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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宪问篇第十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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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左氏记孔子之言曰:‘陈恒弑其君,民之不予者半。以鲁之众,加齐之半,可克也。’此非孔子之言。诚若此言,是以力不以义也。若孔子之志,必将正名其罪,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而率与国以讨之。至于所以胜齐者,孔子之余事也,岂计鲁人之众寡哉?当是时,天下之乱极矣,因是足以正之,周室其复兴乎?鲁之君臣,终不从之,可胜惜哉!”

张居正注:“此章所记齐简公、鲁哀公,皆衰世昏庸之君,不足道者。然亦可见人主独揽乾纲,深防祸本。不可使威福下移,而奸邪有僭逾之渐;不可使事权去已,而纪纲有陵替之忧,然后君臣相安,而国家永保矣,图治者尚鉴于兹。”

14·22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译文子路问怎样服侍君主。孔子说:“不要欺骗国君,但可以为进谏而触犯他。”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盖子路刚直敢言,不患其不能犯,患其无忠爱之诚耳,故孔子以是勉之。然勿欺在于臣,而纳谏系于君。大舜合己从人,闻一善言,即从之若决江河,惟求有裨于君德,有利于国家耳,何必问其心之诚与不诚乎?此又在上者所当知也。”

14·23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译文孔子说:“君子通达仁义,小人通达财利。”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循天理,故日进乎高明;小人殉人欲,故日究乎汙下。”

14·24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译文孔子说:“古代学者做学问在于提高自己,当今的学者做学问是为了给别人看。”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又注:“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

朱熹注:“圣贤论学者用心得失之际,其说多矣,然未有如此言之切而要者。于此明辨而日省之,则庶乎其不昧于所从矣。”

张居正注:“为己,是欲得之于己。为人,是欲见知于人。”

14·25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译文蘧伯玉派一位使者来探望孔子。孔子让了座之后问道:“老人家在做什么?”使者回答说:“他想减少自己的过失却还没办到。”使者出去以后,孔子说:“好使者呀!好使者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欲寡过而犹未能,则其省身克己,常若不及之意可见矣。使者之言愈自卑约,而其主之贤益彰,亦可谓深知君子之心而善于辞令者矣。故夫子再言‘使乎’以重美之。按庄周称‘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又曰:‘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盖其进德之功,老而不倦。是以践履笃实,光辉宣著。不惟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也。”

张居正注:“大抵天下之义理无穷,人心之出入无定,故寡过未能,非使者为伯玉谦词,乃真实语也。尧、舜、禹之授受,以为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成汤之检身若不及,文王之望道而未之见。古之圣贤,未有不以此存心而成德者,善学者宜加意焉。”

14·26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译文孔子说:“不在那个职位上,不谋那个政事。”曾子说:“君子考虑的事情不超出自己岗位的范围。”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艮卦之象辞也。曾子盖尝称之,记者因上章之语而类记之也。”

张居正注:“位,是职位。这一句是《易经》中《艮卦》的象词。曾子尝称述之说道:‘凡人之居位,虽有大小尊卑之不同,莫不各有当尽之职。若舍其本职,而出位妄想,则在己为旷职,而于人为侵官矣。君子则身之所居在是,心之所思亦在是,凡夙夜之所图虑者,惟求以尽其本分所当为之事。如居乎仓库之位,则思以审会计,明出纳,而尽乎理财之职;如居乎军旅之任,则思以勤训练,饬军令,以尽乎诘戎之职,初未尝越位而有所思也。如是,则众职毕举,而庶务成理矣。’”

14·27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译文孔子说:“君子以说得多做得少为耻辱。”

名家注解朱熹注:“行,去声。耻者,不敢尽之意。过者,欲有余之辞。”

张居正注:“耻,是羞耻。孔子说:‘人之言行贵于相顾。若喜为高论,轻肆大言,而考其所行未能如是,则为言过其行。究其归,不过便佞小人而已,故君子耻之。以是为耻,则勉不足而谨有余者,自不容不至矣。’”

14·28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译文孔子说:“君子遵行的道有三点,我没有做到:仁德的人没有忧虑,智慧的人没有迷惑,勇敢的人没有畏惧。”子贡说:“这正是他老人家自己所遵循的道。”

