之然後其学布於天下使英才志士得所依归河洛洋洋与洙泗并兹其所以继往圣开来哲之功可谓盛矣虽於当时不得大施以着尧舜君民事业而其为部使者於此一以洗寃泽物为巳任惟恐有一夫之不获其所皆莫非从大原中出而大用之所流行亦可以考验圣贤作处而未可以寻常吏治例观也故在万世公义而言自合配诸礼殿之侧与先师齐紬接冕通为天下後学师表岂特尝临之地所得而私何韶人师事之意乃久焉晦昧而不章今陈侯旣为之改正祠事复正名师道以掲学者之指南其所以观视韶人不浅矣韶之士果能因是兴起而师其道於遗编熟读精思深体而实履之无以俗学之见乱焉则是亦将不远於我与凡宦游於韶者均能相与起敬师慕而吏事之有所本则亦将不失为有道之政而於陈侯之意皆可以无负矣诗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凡我同志其共勉乎哉陈侯名光祖字世德德行政事皆不凡子沂从予讲濓洛之传为志甚厉云嘉定丁丑三月壬辰临漳陈某记

宗会楼记

古人宗法别子为始祖继别为大宗继祢为小宗宗其为始祖後者为百世不迁之宗宗其为高祖後者为五世则迁之宗盖诸侯世适为君由次而下不得祢先君视正适皆称别子或异姓之来自他邦与庶姓之起於是邦者亦皆谓之别子其後世子孙为卿大夫则立此别子为始祖而别子之世适常继别子之正统以主始祖之祭与族人为宗谓之大宗虽五世外皆为服齐衰三月是谓百世不迁之宗其别子之庶子又不得祢别子而自使其世适後之以主庶子之祭与兄弟为宗谓之小宗旁而例之为类不一其继祢者为亲兄弟所宗为服期继祖者为从兄弟所宗为服大功继曾祖者为再从兄弟所宗为服小功继高祖者为三从兄弟所宗为服缌外高祖五世则无服祖迁而宗易是谓五世则迁之宗大宗一与小宗四为五小宗五世外虽已迁而复统於大宗百世未尝絶为宗子者所以主祭其体为甚专压族人其分为甚尊统率族人其权为甚重而族人所以只事宗子其礼又为甚严冠娶必告丧练必赴归器必献其上具牲必献其贤虽贵富不以入其家非所献不以入其门居庶者不敢僭其斩为支者不敢干其祭宗子有疾而摄则必告而後祭若庶子为大夫则以上牲宗子为荐於宗子之家或宗子居他国则庶子大夫称宗子使执常事而所谓摄主又不言孝不备厌旅嘏【读作假】绥【读作堕许规反】配归胙凡拳拳於宗子若是其敬者皆以重正体而一人情也何为其重正体而一人情大要上以事祖祢而尽尊尊之义下以合族属而笃亲亲之恩尔是以人知宗派所自来本支昭穆不乱而宗庙常严家与宗党时相接长幼戚疏有纪而骨肉不离古人礼俗之盛孝弟逹於州闾者由此其故也今世礼教废已久矣宗法不复存士夫习礼者专於举业用莫究宗法为何如祢已祔则不复飨其祖祭有适而诸子并立庙父在已析居异籍亲未尽已如路人或语及宗法则皓首诸父不肯陪礼於少年适侄之侧而华髪庶侄亦耻屈节於妙龄叔父之前是亦可叹也已吾友郭君子从乃於颓俗废礼之中卓为尊祖收族之举推原本姓出於虢叔之後自太原阳曲分徙颍川华隂昌乐中山唐末华隂之族有避地游宦於南而本宗始祖盖自漳来失其名位且非世家不敢僭祖其次据大父广莱府君讳近者实始基产业为继祢之适越考至已乂皆居长於是放小宗法与其弟某割先业潮阳汶沟田充蒸尝定为世适主祭之议并摭程夫子所取韦家宗会之说扁其楼曰宗会以为岁时会合宗人之所而书来请记以传言後代予发书为之深感因叙古人宗法曲折以诏其宗人使知子从此举实出古先圣王之遗典而非已意撰为苟合之私则凡会於兹楼者皆有以各尽其尊尊亲亲之诚而本根枝叶之相为依庇壮茂岂不休哉抑子从所为宗田之约适子不得出粥诸子不得均分专修四代坟忌及时祭各族之费忌日一按礼书不用浮屠其意义盖甚严明正大惟後之子孙及宗人其识之於是并为之书俾刻示焉嘉定庚辰十月望日清漳北溪陈某记

食燕堂记

子从旣以主祭合族立宗会楼复於寝堂扁曰食燕盖取礼经所谓族食族燕之义以为祭後与宗人餕之地且并以记文为嘱子窃以为古昔圣人所重民生赐姓命氏以别之而於姓氏中又立大小宗以联之非固外为是法以强乎人也犹之木焉有从根直上之干有从干旁附之枝於干之上又分干枝之上又分枝纵横数节後然後布为千枝万叶盖莫非一气周流出於天理之自然而然圣人特因而纲纪之以为长久不紊之道焉尔走兽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飞鸟知有父而不知有祖人灵於物知有祖祢尊尊亲亲秉彞良心夫谁无之本无古今贵贱之别虽叔世衰微离乱之极而犹有孝义族类班班史册或九世同居【齐隋唐张公艺】或缌服百口同爨【南史杨播】或宗族七百口合席共食【五代江州陈氏】尤可见良心天理之不容泯没惟其宗法不立无礼乐以文之而漫无统纪然今之条令有承重瞻茔之制高祖玄孙之服即礼经宗法意而人不之察尔吾子从独能酌古参今举而行之於家可谓笃信实践而不为虚文之学者矣凡郭氏宗盟於岁事合餕斯堂之时羣昭穆长少咸萃宜交相训敕以尊尊亲亲之大义相与维持世守之而无以私意利欲坏焉将见人歌塘口郭氏家法卓然为三阳礼义之宗庶乎有以副子从今日创始传後之雅意而不为沗也子从又尝编宗礼宗义二篇附以立宗文约公状家约家谱於其後及晦庵蒙谷二先生宗法各一册并藏诸堂中以为後代维持之计者甚悉惟後人之考焉抑又有告者宗人之睦岂姑为是一燕之乐而已哉冠昏丧葬必相助贫穷患难必相恤推先祖所以芘覆之泽使宗人无或顚连之病然後为尊尊亲亲恩义之至者又不可以不知也然亲睦宗族家道之一节如父子亲夫妇别男女止长幼序实齐家之大经未有内治无本而能外睦者也然身者家之则也改过迁善惩忿窒慾又修身之要务未有身法不立而能齐其家者也而身之所以修又在乎有致知格物诚意正心之学交尽其至未有学术不正而能修其身者也而其所以为学节目在孔孟周程之书者又有明法则宗人於旣燕而归也必当各正尔学各修尔身各齐尔家以无失为人大体於父乾母坤之下是又同宗相率入尧舜之域盖有醉道饱德之不穷趣味在焉兹说子从必已与宗人素讲之而今兹之言适所以为赘惟无视其赘而忽诸嘉定庚辰十月望後五日清漳北溪陈某记

北溪大全集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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