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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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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十六年清乾隆五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辛未朔,上祈穀于社壇,仍詣太廟,展謁,奉審列朝冊寶。敎以去三年,已奉審頻頻展視,恐反褻瀆,今年則只自外奉審。至敦化門,招見朝正戶長,敎以如有邑弊,使之書進。

○下勸農綸音曰:「月正元朝,維日上辛,祗詣社壇,行祈穀大享。上辛在元朝,親將享禮,卽初行之擧也。大有之祝,屢豐之願,何歲不然,而是歲是日是祝是願,尤有倍於常年。大抵穡事之有秋,專係農政之勸課。咨爾諸道方伯居留之臣,若以元朝祈穀之予心爲心,則雖欲一毫泛忽得乎?跬步念念於玆,食息念念於玆,以副予申諭之至意。」

○該曹。以親耕及先農祭稟,敎曰:「夙宵處誠,今日祈穀于社壇。自今至西成之日,無非默祝於方寸之時,豈有間於親耕乎?今年只行先農祭。」

1月2日

○壬申,上御春塘臺,行歲首犒饋。

○馹召經筵官李城輔,敎曰:「古之人,經傳爲茶飯,名義爲芻豢,今之人壞棄防範,猖恣利欲,吾道孤而異端熾,日甚月盛,焰焰滔滔。予目中久不見讀書之士,飭行之人,豈求之太高而然歟?又試思之,雖卑而求之其難索,如索緣木之魚,無他。由興勸之違其方,予甚愧之。今日招徠之擧,卽是先從隗始也。

○江界府使權玁馳啓言:

臣祗承有旨,頒布境內,儒鄕吏校。盈庭蹈舞,近村遠坊,莫不攅手,居者有效死勿去之心,往者有招呼還集之望。秋冬間,自北移來民人四五十人來告,某坊有閒曠饒土,許令開墾,減稅蠲役,則自作一村,願爲江民,族隣數十戶,春後亦當招徠爲言。臣許以限三年蠲役,後來北民一例定式。以此觀之,聞風而來者,似多有之。大抵江民,不獨採蔘爲苦。近歲蔘種漸稀,所採不當所納,歛錢貿納,便成邑例。歛錢之時,輒出逃戶,逃戶之出,徵及隣族,此所以害均貧富也。從今以後,每年三十斤,似無不採之理,十年之內,庶無歛錢擾民之弊。

敎曰:「觀此狀辭,去者欲來,往者欲還,今日卽新元第二日也,是日見此狀,可謂新年第一喜消息。嗣後守土之臣,誠心招來,此月聚一村,次月聚一里,今式添幾百戶新籍,來式添幾千戶加錄,賦歛愈省,而人口愈增,野無不墾之土,家無不富之産,仰事俯育,樂生奠業,雖驅而逐之,無之他之心。然後方可曰幾年爲江民費勞之本意,庶得以食其效。惟此十行之別諭,用替江界一府春祝之帖。語廟堂,趁立春日行會,令該倅,揭付公堂之門楣,與府內士民,共圖答揚之道。」

○特補承旨趙鎭宅爲義州府尹。上謂鎭宅曰:「爾家以喬木世家,不幸世故多端,凋弊至此,予甚悶然。且爾家前後往西邑者,皆不免債事,此不但爾家之恥,貽羞朝廷,亦當如何?今又送爾西邑,爾須體予此心,以忠定爲法,夙夜殫竭,約己奉公,則豈趐洗爾一家之恥,可使朝家,有勵廉之效。此卽汝洗滌圖報之一機會也。」

○復襄陽、定平都護府號,以兩邑降號限滿也。

1月4日

○甲戌,以徐浩修爲藝文館提學,李致中爲司憲府大司憲,權以綱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坤爲刑曹判書。

○以古城鎭僉使,屬壯勇營自辟,因該僉使徐龍輔狀請也。

○命廟堂,劃給加分糴耗五千石於箕營,以補賑需本道饑荒也。

1月5日

○乙亥,命重推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京畿觀察使徐鼎修,禁撥路遞傳私札之弊。

1月6日

○丙子,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丁範祖爲司憲府大司憲,曺允大爲司諫院大司諫。

○政院〈承旨洪明浩、申耆。〉啓言:「臺閣體例,不輕而重,事係懲討,則固當齊會臺廳,論列以啓。而昨日兩司,名以懲討,在外聯箚,不但有違臺體,不誠莫甚。請嚴加處分。

1月7日

○丁丑,命忠淸道五營將削職嚴棍。因前道伯朴宗岳狀啓,以稷山縣殿牌偸竊罪人,不能趁期捕捉也。

○命文義前摠管申義淸、公州前同知李光春夫妻,竝令地方官,優給衣資食物。義淸,年一百歲,光春年一百一歲,其妻亦年一百歲云。

1月8日

○戊寅,敎曰:「園行凡事,不欲煩經費,須有別般拮据,各營隨駕步軍糧米馬料經費區劃之道,令廟堂,議于兵判、訓將,論理草記。訓局則洪奉朝賀爲三軍,有自備防役者,予自幼時熟聞之,有酬酢於訓將者。無論此條他條,期使實惠下究。」

○命園幸隨駕百官、帶隷,自備局,成給木標,如信符之例,以備字鑄印烙之,各其司名、役名及衛內、衛外,書以識之。

1月11日

○辛巳,輪對。

○命今年卿宰年七十陞資,而不滿一階,未入耆社者,令該曹知事作窠擬入,以示尊年之意。

○命諸道,設行厲祭。敎曰:「近聞諸道癘疫,尙不寢止,間有熾盛之處云,當此農作之時,言念民事,豈勝憂念?厲祭香祝,分送諸道,俾各袛受設行。」

○命京外婚葬過期助恤之典,每年分四等修啓。

1月13日

○癸未,以沈豐之爲工曹判書。

1月14日

○甲申,江原道觀察使尹師國上蔚珍士人尹思進所著書,命以思進爲嶺東敎養官。先是上聞思進名,命道伯,求其所著書,且名,思進老不能行,只進其所著。上覽之,遂有是命,仍令刊行其書。

1月15日

○乙酉,展謁于永禧殿、景慕宮,春謁也。

○御明政門,朝參。

○以朴祐源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晩秀爲司諫院大司諫。

○命給空名帖四百張于箕營,以補賑資。

○飭修諸道隄堰。

○命忠淸道觀察使,詳問百一歲老人李光春族泒子孫以聞。

○京各司各營進辛亥年會簿。戶曹糧餉廳、宣惠廳、兵曹訓鍊都監、禁衛營、御營廳、守禦廳、摠戎廳時在,丱黃金三百兩零,銀予四十二萬一百十三兩零,錢文八十四萬八千三百九十五兩零,綿紬八十六同零,綿布三千五百六十同零,苧布四十九同零,麻布一千三百三十七同零,米三十六萬三千五百五十二石零,田米一萬一千二百四十石零,黃豆五萬十九石零,皮雜穀九千石零。

