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巴黎)
许多黄种妇女,从维沙浦王国来到此地。我替你哥哥马尚特兰总督买了一个女子。你哥哥曾于一个月以前,派人送来了至上的命令和一百刀曼。
我善于识别妇女,尤其因为妇女不使我吃惊,又因我的内心活动不致令我眼花缭乱。
我从未见过这样端正完美的女人:她晶亮的眼睛使面部充满生命,使颜色更为鲜艳,使西加西亚的粉黛为之失色。
伊斯巴汗某商人的阉奴总管和我争购那女人,可是她用不屑的神气躲避那阉奴的目光,同时仿佛在找寻我的视线,好像她要对我说,卑下的买卖人配不上她,她是注定给更煊赫的丈夫的。
我对你实说,一想到这美人的风韵,我心中不免暗喜。我仿佛看见她进入你兄长的后房,我欣然预期到后房全体妇人的惊讶:有些妇人将痛苦难当;有些将默默苦恼,但是更为悲酸;不再希望什么的妇人,借此感到狡黠的快慰;有的还在希望,因而会激动自己的野心。
我将使整个后房像一个王国似的,彻头彻尾改变面貌。我将刺激多少情欲!我将造成多少恐惧与痛苦!
可是,内心虽然纷扰,外表势必平静如常:巨大的革命将隐伏在寸心深处;悲伤将被隐忍,欢乐也不敢放肆;唯唯听命的服从将不至于因此而稍有差池,遵守规矩的要求也不至于因此而得到通融;向来不敢外露的温柔将要从绝望的深渊里出现。
我们注意到,眼前妇女越多,她们给我们的困难越少。讨人欢心,更有必要;互相联结,更不容易;驯顺低头,榜样更多:凡此种种,给妇人们形成枷锁。这些妇人不断留意那些妇人的行径;仿佛她们和我们配合,愈使她们自己不能独立;她们替我们进行了一部分工作,当我们教育她们的时候,使我们睁开眼睛。我还有什么可说呢?她们不停地激动主人,使他迁怒于她们的敌手;她们自己和受罚的妇人其实相差无几,但她们却看不见这一点。
然而,尊荣的老爷,如果主人不在,上述种种就会全部落空。我们的权威永不能完整地表达,用这空洞的幽灵,我们能有什么作为?我们只是非常软弱地代表你的一半:我们只能对她们显示一种丑恶的严厉。你呢,你用希望来调和恐惧,你温存抚慰时比恐吓威胁时的权威更为绝对。
回来吧,尊荣的老爷,回到这里来,将你的威势标记在各处。快来温慰绝望的情欲;快来消除任何渎职的借口;快来平静怨怼的相思,而使义务本身令人喜爱;最后,快来减轻压在你这些忠实的阉奴肩上、日益沉重的担子。
一七一六年,助勒·希哲月八日,于伊斯巴汗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