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影响力,影响力,特尔在办公室里一边查阅文件一边自言自语。
他必须解开纳木夫这个谜。一旦掌握了足够的有关地球主管的材料,特尔就能立即着手实施他的个人计划了。富有和强大正向他招手。只有纳木夫能毁了他。特尔决心一旦计划完成,他决不会在这该死的星球上再受十年的罪。一旦有了足够的对付纳木夫的材料,他就要全力以赴去完成计划,然后抹杀所有的证据(包括消灭动物),终止他的雇期,回到国内尽情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但纳木夫有点难以驾驭。在最近一次的会面中,纳木夫假托赞扬来抱怨每天从头顶上驶过的侦察机产生的噪音。他还发现他的管辖区内没出现“反叛”现像。但特尔强烈地感受到纳木夫一定有把柄。
他正翻阅一份公司每年出版几期的杂志《银河金属市场》。这份杂志一般都发放到销售部门,但这个星球上没有这个部门,因为这儿的矿石直接运回国内,除了国内总公司外,别无销路。然而,这份杂志还是通过星系传递定期散发到这个矿区。特尔从刚到的信箱里摸出了这份最新的《银河金属市场》杂志。
杂志上净是些各种金属的市场价格及未冶炼矿石的价格百分比,枯燥乏味。但特尔仍不辞辛劳地搜寻,希望能发现点线索。
他不时地要注意屏幕上的活动,观察那个动物的举动。动物脖子上的摄像机运转正常,从附近笼子到远处高原,他有较为宽阔的视野。特尔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考验动物,看它是否真的俯首贴耳了。控制摄像机的遥控器就在特尔杂乱的办公桌上,举手可得。
截止目前,动物一直很听话,动物做事情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有条不紊,这给特尔以深刻的印象。它先给受伤的马翻了个身,替它卸下行囊,然后从树上弄了些树脂涂抹的马的伤口处,还真管用,马现在能颤巍巍的站起来了,虽还有点眩晕,但已以能大口大口地吃草了。
动物从行李中拿出一种辫起来的绳子,看管另外三匹马。一匹特殊的马老想跟着人转,不时地用鼻子噌人,而人则同它说话。特尔感到很奇怪。乔尼也同那匹受伤的马说话,太不可思议了。特尔听不懂乔尼的语言,他仔细地听,看看是否马也会说话。也许它们会,它们是用超声波吗?它们肯定说了什么,因为人有时回答它们。人同马与同笼里的动物说的不是一种语言吗?特尔心想这类语言也许有好几种,不过,这无关紧要,他可不像神州人那样崇拜祖先,他蔑视古老的民族。
接下来屏幕上的镜头打断了他的联想。动物跨上一匹马,下到了工地。动物身穿塞库洛矿工服,朝他这个方向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机器照常来往穿梭,马达高唱。
人径直驶向了科尔,而科尔想回避。这可引起了特尔的兴趣。他拧大了音量。
动物说了各奇怪的话:“这不是你的过错。”
科尔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谅解你。”
科尔傻呆呆地站着。由于科尔戴着面罩,特尔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似乎觉察到科尔如释重负。特尔注视着屏幕,仔细观察,认为其中有鬼,这可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一种举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使特尔惊愕不已。动物向科尔借了台铲运机,查尔过来制止,却被科尔挡开了。动物将马拴在车尾,然后将车开上高原。看上去科尔在威胁查尔。动物想挑拨两个塞库洛打架吗?动物究竟用的是什么伎俩?
特尔正做着各种假设时,屏幕上的镜头由于机器的震动开始跳动,声音也由于机器噪音的干扰跑了调。于是特尔重新回到纳木夫的谜上。
当特尔再看屏幕时,动物已推倒了六棵树,堆在笼子附近。它灵巧地操作机铲,将树劈成长条。特尔为此而高兴,它必须具备这样的技能。
特尔由于忙于了解各星系铝土的行情,因此直到傍晚才有暇顾及动物的活动。
动物已将铲车归还,在笼子四周围起了一道木栅栏!特尔有点摸不着头脑,突然他想起动物说过马或许会触电。一定是这样!它是在保护那两个雌动物避免受到电火花的伤害。
特尔又研究了一小时的价格情况后,才拿上面罩,走向笼子区。
他发现动物用树枝为自己搭起了一个小窝棚,并把学习机、桌子及行李搬了进去。动物在窝棚前生上了火。特尔没想到人不用分解的木材或石材也能造出房子。
人举着一根燃烧的树枝,拿上一些东西,朝笼子走去。门前还留着一条弯曲的通道--用来挡马--仅供人进出使用。
特尔关掉电源,让动物进笼。动物将火把递给雌动物,放下其他的东西,从外面又拿进去一些柴禾。
特尔感到索然无味,他百无聊赖地注意到雌动物洗净破旧的衣物,拆除掉烤肉架,把整个笼子打扫得一干二净。当他检查她们脖子上的枷锁时,她们都往后缩,好像在躲避瘟疫一般。他感到有趣。
他把动物推出笼子,正锁门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念头,他匆匆打开电源,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
特尔扔下面罩,把一台庞大的计算机拉到桌子中央,爪指敲击着键盘,把向总部运送的矿石吨位报告输入计算机。
然后,他又将从杂志上获得的销售价格输入计算机,他急于想得知总部从地球获得的矿石总价值。
他往后一靠,盯着屏幕,惊叹不已。
星际公司在地球上的投资成本与矿石的现行市场价格说明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实事:地球开采不但不亏本,而且获得是成本的500倍。这个星球蕴藏着无法估量的财富。
经济冲击波!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个星球有能力支付五倍、十倍乃至十五倍的工资和奖金,而纳木夫竟把它们缩减了。
公司赚取巨大利润是一回事,但纳木夫撒此弥天大谎却是另一回事。
特尔工作到深夜。他查阅了过去五个月里纳木夫上报总公司的每份报告,它们似乎都很正常,有条不紊。但工资一栏有点蹊跷,上面列出雇员姓名与级别,然后象征性地加上一句“照例按级别发放”:在奖金项下,写着“按规定发放”。这种会计报表实在是滑稽。
当然,有人要说这是矿区,不是行政中心,况且人员又不足,应该由总公司来完成会计报告--但毕竟,总公司的会计部门不仅人员配备不精,而且全部自动化。他们只对着雇员工资表发钱,其中许多人连字都写不来,连个签字收据都没有。正由于这一疏漏才使得回运尸体成为必要。
然后,到了半夜时,特尔发现机车报告也有问题。按照惯例,启用的机车每五个工作日都要按顺序排号上报一次。第一个疑点是纳木夫上报了使用的机车,却几乎不见星球首脑的签名--而特尔认得纳木夫的笔迹。
突然,特尔发现,报告中有一架飞机中没有启用的,是他从其他矿区收回的20架战斗机中的一架。这20架战斗机停放在外面的一块空场上,因为车库里挤不下了。但报告中却白纸黑字写着:战斗机3-450-967g,纳木夫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一直将其写进报告中。
翻阅一份接一份的报告,特尔仔细检查、核对机车使用一栏,发现所有机车的位置来回变动,每一份报告里的机车序号都不同。
特尔怀疑其中隐藏着密码。他把灯拉近些,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奥秘所在,用星球上无数的机车编号,选择最后三位数来代替字母,你就可以发出大量的信息。
特尔读着破译第一电报,不禁欣喜若狂。全文如下:“此地无抱怨,银行差额依旧。”
特尔又开始进行下一步运算。
他精力充沛,毫无困意。这些报告是针对在总公司会计部就职的纳木夫的侄儿尼普的。应付给地球的工资及奖金总额大约为一亿六千七百万银河货币,但实际支付的只是工资的一半,不包括奖金。
这就意味着尼普上报的是全额工资和资金,而每年将近一亿的信用款存入了他个人及纳木夫在银行的个人帐户。他们俩一年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七万五千信用货币,而他们每年诈取的巨额款项接近一亿。
证据为:密码,不完整的会计报告。
特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为自己的精明而沾沾自喜。办公室在他的脚上不停地摇晃着。
他期待着与纳木夫的又一次会见?
