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午)三十二年大明景泰元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丁丑朔,百官行望闕禮于景福宮,詣時御所進表裏鞍馬,諸道進箋。
1月2日
○戊寅,曲宴,又賜宴宗親于時御所,文武二品以上于議政府,堂上官以上于禮曹。翼日,賜御案果肉及內醞于承政院曰:「東宮之疾向愈,予甚喜而特賜焉,宜各盡醉。」
1月4日
○庚辰,左議政皇甫仁啓:「平安道,本邊禦最緊之地,今中國有變,尤不可不慮。武臣皆以爲:『須設關防,乃可禦敵。』今已拾石。他道之民,固不可徵聚,姑以其道民,願及春時,築義州等處行城,以備不虞。同副承旨鄭而漢,事劇不可往,臣請往定城基。」
從之。時而漢已拜堂上官,從事官缺,皇甫仁書舍人鄭軾等數人名以薦,上曰:「予嘗知軾之爲人,質實可任。」遂以爲從事官,俄而更命而漢,往審布置而還。
○司諫院啓:「以朴仲林一奴之故被罪,心志卑陋,前日拜兵曹參判,臣等極言其不可,未蒙兪允,今又拜京畿監司。監司,一方統察,守令百姓好惡趨向,皆由監司,況黜陟,豈能得其公正!請罷之。」上曰:「旣爲兵曹,則何獨不得爲監司乎!」更啓曰:「京外各異,兵曹但一司之事,事皆上裁,至於監司,獨專方面之任,不可以如此之人而授之也。」不報。
1月5日
○辛巳,謝恩使金何齎勑回自京師,百官迎于慕華館。其勑曰:「前因虜寇犯邊,已嘗勑爾,調兵前來,與遼東兵會合殺賊。今者京軍已行殺敗,此寇遠遯去訖,所調爾朝鮮之兵,可自保守境土,不必前來,如勑奉行。」又勑曰:「往者虜寇侵犯北邊,朝廷遣勑徵兵,王國自朕嗣位之初,卽先殺敗其衆,已嘗勑王免以兵來。然念保邦莫先於兵,用兵莫急於馬,而馬之産,王國爲富。勑至,王宜以二三萬,遣人送赴京來,過此數爲妙。就令受直而歸,決不虛負。如此,具見王有忠厚朝廷之意,王其如勑奉行。」
○召慶昌府尹鄭陟曰:「藩國儀注有曰:『王親上香之語。』辛禑時,使臣張溥、周倬來,禮官問:『王親上香否?』答曰:『王無親上香之儀。』予卽位,黃儼齎誥命而來曰:『王當親上香。』予親上香。正統皇帝頒詔使李儀、李約來,禮官問上香節次,答曰:『司香爲之。』然今迎詔,東宮亦有疾,當以大君代之,人君位重,不親上香可也。以陪臣代迎詔勑,不親上香,使司香爲之,無乃違禮乎?迎勑本以時服,今詔勑俱至,以朝服迎詔,卽釋之而還服時服,迎勑受賞賜,則其間良久,不合於禮,處之如何?」
陟曰:「以朝服迎詔,仍迎勑爲便。朝廷之禮,班頭無上香之儀,自有上香者。且藩國儀注,有司香續上香之語,使司香上香亦便。」上曰:「以此制儀注。」
1月6日
○壬午,傳旨禮曹:「今來日本國使,非他島倭之比,以天使之故,中路留滯,於禮何如?中國已知本國與日本相通,天使知之,亦無妨也。但天使旣來,日本國使又來,支待諸事,一時竝擧,無乃國家之力,或有不贍歟?與政府同議以啓。
政府啓:」上敎允當。支待諸事,亦不爲難。「遂以集賢殿直提學崔恒爲宣慰使。
1月11日
○丁亥,置官馬色,令中外各品出馬有差,以五千匠爲定。
○又議遣奏聞使,先奏未能充數措辦之意。
1月13日
○己丑,召承文院提調河演、皇甫仁、鄭麟趾、許詡、金聽、鄭昌孫謂曰:「昔太祖相都邑之地,行幸下三道時,有朝廷使臣來,以在外回奏稽緩,高皇帝以爲非。今皇帝新卽位,徵兵于我,旣未能從命,又求戰馬,亦未能依數以獻,心實未安。初運馬,何時入送?且其數幾何?奏聞使何時而行?」
仁曰:「官馬色提調別監,昨日落點,臣等始知之。考之前例,初運數不過五百匹。」上曰:「所獻馬,交付遼東乎?直獻朝廷乎?」演、仁曰:「北虜侵犯中國,西北爲急,然衝東擊西,意外之患,亦未可知,況三衛韃靼乘機竊發,進獻馬匹,恐爲所奪,莫若交付遼東也。」麟趾、詡、昌孫曰:「以利害論之,交付遼東可也,但勑書有遣人送赴遼東之語,是可疑耳。」詡又啓曰:「先運馬一百匹,奏聞使押赴京師,告禮部曰:『後運馬交付遼東。』,則爲上國救急備馬之意著矣。」上曰:「每運皆當直獻朝廷。」又曰:「昔我太宗時,朝廷求馬,下三道所備馬,皆濟州之種,高大。朝議欲易以小馬,太宗曰:『不可也。』以大馬入送。其在予時,朝廷亦求馬,全羅馬皆濟州之種,亦欲以小馬換之,適使臣來,不可換於國中,置箭串換之。有一老叟詣政丞第曰:『奈何換馬如此搔擾乎?』政丞啓聞停寢。今所進馬,不及於古,甚不可也。卿等知此意,盡心措辦。」仁曰:「今之馬,不如古之馬。古者全羅侍衛牌,皆持大馬而來,京中子弟或有買之者,今皆矮小,固不如古,依古例備馬甚難。馬之大小尺寸,臣等商議以聞。」
○議政府據兵曹呈啓:「朝廷易換馬,旣定以五千匹,謹考丁未年例分定。正從一品二,幷中馬一匹、各小馬一匹;正從二品中馬一匹;正三品二,幷中馬一匹;從三品二,幷小馬一匹;正從四品四,幷中馬一匹;正從五品四,幷小馬一匹;正從六品六,幷小馬一匹;正從七品八,幷小馬一匹;正從八品十,幷小馬一匹;正從九品十二,幷小馬一匹;權務十八,幷小馬一匹。以上竝從職事。
前銜正從一品中馬一匹,以下竝從散官。正從二品二,幷中馬一匹;受田前銜正三品四,幷小馬一匹;從三品六,幷小馬一匹;正從四品八,幷小馬一匹;正從五品十,幷小馬一匹;正從六品十二,幷小馬一匹;正從七品十六,幷小馬一匹;正從八品十八,幷小馬一匹;正從九品及權務二十,幷小馬一匹;學生二十二,幷小馬一匹。
無受田前銜正從三品八,幷中馬一匹,正從四品十二,幷中馬一匹;正從五品十四,幷小馬一匹;正從六品十六,幷小馬一匹;正從七八品二十,幷小馬一匹;正從九品及權務二十六,幷小馬一匹。
檢校各品及無職事受散官不受田者,一依無受田前銜例。以老人受散官者,不在此限。各道監司、都節制使、處置使、首領官,竝從本品,納馬于京各官。守令郡事以上及各浦都萬戶,各中馬一匹。縣令以下及各浦萬戶,各小馬一匹。敎官、敎諭、檢律、察訪、驛丞,竝從散官,依京中各品例,竝於其道都會所納馬。
國巫堂,中馬一匹;前國巫堂二,幷中馬一匹;斜付巫堂六,幷中馬一匹;松嶽、德積二巫堂,幷中馬一匹;內乘巫堂,小馬一匹;紺嶽巫堂,中馬一匹;三聖巫堂,小馬一匹;件巫堂上等四,幷中馬一匹;中等六,幷中馬一匹;下等十,幷中馬一匹。上副經士,幷中馬一匹;前上經師二,幷小馬一匹;件經士八,幷小馬一匹。咸吉、平安兩界,除守令、敎官、萬戶、檢律、敎諭、察訪、驛丞外,毋得納馬。
大率京城馬一千一百匹,京畿三百匹,開城府一百匹,江原道三百匹,黃海道二百匹,忠淸道七百匹,全羅道一千匹,慶尙道一千四百匹。上項京畿所定馬匹之數不足,則依前例分定於富居人及工商染家;各道所定馬匹之數不足,則分定於道內軍民人戶。」
從之。
1月14日
○庚寅,司憲府啓:「醫員盧仲禮等忽君父之命,厥罪匪輕,而特從末減,請須依律。」上曰:「醫人有數,捨此而無他可用者。且東宮之疾差愈,終亦有慶。當罪之時,廣議以定,不敢加此耳。」
○官馬色啓:「今朝廷易換馬,依丁未年例,中馬上等高四尺七分,中等四尺,下等三尺九寸三分。小馬上等三尺八寸六分,中等三尺七寸九分,下等三尺七寸二分,以爲定式。」從之。
1月15日
○辛卯,集賢殿副校理梁誠之上備邊十策:
一曰定廟謨。蓋天下之事,莫先於定計,計不先定,萬事之所由敗也。今北方之事,或云:「方今太平,何有外患!」或云:「達達遠在數千里之外,何與於我!」臣竊觀元太祖之入中原也,滅國二十,以及西夏,夏亡侵金,金亡侵宋。方宋、金未亡之時,親征西域,至于鐵門關,又征西南夷於海道數萬里之地。及世祖東征日本,喪數十萬之師而不已,其征高麗則用兵幾七十年,窮兵黷武,蓋習俗然也。況旣知中國子女玉帛之所在,已嘗力取而有之乎!八十年雖居沙漠之地,曷嘗一日忘中國哉!今先取三衛而撤中國之藩籬,次脅海西諸種而益其徒黨。於是,分道南下,而關外大振,天子親征,反陷虜庭,胡騎乘勝,直擣于皇城之下,其兵力何如哉!以中國高皇帝拔亂之功與今日甲兵之盛,一戰而敗,至於如此,況兵力不及於此者乎!彼豈不知東方有我國哉!曾不以爲意者,以方致力於中原耳。萬一一朝而得遼東之地,則征東之兵夕出,雖未得志於遼東,亦將由他路泄憤於我矣。臣以往事考之,敵人之侵疆也,初則守鴨綠之險,中則遏安州、平壤之衝,終則立岊嶺之柵,以岊嶺爲關,則無及矣。彼旣越長城之險,入皇城之側,何難於渡鴨綠而至畿甸哉!況凡察、滿住,構釁有年,亦必欲假其威力,以逞其志也。邊釁一開,則生民之禍,不可勝言。疆域之事,雖不必在於朝夕,實自今日始也。議者必謂敵若侵陵,卑辭厚幣,可免一時之患。臣觀前朝事元之後,撤禮塔、車羅大、洪茶丘侵暴之兵,無歲無之,是不可以禮信相待者也。若我兵力不足,則達達豈愛我者哉!不得已從權修好,須一大勝,而後可也。彼知我兵力可以相抗,然後未敢輕易興師,而封疆可守,前朝之於遼、金是也。然則和與戰,皆不可不用其兵也。故臣敢以選將卒、儲糧餉、備器械、繕城堡,爲當今之急務。
二曰選士卒。蓋士卒,國之爪牙也。前朝置四十二都府,養精兵十二萬,故能雄視隣國,雖遼、金迭入於中國,根據於門庭,而莫之犯。且唐太宗之伐高句麗,延壽、惠眞率精兵十五萬以赴之;高麗太祖之平百濟,亦用精兵十一萬。至定宗時,聞契丹之謀,抄兵三十萬,號曰光軍;以至康兆之拒契丹以三十萬,姜邯賛之敗契丹以二十萬,尹瓘之平女眞以十七萬,辛丑之定紅賊以二十萬。今兵數除京中侍衛軍士外,兵僅十餘萬,而船軍一分也,侍衛鎭軍守城一分也,烟戶雜色一分也。船軍則不可他使,亦不可用雜色,則或官戶或鄕吏或賤隷,皆烟戶執事之人,但侍衛鎭軍數萬騎,可調發爲兵者也。此則軍額雖存,而正兵無多,言之可謂寒心。此無他,戶口之法不明,而人多漏籍,又諸色雜役人不隷軍目者多也。昔唐將之平百濟、高句麗,得戶各不下七十萬,而新羅之數不與焉。我大明高皇帝亦曰:「汝國東西一千四五百里,南北一千二三百里,其間七十萬戶,戶各三丁,凡三百一十餘萬人。」此聖人明見萬里之言也。我本朝據統三之業,得休養之久,而戶數不過數十萬,此豈非戶口之法不明,而兵數不古若者乎!然戶口之不明,在於立法之不嚴、守令之不盡心,且狃於治安而不素爲區處故也。臣聞下三道騎船鎭軍侍衛牌,雖名三四丁爲一兵,餘丁甚多。又書員日守,其數無限,至於沿海州郡富强之戶,公私賤口及良人之逃役者,不知幾千,是軍籍之所由減也。夫有邊耗,則中外騷然,稍無聲息,則曾不爲慮,是不可以謂無事而不爲,以謂民勞而不爲,亦不可也。若臨時爲之,則人心驚動,處置失宜,逃散者必多,且何時鍊而爲兵乎!所謂農畝之氓,市井之徒,亂我行陳,敗我大事,徒費糧餉而已。若止發舊額,則兵不多;幷烟戶加抄,則兵不精。假如烟戶皆爲兵而從役,則何人趨南畝,何人爲轉輸,何人備器械,何人繕城堡而守之乎?是尤不可也,莫若以烟戶雜色爲守城而盡發良民爲兵也。其抄之之術,令京中漢城府四部、外方監司守令,乃於大小各戶,嚴立期限,更定什伍之制、戶口之法,五家爲小統,十家爲一統,每戶察戶口之有無,戶口察丁口之脫漏。如是而漏一丁者,勿論京外、尊卑貴賤、三切隣及監考、勸農、管領,竝定入居;漏一家者,五家及上項人等,亦竝入居;其匿公私賤口逃役良民者,亦如之。又行號牌之法,令中外大小人年十五以上,皆帶之,仍令外方監司守令、京中司憲府、漢城府考察僞造及私相假借者,以僞造印信律科罪。凡國人無戶口號牌者,公私賤口,於兩界殘亡官奴婢定屬;百姓及兩班,於兩界極邊充軍,仍許陳告,以犯人田産充賞。先以此意曉諭中外,果斷行之,則漏丁庶幾盡出而無隱矣。或云:「入居之法太重,不可行也。」然臣以謂立法不可不嚴,逃匿人戶,當今之大弊也。入居之事,常情之所共惡者也,欲去大弊,莫如以所惡之事制之。旣知入居爲可惡,則亦不敢以匿國民矣。知而犯之,則所謂逋逃主也,罪之何恕哉!嚴立禁令,非馭世常經,所以欲人之不犯也。此法之行,其利有三。良民盡出,則軍額足;公賤盡出,則公室足;私賤盡出,則士大夫足矣。於是,外方則受田有蔭人及前銜品官、東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與文武科出身、生員、進士、敎道等戶,稱守城衛;鄕吏、驛子、津干、牧子,稱守城軍。此外上自品官子弟年壯生徒,下至白丁良民,皆抄爲軍,擇强壯者,爲之戶首。又烟戶雜色,旣稱守城戶矣,前日良人之爲守城軍者,額數不多,別無定役,竝罷之,分屬騎船鎭軍。書員、日守,亦皆差等定額,以此更加選擇,得侍衛牌三萬、鎭軍三萬、船軍六萬,其餘雜色軍,亦可得五六萬戶矣。京中則文武百官、受田有蔭、成衆愛馬、前銜各品生員進士等戶,稱都城衛;各司吏典諸色匠人公私賤口等雜戶,稱都城軍,此外閑良子弟年壯生徒,皆抄爲兵。又革京侍衛牌,無受田牌。分屬甲士防牌。忠順衛之有武才者,移屬內禁別侍衛,以補充軍爲皂隷。皂隷爲防牌別軍,則銃筒衛代其事矣。