1月16日

○丙戌,次對。上御仁政殿,行人日製及春到記講製講。居首幼學鄭宗顯、策居首幼學南公轍、詔居首生員李弘達,直赴殿試。

○以徐有大爲舟師大將,李亨元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7日

○丁亥,召見檢校直閣徐榮輔及入格儒生南公轍。謂公轍曰:「爾以輔養官之子,今大闡,予心愴感。故相徐文淸與爾父同是甘盤之舊,而爾與徐榮輔,同時立朝,事甚可貴也。」仍敎曰:「南輔養官,自予三歲時受學,而置在膝上,誠心訓誨,予於文字,始知向方,卽南輔養嘉惠之功也。先朝屢加寵異至陞資級,及其年至告退也,與朴諭善,竝許休致同日,臨殿宣麻,用兩疏故事,鍚以宸章、宸翰,侈以米布、紬帛。仍命撰成伊日盛擧,彙爲一書,活印頒行,蕆于史庫,此蓋先朝恩典之出常也。予於御極之後,雖蔭庇其子若孫,豈可曰酬其功?今幸其子大闡,爲其家奇幸不淺。故相徐志修卽與南輔養同時在輔養官之任,其孫唱第之日,遣官致祭,今豈可不爲乎?故奉朝賀南有容家,遣檢校直閣徐榮輔致祭。祭文當親撰。」又命以衣食之需,存問其夫人。

1月18日

○戊子,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吳載純爲工曹判書,李敬五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20日

○庚寅,副修撰金義淳上疏曰:

隋城新邑,設科試士,此實我聖上敎多士莫厥居之至意也。爲士子而居是邑者,固當感激恩造,築室奠業以答萬一。而近聞士習不淑,多有臨時往留,過科卽還之類,稱以築室,而或借或貰,諉之摯眷,而乍往乍留,事之不誠,莫甚於此。臣謂如此不誠之人,令道臣及地方官,各別査拔,俾無虛實相蒙之弊。

批曰:「水原新接儒生事,果有是也。寧有如許士習乎?甚爲諸生恥之。令畿伯及該府,不當入而入者,拔去來接,不誠之類,勸飭還送。」

1月21日

○辛卯,展拜于景慕宮。

○卜相〈鄭存謙、洪樂性、李福源、兪彦鎬,加卜朴宗岳。〉拜忠淸監司朴宗岳,爲議政府右議政。上謂左議政蔡濟恭曰:「多質少文。當爲第一,不忮不堯然後,可無撓奪於榮利。俗語有曰:『智將不如福將』,此又格言也。雖以己例言之,凡於枚卜,未嘗以資級爲拘,唯其人是擇,不必崇祿崇政,雖資憲、正憲,人旣可合,則不可拘礙。予意在錦伯。」濟恭遂加卜以入。

○以朴天衡爲忠淸道觀察使,金憙爲吏曹參判。

○諭右議政朴宗岳曰:「漢、唐置之,雖遠稽三古,爰立於草野巖穴之間,未始常常有者。況我國專用地望,則其模索之方,不外於重臣宰臣之中。然予乏知鑑之明,世罕矜式之人,其難其愼,鄭重荏苒,使左相,多年獨賢。是誠濩己乎哉?近因左相之力陳,備置僚相,今日將行枚卜之擧,而予謂左相曰:」予欲取者有四多,質少文然後鎭澆俗,讀書然後識治體,不忮不堯然後不役於榮利,福厚然後有以致吉祥善事也。四者,人多未能,焉有能之者,吾之相定矣。』左相亦謂然。於是乎予於卿取之,玆遣入侍史官,先諭予取於卿之本意。

○復授吳載純守禦使。

○以金尙集爲工曹判書。

○綾恩君具允明、完林君李壽仁司馬回榜,令該曹,給衣資宴需。

1月22日

○壬辰,兵曹判書李秉模啓言:「帖裏,自是武弁服色,請依先朝庚午武弁直領禁條,申明知委。」上曰:「法令要其惟行而悠久。紋錦與加髢,猶慮其解弛,申加嚴飭,添以帖裏一事,不亦苦乎?武將以下有地處武弁,謹守先朝下敎則可矣,至於貧寒之類,何必一切設禁乎?」

○敎曰:「日寒如此,畿邑地方斥堠伏兵,自再明日天明後排立,計日料錢,依京軍門無料軍出用之例,稍加優數,牌將亦爲計給。此後定式施行,載之定例。校卒數爻,至爲些略,禦寒之具,自官措備。令畿伯,嚴飭各其地方官,俾各頭着揮項,身着厚絮。」

1月24日

○甲午,上詣顯隆園,至葛峴下馬,御軺床,召村店父老,詢問疾苦。

○次水原府行宮。詣講武堂,射貫革一巡,濩二失,中布一巡,獲三矢。命武將及兵判,各射一巡。

1月25日

○乙未,上拜顯隆園,顧謂侍臣曰:「予於堪輿家,雖未詳知,而百里平野,有此成局,龍處之回抱,朝對之明麗,雖凡眼,皆可知之。此是孝廟朝置標之地,而今爲園寢,天實與之,非予之力也。卄八年奉安于舊園,幸賴天地神袛之默佑,得以無憾於予心,回思往事,悲喜交集也。

○奉安御眞于園所齋殿。出宮時,命閣臣,先詣奉安。至是,敎曰:「南向奉安固好,而若以未邊挾室,西向奉安,則其在瞻依園所之意,尤愜情禮。」又敎園官曰:「爾等與閣臣,眼同展奉可也。展奉卽展拜也,非獨使爾等,習奉審節次而已。爾等知此意。」

○中批,水原府使金思穆爲吏曹判書,驪州牧使李敬懋爲水原府使。

○御得中亭,試本府儒生、武士。儒生居首進士任厚常赴殿試,武士三中以上,赴殿試。

1月26日

○丙申,還宮。

○駕至沙斤峴,下馬少憩,謂侍臣曰:「予素有膈氣,出宮時頗覺作苦,今幸展拜禮成,孺慕少伸,膈氣亦隨而稍降。今當回鑾,予懷如何?此地卽水原境也。下馬駐䠋,召見卿等,此蓋遲遲吾行之意也。」仍命其地曰遲遲臺。至露梁津,御望海亭,命禁軍馬兵先渡,北岸兩旁排立,仍命宣傳官,持信箭指揮諸軍,以次渡橋,隊伍整肅,無敢參差後先。顧謂近臣曰:「在前船艙動費屢萬金,自設舟橋,不過數百金,豈非大叚省費乎?」命園幸輦路各邑田夫民戶,特除今年秋糴耗,敎曰:「幸行輦路,百里如砥如矢,下費除治之功,專由田夫之效勞。況冬春大雪之餘乎?令地方官,曉諭民人。」

