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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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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未来的路也不会比过去的更笔直,更平坦。但是我并不恐惧。我眼前还闪动着野百合和野蔷薇的影子。

——季羡林 曾任北京大学教授、系主任、副校长

两大主义的反抗

与之前任何时代的精神生活相比,19世纪的精神生活显得更为复杂多样,哲学和政治学上出现了针对思想、政治和经济传统体系过于沉重的反抗,从而引发了对许多古老信念和制度的攻击。浪漫主义和理性主义则是这次反抗的两种迥然不同的形式,前者的反抗始于拜伦,后者的反抗源自法国大革命时的法国哲学家。

经验主义哲学在英国一直盛行到了19世纪末,在法国也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占尽了优势。之后,康德和黑格尔的思想逐渐占领了法国和英国的大学,不过,在占领的整个过程中,有教养的普通民众却没有受到大的影响。当时,还有一些继续抱有学院传统的哲学家,他们分属于哲学的各种主义:经验主义的代表人物是约翰·斯图尔特·穆勒,德国唯心主义的代表人物是洛策、西格瓦特、布莱德雷和鲍赞克特。

1769年,边沁发现了爱尔维修的著作,之后就决心要为立法的原则奉献终生。爱尔维修在伦理学方面是功利主义者,他认为善就是快乐;在宗教方面他激烈反对教权,是一个典型的自然神论者;在认识论方面,爱尔维修主张简化讲解洛克哲学。此外,爱尔维修对知识评价很高。整体来看,爱尔维修的学说是乐观主义的,他认为,要想成为完善的人,就应该接受完善的教育。因此他曾经暗示说,如果能除掉传教士,那么得到完善的教育就是一件容易的事。

与爱尔维修同时代的孔多塞,是个与他见解相近的人,但比起爱尔维修来,孔多塞更狂热和乐观。孔多塞受卢梭影响很大,主张“男女等权”。“人口论”的首创者其实并不是马尔萨斯,而是这位孔多塞。

与爱尔维修和孔多塞等人相比,哲学激进派与他们在很多地方存在差异。在气质上,哲学激进派富有耐心,喜欢详细地提出并制定理论;非常重视经济学,并自认为经济学被他们当做科学发展起来了。在边沁和约翰·斯图尔特·穆勒身上,同时存在着狂热的倾向,但是马尔萨斯和詹姆斯·穆勒身上则没有狂热的倾向。

和理性主义形式的反抗一样,浪漫主义形式的反抗也源自法国大革命和之前的哲学家。浪漫主义的反抗和理性主义的反抗虽然出自同一个源头,但彼此之间也有很多不同。其中,拜伦著作里的是被非哲学的外衣包裹着的浪漫主义,而叔本华和尼采著作里的是学会使用哲学语言的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形式的反抗强调意志,倾向于牺牲理智,还赞成使用暴力。作为民族主义的盟友,浪漫主义形式的反抗在实际政治中很重要。

在19世纪,虽然还有很多真诚的人信仰平等和民主,但人的想象力已经受到了深刻影响。民主制度的内在已经出现了分裂,只是生活在民主国家的普通民众还没有意识到,但这瞒不过哲学家的眼睛。

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

◎现实的就是合理的

19世纪末,美国和英国大学里的一流哲学家大都是黑格尔派。在纯哲学领域之外,许多新教神学家也承认自己受过黑格尔学说的影响。

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1770年出生于一个官吏家庭。青年时就热衷于神秘主义的他,1788年进入杜宾根神学院学习,接受正规学校教育。他是一个模范学生,每次都因成绩优良获得奖学金。他的父母还请教师替他补习几何学、希腊文、拉丁文……这为他日后阅读古典文学、哲学,根据希腊文、拉丁文的原始材料讲哲学史打下了基础。

毕业后,黑格尔先后在伯尔尼和法兰克福当了七年的家庭教师。后来成为耶拿大学编外讲师,无薪讲授哲学,四年之后晋升为哲学教授。自1818年开始直到1831年因霍乱去世,黑格尔一直在柏林大学担任哲学教授一职。

青年时代的黑格尔恰逢法国大革命,卢梭的思想对他产生了极大影响,他被法国革命崇尚的自由精神深深打动,开始藐视普鲁士,崇拜拿破仑。1815年拿破仑战争的失败和欧洲封建势力的复辟,让他的政治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他逐步放弃了激进的政治主张,开始赞颂现存的普鲁士王国,成为普鲁士的爱国者和最忠诚于这个国家的公民。

在所有伟大的哲学家当中,黑格尔的哲学可以说是艰涩深奥、最难懂的,让人不能卒读。在他看来,有限事物在表面上的自立性是一个幻觉。黑格尔有这样一个论断: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现实的。他认为,除了全部整体之外,任何东西都不是完全实在的。

他所谓的“现实的”的含义,并不是经验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他认为,经验主义者所有关于事实的看法都是不合理的,而且是必然的、全部的不合理。只有把事实当成全体的一个样本,并在改变它外在的形式特征之后,才能看出它是否是合理的。即便如此,因为经验主义者把现实的等同于合理的,就必然会造成一种自满的情绪。之所以有自以为是、自满自得的情绪,是因为它和一个信念联系在一起的:凡是存在的东西都是正当的。

黑格尔一生著述颇丰,在其生前正式出版的作品有《精神现象学》《逻辑学》《哲学科学全书纲要》和《法哲学原理》,后人又根据其讲义、笔记和学生的听课笔记整理出版了《哲学史讲演录》《历史哲学》和《美学》等。

