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获得恩渥,击退他的敌人后,阔儿吉思在归途中往侍拔都的兄弟唐古忒,然后从花剌子模前行。为准备他的图苏湖, 【425】 我父把一座营帐送到这里,其中有全套需用的设施,如金银器皿等(? majlis-khāna),并且举行必需的礼仪。留下来的呼罗珊首脑,都随我父去迎接他归来。他经薛合里斯塔纳抵达,于637年主马答1月〔1239年11-12月〕在自己家门下马。因已遣使去召所有要人,所以他们这时都到来,蒙古异密们也来了。我父准备了另一座制作新奇、色彩瑰丽的营帐,备有金银器皿等种种东西。他搭起这座营帐,在其中一连宴乐数日,这个期间内宣读札儿里黑,向全体人员颁布新制定的札撒。伊剌克的首脑和赛德尔现在到达,同时候,他把他的儿子和底万中的那些书记,派到伊剌克、阿兰和阿哲儿拜占去。尽管名义上书记很多,工作的中心仍围绕着匿赞马丁沙转,因为他干练多才。
他们到达那些地区,跟绰儿马罕的将官发生多次磨擦,最后从他们那里接管这些土地,规定赋税,因为〔迄至当时〕,诸省都由那颜掌管,各城都由异密治理,他们仅愿意替底万征收一小笔赋税,而习惯把其余的攫为己有。现在向他们征索赋税,因此〔大量的〕钱财从他们身上取得(bar-ishān mutavojjih gardid)。
阔儿吉思以徒思为他的驻地,在迁往那里后,开始重建该城。除了个名字外,徒思一无所有,整个城内不超过五十户人家,即使这五十户,也东西南北分散在四处。市场毁坏得很厉害,两头驴子在瓦砾和荆棘中对过时,会“腿压着腿。” 【426】 阔儿吉思兴建仓库,设计园林;赛德尔、篾力克和大人物都开始购置邸宅,着手重建市场,挖掘哈纳特,修复废墟。头一天卖两个半鲁克尼的那 【427】 的宅第,一周后卖到二百五十个的那。城县的重建就始于该时。阔儿吉思在行政管理中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在各地遍设驿站,齐备马匹及其他需用之物,使百姓不受使臣的骚扰;他的法令如此严格,以致一个异密,从前砍人脑袋而谁也不敢反抗,现在不能杀一只鸡;同时,农夫变得来放心,如蒙古大军驻扎在田地里,他们甚至不叫一个农夫去捧马首,更不用说征索粮秣( ulufa)和食物(nuzl)了,同样的办法适用于来往的使臣。大家心里都对他深为畏惧。
后来,他设法把舍里甫丁打入灾难的罗网和毁灭的深渊。有个鲁格德 【428】 (rughad)的合罕之子,名叫阿昔尔(asil),他原受命为阔儿吉思的管家(vakil-kharj),阔儿吉思显贵后,他也飞黄腾达。阔儿吉思开始攻击舍里甫丁,阿昔尔积极参与。舍里甫丁被拘捕,给戴上枷,大臣的职位便移交给阿昔尔。他出身于铜匠,所以在底万中,他会恬不知耻地在一群赛德尔和名人前放屁 【429】 。
阔儿吉思派前面提及的帖木儿额勒赤,赴阙上报有关舍里甫丁的事,随后又亲自入朝。途中他遇到一名使者,使者把合罕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结果是出现一片混乱。在路上,阔儿吉思曾跟一个自称出自成吉思汗家族的察合台的大异密 【430】 ,发生争吵,而且由于傲慢,给他以粗暴的回答。对这类人,言词比头发或锋刃更纤细,他们听不进真话或假话,他们认为他——
一言既出,解释它又有何用场? 【431】