2
第二天下午会见时,纳木夫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又弄到几个动物。”
兴高采烈的特尔使会谈带有一点劝说性质。他在纳木夫的部下里面不受欢迎,在纳木夫面前就更是如此了。
这位地球主管坐在蒙桌布的办公桌后面,眼睛不是看着特尔,而是厌恶地凝视远处令人生畏的山色风光。
“正是照您的授权去办的。”特尔说。
“嗯。”纳木夫说,“你知道,我确实没发现你所描述的这场反叛的任何迹象。”
特尔的爪子谨慎地做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纳木夫注意到了,转脸对着他。
这位保安总长拿着许多文件和某种仪器。他爪子指指纳木夫,表示警告,然后弯腰拿起仪器。
纳木夫站在一边注视着保安总长拿着探测器把办公室照了个遍。然后,特尔又抬头照了一下拱形的圆顶屋梁柱,接着是地毯边,桌子上,甚至椅子扶手下。每次纳木夫想开口,特尔都挥手示意他别出声。很明显,保安总长在查看周围是否有微型摄像机或监听器。特尔透过圆顶屋仔细查看外面的动静,周围悄无声息。终于他放心地微笑着坐下来。
“我不喜欢侦察机每天上午在头顶上隆隆作响。”纳木夫说,“吵得我头痛。”
“我马上改变它的方向,大人。”特尔表示道。
“还有那些动物。”纳木夫抱怨说,“你一直就着一个,就在今天早上,查尔说你又增加了六个!”
“不错。其实,”特尔从容地说,“这项计划需要五十人以上,还需要一些机器训练它们,并且授权--”
“绝对不行!”纳木夫断然拒绝。
“这将省去公司一大笔开支,增加利润--”
“特尔,我要发布命令消灭那些动物。如果总部听说--”
“这事绝对保密。”特尔说,“这是件令人吃惊的事。当他们看到工资上的人名及奖金减少了,而同时利润猛增,他们会非常激动的。”
纳木夫眉头一皱,相信自己无懈可击。特尔知道这是他先前的失误产生的后果。纳木夫隐藏自己的欺诈行为,要大量地增加塞库洛人员,就是为了肥其私囊。
“我有另外的增加产值的办法。”纳木夫说,“我考虑从国内调入劳动力,增加一倍的人员,国内有许多人失业。”
“但这会降低利润的。”特尔佯装不知地说,“刚才您还对我说利润是场战斗呢。”
“矿石越多,利润越大。”纳木夫用好斗的口吻说,“他们一到就付给他们一半的工资。这才是决定性的解决办法。”
“我这儿这些授权令,”特尔不受干扰的说,“是要训练当地土生土长的劳动力--”
“你听我说了吗?”纳木夫生气地说。
“啊,是的,我听见了。”特尔微笑着说道,“我所关心的是为公司谋福利。”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在为公司谋福利?”纳木夫挑战性地说。
特尔把工作文件放在纳木夫面前。开始星球主管要用爪子把它们扫到一边去,突然,他僵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爪子开始颤抖。他看到的是对于利润的估价,圈了圈的材料缺项以及机车编号,然后又看到了电文:“此地无抱怨,银行差额依旧”。
纳木夫抬头看着特尔,目光呆滞,充满了恐惧。
“根据公司规定,”特尔说,“我有权取代你。”
纳木夫盯着特尔腰上的枪,眼前一片黑暗。
“但实际上,我并不在乎当官,我可以看着别人坐在你的位子上。面对衰老和渺茫的前途,想些法子解决个人问题,我很理解。”
纳木夫抬起惊恐的目光才看到特尔的胸前,等候裁决。
“国内星球上的人犯了罪我管不着。”特尔说。
纳木夫眨着眼睛,表示怀疑。
“你从来都是个好当家,”特尔继续说,“主要是因为你让其他的雇员为公司的利益尽忠尽力。”
特尔收拾起证据,“出于对你的考虑,这些东西不会让别人看见的——当然了,除非我有不测。我不会向总部汇报,我对此一无所知。即使你说我知道,没有证据,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假如你为此而死,那完全是因为你在其他方面的过失,肯定与我无关。”
特尔站起身,纳木夫紧盯着他。
一厚打领物单和命令表摆在纳木夫桌上。“等你签字!”特尔说。
这些都是空白单,没有日期,命令表是纳木夫办公室里的那种。
纳木夫开口说,“可它们是空白的呀,你可以随意填写:个人钱财,机器,矿井,改变行动计划,甚至把你送出星球!”但他说什么也没用,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钢笔被插在了他的爪子里。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纳木夫缓慢地,糊里糊涂地签,签,签。
特尔拿起签好的一打空白单。他必须确保在未填入内容之前不能丢失一张。
“一切为了公司的利益。”特尔微笑着说。他把单据放进一个保险箱里,把证据装进一个大信封里,拿起他的探测仪。“除掉你,会毁了一个有价值雇员的事业。作为你的朋友,我只能尽量减少公司的损失。我很高兴地告诉你,我对你不构成任何危险,你必须相信这一点。我是一名忠实的公司雇员,但我不会出卖朋友。”
他稍稍鞠了一躬,离开了。
纳木夫像一袋倾倒下来的矿石,重重地落到椅子上,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反应。
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转呀,转:这个保安总长是个碰不得的恶习棍。从此后,这个恶习棍想干什么就干么。纳木夫从没想到过要阻止他。他现在是,并且将永远是在特尔的完全控制之下,他整个大脑麻木了,以致于没想起警告尼普。从今以后,特尔是这个星球上真正的主宰,他可以肆意妄为。
3
打到了两头好猎物,乔尼准备回到居驻地。
那天早上,他看到垂头丧气的姐妹,心里很难过。他们打扫干净肮脏的笼子便无事可做了。不过当他隔着两道防线同她们谈话里,她们竭力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帕蒂的精神稍好一些。但当他告诉她,说她能同山大王结婚时——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玩笑,她并没有笑。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克瑞茜尽力安慰她,可她自己也哭了。
乔尼想必须让她们高兴起来,至少要让她们有事可做。
他牵上马,“风驰”快步向前,他们离开了居驻地。“丹塞”和第三匹马--名叫“老波克”,习惯性地发出一声咕噜后--尾随其后。
“布洛杰特”好多了,但一匹受伤的马要能跑,还需要一段时间。
乔尼寻找鹿。如果猎到鹿,就得剥鹿皮、鞣鹿皮、熏鹿肉,姑娘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忧伤了。
他骑马驰骋在平原上,内疚与痛苦减轻了许多。“风驰”激情昂扬,其他两匹马紧随其后。旷野的清风驱散了悲观与沮丧,自由的幻想又在刺激着他,也许还有希望。
