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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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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孔子之说《诗》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此可悟孔门存《诗》之旨也。夫《诗》有《颂》、有雅》、有《风》,惟《颂》则有美无刺,若《雅》则已美刺居半矣,若夫十五国之《诗》,大抵皆刺诗也。下之至于《溱》、《洧》、《桑中》,所谓无邪者安在乎?不知此正所以为无邪也。自《关睢》以下,皆陈古以刺今。古者,无邪也;今者,邪也。思古之无邪,以正今之有邪,而邪者无邪矣。此所以云「思无邪」也。

申公  赵绾  王臧   孔安国  周霸  夏宽  鲁赐缪生  徐偃  阙门庆忌 瑕丘江公 许生  徐公  王式

张长安 唐长宾 褚少孙  张游卿  王扶  许晏  博士江公楚元王 穆生  白生   楚夷王  刘辟强 司马迁 荣广右师细君 义倩 韦孟(子贤、孙玄成、曾孙赏) 薛广德

刘向  陈宣  李昺   李业   龚胜  龚舍  高嘉(子容)卓茂  高诩  包咸   魏应   鲁恭  鲁丕  陈重

雷义  李咸  王逸   蔡邕   王符  徐干  高诱  蔡朗  武荣  鲁峻──以上为《鲁诗》派辕固  夏侯始昌 董仲舒  后仓  伏理(子黯)  满昌

张邯  皮容   萧望之(白奇)  翼奉  匡衡(子咸) 桓宽师丹  班伯   马援   伏湛(子晨、孙无忌)  伏恭任末  班固   景鸾   陈纪

──以上为《齐诗》派

韩婴  赵子   贲生   蔡谊  食子公  王吉  栗丰

长孙顺 张就   发福   蔡义  薛方丘  薛汉  郅恽

李昺  杜抚   澹台恭  韩伯高 召驯   杨仁  赵晔

张匡  刘宽   朱勃   廉范  冯良   尹勤  李恂

夏恭(子牙)   陈嚣   唐檀  寥扶   公沙穆 冯绲

杜乔  梁商   胡硕   侯包  武梁   丁鲂  田君

陈修  韦著   樊安   田君  张恭祖  王阜  郑玄崔炎  祝睦   梁景   杜琼  张弦   何随──以上为《韩诗》派

毛公  贯长卿  解延年  徐敖  陈侠  河间献王德卫宏(谢曼卿)  孔子建  孔僖  尹敏  贾徽  郑众贾逵  许慎   马融   郑玄  王肃  徐巡  孙炎

文立  司马胜之 常勖   王化  任熙  常骞  常宽

刘桢  李仁   陆玑   徐整  李訁巽 许慈  诸葛瑾韦昭  王基   程遐   尹珍──以上为《毛诗》派贾谊  澓中翁 冯野王  邓禹  冯衍  翟酺  宋均

冯豹  锺皓   荀爽   隗禧──以上不详其宗派

申公,鲁人也。少与楚元王交俱事齐人浮丘伯受《诗》。汉兴,高祖过鲁,申公以弟子从师入见于鲁南宫。吕太后时,浮丘伯在长安,元王遣子郢与申公俱卒学。元王薨,郢嗣立为楚王,令申公傅太子戊。戊不好学,病申公。及戊立为王,胥靡申公。申公愧之,归鲁退居家教,终身不出门。复谢宾客,独王命召之乃往。弟子自远方至受业者千馀人,申公独以《诗经》为训故以教,无传,疑者则阙弗传。兰陵王臧既从受《诗》,已通,事景帝为太子少傅,免去。武帝初即位,臧乃上书宿卫,累迁,一岁至郎中令。及代赵绾亦尝受《诗》申公,为御史大夫。绾、臧请立明堂以朝诸侯,不能就其事,乃言师申公。于是,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车以蒲裹轮,驾驷迎申公,弟子二人乘轺传从。至,见上,上问治乱之事。申公时年已八十馀岁,老,对曰:「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是时上方好文辞,见申公对,默然。然已招致,即以为大中大夫,舍鲁邸,议明堂事。太皇太后喜老子言,不说儒术,得绾、臧之过,以让上曰:「此欲复为新垣平也!」上因废明堂事,下绾、臧吏,皆自杀。申公亦病免归,数年卒。弟子为博士十馀人,孔安国至临淮太守,周霸胶西内史,夏宽城阳内史,砀鲁赐东海太守,兰陵缪生长沙内史,徐偃胶西中尉,邹人阙门尘忌胶东内史,其治宫民皆有廉节,称其好学。学官弟子行虽不备,而至于大夫、郎、掌故以百数。申公卒以《诗》、《春秋》授,而瑕丘江公尽能传之,徒众最盛。及鲁许生、免中徐公,皆守学教授。韦贤治《诗》,事博士大江公及许生,又治《礼》,至丞相。传子玄成,以淮阳中尉论石渠,后亦至丞相。玄成及兄子赏以《诗》授哀帝,至大司马车骑将军,自有传。由是《鲁诗》有韦氏学。

《鲁诗》说:

古有梁驺。梁驺者,天子猎之田曲也。水圆如璧。诸侯曰泮宫者,半于天子宫也,明尊卑有差,所化少也。半者,象璜也。独南面礼仪之方有水耳,其馀壅之。言垣宫,名之别尊卑也,明不得化四方也。

天子食,日举乐。诸侯不释县,大夫、士日琴瑟御。

「阎妻煽方处。」言厉王无道,内宠炽盛,政化失理,故致灾异,日为之食,为不善也。

灵星为立尸,故云:「丝衣其■,会弁俅俅。」言王者祭灵星,公尸所服之衣也。鼐,小鼎也。中冓,夜也。

和,设轼者也;鸾,设衡者也。

王式字翁思,东平新桃人也。事免中徐公及许生。式为昌邑王师。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乱废,昌邑群臣皆下狱诛,唯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以数谏减死论。式系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无谏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为王流涕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谏,是以无谏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归家不教授。山阳张长安幼君先事式,后东平唐长宾、沛褚少孙亦来事式,问经数篇。式谢曰:「闻之于师具是矣,自润色之。」不肯复授。唐生、褚生应博士弟子选,诣博士,抠衣登堂,颂礼甚严,试诵说有法,疑者丘盖,不言。诸博士惊问何师,对曰事式。皆素闻其贤,共荐式。诏除下为博士。式徵来,衣博士衣而不冠,曰:「刑馀之人,何宜复充礼官。」既至,止舍中,会诸大夫博士,共持酒肉劳式,,皆注意高仰之。博士江公世为《鲁诗》宗,至江公著《孝经说》,心嫉式,谓歌吹诸生曰:「歌《骊驹》。」式曰:「闻之于师:客歌《骊驹》,主人歌《客毋庸归》。今日诸君为主人,日尚早,未可也。」江翁曰:「经何以言之?」式曰:「在《曲礼》。」江翁曰:「何狗曲也!」式耻之,阳醉场地。式客罢,让诸生曰:「我本不欲来,诸生强劝我,竟为竖子所辱!」遂谢病免归,终于家。张生、唐生、褚生皆为博士。张生论石渠,至淮阳中尉。唐生楚太傅。由是《鲁诗》有张、唐、褚氏之学。张生兄子游卿为谏大夫,以《诗》授元帝。其门人琅邪王扶为泗水中尉,陈留许晏为博士。由是张家有许氏学。初,薛广德亦事王式,以博士论石渠,授龚舍。广德至御史大夫,舍泰山太守,皆有传。

