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众英雄辞别皇甫举、熊章、蓝鸿三人,协同焦氏太太等一同下山,直奔杭州,且自按下。
再说电光手任迁,他自从在蓝府起身。行至中途,与方举、邵翼分别之后,欲想回家见母,不想行至半路,偶然一病,耽搁招商店中,将所带盘川用尽。店主人见他是个好汉,在此受困,就将他的病医好,所欠房饭一概不要,叫他另寻头路。任迁此时无法可想,欲思回家,路途遥远,不若再到聊城县地方,与蓝鸿再借若干盘费,便好回家。主意已定,谢别店主,直奔聊城而来。
一日,进得县城,方欲往蓝府借贷,不料马快杨豹在街前访获越监大盗陈雷等。杨豹与任迁并不相识,此时任迁合当有难,巧巧对面来了童高的家人童新,一见任迁,他心中想道,家主鼻子就是此人打伤,不免拿他代主人报仇。正在思想,忽顶面撞见杨豹,他就与杨豹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
那杨豹说道:“不必惊他,待我去捉拿。”
话犹未了,任迁将才走过,杨豹回转身躯,绕至背后,将任迁衣服扯住,双手用力一扳,任迁跌倒在地。若论任迁平时武艺,江湖闻名,杨豹一人岂是他的对手?如何只用力一扳,他就跌倒?
看官有所不知,一来因他病体方好,尚未复原,二则他心中有事,只顾前行,不防背后有人算计,故而一扳就倒。杨豹见他倒下,随即呼唤伙计,上前用绳索将任迁捆起,即刻将他抬至聊城县前。正值那巫知县升堂,杨豹将任迁带上回禀一番。童新又上前对质,就将当日打伤他主人鼻子的话,细禀一遍。巫知县见他相貌凶恶,就疑惑他是个绿林响马,高声问道:“你姓什名谁?当日因何打伤童高?”
任迁道:“小人姓任名迁,家住河北昌州鸿海郡人氏。只因出外访友,路过此地,那日在柳阴纳凉,见童高抢劫人家闺女,路见不平,打他是实。”
知县又问道:“你有羽党多少?从直招来。”
任迁道:“小的孤身一人,并无羽党。”
童新说道:“回太爷,当日家主人与蓝鸿打斗之时,蓝家还有几人,他在树后,平空跳出,将家主一拳把鼻子打了嵌下,他定是蓝鸿一路之人。”
知县听了,心中想道:此言亦是有理。那巫知县此时正因大盗陈福与蓝鸿、皮登一同越狱,未曾擒获,今见此人如此相貌,谅是他等一党,欲要在他身上追寻那越狱三人的下落,吩咐将大刑取来。两旁衙役一声答应,即刻取到,往下一掼道:“回太爷,大刑当面。”
知县向任迁说道:“快快招来,免受刑法。”
任迁道:“小人实无羽党,望太爷详察。”
知县道:“不动大刑,焉肯招出?”
吩咐将他夹起来。下面一声吆喝,将任迁拖下,去了鞋袜,三绳收足,并无口供。知县又吩咐敲来。又敲了三四十下,还是不招。
杨豹跪上禀道:“此人如此熬刑,不若带去暂且收监,再行严审。”
知县即刻标了押牌,将任迁带去收监。任迁进得监来,心中叹道:我因回家欲借路费,方到此间,不料时运不好,误投罗网,但是身陷监牢,家中又无人送信,身边又无银钱使用,如何是好?未免短叹长吁,忧形于面。那些狱卒见了盘问道:“你果系何人?因何到此?”
任迁见问,遂将居住地名,父亲曾做过三边总制之话,说了一遍。我因在外日久,欲想回家一行,因少路费,欲与朋友借贷,路过此间,遭此横祸。那些狱卒听了,也不难为于他。那巫知县因童高已死,家中无人来催,一时又未曾审出别情,就将此事按下。从此任迁就在监中,倒也无什苦吃,且自按下。
再说众英雄离了太行山,直奔杭州。在路无词。一日来至杭州,住了招商客栈。方举独自一人回家见母。进得门来,那些家人看见主人回家,急忙进去通知主母。方夫人闻得儿子回来,心中大喜。方举上前请安见礼毕,夫人问道:“我儿为何今日方回?一向在于何处?”
方举道:“孩儿自别母亲之后,到铁铃山铜瓦观,相见师尊。蒙师尊赠我灵符一道,教我佩带身中,可以消除妖怪。”
方夫人道:“自你出门之后,家中一切各事你皆不知。”
就将魏祝两家争亲之事,细说一遍,“你妹子至今尚未出阁,你若在家,那奸贼焉敢如此?”