他猎到的不只是一只鹿。他策马驶进一条小河,发现自己踏进了羚羊的脚印。不一会儿,一头去掉了内脏的羚羊驮在了“老波克”的背上。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他猎到了一头鹿,一头雄鹿。
两匹马驮着战利品满载而归。乔尼寻找混合烟草,用它熏鹿肉,味道特别好。现在还不到浆果成熟的季节,但其叶子也很不错。
他听到一阵嗡嗡声从背后传来。他停住观察天空。看到了。一个小点变得越来越大,它不是朝他飞来,就是朝居驻地飞去。
马已经习惯了机械的声音,这会儿,它们既没注意天上的嗡嗡声,也没在意不足三英里外的机器噪音。
乔尼的好奇变成了担忧。这物体要去哪儿?它飞得很低,而且飞得也不快。
突然,他发现是冲他来的。
居驻地附近的空场上有一排飞机,共20架。特尔将它们运来,停在露天。头顶上飞着的就是其中的一架。
它在大约一百英尺高的空中,几乎停止不前。马听到了隆隆声紧张起来。
乔尼两腿一夹,“风驰”径直奔向居驻地大院。
飞机后撤,转了个弯,然后呼啸着冲向他。
马前面的地随着一声爆炸声掀了起来。
“风驰”嘶叫着扬起前腿,试图调头。泥土块拍打在马身上。
爆炸声回响在乔尼的身边,他调转马头向右疾驶。
地面在他面前被炸开一道大沟。
“风驰”惊慌逃窜,一匹驮物马挣脱出来。
乔尼调头向北。
前面的地又迸裂开来。
他正准备策马穿过炸起的土帘时,突然,“风驰”调转方向拼命向南奔逃。
这次飞机一个俯冲,停在他们对面。
特尔正坐在飞机舱口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喘不过气来。
乔尼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另外两匹马聚拢。他下马,给它们扶正背上的猎物。
“你太有意思了。”特尔气喘吁吁地说。他把笑歪了的面罩扶正。
马的眼睛直打转,浑身哆嗦。但乔尼怒目圆睁——如果他有把枪,非把特尔打死不可。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假如你要逃跑,阻止你是多么容易。”特尔轻蔑地说,“只要把枪口对准你,而不是你前面的地面,你就会血肉横飞了!”
乔尼把另两匹马的缰绳系在“风驰”的脖子上,他站在“风驰”一边,抚慰着它。
“我在庆祝。”特尔说,“把马送回大院,上飞机。”
“我没有空气面罩,”乔尼说,“机舱里是呼吸气体。”
“我给你带来了。”特尔说,拿起面罩给乔尼看。“登机。”
乔尼使“风驰”镇定下来,他伏在马耳朵上说,“去找克瑞茜。”
“风驰”把目光投向飞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放心地带领驮物马朝大院奔去。
乔尼戴上空气面罩,拉住飞机,向上一纵身,上了飞机。
4
飞机起飞时,乔尼感觉很糟,他无法适应飞行的感觉。
他陷入副驾驶员巨大的机座里,安全带对他来说太松,不起什么作用。但他抓住一个把手把自己拉起,注视着地球飞逝而过。
他有点害怕。做鹰就是这感觉?从天上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西部山区的全景开始展现在他的面前,栩栩如生。不一会儿,他发现他们飞得比“峰巅”还高。俯瞰“峰巅”,白雾茫茫,隐匿于白云之中。悠悠白云犹如浩瀚的云海。
足足十五分钟,他被这壮丽的景象迷住了,他们处在约四英里的高空,他从没意识到世界竟如此之广阔!或者说,人会如此之激动。
这时,特尔说,“你会操作各种矿山机械了对吗,动物?飞机除了是三维而不是二维之外,与其他机械别无两样。你面前还有一套控制键,飞吧!”
特尔的爪子离开了控制键。
飞机立刻转变方向,乔尼被撞到门上,飞机颠簸着开始下冲。乔尼胃里翻江倒海,十分难受。
乔尼先前没注意特尔是怎样操作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操纵杆和按钮。他努力抓住安全带,使自己坐好,他开始推动操作键。
飞机疯了一般,一会儿升腾,一会儿下冲。地面向上直冲,嗖嗖掠过眼前。
特尔的大笑压过了飞机的吼声。乔尼觉得这家伙有点喝多了,他的确是在庆祝。
乔尼稳住情绪,看了看控制键。像所有塞库洛的机械设备一样,每个控制键上都有说明,个别的术语他看不懂,便他发现每个键旁边又多出了一个键,他明白了,这是用于第三维操作的一套键。
他很清楚,关键是不要使飞机太接近地面!他找到一个控制高度的键,把它按下。尽管飞机左右摇摆,但地面开始倒退而去了。
对特尔来说,成功近在咫尺。“我来。”他说,“我在学校时,飞行技术高超,很有名气。瞧我在那片云上降落!”
前方是一块云团。特尔按下一个键,飞机便停在了云端。“麻烦了,鼠脑,你没看我操作,你太关注风景了。不过我想假如老鼠飞行的话,它们就变成鸟了!”他为自己的幽默而大笑。他从机座后面够出一罐克班欧,启开封口,喝了一大口,然后放回去。“这是第一个教训,别在飞机上开小差,飞机到处乱飞,会把你的脑袋击碎的。不对。”他笑得更厉害了,“老鼠竟会有脑子!”
他又起飞,让乔尼重复他的操作动作。试到第三次时,乔尼便能将飞机稳稳当当地落在云彩上了。
乔尼起飞,飞向大山。特尔急切地——而乔尼认为他是有点恐惧地——把乔尼的手从副驾驶盘上推开,自己驾驶向回飞去。
“有你,我是不会飞过去的。”特尔咆哮道,他的神情都变了。
“为什么不飞过山?”乔尼问。
特尔瞪着眼,说,“你飞过那些山时,千万别泄漏半点呼吸气体,懂吗?”
乔尼明白,他突然明白了更多的道理,要比特尔想象的多。
“你为什么教我开飞机?”乔尼问,他主要是为了打断特尔的思路,而不是相信特尔相似的会告诉他什么。果然不出所料。
“任何矿工都得学会开飞机。”特尔答道。乔尼知道这是搪塞。科尔曾说过他会开飞机,但科尔还说,其他的矿工只愿意下井干活。不喜欢上天飞行。
直到下午,他们才把战斗机降落在一排飞机的最后的一个位置上。乔尼是对的,这是第二十架飞机。特尔将飞机准确地归位,然后戴上呼吸面罩,打开舱门,把乔尼一把推了出去。
“别妄想你能开这玩意。”特尔说,“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电脑。”他将一把钥匙在乔尼脸前晃了晃,“我有这架飞机的钥匙,就在遥控盒边上。”他拿出盒子看了一眼,“很好,所有的开关都开着。”他把盒子拿给乔尼看。“没有一根假线!”他高声笑道,“棒极了,全是真线!”
乔尼离开去赶马。“风驰”回到克瑞茜身边,另边三匹马也都站在木栏外边。
帕蒂一见到乔尼就尖叫起来,他知道她们见马没见到他一定在担心。
“我打到了一头羚羊和一只鹿!”乔尼冲笼里喊到。“我找烟草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我找到一些,不太多,但会给肉添上香味的。”
克瑞茜很高兴。“我们可以肃鹿皮,熏鹿肉了。”她隔着两道围栏喊道。“这儿有很多的木灰,我们可以鞣皮——”乔尼心里觉得好受了一些。
帕蒂叫道,“乔尼,这儿有张大灰熊的熊皮,是你杀死它的吗,乔尼?”