楚元王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好书,多材艺。少时尝典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及秦焚书,各别去。高祖既为沛公,交与萧、曹俱从。至霸上,封交为文信君,从入蜀汉,还定三秦。即帝位,交与卢绾尝侍上,出入卧内,传言语诸内事隐谋。六年,立为楚王,王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县,先有功也。元王既至楚,以穆生、白生、申公为中大夫。高后时,浮丘伯在长安,元王遣手郢客与申公俱卒业。文帝时,闻申公为《诗》最精,以为博士。元王好《诗》,诸子皆读《诗》,申公始为《诗》传,号《鲁诗》。元王亦次《诗》传,号曰《元王诗》,世或有之。高后时,以元王子郢客为宗正,封上邳侯。元王立二十三年薨,太子辟非先卒,文帝乃以宗正上邳侯郢客嗣,是为夷王。申公为博土,失官,随郢客归,复以为中大夫。立四年薨。初,元王敬礼申公等,穆生不耆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王戊即位,常设,后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找于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留。王戊稍淫暴,二十年,为薄太后服私奸,削东海、薛郡,乃与吴通谋。二人谏,不听,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碓舂于市。

辟强字少卿,元王孙。亦好读《诗》,能属文。武帝时,以宗室子随二千石论议,冠诸宗室。清静少欲,常以书自娱,不肯仕。昭帝即位,或说大将军霍光曰:「将军不见诸吕之事乎?处伊尹、周公之位,摄政擅权,而背宗室,不与共职,是以天下不信,卒至于灭亡。今将军当盛位,帝富春秋,宜纳宗室,又多与大臣共事,反诸吕道,如是则可以免患。」光乃以辟强为光禄大夫,守长乐卫尉,年已八十矣。徙为宗正,数月卒。

司马迁。《史记》说《诗》:周道缺,诗人本之衽席,《关睢》作。

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缪公卒,葬雍。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针虎,亦在从死之中。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小雅》讥小民之得失,其流及上。

仁义陵迟,《鸣鹿》刺焉。《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伐崇、密须、犬戎,大作丰邑。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

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于是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惭,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只取辱耳。」遂还,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

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騂刚之牲。荣广,鲁人,瑕丘江公弟子,尽能传其《诗》、《春秋》。右师细君,长安人。义倩,瑕丘江公弟子。

韦孟,家本彭城,为楚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孙王戊。戊荒淫不遵道,孟作诗讽谏。后遂去位,徙家于邹。

韦贤字长孺,孟五世孙。为人质朴少欲,笃志于学,兼通《礼》、《尚书》,以《诗》教授,号称邹鲁大儒。徵为博士,给事中,进授昭帝《诗》,稍迁光禄大夫,至大鸿胪。宣帝初即位,贤以与谋议、安宗庙,赐爵关内侯,食邑。徙为长信少府。以先帝师,甚见尊重。本始三年为丞相,封扶阳侯,时年七十馀。为相五岁,以老病乞骸骨,赐黄金百斤,罢归,加赐第一区。丞相致仕自贤始,年八十二薨,谧曰节侯。少子玄成。

韦玄成字少翁,少好学,修父业,尤谦逊下士。出遇知识步行,辄下从者,与载送之,以为常。其接人,贫贱者益加敬,繇是名誉日广。以明经擢为谏大夫,迁入河都尉。初,玄成兄弘为太常丞,及贤病笃,弘坐宗庙事系狱,未决。于是贤门下生博士义倩等与宗家计议,共矫贤令,使家丞上书言大行,以大河都尉玄成为后。贤薨,玄成在官闻丧,又言当为嗣,玄成深知其非贤雅意,即阳为病狂。徵至长安,既葬,当袭爵,以病狂不应召。大鸿胪奏状,章下丞相、御史案验。玄成素有名声,十大夫多疑其欲让爵辟兄者。丞相、御史遂以玄成实不病劾奏之。有诏勿劾,引拜。玄成不得已受爵。宣帝高其节,以玄成为河南太守,兄弘太山都尉。数岁,迁太常。坐骑至庙下,削爵为关内侯。玄成自伤贬黜父爵,作诗自劾责。受诏与太子太傅萧望之及《五经》诸儒杂论同异于石渠阁。元帝即位,至御史大夫。永光中为丞相,封侯故国。为相七年,守正持重不及父贤,而文采过之。建昭三年薨,谧曰共侯。弘子赏亦明《诗》。哀帝为定陶王时,赏为太博。哀帝即位,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赐爵关内侯。

薛广德字长卿,沛郡相人也。以《鲁诗》教授楚国,龚胜、舍师事焉。萧望之为御史大夫,除广德为属,数与论议,器之,荐广德经行宜充本朝。为博土,论石渠,至御史大夫。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及为三公,直言谏争。始拜旬日间,上幸甘泉,郊泰时,礼毕,因留射猎。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锺,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即日还。其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广德当乘舆,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汗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后月馀,以岁恶民流,与丞相、大司马皆罢。东归沛郡,太守迎之界上。沛以为荣,县其安车传子孙。