皆罷屬防牌六十,又罷差備軍,又罷良人之投屬匠人者,又罷都府外以防牌代巡綽之事。司饔、忠扈衛、各司吏典,竝減舊額。以此更加選擇,得內禁衛三百、別侍衛六千、甲士九千、防牌九千、攝六十三千,銃筒衛三千。如是則外兵騎步各六萬,京軍騎步各一萬五千,騎步相半,京外得中,而合得精兵十五萬矣。京外兩班各戶外,軍士之無奴婢者,甲士則以四丁爲一戶,侍衛鎭軍船軍以三丁爲一戶,防牌六十銃筒衛以二丁爲一戶,其他烟戶以三丁爲一戶。然則無一丁不付於軍籍,無一兵單丁而立戶,烟戶皆守城,而良民皆從軍矣。因改之以美號,內禁衛曰忠勇衛,別侍衛曰忠武衛,甲士曰武寧衛,侍衛牌曰武平衛,鎭軍曰鎭邊衛,船軍曰鎭海軍,防牌曰保勝軍,攝六十曰保捷軍,銃筒衛曰克敵軍,近仗曰供鶴軍。如是則軍號整齊,士氣亦增矣。且兵非不足,在擇之無遺;亦非不可精也,在敎之有素。外方鎭軍,付鎭兵馬使,船軍則萬戶,侍衛牌則守令,各置射場,更立約束,習射習陣,月季,節制、處置、監司考其勤怠而黜陟之。京中軍士則本訓鍊觀主之。乞南部,南大門外;東部,東大門外;西部,盤松亭;中部,水口門外,各築射場,令甲士、別侍衛、內禁衛、番上侍衛牌,除入番巡綽日外,皆令付近習射或習陣,考其能否,以行賞罰。至於步兵,亦令習杖習陣,而入直軍士及忠順、忠義衛,令鎭撫所依式習射。儻或邊境有變,除船軍六萬,以步騎九萬,於平安道義州、朔州、江界、熙川、寧邊、安州、平壤、咸吉道會寧、鍾城、穩城、慶源、鏡城、磨天、磨雲嶺、甲山、咸興、黃海道岊嶺、棘城等處,隨宜分置,或戰或守,臨機決策。如此則士馬精强,戰守有備矣。臣聞兵法曰:「兵不選鋒者北。」蓋前鋒不可不擇也。且如兩陣相交,勝否未決,及至危急之時,非先鋒銳卒,以鐵騎蹂之,則不可也。周之虎賁,宋之背嵬軍,金之花帽軍,西夏之鐵鷂子是也。今內禁別侍衛甲士,卽其選也。乞更擇勇敢之士三百人,以充內禁衛,又當行兵之時,預選突騎數百人,以備先鋒。且金人以鐵騎被重鎧,分左右翼,戰酣則用之,自起於海上,所向無前,皆以此取勝,號曰拐馬,名曰長勝軍。其制度,今不可悉考,意謂選壯士,乘鐵騎,持短兵以陷陣也。乞司僕寺諸員,定九百人,平時京外調習馬匹,仍以擊刺之法敎之,或用爲先鋒,或用爲遊奕,則不必費他兵,其馳驅,與常人不同,可以有功矣。
三曰擇將帥。蓋將帥,三軍之司命也,不可以徒取其勇,亦不可徒取其以文人而稍知武藝者也。前朝多用儒將,如姜邯賛、金富軾、趙冲、金得培是也。若以武臣爲將,則亦用文臣爲副,相與文武兼制,以成其功焉。至于衰季,一入樞密,卽拜元帥,以致倭寇之侵陵,誠可恨已。然擇將之術,必儲之有素,擇之至精,然後爲可。今武藝之錄,擇將之具也,乞更命議政府兵曹,使東班六品、西班四品以上及內禁、別侍衛、甲士牌頭、外方監司、守令、水陸將帥、萬戶、千戶等,各擧可爲將帥者三數人,悉書姓名,更加商度,一二品得大將十人,三四五六品得偏裨一百人,參外及成衆衛士草澤之中,得將來可用者三百人,不以干請而薦之,不以規避而棄之,有才者無一人不錄,無才者無一人見容,特成《將帥錄》,獻于御所,政府兵曹,各藏一本,以備倉卒之用何如?且將帥,須用有名望可以襲服人心者爲之。若才堪爲將,而屈於下僚者,稍優其職秩,以試其能,然爵命已極,則亦不可爲使矣。今武科講經,不限經數,優給分畫,故短於武事者多中焉。乞今後只許四書中講一書,五經中講一經,或只講《武經七書》何如?其養之之術,依趙宋武學故事,亦仍本朝習讀之制,年四十以下內禁、別侍衛、甲士中有器識解文字者取,自願入學訓鍊觀,除入番巡綽日外,武經習讀。其一應條格,略倣成均館例,學官則擇精於武經者,爲長官以訓誨之。
四曰儲糧餉。古人云:「雖有十萬之師,有一日之糧,方爲一日之師。」用兵之道,足食爲先。兵興之際,農事失時,例多凶荒,而漕轉之費,亦且不貲,誠爲可慮。臣愚以爲足食之本,在於汰冗雜之官,停不急之務,不奪民力,使得力農而已。或興水利,或行屯田,次也。又其次,行鬻爵之令而已。蓋鬻爵,擇工商賤隷外良人。咸興、平壤以北入粟者,拜西班軍職,從九品一百石,正九品二百石,以此爲例,從五品九百石,正五品一千石。原有職者,每一百石加一資,皆至五品而止。其入粟內地者,倍其數,如二百石陞一資,皆不許給祿,隨後隨材用之。有門望者,亦用爲顯官。此卽得穀之術,而非至於窘急,則不可爲也。
五曰備器械。臣聞晁錯曰:「器械不利,以其卒與敵也。」夫中國之枝梧戎馬,惟器械之精是賴,故《唐史》記李光弼之能曰:「光弼施令,旌旗精彩一變。」韓世忠之器械精巧,《宋史》亦美之。我本國軍容甚爲無光,器械亦未盡善,誠可慮也。臣聞倭人以猪皮爲甲,堅緻輕便,乞中外皆令倣而爲之,況猪皮爲易得之物乎!鐵甲則依中原例,以彩帛爲飾,紙甲則令染紅黃靑色,或用楚人衷甲之意,外着方色有文之衣,以至兜牟,皆令有簷,而馬韂之飾,亦勿禁靑紅之色,于以眩耀敵人之目,于以壯我三軍之氣。又弩矢者,歷代中國之長技也。所謂萬弩俱發者此也,而宋有九牛弩床子弩等制。新羅之弩,亦至於一千步,唐帝徵之,終不盡枝,自前朝之末,始無聞焉。乞詳考古制,問諸中國,以爲軍陳之用。且守城之具,在所當備,而攻城之具,亦所不廢。雖不出彊以行兵,萬一賊兵突入,盜據邊城,如前朝江東之賊,則將何以攻之乎?古史云:「東人善守城。」,而凡守禦器械一無所傳。如雲梯鵝車,徒載於前史,而目未嘗覩,非細故也。願詳考古制,問之中原,令中外城子製造分置。
六曰繕城堡、定關防。蓋郡鎭者,國家之藩籬也。故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宋有要郡次要郡之分。我東方山川險阻,縣鎭相望,誠能講之於無事之時而處置合宜,則敵雖欲舍之而深入,且慮其擬其後也,若處置疎虞,則恐或爲敵人之資耳。今沿邊州郡,國家已分其緊慢,然全以邊地爲緊,故臣今幷論內地而濫進臆議焉。咸吉道會寧,是凡察舊居。鍾城、穩城、慶源幷江邊,鏡城有龍城之阨,利城有磨雲嶺,端川有磨天嶺,甲山斗入西北隅,咸興有咸關嶺,又一道根本爲緊。吉州連東良北,北靑亦甲山之衝,洪原有大門嶺,定平古關門,永興有龍興江,德源有鐵關,安邊有鐵嶺,次之。平安道義州據鴨緣江,朔州賊路平闊,江界是江邊巨鎭,熙川有狄踰嶺,又江界賊路,寧邊一道重鎭,安州有淸川江,古安北鎭,平壤有大同江,又一道根本爲緊。閭延是賊衝,博川有大江,成川亦要地,次之。黃海道黃州有棘城,瑞興有岊嶺爲緊,谷山連咸吉道,次之。江原道淮陽據鐵嶺,江陵,嶺東大府次緊。慶尙道金海、昌原,竝對馬之衝爲緊。尙州,嶺南大牧,安東亦重地。慶州卽高麗東京,晋州南道巨邑,星州有金鰲山城,次之。全羅道全州,南道要衝,南原、雲峯之衝。羅州,南方大牧次緊。忠淸道忠州,漕運之會,公州有錦江次緊。京畿,京城爲緊。開城府,是前朝故都。楊州爲後輔。廣州有山城。水原是南道之衝,原平乃臨津之衝。江華水路險,卽前朝江都,次之。右州,鎭關防有緊者,有次緊者。次緊者,姑待豐年;其要者,已築城子處,就加修葺,其未築處,各其傍近州郡烟戶軍丁,擇農隙盡力築之。是爲民也,不可緩也。至於南方要郡一時幷擧者,蓋邊境有事,則根本之地,尤不可不固,況非徒禦敵之術,亦聚民之所不可不致慮也。又江界棧道、岊嶺、棘城、龍城、磨天、磨雲、咸關、鐵嶺等地,皆築石堡,以爲防禦之所。又山城依前朝古事,按圖籍察形勢,分遣臣僚,不必近邑之處,或於深遠之地四五郡,得一險隘,令附近州郡隨宜築之,則庶畿緩急之可待,而救民於危急之中矣。以至京外城門之守、津關之禁,亦當謹愼,不可忽也。
七曰壯根本。蓋京師,根本之地也。根本之地,有所未固,則四方之心,亦無所依繫。夫城郭堅固,然後民志有所定,而可以死守。今京城後山巖石之間所築,未能如法,無雍城無敵臺,倘有賊變,將何以守禦乎?若待有事而爲之,則民心必動,須及今爲之,庶幾不駭於見聞,而襟抱永固矣。至於民力有餘,則中興之城,天作之驗也,徵京畿京城丁夫築之,則萬世之利也。臣愚又意國家大敵,例從西北而來,今江倉在於江邊,是可慮也,乞築龍山、倉城倂西江倉爲一。其上流漕運,乃於豆毛浦,作倉收貯,仍築城子以護之,則軍國之所天者,不在空地,而亦不專在於一處矣。又從伐兒峴至于漢江,經築城子,則縱有敵變,不得至城東。且於藏義之西山谷要害之地,亦築行城,以爲之防,則盜賊不敢遽入於後山矣。
八曰先自治。蓋古今天下國家之事,莫大於自治。自治已嚴,則雖有外侮,不能爲之患矣。自治之道,無他,在不失民心而已。民心者,邦國之本也,近日築城之擧,未免勞民,民心之搖,非國家之福。又待倭之術,亦平時之所當講究者也。
九曰議行城。蓋行城之築,國家之重事也。臣聞築城之地,西自麟山,東至慶興,千有餘里,每年春秋,發數萬之丁,勞數月之役,其所築,一擧不過數十里。然則雖至數十年,固不能畢其功也。自古及今,安有數十年役勞苦之民而無弊者乎!況城堡雖築,一雨輒圮,若不修葺,與不築無以異也。今延袤數千里之地,將何兵而戍之乎?有城而不守,則何與於備禦乎!況西北面疲於迎送,困於防戍,因之以飢饉而每興是役,民多流離,閭閻殆空。儻邊境有虞,則土兵盡耗,將何以處之?已勞之民,尙未蘇息,今天下方始戰爭,更勞邊鄙之民可乎!東北面民力稍厚,城基亦減,猶云可也,然五鎭地勢縣遠,而會寧、鍾城有畜牧之利,穩城、慶源稱沃饒之鄕,慶興有魚鹽之利,他日邊塵一起,則爲狄人必爭之地。若賊兵突入,或師老莫支,無城郭,則其得與失猶前日也。城郭已固,而遇此變,則豈不爲狄人之資乎!是尤可慮也。然五鎭取舍,不可輕議,但令都節制使置司鏡城,而以扼龍城之衝,以圖萬全之計可也。且行城,所以備小敵之具也。若大敵分道突入,則何有於行城,亦何有於口子哉!不見大敵而先疲於小敵之備,可乎?今以行城爲重,而州鎭之城爲輕。假使行城易築也,行城可倚也,萬一狄兵越行城而入,而內地無堅城,則三韓百萬之命,將如之何?臣所陳築城修城之地,倍於行城。然則臣非徒以役民築城爲非而不知國家大計也,但以邑城爲急,行城爲緩,先其急後其緩,恐力不暇及於行城耳。伏望以築行城之力,移築州鎭之城,生民幸甚,國家幸甚。且以江邊兵少,而戍之以南道之兵,實之以入居之戶。若口子不罷,則南道之戍不已,戍之不已,則南道之民,無寧日矣。乞罷江邊口子及新設小邑,其軍民兵仗,竝聚江界等三四要郡,而仍以熙川爲重鎭,爲之遠斥候謹烽燧。如此則兵全力完,處置得宜,而爲萬世保國之長策矣。
十曰待倭人。蓋去秋對馬倭人索糧不已。臣聞之,以爲自古皆知北方之可慮,而不知南賊之爲可畏,萬一激怒而竝興,則濱海數千里,農夫輟耕,士卒奔命,其爲糜費,豈特百倍於此而已哉!國家之待宗氏,甚得其宜。乞仍舊例,稍優待之,雖有求索之事,亦當曲從。若以無名歲賜爲非,則第加其宗貞盛等爵命,仍以祿俸與之,則名正言順,而彼亦無不從矣。但沿海留浦之倭,必爲異時邊境之憂,然今日北方有事,不可輕動。至於兵興,則盡抄爲軍,若効力,則國家之利,若不用命,則處置在吾掌握中矣。臣更反覆思之,築城之弊除,則北方之民安矣;待倭之道盡,則南方之民安矣。於此選士卒、備器械、儲糧餉、繕城堡,擇賢將而付之,明賞罰以馭之。內以壯根本之地,外以存事大之體。如是則內治之修,至矣盡矣。以我朝數千里山海之險、數十萬士卒之力,可萬世奄有大東矣,何畏乎狄人之侵哉!
不報。
1月16日
○壬辰,以鄭悰爲順義大夫,朴以昌戶曹參判,奇虔中樞院副使。悰,卒同知中樞忠敬之子也。將尙東宮女平昌郡主,故特授此職。
○還御景福宮。
1月17日
○癸巳,禮曹判書許詡啓:「中國求馬二三萬匹,我國未能依數進獻,而先奏以無馬,必以我爲緩弛。臣請先擇肥壯者一百匹,奏聞使管押而進,仍奏以無馬,未能依數,且言從此分運續進,則朝廷知我國盡力措辦之意。」上曰:「予意亦然,豈惟百匹!可將五百匹先獻。」
○司憲府啓:「辨上下定名分,專在儀章。凡諸服色,已曾隨品定制,昭示等威。紫色則進上及闕內所用外,毋得穿着,著在令甲,今紫色相近深染亏割色,雖識理朝士,公然穿着,等威無別,僭踰莫甚。請自今痛行禁止。」上曰:「去年服色禁章,限以今年正月初一日,亏割之禁,限以何時乎?」下政府議之。僉曰:「可限來月初一日。且鞍子龜飛兒,堂上官外,已曾禁用,今也稱爲軟坐兒,以靑紫斜皮緣邊,正似龜飛兒,等威無別,竝令禁止。」上曰:「事亦於亏割條內,竝錄禁之。」
○彗星始不見。
1月18日
○甲午,議政府領議政河演、左議政皇甫仁、左贊成朴從愚、左參贊鄭苯、右參贊鄭甲孫、禮曹判書許詡賀東宮疾瘳。上謂演等曰:「洪熙元年迎勑時,予得疾,使世子代之。庚戌辛亥年間昌盛之來及年前王武之來,亦令世子代之。予旣有疾,世子又未平復,欲使世孫迎詔者,以爲名分已定,且以幼沖行禮,雖或差謬,彼必不咎,然着長闊之衣,升降高階,萬一違誤,悔不可言。中國待宗親甚薄,其居室高築垣墻,若囚牢獄,然皇帝有故,則必使宗親攝政,以至祀天地宗廟社稷,無不攝行。今世運漸不如古,君若世子有故,大臣不得攝政,必令王子攝政,攝政尙然,況代迎詔勑乎!