◎所谓的时间无非是一种幻觉

和之前所有具有形而上学观念的哲学家相比,黑格尔有以下两点不同,首先是强调逻辑。在黑格尔看来,“实在”的本性是可以推衍出来的,唯一考虑的前提就是不能自相矛盾;其次就是他有自己独特的“辩证法”的思想。

黑格尔最重要的著作是两部《逻辑学》,在他看来,逻辑和形而上学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观点是,假如你把任何一个普遍通用的谓语都看成在限定“实在”这个全体,那产生的结果就会是自相矛盾的。没有边界的限定,任何一个东西都不可能是球状的,除非这个东西的外部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这也就意味有边界的可能。由此,当我们把整个宇宙假设为球状时,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陈述。

在黑格尔看来,过程对认识事物的结果是必不可少的。在辩证法中,事物发展到后一个阶段,其实融合了前面的每一个阶段。每一个阶段都不会消失,不会被完全取代,而是会作为整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存在。辩证法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必需的,不可跨越的,否则我们就不可能认识到真理。

在他看来,最好的思维可以让思想四通八达、来去无碍。真和假不是直接的对立物,任何一个事物都不完全是假的,而我们能认识的事物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显然,绝对真理是不能把它简单地局限在孤立的知识之上的。

黑格尔哲学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色,这也是他与柏拉图和普罗提诺或者斯宾诺莎等人的区别所在。他认为最终是没有时间性的,所谓的时间无非是一种幻觉。这种幻觉是因为我们没能力看到“全部”而产生的,但时间在进程上却与纯粹的逻辑辩证法有很密切的关系。全部的世界历史实际上就是在不同范畴的进程中实现的。

按照他的见解,从伦理和逻辑两方面来看,时间都要经历一个从不太完善到较为完善的过程。事实上,这两个方面的意义在黑格尔那里是无法区分的。因为,逻辑之所以拥有完善的特性就在于,它是一个严密的整体,没有外在于这个整体的独立部分。它的边缘是确定无疑的。好比人体或者理性精神一样,它是一个有机体,它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是独立的,又互相依存,且都指向同一个单一的目标。伦理的完善性也就在于此……

◎国家是一个理性的存在

关于国家的哲学思想,黑格尔在《历史哲学》和《法哲学原理》中有集中的阐述。他在阐释自己独特的自由观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在政治哲学上的倾向性。

黑格尔的政治哲学极力推崇国家的重要性,尤其强调民族的重要性。在《法哲学原理》中,他是这样论述的:国家是一个理性的存在,它是自在的,不仅仅是为个体的利益而存在的。个体可以是国家的组成部分,也可以不是国家的组成部分。但国家和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并非如此简单。国家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精神”,并没有确切的实在性,因而,在理性上国家是一个无限的存在。个体仅仅作为国家的成员,才有自己的客观性、真实性和伦理性。国家存在的目的就在于促使个体和这种精神的结合。可能会有坏的国家——这个现实必须得承认——但这种国家只是一个存在而已。

黑格尔对国家的定位和奥古斯丁及其追随者们为教会的定位是大体相同的,不过以奥古斯丁为代表的旧教传统,在定位上比黑格尔更合理些。

一个民族在特定的状态下,似乎总是无法恰当地避免战争,可是黑格尔还是反对创设诸如世界政府之类的机构以阻止此类事情的发生。在他看来,时不时地发生战争倒还是件大好事。因为战争状态有助于我们认真地对待这个世界以及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财物——它们是那么的虚无,竟然毫无益处。

按照黑格尔的观点,尽力加以组织起来的社会是好的。这就意味着在国家、教会之外,必须同时存在为数众多的社会组织——社会公益事业的发展需要有适当的组织,每一个组织还得保持一份有限的独立性。

黑格尔和其他许多哲学家都这样认为:在宇宙中,部分受制于自己的关系——这部分和其他部分的关系以及这部分和全体的关系。关于部分,只有确定它在全体中的地位,才能对它有一个真实的认识。这个真实的认识只能是一个,整体真理之外再无真理,同样全体之外,再无实在之物,因为部分会因外在关系的变动而改变自己的性质。很明显,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学说。

生命体上的眼睛是有用的,这是因为眼睛被当成了一种手段。但此时的眼睛并不比与身体分开时有更多的内在价值。一个东西在不是其他东西的手段时还能得到重视,这就说明它是有内在价值的。

很显然,国家作为手段是有价值的,因为国家可以保护我们不受罪犯的侵害,它还修建道路、建立学校,等等。同样显而易见的是,它作为手段也可以是坏的,比如发动非正义的战争。

对黑格尔而言,真正的问题是,国家作为目的是不是好的?是人民为了国家而存在呢?还是国家为了人民而存在?黑格尔的观点是——人民是为了国家而存在的。这一观点与洛克有很大关系。洛克自由主义的哲学观点认为,国家是为了人民而存在的。只有把国家视为像人民一样拥有生命时,我们才可能把自己的价值献出来给国家。

高举唯物主义旗帜

◎人是能够认识客观世界的

德国哲学家路德维希·安德列斯·费尔巴哈,1804年生于巴伐利亚,他的父亲是一位法学家。起初他在海德堡大学学习神学,受当时教授的影响,他对黑格尔的哲学很感兴趣。于是他不顾父亲的反对,跟随黑格尔到柏林学习哲学,两年后成为“青年黑格尔学派”的成员。

