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邵翼、任迁,乘马偕至方府。到了二门口下马,家人将马接去。二人也不令人通报,一直走至书房。不见方举在内,便问书童:“公爷哪里去了?”
书童回道:“现在花园。二位大人稍坐,待小人前去请来。”
邵翼道:“不用。”
便同任迁寻到花园,见方举在那里扳弓射箭,桌上摆列酒肴,旁有家人伺候。他二人上前道:“大哥,你好快乐!我等来闯席了。”
方举一见是邵、任二位,哈哈大笑,道:“贤弟怎得闲,来舍聚会的?”
就将弓箭丢下,相陪二人入坐。童子献茶,茶毕,邵、任二人同开口道:“今早蓝贤弟到我舍下,言及他妹之事。几时婚娶,托我二人过来请示。”
方举道:“二位贤弟,此事难以遵命。家母不在京都,若不禀明,未免有罪,一也。二者,何不等到来春,回家祭祖后,再行婚娶呢?”
邵翼道:“若说伯母不知,可写书一封,着得力家人,将伯母请至京都,省得母子南北。再者蓝家妹子过来,又可照应伯母。兄长身旁有伴。三者,弟等都要出都,各奔他方镇守。此时难得都在京都,大家热闹些。”
方举闻言大喜,道:“贤弟之言不错。”
于是,拿笔砚过来,立刻写成家信一封,差了方林回家,接太夫人去。祝贤夫妇闻知,亦写书信,差祝林同往,接祝夫人来京享福。不言二府家人,辞别主人,动身而去。再讲任、邵二人,又开口问道:“弟等回复蓝贤弟几时婚娶呢?”
方举道:“俟家母到都,就娶便了。”
三人畅饮,尽欢而散。次日,二人回复蓝鸿。
光阴易过,不觉过了一月,方林、祝林将二位太夫人接至京都。方举、祝贤迎出城外,母子相见,一齐先到祝府后堂下轿。二位太夫人跨出轿档,轿子退出。方翠英拜见婆婆、亲娘。一齐接至房内坐下,彼此说些别离的话。祝夫人道:“儿呀,亏你击鼓鸣冤,滚钉板告御状,几乎将你母亲同我吓死了。”
翠英道:“理应如此,我不为谁人肯为?多亏孟年伯暗中保佑,才扳倒奸雄。不然险遭他的毒手。”
方太夫人道:“儿呀,这也是祖宗保佑,太平无事。你丈夫多亏梅林搭救,不然已作他乡之鬼。那梅林当日原是个好的,生生是胡通勾引坏了,所以做得许多丑事来了。若不是你丈夫讨个情,放走了她,她焉得后来有此番相报。为人不可做绝,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几时叫她进来会会,如今住在何处?”
翠英道:“她就住此不多远,一个观音庵中,立誓守志,不落红尘。”
祝太夫人道:“这也难得。”
说说谈谈,摆上酒肴。大家坐下。方举辞出,回府安歇。余者各归房去。到了次日,朝房散后,众位英雄公爷等,都至祝府来请二位太夫人的安。这一日,大开筵宴,合府摆酒饮至三更后,方散。过了两天,方太夫人辞了妹妹女儿,回了自己府第。早有任、邵二位来会方举,讨他婚娶吉期。方举便请了太夫人的示,择于六月十五日,是个上好日期。二人闻信大喜,辞别方举,来至蓝府,将方举所择之日通知。蓝鸿闻说,叫家人置办妆奁,各色物件。整整忙了半个多月,方才忙毕。
两家到了吉期,方府前后,结彩悬灯,高搭彩棚。那些众英雄,以及合京文武官员,都来恭贺道喜。邵、任二人身穿公服,到了吉时,前行官衔牌,后是火把灯球,鼓乐声喧,提灯披红,保亲坐轿,跟在花轿之后,鸣锣开道而行。
来至蓝府,三声炮响,与了开门钱,放进行人。花轿停放大厅之上,保亲下轿道喜。这边喜宾相陪,在西厅上饮酒。鼓乐歌吹不歇。不一刻,众文武官员,亦来贺喜。留饮。到了吉时,放炮动乐,这边亦是执事行人,灯球火把,蓝鸿将妹子抱上花轿,关闭状元门。
上了花轿后,又放三炮起身,前呼后拥,执事人等,填塞街衙,好不热闹。保亲人等,随在轿后。路上看的人山人海,道路为之不通。不一刻,到了公府,执事人等一直排至二堂。又是三声大炮,花轿抬至内堂歇下。众人退出,这里请全福之人,开了状元门,请出新娘,与公爷参拜天地,合卺交杯。
事毕,公爷出厅,相陪保亲送亲大宾人等。东西厅上做戏,整整闹至三更方散。公爷回后,请了太夫人安。公爷入房,又摆酒席。公爷轻轻将新人盖头揭去,现出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夫妻对饮,公爷心中大喜。
饮毕,打发女伴使婢出去,关闭房门。解带宽衣,夫妇同入罗帏。这一阵风光,罄笔难书。正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一宵已过。
次日大早,公爷起身,上朝去了。蓝小姐起来,收拾梳洗停当,出房到太夫人房内请安。太夫人早已起来,收拾齐全,坐在房内。见媳妇过来行礼,连忙抬身受了两礼。命坐。坐下。见她面似桃花,红里泛白,实情可受,只觉心中大喜。谈谈说说,婆媳方欲出堂用早点,忽见祝太夫人领着翠英小姐,过来相见。
蓝素贞连忙立起身来,拜见姨婆,转身相见姑子。大家见礼坐下,谈了些当日之事,及家乡风景。不一刻,摆上酒席,姐妹姑嫂,倒也相亲。你爱我敬,到了更鼓之时方散,各归宅院。公爷回内,又到太夫人房内谈些闲话,方去归房。此夜风光,更加恩爱,不必细述。
且言任奎府中,一日夫妻对坐闲谈,说到方举婚娶之事。任奎道:“贤妻,我看令妹都已长成,该结亲事。就是崇元兄弟,亦要聘娶才是。不可耽搁下来。”
崇氏大娘道:“原该如此。但是母亲不在京都,亦难结亲。就是我们看中了,或者母亲不依,那时怎处?既然你有此议,必是意中有人,才出此言。”
任奎道:“你我夫妻们,我还瞒你不成?依俺愚见,将金翅鸾配与景家贤弟可好?”