大抵雖美法,若一人曲生疑意,則衆皆惑之,予與東宮俱有疾,長孫且幼,卿等善議定制,毋令取譏於竪儒。近日東宮進見於予,平地則行步便易,至於陞階,脚膝無力。使臣若於來月入京,而東宮體尙平康,則出殿庭受詔勑,若門外迎命及宴使臣,令王子代行如何?今欲使禮曹郞廳問諸使臣曰:『殿下與世子有疾,將使何人代迎詔勑可也?』然古稱朝鮮禮義之邦,不先定儀,問之使臣,無乃取笑乎?」
演、仁曰:「東宮之疾,今雖差愈,着朝服迎詔爲難,宜令王子代行,後日往見使臣于太平館爲便。」從愚、苯、甲孫、詡曰:「東宮未得迎詔之意,預告使臣。若使臣來月入京,而東宮得出殿庭受詔,門外迎命,及宴享則令王子代行亦可。」上曰:「迎詔之儀,以前撰儀註,待使臣渡江更啓。」前此講書院請令王世孫代受詔勑,竪儒之言,指此也。初,上敦尙儒術,好學不倦,始置集賢殿,聚文士以充講官,每夜三四鼓,始就寢,遣中官至直廬,顧問不絶,當直者必終夜正衣冠以待。及中年以後,連喪二子,昭憲王后又薨,佛者始以其說進,上乃崇尙釋敎,創建佛堂。侍從、臺諫、儒臣極言其不可,上深惡之,屢斥之,或曰迂儒,或曰竪儒。
○平安道都節制使、議政府右贊成金宗瑞上言曰:「臣受命以來,沿邊及腹裏州郡,往復巡審,民居稀少,田野蕪荒,問其所由,皆曰:『屢値年險,加以邊方戍役之苦、遼東迎送之煩、築城之役,民不聊生,流亡相繼,以至於此。』臣所目見,果如其言。蘇復之由,晝夜思之,罔知攸濟,噓唏嘆息者,已有日月矣。
自古中國有變,則其害終及於我國,保民之所、禦敵之備,誠不可緩也,豈以民勞而不擧哉!然事有先後緩急之序,當務其先且急者,然後事易成而功易就,此誠深思熟慮,以圖永久之時也。中國號爲我國善守城。唐太宗擧天下之兵,攻安市城,卒不能拔;遼聖宗亦以大衆,來襲龜州城,累月不克,乃因內間而獲利。然則人民入保大城小堡,高堅修築,休養士率,訓鍊武藝,多畜糧餉,此固先且急者也。
臣巡視沿邊大城小堡已熟。義州邑城低微,且補以壁城,似不牢固,臣於前日啓請修之。朔州邑城,據險以築,或有低微處,又頹圮處,率皆不完,坑坎全不修鑿;小朔州,賊來初程,但有木柵而已。昌城邑城,據險堅築。昌州口子,雖石堡而低微,碧團石堡亦然。碧潼邑城,據險堅築。小波兒木柵不固,且大山東西臨壓,守之爲難。阿耳口子雖險,不多處暫築以石,餘皆不築,或塞以石棘。山羊會堡與理山邑城、高山里堡,皆壁城。滿浦石堡,據險堅築。自義州至滿浦,皆大黨賊路。上項石築堅實城堡外,皆汲汲修築,不可少緩。
臣側聞義州壁城,以石改築後,連築行城,以設關防。此策雖善,然規模闊大,勢難速成。且義州近處,此邊無石,須越江收石,力役倍他,必動大衆積歲月,然後乃就其功。臣嘗聞遼聖宗擧大衆,由朔州而入;蕭遜寧及紅賊,皆由朔州以上諸路闌入我境。臣以已往大黨出入之路與當今山川形勢量度,自朔州至滿浦將八百十餘里之地,若不幷設關於此地,則雖築義州等處,以設關防,其利恐未盡也。今觀已築行城,沮濕之處,大中流川,幷築爲難,乃塞以荊棘抹木,若當氷凍,或焚或撤,易開賊路,不可恃此以爲固也。是故臣斷以爲先修大小城堡,以固人民入保之所,是今日之急務。
大抵設關之處,必須險隘,秦之函谷、鄭之虎牢是已。若平坦闊遠之地,難以設關,伏望廣採衆論,深思熟慮,以圖永久之策,實國家之利。臣遠在邊方,未得詳聞朝議,妄進狂瞽之言,罪誠不少,然事孰重於此擧,而自嫌罪責,不披露臣心,其罪有重於此,謹昧死以聞。
下議政府,政府議啓曰:」小朔州木柵、昌州口子、碧團石堡、小波兒木柵、阿耳口子、山羊會堡、高山里堡、理山邑城,大山高險,非大敵行兵之路,只爲農民,僅避竄竊而設。若義州,道路平坦,不可不設備,故改築邑城,及築近地行城,已曾定議,文移其道,不可遽改,移赴深遠之地,以搖民心,當先築義州邑城行城。且朔州亦是平坦,正當賊路,果如都節制使所啓,然力不能贍,一時幷擧爲難,待畢築義州城,然後爲之。
上從之。
○忠義衛趙璜、權睦爭都目,睦欲以考講分數,合錄元仕,璜告訴,下憲府治之。憲府以璜、睦躁進貪利,互相爭詰,以壞士風,皆越三都目,下政府議之。僉曰:「元仕及考講分數,憑考敍用,已有成法。且睦初不告訴,除越都目;璜則宜從憲府之言,越三都目。」仍啓曰:「忠義衛子弟授職,不問才品賢否,但以報祖父之功耳。有志於學者,雖無考講之法,出番之暇,有赴成均五部學堂學之者矣。且其考講,只行於四十以下之人,其四十以上,雖至終身,固無授職之時,有乖報功之義,請革考講之法。」從之。
1月20日
○丙申,吾都里童所老加茂來獻土物。
○上謂承政院曰:「今謝恩使以趙瑞安已落點,無乃有副使乎?」都承旨李思哲卽令承文院考前例,有太子時皆有副使,上曰:「赴京使臣有副使,已有格例,稽考前例,責在承文院,何不能檢擧至此耶?欲推劾,如何?」思哲曰:「若無上敎,幾誤大事,宜下憲府劾之。」上又曰:「事大文書,承文院專掌,而前日易換馬匹,布置稽緩,至今未送,幷令推劾。」
1月21日
○丁酉,遣工曹參議南祐良,如京師獻馬五百匹,奏曰:「陪臣金何齎捧到勑諭,節該:『馬二三萬,遣人送赴京來。』欽此。臣奉勑以還,激切于懷,且自臣祖父及至臣身,世蒙列聖恩渥,至深至厚,矧今聖上軫慮邊備,敢不盡心欽依,庶効涓埃!竊念弊邦比因隣寇構釁,邊警不絶,實是朝廷所悉。十六七年間,防禦最緊,戍守馬匹,間關險阻,騎坐駄載,踣斃耗損,十居六七。以至牛駄,牛亦多損,人自擔負,四境隄備,多有疎虞。卽目見在頭畜無幾,量度物力,雖收拾中外大小軍民有馬之家,誠恐未堪依數充辦。臣切欲措辦五千匹以進,儻有餘力可爲,安敢構辭,欺罔聖聰!伏望聖慈垂憐。」
○遣禮曹正郞安自立,齎迎詔儀注,往黃州問禮於使臣。
1月22日
○戊戌,上不豫,移御于興仁門外孝寧大君第,世子乘轎隨行,諸大君及大小侍衛軍士皆步從。遣左參贊鄭苯、左副承旨李季甸,設孔雀齋于佛堂;都承旨李思哲,觀音精勤于興天寺;分遣諸臣,禱于畿內名山大川神祠佛宇。
○召府尹朴堧、應敎金禮蒙、修撰柳誠源,攷閱方書于內藥房七日。
1月23日
○己亥,聚僧五十三,設救病精勤于時御所,禱于宗廟社稷;分遣諸臣,禱于境內名山大川。
○敎曰:「予以菲德,主乎群生,雖夙夜祗懼,萬機至煩,寧無刑政之失!今罹疾疹,治療莫効,恐有冤枉,獲戾天人,宜霈至恩,用答嚴譴。其除謀叛大逆、謀反子孫、謀殺毆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盜外,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惟爾刑曹,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命停白川行幸。
1月24日
○庚子,遣少尹鄭孝康于龍門山上元寺,設救病水陸齋。上欲令寫《佛項心陁難哩》,使僧徒讀誦。右副承旨金俒之啓:「臣有家藏板本。」卽命印之,又命副知敦寧姜希顔、成均注簿成任,金書《彌陁觀音》等經,令都承旨李思哲跋其尾,披覽七日,闕內皆用素膳。
○順義大夫鄭悰尙平昌郡主。
1月26日
○壬寅,上疾瘳,精勤猶不罷,仍大作佛事,召僧信眉,迎入寢內設法,待以尊禮。
○放還𰧺、譿及金世敏、金銚等及諸徒流凡一百七十餘人,李迹許於京畿及外方從便
○宣慰使奉憲大夫尹師路復命:「師路初至平壤,適使臣欲往鄕校,通事曰:『此儀賓也。殿下敬使臣,特遣宴慰,請受宴後往鄕校。』使臣曰:『諾。』仍言曰:『殿下之恩,感佩無已。』前此,使臣不冠帶,至此宴始具紗帽品帶。」
○安自立回自黃州啓曰:「使臣見儀注曰:『好。所云王子者,世子同母弟乎?』曰:『然。』使臣曰:『殿下之疾,始於何時?』曰:『宿疾。』又問:『世子之疾,始於何時?』曰:『自前月發腫,迨未差愈。』使臣曰:『殿下與世子,皆不迎詔。他日還朝廷,將何以奏乎?若是則吾將奉詔還歸。』臣言世子病篤不堪迎詔之狀,使臣曰:『吾等留此,雖經年,待世子病愈,然後入京。且扶持出迎何如?』
於是,上令都承旨李思哲往議於政府,左議政皇甫仁等曰:」使臣之言,甚合於理。世子出殿庭迎命,甚爲便當。「上從之,遣府尹金河于開城,語使臣曰:」予卽位三十餘年,歷事四帝,詔勑之至,未嘗不躬親祗受,近年以來,得患風疾,起居不便,亦朝廷所已悉也。今皇帝新登寶位,使臣奉詔而來,予以宿疾,未能躬迎,固當使世子迎命。然世子去年十月十二日,腫發背上,長周尺許,廣五六寸許,至十二月,乃得濃潰瘡,根大如手母指者六箇出。又於十二月十九日,腰間發腫,其體圓而經五六寸許,至今瘡未合口,起立行步,接待賓客,醫方所忌,生死所關,故亦不得令世子迎命。事勢至此,乃欲使次子行禮,心懷愧懼,今承指揮,扶持迎命,心甚喜焉。前日所以不得令世子迎命者,須人扶策,恐涉違禮爾,今聞指揮,敢不從之!當使世子止於闕庭,扶持迎命。「
○平安道都觀察使韓確、都節制使金宗瑞請停行城之役,下政府議之,但減軍數。是歲中國有變,赴朝使臣前後凡六行,上朝使臣二行,及進獻馬五千匹,分運管押,平安一道,民不聊生。
1月27日
○癸卯,兀良哈厚時茂及毛下禮等,授副萬戶職。
1月28日
○甲辰,命壽春君玹、左副承旨李季甸,往議于政府曰:
「世子扶持迎詔後,未得詣太平館,與使臣無相見節次。予以爲勤政殿東邊設帳幕,見使臣行私禮,與使臣言曰:『父王言:「今日旣有大變,聖上新登寶位,普天之下,一則極悲,一則極歡,況臣身蒙列聖卵翼之恩,末由圖報!今日予心之懷,兩大人諒之。予以病未出,極爲無禮,長子亦以病未能行禮,尤爲無禮,極爲愧恥,極爲惶懼。」』以此言之何如?」
皇甫仁、朴從愚、鄭苯、鄭甲孫曰:「上敎允當,但漢人每與人相接,必行茶禮,請行茶禮爲便。」從之。上又謂承政院曰:「世子與使臣相接時,笏陪、雲劍從入乎否?」都承旨李思哲等啓曰:「東宮儀仗,本不得入殿庭,只令書筵詹事承旨等官入參。」
○禮曹定代迎詔勑及賜物儀:
前一日,忠扈衛設帳殿於慕華館西北,南向;結綵。攸司立紅門於帳殿之北,結綵,又於崇禮門及城內街巷、景福宮門結綵。掖庭署設闕庭於勤政殿正中,南向;詔勑案及賜物案於闕庭之前;〈詔勑案在左,賜物案木在右。〉香案於其南;設使者位於香案之東,西向;開讀案於殿階上近東,西向;雅樂署展軒懸於殿庭近南,北向;設協律郞擧麾位於西階上;雅樂令位於中階,俱近西東向。典儀設王世子版位於道東;設文官一品以下位於王世子版位東南;宗親及武官一品以下位於道西如常;監察位二於文武班後,北向;階上典儀位於中階近東,西向;階下典儀捧詔官〈文官四品。〉宣詔官、〈通政堂上官。〉展詔官、〈文官五品二〉位於東階下近東,西向;通贊奉禮郞,在南差退;又通贊通禮郞位於西階下近西,東向,俱北上。又於殿階上,設捧詔官位於開讀案之北,宣詔官位於捧詔官之南,展詔官位於宣詔官之南,俱西向。其日,兵曹設黃屋龍亭於帳殿正中,南向;香亭在其南。勒諸衛陳前後隊,備金鼓黃儀仗。典樂署備鼓樂,陳列如常儀。奉禮郞設祗迎位於帳殿之南,〈文官在東,宗親及武官在西。〉宗親及百官,各具朝服,以俟迎引。使臣將至,奉禮郞分引宗親及百官,俱就祗迎位。詔勑至,宗親及百官鞠躬迎使者,捧詔勑置龍亭中,〈賜物舁擔者,立於帳殿前。〉宗親及百官平身。龍亭出上路,司香二人〈內直別監公服。〉挾侍香亭,續上香。龍亭南向少駐,金鼓甲士在前,次百官及宗親乘馬行,次黃儀仗鼓樂,次香亭,次詔勑龍亭,次賜物舁擔持,次使者乘馬行,迎至景福宮,俱下馬。宗親及百官由西門入就位,副知通禮引王世子就殿庭拜位,軍士入陳如常。黃儀仗入陳於闕庭前,龍亭由正門入,〈賜物同。〉使者從入。詔勑龍亭至勤政門,協律郞跪俯伏擧麾興,工鼓柷,樂作。王世子及宗親百官廻班鞠躬,過則平身北向。龍亭升殿,使者捧詔勑置於案,〈賜物亦置於案。〉協律郞跪偃麾俯伏興,工戞敔樂止。使者就位,少顧稍前南向立,稱有制,典儀曰:「四拜。」通贊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鞠躬,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通贊唱跪,王世子及宗親百官跪,司香二人進香案前跪,三上香,俯伏興退。通贊唱俯伏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俯伏興平身。捧詔官、宣詔官、展詔官、由西階升,捧詔官入詣殿內北向立,宣詔官、展詔官就位。使者詣闕庭前捧詔書授捧詔官,捧詔官跪受興,由正門出,至開讀案,授宣詔官,宣詔官跪受興,以授展詔官,展詔官跪受興對展。通贊唱跪,王世子及宗親百官皆跪,宣詔官宣訖,捧詔官捧詔書還跪,置於案,俯伏興退,俱降復位。通贊唱俯伏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俯伏興平身,通贊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鞠躬,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通贊唱搢笏、鞠躬、三舞蹈、跪、三叩頭,王世子及宗親百官搢笏、鞠躬、三舞蹈跪三叩頭。通贊唱山呼,王世子及宗親百官拱手加額曰萬歲,唱山呼曰萬歲。再山呼曰萬萬歲。〈凡呼萬歲,樂工、軍校齊聲應之。〉通贊唱出笏俯伏興四拜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出笏俯伏興,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副知通禮引王世子,由西階升〈宮官二人隨之。〉詣闕庭前近南跪,副知通禮贊搢笏。通贊唱跪,宗親百官皆跪,使者捧勑書西向授王世子,王世子受勑書,授近侍還跪,置於案。王世子出笏俯伏興,副知通禮引王世子降復位。通贊唱俯伏興平身,宗親百官俯伏興平身。通贊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王世子及宗親百官鞠躬,〈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通贊唱禮畢,副知通禮引王世子出就幕次,通事引使者入幕次。奉禮郞分引宗親及百官以次出,攸司捧詔勑及賜物入內。使者就太平館,百官隨至館,與使者行頓首再拜禮。