黑格尔逝世前,学术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格尔学派。黑格尔逝世后,学派迅速分化瓦解,形成了保守的右翼派老年黑格尔派——鼓吹政教统一;激进的左翼派,即“青年黑格尔派”——主张政治与宗教分离。

1828年,费尔巴哈转入埃尔兰根大学学习植物学、解剖学和心理学,后获博士学位,并在该校任教,但在1830年,他因发表反对神学的著作被辞退。这是他的第一部著作,而且是匿名发表的。在这部著作里,他抨击了个人不朽的概念,坚持拥护斯宾诺莎的“人死后会被自然重新吸收”的哲学。这种思想被同时期的学者认为相当激进,再加上他本人不善演讲,所以一直在学术界无法获得成功,最终被永远地驱逐出了大学讲坛。

费尔巴哈希望通过撰写哲学史等相关作品表现出自己的才华,希望得以重返大学讲坛,所以1834年后,他先后出版了《阿伯拉尔和赫罗伊丝》《比埃尔·拜勒》《论哲学和基督教》三部著作。这三部哲学史著作让费尔巴哈在学术界获得很高的声誉,但由于反动势力的阻挠,他始终没能重新回到大学讲坛,只能在乡间隐居,依靠他妻子在一座瓷厂中的股份维持生活。

费尔巴哈的功绩还体现在,他在唯心主义统治德国哲学界数十年之久后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他批判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和康德的不可知论,肯定了自然是物质的客观实在,人是能够认识客观世界的。

费尔巴哈在1839年出版的《黑格尔哲学的批判》一书是其一生最重要的哲学著作之一。它代表了当时的唯物主义观点,从认识论的根源上,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进行了分析批判。他认为:人的精神、思想是人脑的属性,是附属于肉体的,黑格尔的错误就在于,他把精神和思维看做一种脱离人脑而独立的东西,黑格尔提到的“绝对精神”,不过是以精神、思维形式表现出来的上帝,即修饰了的上帝创世说。

费尔巴哈还论证了宗教和唯心主义在本质上的联系。他提出唯心主义只是用理性改造了的神学,“基督教事实上不但早已从理性中消失,而且也从人类生活中消失,它只不过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概念”,以此来公开反叛当时的观念。

可是,费尔巴哈在批判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同时,也抛弃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从而没能认识到黑格尔哲学中的合理和重要的部分,因此费尔巴哈的唯物论只能是形而上学的,他的社会历史观也是唯心主义的。

后来,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此基础上,批判辩证地吸收了费尔巴哈哲学的“基本内核”,建立了科学的、革命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

◎宗教的本质(节选)

上帝或人的本质,在《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我已经作了阐释。至于那不同于人的本质、不同于人的本质的实体,也就是那不具人的本质、人的特征、人的个性的实体,如实地说出来,不是别的东西,就是自然而已。

宗教的基础,是人的信赖,而这个信赖的对象,就是人们所依靠并能感受到的那个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自然。宗教最初、最原始的对象就是自然,这是一切宗教和一切民族历史所充分证明了的。

如果我们认为一般宗教就是有神论或真正信仰上帝的话,那么说宗教是在人存在之前就自然存在的,是错误的。

可是,如果我们认为宗教只是依赖、只是人的感觉或意识——认为人要是没有区别于自己的实体可以依赖,就不会存在,且不可能存在,认为他的存在并不是由于自己,那么,这倒完全是真实的。

在这层意义下的宗教,和人的关系,就像是光和眼、空气和肺、食品和胃那样密切。宗教是对我之所以为我的思考与认可。不管怎样,人总是一个依靠自然的东西,不可能离开光、空气、水、大地、食料而存在。

在动物和尚处在动物阶段的野蛮人中,这种依赖是不自觉、无意识的,如果将它提升到意识中,将它表象、思量、承认,即是进入宗教了。所以,所有生命都依赖于季节的变化,而只有人用戏剧式的观念、过节日的行为来庆祝这个变化。这些仅仅是用来表示季节变化或月亮盈缺的节日,便是人类最原始、最古老、最本来的宗教表白。

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氏族,并不是依靠一般意义的自然、一般意义的大地,而是依靠这一块土地、这一国度;并非依靠一般意义的水,而是依靠这一处水、一条河、一口泉。埃及人脱离了埃及就不称其为埃及人了,印度人脱离了印度就不称其为印度人了。

一般的人既然可以将他们一般的本质当做上帝来崇拜,那么,那些将肉体与魂灵都束缚在他们的土地上、将本质局限在他们的民族与氏族而不放在人性中的古老的闭塞民族,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将他们国家中的某些山川、湖泊、动物、树木当做神来崇拜。因为他们的全部存在、本质,都寄托在他们国家、自然的特质上。

有一种空想的认知,认为只有借助天道、“超人性的”存在者,比如鬼神、魂灵、天使之类,才能够超脱动物境界。

当然,人并不是孤立地依赖于自己就变成了“他之所以为他”,他必须依赖于变得存在者才能成为“他之所以为他”。但是,这些存在者并不是超然的、想象中的东西,而是实在的、自然的事物,并不是高于人的,而是低于人的事物。因为一切支持人自觉、有意识的——通常被称为人性行为的东西、一切优秀的禀赋,都不是从天而降的,而是从自然深处得来的。

这些对人们产生帮助和保护的东西,即精灵,主要是动物。只有依赖动物,人才能超然其上;只有动物的帮助,人类的文明才会延续。《真德亚吠陀》中的《温底达》篇,被认为最古最真的篇目,里面这样说道:“世界依赖狗的理智而得以维持存在,如果狗不守护街道,盗贼便要盗尽一切财物了……”