刘向字子政,楚元王孙,本名更生。年十二,以父德任为辇郎。既冠,以行修饬擢为谏大夫。是时,宣帝循武帝故事,招选名儒俊材置左右。更生以通达能属文辞,与王褒、张子侨等并进对。献赋颂凡数篇。上复兴神仙方术之事,而淮南有《枕中鸿宝苑秘书》。书言神仙使鬼物为金之术,及邹衍重道廷命方,世人莫见,而更生父德武帝时治淮南狱得其书。更生幼而读诵,以为奇,献之,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铸作事,费甚多,方不验。上乃下更生吏。吏劾更生铸伪黄金,系当死。更生兄阳城侯安民上书,入国户半,赎更生罪。上亦奇其材,得逾冬减死论。会初立《谷梁春秋》,徵更生受《谷梁》,讲论《五经》于石渠。复拜为郎中给事黄门,迁散骑谏大夫给事中。元帝初即位,太傅萧望之为前将军,少傅周堪为诸吏光禄大夫,皆领尚书事,甚见尊任。更生年少于望之、堪,然二人重之,荐更生宗室忠直,明经有行,擢为散骑宗正给事中,与侍中金敞拾遗于左右。四人同心辅政,患苦外戚许、史在位放纵,而中书宦官弘恭、石显弄权。望之、堪、更生议,欲白罢退之。未白而语泄,遂为许、史及恭、显所谮朔,堪、更生下狱,及望之皆免官。其春地震,客星见昂、卷舌间。上感悟,下诏赐望之爵关内侯,徵堪、向,欲以为谏大夫,恭、显白皆为中郎。会向令其外亲上书事发,坐免为庶人,未几,望之自杀。天子乃擢周堪为光禄勋,堪弟子张猛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恭、显惮之。更生见堪、猛在位,乃上封事曰:「臣前幸得以骨肉备九卿,奉法不谨,乃复蒙恩。窃见灾异并起,天地失常,徵表为国。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而凤皇来仪;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四海之内,靡不和宁。及至周文,开基西郊,杂遝众贤,罔不肃和,崇推让之风,以销分争之讼。文王既殁,周公思慕,歌咏文王之德。其《诗》曰:『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当此之时,武王、周公继政,朝臣和于内,万国于外,故尽得其心,以事其先祖。其《诗》曰: 『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言四方皆以和来也。诸侯和于下,天应报于上,故《周颂》曰:『降福穰穰。』又曰:『饴我厘麰。』厘麰,麦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获天助也。下至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诗人疾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众小在位而从邪议,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诗》曰:『歙歙讹讹,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君子独处守正,不挠众枉,勉强以从王事,则反见憎毒谗■,故其《诗》曰:『密勿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门嗸嗸。』当是之时,日月薄蚀而无光,其《诗》曰:『朔日辛卯,日有蚀之,亦孔之丑!』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又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 天变见于上,地变动于下,水泉沸腾,山谷易处。其《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僭莫惩!』霜降失节,不以其时,其《诗》曰:『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言民以是为非,甚众大也。此皆不和,贤不肖易位之所致也。自此之后,天下大乱,篡杀殃祸并作,厉王奔彘,幽王见杀。至乎平王末年,鲁隐之始即位也,周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而《春秋》为讳,不言来奔,伤其祸殃自此始也。是后尹氏世卿而专恣,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山陵崩阤二,彗星三见,夜常星不见,夜中星殒如雨一,火灾十四。长狄入三国,五石陨坠,六鶂退飞,多麇,有蜮、蜚,鸲鹆来巢者,皆一见。昼暝晦。雨木冰。李梅冬实。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八月杀菽,大雨雹。雨雪雷霆失序相乘。水、旱、饥,■、螽、螟螽午并起。当是时,祸乱辄应,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也。周室多祸,晋败其师于贸戎,伐其郊;郑伤桓王;戎执其使;卫侯朔召不往,齐逆命而助朔;五大夫争权,三君更立,莫能正理。遂至陵夷不能复兴。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夫遵衰周之轨迹,循诗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雅颂,犹却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案《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夫有《春秋》之异,无孔子之救,犹不能解纷,况甚于《春秋》乎?原其所以然者,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则政日乱,故为否。否者,闭而乱也。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故为泰。泰者,通而治也。《诗又曰:『雨雪麃麃,见睨聿消。』与易同义。昔者鲧、共工、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是以群小窥见间隙,缘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故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易》曰:『飞龙在天,大人聚也。』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在上则引其类,在下则推其类,故汤用伊尹,不贤者远,而众贤至,类相致也。今佞邪与贤臣并在交戟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讹讹,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迹察两观之诛,览《否泰》之卦,观雨雪之诗,历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群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恭、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堪性公方,自见孤立,遂直道而不曲。是岁夏寒,日青无光,恭、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上内重堪,又患众口之寝润,无所取信,乃左迁堪等,后乃复之。然堪希得见,常因恭、显白事。会疾■,不能言而卒。显诬谮猛,令自杀。更生遂废十馀年。成帝即位,显等伏辜,乃复进用,更名向。数奏封事,迁光禄大夫。是时王凤为大将军,兄弟七人皆为列侯。时数有大异,向以为外戚用事之咎。而上方精于诗书,观古文,诏向领校中《五经》秘书。向见《尚书洪范》,箕子为武王陈五行阴阳休咎之应。向乃集合上古以来春秋六国至秦汉符瑞灾异之记,推迹行事,连传祸福,著其占验,比类相从,各有条目,凡十一篇,号曰《洪范五行傅论》,奏之。天子心知向忠精,故为凤兄弟起此论也,然终不能夺王氏权。久之,营起昌陵,数年不成,还归延陵,制度泰奢。向上疏谏。上深感向言,而不能从其计。向睹俗弥奢淫,而赵、卫之属起微贱,逾礼制。向以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故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可为法则,及孽嬖乱亡者,序次为《列女传》,凡八篇,以戒天子。及采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凡五十篇奏之。数上疏言得失,陈法戒。书数十上,以助观览,补遗阙。上虽不能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时上无继嗣,政由王氏出,灾异浸甚。向雅奇陈汤智谋,与相亲友,独谓汤曰:「灾异如此,而外家日盛,其渐必危刘氏。吾幸得同姓末属,累世蒙汉厚恩,身为宗室遗老,历事三主。上以我先帝旧臣,每进见常加优礼。吾而不言,孰当言者?」向遂上封事极谏。书奏,天子召见,叹息悲伤其意,谓曰:「君且休矣,吾将思之。」以向为中垒校尉。向为人简易无威仪,廉靖乐道,不交结世俗,专积思于经术,昼诵书传,夜观星宿,或不寐达旦。元延中,星孛东井,蜀郡岷山崩雍江。向恶此异,语在《五行志》。怀不能已,复上奏。上辄入之,然终不能用也。向每召见,数言公族者国之枝叶,枝叶落则本根无所庇荫;方今同姓疏远,母党专政,禄去公室,权在外家,非所以强汉宗,卑私门,保守社稷,安固后嗣也。向自见得信于上,故常显讼宗室,讥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发于至诚。上数欲用向为九卿,辄为王氏居位者及丞相御史所持,故终不迁。居列大夫官前后三十馀年,年七十二卒。卒后十三岁而王氏代汉。向三子皆好学,长子■,以《易》教授,官至郡守。

《列女传》引《鲁诗》说:

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关睢》预见,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夫雎鸠之鸟,犹尝见乘居而匹处也。

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也。既嫁于蔡而夫有恶疾,其母将改嫁之。女曰:「夫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适人之道,壹与之醮,终身不改。不幸遇恶疾,不改其意。且夫采采芣莒之草,虽其臭恶,犹始于捋采之,终于怀撷之,浸以益亲,况于夫妇之道乎?彼无大故,又不遣妾,何以得去?」终不听其母,乃作《芣莒》之诗。

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大夫受命平治水土,过时而不来,妻恐其懈于王事,盖与邻人陈素所与大夫言:「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乃作诗曰:「鲂鱼赬尾,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既许嫁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迎之,女与人言:「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以不正。夫嫁娶者,所以传重承业,继续先祖,为宗庙主也。夫家轻礼违制,不可以行。」遂不肯往。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于狱,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住。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言夫妇之礼不备足也。君子以为得妇道之仪,故举而扬之,传而法之,以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焉。

卫宣夫人者,齐侯之女也。嫁于卫,至城门而卫君死。保母曰:「可以还矣。」女不听,遂入。持三年之丧毕,弟立,请曰:「卫小国也,不容二庖,请愿同庖。」终不听。卫君使人■于齐兄弟,齐兄弟皆欲与君,使人告女,女终不听。乃作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厄穷而不闵,势辱而不苟,然后能自致之也。言不失也,然后可以济难矣。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其左右无贤臣,皆顺君之意也。君子美其贞壹,故举而列之于《诗》也。