○命左議政皇甫仁、禮曹判書許詡、左副承旨李季甸,往迎使臣于碧蹄驛。
1月29日
○乙巳,司憲府啓:「彩棚之時,朝士妻妾結浮階觀戲,男女族屬,混處其中,使臣見之,得無笑乎!請禁之。」不允。
○遣禮曹正郞安自立于碧蹄驛,問使臣曰:「詔書開讀,用漢訓乎?鄕訓乎?殿下卽位以來,皆讀鄕訓,唯康獻、恭定兩王朝,兼讀鄕、漢訓,今將何如?願從使臣指揮。」使臣曰:「先讀漢訓,次讀鄕訓。」
○使臣謂金何曰:「《洪武禮制》,門外迎詔,行五拜扣頭禮,今迎詔儀,只躬身以迎,何所據乎?」何曰:「考歷代書撰,此儀行之已久。」使臣曰:「歷代之事,不如時王之制也。」於是,命李季甸,往謂使臣曰:「郊迎五拜之禮當矣,然藩國儀注,門外迎詔,無拜禮。自高皇帝頒此書以來,我國皆遵此禮。」使臣曰:「今有此書乎?」卽出示之,兩使見訖,相目曰:「我輩只見《洪武禮制》,未知有此書,甚當甚當,但今儀注有鞠躬節次,此書所無也。」季甸曰:「敬天子之命,未敢立迎,更添此鞠躬一節。」使臣曰:「所言是也。」先是,遠接使尹炯不問勑書有無,上令季甸問之曰:「前此有賜物,則必有勑,今未知勑書有無,受賜物節次,何以爲之?」使臣曰:「有詔有勑,然詔爲主。」季甸曰:「然則前儀注盡矣。」使臣曰:「然。」金何善華語,上甚重之,然性浮誇,强其所不知以爲知,上嘗問雙聲疊韻,不識其體,而强以妄語對之。考歷代書撰儀注,亦臆度而妄言之也。
閏正月
閏1月1日
○丙午朔,翰林侍講倪謙、刑科給事中司馬恂來,命首陽大君,〈世祖諱。〉率百官迎于慕華館,結綵棚,光化門外陳雜戲。世子自移御所徑詣景福宮勤政殿庭迎詔。其詔曰:
朕以皇考宣宗章皇帝仲子,奉藩京師,比因虜寇犯邊,大兄皇帝恐禍連宗社,不得已親征,勑眇躬率百官居守,不意車駕誤陷虜庭。我聖母皇太后務慰臣民之望,已皇庶長子爲皇太子,命眇躬輔代摠國政。皇親公侯伯曁在庭文武群臣、軍民、耆老、四夷朝使、復以天位久虛,神器無主,人心遑遑,莫之底定,合辭上請,早定大計,皇太后以太子幼沖,未遽能理萬機,移命眇躬,君臨天下。會有使自虜中還者,口宣大兄皇帝詔旨:「宗廟之禮,不可以久曠,朕弟郕王年長且賢,其令繼統,以奉祭祀。」顧痛恨之方殷,豈遵承之遽忍!雖避讓而再三,兪允莫獲。仰惟付托之至重,敢以涼薄而固辭!已於九月初六日,卽皇帝位,遣使詣虜問安,上大兄皇帝尊號曰太上皇帝,徐圖迎復。爲政之道,必先正始,其以明年爲景泰元年,大赦天下,咸與惟新。於戲!惟敬仁誠,可以安宗社;惟恭儉勤,可以惠萬民。尙賴宗室叔、祖叔、父協心藩屛,爰曁中外文武賢臣,同德匡輔,弘濟重大之艱,永隆雍熙之治。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勑曰:
爾以王爵,世守東陲。奉藩于朝,累修職貢。眷玆誠悃,良足褒嘉。今朕嗣統之初,宜申播造之令,特玆詔示,賜以禮物,尙益攄忠,永固藩屛。賜國王粧花絨錦明黃一段、紅一段、靑一段、藍一段、紵絲織金胸背獅子紅一匹、織金胸背白澤紅一匹、織金胸背麒麟靑一匹、織金胸背麒麟綠一匹、暗花靑一匹、暗花綠二匹、素紅一匹、素靑一匹、素綠一匹、綵絹紅五匹、藍五匹。王妃粧花絨錦明黃一段、靑一段、紵綵織金胸背獅子紅一匹、織金胸背麒麟靑一匹、暗花紅一匹、暗花綠一匹、素綠一匹、素靑一匹、綵絹紅三匹、藍三匹。
讀詔訖,世子詣勤政殿庭東帳幕,行再拜禮。世子語使臣以代迎詔命之故,一如前日所議,倪謙曰:「太上皇帝日御經筵,臨朝視事,雖堯、舜之君,不能過此。頃因胡虜犯邊,爲宗社親征,大小臣僚力諫止之,姦臣宦者王振蒙蔽聖聰,矯制不從。至居庸關外,兵部鄺尙書、翰林曹學士懇請回輦,振亦遮蔽不奏。
時我軍皆欲盡力攻討,振戒勿與戰,賊撓絶我軍,前不得進,後不得退,遂令車駕誤陷,皆振所爲也。朝廷赤振族,盡逐胡虜,抽四方精兵,會于京師,以備不虞。皇帝仁明英武厚德之至,爲太上皇帝不受賀,不御宴。今吾等之來,殿下迎慰,絡繹於道,感激則有之,公然受宴,實愧於心,今後不要設宴,只是喫飯。且世子扶病迎詔,尤見敬朝廷之意。
行茶禮罷,使臣歸太平館,首陽大君代行下馬宴,鄭麟趾、金何爲館伴。使臣謂金何曰:」方今朝廷不設宴不聽樂,吾等承命而來,公然聽樂,心有所不安。「何曰:」皇帝新登寶位,天下同慶。且此禮宴,用樂何妨!「使臣曰:」如此則是失節,固不可也。「上命左副承旨李季甸,告使臣曰:」大人却樂之意然矣。然皇帝新登之初,我國家豈可無樂以待使臣!請抑情聽樂。「使臣曰:」皇帝北征未還,朝廷不用樂,吾等聽樂宴會,是失臣節。「季甸又曰:」大人於路上迎慰,去樂是矣。今日國家慶朝廷新命用樂,大人受之,亦是也,不須固拒。「謙目恂不言。恂曰:」我等聽樂,則朝廷聞之,以爲何如?今若聽樂,貴國之志則成矣,於吾等臣節何?「遂不聽。當宴時,設使臣座於北壁,首陽大君東壁。使臣曰:」吾等豈敢南向!「乃改座,東西相對。宴罷,禮賓寺去宴卓花草,請頭目徹宴饌,使臣怒其去花,終夜不徹,置之廳上。
○分遣朝臣,頒宥旨于諸道。敎曰:「一人御極,丕承大統之傳;四海爲家,導宣同仁之化。伏覩欽差侍講倪謙等奉詔到國,欽此。欽惟皇帝陛下茂膺景運,光宅中區,乃於踐祚之初,渙發惟新之命。謂文軌夙同於華夏,而綸綍遂及於遐荒。盍體撫綏之仁,用布寬大之澤!可大宥境內,自景泰元年閏正月初一日昧爽以前,除謀叛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謀故殺人、但犯强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戲!奉天心而育物,隆國家永遠之基;敷帝訓以推恩,廣海宇治平之福。」
閏1月2日
○丁未,以疾瘳,設報供齋于時御所。
○命左承旨李宜洽,問安于太平館。領議政河演亦問安,使臣曰:「昨日宴慰,吾等盡醉,禮當親謝而未果,願以此意啓殿下。」倪謙以書畫曆日,贈演等,每問安,必贈之。
○使臣謂金何曰:「昨受厚宴,今日不必設宴。」因言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樂云樂云,鍾鼓云乎!然非此物,無以著其誠敬。《詩》曰:『承筐是將。』,則誠敬因奉筐而見;《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孟子曰:『曾子養曾晳,必有酒肉。將徹,必請所與。問有餘,必曰:「有。」曾元養曾子,必有酒肉。將徹,不請所與。問有餘,必曰:「無」將以復進也,所謂養口體也。』昨日宴罷,撤去花草,未知將以復進乎?如欲復進,則宴饌,亦得復進也。」何曰:「吾所不知。今朝見廳上,宴卓尙在,始得知之,惶恐無地。但花草製造精密,未易猝辦,爲大人製造,只有一件,後當禮宴,不可無花,是以撤去。」使臣曰:「如此尙虛文,則不要再設。」又曰:「吾等所以徹宴卓,將欲分諸朋友。」何曰:「欲分諸朋友,則願速徹之。」使臣曰:「諾。」謙等,儒者也。以一花草之故,遽發怒色,識者譏之。
○命首陽大君,〈世祖諱。〉代行翼日宴。
○禮曹定王子代行宴朝廷使儀:
其日,迎接都監設正使座於太平館正廳北壁,南向;副使座於東壁,西向;王子座於西壁近南,東向。〈俱烏漆交倚。若正使副使俱南向,則設王子座於東壁。〉司尊院設酒卓於廳內近南,北向。王子至館入次,〈前一日,忠扈衛設次於大門外近南。〉時至,就見使者,出至正廳西階下,使者出正廳,各就前立。王子由西門入就前揖,使者答揖。使者就座,王子就座。司尊別監一人捧茶甌,一人捧茶鍾盤俱入,立於酒卓東。〈捧鍾者在西差退〉司饔別座三人捧果盤,一人立於正使之右東向,一人立於副使之左北向,一人立於王子之右北向。司饔提擧以鍾受茶,立進于王子,〈茶將至,王子起坐少前立,使者亦起坐。酒禮亦同。〉王子執鍾就正使前進茶,正使受鍾,權受通事。提擧又以鍾受茶,立進于王子,王子執鍾,就副使前進茶,副使受鍾,王子少退。提擧又以鍾受茶,立進于正使,正使執鍾就王子前進茶,王子執鍾。通事以權受茶鍾,立進于正使,正使執鍾。使者就座,王子就座飮訖。提擧各進使者及王子前,立受鍾,俱復於茶盤以出。初擧茶訖,司饔別坐各立進果,俱以盤出。少頃,司尊別監二人分立于酒卓東西,又別監四人列立于酒卓後。樂師帥歌者及琴瑟,分東西階升,坐於月臺上。司饔別坐三人各捧果盤,分就每位立,如茶禮。將進果盤,樂作。司尊提擧以盞受酒,〈凡酌酒者,別監爲之。〉立進于王子,王子執盞,就正使前揖,進第一盞酒,正使揖執盞,與副使揖,副使答揖。又與王子揖,王子答揖,還執盞臺。〈後倣此。〉正使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正使揖,王子答揖。司饔別坐以果盤,立進于正使前,〈每當飮訖,別坐進果。〉司尊提擧又以盞受酒,立進于王子,王子執盞揖進酒,正使答揖,執盞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正使揖,王子答揖,少退立。司尊提擧以盞受酒,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于王子,王子執盞,與副使揖,副使答揖,又與正使揖,正使答揖,還執盞,〈後倣此〉王子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王子揖,正使答揖。提擧又以盞受酒,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酒,王子答揖,執盞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王子揖,正使答揖。正使就座前立,王子次與副使行酒,與正使禮訖,提擧以盞受酒,立進于王子,王子執盞,揖進于正使,正使答揖,執盞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提擧以盞受酒,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于王子,王子答揖,執盞飮訖,提擧進立,受虛盞。王子揖,正使答揖。次與副使行禮如上儀訖,使者就座,王子就座。樂止。司饔提擧二人對擧饌卓將進,樂作。王子就正使前進卓,提擧助進。正使揖,王子答揖。就副使前進卓如上儀,〈使者及王子果卓,禮賓寺先設於座前。〉王子還就座前立。司饔提擧二人對擧饌卓以進,正使就王子進卓,〈副使從之〉提擧助進,王子揖,使者答揖。使者就座,王子就座。樂止。內直別監三人,各捧花盤,就廳外立,樂作。二人分就使者前,通事進花,一人進王子前進花訖,〈通事內直一時進。〉樂止。行酒。宗親入立酒卓之東,司尊提擧以盞受酒,樂作。提擧以盞受宗親,宗親執盞就正使前〈使者起立,王子起立。〉揖,立進第二盞酒,正使答揖執盞,宗親仍執盞臺,〈後倣此。〉宗親受虛盞。正使揖,宗親答揖,以盞授提擧。提擧又以盞受酒,授宗親,宗親執盞,就正使前揖進酒,正使答揖,執盞飮訖,宗親受虛盞。正使揖,宗親答揖,以盞授提擧。次就副使及王子前行禮如上儀訖,以盞授提擧乃出。使者就座,王子就座,樂止。司饔別坐以空卓置於使者及王子饌卓之右。司饔提擧三人各捧小膳〈使者每位三盤,王子位一盤。〉將進,樂作。王子就正使前進膳,提擧助進。正使揖,王子答揖。就副使前進膳如上儀,王子還就座前立。提擧一人奉小膳以進,正使就王子前進膳,〈副使從之。〉提擧助進,王子揖,使者答揖就座。王子就座,司饔別座就前立,割肉擧箸訖,樂止。進三盞酒,如進第二盞酒儀。〈宗親以次行酒〉司饔別座奉湯將進,樂作。分就每位前,立進擧箸訖,樂止。〈饋廳內頭目及通事,其餘頭目,饋于別廳,第四盞後饋歌者等。〉酒行八遍,〈每行後進湯。〉竝如前儀。進大膳如進小膳儀。〈唯不剖〉司饔別坐三人,各捧果盤,就每位前,將進果盤,樂作。王子行酒如第一盞儀。〈唯不請酒。〉行酒畢,樂止,王子出。
宗親宴朝廷使儀:
其日,迎接都監設正使座於太平館正廳此壁,南向;副使座於東壁,西向;宗親座於西壁,東向;〈俱烏漆交倚。大君在前,諸君差後,若正副使俱南向,則大君東壁,諸君西壁。〉設酒卓於廳內近南,北向;宗親至館入次。〈前一日,忠扈衛設次於大門外近南。〉時至,就見使者,出至正廳西階下,使者出正廳,各;前立。宗親由西門入就前揖,使者答揖。使者就座,宗親就座。司尊別監二人分立於酒卓東西,別監四人列立于酒卓後。典樂率歌者及琴瑟,分東西階,升於月臺上。司饔別坐及別侍衛各捧果盤,分就每位立。樂作,司尊別監以盞受酒,〈凡酌酒,皆別監爲之。〉立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執盞就正使前,揖進第一盞酒,正使答揖執盞,與副使揖,副使答揖,與宗親揖,諸宗親答揖。又與爲首宗親揖,爲首宗親答揖,還執盞臺,〈後倣此。〉正使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正使揖,爲首宗親答揖。司饔別監以果盤立進于正使前,〈每當使者飮訖,別監坐進果。〉司尊別監又以盞受酒,立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執盞揖進酒,正使答揖,執盞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正使揖爲首宗親,爲首宗親答揖少退立。司尊別監以盞受酒,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答揖,執盞與副使揖,副使答揖,與諸宗親揖,諸宗親答揖,又與正使揖,正使答揖,還執盞臺。〈後倣此〉爲宗宗親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爲首宗親揖,正使答揖。別侍衛以果盤立進,〈每當宗親飮訖,別侍衛進果。〉司尊別監又以盞受酒,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酒,爲首宗親答揖,執盞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爲宗親首揖,正使答揖。正使就座前立,爲首宗親與副使行酒,如正使禮訖,副使就座前立。司尊別監以盞受酒,立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執盞揖,進酒于宗親,宗親當受爵者答揖,執盞就正使前揖,正使答揖,與副使揖,副使答揖,又與爲首宗親揖,爲首宗親答揖。宗親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宗親揖,爲首宗親答揖。司尊別監又以盞受酒,立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執盞揖進酒,宗親當受爵者答揖,執盞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宗親揖,爲首宗親答揖,次與諸宗親行酒竝如上儀訖。司尊別監以盞受酒,立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執盞揖,進于正使,正使答揖執盞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正使揖,爲首宗親答揖。司尊別監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于爲首宗視,爲首宗親答揖。司尊別監立進于正使,正使執盞揖,進于爲首宗親,爲首宗親答揖,執盞飮訖,司尊別監進立,受虛盞。爲首宗親揖,正使答揖。次與副使行禮,又如上儀訖,使者就座,宗親就座。樂止,司饔別坐二人對擧饌卓將進,樂作。爲首宗親就正使前進卓,〈諸宗親從之。〉司饔別坐助進,正使揖,宗親答揖。就副使前進卓如上儀訖,〈使者及宗親果卓,禮賓寺先設於座前。宗親果卓,兼設饌。〉使者就座,宗親就座。樂止,別侍衛各捧花盤就廳外,樂作,分就使者及宗親前進花,〈使者前,通事傳進。〉樂止,次宗親。進第二盞酒,〈自後,宗親以次行酒。〉如第一盞儀。〈唯不請酒。每進酒樂作,進訖樂止。〉司饔別坐以空卓,各置於使者饌卓之右;別侍衛以空卓,各置於宗親卓右。司饔別坐二人各捧小膳,〈每位二盤。〉將進,樂作,爲首宗親就正使前進膳,〈諸宗親從之。〉別坐助進,正使揖,宗親答揖。就副使前進膳如上儀訖。宗親還就座前立,別侍衛各捧小膳以進,〈每位一盤。〉正使就宗親前進膳,〈副使從之。〉別侍衛助進,宗親揖,使者答揖。使者就座,宗親就座。司饔別坐分就使者前立割肉,別侍衛分就宗親前立割肉,擧箸訖,樂止。〈饋廳內頭目及通事,其餘頭目,饋于別廳。第四盞後,饋歌者等。〉酒行七遍,〈每行酒後進湯〉竝如前儀。進大饌,如進小膳儀。〈唯不割。〉司饔別坐及別侍衛各捧果盤,分就每位立,將進果盤,樂作,爲首宗親行酒如第一盞儀。〈唯不請酒。〉行酒畢,樂止,宗親出。議政府六曹宴儀同,唯執事,以知印錄事爲之。
○議政府據兵曹呈啓:「別侍衛,已曾分五番,然無都目節次。今甲士例,正月初一日番上者仕到二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五月初十日番上者仕到六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九月初十日番上者仕到九月初十日,至計十五日內呈都目敍用。」
從之。
閏1月3日
○戊申,遣禮曹參判李還,贈貂裘、毛冠、靴套、護膝、襦衣一襲于兩使臣,使臣披見曰:「殿下厚意已悉,然未敢受也。」邊曰:「此不是錢貨,只要禦寒。」使臣曰:「厚意已著,何必受之,然後知其誠乎!禦寒之具,吾等已自齎來矣。」邊更請曰:「雖有誠意,不因物,無因以著。今若不受,是棄其誠也。」往復再三,猶不肯許,邊曰:「行者必以贐贈,進禮物,其可不受乎!古人云:『苦節不可貞。』請大人勿却。」司馬恂笑曰:「亦有甘節之語。」倪謙曰:「姑置之。」又以衣靴,各贈頭目。
○倪謙、司馬恂謁文廟,讀碑文曰:「好,但登三邁五之語,於侯國大過。」遂入明倫堂,敎官及學生行再拜禮,使臣皆答拜。館伴鄭麟趾、金河與參判李邊、假大司成提學尹祥、假司成副提學鄭昌孫陪使臣而坐,行茶禮。使臣問:「本國科擧之制何?」曰:「以講經爲初場,賦表爲中場,策問爲終場。」使臣曰:「講何書乎?」何曰:「四書五經也。」卽還太平館。
○命直集賢殿成三問、應敎申叔舟、奉禮郞孫壽山,問韻書于使臣。三問等因館伴以見,使臣曰:「是何官也?」金何曰:「皆承文院官員,職則副知承文院事也。」指壽山曰:「此通事也。」鄭麟趾曰:「小邦遠在海外,欲質正音,無師可學。本國之音,初學於雙冀學士,冀亦福建州人也。」使臣曰:「福建之音,正與此國同,良以此也。」何曰:「此二子,欲從大人學正音,願大人敎之。」三問、叔舟將《洪武韻》講論良久,使臣問科擧之制曰:「亦有鄕試會試乎?」答曰:「悉倣朝廷之制。」使臣曰:「爲魁者,何以爲號?」答曰:「乙科第一人。」使臣曰:「何不稱甲科,而稱乙科乎?」答曰:「朝廷稱甲科,故不敢比擬也。」使臣曰:「然。」
○倪謙賦詩一篇,贈鄭麟趾,麟趾卽次韻。自是與麟趾、三問、叔舟倡和無虛日。
○議政府六曹詣時御所,賀上體平復,仍啓:「凡諸公事,許令臣等直行移,今東宮安寧,依前申達施行。」
○進慰使李明晨回自京師,抄錄詔書以進。詔曰:「朕以眇躬,托於億兆臣民之上,罔攸治理,夙夜匪寧。願惟德禮,有未敦庸,將無以道家國天下,蓋德必先於隆孝,而禮惟重乎正名,帝王所重,彝倫斯在,況恩施於己者,有莫大宜;尊歸於親者,無以加義,所當然事,豈爲過謹!上尊聖母皇太后曰上聖皇太后,生母曰皇太后。勉遵辭讓之旨,奉遷皇后居仁壽宮,以竢大兄蠻輿之復。進皇太子母周氏爲貴妃,示重天下之本;冊朕妃汪氏爲皇后,以厚大倫之原。」
閏1月4日
○己酉,司憲府請停平安道行城之築,上曰:「將議諸政府。」
○金何問朝廷廟制,使臣曰:「太祖居中向南,左昭右穆,東西相向。當祭之時,堂上樂入殿內,堂下樂在月臺上。初獻官以下,拜於階下,向北而拜。」何曰:「聖賢制禮,以西爲尊,神主之坐,必以西爲上,主祀者向西而拜。以此觀之,朝廷之制,無乃有異乎?」使臣曰:「禮者,緣人情而制。欲享父母之靈而不當面行禮,向西橫截而拜可乎!故我高皇帝制禮,稱人情而爲之耳。」何復問社稷之制,使臣曰:「社稷之神,亦向南,獻官行禮,亦如廟制。」鄭麟趾曰:「《康王之誥》:『將冠子,遇大功服,如之何?』蘇東坡以爲:『麻冕彤裳可也。』朱子以爲:『冠,吉禮也,以吉服爲之可也。』未知孰是,朝廷從何說乎?」使臣曰:「從朱子之說。」何又問曰:「冠禮自天子至于庶人,皆爲之乎?」答曰:「大夫士庶人,二十而冠。若親王子諸侯之子,年未及冠,已着衝天冠,何用冠禮!」何又問曰:「繼曾祖母,亦有喪乎?」使臣曰:「有之。」何曰:「《大明律》無服,如之何?」使臣曰:「顧不詳察耳,必有之也。」
閏1月5日
○庚戌,遣左參贊鄭苯于佛堂,都承旨李思哲于興天寺,設報供齋。
○倪謙進玉帶一腰、珊瑚一枝、紗十四匹、紵絲四匹、瑪瑙條環六箇、龍腦龍骨等諸般藥材,司馬恂進絹十四匹及沈香乳香等物。
○宗親宴太平館,使臣坐東,宗親坐西。宴罷,倪謙各贈大君諸君畫梅紙一雙。
○還給金銚、趙順生職牒。
閏1月6日
○辛亥,遣朝官,行中外諸處報祀祭。
○議政府率百官,賀上體平復,命除禮。
○鄭麟趾問使臣曰:「諸路軍兵,皆以內宦掌之,五軍都督府,亦令宦官掌之乎?」使臣曰:「不然。都督府,朝官掌之。昔高皇帝痛禁內官掌兵,至永樂八年,始以內官掌諸路之兵。」
閏1月7日
○壬子,遣兵曹參判趙瑞安、刑曹參判安完慶,如京師謝賜綵帛,兼賀冊封上聖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又請世子冕服。謝表曰:
天心仁愛,庸篤懷綏。帝賚便蕃,冞增感激。靡粉難報,銘佩何忘!伏念臣猥以庸資,邈居荒服。常勤職貢,顧無補於絲毫;明示褒嘉,首加恩於筐篚。惟玆綵帛之美,實分內帑之珍。矧至臣妻,亦蒙睿澤!榮非望及,喜與愧幷。玆蓋度擴包容,德敦涵育。謂弊邦薰陶治化,憐小臣祗服常典。遂使微軀,獲被殊錫。臣徐謹當益勵駑鈍,誓同金石之堅;恒祝岡陵,願獻乾坤之久。
方物表曰:
天貺沓至,特荷殊榮。土宜雖微,聊表卑懇。謹備白細苧布五十匹、黑細麻布一百五十匹、黃花席二十張、滿花席二十張、滿花方席二十張、雜彩花席二十張、人蔘二百斤、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自荒裔,製非良工,豈充及物之儀!第修執壤之禮。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后、中宮禮物:白細苧布、紅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箋曰:
位尊貳極,允協輿情。恩導中宸,覃霈海徼。佩銘曷已!糜粉難酬。伏念臣猥以庸資,叨守弊服。願乏絲毫之裨補,何期雨露之霑濡!星使鼎臨,欣奉綸音之密勿;天施渙渥,祗荷宮錦之氤氳。惠及寡妻,懽騰一國。恭惟殿下德全仁孝,性稟溫文。小邦向慕之誠,體聖上懷綏之意。遂令駑鈍,獲被龍光。臣謹當倍殫赤心,益堅素節。載賡歌於重潤,恒申祝於千齡。謹備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人蔘五十斤、雜色馬四匹,隨箋奉進。
賀表曰:
孝極尊親,誕揚顯冊。禮嚴重匹,仍擧彌文。慶洽宗祊,歡均普率。欽惟聰明時乂,剛健日新。祗奉兩宮,德敎加於四海;載崇中壼,風化肇於二南。玆値縟禮之成,益膺純嘏之集。伏念臣猥將庸質,幸際昌辰。迹滯靑丘,雖阻趨蹌之列;心懸紫闥,陪伸頌禱之誠。
方物表:
冊揚鴻名,爰擧縟禮。情深喜賀,恭展菲儀。謹備黃紬苧布二十匹、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三十匹、龍文簾席二張、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二十張、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從荒陬,製非良匠,豈足充旅庭之實!聊以效獻芹之誠。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中宮禮物:紅細苧布、白細苧布各二十匹,黑細麻布三十匹,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箋曰:
銅闈毓德,丕贊皇猷。宮壼定名,備擧縟禮。歡騰夷夏,慶衍宗祊。恭惟道協元良,心全仁敎。尊爲儲副,式昭邦本之隆;昵侍耿光,常奉天顔之喜。屬薦徽號,益擁純禧。伏念臣幸際昌辰,邈居荒服。雖阻駿奔之庭,列殫燕賀之誠。謹備白細苧布、黑細布各二十匹、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隨箋奉進。
請表曰:
臣竊惟外國非恃中國之威靈,無以令衆庶;冠服非受命服之寵數,無以辨尊卑,此誠禮義之所關,而理勢之自然者也。竊兪小邦,自箕子受封,向慕華夏。雖處僻陋之陬,久爲寇帶之俗。其在高麗之時,王及世子,俱服冕服,以臨臣民,至洪武二年,太祖高皇帝賜恭愍王王顓九章冕服,逮臣先父恭定王,特蒙太宗文皇帝眷遇之隆,獲受九章冕服,至及臣身,又蒙太上皇帝袞冕之錫,而世子冕服則未之及焉。國人閔然以謂:「臣先父及臣,旣皆受九章袞冕之服,世子宜受七章冕服。」咸願陳請。然臣未敢敷奏,囁嚅有年矣。至正統十一年,臣俱辭上表,未蒙明降,國人合辭,願復陳請。臣亦竊念,世子爲國儲貳,參決庶務,而冠服與倍臣相似,等威之辨不嚴,尊卑之分不明。伏聖度廓包荒,恩推字小,賜以七章冕服,俾小邦上下尊卑之序粲然有倫,豈唯臣及國人歡欣蹈舞於一時而已哉!臣之子子孫孫,獲被皇恩於永世,而臣之先祖先父,亦且感泣於地下矣。欽惟臣皇帝陛下仁同一視,化隆無外,臣猶且不披露心肝,以達天聰,豈臣子有懷必陳之義乎!臣衰病日甚,餘年無幾,終無上達之期也。伏惟皇帝陛下矜察焉。
方物表:
聖人御天,德敦綏遠。微臣執壤,誠切由中。謹備黃細苧布、白細苧布各二十匹、黑細麻布五十匹、龍文簾席四張、黃花席滿花席滿花方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石燈盞一十事、雜色馬二十匹。右件物等,産自荒陬,製匪良匠,豈合充庭之實!聊修奉幣之儀。
上聖皇太后、皇太后、太上皇太后、中宮禮物:白細苧布、紅細苧布各一十匹、黑紐麻布各二十匹、鳳文簾席各二張、滿花席、雜綵花席各八張。箋曰:
竊惟臣子之於君父,有懷必達,情之至也。竊念小邦欽遇盛朝,特被列聖一視之仁,屢錫親王九章之服,恩至渥也。顧惟世子未受冕服之賜,冠服之制,乃與陪臣相似,尊卑無辨,一國臣民罔不爲慊,此臣所以敢具情由,干冒威嚴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惟皇太子殿下導宣睿澤,賜臣世子以七章冕服,以副遠人之情,不勝至願。謹備禮物白細苧布、黑細麻布各二十匹、滿花席、雜彩花席各一十張、雜色馬四匹,隨箋奉進。
