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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宪问篇第十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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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4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译文有人说:“用恩德来回报仇怨,这样做怎么样?”孔子说:“那用什么来回报恩德呢?应该是用正直回报仇怨,用恩德来回报恩德。”

名家注解朱熹注:“于其所怨,既以德报之矣;则人之有德于我者,又将何以报之乎?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于其所德者,则必以德报之,不可忘也。或人之言,可谓厚矣。然以圣人之言观之,则见其出于有意之私,而怨德之报皆不得其平也。必如夫子之言,然后二者之报各得其所。然怨有不雠,而德无不报,则又未尝不厚也。此章之言,明白简约,而其指意曲折反复。如造化之简易易知,而微妙无穷,学者所宜详玩也。”

张居正注:“夫观或人之言,非不近厚,而反不得其平;圣人之论,既得其平,而亦未尝不厚。诚权衡万事者之准也。”

14·35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译文孔子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子贡说:“怎么会没人了解您呢?”孔子说:“不怨恨天,不责备人,学习知识而通达高深的学问。了解我的只有上天吧!”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不怨天,不尤人,在理当如此。”又曰:“下学上达,意在言表。”又注:“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盖凡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达矣。”

朱熹注:“盖在孔门,惟子贡之智几足以及此,故特语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达也!”

14·36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译文公伯寮在季孙面前毁谤子路。大夫子服景伯告诉了孔子,说:“季氏孙已经被公伯寮迷惑了,我的力量能让他陈尸在集市上。”孔子说:“我的道德理想将会施行,那是天命决定的;我的道德理想将会被废弃,那也是天命决定的,公伯竂能把天命怎么样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言此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耳。圣人于利害之际,则不待决于命而后泰然也。”

张居正注:“公伯寮,是鲁人。想,是谗谮。子服景伯,是鲁大夫子服何。夫子,指季孙说。杀人而陈其尸叫作肆。圣人于得失利害之际,惟义是安,本不待决之于命而后泰然也,其言命者,特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耳,然所谓不怨天、不尤人者,即此亦可见其一端矣。”

14·37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译文孔子说:“贤良的人逃避乱世而隐居,次一等的逃避到别的地方而居,再其次回避不好的脸色,再其次回避不好的言论。”孔子说:“这样做的已经有七个人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四者虽以大小次第言之,然非有优劣也,所遇不同耳。”

张居正注:“孔子说:‘贤者之心,未尝不欲有为于天下,然时不可为,则不得不高蹈远举,避而去之。故有见世之无道,即隐居不仕,而终身以避世者矣,其次有见此邦无道,去而之他邦者,谓之避地,其次有见君之礼貌既衰而去者,谓之避色,其次有因君之议论不合而去者,谓之避言。此皆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者也,世有此人,世道之衰可知矣。’七人,今不知其姓名,夫子叹之,盖深为世道虑也。”

14·38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译文子路在鲁城外门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开门的人说:“你从哪里来的?”子路说:“从孔大人那里来。”开门人说:“就是那位知道做不到而还要去做的人吗?”

名家注解朱熹注:“石门,地名。晨门,掌晨启门,盖贤人隐于抱关者也。自,从也,问其何所从来也。”

张居正注:“石门,是地名。晨门,是管门启闭的官,盖贤而隐于下位者。奚字,解作何字。自,是从。夫晨门之言,盖亦士君子进退之常。但圣人道高德大,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特时君不能用耳,此又非晨门之所知也。”

14·39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译文孔子在卫国,一次正在敲击磬,有一位背扛草筐的人从门前走过说:“有心思啊,击磬以宣泄!”一会儿又说:“浅薄啊,硁硁的声音好像是说没有人理解自己啊!那么,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人能理解你就算了吧。就好像过河,水深就踩着石头过去,水浅就撩起衣服过去。”孔子说:“说得好干脆啊!像那样就没有什么难处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圣人之心未尝忘天下,此人闻其磬声而知之,则亦非常人矣。以衣涉水曰厉,摄衣涉水曰揭。此两句,《卫风·匏有苦叶》之诗也。饥孔子人不知己而不止,不能适浅深之宜。果哉,叹其果于忘世也。末,无也。圣人心同天地,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不能一日忘也。故闻荷蒉之言,而叹其果于忘世。且言人之出处,若但如此,则亦无所难矣。”

14·40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

译文子张说:“《尚书》上说:‘殷高宗守孝,三年不说话。’这是为什么呢?”孔子说:“哪里只是高宗呢,古人都是这样。国君死了,各部门官员管理自己的事务,要听从宰相三年。”

名家注解朱熹注:“高宗,商王武丁也。谅阴,天子居丧之名,未详其义。君薨,则诸侯亦然。总己,谓总摄己职。冢宰,太宰也。百官听于冢宰,故君得以三年不言也。”

张居正注:“《书》,是《商书·说命》篇。高宗,是商王武丁。谅阴字,当作梁闇,是天子居丧之处。总己,是总摄己职。冢宰,是宰臣之长。”

14·41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译文孔子说:“国君喜好以礼行事,那么也就容易使百姓听从了。”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礼,是尊卑上下的礼节。孔子说:‘有国者常患民之难使,然民之难使,由其不知礼耳。盖礼所以别尊卑、辨上下,其节文度数之间至严至肃。若为上的心诚好之,修之于身,而视听言动必以礼;达之于政,而教训正俗必以礼。则等威辨而纪纲振,那百姓们都安分循理,而无敢抗违。不假刑驱势迫,而趋事赴工之恐后矣,岂不易使乎?若上之人,先自畏拘检而乐简傲,则下皆化之,而僭逾凌迫,固其所也,岂民之难治哉?’所以说礼达而分定,有天下者所宜深念也。”

14·42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译文子路问怎样可以成为君子。孔子说:“提高自己的修养以达到恭谨待人。”子路说:“这样就可以了吗?”孔子说:“修养自己以使别人安乐。”子路说:“这样就可以了吗?”孔子说:“修养自己以使百姓安乐。修养自己以使百姓安乐,尧舜能够完全做到吗?”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矣。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朱熹注:“圣人之心无穷,世虽极治,然岂能必知四海之内,果无一物不得其所哉?故尧舜犹以安百姓为病。若曰‘吾治已足’,则非所以为圣人矣。”

14·43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译文孔子的老朋友原壤叉开两腿坐在地上等着孔子。孔子说道:“你小时候不懂礼貌不讲孝悌,长大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老了还不死,真是个害人精。”说完用手杖敲他的小腿。

名家注解朱熹注:“孙、弟,并去声。长,上声。叩,音口。胫,其定反。原壤,孔子之故人。母死而歌,盖老氏之流,自放于礼法之外者。夷,蹲踞也。俟,待也。见孔子来而蹲踞以待之也。述,犹称也。贼者,害人之名。以其自幼至长,无一善状,而久生于世,徒足以败常乱俗,则是贼而已矣。胫,足骨也。孔子既责之,而因以所曳之杖,微击其胫,若使勿蹲踞然。”

14·44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夹谷会齐译文乡党的童子给孔子传递消息。有人问孔子说:“这是求上进的人吗?”孔子说:“我看见他坐在正位上,看见他与长辈并排走。他不是求上进的人,是想赶快成人的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或人疑此童子学有进益,故孔子使之传命以宠异之也。孔子言:吾见此童子,不循此礼。非能求益,但欲速成尔。故使之给使令之役,观长少之序,习揖逊之容。盖所以抑而教之,非宠而异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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