不错,乔尼是杀了它,但他不敢肯定他没有杀错野兽!
当天晚上,在特尔的监视下,他把剥了皮的肉和兽皮送进笼里,由姑娘们去处理。他尽力安慰她们,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他心里的刺痛不亚于金属圈磨擦她们喉咙的疼痛。
他一出来,特尔就锁上门,通上电。特尔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伺候动物的服务员,但我不接假电线!”
他走之前,扔给乔尼一堆书。“好好用你的鼠脑啃这些玩意,动物。今晚看完。明早科尔会给你讲解的,所以不要去猎鼠了。”
乔尼看了一眼书,隐约感到特尔要给他派什么任务。
这此书是:《初学者飞行手册》,《人工驾驶和无人驾驶的飞行传送》,后者明确注明:“机密,内部传阅”的字样。乔尼想象莫非特尔背着公司在搞什么勾当?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帮他达了个人目的,特尔就会杀掉它们,特尔是不会留下隐患的。
5
乔尼和科尔正忙于把采矿机械和设备运送到“防御基地”。那天一大早特尔就发布了命令。
机械运输机的门四敞大开,舷梯下到了战斗机旁的空场上。
受到威胁的兹特检查完一台钻机,然后由科尔把它开上舷梯。兹特关上了舱门。
乔尼坐在副驾驶座里,系好安全带。科尔向后滑动控制键,飞机立刻起飞,向西行驶。科尔飞得很低,尽量保持机身的平稳,因为机上所有的机械都没有固定。
乔尼对地面不屑一顾--这种短途飞行他们做过多次了,他都厌烦了。一周未,他白天练飞行,晚上看书学习。
令他头痛的是那本书--《人工驾驶和无人驾驶的飞行传送》,其飞行部分远不如传送部分有趣。他感到如能掌握传送技术,他或许能采取些措施避免迟早会降临的厄运。
书中的数学程度非他所能及。这些塞库洛数学要比他所学过的超前得多,各个数学符号缠得他头晕脑胀。
书开头的那部分历史说明敷衍了事。它只简单地介绍说十万年前,一个名叫恩的塞库洛物理学家解开了这个谜。在此之前,人们以为远距传物就是将能和物质转变到空间,然后在另一个空间将其重新转变,这样,被转变的物质会呈其自然的形式。但这一点从未得到过证明。恩发现空间的时间、能或质量都能完全独立地存在,并且所有上述这些物质实际上都是分开的项目。只有当它们结合在一起时,才能构成一个宇宙。
空间仅依赖于三种配价素。如果我们规定一套空间配价素的话,我们就改变了空间本身,那么那部分空间里所包含的能或质也随之改变。
就拿这架飞机上的发动机来说,它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其间的空间配价素能被改变。随着配价素的改变,空间也相应地被改变了。这就产生了原动力。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种飞机可由一个配电盘驱动,而不通过空气的推动。它们可以没有机翼或控制器,尾部和两侧的更小的空间里可以输入一套相似的配价素,以便使飞机上升和倾斜。一系列的配价素输入主机中,就可使飞机随封闭的空间所占用的各套配价素向前或向后。
远距离传物的操作原理也是同样的道理。物质和能与空间联系在一起,当它们所处的空间与其他的空间相交换时,它们随着空间的改变而改变。因此,物质和能似乎在一个地方消失了,而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其实,它们本身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空间而已。
现在,乔尼明白了地球是如何遭攻击的了。塞库洛人以某种方式,可能是从这个宇宙上的一些塞库洛宇宙站了解到地球的存在,然后便捞取了地球的配价素。
显然,他们使用了某种记录仪,他们将记录仪投射到一套试验性的配价素里,然后将其收回,研究拍下的照片。如果记录仪消失了,他们便知道已经将其送进了这个星球的质量里,于是他们调整配价素,重新发射记录仪。
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发送的杀伤性气体,接着他们又以同样的方式发送了塞库洛人以用武器等。
地球就这样被他们灭亡和占领了。但这并不能告诉乔尼如何反还这一过程。塞库洛宇宙站可以任意向地球发送新的气体,甚至军队,这一点使乔尼感到痛心疾首。
“你讲话不多。”科尔说。飞机在古老的防御基地上空盘旋,准备降落。科尔开得很慢,生怕撞坏了没加捆绑的机械或担心机械会撞坏飞机。乔尼回过神来,他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摄像机。
“忘掉它。”科尔令他吃惊地说。“它们的有效范围最多只有两英里。”他一指自己工作服的口袋盖,上面有一个还要小的摄像机,真可称得上一粒钮扣,摄像机上带有公司的标记。
“最多不过五英里吧?”乔尼问。
“不到。”科尔说,“这个公司的保安措施令人头痛。我检查过了,这个飞机上没有记录器。真见鬼,我们把这些机械运到这儿来干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这儿无论如何不像是防御基地。”
是的,的确不像。这儿只有一些建筑,甚至没有着陆场。谁都会看出这地方没有掩体。在它的一头有一系列奇怪的突出物。
“特尔下的命令。”乔尼顺从地说。
“才不是特尔的命令呢,我见过的,是地球主管的签字。特尔还直抱怨呢。他说是不是纳木夫放弃使用计算机了。”
这给乔尼提供了新的信息,但并非是科尔所认为的。特尔掩盖了他的阴谋,这明明是特尔的计划,这使他很不安。“这玩意儿,”科尔向后一扭头,说,“好象是实习设备,可是给谁提供的呢?这是绝好的采矿设备。注意,我们要着陆了。”他敲打各控制键,飞机向下慢慢移动,轻松、平稳地落了地。
科尔戴上面罩。“还有一件趣事,这玩意上没有呼吸气体供应,只是罐子里剩的那点。你是我了解的唯一不用呼吸气体便可操作这些机器的人。难道你打算操作所有的机器吗?”他笑道,“那会让你丧命的!我们来卸车吧。”
他们花了足足一小时才将机器排列在靠近最大一座建筑物的空地上,其中有钻机、飞行平台、电缆绕线器、矿石网,铲运机和唯一一辆运输卡车,加上以前运来的,目前共有三十多台机械设备了。
“我们来转一转,看一看。”科尔说,“我们一直来支匆匆。这幢大楼里有什么?”