理想社会应该没有战争

法国哲学家奥古斯特·孔德,是实证主义的创始人,也是西方社会学的创始人,他开创了社会学这一学科,因此被尊称为“社会学之父”。

孔德于1798年1月出生在蒙彼利埃一个官吏家庭。他自幼体质孱弱,长相不佳,上身与下身的比例有些失调,显得体态很笨拙,而且胃病从小就一直困扰着他。1814年,孔德进入巴黎综合技术学院学习,与羸弱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孔德的个性很倔犟,智力也超出一般学生,因此造就了其意志坚强、学习勤奋等性格行为特征。

1818年,孔德与一个比他大29岁的已婚意大利妇女同居,并生育了一个女儿。孔德虽然不能肯定这个女儿就是他的,但他还是准备在法律上确认自己父亲的地位。可是,这个女儿在9岁时便夭折了。

1821年5月的一个夜里,孔德在街头散步时遇到了一个大约19岁的妓女卡罗琳娜,几年后两人便结婚了。当孔德终于完成了其《实证哲学教程》六卷本之后,夫妇两人却因感情不和分开了。卡罗琳娜离他而去,从此两人再未谋面。

在法国著名空想社会主义者圣西门晚年时,孔德成为其秘书,后来自称是他的学生。开始时两人合作得相当不错,但后来两人意见越来越不合,1824年终因公开争执而分道扬镳。两年后,孔德在巴黎设堂讲学,建立和传授实证主义,后又曾担任家庭教师和巴黎工业学校的主考人等职。

“社会学”这一名称,是孔德在1842年正式提出的,并由此建立起了社会学的框架和构想,1848年,他创建了具有宗教色彩的“实证哲学协会”,九年后在巴黎逝世。

孔德认为人类社会是有统一性的,人性中的感性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推动社会发展的工具则是人性中的才智。所以,理想社会应该是没有战争,人人都有实证思想,用科学来指导生活,是一个很有秩序的工业社会。在那里,大家有统一的信仰,都轻视世俗中按才智区分的地位,重视精神上的地位。

作为一个发现过程,孔德认为人类的精神发展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神学阶段,即虚构阶段,在这一阶段,人们追求事物存在与运动的终极原因,并把这些原因归结为超自然的主体;第二阶段是形而上学阶段,即抽象阶段,在这一阶段,神学世界观被形而上学世界观所取代,人们用抽象的“实体”概念来解释各种具体现象;第三阶段是科学阶段,即实证阶段,在这一阶段,人们认识到人类精神的局限性与有限性,不再追求玄学的思维方式,从而立足于发现现象的实际关系与规律。

前两个阶段是人类精神还没有步入成熟的标记,也是第三阶段,即最迫切需要的实证阶段的前兆。也就是说,科学家从观察到的一些事件着手,通过描述,精确地推断出自然规律的规则,一旦那些规则被掌握,便能够反过来推测这些事件了。

这体现了知识的主要功能是掌握规律。如果不能掌握规律,也就谈不上预测和控制。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就是体育活动。一个不懂得比赛规则的人,注定是必败无疑的。除非他熟悉和适应了这些规则,才有获胜的可能性。在生活中也是这样,一个不懂得生活规则的人,注定是要碰钉子的……

为了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19世纪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约翰·穆勒有很多头衔,他既是逻辑学家、经济学家,也是一位政治思想家,其带来的历史影响极其巨大。

1806年,约翰·穆勒生于伦敦,他的父亲是著名功利主义哲学家詹姆斯·穆勒。作为长子,穆勒自幼受到父亲老穆勒的严格教育。他从3岁就开始读希腊文,8岁学拉丁文、代数、几何,9岁便遍读希腊史家的重要著作,12岁时,已经开始学习逻辑,熟读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著作了。尤其有重要意义的是,13岁时,穆勒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阅读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接着又阅读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以至于少年阶段结束时,他已经具备了比大学毕业生还要广泛的知识。

穆勒的聪明好学令父亲对他十分器重,因此,父亲的教育成为当时穆勒接受最先进学术思想的最初来源。穆勒认为人在成长的初期,只要经过适当的训练,可以吸收和理解的数量远超过常人所能想象。他谦逊地表示自己并非禀赋特异,但经过这样的训练,一样能够具有一定程度的思辨能力。

拥有天才身份的同时,穆勒还是个情种,他与后来成为其妻子的泰兰夫人相识在1830年,当时穆勒25岁,泰兰夫人23岁,但是直到二十多年后,泰兰的丈夫去世,他才与她结婚,成为终身伴侣。二十年来,穆勒一直过的是柏拉图式的恋爱生活,他对泰兰夫人倾注了他全部的爱慕之情,却没有丝毫越轨行为。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与泰兰夫人相识不久,就觉得她是最值得钦慕的一个——不仅美丽、敏慧,有突出的自然风度,更有坚强而深邃的感情,她不断地自求完善,在思想与才智方面的发展甚至超过了诗人雪莱。

泰兰夫人去世后,穆勒就在她的墓地旁购置了一所茅屋。在生活方面,他完全遵循她的宗旨,竭力按照她的思想规定自己的生活。可以说:她对他的赞许是对他的一种标准,他对她的纪念也是他的一种信仰……

在近代教育方面,穆勒深信逻辑这门科学是最容易训练人成为一个具有正确思维的思想家的。他年轻时最爱读贝克莱和休谟的论文,加上孔德和他父亲的影响,使得他的哲学思想基本上继承了英国经验论哲学的传统。