方举闻言大怒,骂道:“贼子无礼,欺人太甚!我回来怎得与你甘休?”
方夫人吩咐摆酒,又叫丫环将翠英小姐请来。兄妹相见礼毕,三人入席,饮酒闲谈。
方举此时因何不将太行山落草,现在请众英雄前来打擂之事告知他母亲?看官有所不知,他乃大孝之人,平日在家不拘大小事件,他母亲开口一说,无不依从。若将今日之事说出,一则恐母亲着恼,二则又恐母亲说他堂堂世袭公爵,怎与强盗结交?故而不敢说出。
一宿已过,次日方举起身,梳洗已毕,来至方夫人房中,禀知母亲,要往姨娘处看看。夫人依允。方举领命下来,出了大门,一直奔至祝府门前。家人进去通报。祝贤闻知,出来迎接。请至中堂,见祝夫人请过了安,又与祝贤见礼,一同坐下。
祝夫人问道:“贤侄一向何处安身?”
方举见问,就将见师父得符,后在太行山耽搁之事,告知一遍。祝夫人便将八月十五日迎娶,魏川争娶,任奎帮助,景寿打轿后,闻奸贼不肯死心,现又要请各处英雄,前来打擂,还想争亲之事说了。又道:“我处现无能人拒敌。任奎回家请他岳母焦氏太太前来帮助,至今未回。我正在着急,贤侄回来,我心里又稍觉放宽一些了。”
方举道:“侄儿回来,正为此事。”
就将先在聚虎镇皇甫举店中居住,后在太行山与众英雄相会,任奎已请得焦氏太太等,一同到此帮助之言说了。祝夫人与祝贤闻之大喜。
正在谈论之间,忽家人报道:“外面任大爷到了。”
祝贤听说,与方举一同出来迎接,厅前见礼。又着人到书房将景寿请出,一同见礼毕,大家归坐献茶。任奎就将别后回家,请得焦氏太太等一同到来,现住招商店内之事言明。祝贤忙起身拜谢道:“小弟之事劳动众位兄长费心,感激之至。”
任奎道:“自家兄弟,理应效劳。贤弟何出此言?”
方举道:“今来人数不少,住在一处,恐防外人耳目,传与奸贼知情,许多不便。须要分在三处居住方妙。项、祁即在我家安住,任大哥与令岳母等住在一处,景、皮、严三位在祝府居住。”
众人道:“言之有理。”
于是大家议定,祝贤摆酒款待不表。
再说白猴猿皮登,同众英雄来杭打擂,他无事常常出来,在魏府门首左近地方探听事情。一日行至街上,遇见聊城县中一个旧日同事,平昔与他至好,拉他至僻静地方,说道:“皮兄何得至此?今幸遇我,倘遇别人,兄就不免有祸了。”
皮登问是何故,那人道:“自从陈雷、蓝鸿与兄越狱之后,本官差杨豹等四处寻获你等三人,现在不知下落。前日杨豹拿住一人,姓任名迁,童高之鼻就是此人打伤,本官疑是你等一路之人,向他追究党羽,动过几次大刑,未有口供,现尚监禁狱中。兄今在此,须要躲避躲避,方免无事。”
皮登道:“多蒙关切,再谢再谢。”说毕一拱而别。
皮登听得那人一番言语,心中想道,我久闻任迁是任奎胞弟,江湖上称他为电光手,颇有本领,他今陷在监牢,无人知道。他哥哥现在此间,我何不前去送信,商议救他出狱,一同来此相帮?我等岂不一举两得?主意已定,急忙来至招商店内,将此事说与任奎知晓。
任奎闻之大惊道:“我自与兄别后,一切事情我皆不知,他因何在聊城打伤童高?又因何复至聊城被拿陷狱?须得急急将他救出才好。”
忙与焦氏太太商议,即欲一人前去相救。焦氏太太道:“聊城才有他们越狱的事,守御必是严紧,你一人何能济事了况我等今为祝家之事而来,何得又到别处?你兄弟虽然一时陷狱,想亦无碍,不若打过擂台之后,一同前去将他救出,岂不是好?”
任奎见说得有理,也就依从。于是皮登辞出,又奔方府。进了书房,将此事告知方举。方举道:“任迁与我也有一拜之交,今日之事,焉能不救?”
皮登又将任奎与焦氏太太言语说出。方举道:“既如此,我等就依他行事。”
皮登告辞,回至祝府,又将此事告知祝贤、严秀。严秀道:“我何不一人前去救来?”
皮登道:“不可。”
又将焦氏太太言语告知。严秀甚以为是,便安心专等打擂之后,再去救援。
欲知如何救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