大楼里净是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铺位和衣橱,大楼里面有洗和间。科尔东张西望在找值钱的东西,但是破烂的窗子加上风雪的席卷已没多少东西留下来,到处是厚厚的尘土和辨认不清的杂物。
“已有人来过。”这便是科尔的发现。“我们再别处转转。”
科尔迈着重重的脚步走进另一座大楼。乔尼发现这是一个图书馆,但没有福州人保护得那么好,一片狼藉。千百年来,这儿的蟑螂以纸为生。
一个古怪、破烂不堪的结构,上面有十七个尖--乔尼数过--好象曾是某种纪念馆。科尔走进一道并不存在的门,看见一个士字架依然悬挂在墙上。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
乔尼知道这是教堂的十字架,他告诉了科尔。
“真滑稽,防御基地是竟有教堂。”科尔说,“我说过这里不像是你御基地,我看到像是一所党校。”
乔尼看着这个塞库洛小矮人,他尽可称得上笨,但却一语道破天机。乔尼没有告诉他此地到处都有“美国空军学院”的标志。
他们走回飞机。“我敢打赌,我们在建学校。”科尔说,“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所在。可是谁来学呢?肯定不是不带呼吸气体的塞库洛人。骈起舷梯,乔尼,我们离开。”
乔尼竖起了舷梯,但他并没有爬上机舱,他四处眺望,寻找水源和木柴,他有一个在此露营的想法。有了,一条小溪从附近的雪山顶上潺潺地流下来,树木里有的是木柴。
他又看了睦人与塞库洛最后一次较量的战壕。高高的野草在孤寂哀嚎的风中摇曳。
他爬上座机机舱,忧心忡忡。
6
一天晚上,特尔开笼门时,激动地对乔尼说,“跟你的马和女伙伴说再见,动物。明天天一亮,我们要做一次长途旅行。”
乔尼抱着一捆柴停住了。“多久?”
“五天,一星期,看情况。”特尔说,“这很重要吗?”
“我得给她们备下食物……很多的东西。”
“哦。”特尔淡淡地说,“那我还得傻站在这儿等吗?”他拿定主意,锁上笼门,通上电。“我一会儿就回来。”他急匆匆地走了。
它走远了,乔尼自言自语,现在魔鬼又要耍什么花招?
幸好,那天他猎到一头肥大的公牛,他迅速动手将其一分为四,用皮包起一半,放在门外。
“克瑞茜!”他喊道,“生起烟,给我熏出一星期的肉,同时也想想这段时间你还需要些什么。”
“你要离开?”克瑞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只去很短的时间。”
两个姑娘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她们显得那么孤独与凄凉。乔尼暗暗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他说,“快准备食物吧。”
他查看“布洛杰特”的伤口。“布洛杰特”现在能走了,但是撕裂的肌肉结束了它奔跑的日子。
马吃草的问题有点棘手。他不想把它们放开,但又不能把它们拴在一个地方,吃上一星期的草。最终,他决定放开它们,但他嘱咐帕蒂一天两次唤它们到栅栏前,同它们说话,帕蒂答应了。
他准备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打火石和火种,锋利的玻璃片和一些杂物。他折起一块完整的鹿皮,拿上两根夺命棍,他把这些打成一个行李卷。
特尔很晚才回来,他打开笼门,乔尼迅速搬进去克瑞茜所需的东西。她可以熏牛肉,鞣兽皮,够她们忙活一阵的,他拿上克瑞茜准备好的一包食物。
“你会平安无事吗?乔尼?”她担心地问。
他不想笑,得他还是笑了,“无论如何,我要让这次成为我的第一次旅行。”他轻松地说,“好了,别担心,给帕蒂脖子上涂点牛脂,可帮助伤口的愈合。
“快点。”特尔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认为玻璃切东西如何?”乔尼问克瑞茜。
“如果不割着自己,的确不错。”
“那好,小心点。”
“嗨。”特尔又催他。
乔尼在帕蒂脸上吻了一下,“你要照顾好姐姐,帕蒂。”
他双臂搂住克瑞茜,紧紧地拥抱她,“请别担心。”
“混蛋,快滚出笼子。”特尔骂道。
克瑞茜的手滑下乔尼的胳膊,乔尼也抽回身,直到他们的手指相连。“多保重,乔尼。”她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特尔一把将他拉出笼子,“砰”的一声关上笼门。乔尼还在关栅栏门时,特尔就通上了电。
“凌晨,”特尔说,“我要你到停机场待命。我们将驾驶91号人员运输机。穿得像样点,别熏臭了机舱。带上空气筒和足够的空气瓶,多带一副面罩,明白了吗,动物?”说完,他走了,实际上是在小跑。这些日子,特尔是个大忙人,地动声渐渐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乔尼摸黑摘了些野花和浆果,他想通过铁栏之间的缝隙扔给克瑞茜和帕蒂,但,还没等东西进笼,电流就发出弧光,烧得它们咝咝地响。看来情况更糟了。
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倒在了铺上。他确信以后的情况将会变得更为艰难。
7
他们终于起飞了,迅速上升到十英里的高空,径直朝东北方向行驶。特尔宽大的身躯坐在操纵盘前,默然无语。乔尼坐在副驾驶员操纵前,将安全带绕身体两周。空气面罩上一层雾,驾驶舱里变得相当冷。
看到舱里没有压缩的呼吸气体,乔尼想最好是坐在那里,但特尔把他推到副驾驶座上。现在,他高兴了,在这一高度,舱里几乎没有空气,寒冷渗入驾驶舱,指针冰凉。
高山,平原在他们脚下伸展,尽管飞机是特超音速的,但飞起来并不明显地感到特别快。
不久,乔尼知道他眼前是世界的最北端,整个北边的地平线是一片雾蒙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他们并不打算跨越北极,只是要离北极很近。
控制台上的计算机喋喋不休地报告着他们的方位。乔尼看了一眼屏幕,他们转弯向东飞去。
“我们上哪儿?”乔尼问。
特尔半天没回答。然后,他从机坐的袋子里拽出一张这个星球的“星际矿业图”,把它扔给乔尼。“你看到了,这个世界是圆的,动物。”
乔尼边展图边说,“我知道地球是圆的。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们不去哪儿。”特尔指着北方说,“表面上看,它是坚硬的,但实际上都是水,都是冰而已。千万别在那儿降落,你会冻死的。”
乔尼展开图,特尔画了一道弯曲的红线,表明他们的路线“从出发地开始,横跨一个大陆,然后越过一个大岛,目的地为另一个岛端”。这是一张典型的矿业地图,没有名字,全是数字。他在脑海里迅速将其译成神州地理,用古代的名字来表示,那就是横跨加拿大,越过格陵兰岛,穿越冰岛,到达目的地苏格兰北端。在地图上,苏格兰为89-72-13。
特尔按下一系列的按键,飞机自动飞行。他从座位后面拿出一罐克班欧,咕嘟,倒进罐盖一些,一饮而尽。
“动物,”特尔大声地说,嗓门盖过了飞机的轰鸣。“我打算招募五十个人。”
“我想人几乎灭绝了。”
“不,鼠脑。在这个星球的不同角落里,还有一些人。”
“这么说,抓住他们,我们就把他们带到“防御基地”,对吗?”
特尔点点头。“你要帮忙。”
“如果要我帮忙的话,我们最好先谈谈如何办理此事。”
特尔耸耸肩。“很简单。那边山里有个村庄。你看见那个红圈了吗?这是一架战斗机,我们只要冲下去,射出眩晕弹,然后下去捡够我们所要的人数上飞机就行了。”
乔尼看着他说:“不。”
特尔狠狠地说,“你可是答应过--”
“我说“不”,是因为你的计划不可行。”
“这些枪可以设置眩晕,而无须使用它们的射杀装置。”
“或许你最好告诉我要这些人做什么。”
“你来教他们开机器呀,我以为你能猜出来的,鼠脑。你不一直在运输所需的机器吗?这计划有问题吗?”