父亲对穆勒的教育以功利主义为伦理学的基础,这主要是因为边沁和穆勒的父亲是至交。事实上穆勒自己也和边沁有过接触,他小时候,常常去拜访边沁,功利主义学说对他来说是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接受的,这对穆勒的哲学、经济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穆勒还曾在边沁死后负责整理其著作,据他说:边沁的功利主义立法原理已经将这之前的道德立法理论彻底推翻了。

在穆勒看来,边沁功利主义关于“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的原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它既表明了人类道德行为的动力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不是个人的自私利益;也表明了效果是道德伦理的是非标准,而不是动机,这效果就是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利益。

后来,功利主义的这些原理成为穆勒观察问题的根本观念和哲学思想。他一生创作的作品,主要有《逻辑学体系》《奥古斯特·孔德和实证主义》《关于宗教的三篇论文》《政治经济学原理》等,其中《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在很长时期内曾作为当时的大学教科书。

人生为何不同

◎悲观是一种有用的解毒剂

在哲学家当中,德国哲学家、唯意志论者叔本华是一个在很多方面都与众不同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哲学家中大多数都是乐观主义者,而叔本华却是个悲观主义者。与康德、黑格尔相比,他不属于“学院派人士”,但又不完全在“学院派传统”之外。

1788年,叔本华生于但泽(今波兰格坦斯克)自由市的一个商业望族家庭中。在他父亲的眼里,英国是自由理智之地,他痛恨普鲁士总是侵扰但泽的独立。1793年,普鲁士吞并了但泽,叔本华一家迁居到了汉堡,十年后,15岁的叔本华去了英国,进入了一所寄宿学校继续学习,但是很快便又回到了汉堡,做了商店职员。

然而,在叔本华内心深处,他还是向往过上文人学者式的生活的。在他父亲过世后,他的母亲准备送他回学校继续接受教育。于是,1809年叔本华进入格丁根大学学习,在这段时间里,他接触到了康德的哲学,之后又到柏林大学学习科学。八年后,他在柏林大学当上了无俸讲师,一直独自一人居住在德累斯顿。

1818年年终,叔本华发表了《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书,这是他的主要著作之一,在他自己看来,这本书非常重要。然而,令人感到难过的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本书。直到第二版面世多年之后,他才得到了他渴望得到的一些关注与赏识。

叔本华修养深厚,除了哲学之外,对艺术和伦理也很有兴趣。在他身上看不到国家主义的影子,反而倒是有一点国际主义的味道,他像熟悉自己国家的作家那样,熟悉英国和法国的作家。他喜欢印度教和佛教,不喜欢基督教。

其实,19世纪和20世纪的许多哲学都强调意志的特征,就是由叔本华开始的。不过,对他而言,“意志”在形而上学上虽然是基本的东西,但在伦理学上却是罪恶的东西。这种对立,只有在他这样的悲观主义者身上才可能存在。

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并不是始终向着同一个方向发展的,期间还导向了另一种发展。他认为,宇宙的意志是邪恶的,进而又说意志都是邪恶的。所以,不论如何变化,意志都是人类无穷无尽的苦难的源泉。他认为苦难是所有生命里的必需品,尽管生命总会被死亡打败,但只要生命还在,我们就仍然要坚持追求,即使目的是毫无意义的也不要放弃。

叔本华的哲学体系源自康德,他主张被知觉作用当做身体的其实是意志。同时,康德也认为道德规范和意志有密切的联系,构成诸多现象背后的意志并不是许多不同的欲望随意组合起来的。

叔本华的某些特征,和希腊时代的某种气质很相像。他崇尚和平,蔑视胜利;崇尚无为而治,忽视改革的作用。自从他提出悲观论以来,人们解释或研究哲学就可以不用相信一切恶了。也就是说,他的悲观论是一种有用的解毒剂。

关于宇宙存在的理由,乐观论正在试图证明为了让人类乐观,而悲观论一向主张是为了让人类悲观。其实,无论宇宙存在是为了让人类乐观还是悲观,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生存的痛苦与虚无(节选)

如果说,我们生活的最为接近和最为直接的目的并不是痛苦,那么,在这世界上,没有比我们的生存更违背目的的了。很显然,以为那些源自匮乏和苦难、充斥世界各个角落的无穷无尽的痛苦没有任何目的,纯粹意外,这一假设本身就非常荒谬。我们对痛苦何其敏感,但对快乐却相当麻木。尽管个体的不幸看上去纯属意外,但就总体而言,这却是规律中一贯存在的情况。

溪水只有在碰到障碍时才会卷起旋涡,同样的情况,人性和动物性也使得我们无法真正察觉到那些同我们意志完全一致的所有事物。倘若我们真的留心某件事情的话,那定是事情没有马上顺应我们的意志,而是遇到了某些阻碍。与此相比较,所有阻碍、违背,与我们的意志相抵触的事情,即所有令我们感到不快和痛苦的事情,即刻就被我们感觉到。就像我们不会对身体的整体健康感到满意,而只会专注于鞋子夹脚的某处地方;对进展顺利的事情我们毫不留心,却时刻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恼。“舒适与幸福具有否定的性质,而痛苦则具有肯定的特性”,这条我已多次强调的真理,正是以上述事实为基础的。

因而在我看来,形而上学体系中认为痛苦和不幸是否定之物的观点,大部分都荒谬至极;事实刚好与之相反,痛苦和不幸恰是肯定的,是能够引起我们感觉的事物。而所谓好的事物,即所有的幸福和心满意足,却是否定的,也就是说这意味着愿望的消失,痛苦的终结。