初,承文院磨勘方物之數,而於太上皇后無之。上召判事金滉、校理金得禮,問其故,滉等對曰:「太上皇后,今未封崇,故於賀冊封,亦無方物。且詔書亦云:『奉遷皇后仁壽宮。』以此政府議之而廢方物。」上曰:「正統旣爲太上皇帝,則其皇后稱太上皇后,固其宜也,豈可以未封崇廢禮物乎!今皇帝旣尊母爲上聖太后,皇太子之母,側室也,而尙且封崇,則其奉遷皇后居仁壽宮者,尊敬之耳。其賀冊封則時未封崇,不進禮物,猶之可也,於謝恩無方物,不合於禮。近日,予雖未寧,此非煩碎之事,何不啓達乎?更速議諸政府,備方物。」因謂承政院曰:「承文官吏,固當推劾治罪,恐政府引嫌。然政府與諸承旨,固無嫌焉。」滉等議諸政府及承文院,提調河演、皇南仁、朴從愚、鄭苯以爲:「太上皇后,宜有禮物。」鄭麟趾、鄭甲孫、許詡、金聽、李邊、鄭昌孫以爲:「正統皇后,時未冊封,稱號無據,請問使臣。」上從演等議。詡更啓曰:「正統皇后,中國未有尊號,我國稱爲太上皇后,無乃無所據乎?臣恐朝廷以爲如何,請問使臣。」上曰:「中國旣稱正統爲太上皇帝,則其后稱太上皇后,乃理事之當然,豈無據乎!」令金何問之,使臣曰:「正統皇后稱太上皇后。」何曰:「無封崇尊號,而便稱太上皇后可乎?」使臣曰:「皇帝旣稱太上皇帝,皇后宜稱太上皇后。」何曰:「如遇慶事,亦稱太上皇后乎?」使臣曰:「然。有慶事,宜有表。」於是,備上皇后方物。乃下滉、得禮等于義禁府,尋釋之。又令鄭麟趾、金何問使臣曰:「本國王世子冠服,興陪臣無別,曾奏請,未蒙兪允,今欲更奏,何如?」倪謙曰:「朝鮮君臣之分甚明,而冠服尙雜於陪臣,我等於迎詔日見之,自有私論。我等還朝,當與禮部官言之,更奏。」於是,命製請表。時瑞安等已發,遣人追授之。瑞安與完慶素不相能,是行也,瑞安屢發不遜之言,完慶謹避,終不與校,人多之。
○移御典籤李墅家。
○司馬恂請茶匙二部,命與之。
○鄭麟趾問使臣曰:「洛陽,天下之中,故曩者,中國測日影,皆於洛邑爲之。今北京定都已久,不識當今何處推測乎?」使臣曰:「北京有占候之法。」因問曰:「朝鮮亦有占測乎?」麟趾曰:「有之。東國北極,出地上三十八度。」使臣曰:「北京北極,出地上四十度,差二度也。」又曰:「直指和林省,乃四十五六度也。」麟趾曰:「一寸差一千里,以八尺之臬推之,故乃八萬里也。」又問曰:「東海無潮,何也?」使臣曰:「不知。」
閏1月8日
○癸丑,議政府宴太平館,使臣北壁,議政在東,贊成以下在西。是夕,使臣至,館伴廳事鄭麟趾曰:「王臣下此陋居,榮感罔極。」因相與從客談笑,且吟且酌。倪謙謂麟趾曰:「與君一夜話,勝讀十年書。」謙仰見月曰:「行何道乎?」麟趾曰:「參井兩星間也。」謙曰:「疑是井星度也。」謙等取酒酬酢,夜分乃罷。
閏1月9日
○甲寅,司憲府申曰:「今以上體平復,推恩放金世敏、李迹,還給金銚、趙順生等職牒。世敏等罪重,不可輕赦,請收成命。平安道行城及義州邑城造築,今已定議,然此道,朝廷使臣及本朝使臣往來不絶。又以官馬五千匹,分運押送,其芻豆、糗糧、牽馬之軍,不知有幾,騷擾疲弊,未有甚於今日。行城邑城之築,一時竝擧,爲弊不貲。今若築此城而能禦大敵,則須及春時築之可也,如其不然,則請姑停之。如不得已,但築一城。」
世子曰:「世敏、順生等事,因喜慶已下特恩,不可輕改。若築城,國家已議定,不可中廢也。」
○成三問問使臣曰:「律文刀奸之意何如?」司馬恂曰:「奸夫引歸奸女於他人之家者,謂之刀奸。」因言曰:「律文無夫女和奸,杖八十,若男子,妻之有無則莫論也。今朝廷以男子有妻而奸他女者,杖九十;朝官犯奸,則不問其女有夫無夫,皆杖一百。」三問又問:「朝廷賀禮時,押班致辭與讀表,孰先熟後?」答曰:「先讀表目,次讀《寧王表》而後致辭。」
○司憲府上疏曰:
古之爲國者,凡有興作,必先視民生之利病、時序之便否而爲之耳。平安一道,山川險阻,壤地磽薄。近來連年凶歉,公私俱乏,築城之勞、邊戍之苦,無歲無之,風飱露宿,飢寒迫切,齎糧往來,牛馬疲弊。於道民之勞苦,可謂於悒,矧今朝廷使臣、本國使臣,絡繹不絶,支待迎送,弊倍於前!加以易換馬五千匹,分運遞送,芻豆牽馬之人,不知其幾。本道丁壯,皆赴遼東之行,其留在者不過老羸。當此之時,又驅而往城,則臣等竊恐糧盡力窮,非惟不堪其役,必興樂土之念,流移轉徙,兵戶日縮,郡縣將至於空虛矣。脫有緩急,邊將將何卒以禦之?殿下將何術以禦之?此臣等所以爲國家慮也。
若曰今有聲息,設險固守,不可緩也。臣等以爲今日所築,盡防賊路,則不計民之利病、時之便否而爲之,猶云可也,沿邊數百里要害之處甚多,今此一擧,必不能盡築矣。雖築一二處,安能使賊不敢窺覦乎!至若義州舊城尙在,何必改築!臣等反覆籌之,時屈擧嬴,古今所戒,休養牲靈,以待來年,猶未晩也。
議者曰:「擧大事,不必論小弊。臣等以爲城堡,有形之險;民心,無形之險也。有形之險,智者能謀之;無形之險,仁者能圖之。苟或重困民力而失無形之險,則有形之險,不足持也。臣等識見淺陋,處事疎闊,其於國家之事,緩急輕重,何足以知之!然以今歲觀之,行城邑城,一時俱擧,參之時勢而不便,驗之民心而未安,此臣等所以敢進瞽說者也。伏望俯循臣等之望,亟收是命,以慰民望。
閏1月10日
○乙卯,世子召大司憲李承孫曰:「上體雖已平復,尙未如舊,以疏啓達,則文辭甚多,恐勞上體,當承間以言啓達。」遂謂承旨鄭而漢曰:「築城之事,憲府力言不可,何以處之?邑城之築最緊,若行城則可以禦竄竊狗盜,至於大敵,豈可以此而禦之乎!雖以中國之大、長城之固,不能禦敵,姑停行城,築邑城何如?行城、邑城皆停之,亦何如?亦皆不可廢乎?」而漢曰:「折木爲藩籬,賊不敢入,無城而禦敵,豈若有城之可恃!且一年不築,則退十年之功,臣心以爲不可廢也。」世子曰:「往政府商議而來。」而漢往議,卽還啓曰:「政府皆以爲築城軍,旣已簽發,不可中止。」乃召掌令金仲廉曰:「築城之事,政府皆以爲不可停也,若等知之。且欲還其疏。」都承旨李思哲曰:「書疏不可還給,留置本院。」從之。
○使臣求贈行詩,命文臣製之,爲二軸,各贈之。
○命奉憲大夫李梡,以皇帝賜物告祭于輝德殿:「前三日,獻官諸執事,竝散齋二日。致齋一日。前一日,殿司帥其屬,掃除殿之內外,設置賜物案於戶外之西。〈內侍捧賜物,置於案。〉謁者設獻官位於東廊近南,西向;監察典祀官位於殿門之西,北向;〈監察在西,書吏陪其後。〉謁者、贊者、贊引位於東階之西,俱西向北上。告日未行事前,宮闈令整拂神幄。典祀官、殿司各帥其屬入,奠祝版於神位之右;〈有站。〉設香爐、香合幷燭於神位前;次設賜物案,次設祭器,實饌具;設尊於戶外之左;置盞三於尊所。丑前五刻,〈卽三更三點。行事用丑時一刻。〉宮闈令整拂神幄。典祀官、殿司各帥其屬入,實饌具畢,贊引引監察升自東階,點視陳設。前一刻,獻官及諸執事具祭服盥洗訖,皆就殿門外。謁者、贊者、贊引、先就拜位,北向西上,四拜訖就位。贊引引監察、典祀官、諸執事入就殿庭拜位,重行西上。立定,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監察以下鞠躬四拜興平身,贊引引監察以下各就位。宮闈令開匱,奉出神主,設於坐,覆以靑苧布,設几於後。謁者引獻官入就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獻官鞠躬四拜興平身。〈先拜者不拜。〉大祝捧賜物入,置於案。謁者引獻官升自東階,詣尊所西向立,執尊者酌酒,執事者以盞受酒。謁者引獻官入詣神位前北向立,贊跪搢笏,執事者一人奉香合,一人奉香爐,謁者贊三上香,執事者奠爐于案。〈奉香在東西向,奠爐在西東向。授盞奠盞,準此。〉執事者以盞授獻官,獻官執盞獻盞,以盞授執事者,奠于神位前。謁者贊執笏,俯伏興少退北向跪。大祝進神位之右,東向跪讀祝文訖,謁者贊俯伏興平身,引降復位。少頃,謁者引獻官升自東階,詣尊所西向立,執尊者酌酒,執事者以盞受酒。謁者引獻官入詣神位前北向立,贊跪搢笏,執事者以盞授獻官,獻官執盞,以盞授執事者奠于神位前,謁者贊執笏,俯伏興平身,引降復位。少頃,謁者引獻官行禮如亞獻儀,引降復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獻官鞠躬四拜興平身,謁者引獻官出。贊引引監察、典祀官、諸執事,俱復拜位,贊者唱鞠躬四拜興平身,監察以下鞠躬四拜興平身,贊引以次引出。宮闈令納神主如儀。謁者、贊者、贊引就拜位四拜而出,內侍徹賜物出,大祝捧祝板瘞於坎。典祀官、殿司各率其屬,徹禮饌,闔戶以降乃退。」
閏1月11日
○丙辰,首陽大君代行溫斟宴于太平館。及安平大君行酒,使臣曰:「敢請妙筆,傳諸中國。」後大君書數十幅,令宗簿判官黃義軒與使臣,嘆賞不已曰:「國朝陳謙以書名天下,遒勁精彩,殊不及此,眞得松雪翁之三昧者也。」各賦詩以謝。松雪,趙孟頫號也。
閏1月12日
○丁巳,六曹宴太平館。使臣酒酣曰:「朝鮮本風景好地,願遊南江,以瀉客愁。」又曰:「朝官何不着胸背?殿下禁之而不爲乎?」答曰:「固無禁斷之法,只習土風,因循不用耳。」宴罷,使臣送至大門外,見軺軒,司馬恂曰:「宰相何獨乘此車而不許我乎?請試乘之。」倪謙遂乘,使人輓之,至前橋而還。
閏1月13日
○戊午,倪謙問三問曰:「殿下之病,何證?」三問曰:「風證也。」謙曰:「殿下每日爲遣宰相問安,吾等一不奉問可乎!殿下親兄弟,在何處乎?」曰:「皆居京城。」又問曰:「昔箕子封朝鮮,所都在何地?」曰:「大人道經平壤府是也。」曰:「有廟否?」曰:「廟在城內,墳在城西。」曰:「過來時無人報我,故不曾見也。」於是,諭平安監司修治箕子殿及墳墓、平壤學堂。
○成三問等質問韻書,至茄字,使臣曰:「此國茄結子何似?昔張騫使西域,得葡萄種,至今傳之中國。吾等亦欲得茄種,以傳中國可也。」又問曰:「漢江在何許?」三問曰:「在城底六七里,通慶尙、全羅、忠淸三道之關渡也。」使臣曰:「此處山水甚奇,必有可賞之景,吾欲往觀之。」迎接都監以啓,上曰:「使臣出遊漢江亭,宴享諸事,依前例爲之。」
○上謂承政院曰:「回賜使臣之物過優,則爲後日格例,不可也,若少,則與貿易之價有異,亦不可也。當與金何磨勘價數於私貿易之數,參酌商議以啓。」
閏1月14日
○己未,命都承旨李思哲、禮曹參判李邊,問安于使臣曰:「聞十七日發行,請更暫留。」使臣曰:「殿下誠意至厚,敢不從命!當於二十日還京。」
○使臣遊漢江,命禮曹判書許詡、刑曹判書趙惠、左副承旨李季甸宴慰。使臣登樓,觀賞歎美,酒酣,下亭而舟,從頭上下。謂詡曰:「樂哉樂哉!今日則觀此美景,明日將遊何處?」詡曰:「大人欲之則亦有勝地,吾當陪歸矣。」謙執季甸手曰:「有曠百代而相交者,況一世之交乎!」極歡,日暮乃罷。
○慶尙道監司報:「去正月十三日,玉浦等處海水,黃赤而濁。人採食紅蛤,死者七人。」乃諭監司曰:「海水變色,古亦有之,然魚死則曾聞之矣,未聞人食而死者也。今玉浦海水黃赤,採紅蛤食者多死,若因水赤而死,則何假紅蛤而致死乎!其處人民,但食紅蛤而不食他物乎?唯食紅蛤者死乎?紅蛤本是有毒之物,食紅蛤而死,理或然也。然死者多,恐亦盡非紅蛤之故也,歷問父老以啓。」
閏1月15日
○庚申,召河演、皇甫仁、朴從愚、鄭苯、鄭甲孫、許詡等曰:
倭客人丹木、銅鑞,勿令上京留浦貿易。予初起意立法,無乃有所不可乎?前日僉議以爲:『送緜紬一萬匹于浦所貿易,而猶不足,則轉輸于京,皆令公貿易。』卿等此議美矣。又禮曹判書以爲:『交一隣國而不聽其請,固不可也。遣朝官齎緜紬往請之。』此言亦善,然予意以爲國法因客人之請壞之,則於史筆何如?雖然古昔帝王受辱於夷狄者頗多,今此倭人不從我國之法,强令上京,豈受辱之比乎!且令盡輸二物于京,使商賈依公貿易之例貿易,則彼必以爲國家勒令商賈貿易,忿怒必矣,何以處之?「
演等啓曰:」臣等以爲今日本國使,非三島倭人之例,自言:「朝鮮待我等如三島商倭。」況今中國有變,我國後門不能忘備,又生釁於倭,四面受敵之國,備禦實難。且倭素善戰,無不一當百,尤司畏也,而三島之倭,有憾於我者亦多。古昔帝王以皮幣珠玉事戎狄者,蓋有之,此特商倭懋遷之物耳,非關於兩國通信之禮也。雖從權道,固無害於史筆。「
上曰:」急送緜紬,試觀其勢,若肯受之,則加送緜紬,如不肯受,盡輸其物于京,竝令公貿易,使之知京外價數不異,則自以爲無益,後無强請上京者矣。「僉曰:」上敎允當。「
○鄭麟趾謂使臣曰:「在館無聊,請明日更遊江上若何?昔本國臣權近赴朝,高皇帝命賦新都詩,近製進曰:『一水繞南流蕩漾,三山鎭北聳崢嶸。』漢都形勝,盡在此聯。高皇帝稱賞不置,仍賜御製詩,小邦至今傳誦。」使臣曰:「正是山水之奇,明日當與宰相偕往矣。」
閏1月16日
○辛酉,使臣遊加乙頭峯,命兵曹判書閔伸、都承旨李思哲,往慰之。使臣登峯頭觀望此景,無異赤壁,眞奇觀也。設小酌,遂下登舟,順流而下觀魚,又設小酌,至喜雨亭設宴。倪謙謂鄭麟趾曰:「公昨日所誦權近詩,何不掛此亭乎?」仍誦一水繞南三山鎭北之句曰:「此聯當在此亭。」日暮,極歡而還。
○議政府據戶曹呈啓:「京外蠶室養蠶之法及一年繭絲之數,累次受敎立法,然各官守令不肯用心養蠶,繭絲之數,皆不如法,實爲不便。自今京外蠶室官吏殿最時,以養蠶多少,爲之褒貶。」從之。
○遣同副承旨鄭而漢于義州,審定城基,使從事官鄭軾、金承珪監築之。邑城退築者,一千六百二十五尺;修築者,一千一百六十一尺。行城自義州城北至于九龍淵,長六千七百二十尺,役其道民六千五百七十人,三十日而止。
閏1月17日
○壬戌,以金文起爲兵曹參議,洪深兼知兵曹事,辛處康忠淸道兵馬都節制使。文起女壻,李孝敬之子也。孝敬素有狂疾,其妻淫亂,私通弟夫順平君群生,又通其奴,憲府聞而欲劾之,因文起事遂寢,人謂文起亦通焉。
閏1月18日