见情况不妙,阔儿吉思便回去了。那位异密告发此事,恰好舍里甫丁秘密派的一名使者也到来,好像要占他的座位(jāi-gir)。察合台的妻妾、诸子,及其他王公,派遣阿儿浑和忽儿八哈,去押送阔儿吉思来朝廷,并且奉命,万一他拒绝来,就把他俘来。 【432】
阔儿吉思〔刚〕返回徒思,使者们便到达了。他们派人召舍里甫丁,把他当作诱饵。违反蒙古法令,阔儿吉思曾在有墙的城镇( isār)中心建筑一座坚实的仓库,住在那里。使者因此向军队将官求援,在他们看来,这个借口足够了,因为他们满腔怒火,心怀怨恨。大量蒙古人到来,把舍里甫丁从萨布扎伐尔带出来。至于阔儿吉思,他对使者们感到不安,但不管怎样,鲁格德的阿昔尔不让他去见使者,给他出坏主意,告诫他不要落入他们之手。因不知敕诏的内容,阔儿吉思心里害怕,在称作堡垒的仓库设下守卫(ma fu mi dāsht),迄至有一天,使者们跨上马,和蒙古人一起,袍内穿上铠甲,进入门内。阔儿吉思下令关闭库门,于是,以此为理由,他们开始放箭。“我不是叛逆,”阔儿吉思说,同时候,门给打开了。蒙古人进去逮住阔儿吉思和阿昔尔,派人到各门去抓篾力克们及〔其他的〕人。但篾力克奕赫抵雅尔丁逃往阿必瓦儿的去了。呼罗珊和祃桚答而诸篾力克的事情给搞得一团糟,一个同时代人撰写如下的诗句,咏他们的处境:
当他们在迷途中前进时,
我看见足在绊倒,
但是,风将马上止息, 【433】
一当大楼建筑在虚空时。
几天后,使者们把阔儿吉思和阿昔尔作为俘囚,押送回去。阔儿吉思一点不低头,根本不理睬他们。到达兀鲁黑额甫 【434】 (ulugh-ef)的斡耳朵后,札儿忽的异密们坐下来,开始札儿忽。阔儿吉思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能够处理我的案子,让我们说话,但如案子决定不了,不说为好。”
只要你什么都不说,你就还能够说,
你已说出的东西,你就再不能隐瞒。
审讯停止,他们认为应把他交给脱列哥那哈敦。舍里甫丁干预这次札儿忽,极力要跟阔儿吉思进行辩论,但后者狠狠申斥他,使他无言以对。斡耳朵的一个异密对舍里甫丁说:“他因别的罪被捕,若他由此获释,你这种人还有什么机会反对他?求他的宽恕和谅解,比持敌对态度好。”
离开兀鲁黑额甫,他们到达脱列哥那哈敦的斡耳朵。那时镇海逃掉脱列哥那的毒手,托庇于贵由;丞相马合木·牙老瓦赤和阔儿吉思都曾因受到镇海的保护,对脱列哥那并不正眼相觑。而且,她的臣属多是些过去没有参预朝政的人,当时阔儿吉思并不礼敬他们,现在他又无钱用以改善跟他们的关系。再者,此刻掌朝政的是法迪马哈敦 【435】 ,她曾选拔、培养舍里甫丁,后又把他送往呼罗珊和祃桚答而两州去侍奉异密阿儿浑 【436】 。
有诏称:因阔儿吉思系在兀鲁黑额甫的斡耳朵中口出恶言而被捕,应把他押回那里,就地审理。一如既往,他不考虑后果,口吐恶言。合剌斡兀立命手下的人,拿石头堵他的嘴,这样把他处死。到他生命结束时,他已成为一个穆斯林,放弃了偶像教 【437】 。
至于阿昔尔,他回去后马上被囚于撒麻耳干。他 【438】 下令让他饿着,最后,令狱吏把毒药放进一盘秃惕麻其 【439】 (tutmach)中,给他吃下去,因此他也一命呜呼。
人间之事有如闪电,一闪之后立即消失,又如一个人向瓶里吹气,当他松开口时,瓶里一无所有。
若你活到一百,又活到十万〔年〕,
日子仍是同样的日子,事物仍是同样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