还有一事实与此相吻合,那就是:快乐总是远远低于我们的期望值,而痛苦则永远出乎我们的意料。

如果有谁对此持异议,说这世上快乐超出痛苦,或者说两者基本持平,那他只需在一动物吞吃另一动物之时,将两者各自的感受互相对比一下就够了。

每当遭受不幸或承受痛苦时,只要看看更加不幸的人就足够安慰我们的了——这一点人人都能够做到。但假设所有人都在承受这一切,我们还会有其他有效的方式吗?我们就像一群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生活的绵羊,而屠夫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心中早已想好宰杀的顺序了。在好日子的时刻,没有人知道命运此刻已为我们准备了什么。疾病、贫穷、迫害、残疾、疯狂甚至死亡,往往不期而至。

我们通过历史来了解国家和民族的生活,然而除了战争和暴乱,什么也没有,因为太平的日子着实短暂,只是作为幕间休息,偶尔零散地出现。与此情形相同的,个人的生活也是一场无休止的战斗。这并非寓意着同匮乏与无聊的对抗,而是实实在在与人的拼争。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能找到对手,持续不休地争斗,至死仍武器在握。

我们时刻被时间催逼着,不容喘息;时间就像挥舞皮鞭的狱卒,在我们每个人身后步步紧逼,给我们的生存平添了许多痛苦和烦恼。只有那些落入无聊魔掌的人,才能逃过此劫。

然而,正像失去了大气压力,我们的身体会爆炸一样,如果人生没有了匮乏、艰难、挫折与厌倦这些要素,人们的大胆与傲慢就会逐渐上升,即便不会达到爆炸的程度,人们也会受之驱使做出难以想象的蠢事,甚至变得疯狂。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每个人都需要适量的劳心劳力,这正像船只需要装上一定的压舱物,才能走出笔直而平稳的航线一样。

神的道路高过人的道路

作为一位哲学家,他尽管在生前一直默默无闻,但其之后的影响超出国界。他就是丹麦哲学家、存在主义的先驱——索伦·克尔恺郭尔。

克尔恺郭尔从小生长在富裕之家,享受各种条件优裕的物质生活,从未体验过生活的艰辛,这和他后来在自己的哲学思想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深沉的精神痛苦,恰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思想观念,或许与他父亲有关。

据说老克尔恺郭尔出身贫寒,后依靠经营羊毛致富,因强暴了家中的女佣而生下了克尔恺郭尔的哥哥,再加上,他早年还诅咒过上帝,后妻和五个子女又都先他而逝,这使得他深信自己有罪,是上帝特意使他领受无穷的痛苦和孤独。这种阴暗低沉的心态,使这位老人长期处于一种不可名状的忧郁之中,这种忧郁同时也感染了他最小的儿子——克尔恺郭尔,给他的一生蒙上了阴影。

由于身世异于常人,克尔恺郭尔生性孤僻,行为怪诞,从小就患上了忧郁症,以为自己和父亲一样天生负罪,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悲观,相信自己活不长。不过,克尔恺郭尔更会掩饰,他让自己的忧虑不被他人察觉,对外常以轻浮放荡的花花公子形象示人。1838年老克尔恺郭尔去世,克尔恺郭尔处于莫大精神痛苦中。此时,他和一位显要人物的女儿雷金娜·奥尔森恋爱了,这位少女给了他重新获得幸福的希望,但这样的幸福却是克尔恺郭尔心理上所不能承受的,因为他自认为像他那样的“忏悔者”不可能使他心爱的姑娘得到幸福,他内心里感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于是已经订婚的他又开始故意引起女方的不满,想让对方提出悔婚。他请求她“宽恕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虽然也许能做某些事,却不可能使一个姑娘获得幸福”。尽管雷金娜恳求他不要离开她,但他还是坚决地解除了婚约。后来,克尔恺郭尔又对悔婚感到十分后悔,并试图与雷金娜恢复关系,但他之前的行为已经伤透了女孩的心,她断然拒绝了他,另嫁他人。

这次失败的恋爱,在克尔恺郭尔的心上留下了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他对雷金娜一直不能忘怀,始终保持独身。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几乎疯狂地埋头于创作,在十余年内写成了大量著作。他一生依靠巨额遗产生活,没有谋求任何职业。

作为一个存在主义思想家,克尔恺郭尔曾一心想当牧师,在哥本哈根大学期间,他读了大量有关神学、哲学和文学方面的著作,并获得了神学学位,不过他在自己创办的期刊上公开反抗丹麦的国家教会,因此从未担任过神职。

克尔恺郭尔反对宿命论的超然旁观,反对怀疑论,他将道德和伦理责任作为普遍目标,把由此促进的世俗判断和绝望戏剧化。他一直想要把一切与个体相关联起来看待生活,而不是从中提取本质来理解生活。在他看来,当自我包括太多自我创造的或非意志的因素时,自我仍然不是一架机器。他主张,哲学家应当探讨现实中的人生问题,并希望利用实际的、具体的、普通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消解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

他指出了“精神失助”是一种奇特的现代病,强调如果自我疏忽或自我隔离,那么真正的自我一直不能实现也无法实现。要想这种现象得以纠正,必须在信任上获得飞跃,树立“新生活”。

克尔恺郭尔认为,实现这种自我的标准在基督教的核心人物耶稣身上得到了体现和表明。在一个人实现自我的过程中,另一个人可以是“助产士”,但是“分娩”最终还是个人自己的事……