崇氏大娘闻言,大喜道:“景家叔叔不错,文武兼全之人,我亦已有此意。但是银翅鸾妹子配与何人方好?”
任奎道:“要说此人,比景家贤弟更高,真是文通孔孟,武晓孙吴,况又是位列王侯。若要联姻,宜速不宜迟。”
崇氏大娘闻言,惊喜不迭,连连追问:“你所说何人?”
任奎道:“就是那俏才郎的严元帅可好么?”
崇氏闻言,拍手大笑:“妙妙妙!真个是郎才女貌,奴家有一法,教崇元写封家书,接家母来京,共议此事。我们亦写书信,将婆婆接至京都,一同享福。”
任奎道:“极好。”
于是叫家人将崇元请至府中,就将方才所议之事,一一陈说。崇元道:“上好。昨闻皇甫举的小姐,欲与严元帅结亲。若是稍迟就轮不到我家了。”
任奎闻听此言,道:“大家速速修书,着得力家人四名,连夜回归故里,接取岳母并家母来京。”
于是二人各写家书,差了四名家人回乡,吩咐在路不准停留,愈速愈好。家人领命而去。姐弟郎舅,又谈些闲话而别。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之间,不觉过了半月下来。那日两位太夫人来至京都,任奎、任迁、崇元姊妹,迎接到府。下了轿车,相见儿媳男女等人,请至后堂,一一拜见。不一时,摆上酒筵,合家欢喜。酒至半酣,任奎将姻事提起,焦老太太欢喜道:“严元帅文武兼全,人才出众,且心灵手敏,志气过人。昔日聊城劫狱之时,我已料其非凡。我女得配此人,吾愿足矣。”
任奎闻言大喜,畅饮而散。各人归房安歇。从此任、崇两府同居,一宅两院。
且言众位英雄,闻知焦老太太来京,人人思慕,要想瞻仰瞻仰怎么个狠法,因此都来请安。这日大开筵宴,焦老太太一见严秀相貌魁梧,气宇轩昂,比当年见时,又高一筹。可见象是随福变。不觉大喜,就暗暗吩咐崇氏大娘,趁早托人说亲便了。
当日席散,各回本府。崇氏大娘就将此意对任奎说了。任奎见丈母娘已允,即刻上马,直奔方公爷府中而来。正值方举在书房独酌,忽见任奎来到,连忙立起。相见毕,便入座对饮。先谈些闲话,后说到婚事上来,便道:“小弟奉岳母之命,特来拜恳公爷为媒,欲将小姨银翅鸾,配与严元帅。恳求大力执柯。”
方举闻言,大喜道:“很好。这头亲事,真正是郎才女貌,包在兄弟身上说成便了。”
任奎见他慨然而应,心中大喜,又谈些闲话而别。
次日,方举约同祝贤上马来到元帅府中。严秀请进二人,见礼坐下。茶毕,方举就将任奎岳母求亲之意,一一说明。严秀闻言,心中不决,未曾回答。祝贤见他并不回答,便道:“严大哥,你今将有三旬,家下无人,一也。二者,此女文武全才,精通拳棒,曾将百花神双目踢出,真是盖世无双,巾帼丈夫。三层,此女貌若天仙,性情柔顺,人所共知。当算得十全的女子了。佳人难再得,不可失此机会。迟则恐他人得之,那时悔之不及。依小第之见,速速允了罢。况我二人前来,断不说慌。”
严秀听了祝贤一番议论,丝毫不错,便开口道:“二位贤弟到此,无有不依的。”
言罢,就在身边将宝剑除下,递与方、祝二人说道:“此为订物。八月初六日是好日期,那时行礼聘娶罢。”
方、祝二人闻言大喜,接了宝剑。辞别出了帅府,来至任府。正值任奎同任迁、崇元、蓝鸿等人,在那里议论金翅鸾婚姻,着任迁同蓝鸿前往景将军府中做媒。忽见方举、祝贤进来,大家相见。礼毕,献茶。茶毕,方、祝二人齐开口道:“承大哥见委,到帅府议亲,谁知一说便成。恐不为凭,将所佩之剑除下,作为订礼。八月初六日迎娶。”
任奎闻言大喜,深深一躬道谢。接了宝剑入内,来见焦氏老太太,就将二人说亲之事,严元帅慨允,现有宝剑为订,八月初六日吉期迎娶之事告知。焦氏太太听了大喜,收了宝剑。任奎仍到外边,相陪众人闲谈饮酒。席间又托蓝鸿明日至景府说亲。
蓝鸿道:“大哥吩咐,小弟自当效力。”
大家饮至三更方散。未知蓝鸿做媒,景,崇二姓能否联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