卫姑定姜者,卫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妇无子,毕三年之丧,定姜归其妇,自送之至于野,恩爱哀思,悲心感恸,立而望之,挥泣垂涕。乃赋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送去归泣而望之,又作诗曰:「先君之思,以畜寡人。」君子谓定姜为慈姑过而之厚。

「乃如之人兮,怀婚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殒命也。

许穆夫人者,卫懿公之女,许穆公之夫人也。初,许求之,齐亦求之。懿公将与许,女因其傅母而言曰:「古者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苞苴玩弄,系援于大国也。」言:「今者许小而远,齐大而近。若今之世,强者为雄。如使边境有寇戎之事,维是四方之故,赴告大国,妾在不犹愈乎?今舍近而就远,离大而附小,一旦有车驰之难,孰可虑社稷?」卫侯不听而嫁之于许。其后,翟人攻卫,大破之,而许不能救。卫侯遂奔走,涉河而南,至楚丘。齐桓往存之,遂城楚丘以居。卫侯于是悔不用其言。当败之时,许夫人驰驱而吊唁卫侯,因疾之而作诗曰:「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君子善其慈惠而远识也。

卫夫人庄姜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守妇道不正,谕之曰:「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迭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

楚伐息,破之,虏其君使守门,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楚王出游,夫人道出见息君,谓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臾而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醮。生离于地上,岂如死归于地下哉!」乃作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自杀,息君亦自杀,同日俱死。楚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而葬之。君子谓夫人说于行善,故序之于《诗》。

穆姬死,穆姬之弟重耳入秦。秦送之晋,是为文公。太子罃思母之恩,而送其舅氏也。作诗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君子曰:「慈母生孝子。」

晋大夫解居甫使于宋,道过陈,遇采桑之女,止而戏之曰:「女为我歌,我将舍汝。」采桑女乃为之歌曰:「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大夫又曰:「为我歌其二。」女曰:「墓门有梅,有鹃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鸠鸠以一心养七子,君子以一仪养万物。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

夙夜行行,犹恐无及,况欲怀安,将何及矣。人不求及,其能及乎?《诗》曰:「莘莘征夫,每怀靡及。」言死可畏之事,唯兄弟甚相怀。「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乐言尊宾也。

「昊天疾威,敷于下土。」天道好生,疾威虐之,行于下土也。「废为残贼,莫知其尤。」言快于恶不知其为过。

太姒者,武王之母,禹后有莘姒氏之女。仁而明道,文王嘉之,亲迎于渭,造舟为梁。及入,太姒思媚太姜、太任,旦夕勤劳,以进妇道。太姒号曰文母,文王治外,文母治内。太姒生十男:长伯邑考,次武王发,次周公旦,次管叔鲜,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铎,次霍权武,次成叔处,次康叔封,次聃季载。太姒教诲十子,自少及长,未尝见邪僻之事。及其长,文王继而教之,卒成武王、周公之德。君子谓太姒仁明而有德。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言不怠于道也。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与人同寒苦,虽有小过,犹与之同死而不去,况于安新忘旧乎!盖伤之也。「我躬不阅,皇恤我后。」终身之仁也。

黎庄夫人者,卫侯之女,黎庄公之夫人也。既往而不同欲,所务者异,未尝得见,甚不得意。其傅母闵夫人贤,反不见纳,怜其失意,又恐其已见遣而不以时去,谓夫人曰:「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诗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夫人曰:「微君之故,胡为乎中路!」终执贞壹,不违妇道,以俟君命。君子故序之以编《诗》。

「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

弃母姜原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乃送之平林之中,后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乃取置寒冰之上,飞鸟伛翼之。姜以为异,乃收以归,冈命曰弃。姜原之性,清静专一,好种稼穑,及弃长而教之种树桑麻。弃之性,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弃居稷官,更国邰,遂封弃于邰,号曰后稷。

昔者公刘之行,羊牛践葭苇,恻然为民痛之。恩及草木,岂欲杀不辜者乎?「大夫夙退,无使君劳。」其君者,谓女君也。「彼君子兮,不素餐兮。」无功而食禄,不为也。

契母简狄者,有娀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娣浴于玄丘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娣竞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遂生契焉。简狄好人事之治,上知天文,乐于施惠。及契长而教之理,顺之序。契之性,聪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为司徒,封之于亳。

「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以言妇人无擅制之义,而有三从之道也。「敦弓既坚,舍矢既钧。」言射有法也。「妇无公事,休其蚕织。」言妇人以织紝为事,休之非礼也。

《说苑》、《新序》引《鲁诗》说

「亦既遘止,我心则悦。」孔子曰:「《诗》之好善道之甚也如此。」

自陕以东者,周公主之;自陕以西者,召公主之。召伯述职,当桑蚕之时,不欲变民事,故不入邑中,舍于甘棠之下而听断焉。陕间之人皆得其所,是故后世思而歌咏之。善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夫诗,思然后积,积然后满,满然后发,发由其道而致其位焉。百姓叹其美而致敬,其甘棠之不伐也,改教恶乎不行?孔子曰:「吾于甘棠,见宗庙之敬也。甚尊其人,必敬其位。顺安万物,古圣之道也。」

「瞻彼日月,遥遥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急时之词也,故称日月也。

「何其久也?必有以也。」惟有以者能为长生久视而无累于物也。

卫宣公之子,伋也,寿也,朔也。伋前母子也,寿与朔后母子也。寿之母与朔谋,欲杀太子而立寿也,使人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因与同舟,舟人不得杀伋。方乘舟时,伋传母恐死也,而作诗。

「芄兰之枝,童子佩■」说行能者也。寿闵其兄之且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之诗是也。「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善御之谓也。

「谁能烹鱼?溉之釜■。谁将西归?怀我好音。」物之相得,固甚微矣。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物之所以有而不绝者,以其动之时也。

「谓天盖高,不政不。谓地盖厚,不敢不蹐。」贤者不遇时,常恐不终焉。「降丧饥馑,斩伐四国。」夫政不平乃斩伐四国也。

「莞彼柳斯,呜啁嚖嚖。有■者渊,莞苇淠淠。」言大者之旁,无所不容。「匪其止共,维王之邛。」此伤奸臣蔽主以为私者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君子者无所不宜也。「侧弁之俄」,言失德也。「屡舞傞傞」,言失容也。

「既醉而出,并受其福。」宾主之礼也。」醉而不出,是谓伐德。」宾主之罪也。「雕琢其章,金玉其相。」言文质美也。「恺悌君子,求福不同。」鬼神且不同,况人乎?