狂人的哲学思考

◎关于女人的论断

尼采是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同时也是卓越的诗人和散文家。他认为自己是叔本华的继承者,其实,在许多地方他都超过了叔本华。他是最早开始批判西方现代社会的哲学家,然而他的学说在他的时代却没有引起人们重视,直到20世纪,才激起各种回声。

1844年,尼采出生于普鲁士一个乡村牧师家庭,父亲是威廉四世的宫廷教师,曾深得国王的信任,做过四位公主的老师。小时候的尼采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两岁半才开口说第一句话。5岁的时候,尼采的父亲和年仅2岁的弟弟相继逝去,这让天性敏感的尼采过早地领略了人生的阴暗面,也铸成了他一生内向忧郁的性格。

父亲的过早离世,并没有让尼采忘记父亲,相反,他一直以父亲为榜样。由于父亲是新教牧师,祖父又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写过神学著作,因此尼采在教养方面极具宗教特色。他自幼相信自己有着波兰贵族血统并为此而感到自豪,他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牧师,所以他时常给伙伴们朗诵《圣经》里的某些章节,为此,他还获得了小牧师的称号。

在大学期间,尼采在古典语言学领域取得了突出的成果,所以在他还没有取得学位之时,就接受了巴塞尔大学的邀请担任语言学的教授,当时他才25岁。后来,由于健康原因,尼采在1879年被迫辞职。辞职后的他先后居住在瑞士和意大利。1889年,他开始精神失常了,直到去世都没有治愈。

因为在伦理学方面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尼采在哲学领域有很重要地位。他的伦理思想有两方面值得我们注意:一是他对基督教的批判,二是他对女人的轻蔑。

他痛骂女人时,简直可以用持久和不厌其烦来形容。在其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他批评女人道:“不能跟她们谈论友情,因为她们就像猫、鸟、母牛一样。”不过,虽然他总是以轻蔑和痛斥的态度批评女人,却并不是特别凶狠。在《善恶的彼岸》一文里,尼采说,人们都应该像东方人学习,把女人当做财产。

需要注意的是,尼采轻蔑女人的观点,在他看来都是不言自明的真理;然而,这些观点在历史上没有证据加以证明,在他个人身上也没有经验进行印证。事实是,尼采对女人的经验差不多只限于他妹妹一个人。

因为父亲离世后,尼采一直和家中的女人们——母亲、祖母、妹妹、姑姑——一起生活,尼采被娇惯得脆弱而敏感,也因此造成了他对女性特别仇视。他曾说过这样的话:“男子应受战争的训练,女子则应受再创造战士的训练。”又说:“你到女人那里去吗?可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对于这样的言论,英国哲学家罗素极为不满,他挖苦尼采说:“十个女人,有九个女人会使他把鞭子丢掉的,因为他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要避开女人啊!”

很显然,尼采对女人的情感是恐惧的。以他对女人的评价为例,这些评价其实跟其他男人的评价一样,只不过是他对女人情感客观化的结果。

◎尼采的白日梦

“我害怕别人伤害我,所以我让他相信我爱他。如果我能更坚强和大胆,我就会公然表示对他理所当然的蔑视。”在尼采看来,人是不可能有真诚而普遍的爱的,他认为基督徒的爱是恐惧的结果,因此他谴责基督徒的爱。

你听到狂人的故事吗?他大白天打着灯笼,满世界地寻找上帝,上帝怕是像小孩一样迷路了吧?上帝怕是躲藏起来了吧?上帝怕是害怕我们吧?上帝怕是远航了吧?上帝怕是搬家到别处去了吧?

而狂人却满脸严肃正经:你们知道上帝在哪里吗?我告诉你们吧,上帝死了!是我们杀了他。

尼采认为,因为佛教和基督教都否定人与人之间的价值差别,所以,佛教和基督教都是虚无主义的宗教。不过,比起基督教来,佛教的情况要好一些,至少可被非议的地方少得多。而基督教之所以还有前进的推动力,都是由于那大部分的普通人的抗拒。

提到这种反抗,尼采认为,驯化人心是基督教的目的,不过这个目的是错误的。因为即使是野蛮人,也有闪光之处,一旦被驯服,这些闪光之处也就消失了。

尼采不是天生的圣贤,因为在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憎恨,因此他认为不可能有对人类自发的爱。在他的意识里,他不认为有这样一种人,这种人虽然具有大无畏的精神和强烈的自尊心,但因为没有给别人施加痛苦的愿望,所以他不这样做。

尼采最希望看到的是,被他视为“高贵者”的人能取代基督教圣徒的地位。他所塑造的“高贵者”是这样一副形象:缺乏同情心,冷酷、狡猾、残忍,只关心自己的权力。

然而,这些“高贵者”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有统治权的贵族,会做很多残忍的事情,也会做被大多数的普通人视为是犯罪的事,而且,他们的义务只能让与他们平等的人享受。此外,“高贵者”还会保护艺术家、诗人和所有精通某种技艺的人。

尽管尼采在本体论和认识论领域没有创造任何全新的理论,一向不在职业哲学家之列,但很多有文学修养和艺术修养的人在很大程度上都受了尼采的影响。在尼采的白日梦里,他的身份不是哲学教授,而是一个战士。与自由主义者相比,尼采对未来的种种预言要更接近于正确……

◎我们缺什么(节选)