“他们不会合作的。”
特尔皱着眉头思考着。影响力,影响力,他真的不会有影响力了。“我们告诉他们,假如不合作,我们就真的向他们的村子开枪。”
“也许吧。”乔尼说完,哈哈大笑。
这可刺痛了特尔。乔尼向后一靠,看着地图,观察他们的飞行路线。他看到他们正回避一个在英国西南部的矿区,他暗自打赌,特尔一定会选择大海进入苏格兰的。
“为什么不行?”特尔被激怒了。
“如果要我来训练他们,最好由我去抓他们。”
特尔哈哈大笑。“动物,假如你走进村子,他们会把你扎成网眼的。那是自杀!真是个鼠脑!”
“如果你想让我帮忙,”乔尼说着,递过去地图,“你就在这座山上降落,由我自己来走完最后的五英里。”
“然后你要干什么?”
乔尼不想说出他的真实意图。“我去给你抓五十个人。”
特尔连连摇头,“太冒险了。我花费一年多的时间来训练你,可不是让你一开始就完蛋的!”马上他意识到自己也许说多了。他疑惑地望着乔尼,心想:动物不一定认为自己有价值。
“见鬼!”特尔说,“好吧,动物,你可以去送死。多一个,少一个动物又有何妨?山在哪儿?”
在离苏格兰南部不远处,特尔把飞机降到了浪尖以上的高度。他们掠过大海,擦着一座悬崖边,驶进陆地,停在了一座山的山脊上,飞机将树木击落了一片。
乔尼打羸了这场赌。特尔果然避开了南边的矿区。
8
乔尼来到一块不同的陆地。
荒芜的山与其灌木丛似乎在轻柔的薄雾中游移,一切都朦朦胧胧呈淡蓝色,看上去真是一个美丽、神奇的地方。但它有黑幽幽的峡谷和可望而不可及的峰巅。柔和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而又不可测的威胁。他没有想到会与他家乡的险山峻岭如此不同的一块陆地。
他换上鹿皮衣,鹿皮靴,腰上挂一夺命棍。
“村子在那边大约五英里的地方。”特尔指着南边说,“这一带地形很复杂,别妄想藏起来。你与你的国家隔着一个大陆和一个大洋,你休想回去。“他掏也遥控盒放在在后的座位上,故意让乔尼看,算是警告。
“可能,”乔尼不加理会地说,“明天上午我会回来,带你进村,所以不要离开。”
“明天正午,”特尔说,“我会来取五十个人的,以我的方式。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叫眩晕弹打着。该死的傻瓜。”
“明天上午见。”乔尼说着走了。
“再见,鼠脑。”
乔尼发现一条隐约的小径向南延伸。他跑一阵,走一阵,挥舞两臂,拨开罐木丛,在荒野的隘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看来这不是一个易找食物的地方,因为他尺起任何的鹿,但他发现了一个很久以前的鹿的足迹。这地方也没有多少牧草可得。在远入地另一座山上,他似乎看见了一些羊,它们看上去倒更像一朵朵白云。
他看见有一道溪水穿过前面的灌木丛,流到一条溪谷里。他向前走了几步,定睛他细一看,不错,前面有一条内陆水域。他大步走回原来的小路上。
突然,三杆长矛从隐蔽处刺出来。他立刻站住了,慢慢地举起了手,张开手掌表明没拿武器。
一个呼哧喘粗气的声音说,“拿下他的棍子,快点。”
一杆矛放下来,一个长着黑胡须,身村矮胖的青年走上前,胆怯地从乔尼腰带上拽下棍子。青年小心谨慎地转到他的背后,推他向前,另外两杆地前边带路。
“看样子很粗鲁。”呼的声音说,“别让他跑了。”
他们来到一小块空旷地时,乔尼看到了他们。共人四人:其中两个是黑头发,眼睛;第三个是黄头发,蓝眼睛,比其他人要高;再加上一个似乎是管事的老者。
他们空着一半衣服,一半兽皮。某种粗布做成的裙子上带有图案,裙子打到膝盖,头上戴着苏格兰无边呢帽。
“是奥克尼群岛的小偷。”一个说。
“可能是瑞典人。”金发碧眼的人说,“但也不是,瑞典人不是这身打扮。”
“别吵了。”老者说,“检查一下他的口袋,或许你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乔尼哈哈大笑。“我可以给你们答案。”
他们纷纷后撤,采取守势。
然后一个黑头发的蹑手蹑脚地上前打量他的脸,“他是英格兰人!听他的口音!”
老者不耐烦地将说话人拨到一边。“不,英格兰人死了好几个世纪了,除了在这儿还活着的以外。”
“我们到村里去。”乔尼说,“我是个使者。”
“啊,”一个黑胡须的说,:“是盖尔部落的!他们想和谈。”
“不,不,不。”老者边边否认。“他穿的不是那种方格呢。”他走到乔尼面前,摆好后撤的架势。“使者,谁派你的?”
“当我告诉你时,”乔尼大笑道,“你会向后摔倒的。所以我们还是进村去,我的消息是带给你们的牧师或市长的。”
“啊,牧师我们倒有一个。不过,你要找的是部落首领,费格斯!到他后面去,孩子们,推他走。”
9
村子乱七八糟地座在当地称作兴湖的岸边。村子看上去好像是临时性的,村民们很容易收拾起行李,逃到山上去。村里搭起许多晒鱼的支架。一些孩子从坍塌的残壁后面向外张望,怯生生的样子。虽然看着他们进村的人为数并不很多,但乔尼却有一种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
这地方在薄雾笼罩下,也显得朦朦胧胧的。在无风的日子里,湖水平静而又方广瀚。
他们把乔尼带到一座唯一的石砌房屋前,老者走进屋里,立刻从里面传出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乔尼在门外等候。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从一块破布帘后偷偷地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乔尼伸手招他过来,小孩慌忙躲开了。
这屋后面显然有个门,乔尼几次听见开门关门声。屋里嘁嘁喳喳的声音更响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门走进屋里。
终于老者出来了,对乔尼说:“他要见你。”说着他指了指屋里。
乔尼走进屋里。大约有八个人靠墙坐着,长矛和棍子不是放在身边就是在手里。
靠后墙的大椅子上,坐着一位发、黑胡须、高大魁梧,有权势的人。他穿着短裙,长腿露到膝盖,一副白色皮带交叉挂在胸前,形成一个x形,中间别一枚大的银徽章,头上戴着一顶苏格兰呢帽,膝盖上横卧一把古老的剑。乔尼知道眼前这位一定是部落首领,费格斯。
费格斯扫视了一眼他的委员,见他们都已严阵以待,便转向这位新来者。
“使者,”费格斯问,“谁派你来的?”