台之所以为灵者,积仁也。灵,天地之本而为万物之始也。是以文王始接民之仁,而天下莫不仁焉。「辞之绎矣,民之莫矣。」夫辞者,民之所以自通也。

乱君之治不可药而息也。《诗》曰:「多将熇熇,不可救药。」「相乱蔑资,曾莫惠我师。」此伤奢侈不节以为乱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言不公也。

「式号式呼,俾昼作夜。」言斗行也。「上下奠瘗,靡神不宗。」言疾旱也。「寿諝与试。」美用老人之言以安固也。

泮水者,泮之言半也。天子曰辟雍,谓以土壅外,圆如璧,故曰辟雍,义取四方来观者平均耳。泮宫水雍其半,盖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水也。

陈宣字子兴,沛国萧人也。博学明《鲁诗》,遭王莽篡位,隐处不仕。光武即位,徵拜谏议大夫。

李昺字子然,酂人也。笃行好学,不羡荣禄,习《鲁诗》、《京氏易》,室家相待如宾。州郡前后礼请,不应。举茂才,除召陵令,不到官。公车徵,不行。

李业字巨游,广汉梓潼人也。少有志操,介特。习《鲁诗》,师博士许晃。元始中,举明经,除为郎。会王莽居摄,以病去官,杜门不应州郡之命。隐藏山谷,绝匿名迹,终莽之世。及公孙述僭号,素闻业贤,徵之,欲以为博士,业固称疾不起。数年,述耻不致之,使大鸿胪尹融持毒酒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之以药。业乃叹曰:「危国不入,乱国不居。亲于其身为不善者,义所不从。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高位重饵哉!」融见业志不屈,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闻业死,大惊,又耻有杀贤之名,乃遣使吊祠,赙赠百匹。光武下诏表其闾,益部记载其高节,图画形象。

龚胜。

龚舍字君倩,楚人。少好学,不仕。久之,楚王入朝,闻舍高名,聘舍为常侍,不得已,随王归国。固辞,愿卒学,复至长安。以龚胜荐,有诏微拜谏大夫,病免。复徵为博士,又病去。顷之,哀帝遣使者即楚拜舍为太山太守。舍家居在武原,使者至县,欲令至廷受印绶。舍曰: 「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县官?」遂于家受诏,便道之官。既至数月,上书乞骸骨。上徵舍,至京兆东湖界,固称病笃。天子使使者收印绶,拜舍为光禄大夫。数赐告,舍不肯起,乃遣归。舍亦通《五经》,以《鲁诗》教授。年六十八,王莽居摄中卒。

高嘉以《鲁诗》授元帝,为上谷太守。传子容,为光禄大夫。孙诩以父任为郎中,以世传《鲁诗》知名。王莽时逃去不仕。

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人也。父祖皆至郡守。茂,元帝时学于长安,事博士江生,习《诗》、《礼》及历算,究极师法,称为通儒。性宽仁恭爱。乡党故旧,虽行能与茂不同,而皆爱慕欣欣焉。以学术举为侍郎,给事黄门,迁密令。劳心谆谆,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人亲爱而不忍欺之。人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辟左右问之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意遗之乎?」人曰:「往遗之耳。」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人曰:「窃闻贤明之君,使人不畏吏,吏不取人。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为敝人矣。凡人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仁爱,知相敬事也。人生群居杂处,故有礼义以相交接。汝独不欲修之,宁能高飞远走,不在人间邪?亭长素善吏,遗之,礼也。」人曰:「苟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数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遗。平帝时大蝗,河南二十馀县皆被其灾,独不入密县界。是时王莽秉政,迁茂为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莽居摄,以病免。光武初即位,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以茂长子戎为中大夫,次子崇为中郎,给事黄门。建武四年,薨。

高诩字季回,平原般人也。曾祖父嘉,以《鲁诗》授元帝,仕至上谷太守。父容,少传嘉学,哀平间为光禄大夫。诩以父任为郎中,世传《鲁诗》。以信行清操知名。王莽篡位,父子称盲,逃,不仕莽世。光武即位,大司空宋弘荐诩,徵为郎,除符离长。去官,后徵为博士。建武十一年,拜大司农。在朝以方正称,十三年卒官,赐钱及冢田。

包咸字子良,会稽曲阿人也。少为诸生,受业长安,师事博士右师细君,习《鲁诗》、《论语》。王莽末,去归乡里,于东海界为赤眉贼所得,遂见拘执。十馀日,咸晨夜诵经自若,贼异而遣之。因住东海,立精舍讲授。光武即位,乃归乡里。太守黄谠署户曹史,欲召咸入授其子。咸曰:「礼有来学,而无往教。」谠遂遣子师之。举孝廉,除郎中,入授皇太子《论语》,又为其章句。拜谏议大夫、侍中、右中郎将。永平五年,迁大鸿胪。每进见,锡以几杖,入屏不趋,赞事不名。经传有疑,辄遣小黄门就舍即问。显宗以咸有师傅恩,而素清苦,常特赏赐珍玩束帛,奉禄增于诸卿,咸皆散与诸生之贫者。病笃,帝亲辇驾临视。八年,年七十一,卒于官。子福,拜郎中,亦以《论语》入授和帝。

魏应字君伯,任城人也。少好学。建武初,诣博士受业,习《鲁诗》。闭门诵习,不交僚党,京师称之。后归为郡吏,举明经,除济阴王文学。以疾免官,教授山泽中,徒众常数百人。永平初,为博士,再迁侍中。十三年,迁大鸿胪。十八年,拜光禄大夫。建初四年,拜五官中郎将。诏入授千乘王伉。应经明行修,弟子自远方至,著录数千人。肃宗甚重之,数进见,论难于前,特受赏赐。时会诸儒于白虎观,讲论五经同异,使应专掌难问,侍中淳于恭奏之,帝亲临称制,如石渠故事。明年,出为上党太守,徵拜骑都尉,卒于官。