○判下上言一百二十九度。

1月27日

○丁酉,命京畿觀察使徐鼎修與水原府使李敬懋、前府使趙心泰、金思穆釐正定例。敎曰:「凡遠道行幸,御膳支應,列邑當之,若自京司,則輸載運致,其弊亦倍。況水原距京爲百里地,又況年年臨幸,則其所定制,宜念京外俱便之方。今行定例之初也,十分嚴立科條,然後可以永久遵守。雖一鮮魚一果品,或有違越於定制者,是私獻也,其罪不輕。當隨現重繩,書揭于本府壯南軒。」

○命釐正諸道物膳之不中式者,尋敎曰:「節候各有早晩,而自下不得擅改月令者,許使隨時封進矣。今見嶺南封進,海衣制樣依舊,萬萬駭然。令後不卽釐正之道臣重推,封進守令,亦令拿問嚴勘。」

○靑松府民家二百十九戶火。命加給恤典。

1月29日

○己亥,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沈煥之爲吏曹參議,李坤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明浩爲司諫院大司諫。

二月

2月1日

○庚子朔,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疏,請大同,以綿布錢參半代捧,答曰:「民情可知。請何後時?大同特許純錢,至於田稅。所關甚重,卿於疏中,亦不枚擧,而爲民之擧,何爲何否?道內綿歉尤甚邑,特許純錢,或分數代錢。如是而一夫不獲,一民流離,是道臣守令之罪也。」

2月2日

○辛丑,以金履橲爲司諫院大司諫,洪檍爲禮曹判書,具㢞爲刑曹判書。

2月5日

○甲辰,以趙宗鉉爲司憲府大司憲,權以綱爲司諫院大司諫。

2月7日

○丙午,以金文淳爲禮曹判書。

2月8日

○丁未,以洪秀輔爲漢城府判尹。

2月9日

○戊申,德川郡守宋銓上疏曰:「臣之赴任也,査出本郡戶口實在及軍案虛伍,元籍四千戶之內,見存爲二千七十,而除鄕武、吏奴,簽丁之戶,不滿八九百。軍案元摠,爲三千五百六十,而逃故虛錄,多至一千二百有餘,以今見戶,雖家出三丁,無以補趹。若元額之中,減得五百之數,則自臣邑除去不緊名色,境內漏丁,稍稍査得,漸次充數,科外之徵,可以永除。」批曰:「西民之倒懸,宛在吾目中。其困於饑饉癘疲,疲於椎剝誅求顚于溝壑,散而之四之狀,豈俟爾疏而領略?此所以念念不置,夜起繞榻,另欲拯救而袵席之者然。方伯守令,才猷多未逮,貪婪睯不畏,昨日今日依舊,是昧爽以前習氣。姑欲觀月計、歲計之餘不足,而更有以彰癉之際,見爾疏簽丁之弊,又如此。許令廟堂,詳問道帥臣,求其蘇殘去瘼之方,以陳之。」

○以李頤祥爲司諫院大司諫。

2月10日

○己酉,三司請金尙喆追施孥籍之典,不允。

○兩司請金宇鎭設鞫得情,不允。

○命移配金宇鎭于喬桐府。初,上密遣宣傳官,賚標信入濟州,出宇鎭于棘中,且允臺啓。旣押至湖西界放,使歸葬大臣。三司交章爭之,皆不從,伏閤請對,亦不許引見,相持累日。至是,敎曰:「島則一也。」遂有是命。

○宇鎭之出棘,濟州牧使李運彬,以無王府知委,不肯擧行,上怒命刑運彬,圍籬安置于極邊。

○承旨具修溫上疏曰:

臣平生,㝡居人下,而濫陞緋玉,謬通銀臺,畢竟卑微之斥,非止一身之僇辱。臣旣無恩怨於李敬心,則此果何爲而發也?臣與李秉鼎,初未嘗不親,而聽言觀眸,終非吉人,凶國禍家,固其伎倆。故踈絶之竟,自露於形跡。深怒旣積,威喝轉甚,果然侮衊之辱,遂出於渠所起廢通枳之私人此,莫非臣不量孤羈,妄受疑怒之罪。而緣臣不肖,忝厥祖先,自分聖世棄物久矣。

批曰:「觀此疏辭,李敬心卽,李秉鼎之私人云。大抵論人駁人,卽臺閣之公議爲之者。豈敢受人指嗾,嗾之者豈敢逞其私憾乎?如爾疏所論,其流之害,可勝言哉?今日朝廷,意謂無權奸敎人疏啓之弊,秉鼎乃敢爲此乎?其說旣登於公車,則不可置之疑信之間。令政院,嚴問於前正言李敬心處以啓爾。之情勢似然,本職許遞。」

○掌令宋煥箕疏陳病狀乞遞,答曰:「春煦向暄政宜登筵。爾以林下讀書之士,必不設爲托辭以緩敦迫之擧。予所延佇之思,日甚一日,爾須體予此意,速圖幡然,無負如渴之望。」

○江原道觀察使尹師國狀啓言:「道瘼八條,下廟堂稟處。廟堂覆奏,敎曰:」東伯之諸條陳瘼,皆織悉,此蓋久於其任之效。右相筵奏中,方伯瓜前勿適之說,甚好,另欲留意。而第一條分院之弊,左相旣兼廚院,細叩詳探,更卽論理草記。第六條他道移來軍丁還送事,不但牛羊何擇。大抵良役實摠,卽先朝金石之典則,而行之已久,難保其法禁之不弛,必有不當徵布而納者,不當免貢而免者。査之道內,一從刊冊施行,則何必遠求他道乎?一一爬櫛,雖近於繹騷,而見闕充代,決知優優。嚴飭道臣,斯速擧行,使東邑小民,得沾實惠。第八條內官復戶事,虛實相混,甚爲駭然。以其時仕實數,修成冊報來後,下送該道,至於假稱冒錄之類,亦令道臣,照法嚴治。「

2月11日

○庚戌,以徐有榘爲奎章閣待敎。

○修撰金義淳上疏言,宇賊不宜移置近島,仍論伊日登筵大臣、三司爭執不力之失。於是,校理成德雨、副修撰宋民載等引嫌聯疏徑出,命竝削職。

○命還給前正言韓商新疏,敎曰:「韓商新事,貽笑莫甚。商新,卽登筵三司中一人。而對大臣三司敷諭之後,大臣以付之三司,從其所請爲對。大臣之責勉旣如此,身在三司之列,耳聽大臣之言,苟有爭執之心,大臣言下,登時開口可也,若欲將順,則仍爲將順亦可。在筵不發一語,遞職之後,以前銜投疏,殆若初聞之過擧。又敢譏斥大臣,凌侮不少,執言較跡,決非自其心出。其在勵世矯俗之道,不可還給而止,亟施罷職之典。」

○前執義趙錫穆上疏曰:

伏聞元子睿質天生,沖儀夙成,導養敎誘之方,亶在此時。凡爲保傅之人,必擇其忠謹端一者,置之左右,以養其性情,然後德器自成,日臻於堯、舜性之之域矣。

又曰:

西學甚熾,慌惑人心,至有忠、然輩悖倫之變。蓋異言之喧豗,實由於正學之不明。臣以爲太學則大司成爲講師,外邑則極擇經明行修者,定爲訓導,每於月朔,以《孝經》、《小學》、《四子》等書,聚士試講,申之以忠信孝悌之道,一變其輕佻浮薄之風,則庶見正學日明,邪學日息。

又曰:

昨年歉災,百穀不成,綿荒尤甚,而冬寒獰酷,癘氣水熾,凍餒之餘,扎瘥甚多。伏願申飭各道,凡沿江尤甚被災處,特爲設賑賙飢,至於春稅綿布,不可無變通之道,亦令籌司,講究便宜。

又曰:

今之奎章閣,若漢之白虎觀、唐之瀛洲、宋之邇英殿,我朝集賢殿。其選則一代之英才,其榮則三接之寵眷。傍置左右,月課月試。殿下優劣其才品,詞臣相尙其藻藝,此非不盛矣,而但勉戒吁咈之謨,解有聞焉。臣以爲尋常課製,閒漫吟弄,竝付之餘事,專以講論經史爲主,以究三古帝王之治,歷代治亂之所由,則菁莪樂育之效,必有蔚然可觀者。

又曰:

漢氏之盛,必以守令爲重。龔、黃、尹、召之類,皆以治蹟尤異,擢爲公卿,故漢世良吏,於斯爲盛。我朝用人,獨不以治郡賢能,有所簡拔,故爲吏者全無勉勵,惟以貪得刻害爲事。臣以爲新進之秩,滿六品者,必先試州縣,必其異績箸聞然後,始通三司要顯之職,則吏皆自勵,莫不以公廉淸直爲務。都事之官,只存虛名,實無職事,雖廢革,固無妨。若以祖宗朝官制,有難一朝廢革,則莫如復其古規,任以災眚或詢察民情,或採訪遺佚,使之直自狀聞,因兼一道敎授,勸勵學業,使庠序學校之間,洋洋有絃誦之美,則庶可以有勝於無矣。

批曰:「第一件,當體念。第二件,區區一心,惟在尊尙正學,爾言又如此,益欲留意。第三件,念念元元,莫能放忽於造次食息,而嶺南沿邑民情,若是其艱苦,賙飢濟窮之方,另飭廟堂。向以勿令富民勸分,量請空名帖文,已有知委,未知果有實效否也。至於春稅綿布,毋論田三稅、大同,纔令區別處分矣。第四件懋實效,莫過於此,當留意。第五件,言則是矣。但言論與政事各異,以守令爲三司之階者,得無相妨之歎乎?第六件事,屬不急,姑置之。」

○承政院啓言:「問于李敬心,則以爲:『具修溫是臣年前隣居之人,臣素知其地處人物,不合淸選。且聞其未經銀臺之前,自稱承旨,貽笑搢紳,臣之論列者此也。今於對章,只明卑微與否可也,忽地攙入李秉鼎私人之語。噫!臣與秉鼎,不無世分,而若非其本心,受人指嗾,以爲告君之辭,則是欺君也。臣豈忍爲是也?私人一字,是人臣難洗之累。臣若是秉鼎私人,則嶺海鈇鉞,臣所甘心,乞與修溫,同下司敗,卞其虛實。』云矣。」敎曰:「私人與否,請與具修溫,卞其虛實,一體問啓于修溫,言或爽實,竝與反詈之罪,嚴勘,待修溫對奏,仍以其語,問啓于敬心。」政院又啓言:「問于具修溫,則以爲:『李敬心專主李秉鼎一席,秉鼎每言:「敬心數來吾家,終日談話,爲人可佳。禮郞擬望,吾善爲之,此後通淸,非久首擬。」云。臣果親聞於秉鼎矣。果然臺通之後,屢次彈人,皆是秉鼎所媢嫉者,而臣亦見忤於秉鼎之人,其爲私人,推此可知,。若非私人,則何其連爲彈䮕者,皆是秉鼎所猜嫉者乎?』以修溫對辭,問于李敬心則以爲:『臣十年鄕居,數年郊居,實無專主人一席之暇。修溫之與秉鼎,酬酢有無,臣所未知,而係是私室之事,今不必呶呶分卞。但其所謂連爲彈䮕,皆是秉鼎猜嫉云者,臣初論一憲臣,則本事中,亦有礙逼於秉鼎親切之人者。其後論列則事件稍多,安知無秉鼎猜嫉者,不在其中?臣之本心,在於就事論事而已,若以此勒加罔測之名,則爲臺臣彈䮕者,豈有事事自明之路乎?』」敎曰:「具修溫則辭疏語意,雖近於反詈,專主一席,旣如是作證,而李敬心對辭,或似成說,或甚糢糊。本事則關係非細,不可摸索處分。當於後日,賓對問處。」

2月12日

○辛亥,經筵官李城輔陳辭疏,批曰:「爾之姓名,前此非不聞知,今於薦剡之時,道伯擧而聞于朝,未幾廟堂,又抄啓,於是乎,益驗其富於經工,求助如渴,何乃邁邁?爾其卽起登筵,入參筵對之班。」

○重推知義禁府事金思穆、鄭存中、同義禁府事洪檢,敎曰:「雖曰路近,律名是島配,則該府尙不擧行,使之任便在家,該府所爲,專在於捱免。似此不誠之習,不堪正視,近日行公堂上,從重推考,新除授判堂,牌招察任,使之斯速押送。」又敎曰:「禁堂之如是推諉,不過捱免之計也。仍置渠家,非無不可。若此則止泊無期。宇鎭島配,卽令金吾郞擧行。」

○以洪檢爲司憲府大司憲。

○館學儒生李鍾直等陳疏,請特寢宇鎭移配之命,亟施肆市之律,不允。

○承旨洪明浩等陳疏徑出。以僚員李思祚頒布宇鎭發配,金吾郞擧行傳敎也。思祚亦對章徑出。命勿須其疏,竝使之不待牌仕進。

○判義禁府事吳載純等聯疏,請還寢宇鎭移配,竝遞差。

○兩司聯啓,請宇鎭夬正王法,不允。

○飭學禮講,敎曰:「會試學禮講,載在金石之典。雖令遵而行之,能文者豈必善讀,不足者亦豈必不誦?若或徒以口讀爲立落,足爲倖占之端也。今番專尙文義,不必一循程式句讀,俾無抱才遺珠之弊。

2月13日

○壬子,左議政蔡濟恭上疏曰:

昨因傳敎下者,始知有臺閣參論之言。原疏雖未得見,槪以聖敎推之,其蹈藉譏切,可以知之。噫!宇賊之必欲人得以誅,厥有秉彝,夫孰不然,而臣於旬日之內,三上箚疏者,竊自附於沫血致討之義矣。凡今之人,未見有往斧其吭者,則臺臣之懲討,卽言語文字,臣之懲討亦言語文字,何獨臺臣之言語文字,爲懲討之眞,而臣之言語文字,不可謂懲討之眞乎?臣竊爲之訝惑。然臺閣之勤攻廟堂,實聖世美事。臣安敢以是有芥於中,而從以爲出處之決乎?臣嘗讀白居易《譏老宰相詩》,或曰:「傴僂入君門。」或曰:「夕陽憂子孫。」臣未嘗不喜其摸寫得眞,而亦欲代爲之羞愧,而不料躬自蹈之。至今日受侮於人,若是之多也。伏惟聖明,臨御以禮,爲國四勿之化,朝野咸服。今臣所請,非臣自言,卽聖人之言。以殿下事事循禮之工,獨於臣引年之請,不賜準許,決知其無是理也。況人臣事君,言不用則去。臣於宇賊事,力言中路放遣之驚心,力言邦刑之不可不正,力言近島移配之非所可議,殿下不用臣言,畢竟有金吾郞押付喬桐之命。是殿下,以臣身名以輔相,而其言之待以征邁者,節節如此,臣若不去,以何顔更對方冊中古人乎?

