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贤智的托钵僧,你好奇的精神,由于丰富的学识而发着光辉,请你听我陈述:
此间有些哲学家,真正说,并未达到东方贤智的顶巅:他们并不曾一直升腾到光明的宝座,不曾听见响彻在天使仙乐中无法表达的言词,也不曾感觉上天可怕的震怒,但是,在无人理睬和缺乏神圣妙迹的情形下,在寂静中,他们跟随了人类理智前进。
你想不到这位向导 [1] 把他们一直领到了何处。他们打开了“混沌乾坤”,用一种简单的机械道理解释了神圣建筑的程序。“自然”的创造者以运动给予物质,这就足以产生我们在宇宙中所见的复杂繁多的效果。
普通的立法者,尽管向我们提出整顿人类社会的法律吧。他们的法律,立法者的精神,以及守法的各国人民的精神,同样地变化不定!而上述的哲学家只向我们建议一般的、不变的、永恒的规律。这些规律在无边无际的空间,在整齐有秩序和无穷迅速的情况下被毫无例外地遵守着。
神圣的人,你对此种规律作何感想?你也许设想,一旦成为“永恒”的意旨,你将对于神秘的至高无上感到惊讶。你预先放弃理解,而仅仅准备赞美。
可是你马上就会改变这种想法。这种规律毫不以虚假的可敬外表炫人眼睛。它们的简单性,在很久期间,使人没有很好地认识它们,只是经过了多方的思考,人们才发现这些规律的内容丰富和范围广阔。
第一条规律是:除非遇到需要绕行的阻碍,任何物体皆倾向于直线进行 [2] ;至于第二条规律,只是第一条的继续,那就是:任何围绕着一个中心点旋转的物体,皆表现离心的倾向,因为,物体离心愈远,它划出的线条愈接近直线。
至上的托钵僧,上述各点就是自然界的钥匙、丰富的原则,人们可以从中得出无穷无尽的推论。
认识了五六个真理,使他们的哲学充满奇迹,使他们完成了无数神奇事迹,几乎和我们的神圣先知们对我们叙述的一样多。
因为,说到最后,我深信我们的任何一个博士,如果要求他将地球周围的空气放在天平上称一称分量,或将每年降落在地面上的雨水量一下,将不知所措。没有一个博士不需要先思索再三,方能说出声音的时速几何,太阳光线投射到地球上来需时若干,从此地到土星上有多少距离,作为尽可能好的帆船,船身应当采取何种弧形。
也许,如果有某一位神圣的人用至高无上的言语,装点了上述哲学家的书籍,如果他在书中夹入一些大胆的形象与神秘的寓言,可能他能造成一部仅次于《古兰经》的美好著作。
但是,如果必须把我的思想告诉你,形象化的文笔并不使我感觉合适。在我们的经典里有很多细小事物,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虽然它们被生动有力的表现法所提高。首先,受灵机感召的典籍,似乎都是天神的思想,写成人间的语言。相反地,在我们的经籍中,我们常常发现上帝的语言与人间的思想,仿佛由于某种可赞美的放肆,上帝在那经典中将言词授给人间,而人却提供了思想。
你也许说我对于我们最神圣的事物发言过于自由。你也许以为,这是因为在此地人们生活在独立不羁的精神中,以致有此结果。不,叨天之幸,智慧并未腐蚀心灵,而且,只要我一息尚存,阿里永远是我的先知。
一七一六年,舍尔邦月望日,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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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指人类的理智。
[2] 原文直译,应作“划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