鲁恭字仲康,扶风平淩人也。其先出于鲁顷公,世吏二千石,哀平间,自鲁而徙。父某,建武初,为武陵太守,卒官。时恭年十二,弟丕七岁,昼夜号踊不绝声,郡中赙赠无所受,乃归服丧,礼过成人。十五,与母及丕俱居太学,习《鲁诗》,闭户讲诵,绝人间事,兄弟俱为诸儒所称,学土争归之。太傅赵熹闻而辟之。肃宗集诸儒于白虎观,恭特以明经得与其议。拜中牟令,专以德化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守令不能决,恭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不肯还之,牛主讼于恭。恭召亭长,敕令归牛者再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史涕泣共留之,亭长乃惭悔,还牛,诣狱受罪,恭赏不问。建初七年,郡国螟伤稼,犬牙缘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闻之,使仁恕掾肥亲往廉之。恭随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过,止其旁。旁有童儿,亲曰:「儿何不捕之?」儿曰:「雉方将雏。」亲瞿然而起,与恭诀曰:「所以来者,欲察君之政迹耳。今虫不犯境,此一异也;化及鸟兽,此二异也;竖子有仁心,此三异也。久留,徒扰贤者耳。」遭母忧去官。后拜侍御史。和帝初立,议击匈奴。恭上疏谏,以为:「《易》曰:『有孚盈缶,终来有他吉。』言甘雨满我之缶,诚来有我而吉已。夫以德胜人者昌,以力胜人者亡。今匈奴为鲜卑所杀,远臧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前太仆祭肜远出塞外,卒不见一胡,而兵已闲矣。白山之难,不绝如綖,都护陷殁,士卒死者如积,迄今仁者念之,以为累息,奈何复欲袭其迹,不顾患难乎?」书奏,不从。其后拜《鲁诗》博士,由是家法学者日盛。迁侍中。迁乐安相。是时东州多盗贼,群辈攻劫,诸郡患之。恭到,重购赏,开恩信,其渠帅张汉率支党降,恭上以汉补博昌尉,其馀遂自相捕击,尽破平之。拜侍中,迁光禄勋。十二年,为司徒,坐事免。殇帝即位,复为司徒。初,和帝下令麦秋得案验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为政,因此遂盛夏断狱。恭上疏谏曰:「臣伏见诏书,敬若天时,忧念万民,为崇和气,罪非殊死,且勿案验。进柔良,退贪残,奉时令。所以助仁德,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者也。旧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按《易》五月《妒》用事。经曰:『后以施命诰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阴也。行者尚止之,况于逮召考掠,夺其时哉!比年水旱伤稼,人饥流亢。今始夏,百谷权舆,阳气胎养之时。自三月以来,阴寒不暖,物当化变而不被和气。《月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行秋令则草木零落,人伤于疫。』夫断薄刑者,谓其轻罪已正,不欲令久系,故断之也。臣愚以为令其决狱案考,皆以立秋为断。」初,肃宗时,断狱皆以冬至之前,自后论者互多驳异。邓太后诏公卿以下会议,恭议曰:「夫阴阳二气,相扶而行,发动用事,各有时节。若不当其时,则物随而伤。王者虽质文不同,而兹道无变,四时之政,行之若一。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据皆夏之时也,其变者唯正朔、服色、牺牲、徽号、器械而已。故曰:『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易》曰:『潜龙勿用。』言十一月、十二月阳气潜藏,未得用事。虽煦嘘万物,养其根荄,而犹盛阴在上,地冻水冰,阳气否隔,闭而成冬。故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至其道,至坚冰也。』言五月微阴始起,至十一月坚冰至也。夫王者之作,因时为法。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助三正之微,定律著令,冀承天心,顺物性命,以致时雍。然从变改以来,年岁不熟,谷价常贵,人不宁安。一夫吁嗟,王道为亏,况于众乎?《易》十一月『君子以议狱缓死。』可令疑罪使详其法,大辟之科,尽冬月乃断。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勿以报囚如故事。」后卒施行。恭性谦退,奏议依经,潜有补益,然终不自显,故不以刚直为称。三年,以老病策罢。年八十,卒于家。

按:汉儒通经以致用,盖无人不以经学为尚。朝廷法律,本之《六经》,故其时臣下奏议,亦纯本经义,如周举、鲁恭为尤不失矩矱者也。然举治《尚书》,恭治《鲁诗》,而其奏则多以《易》理发明之,可知古人通一经必兼通他经,非止以一经毕乃事也。

鲁丕字叔陵,性沈深好学,孳孳不倦,遂杜绝交游,不答候问之礼。士友尝以此短之,而丕欣然自得。遂兼通《五经》,以《鲁诗》、《尚书》教授,为当世名儒。后归郡,为督邮功曹,所事之将,无不师友待之。举贤良方正,除议郎。元和元年徵,再迁赵相。门生就学者常百馀人,关东号之曰「《五经》复兴鲁叔陵。」赵王商尝欲避疾,便时移住学官,丕止不听。王乃上疏自言,诏书下丕。丕奏曰:「臣闻《礼》,诸侯薨于路寝,大夫卒于嫡室,死生有命,未有逃避之典也。学官传五帝之道,修先王礼乐教化之处,王欲废塞以广游宴,事不可听。」谓从丕言,王以此惮之。其后帝巡狩之赵,特被引见,难问经传,厚加赏赐。时侍中贾逵荐丕道艺深明,宜见任用。和帝因朝会,召见诸懦,丕与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罢朝,特赐冠帻履袜衣一袭。丕因上疏曰:「臣以愚顽,显备火位,衣服之赐,诚为优迥。臣闻说经者,传先师之言,非从己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览诗人之旨意,察《雅颂》之终始,明舜、禹、皋陶之相戒,显周公、箕子之所陈,观乎人文,化成天下。陛下既广纳謇謇以开四聪,无令刍荛以言得罪;既显岩穴以求仁贤,无使幽远独有遗失。」十三年,迁侍中,免。永初二年,诏公卿举儒术笃学者,大将军邓骘举丕,再迁,复为侍中、左中郎将,再为三老。五年,年七十五,卒于官。

陈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少与同郡雷义为友,俱学《鲁诗》、《颜氏春秋》。太守张云举重孝廉,重以让义,前后十馀通记,云不听。义明年举孝廉,重与俱在郎署。有同署郎负息钱数十万,责主日至,诡求无已,重乃密以钱代还。郎后觉知而厚辞谢之。重曰:「非我之为,将有同姓名者。」终不言惠。又同舍郎有告归宁者,误持邻舍郎絝以去。主疑重所取,重不自申说,乃市絝以偿之。后宁丧者归,以絝还主,其事乃显。与义俱拜尚书郎,义黜退,重以病免。后拜侍御史,卒。

雷义字仲公,豫章鄱阳人也。初为郡功曹,尝擢举善人,不伐其功。义尝济人死罪,罪者后以金二斤谢之,义不受,金主伺义不在,默投金于承尘上。后葺理屋宇,乃得金,金主已死,乃以付县曹。后举孝廉,拜尚书侍郎。有同时郎坐事当居刑作,义默自表取其罪,以此论司寇。同台郎觉之,委位自上,乞赎义罪。顺帝诏皆除刑。义归,举茂才,让于陈重,刺史不听,义遂佯狂被发走,不应命。乡里为之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陈。」三府俱辟,义遂为守灌谒者。使持节督郡国行风俗,太守令长坐者凡七十人。拜侍御史,除南顿令,卒。

李咸字元章,汝南西平人。孤特自立,家贫母老,常躬耕稼以奉养。习《鲁诗》、《春秋公羊传》、《三礼》。三府并辟,举茂才,除高密令,自大鸿胪拜太尉。自在相位,约身率下,常食脱粟饭酱菜而已。不与州郡交通,刺史二千石笺记,非公事不发省。以老乞骸骨,见许,还所赐物,乘敝牛车使子男御,百僚追送,不能得见。家旧贫狭,庇荫草庐。

王逸字叔师,宣城人。元初中为校书郎,顺帝时进位侍中。著《楚辞章句》及赋、诔、书、论、杂文凡二十一篇,又作《汉书》一百二十三篇。《楚辞章句》引《鲁诗传》:

窈窕,好貌。展转,不寐貌。射,厌也。瘏,病也。

萎,香■。水中高者为坟。■■,忧心貌。夷,喜也。

宵,行也。甘棠,杜也。宵,夜也。耿耿,犹儆儆,不寐貌。

隐,忧也。遘,遇也。伫,立貌。噎,暗昧也。

南风曰凯风。以手曰招,以言曰召。迟迟,行貌。织组者动之于此而成文于彼,善御者亦动于手而尽马力也。

蛾眉,好貌。油油,流貌也。涟涟,流貌也。企,立貌。

日以喻君。石次玉曰瑶。锵,佩声也。是是,好貌也。

谓居位食禄无有功德,名曰素餐也。椒聊,香■也。祛,袖也。辚辚,车声。

荡荡,无思虑貌也。谇,谏也。逍遥,游戏也。旖旎,盛貌。

飘,风貌。■,釜也。慨,叹貌。蒙蒙,盛貌。

孔,甚也。笙中有舌曰簧。侁侁,往来声也。「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据时所见自伤哀也。