论我们估价的起源,我们可以用空间的方法来对我们的肉体进行分析,于是我们从中得到的观念与从星系得到的并无二致,有机和无机的区别是再也看不到了。在以前,对于行星的运动,人们将其解释为意识到目的的生物在起作用。因为,这种解释现在人们不再需要了,联系到肉体运动和自身的变化,人们早已不再认为能够与设定目的的意识相安无事地共处了。各种运动与意识一点关系也没有,与感觉也没有关系。感觉和思想比之无时无刻发生的无数现象,是微不足道的。

与此相反,我们察觉到,即便是在最小的现象中都有一种实用性处于统治地位,而我们的知识还不能足以担当后者,谨慎、选择、汇集、补偿,等等。简单地说来,我们发现了一种运动,应把它纳入一种不知高出我们意识到的多少倍的、俯瞰一切的智慧。我们从所有意识的东西身上未能得到思维。因为,对自身负责的习惯我们没有能够学到,因为作为有意识、有目的生物,我们只是一切有意识之物的最小部分。

如同空气和电,这些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现象,我们几乎未能感觉到什么。因为,或许真的是有足够的力,尽管我们觉察不到,却是对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发挥影响。比之一个细胞和器官,对另一个细胞和器官所发挥的无数刺激,快乐和痛苦乃是稀少异常和极度缺乏的现象。

这是意识谦虚的阶段。最终,我们会认为有意识的自我本身,仅仅只是服务于那种更高级、俯视一切的智慧的工具而已,那时我们可以发问,一切有意识的意愿,一切有意识的目的、一切估价是否只是用来获取和意识内部的在本质上有所不同的某种东西的手段。我们认为:这牵扯到的是快乐和痛苦的问题——但是快乐和痛苦或许只是我们用来完成在我们意识之外的某些成就的手段——应当指出,一切有意识的东西仅仅只在表面停留。因为行为和行为表现得是如此不同啊,我们对行为以前东西的了解又是如此的不够。我们关于“意志的自由”“前因和后果”的感觉是如此的想入非非。

……

总的说来,就精神的整个发展进程而言,在这里只是对肉体的问题有所涉及。渐渐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级别更高的肉体的形成史。有机物攀登上了更高的阶梯。我们试图来认识自然的渴望乃是一种肉体想借以完善自我的手段。或者不如说:要想对肉体的营养、居住方式、生活方式进行改变必须要做无数的试验。因为,肉体中的估价和意识、所有种类的苦乐观都是这些变化和试验的象征。说到底,这里提到的不是人心的问题:因为人应当被克服。

马克思为什么是对的

1818年,卡尔·马克思出生在德国一个纯正的犹太世家。他的父母在他幼年时,宣布放弃信仰犹太教,改信了基督教,并让六个孩子与他们一起,都接受了基督新教洗礼。此时的马克思只有6岁。

从中学时代的作文中可以看出,当时的马克思有着较浓厚的基督教情怀:“和基督一致是绝对必要的,没有这种一致我们就不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这种一致我们就会被上帝抛弃,而只有上帝才能够拯救我们。”“一切道德的行为都是出于对基督的爱,出于对神的爱。”

在大学时,马克思接受了黑格尔哲学,之后又受到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影响。随着思想的逐步成熟,马克思成为一个宗教批判的领袖人物。他曾办过报纸——《莱茵报》,但因为他过激的言辞,该报最终被查禁。

1843年,马克思前往法国研究社会主义学说,并结识了工厂经理出身的恩格斯。在恩格斯的帮助下,他了解了劳工状况和英国经济,先后参加了法国和德国的革命。最后在反动势力的迫害下,他被迫逃往英国,在伦敦他度过了生命里的主要岁月。

对马克思来说,他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合乎科学。

与英国古典经济学相比,他主张的经济学只改变了原动力;在他的经济学里,他代表雇佣劳动者说话。马克思自称为唯物主义者,但他这个唯物主义者与18世纪的唯物主义者相比又有不同。由于受黑格尔哲学的影响,他把自己的唯物主义称为“辩证唯物主义”。

黑格尔哲学和英国经济学在马克思的综合下,形成了一种新的学说——马克思历史哲学。“世界是按照一个辩证法公式发展的”是马克思和黑格尔的共同点,他们的不同点在于,如何确定和看待“按照辩证法公式发展”的原动力。黑格尔认为,这种发展的原动力是一个叫“精神”的神秘实体。可是,包括黑格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精神”为什么要历经这些发展阶段。

与黑格尔相比,除了带有某种必然性之外,马克思的辩证法没有这种性质。马克思认为,推动“世界按照辩证法公式发展”的力量并不是原子论者所说的那种完全非人化的物质,而是一种具有特别意义的物质。这样一来,马克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原动力其实是人与物质的关系,在这种关系里最重要的是人的生产方式。由此,马克思把他的唯物论又发展成了经济学。

在马克思看来,任何时代的政治、经济、宗教和文化艺术都是生产方式的结果,至少也是分配方式的结果。马克思的这个学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论点,与哲学史家有一定的关系,被称做“唯物史观”。

在黑格尔依据辩证法提出的模子里,马克思又新放入了他的历史哲学。尽管他的历史哲学包括的东西很多,但他在事实上只关心一个三元组,即以地主为代表的封建主义、以工厂主为代表的资本主义和以雇佣劳动者为代表的社会主义。

马克思选择研究社会主义,这个立场与辩证法有关。他相信,从某种非个人的意义上看,一切辩证的运动都是进步的。他还坚持认为,比之于已往的封建主义或资本主义,一旦实现社会主义,人类一定会享受到更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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