○癸亥,命李邊、李思哲,送回禮麻布二百四十三匹、人蔘一斤于倪謙,別贈布三十匹、人蔘二十斤、石燈盞二事、滿花席五張、厚紙六卷。謙曰:「回禮之物,固當受,別贈難以受之。」邊曰:「此非珍寶,乃土産不貴之物也。殿下將此,祗表誠耳。」謙曰:「却之不恭,受之亦難。」又以回禮布三十五匹、別贈布三十匹、人蔘二十斤、石燈盞二事、滿花席五張、厚紙六卷,贈司馬恂,恂勃然變色曰:「殿下數遺食物,又遺筆墨與紙筆。紙,儒者所用,吾旣受之,今送厚紙石燈盞等物,受之猶可,至若席布,財貨也,不宜受。」固拒入房,邊等至房言曰:「古人必贐行,禮也,願大人勿却。」恂曰:「殿下之心,厚則厚矣,然吾心有所未安。吾若受之,則朝鮮民物以我爲何如人也?且以何顔見朝廷乎!」鄭麟趾、金河又至曰:「大人以孟子爲何如人?」曰:「古之賢人也。」麟趾曰:「孟子以匹夫遊列國,藤、薛,小國也,而受兼金百鎰,先賢且猶不合於禮而受之乎?今日殿下所贈之物,比百鎰之金,不及蓋萬萬也。」恂曰:「是不可同日而語矣。孟子當時有戒心,故受之耳。」麟趾曰:「大人遠行四千里之外,何以曰無戒心乎?春秋列國,朋友相接,尙執幣玉,況大人以天子之使,豈居匹夫之下乎!行必以贐之意,安在?以殿下之贈爲無名而不受,吾不知也。殿下此擧,皆遵古禮而爲之耳,過與不及,皆非中道,願大人徐思之。」恂曰:「當與倪先生共議矣。」遂與謙議,使言於麟趾曰:「吾等未得固辭,是乃虛讓也。」世子遣詹事李蓄,以布二十匹、厚紙八卷,分贈于兩使臣,使臣辭,蓄再請,乃受之。
○金河謂使臣曰:「前日告大人以奏請世子冠服之事,然言不盡意,書事目以呈,願大人留意,以副一國之望。」使臣曰:「諾。」遂受事目。使臣又曰:「欲於明日詣王府告辭。」金河曰:「殿下患風病,未得迎詔,世子亦以腫疾,未得一陪禮宴,惶恐之際,又致大人勞動。大人雖進王宮,殿下必不親接,世子又未出迎。然則殿下之心,尤有所未安,願大人勿往。」使臣曰:「朋友之際,尙有辭謝之禮,吾等深荷厚意,不告辭而行,無乃失禮乎?」何曰:「然則大人之意,吾將啓聞。」遂使人啓之,上曰:「固請使臣,令勿詣闕。」
○首陽大君代行餞宴于太平館。酒酣,司馬恂歸臥寢房,醉而不起,通事梅佑請之,猶不起,倪謙曰:「此宴與殿下親臨無異,醉臥不終禮宴可乎!萬一皇帝賜宴,醉臥不起,如禮何?朝鮮君臣賓主之禮甚嚴,吾等以朝廷使臣,不可如此失禮也。」與諸大君諸君酬酢,言動不少失儀。宴罷,謂左副承旨李季甸曰:「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其殿下之謂乎!」
○命宗簿判官黃義軒,以大君諸君回禮布十餘匹贈倪謙,謝而受之。司馬恂無贈物,故無回禮。使臣嘗以書畫曆日等物,分贈諸宰樞及館伴通事等官,至是,命以人蔘、搨扇、油芚等物,皆行回禮。
閏1月19日
○甲子,命都承旨李思哲,謂使臣曰:「聞大人來告辭,予與世子,俱以病未能接待,則空勞往來,悔恨不可勝言,請勿來。」使臣曰:「雖未得見,在我之道,當往拜辭。然更思之,進而不得見,且殿下聞吾等至,必動念矣,不如無往。」遂不果。
○倪謙收宴卓花草藏之,司馬恂散給諸頭目及通事等,又將前日下程食物,送迎接都監。
○使臣求石燈盞,命各贈一事。上曰:「使臣雖得儒名,實爲貪者也。」倪謙多才放曠,途中題詠累數十篇,聯爲藁榜于太平館壁,又書所作登樓賦,以掛于樓,或者譏其逞才驕矜。司馬恂稍端謹。謙等初不受贈遺,後乃受之,至有求索如此。
閏1月20日
○乙丑,倪謙、司馬恂還京師,首陽大君瑈率百官送于慕華館。是日朝,通事艾儉謂使臣曰:「今日文武群官,皆送大人于門外。且王子代殿下設餞宴禮,不可便服而往。」使臣曰:「吾輩,行人,雖便服,何害於義!」遂服便服而行。及餞宴酒酣,兩使相目謂首陽大君曰:「殿下之病,朝廷所共知,世子之疾,吾等到黃州始聞,以爲若不親迎,雖經年,必待病差乃入,於是世子不得已迎詔,其後一不出見。世子以千乘國儲,如我微末之人,其何足記乎!然輕吾等,乃所以輕朝廷,是驕傲之心使之然也。」大君曰:「兩大人還入,親見世子之病,則可知眞僞矣。」謙等曰:「病與不病,何往見之有!」大君曰:「病勢至危,不得已至此,何敢詐稱疾病乎!」使臣曰:「然則尙不愧于屋漏也。」大君備陳世子發三腫不能出外之狀,使臣稍釋其疑曰:「聞王子之言,我心釋然矣。」大君以此入啓,上驚動,命禮曹參判李邊、都承旨李思哲,追往碧蹄驛,告使臣曰:「今聞兩大人之言,惶恐失措。予於昔日,雖遼東指揮千戶齎勑到國,必親接盡禮,況兩大人奉詔來,敢使世子稱病不出乎!如此則是欺天欺皇帝,又欺兩大人耳。予雖寡德,旣得人君之名,何敢忍爲如此姦詐之事乎!願大人遣一頭目,見世子腫處,可以知矣。若不送之,一生追恨,可勝言哉!願大人矜憐。」使臣曰:「當初有所疑,故言之。首陽君已詳言之,今又聞兩公之言,疑已解矣,何必遣頭目乎!吾等多言,故使殿下動心。」邊等初至碧蹄,京畿監司朴仲林、水原府使李禮孫請行酒,邊止之曰:「上敎甚急,其待臣等必忙,是豈行酒之時乎!」固辭,禮孫更請,邊怒曰:「汝誠不知人臣之禮者也。」遂趣思哲還復命,夜已半矣。上果不寐待之,邊性剛勁,雖有偏狹,然不義之事,不屑爲之,人以此多之。初,上聞詔使之來,命思哲及李季甸,擬進遠接使,思哲等以判書尹炯擬進,旣而思哲、季甸私相語曰:「今詔使皆儒林文翰之士,遠接使當用文翰大臣,判書鄭麟趾可矣。」商量久之,又相謂曰:「炯亦儒者也。且今已定,改之爲難。」遂停其議。炯之往也,以殿下及世子俱病不出王子代迎之故,具載事目,使炯言之。炯迎自義州,終不出口,至黃州,詔使聞正郞安自立之言,然後始知東宮之未出迎而發怒焉。前此,遠接使仍爲館伴,例也。炯旣失大段節目,不宜館待之任,故以麟趾代之,炯以赦勿問。炯雖無應對之才,位至大臣,猶可知事之緩急,而料事如此,遂致詔使之怒,辱及君上,其不可也甚矣。思哲、季甸亦深悔其初不精擇,而又未能遂其改差之議。
○世子又未寧,分遣朝官,禱于神祠佛宇。
○命吏曹正郞李永瑞、戶曹佐郞李命敏,監造印經紙于造紙所。命敏始以繕工錄事,掌土木之役,能辦集,遂夤緣爲上所知,不數月,超入郞官,凡有監督之事,必以命敏爲之,至是,與永瑞承命造紙,分左右課其功。命敏忌其或加於己,噉永瑞亡,杖其工匠,又潛裂其紙,其爲人類此。造紙之事,都承旨李思哲掌之。若議是事,則必屛人入內,承迎上旨,略無諫言。又以經龕粧飾,下諭書于諸道求漆。
閏1月21日
○丙寅,召河演、皇甫仁、南智、朴從愚、鄭苯、鄭甲孫、許詡、金聽、李邊等曰:「前此,朝廷凡賜我國冠服,不考古例,一依本國所奏,或聽使臣言賜之,今請世子冕服,表稱七章。予嘗觀赴京使臣聞見事件,其親王世子冠服,皆稱八章,而諸司職掌稱七章,今欲改表,不言章數,而況稱世子冕服如此,或有賜八章之理,或以爲不言章數,則或有賜五章之理,何以處之?」
僉曰:「依前表勿改。」從之。甲孫淸修苦節,非其義,一介不取,當官守法,屹然不爲權勢所移。嘗爲大司憲,直言時事,面斥同列過失,整頓紀綱;排斥異端,僧徒皆不得入京城。忤執政者,出爲京畿監司。爲參贊,位居下,苟有所見,不肯苟同群議。聽出身譯科,以解吏文,掌事大文書,爲上所知,累加拔擢。
閏1月22日
○丁卯,上謂議政府曰:「誠妃雖非正妃,然旣得妃號,其墓立石羊、石虎何如?」政府議曰:「石羊、石虎,陵室所立之物,不可僭用。」
閏1月24日
○己巳,移御于安崇善第,世子以疾,仍在李墅家。
○正朝使權孟慶回自京師。孟慶所至,皆欠廉節,嘗節制于慶尙,率私妾赴營,巡行州郡必載行,多受贈物,若不多,則必怒而不受,故守令爭相賂遺。
閏1月25日
○庚午,諭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允壽:「聞去歲十月間,穩城居人因捕魚越江,或溺水而死,或爲野人虜殺。穩城人吳權之子,不知所去,權亦病死。其越江被賊日時及被虜被殺溺死人之數,推考以啓。
閏1月27日
○壬申,以韓確判中樞院事,成念祖知中樞院事,姜孟卿守司憲執義,申自守知司諫院事,朴以昌爲平安道都觀察使,河漢判寧邊都護府事,朴以寧黃海道兵馬都節制使。以昌性豁達善恢諧,號稱能吏。念祖放蕩無節,多受賄賂。
閏1月28日
○癸酉,司諫院啓:「朴禮崇嘗竊邊尙會妓妾,被獲縛辱,失身無節,今拜監察。監察,糾察之任,不可用如此之人。」下政府議之,竟遞其職。
閏1月29日
○甲戌,上謂承政院曰:「以營永膺大君第,壞人家甚多。今將移御于此,繕工提調及卿等,又以備火,請撤旁近人家,其家主亦欲徙居,此言甚不可也。自今予無撤去人家之命,家主亦無擅自徙居之理,但嚴禁火之令而已。」
○司憲府啓:「李迹、金世敏、李賢老、尹培之罪,不可蒙赦,請收成命。」又曰:「宦官徐盛代、崔浥,交結大臣,蒙蔽聰明。世敏、賢老等聽宦官之請,越法除授,竊弄權柄,人臣之道,莫大於此。李迹罵詈祖父之罪,亦人子之大惡也,皆不可赦。」上曰:「予初疾劇,以東宮之請而頒赦,其時無一人言其不可者,今疾愈矣,而始言其不可。以爲已愈,可以言乎?得非無禮乎?若等,後生,不知變通也。大司憲,大臣也,何乃敢爲如此無禮之事乎!赦宥非因他事,予故也。如此來言,吾甚慙焉。」賢老性輕佻險僻,惡人勝己,粗識古今事變,解屬詩文,兼通雜術,諂付安平大君,事之如奴隷。人或忤意,必浸潤譖之,使聞于上,朝士側目畏之。以兵曹正郞參詮注,多受賄賂,門庭如市,驕傲之氣,見於面目,人疾之如仇讎。迹曾以罵父,移慶源,至是以其甥寵僧信眉之請,遂赦之。
○初,津寬寺幹事僧覺頓自全羅還,告安平大君瑢曰:「今欲防納草芚,羅州等三十餘官,皆使他人防納不許。」大君以啓,上怒,下其官正朝進奉鄕吏于義禁府鞫之,皆服,欲罪守令,以事在赦前,只令降資。左承旨李宜洽、右副承旨李季甸等啓:「信者,人君之大寶也。今再經大赦之後,以草芚防納之故,守令竝皆降資,於人君示信之道何如?」上曰:「降資之法,前所未有,似若有弊,竝令罷職何如?其議于政府。」竟皆罷職。覺頓往來諸道,作弊甚鉅,其在全羅,擅杖人吏。凡出入,必使人喝道,如奉使朝官,守令皆畏縮,以至監司,亦設宴慰之。又常出入承政院,睨視朝士,其詣諸司,必賜坐禮貌。後草芚價米百石,私自盜用,然竟免罪焉。
二月
2月3日
○戊寅,賜時御所旁近人年七十歲以上者酒果。
2月4日
○己卯,上移御永膺大君第,世子自李墅家亦移焉。
2月5日
○庚辰,命鄭苯、許詡、閔伸、李思哲,往眞觀寺水陸社。苯疏通有宰相器局,能斷大事,爲上所委任。爲繕工提調,掌土木之事,凡所創建,務爲壯麗。佛堂之役,苯與伸董之。苯著短衣,手執杖指揮工匠,見者憤其失大臣體貌。
○禁中外用酒。
2月6日
○辛巳,領議政河演、左贊成朴從愚、左參贊鄭苯議啓:「今平安道疲弊,金宗瑞多率軍士,不宜久留,召還爲便。監司仍前兼都節制使,凡干軍政,監司總之;防戍諸事,朔州、江界節制使掌之。」左議政皇甫仁、右議政南智、右參贊鄭甲孫以爲:「平安道如有大變,則當別遣京元帥矣。常時防禦,朔州、江界節制使必報監司,而後爲之,則必致稽緩,依慶尙道例,江界、朔州,各置都節制使,監司勿兼都節制爲便。」翼日,更召演等問之,皆如前言,但演以爲:「寧邊府使,勿遣堂上官,以三品以下授之。」仁以爲:「革寧邊,以其奴婢分屬江界、朔州。」上曰:「左議政之言善矣。然後日必有因事變更之時,姑從領議政之議。」遂以平安道都觀察使朴以昌,兼兵馬都節制使。
2月8日
○癸未,咸吉道都節制使金允壽啓:「訓春住兀良哈所者介率居唐人萬朱言:」去歲十月,穩城於厚大江越邊住兀良哈護軍巨乙其大及其壻於赤乃等嘗怨本國刷還被虜人物及穩城人民越江捕魚,巨乙其大等射中九人,一人卽死,七人溺江而死,一人奔竄以還。「又訓春兀良哈伊何所亦言:」巨乙其大率具州亏知介,射殺穩城人之捕魚者。「穩城府使洪益誠、判官全鑣違禁抄禁,越江捕魚,死者至數人。且吳權子得之越江而死,巧飾以爲病死於城中。又誘野人取招曰:」吾所捕魚之處,固無本國人往來者。「飾詐呈報,罪莫甚焉,已報監司推劾。上項巨乙其大常受賞賜,以至授職,國恩罔極,而敢與深處亏知介結黨作惡,伺隙害民,外若歸順,而心實難測,其殺虜之數,窮極推鞫。」
下政府議之。僉曰:「此是邊境大事,不可以赦前而勿論,遣朝官鞫之。」上從之。尋謂政府曰:「前此朴以寧爲慶源節制使,適出巡行營,其鎭撫金呂之等九人越江捕魚,被虜於亏知介,以赦前不論,例皆如此,勿鞫何如?必遣官乎?」僉曰:「以寧當其時不在,呂之等擅越江,與此不同,不可不鞫。」乃遣判承文院事朴仲孫鞫之。上謂仲孫曰:「巨乙其大當執致囚問,然其執之也,或發軍單弱,或漏洩事機,以致逃亡,則所係非輕,與都節制使同議施行。」仲孫啓:「穩城府使、判官之罪,辭證明白,而若固拒不服,則請加拷訊。」從之。
2月9日
○甲申,以疾瘳,分遣朝臣,報祀于神祠佛宇。
○禮曹參議閔恭致書對馬州宗貞盛曰:「全羅道順天府人鄭得希等五名,去歲冬,捕魚海中,忽遇風漂流,其父母妻子,日夜號哭,想漂至貴境或隣近諸島,冀足下盡力刷還,幸甚。」
2月10日
○乙酉,遣左參贊鄭苯于全羅道,印田案。先是,憲府請停苯行,下政府議之。領議政河演、右參判鄭甲孫以爲:「田案,大事也。以未成之書收稅,則恐吏緣爲姦,宜遣大臣印之。」左議政皇甫仁、右議政南智、左贊成朴從愚曰:「宜從憲府之請,勿遣爲便。」上從仁等議。演更請曰:「印田案,暫時事,須及農務未興之前,遣大臣印之。」上乃從之。時全羅道數十官,一時皆遞,加以監鍊焰硝別監,擧道騷然,演以田制都提調,不計民弊,固請遣之。
2月11日
○丙戌,諭平安道都節制使金宗瑞,率軍士上來。
○傳旨宗簿寺:「飮瑞山尹譿酒者,論以制書有違;見飮酒而不啓者,論以應奏不奏。」譿,讓寧大君禔之子,見奪愛妾於父,得心疾,使酒屢殺人,故有是命。
2月13日
○戊子,禮曹參判李邊答書塔山衛指揮使曰:「遣親男報聲息,兼進禮物,殿下嘉之,特賜白細苧布、黑細麻布、靑緜布、紅緜布各二匹,惟照領。」
2月14日
○己丑,議政府六曹請:「上體曾已平善,欲進豐呈,以東宮未寧,未卽請進,今東宮亦平善,請進豐呈。」上曰:「東宮雖已平復,然昨日瘡根始出,二十日後,更擇日以啓。」
○司憲府啓:南原,繁劇之地,今權惇年過六十,又重聽,未堪其任,請改之。承重嫡孫,父亡則必服繼祖母之喪,著在令甲,今申士廉、安哲石,俱以嫡孫,繼祖母死,而哲石服喪百日後釋服,拜茂珍郡事;士廉不服一日。臣等欲覈之,問於禮曹,禮曹答曰:「此法已立於宣德九年,但欲質問中國,然後爲定,故時未行之耳。」臣等以爲凡士夫娶二妻者,皆祔于廟,則神主旁題,必書曰孝孫,而不行喪可乎?