讯,问也。湛,厚也。唏,乾也。杨,木名也。

蠢蠢,无礼义貌。圃,野树也。劬,亦劳也。泽曲曰皋。

挚,绊也。隐隐,忧也。晔,电貌。发,旦也。

不脱冠带而卧曰假寐。蜮,短狐也。砥,石也。行,道也。

契契,忧貌。长庚,星名。眷眷,顾貌。薋,蒺藜也。

爨,炊灶也。剡,利也。昔,夜也。言可以终日自娱乐也。青蝇变白使黑,变黑使白,以喻谗佞。

苑,盛貌也。菉,王刍也。鹙鵚,鹙也。亹,进貌。

言武王伐纣,将帅勇猛如鹰鸟群飞。沼,池也。蒙,盲者也。武,迹也。

类,法也。■,粮也。蔼蔼,盛多貌。强圉,多力也。

番番,勇也。徐,偃王国名也,周宣王之舅申伯所封。不愿,显也。播,种也。

醴,醴酒也。瞽,盲者也。耘,耔也。畛,田上道也。

言姜原以后稷无父而生,弃之于水上,有鸟以翼覆荐温之,以为神,乃取而养之。蔡邑。《独断》说诗:

《清庙》一章八句,洛邑既成,诸侯朝见,宗庙祀文王之所歌也。颂言成也,一章成篇故登歌。《清庙》,一章也。《维天之命》一章八句,告太平于文王之所歌也。

《维清》一章五句,奏《象武》之所歌也。《烈文》一章十三句,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之所歌也。《天作》一章七句,祀先王之所歌也。《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郊祀天地之所歌也。

《我将》一章十句,祀文王于明堂之所歌也。《时迈》一章十五句,巡狩告祭柴望之所歌也。《执竞》一章,祀武王之所歌也。《思文》一章八句,祀后稷配天之所歌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诸侯助祭,遣之于庙之所歌也。《噫嘻》一章八句,春祈谷于上帝之所歌也。《振鹭》一章八句,二王之后来助祭者之所歌也。

《丰年》一章七句,丞尝秋冬之所歌也。《有■》一章十三句,始作乐,合诸乐而奏之所歌也。《潜》一章六句,季冬荐鱼,春荐鲔之所歌也。《雍》一章十六句,禘太祖之所歌也。

《载见》一章十四句,诸侯始见于武王庙之所歌也。《有客》一章十二句,微子来见祖庙之所作也。《武》一章七句,奏《大武》周武所定一代之乐之所歌也。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成王除武王之丧,将欲即政,朝于庙之所歌也。《访落》一章十二句,成王谋政于庙之所歌也。《敬之》一章十二句,群臣进戒嗣王之歌也。

《小毖》一章八句,嗣王求忠臣助己之所歌也。《载芟》一章三十一句,春藉田,祈社稷之所歌也。《丝衣》一章九句,绎宾尸之所歌也。

《酌》一章八句,告成大武,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之所歌也。《桓》一章九句,师祭讲武类祃之所歌也。《赍》一章六句,大封于庙,赐有德之所歌也。

《般》一章八句,巡狩四岳之所歌也。右《诗》三十一章,皆天子之礼乐也。王符。《潜夫论》说《诗》:

《诗》云:「王事靡监,不遑将父。」言在古闲暇而得行孝,今迫及促,不得养也。

《诗》云:「国既卒斩,何用不监!」伤三公居人尊位,食人重禄,而曾不肯察民之尽瘁也。

《诗》曰:「题彼鶺,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是以君子终日乾乾、进德修业者,非为博也,盖乃思述祖考之令问,而以显父母也。

《诗》曰:「知我如此,不如无生。」先合而后忤,有初而无终,不若本无生意,强自誓也。

《诗》曰:「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惟叶握握。」又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恺悌君子,胡不作人?」公刘厚德,恩及草木,牛羊六畜且犹感德。

周宣王时辅相大臣以德佐治,亦获有国。故尹吉辅作封颂二篇。其《诗》曰:「亹申伯,王缵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

《诗》曰:「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此言仲山甫文德致升平,而王封以乐土,赐以盛服也。

恩有所结,终身无解;心有所矜,贱而益笃。《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周宣王亦有韩侯,其国也近燕。《诗》云:「溥彼韩城,燕师所完。」

《诗》云:「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是故君子之有喜怒也、善乱也,故有以诛止杀,以刑御残。

《诗》曰:「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板板。既醉既饱,福禄来反。」此言人德义茂美,歆享醉饱,乃反报之以福也。徐干。

《中论》说《诗》:《诗》云:「肃肃兔置,施于中林。」处独之谓也。

《诗》曰:「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言必济也。

故君子常虚其心志,恭其容貌,不以逸群之材加乎众人之上,视彼犹贤,自视犹不足也,故人愿告之而不倦。《诗》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诗》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言善御者可以为国也。

《诗》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言所谓好者非好,丑者非丑,亦由乱之所致也。治世则不然矣。

鲁桓公容貌美丽,且多技艺,然无君才大智,不能以礼防正其母,使与齐侯淫乱不绝,驱驰道路,故《诗》刺之。

《诗》云:「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锵锵,寿考不忘。」黻衣绣裳,君子之所服也。爱其德,故美其服。暴乱之君子非无此服也,而民勿美也。

《诗》云:「其德不爽,寿考不忘。」此声闻之寿也。

《诗》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美育群材,其犹人之于艺乎!既修其质,且加其文,文质著然后体全,体全然后可登乎清庙,而可羞乎王公。《诗》曰:「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伤道之不遇也。

《诗》曰:「无弃尔辅,员于尔幅,屡顾尔仆,不输尔载。」亲贤求助之谓也。

《诗》曰:「相彼■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迁善不懈之谓也。

《诗》曰:「习习谷风,惟山崔嵬。何草不死,何木不萎。」言盛阳布德之月,草木犹有枯落而与时谬者,况人事之应报乎!