○特敍李福源。先是,福源以爭執宇鎭事,被削黜,至是敎曰:「向來處分,非深惡於前領府一人而已。所以慨歎於前領府者,卽動於浮雜劻勷之論,事面寧不顧,喧豗不能斥也。然大臣豈或歇後於分義而然哉?爲日稍久,宜卽收敍。削黜人李福源,特放,仍爲給牒敍用。在昔盛時,禮敬大臣之聖德如何,而故相崔錫鼎,以似此事削黜而收敍也,不待敦勉之敎,以待罪臣,一番上疏,承批卽出。予雖否德,所願在仰述,不敢强爲無於例之例。」

○命承旨李冕膺重推,敎曰:「昨日宇鎭押配事,必欲於新除臺臣,未詣臺前決處,故不得已別遣金吾郞。蓋日前諸臺登筵時,適値齋日,只陳所懷,而不爲發啓故耳。然則昨日新啓改措語,當書出朝紙,而只依前啓之例書出者,不但有關後弊,豈有如許格例?且都事別遣之處分,無甚着落,該房承旨遞差,不言之臺臣,竝重推。」大司憲洪檢等引避,卽命許遞。

○以具㢞爲司憲府大司憲,洪秀輔爲刑曹判書。

○右議政朴宗岳上箚,爭宇鎭處分,又以僚相,以韓商新疏引義,臣亦無異同爲辭,請賜退黜,批曰:「欲與左揆同去就,廉防然矣。須待左揆出仕,卽爲簉朝。

○正言張至冕陳疏,不賜批。疏略曰:

宇賊是何等劇逆大憝,而乃有近島移配之命,此何擧也?況喬與沁,直是隔一衣帶,則其所憂虞,千百其端。職在具瞻之地,其所明張之討,宜有倍於庶僚,今乃反是,始也,依違於輿論沸騰之時,終焉漫漶於前席酌處之際,少無驚惋之意。奮不顧身,必討乃己之義,雖不可深責,至於目下之豢豺畜獍,伏莽之憂顧何如也,而如越視泰,恬然袖手,承弼之道,固如是乎?越若三司之臣,或啓或奏,僅僅塞責,竟未聞合辭守閤。甚至於違牌爲事,初不登筵者有之,忠憤二字,掃地盡矣。大臣旣如此三,司又如彼,卿宰搢紳,亦未有慷慨苦爭者,殿下之朝廷其可曰有大臣乎,有三司乎?乞寢賊宇近島移置之命,亟允執法之請。仍爲振肅天綱,以正大臣不誠之罪,伊日登筵三司,竝加譴削,世所共知情勢外,規避不登筵三司,亦施刊改之典。

2月14日

○癸丑,左議政蔡濟恭初度呈辭,敎曰:「見昨日疏批,又尋辭單,卿眞欲長往而決退耶?卿若徹單與右揆簉朝,則予當有商量勉留之方。」仍命承旨偕來。

○藥院請診,批曰:「酬應煩,則膈氣升,而省必降。近幸差勝,忽於今朝,左相又尋單,酬應十倍於昨日,方升之氣,烈於焰火。不料職在輔相者,有此越視秦瘠之擧。自視歉然,良欲無言,卿等退去,待朝廷寧靖,鼎席備員,酬應夬臻省煩,然後來待。」

○左議政蔡濟恭胥命金吾,敎曰:「予豈以托病之說恐,嚇卿之去就乎?卿須還第調治,俟間簉朝。如可强而幡然,則亦何必固拒,不卽引接乎?卿出則右相亦當出。事勢雖卽然矣,聞俄下之敎,右相之聽若尋常,亦非所料。以予否德,雖乏禮待之方,古人豈不言君雖無禮,臣不可以不忠乎?予固不欲自大而所可念者,君綱國體,此意宜使僚相知之。」

○藥院再請入診,不許。仍命次對,來會藥院。請寢成命,亦不許。

○諭左議政蔡濟恭曰:「日將向曛,大臣尙無去就。今此引接,卽批答中商量勉留之意。商量二字,可認微意,則何如是乎?」

○以金文淳爲刑曹判書,洪檍爲禮曹判書。

○次對。上曰:「俄者傳敎中,商量二字,己示微意,與論亦不可强拂,今欲依當初處分,還置海島,則不可謂不從諸臣之言。卿等之意何如?」濟恭曰:「公議在於三司。大臣非不守法,而守法之中,自有闊狹。伏願殿下,詢三司而處之焉。」上遂命宇鎭,還送配所。

○大司憲具㢞啓請寢宇鎭還置海島之命,不允,命推考。

○命給空名帖一北營及嶺營,俾補賑資。

2月16日

○乙卯,以吳載純爲禮曹判書。

2月17日

○丙辰,竄學禮講試官于遠地。姜忱等奉命試講,對諸生跛身側弁,橫竹對飯,又雜以諧謔。上聞之,命悉竄遠方。又命拿問監察、史官、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諸官員,泮長,禁推,太學齋任、東、西齋班首,停擧,行公兩司亦重推,以不能察飭與緘默之罪也。

○敎曰:「學禮講,文具也,照訖講,尤爲文具之文具。然循其名而責其實,猶賢乎創新制而揭新令之故,昨秋照訖,旣有申飭,今番學禮講,亦令申復舊規。而近來士習之不古,豈多士之過?卽朝廷之不能修明,此何異不敎而刑乎?所以講必緩捧劣者,又許代製,而諸生不識三五申令之本意,自明日會圍及來頭式年,謂以法禁之依舊蕩然,則又豈非罔民之一端乎?大抵科弊之一變反古,非不知在於貢擧薦士之一事,而初下綸音之至今載之空言者,亦豈無所以而然哉?貢薦之古規,固難遽用,則勢將制之於法度之中。趁此京外多士咸聚之時,宜有一番敷示,以此傳敎,書揭于兩所試場,仍令泮長,揭板明倫堂,俾各勿以法緩而放意,亦勿以令嚴而操心。」