“你们这儿有魔鬼的麻烦吗?”乔尼问道。
委员们一惊。
“我明白你说的是恶魔。”费格斯说。
“你愿意告诉我你们的麻烦吗?”乔尼又问。
整个委员会炸了锅。费格斯威严地举起手,使委员们安静下来。
“年青人,”费格斯说,“尽管你没向我们取姓名,并声称是位使者,尽管你不说是受谁的指派的--我料候你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我们的--但我仍愿礼貌地回答你的问题。”乔尼抓住了方言的语气特点,很容易地就听懂了他的话。这位部落像是在嗓子眼里说话,老吞音。
“自有神话以来,”费格斯说,“我们的麻烦就是恶魔。神话说恶魔掀起了一团云,横扫陆地,除了少数几个民族以外,所有其他的民族都灭绝了。我相信你听说过这些神话。因为都是些宗教神话,而你看上去像是一个体面的,知书达理的宗教信仰者。”
“在我们的三环路个南部,没人敢去住。在南部和西部方贺五百英里的地方均是恶魔的堡垒。他们时常袭击和猎取人。他们没有理性,没有良知,滥杀无辜。
“目前我们住在渔村里,因为正是捕鱼时节,我们是冒险来这儿作业的。只要我们有了点食物,我们就撤到苏格兰高地去。我们从来是一个骄傲的民族,我们具有费格斯部落的光荣。但没人能斗过恶魔。既然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就该听你讲了。”
“我来这儿,”乔尼说,“是为了招募五十名勇敢的年青人。有人将都会他们一定的技能,让他们去执行一项任务。这项任务具有很大的危险性,其中许多人可能会牺牲,但,最终,假如上帝保佑我们的话,假如我们忠心耿耿的话,我们就一定能够打败恶魔,把它们赶出这个世界。”
乔尼的一席话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首领陈述的古老历史使委员们畏缩和心悸,但与恶魔作斗争的任务如此艰巨,他们吵嚷开了。
乔尼默默地坐在一边,冷眼静观。这时,首领用剑柄敲击扶手,他对一位委员说,“你有话,安格斯?”
“是的。还有一个神话。很久以前,苏格兰人还是成千上万时,一支伟大的讨伐队伍开向南部,结果被镇压了。”
“那是恶魔出现以前的事。”另一位委员说。
“从没有人向恶魔挑战过!”又一位喊道。
一位须发斑白的委员走上前来,首领认出他是“老狐狸”罗伯特。“我不否认,”他说,“这是一项正义的事业。我们在苏格兰高地挨饿,那里几乎没有牧羊草。我们不敢祖先当年那样在这些岩石峡谷中耕耘播种,就因为神话说,不时从头顶上掠过的圆柱体本身就是一个恶麽。”
“但我仍想对你们说,”他接着说,“这个陌生人,就我看他穿的是鹿皮,想必是个猎手,操一口奇怪的口音,彬彬有礼,他决不是阿盖尔人,但他提出的想法,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话忽然唤起了心头的希望。他能提出如此大胆而勇敢的设想正证明他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苏格兰人!我建议我们听取他的意见。”说完他坐了下去。
费格斯深思了片刻,“我们不能让所有的青年人都走,我们应分别从坎贝尔和格林坎诺各调集一些年青人,不过没关系。陌生人,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尊姓大名和受谁指派呢。”
乔尼抖起精神,说,“我叫乔尼-泰勒,我是美国人。”
又是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于是“老狐狸”罗伯特说,“传说那是一个国家,许多苏格兰祖先到过那里。”
“那么他真的是一个苏格兰人了。”另一个委员说。
首领举手示意让他们安静。“这并不能让我们了解你是谁的使者。”
乔尼尽管心里有点担忧,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名人类的使者--在我们还没有被灭绝之前。”
这时,他看到有的人畏惧,有的人怀疑。
首领向前探出身说,“可是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飞来的。”
首领和委员们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然后首领皱着眉说,“现在这个时候,只有恶魔才能飞,你怎么会从美国飞来呢?”
“我手里掌握着一个恶魔。”
10
他必须在特尔起飞轰炸村子前赶到这个恶魔面前。太阳渐渐升高,接近了危险的最后时候:正午。
乔尼一口气跑上山上的小路。他心急如焚,拼命挥动双臂劈开灌木丛。石头在他脚下不停地翻滚。
那是一个忙乱之夜,那是一个紧张的早晨。
费格斯派信差和骑手跑遍了苏格兰高地去召集其他部落的首领。这些首领们来自远处的溪谷和高山的藏身洞穴。个个胡子拉碴,裙摆撩起,小心谨慎,相互猜疑--敌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冤家对头,甚至人与人之间也存在敌意。
麦克多戈尔,格林坎诺,坎贝尔及许多其他部落的首领都到了,甚至阿盖尔的首领也来了。另外还有一个被征服的英国君主和一个小小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殖民地的国王--前者用其随从藏身于山下,后者居住在东海岸,他大步流星最后一个赶到。等乔尼把他们都召集起来讲话时已过午夜了。
他坦率诚恳地向他们说明特尔背着公司在搞个人阴谋,并利用手中的权力进一步实现其个人的野心。他告诉他们特尔设想利用他乔尼,并通过他利用人去实现其个人计划,很可能特尔在用完了他们之后会将他们集体残杀。
当乔尼对着篝火周围那一张张绷紧的脸讲话时,他意识到他必须注意对付苏格兰人狡诈的一面,因为只有当告诉他们外面还有一个利用特尔扭转乾坤的机会时,这些首领们才开始点头,微笑并表露出希望。
但当他讲述克瑞茜为他的壮举被扣为人质并请求他们帮助营救时,经历过多次惨败,苟且偷生的他们却又不失浪漫激情。在同意一项获胜可能性很小的计划上,他们用的是头脑,而在营救克瑞茜的问题上,他们动的是心。她长的什么样?一定是黑眼睛,玉米穗丝般的秀发。体形如何?美丽、标致。她感受如何?一定是悲观绝望,几乎不敢想到会被营救。当他们听说塞库洛对人动用锁链、笼子时,无不义愤填膺。他们在跳跃的火光中,挥动各自主要的武器、慷慨陈词,谈古论今。
山上点起了烽火,首领们发出信号召集各自的部落,烽火一直烧到天亮。
一块草坪为指定的会场,正午时,各部落将在那里集合。
各种问题,介绍和仪式纠缠着乔尼,使他无法脱身,直到十一点过后,他才抬头吃惊地发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赶紧回去阻止特尔作出愚蠢的行动,那将毁了未来。
由于用力过猛,乔尼的一侧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在又陡又滑的弯曲小径上大踏步地向前。他不敢抬头看太阳,他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他拿不准特尔的时间依据是凭时钟还是凭老天。他始终害怕听到前方飞机起飞时间的吼叫声,然后死神便会降临村庄。
就在他快要到达时,突然,他听到了飞机发动的声音,当他披荆折棘,跑出灌木丛时,飞机以经起飞。
他拼命喊叫,挥动手臂向前飞跑。如果追不上飞机,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飞机慢慢地升高,正要向村庄飞去。
乔尼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夺命棍投出最后的三十英尺,打中了机身,引起了特尔的注意。
飞机开始回落。乔尼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飞机停止了吼叫,特尔打开舱门。
“他们把你赶出来了吧。”特尔戴上面罩说,“快登机,动物。我们下山去执行一项正经的计划。”
“不。”乔尼爬进座位,仍喘着粗气。他的脚被石头扎破了,他一边查看脚,一边说,“都解决了。”
特尔嘲弄地说,“我看见山上的火燃烧了一整夜。我想他们一定在开宴会吃你的烤肉呢!”
“不。”乔尼说,“他们点火是为了召集参加工作队的候选人。”
特尔自然不会明白这窨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得十分谨慎才是。”乔尼说。
这点特尔赞同。
“他们准备在离儿三英里的草坪集合。”
“啊,你把他们集合起来,我们就更好下手了。”
“瞧,特尔,只要我们万无一失,我们就能成功。”
“你气喘吁吁的,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在追你?”
乔尼“咣当”扔掉一只靴。“该死!已经全安排好了!就等我们了。那边草地上有好几百人。我想让你在草地的高处降落,我给你指方位。然后你千万不要出来,什么也别做,只管呆着。我下去挑选人员,然后我们明天带他们离开。”
“你在对我发号施令吗?”特尔大叫道。
“事情就这样安排好了。”他重新穿上靴子。“你只管坐在舱门里面,这样你可以观察并确定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
“我明白了。”特尔突然一笑,“你是让我在那儿恐吓他们就范!”