古者行役,过时不反,犹作诗刺怨。故《四月》之篇称「先祖匪人,胡宁忍予」。《诗》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学之谓也。

容貌者,人之符表也。符表正,故性情治;性情治,故仁义存;仁义存,故盛德著;盛德著,故可以为法象。斯谓之君子矣。《诗》云:「敬尔威仪,惟民之则。」

先王将建诸侯而锡爵禄也,必于清庙之中,陈金石之乐、宴赐之礼,宗人摈相,内史作策也。其《颂》曰:「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

《诗》云:「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人岂有万寿千岁者,皆令名之谓也。卫人诵武公之德,为赋《淇澳》。

《诗》曰:「伐木丁丁,鸟呜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言朋友之义,务在切直,以升于善道也。

《诗》陈文王之德曰:「惟此文王,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心能制义曰度,德政应和曰貊,照监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曰比,经纬天地曰文。

《诗》曰:「禺禺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恺悌君子,四方为纲。」举圭璋以喻其德,贵不变也。

高诱字口口,涿邵人。少从卢植受学。建安十年,辟司空掾,除东郡濮阳令。十七年,迁河东太守。《吕览》、《淮南》、》战国策注》引《诗》说:

《诗周南卷耳篇》言采易得之菜,不满易盈之器。以言君子为国,执心不精,不能以成其道,犹采易得之菜,不满易盈之器也。」嗟我怀人,真彼周行。」言我思古君子官贤人,置之列位也。

言其贤可为公侯,■虽其城藩也。隐,幽也。《诗》曰:「如有隐忧。」离气所生曰凯风。蓄菜,乾菹之属也。

组读组织之组。夫组织之匠,成文于手,犹良御执辔于手而调马,足以致万里也。贲,色不纯也。《诗》曰:「鹑之贲贲。」虹,螮东也。兖州谓之虹。

弁,鹿皮冠。《诗》曰:「冠弁如星。」东宫,世子也。皓齿,《诗》所谓「齿如瓠犀」者也。冶由巧笑,《诗》曰「巧笑倩兮」是也。

罛,大纲。■■,高长貌也。

四马车,两马在中为服,《诗》曰「两服上襄」;两马在边为骖,《诗》曰「两骖如舞」。司直,官名。不曲也。弋,缴射之也。缴,大纶;■,短矢。缴所以系者。

木槿高五六尺,其叶舆安石榴相似,可用作蒸。维家谓之朝生,一名。游龙,鸿也。

郑国淫辟,男女私会于溱洧之上,有「洵吁」之乐。「勺药」之和。兽三岁曰■。树果曰园。槛诸,治玉之石。《诗》云「他山之石,可以为厝」是也。

大者曰薪,小者曰蒸。棘,羸瘠也。戴鵀,戴胜鸟也。《诗》曰:「鳲鸠在桑,其子在梅。」

鵙,伯劳也。是月阴作于下,阳发于上,伯势夏至后应阴而杀蛇,磔之于棘而鸣其上。蟋蟀,蜻蛚、促织也。酎,春酝也。

开冰室取冰,以治监、以祭庙。春荐韭、卵。

无兵搏虎曰暴,无舟渡河曰冯。喻小人而为政,不可以不敬。不敬之则危,犹暴虎冯河之必死也。「人知其一,莫知其他」。一,非也。人皆知小人之为非,不知不敬小人之危殆。

桑扈,青雀。一名窃脂。歧跤,行也。

他人有毁害之心,己忖度之。跃跃,跳走也。,狡也。言狡免腾跃,以为难得也,或时遇犬获之。喻谗人如毁伤人,遇时明君则治汝罪也。讼闻田,虞、芮及暴桓公、苏信公是也。

酬,报也。《诗》曰:「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无休废也。食心曰螟,谷之灾也。

晻,阴云也。阴阳和,时雨凄凄然不暴疾也。古者十一而税,公田在中,私田在外。民有礼让之心,故愿先公田而及私也。下有茯苓,上有菟丝。一名女萝。

言有高山,我仰而止之,人有大行,我则而行之。故曰「乡者其人」也。任,载也。《诗》曰:「我任我辇。」

雨师,毕星也。月离于毕,俾滂沱矣。风伯,箕星也。月丽于箕,风扬沙矣。

心欲小而志欲大。所以心欲小者,卢患未生,备祸未发,戒过慎微,不敢纵其欲也。夫圣人之于善也,无小而不举;其于过也,无微而不改。战战栗栗,日慎一日。由此观之,则圣人之心小矣。《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

言天临命武王,伐纣必克之,不敢有疑心。马白腹曰騵。

大王,亶父,公组之子、王季之父、文王之祖也,号曰古公。《诗》曰:「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避狄难也。狄人,猃狁,今之匈奴也。

莫莫,葛藟之貌,延蔓于条枚之上,得其性也。乐易之君子求福不以邪道,顺于天性,以正直受大福。

纣治朝歌在东,文王国于岐周在西。天乃眷然顾西土,此惟居周言我宅也。

《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故曰「不谋而当,不虑而得」也。圣人不学而知之者,尧、舜、文王。畜禽兽所大曰苑,小曰囿。《诗》曰:「王在灵囿。」

目不见曰蒙。尸,祭主也。尸食饱,以知神之食亦饱。无底曰囊,有底曰橐。无竞,竞也。国之强惟在得人。

自智谓人愚,自巧谓人拙。《诗》云:「惟彼不顺,自独卑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愚拙之谓也。程伯休父,宣王命以为司马,因为司马氏。《雍已》,食之乐也。

晚种早熟为稑,早种晚熟为种。伯禽,周公子也。《诗》曰:「建尔元子。」前曰庙,后曰寝。《诗》曰:「寝庙奕奕。」言相连也。

有娀,国名也。简翟、建疵,姊妹二人,在瑶台,帝誉之妃也。天使玄鸟降卵,简翟吞之以生契。是为玄王,殷之祖。昆吾,夏伯,桀世也。

昆吾,楚之祖,祝融之孙,陆终之子,为夏伯。

伊尹处于有莘之野,执鼎俎和五味以干汤,欲调阴阳行其道。《诗》曰:「实维阿衡,左右商王。」

蔡朗字仲明,陈留国人。以《鲁诗》教授,生徒云集,莫不自远并至。元和元年,徵拜博士,琅邪王傅。年六十八卒。

武荣字含和,治《鲁诗经韦君章句》、《阙帻传》,讲《孝经》、《论语》、《汉书》、《史记》、《左氏》、《国语》。举孝廉,除郎中,迁执金吾丞。

按:《奸君章句》当是韦孟、韦贤。

鲁峻字仲岩,山阳昌邑人。治《鲁诗》,兼通《颜氏春秋》。举孝廉,除郎中谒者,至屯骑校尉。以病去位,闭门静居,琴书自娱。年六十一卒。

右为《鲁诗》派。自荀卿传浮丘伯,浮丘伯传申公,是为《诗》家正派,两汉儒者世守之。自《毛诗》兴,而《鲁诗》遂废。而《诗》家自子夏以来所传之大义,如《关睢》、《鹿鸣》皆为刺诗,《行露》之出于中女,《驺虞》之出于邵女,《黍离》之出于伋寿,《大车》之出于息夫人,皆鲁义之异乎三家者。片语仅存,全文遂泯。庸非马郑好异,表彰毛氏之过欤?

按:《鲁诗》之所以胜毛者,它无暇论,即以其谓《关睢》为刺诗,若无所据,庸敢妄言?盖必为刺诗,而孔子所谓哀而不伤者,始有实际。不然《关睢》一诗,乐则有之矣,哀于何有?《毛序》不得其解,附会为哀窈窕,思贤才。夫窈窕有何可哀?思贤才更无可哀。恩之理,宝难通。惟其陈古之乐,哀今之不复能然,此所以为哀乐之正也。若如《毛序》所言,则《颂》而已,《风》于何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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