○敎曰:「重臣鄭昌順之靳點,蓋有由焉。扶正斥邪,卽予本意。今日群下,豈或以向來處分,認以爲不嚴於斥邪,而洪樂安事,誠一變怪。注措用捨,太阿在上,欲用則用,不欲用則不用。予豈因一種恐動之說,有所撓奪耶?其所設計,不可但以投鼠忌器論也。大抵樂安,苟有眞箇攻邪學之心,則上疏陳聞可也,貽書大臣,至再至三,期於轉徹亦可也,而不此之爲,一邊長書,一邊流播,異趣之人,無不傳說,殆若置郵而傳命,甚至登徹筵席,此其用意之專在左相,明若觀火。渠之蹤跡蹊徑,自上亦豈無聞知之事?樂安之一番處分,予意已定,而猶未到底綻露,故姑此遲待。如樂安者,終逭於法,則豈可曰威福之在上乎?洪仁浩卽樂安之至親,故向使仁浩,私問於樂安,使渠書出本事根脈,則始雖漫漶,畢竟語多相關於重臣。重臣何以得此?予之所取於重臣者,爲其一叚陽明也。向日宮筵奏對,與樂安,語意頗異。重臣豈忍欺予,而此事未究竟之前,不可不靳點。試望異於官職,第令出牌重臣,承違間自量爲之。」

○司直鄭昌順上疏曰:

臣於病伏中,伏奉筵敎下者,以洪樂安問啓中,語有攙擧臣名。臣未詳其遣辭淺深,而渠亦人耳。告君之辭,白地打謊,至於此極,則何事不可爲,何言不可做乎?臣之子,以場屋間事,興樂安相知,故臣亦知其面矣。今番長書事後,臣則未聞,及夫臺啓之出,樂安抵書揆地之說,始得聞知,而所謂長書,猶未得見。久之,臣子來言:「俄者,洪樂安來訪,袖其長書,頗有誇示之意。」云。其後謄本晩始借見,此皆臺啓謄傳之後也。居數日,樂安來言:「自政院來,歷路暫入。」云,臣問入院何事,則渠云:「西書刊行,何人主之,使之指告,故渠方探問。」臣笑曰:「君之儕類,何多西學之徒也?君果詳知,有此指陳否?」渠乃歷數以對。臣又曰:「君於揆地,相見必頻,苟有可言,何不以面而以書耶?」渠之數次及門,俁未逢見,故以書抵之云。臣之與渠酬酢,止於如此,此又長書己徹,査命已下之後也。渠於長書之前,初不見面,臣於長書之後,久始得覽,今乃曰與臣相議者,是豈近理之言乎?渠旣陰受指囑,暗蕆機括,假托闢曄之義,潛售傾軋之態,情狀莫逃。天日赫臨,今於淸問之下,又生奸狡之謀,眞箇受嗾之處,秘諱不言,邂逅相逢之人,柂引以對,欲爲拔跡於彼,移疾於此,奸情慝態,如見肺肝。不意衿紳之列,有此回邪之輩,言念世道,良亦寒心。其書旣托斥邪,其言亦似衛道,朝家處分,固宜如是,而非渠自辦,必有指使,可惡者情態耳。向於宮筵,略陳此意,伏想宸聰,亦或記有。臣苟與知,忍爲此言?臣之事君一節,惟是不欺二字。粤自雷肆,今幾三紀,未嘗跡涉機關,名騰口語,乃於白首垂死之年,不幸與此奸細之徒,偶一識面,暗地賣弄,自陷於欺君之科,俯仰天地,寧欲無吪。今若一問樂安,以渠之長書,與臣相議云,書議面議,果在何時,一言之下,可以卞正。今此樂安所對之語,卽是洪仁浩之私問仰達者。樂安、仁浩,平日情好,異身同腸,其所綢繆,何所不至,而神天在上,敢爲是言耶?惟願下臣疏辭,更問樂安,如使臣言,一毫相左,乞伏鈇鑕。

批以今則本事知之。

○遣承旨,致祭于淸原府院君金時默墓,宜春府夫人合窆日也。

2月18日

○丁巳,展拜于景慕宮。

○設監試。覆試。

○命領敦寧府事洪樂性、領中樞府事李福源,同爲留都,優老也。

○敎曰:「監試,若以行幸之當前,草草考券,是豈申飭之意乎?出宮後,出搒。修正榜目,付之撥路。」

2月20日

○己未,遞禮曹判書吳載純,以守禦使留陣也。

○飭監試試所,年老發解人別坐收券,切勿輕置落科。

○司諫申禹相上疏曰:

天討未行,劇逆猶在。島配還發,律名依舊,殿下以此事謂是耶非耶?王府之關和至重,國家之刑章至嚴,而殿下惟意低仰,不少留難,旣命拿來,旋復緞還,視諸臣若兒戲,視三尺如弁髦。臣愚死罪,竊以爲大聖人處事,亦未免一失矣。大凡量宜云者,其在可生可死之疑者,量而後裁之也。今此逆竪,有萬可殺,無一可生,更何有量宜之可論哉?伏乞亟寢成命,夬施當律焉。臣向叨憲職,以逆宇正法事,隨參長僚之所懷。而伊日筵敎,量宜二字,大小諸臣,無不力爭,及其筵退之後,有喬桐府移配之命,臣與諸臺,相顧愕眙。旣已公退,更難求對,聯章呼籲,祈懇還寢,而日勢已暮,門限將迫,故不暇長語,忙忙投進矣。批旨纔承,職名兼遞。若使喬桐傳敎,須下於登筵之時,而臣目覩書出,口無一言,則誠不可勝誅矣,旣歸臺廳,始見頒布,則以疏爭執之外,更無他道。及夫大僚之疏出也,論責切嚴,譴罰是請,臣滿心慙悚,無地自容。其敢曰本事之如是,而情實之可諒耶?

敎曰:「筵退之前,果耳無聞目無見乎?焉敢以分疏之說,周遮粧撰乎?貽羞莫甚,無嚴極矣。如許之人,豈可以臺閣待之?原疏還給,令該曹,更勿擧擬於耳目之任。」

2月21日

○庚申,御春塘臺,行瑞葱臺試射,入格人等施賞有差。

○以李坤爲禮曹判書。

2月23日

○壬戌,以金履翼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昌順爲禮曹判書。

2月24日

○癸亥,上詣永陵,駕次坡州牧,召見牧使李敏輔,問民瘼。敏輔以本州田結,有舊初不之名,年年相仍,殆近五十結,爲守令者,不忍勒徵,故雖無時災之可執,而作爲此名色,至今襲用,請永減。許之。命承旨與本州牧使,試取壯勇營右司後哨軍及本牧將卒射放,施賞有差。