名家注解朱熹注:“知,去声。自责以勉人也。道,言也。自道,犹云谦辞。”

张居正注:“忧,是忧虑。惑,是疑惑。惧,是恐瞑。自道,是自家说自家的事,言道其实也。夫孔子道全德备,其于三者,皆已各造其极而时出之,岂复有所未能者乎?故子贡闻其言而叹说:‘此乃夫子自言其实有者如是耳。’而乃以为未能,盖圣不自圣之心也,大抵圣人深见义理之无穷,其自视常以为不足,故圣而益圣。有志于希圣者,当知所惕励矣。”

14·29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译文子贡对别人品头论足。孔子说:“赐啊,你就比别人好吗?我没有闲工夫去这样论人长短。”

名家注解朱熹注:“比方人物而较其短长,虽亦穷理之事。然专务为此,则心驰于外,而所以自治者疏矣。故褒之而疑其辞,复自贬以深抑之。”

张居正注:“方,是比方。子贡平日好比方人物而较其短长。此虽穷理之一事,然专务为此,则心驰于外,而自治之功疏矣,故孔子反言以警之说:‘赐也其贤乎哉?盖惟贤者,自家学问工夫极其精密,乃可以其余力而较量他人。若我则以义理无穷,工夫未到,日孜孜焉惟以进德修业,迁善改过为事,方自治之不暇,而何暇于方人哉?’夫方人之事,在圣人犹以为未暇,况学者乎?孔子言此,其所以警子贡者,至深切矣。”

14·30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译文孔子说:“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只怕自己没有能力。”

名家注解朱熹注:“凡章指同而文不异者,一言而重出也。文小异者,屡言而各出也。此章凡四见,而文皆有异。则圣人于此一事,盖屡言之,其丁宁之意亦可见矣。”

张居正注:“孔子说:‘人之处世,常患名誉不彰,人不知己,然此不足患也。惟夫学焉而未能明其理,行焉而未能践其实,此则在己本无可知之具,反之吾心而有歉者,正学者所当患也。今乃不以此为患,而徒患人之不知,何哉?’”

14·31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译文孔子说:“不预先猜测别人欺诈自己,也不揣度别人不诚实,然而能事先觉察别人的欺诈和不诚实,这就是贤人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虽不逆不亿,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乃为贤也。”

张居正注:“逆,是事未来而逆料的意思。亿,是事未形而意度的意思。诈,是欺诈。不信,是不实。抑,是反语词。先觉,是无心而自然知觉。盖多疑生于不明,而明者自无所疑,逆诈、亿、不信,皆由不明故耳。至明之人,物至即知,孰得而欺之乎?然非有居敬穷理之功,讲学亲贤之助,则此心虚灵之体,未免为物所蔽。欲以坐照天下,亦未易能也。此又事心者所当知。”

14·32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译文微生亩对孔子说:“您为什么这样忙忙碌碌呢?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口才吧?”孔子说:“哪里敢显示自己的口才,而是痛恨人们的顽固无知啊!”

名家注解朱熹注:“圣人之于达尊,礼恭而言直如此,其警之亦深矣。”

张居正注:“微生亩,是当时的隐士,盖年高有德之人也。栖栖,是依依不舍的意思。佞,是便佞。疾,是恶。固,是执一不通的意思。微生亩是齿德俱尊的人,但其所见偏执,故圣人对之礼恭而言直如此,其警之亦深矣。”

14·33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译文孔子说:“对千里马不是称赞它的力量,而是称赞它的品质。”

名家注解朱熹注:“骥,善马之名。德,谓调良也。”

张居正注:“骥,是良马之名。德,指马之调习驯良说。孔子说:‘君子之所以见称于世者,不徒以其有可用之才,以其有可贵之德也。譬如马中有骥,其所以见称于世者,不徒以其有驰骤之力,以其有驯良之德也。盖马之任重致远者存乎力,然使虽有力,而不免于蹄啮,难于控御,则亦凡品而已,何得为骥乎?人虽有才,而苟无其德,是亦小人而已,何得为君子乎?故人不可徒恃其才而不修其德,观人者,论其才而又当考其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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