上曰:「予將議之。」因謂承政院曰:「士廉、哲石之不服喪,以法制未定故也。已質問中朝,而時未定制乎?時未質問,而未得定制乎?令禮曹稽古以啓。」
○上謂同副承旨鄭而漢曰:「接待倭、野人,所係匪輕,忸於平安,歲久日深,凡事恐或至於緩弛,當謹愼常如一日,毋或少弛。」卽命禮兵曹,當該官戒飭之。前此,上體未盡平善,承政院不啓事,事多留滯,至是始啓事,裁決庶務,處之如流,皆極其精,無異平日,至夜二鼓,復不豫。
2月15日
○庚寅,聚僧五十于時御所,設救病精勤。
○分遣諸臣,禱于宗廟、社稷及名山大川、神祠佛宇,議政府六曹會直。世子命內醫,凡進藥,必議諸政府,然後湯進。
○兼詹事李思哲祗奉徽旨:
主上殿下偶失節宣,復罹疾疹,旣醫療之莫效,玆憂懼之益深,宜霈洪恩,以迓天休。自景泰元年二月十五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但犯强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惟爾刑曹,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2月16日
○辛卯,日本國使僧敬楞來。其書曰:
日本國源義成拜覆朝鮮國王殿下。貴國自修隣好以來,華席良藥等,從貴國無時不來,加之佛敎東漸,白馬蹄不及玆方也,敎法流通,自貴國。然則止惡防非,人皆守佛制,無非貴國之善功也。爰有神祠靈威,國人所崇重,欲以法寶酬靈貺也。《大藏經》一部,附回舶寄來,非唯貴國至治,餘慶遠及吾國神祠,更須達國人之願望也。不腆土宜,具如別幅,采納爲幸。
別幅:鎧一領、黑漆鞘柄、大刀一十柄、練緯綃一十段、塗金屛風一雙、銅銚幷提子各十一筒、紺靑一筋、綠靑一筋、赤銅三百筋。
○上病劇,停精勤。
2月17日
○壬辰,上薨于永膺大君第東別宮。〈初,治永膺大君第,命別建一宮于第東,以備移御之所。〉上聰明睿智,仁孝英斷,自在閤好學忘倦,手不釋卷,嘗違豫數月,亦讀書不輟,太宗憂之,命收書籍以藏,間有一書尙遺,日誦不已,蓋其天性如是。及卽位,每日四夜求衣,平明受朝,次視事,次輪對,次經筵,未嘗少懈。又始置集賢殿,選文士備顧問,覽觀書史,樂而不厭,秘籍遺文,一御不忘,考閱證援,勵精圖治,終始如一。文武之政畢擧,禮樂之文俱興,如鍾律曆象之法,皆東方前古所未知,而皆自上發之。敦睦九族,友愛二兄,人無間言。使臣以禮,從諫弗咈,事大以誠,交隣以信,明乎人倫,察乎庶物,南北賓服,四境按堵,民樂生生者,凡三十餘年。聖德巍巍,人不能名,時稱海東堯、舜,晩年雖或有以佛事言者,未嘗一燒香禮佛,終始以正云。
2月22日
○丁酉,遣知中樞院事李渲等,如京師告訃請諡。議政府撰行實,申禮部曰:
國王姓李氏,名祹,字元正,恭定王第三子也。母妃。閔氏,以洪武三十年四月十日生,及長,封忠寧君。天資英睿,深沈重厚,好學不倦,嘗有疾,讀書猶不輟,恭定王嘆曰:『忠寧君好學,眞天性也。』永樂十六年六月,世子禔失德見廢,國人以王賢於諸子,請立爲後,恭定王從之,以聞于朝,尋以老病,奏請傳位于王。十七年六月,太宗文皇帝遣太監黃儼,齎勑賜恭定王宴。勑曰:『王至誠篤厚,祗事朝廷,一德一心,始終不怠。比以第三子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且自陳年老,不克任事,請襲以位。朕惟王識見明達,特允所請。夫繼世在於有後,而傳序在於得人,今王能嗣承先業,恪守藩服,而又能簡賢命德,俾宗祀有托,以副國人之所望,良用嘉悅。不惟王一家之慶,且爲王一國之人慶也。』
又勑王曰:『爾父諱篤厚老成,能祗敬天道,恭事朝廷,爲一國之人造福,忠順之誠,愈久不替。比者以爾孝悌力學,可以繼承宗祀,主宰國人,請襲以位,特允所請,以爾爲朝鮮國王。爾尙念傳序之不易,思爵祿之匪輕,孝以事親,忠以事上,敬謹天道,以福一國之人,則天心悅鑑,俾爾長享富貴,延及爾之子子孫孫,世享其慶,而一國之人,亦永享其慶矣。今特賜爾宴享,爾其體朕至懷。』
十九年八月,帝將北征,勑進土馬,王卽選馬萬匹,以助軍用,帝勑書褒美,仍賜銀幣。太宗文皇帝昇遐,仁宗昭皇帝登極,王遣使奉表稱賀,帝遣內官尹鳳,褒奬忠懇,錫以綵幣。宣宗章皇帝登極,宣德元年正月,勑王曰:『朕恭膺天命,嗣承寶位,王屢遣使奉表及方物來覲,具見至誠,玆遣尹鳳等,往賜王及王妃彩幣。』是年十月,又賜五經四書及《性理大全》、《通鑑綱目》。二年三月,帝遣太監昌盛等,賜王及王妃銀幣。三年五月,帝遣昌盛等,賜磁器。四年三月,賜銀幣磁器。九月,勑曰:『王聰明特達,恭事朝廷,足見王之至誠,朕深嘉悅,玆遣內官金滿,齎勑諭王,特賜王磁器十五卓。』是年,王以歲貢金銀,非本國所産,遣親弟恭寧君䄄,具表陳請,帝優禮待䄄,賞賜甚厚,許免金銀,但令以土物效誠。又勑曰:『自今朝廷所遣人等,至王國中,王但以禮待之,毋贈遺以物。王父子敬事朝廷,多歷年歲,愈久愈篤,朕所深知,非左右近習所能間也。』
五年五月,勑曰:『王事大之心,篤於誠敬,洊歷年歲,弗懈益隆。眷王之賢,良重嘉悅。今特遣中官昌盛等,齎朕所御寶裝絛環及刀劍銀幣諸物賜王,用示褒嘉。』十月,勑曰:『王至誠端恪,敬事朝廷,朕用嘉悅。今使臣回,特勑奬諭。』七年三月,勑曰:『王之恭事朝廷,恪共乃職,朕已具悉。玆特遣昌盛等,賜王綵幣。』八月,勑曰:『王恭事朝廷,可爲卓然賢王者矣。肆朝廷待王,亦前後一誠。』
先是,婆猪江等處野人李滿住等與楊木答兀結黨,虜掠遼東、開原等處,軍民被虜者,不勝艱苦。自永樂二十一年以後,逃至我國者,五百六十餘名,王悉皆解送京師。野人因此含憤,侵擾北邊,賊四百餘騎,突入邊郡,殺害軍民,刦奪牛馬。又數使人恐嚇,窺伺邊郡。八年四月,邊將哨探賊蹤,李滿住等力窮逃竄,稍稍擒獲,尋奉勑諭悉還。王欽依,卽將百四十餘名及家財奇零等物,竝皆送還。九月,帝賜綵幣,十一月,賜五經四書大全、《性理大全》、《通鑑綱目》。
十年,宣宗皇帝昇遐,二月,太上皇帝登極,遣兵部郞中李約等,賜紵絲錦段。十一月,賜《音注資治通鑑》。正統三年八月,賜遠遊冠服。六年三月,勑曰:「朝鮮自王之祖考曁王,事我祖宗,以至于今數十年間,恭謹之誠,久而益篤。朝廷禮待,素加常等。」十一月,帝以王有宿疾,賜醫方幷該用藥料。七年五月,達達使人齎書至我北鄙,邊將語之曰:「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今大明皇帝統一天下,汝何發不道之言乎?」遂拒不納。王馳走京師,皇帝勑曰:「得奏,知力拒達達事,良用嘉悅。王之忠誠,朕所素知,初非待今之奏也。」特賜王綺幣表裏。
九年二月,勑曰:「朕承大統,王克紹先志,朝貢以時,凡所諭邊事,悉能遵奉,罔有違怠,王其賢哉!特賜王冠服,以表眷遇之意。」先是,對馬、一岐等島賊倭侵擾上國沿海之地,又犯我南邊,邊將擒捕之,其逃還本島者,王使人諭其島主,島主不敢隱,悉皆捕送。王以賊抄掠上國,干犯天誅,未敢擅便,卽將失剌沙也門等六十名,械獻京師。四月,皇帝勑曰:「王嗣國東藩,保障邊境,克體爾先王敬天事大之心,秉恭攄誠,久而彌篤。肆朝廷加恩眷待,不替益隆,可謂君臣一心,終始靡間者矣。玆復械送犯邊倭賊,足見王遵奉朝命體國安民之意,亦以見守邊得人而有禦暴之功,朕深嘉之。特賜王綵幣表裏,用答王之忠誠。」
十年正月,又械獻賊倭于京師,皇帝勑曰:「世守東陲,奉職攄誠,益勤靡懈,肆朝廷嘉善重賢,禮遇優加,所謂德厚者寵榮,王其有焉。曩者倭賊出沒爲盜,王已生擒賊徒解來,今復獲其餘黨,解送至京,益見王忠誠衛國之心,彌久彌篤,良用嘉悅,特賜勑,用致褒美之意。」十三年正月,勑曰:「王世居東藩,敬天事大,克修職貢,愈久愈虔,特賜王綵幣表裏。」十四年冬,王聞今上皇帝陛下登極,遣人奉表稱賀,皇帝頒詔天下,爰命侍講倪謙等,賜勑云:「爾以王爵,世守東陲,奉藩于朝,累修職貢,眷玆誠悃,良足褒嘉。今朕嗣統之初,宜申播告之令,特玆詔示,賜以禮物,尙益攄忠,永固藩屛。」
景泰元年二月十七日壬辰,以疾薨于正寢,享年五十四,在位三十三年。歷事五朝,忠義精誠,出於至誠,凡進獻文書方物,莫不親自監進,特被列聖寵眷,錫賚之繁、褒美之數,古今所罕。王自少有潛德,恭定王甚奇愛之,有大事,必召王斷決以試之,無不當理,國人屬望。及嗣位,恭定王以爲付托得人,王每進見,恭定王喜極,至於淚下者數矣。性至孝,雖政務煩劇,未嘗一廢定省,行喪三年,哀毁盡禮。於兄弟之間,克篤友愛。初,恭定王放前世子禔于外。恭定王薨,王以爲兄年齒旣多,必無少年氣習,召還京第,日與親接,無少嫌間,群臣雖堅執以爲不可,王皆不聽。事二兄必盡情禮,待諸弟亦極恩愛,至於宗室諸親,亦數數召見,置酒以成歡洽,其疏遠在外閑居者,亦復戶蠲稅。始設宗學,凡屬宗籍,皆令受學。待妃妾,嚴其名分,盡其雍睦,家道克正,無有間言。有子十八,嫡庶之間,儀章恩數,悉有等差,敎以義方,皆好學達理,無有驕傲奢侈之習。
王每日四鼓而起,平明受群臣朝參,然後視事;處決庶政,然後聽輪對,咨訪治道。引見守令拜辭者,面諭恤刑愛民之意,然後臨經筵;潛心聖學,講論古今,然後入內。燕坐讀書,手不釋卷,夜分乃寢。於書無所不讀,凡一經耳目,終身不忘,而其讀經書,則必過百遍,子史則必過三十遍,精硏性理,博通古今。設集賢殿,聚儒士以備顧問。又裒集古今忠臣孝子烈女事迹,圖形紀傳,係以詩讃,名曰《三綱行實》,頒諸中外,至於窮村僻巷兒童婦女,莫不觀省。又自熙周之初,迄于今,以及吾東方,凡治亂興亡可法可戒之事,廣搜該載,共百五十卷,名曰《治平要覽》。至於音律天文,皆所洞曉。
禮遇臣下,終王之世,士大夫無遭刑戮者。須小事,必與大臣謀議而後行,故未有過擧矣。慮遷秩無常,人或有僥倖之望,詳著銓注之法,而其賢能才行者則不次擢拔,用人平允。慮經界不正、收稅不中,因地膏塉、年歲豐歉,分其等第,制度甚詳。慮五禮未備,參酌古今,制爲定禮,風俗歸正。老人自一百歲以上者,歲首賜米,月致酒肉;八十以上者,賜爵有差。每仲秋,男則王親臨,婦女則王妃親引以賜宴;在州郡者則守令餉之,定爲永法。
又謂安不忘危,嚴立選用將卒之制,集古今用兵事跡,質以武經,名曰《歷代兵要》。以《將鑑博義》,只著論議,增入本傳事跡,以敎將士;增修戰艦,以習水戰;擇要害之地,多設城堡,以備不虞。本國古界,北過豆滿江,至高麗衰季,沿邊之地,悉爲雜種野人所據,王始設諸鎭,以復舊疆。野人、倭奴,接待得宜,四境無警。大小刑罰,克用愼恤,戒飭官吏,雖一笞一杖,皆用朝廷律文,切禁枉濫,明載敎令,頒諸境內,掛之廳壁,常加警省。至於犴獄,作圖以示中外,依圖營構,寒暑異處,周恤甚備,無有橫罹瘦病者矣。以至戒酒勸農,亦莫不作書以諭官吏焉。
王仁明剛斷,孝悌勤儉,事大至誠,事親盡孝,敦睦九族,信賞必罰,任賢使能,事必師古,制度明備,綱擧目張。島倭、野人畏威懷德,三十餘年之間,民不見兵,按堵樂業,文敎大興,蔚然可觀。薨逝之日,遠邇莫不涕泣焉。「
三月
3月19日
○三月甲子,上尊諡曰英文睿武仁聖明孝大王,廟號世宗。其諡冊曰:
孤哀子嗣王臣謹再拜稽首上言。竊以天地大德,雖莫罄於形言;臣子至情,惟用切於顯美。祗率常憲,式薦徽稱。恭惟皇考大王齊聖廣淵,聰明睿智。終始典學,克濬出治之源;宵旰勵精,恢張爲政之目。崇儒興化,劭農恤刑。致尊祖敬宗之誠,盡事大交隣之道。九族悉均於敦敍,兆民咸囿於雍熙。禮備樂和,文治光于日月;邇安遠肅,武威振乎風霆。殊邦獻畏愛之忱,上國加褒眷之寵。貞符屢應,頌聲交騰。繄三紀太平之隆,亮千載難遭之幸。方仰父臨於萬歲,豈意天崩於一朝!永懷付畀之艱,不勝號擗之痛。庸擧追崇之典,少申哀慕之心。謹奉玉冊上尊諡曰英文睿武仁聖明孝大王,廟號曰世宗。仰惟懿靈,俯垂沖鑑。誕膺顯冊,世享不朽之鴻名;申錫純禧,默贊無窮之寶祚。謹言。
六月甲申,葬英陵。其哀冊曰:
龍攢撤帟,蜃輅戒軔。縞紼霜回,彤旌雲引。偭紫殿之崢嶸,傃玄臺之黤黯。酸風號兮萬井聲悲,淡霧橫兮兩儀色慘。聖上冞增擗地之哀;永軫終天之憯。渺眞遊兮莫攀,仰徽猷兮尙範。降睿綍於金鑾,揚景爍於翠琰。其詞曰:
龔惟世宗,聖乃天生。聰明典學,仁孝存誠。主器不易,前星未明。特升儲位,允叶輿情。比御宸扆,益勵寅恭。神機電斷,大智天通。裁決師古,疇咨用中。作樂定禮,在衡釐工。經文緯武,旌能簡功。正界均賦,輕繇薄供。欽恤囹圄,敦勸桑農。善養耆耋,惠鮮困窮。側席延英,虛襟納忠。經帷講道,輪對達聰。廟焉肅肅,宮而雝雝。推恩棣萼,毓秀蘭叢。宗支受學,禮誼飭躬。歲事克虔,天眷彌隆。綸褒諄切,錫賚稠重。交隣以禮,款關攸同。琛輸島夷,信納山戎。或剗負險,悉拓提封。詰兵除器,固圉設墉。民奠高枕,塞絶驚烽。神化溥暢,至和薰釀。白雉效靈,甘露呈瑞。三紀于玆,太平之治。猗歟偉積,卓爾罕比。遐算方期,大器奄棄。嗚呼哀哉!貽謀垂裕,勵精敷賁。時雍已臻,日愼愈至。覃思博觀,著書垂示。燕處不懈,乙夜忘寐。憂勞積久,疾疹遂致。爰命元良,參決庶務。冀得怡養,永享慶祚。舜勤纔倦,成命欲顧。秉圭之請莫伸,憑玉之訓不悟。日翳翳其遽淪,天茫茫其誰訴?嗚呼哀哉!鎖金扉兮閴寂,塵黼座兮糢糊。想垂衣兮如昨,涕凝旒兮何無?璿極色悽楚,瓊枝情鬱紆。涕雨灑乎貫魚,哭雷殷乎趨鳧。舃空留於橋山,弓謾抱於鼎湖。靑鳥卜兆黃螭首途。指大母而徐進,凌廣漢而徑逾。郊原空兮水爲咽,巖岫暝兮雲不徂。嗚呼哀哉!獻寢連崗,英園同域。馬鬣乍封,龍顔永隔。長夜兮漫漫,重泉兮漠漠。自今辰而一辭兮!復何時而再覿?嗚呼哀哉!聖之生也亦涯,仁之壽兮或嗇。揣天意兮難諶,窅神理兮叵測。顧熙熙奉三之至治,曁蕩蕩咸五之盛德。輝汗靑以不泯兮!配窮蒼而罔極。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