○親撰祭文,遣承旨致祭于錦城尉朴明源、和平翁主、奉朝賀洪鳳漢墓,在輦路邑也。

2月25日

○甲子,展拜永陵。

○至交河境駐駕,謂郡守林性運曰:「本邑治道頗善。會減穀物,躬給民人,俾有實惠。」

○命永陵令朴知源陞敍,參奉尹行進陞六。敎曰:「丁字閣、碑閣、香大廳等公廨,無不一新,可知其誠心爲之。徑遞可惜,仍其窠權付令與時任令,外任外,勿爲遷轉。」

○駕次高陽郡。

○命回鑾時弛夜禁,爲念觀光士女爭先入城,雜汨之弊也。

2月26日

○乙丑,閱武于梁鐵坪,還宮。

○判下上言七十一度。

2月27日

○丙寅,賞賜閱武時,諸將臣及京畿監司、開城留守、陵行時地方官坡州牧使李敏輔,照例施賞也。

○賜壯勇營、高陽鄕武士等試射,居魁人直赴殿試。

2月28日

○丁卯,放生進榜。

○生進回榜人綾恩君具允明、完林君李壽仁,與武科回榜人金益緖,皆命於便殿。謝恩行禮時,只行四拜,使其子孫扶將,坐允明、壽仁于階上,分東西,新榜生進綴行,立于階下。上謂允明曰:「卿年過八十,韶顔不衰,子孫曾玄,殆過數十,可謂古今罕有之福力,而今又回榜,尤可艶榮矣。不可無志喜,卿其搆出一律,送于內閣。」賜允明二等樂,壽仁三等樂。自閤外皷樂前導,押新榜班而出。又賜益緖內吹細樂,仍命道臣,收用其子。新榜生員尹弘覺、進士金鎭光年皆八十,命超授僉樞,戶曹給玉圈。楊州士人尹仁植、義植、孝植兄弟三人,同時參榜,令畿伯給樂及宴需,使之歸覲其父母。

○輦路邑暗行御史申獻朝復命。

○以金熙采爲平澤按覈御史。初,李東郁子承薰,濡染西洋天主敎,居澤縣三年,不拜聖廟。有權瑋者言于太學生,太學生聞而墨其名于靑衿錄。至是其弟致薰上言駕前,以太學生與權瑋。誣其兄,乞令伸雪。刑曹回啓言:「士林間議論,元無上煩朝廷之擧,請寢之。」判曰:「旣聞之,不可置之決不決之際,使有犯而不勘,無犯而任置,當別遣按査嚴覈。」遂命熙采往按之。敎曰:「君師父一體,不拜於其君其父者,非人類,卽禽獸。師亦然,況於萬世之師曰以不拜者,雖盜跖若在,後世則猶不敢生心萠意。所謂李承薰者,膽非斗,眞欲爲不拜之擧?士民萬目之中,其誰欺決?不敢欺士民萬目,則不拜聖廟之說,難以常理究解。早知此事之爲近來鬧端,豈至今不卽嚴査窮覈乎?今因刑曹上言回啓,才下判付,而本事自有關係之至重,不容晷刻置之。承薰之謁校宮,必有若邑儒、若校生、若隷、若民之覩聞其實者,此一款,所當先覈。而修改時邑例,自古不爲行禮與否,又當溯考詳査,則邑儒、校儒公共之論,須卽參互歸一。而權瑋所爲,果如上言,辭意及不被抄於陞試,而混入於作梗,有若逞私之委折,一一按査然後,承薰正罪用律之當否,始可酌決。此非一道臣,與一二査官,私自擧行者,前校理金熙采,忠淸道平澤縣按覈御史差下。」

○命坡州將校,間一都政,遷轉。

○命壯勇營、水原鄕武士試射放,竝付會試。

○命載寧人金景燁賞加。景燁每贍活貧窮,又癘疫救瘵者,殆近千數,道臣陳啓也。

○命壯勇營直赴會試之類,增、式、殿試前,別爲試取,著爲式。

2月29日

○戊辰,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

2月30日

○己巳,次對。仍行抄啓文臣親試及日次儒生殿講。上曰:「顧今敎化之不敷,予方自反瞿然,而乃有此不拜孔子者云,天下寧有是也?此若仍置,卽非生道殺人之義,故至有按覈之擧矣。右相卽伊時道伯,道內如許之事,豈不聞知乎?大抵予於此事,別有所寒心者。年前亦有所云云,而予之一念,惟在於全恩一事。當全息處,則必欲全恩,當用法處,則必欲用法,蓋用法於此輩,然後始可全恩故也。如翼魯者,千斬萬戮,在法當然,今之權瑋,亦一翼魯。向以築堰等事,出沒於該宮,蹤跡旣綻,而特未及置法矣。如渠函醜,敢作通文泮中之擧,此而置之,便同率衣冠而歸禽獸之域,不得不敷示本末矣。蓋築堰事,卽年前起訟於秋曹者也,曾經秋判戶判之人,孰不知之?欺人取物,猶屬餘事,渠之罪惡何如,而今又跳踉若此,致使其名,復登於絲綸之間,豈不痛駭乎?此等醜類,各別痛治,然後同氣可保。俗云:『非汝牛角,何壞我墻?』若無翼魯、權瑋輩,則初豈有如彼海島之行乎?此等漢,卽予血讎,必欲一番報復,而士子也,泮長也,訖無一言,寧不寒心?」蔡濟恭曰:「今玆逆宇之置於喬桐,誠萬萬不成說矣。」上曰:「今之三司非矣。曾在遠島之時,猶不置法,況今移置近畿之後,豈許用法乎?聞畿伯狀啓之言,則非定配,非荐棘,只令保授云,是豈成說乎?」宗岳曰:「逆宇爲先發配於濟州,次論正法宜矣。」敎曰:「臺啓旣發之後,不得發配,卽三百年古例。豈可遽廢乎?其去其來,須有節拍。今若停啓,卽可還配,而徒事爭執,惟有仍置一事而已。寧有如許事面乎?權瑋事,亦以筵敎,詳傳于按覈御史處,使之知悉。」敎朴宗岳曰:「禮判疏見否?」宗岳曰:「果見之,而本事旣未知之,只就外面論之,禮判似無干預是事之理矣。」敎曰:「本事裏面,人無知者,可謂擧世皆醉。蓋予衛道之心,豈不若今日朝臣乎?所謂長書,名以衛正斥邪,外面論之,雖難非斥,執其心跡,有切可痛者。大抵欲言此事,則上變陳疏,何所不可,而乃以長書,造成機關,喧藉一世,是果何心耶?予於左相,有厭之之意,則黜陟之權,在予矣。渠輩何敢煽動敲撼,至使君上,不得容手於其間乎?自玆以後,事關左相,予果看作一己之私,休戚榮悴,將欲與共。事端一出,則際遇愈加。造化之權,豈爲此輩之所簸弄乎?寶劍在彼,其匣雖蠧,其刃則在,豈不可試之於樂安之頭乎?但本事旣出於攻邪學,則遽爾處分,亦或不可。須待擧世,知予扶正之意,樂安之情跡,盡綻然後,始可究竟,左相則似或老未及見矣。至如禮判事,見樂安問啓之後,似非自辦,故使洪仁浩問之,樂安以重臣之干涉爲對。乃聞重臣之宮筵筵奏,大有異焉。予所取於禮判者,其性白直故也。重臣豈欺予哉?」鄭昌順曰:「日前臣疏,略暴本事。而蓋樂安之父,以守令,貶遞於臣兄,故曾無來訪之事,忽於問啓之日,霎時來見,臣竊訝惑。從他聞之,則仁浩果使送之。初如是勸送,後若是誣人,大關心術。此不可仍置,卽令査覈宜矣。且長書,旣非凶言,則臣若與知,何敢隱諱乎?」上曰:「予於丙丁年,有大處分,若此不已,則丙丁處分,豈不更用於今日乎?雖大臣閣臣之敬禮與近密者,有罪負則決不可容恕。太陽亨午,敢售此等之習乎?今至經歲,訖無一言自拔其身者,可謂徒黨衆矣。至於仁浩之孱劣,何足論也?」昌順曰:「渠旣送樂安於臣,則必有苗脈矣。」上曰:「當初亦有云云之人,而予意未必然矣。更問之後,攙及於重臣,今若更問,則當引別人耶?」昌順曰:「大抵本事,仁浩必當知之,卽令究覈宜矣。」上曰:「年久自當綻露,綻露後,當有處分矣。」承旨申耆曰:「昌順事關自己,言甚張皇,請推考。」命置之。