“千真万确!”乔尼说,“现在我们可以去那儿了吗?”
11
“老狐狸”罗伯特说,在他的记忆里从没见过这多人集合在一起。
一千多苏格兰人,一些英国人和一些斯堪的纳维亚人拥挤在宽阔的草坪上。他们各自带了食物和水,并随身携带了武器--以防万一。随同他们前来的还有乐手。草地上涌动着五颜六色的花格裙和矮种马。篝火熊熊,烟雾腾腾,空中回荡着刺耳的风笛声。
人们刚要往回涌,这时,飞机降落到了草地上面的一个土丘上。遵照乔尼的指示,首领们已经给大家做了交待。当巨大的特尔出现在打开的机舱门里时,人们都表现出敬畏的神色,不过他们离飞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特尔见此情景,相信动物是正确的:他有必要来威慑他们。
乔尼十分留意特尔,他不敢保证这个施虐狂会安份守已。
五百多青年单独分为一群。他们各自的首领都同他们谈过了,现在聚集在乔尼的手下。
格林坎诺部落首领借给乔尼一匹马,他骑在马上,这样大家都能看到他。尽管马鞍和缰绳对说是陌生的,但对于一个驯马能手来说,这又有何难?他轻而易举地上了马。
各队的首领都同他们的年青人站在一起,乐手站在人群一边。男女老少坐在一个土丘的草地上观景,孩子们追逐打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乔尼开始发言了。他知道首领们已向他们交待过了。有这些文化水平高的人帮助,他的工作就容易做了。他们没有丧失读书写字的本领,他们了解许多历史,当然主要是他们民族的神话传说。
“你们都清楚我为什么来这儿。我要挑选五十名机智、勇敢、强壮的青年讨伐那个恶魔,把他赶出这个世界。这个恶魔听不懂也不会说我们的语言。当我要你们在他面前吓得往后退时,请照着做。”
“我什么都不怕!”一个青年人说。
“我和你的朋友们目前不会相信你是胆小鬼的,假装这样做好吗?”
年青人同意了。
“我觉得有必须要告诉你们这个恶魔的一些特点,以便你们能做得像一点。这家伙阴险狡猾不可信,凶狠歹毒施虐成性。他无视实事,凭意制造谎言。现在,我朝他一指,你们就作出害怕、恐慌的样子。”
乔尼一指,众人按照指点,抬头看着机舱门口的特尔,吓得往后退。
特尔咧嘴一笑,这才像话。
“这个矿业公司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征服了这个星球,他们有先进的技术和设备,远不是我们人类所能比的。他们天上有飞机,地上有钻机,他们使用的气体和枪弹能摧毁并屠杀整座城市的人。人类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凡愿跟我来的一定要学会使用那些工具,驾驭那些飞机,掌握那些枪炮!”
“我们的机会并不有利,我们当中有许多人会在实现这一切之前牺牲。”
“我们的民族人数越来越少,再过几年我们将会永远消失。但,即使命和我们作对,我们也能毫不惭愧地说:我们抓住了最后的机遇,我们努力了。”
整个集会会场上,群情激昂,个个热血沸腾,磨拳擦掌,他们吹起了苏格兰笛,擂起了战鼓。
乔尼冲嘈杂的人群大声地说:“我要挑选五十名志愿者!”
所有的志愿都立刻都举起了手,不光是五百名年青人,草地上所有的人都报了名。
选拔工作一直持续到天黑,最后在篝火边结束。
但最终挑选的结果却并非是五十人,而是八十三人。
为了处理族与族之间的各项事宜,乔尼要求首领们选派一名德高望重都为代表。他们推选“老狐狸”罗伯特,因为他是一名经历多次战斗的老兵,而且博学多识,于是人数变成了五十一人。
显然,没有乐手不合适,于是挑选了两名,这两名乐手要求一名击鼓手配合,这样就又增加了一名,现在是五十四人。
接着几个老妇女挤到前边,问谁来缝补破衣,刮兽皮,烤鱼干,照看伤员和做饭。经过一番争论和选举,结果五名不知年龄的寡妇当选,她们是公认的巧妇,这下人数增加到了五十九人。
由于部落首领得知这次任务需要学习大量的知识,他们便向乔尼推荐了一位校长。这位校长个头不高,他坚决主张对青年人不打不成器,而他本人却只对打猎、女人和学习感兴趣,但首领们还是坚持要他去,于是,人数增加到了六十。
这时,又有三位牧师提出了死者处理问题,这又引起了一场骚乱。谁来让这些青年的灵魂安息?谁又来维护他们的尊严?他们就谁去的问题又进一步争吵起来。于是,他们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幸运者抽到了那个长签,于是又增加一人。
乔尼还有他个人的打算。尽管被选中的都很聪明,但他需要三名得力的帮手,他们的身材与体格要与他相当,他们能很快学会塞库洛语,他们必须耳聪目明。他找出约一打,由首领、校长和牧师挑选出三名聪明、能干的小伙子,这样就有了六十四人。
一位学者风度的老者站出来,为没有人将这段会成为传说的历史记录下来而感到痛惜。原来他是一所地下大学的文学系主任。这所大学在艰难困苦中坚持办学达几个世纪之久。他争辩说他已有了两个得力的接班人--由于他年纪大而又体力不佳--他豁上这把老骨头也是值得的,麦克泰勒不能不带上他。“老狐狸”罗伯特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也加入了队伍,人数到了六十五。
部落首领们安排的十八场比赛全都出现了平局,乔尼一见他们为争夺人选要发生流血事件,只好作出让步,人数总共为八十三人。
特尔自太阳落山以来就一直沉溺于克班欧,喝得酩酊大醉,现在像一座山一样横卧于机座上,乔尼把它叫醒。
“我们现在有八十三人。”乔尼说,“这驾飞机能载五十名塞库洛人,八十三人的体重和面积不会超过他们的,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特尔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如在云里雾里一般。“这项工程的伤亡率很高,我们要训练他们一个冬天,所以人多了好。你就为这点小事吵醒我,动物?”他又睡着了。乔尼又获取一条特尔计划的信息。截止目前,他还没有特尔计划的任何硬性材料。乔尼边走边想:多亏了克班欧。
他让历史学家制定一个安格斯人、邓肯人和所有参加队伍的人的人员花名册,连夜派人去他们家去取棉衣和单衣,还有睡毯,个人物品以及够吃几天的食物,这样便可维持过他能猎到野牛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回,没有马的借匹马,因为来回要走很远的路。
乔尼同首领们召开最后一次会议。“我们在高地制造了一场声势,虽然当地的矿区离这儿有五百英里,但最好让你们的人不要声张,将这一行动秘密保持到来年。”
英国君主认为这主意不错,其他的首领也都表示赞同。
“很有可能,”乔尼说,“我们会失败,我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也许所有的人会被杀掉。”
他们对此淡然置之。勇敢的人总是要冒险的,不是吗?他们不会责怪麦克泰勒,我们做你的后盾。”
乔尼疲惫不堪,他躺在飞机的机身下面,裹一条费格斯部落的方格羊毛毯,进入了希望的梦乡。自从父亲去世以来,他第一次不感到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