○殿講居首幼學李肇源,直赴殿試。

○命湖南新造訓局船隻,許載耗米。

○設式年文武科覆試。

○校理申獻朝上疏曰:

臣俄登筵席,伏聞聖敎,權瑋之罪惡,昭著無餘。權瑋,卽一鄙微,亦一變怪,乃敢出沒京鄕,至使凶醜之名,登於奏御文字者,此可曰國有法乎?今聞干連於李承薰事,方在按査之中,姑待出場,爲先施以絶島定配之典,斷不可已矣。至於洪樂安事,亦有駭嘆者。樂安之昨年長書,不知裏面,則但謂其衛道之言矣,頃見重臣疏語,始有疑訝之心。今伏承筵敎,又親聞重臣口達,始知天下事不可測者,有奴此矣。若使樂安,外托衛正之論,內售陷人之計,一至於此,則此豈可一刻容貸乎?重臣之干涉,實非局外之所知,則難於爲說,而使年老卿宰,厚被默昧,不使卞明者,旣違聖朝禮使之意。樂安心跡,莫逃於聖鑑之俯燭,則死有餘罪,而一向容恕,自同無故者,亦非朝家核實之政。今聞,只使洪仁浩,平問於私室,王政之苟且,莫此爲甚。臣謂亟令王府,拿致樂安及干證諸人,一番窮覈,嚴法重繩宜矣。

批曰:「權瑋事,爾疏雖如此,以他事,方在御史按覈中。且如渠卑賤,何煩朝廷刑政?自有內之有司,外之方伯矣。洪樂安窮覈嚴法事,私室平問。莫曰苟且。事有關於造化之機,非爾一人之見所可測解者。」

三月

3月1日

○庚午朔,命各陵、園、墓祭器,刻標陵號一字及造成年條,又定年限,木器三年,鍮器十年,鐵器五年,限內有傷,則該官員論罪,俾各恪謹典守。

○定駕洛國始祖首露王陵春秋時享之儀,敎曰:「伽倻始祖,厥享國一百五十有八年,偉功靈蹟,至今爲東人之傳頌。其宮墓陵地,在金海府,府之父老,建宇扁之曰:『會老。』祭之日,受胙肉飮福,遵以爲常,自朝廷,劃祀田置守丁,立石以表界,禁民犯墾。逮予嗣服,遣官致侑,復竪黽頭,近來監護不如式,極目蕪菜,過封前無不指點咨嗟者。又奸民藉其地所出,蠶食之。其遺裔,具以事訴籲于輦路,申命有司,治其民贖其賦。大抵致敬於歷代陵廟,卽帝王之令典,而文化、平壤、月城之立監降香,其儀可就。而倣嗣後春秋時享送香祝,邑倅奠獻,監一人貫於是鄕者充之。」尋親撰祭文,遣閣臣,以寒食日告事行祭,修治祭田、祭閣,祝文,令文任撰進。

○試泮儒應製,以銘、賊、詩、上樑文爲題,使各從願製進。凡四千人,取八十人,分等施賞。

3月2日

○辛未,召見泮製入格儒生于熙政堂,宣醞賜饌,仍命聯句志喜。上曰:「古人不云乎?醉之以酒以觀其德,爾等須念不醉無歸之義,其各隨量盡飮。右副承旨申耆嫺於觴政,行杯之事,可主之。令內閣、政院、戶曹,多取酒以來,老者用小酌,少者用大酌,酌則用內閣八環銀杯。承旨閔台爀、閣臣徐榮輔同監行盃。」閣臣李晩秀奏曰:「吳泰曾以故大提學吳道一後孫。家世善飮,今亦已飮五杯,而尙不至醉。」上曰:「此堂,卽吳道一醉倒之所也。泰曾若念其祖,豈敢辭杯勺乎?更以大杯饋五巡。」旣飯,榮輔曰:「泰曾不勝酒,請令退去。」上曰:「醉臥,何妨?在昔肅廟朝,故判書以經幄之臣,蒙被眷遇,前席賜酒,盡飮而醉,頹臥不起,至今傳爲美談。而今其後孫,又於此堂醉臥,誠非偶然。」命別監,負而出。時小雨霏微,以春雨瓊林宴綠袍爲題聯句。上首押春字,命諸臣及諸生,各隨詩成書進。而亦有醉不能製者,明日追進也。

○命嶺南奉命閣臣李晩秀,致祭于崇德殿。敎曰:「崇德殿,卽新羅始祖妥靈之所,而我世宗朝立廟祀之,每歲春秋降春祝幣,先朝戊申,立神道碑。今行過月城云,一體致祭。祭文當親撰。且聞新羅諸王陵,在本州,奉審以來。」又命致祭于玉山、陶山兩書院。玉山、陶山,卽文元公李彦迪、文純公李滉俎豆之所也。敎曰:「欲尊正學,宜尊先賢。昨有致祭玉山書院之命,而行於玉山,不行於陶山,其可乎哉?向來邪學之漸染也。,惟嶠南人士,謹守先正之學,不撓不奪,自是以往,增我曠慕。閣臣李晩秀奉命回路,馳至禮安縣先正文純公書院,致祭。祭文製下。先正子孫及隣邑人士之來參者預,須會待。致祭之日,閣臣坐典敎堂,招諸生,立于進道門內庭,以賚去書題揭示,各令應製收券,還朝日以啓。」

3月5日

○甲戌,召見原任大臣、閣臣。上曰:「元子言語與行步漸長,雖層軒,善爲陞降。稍俟日暖,當使卿等見之矣。綾恩君回榜時,後陪子孫甚多,如許福人,可謂罕有矣。」蔡濟恭曰:「年前具庠,實難保。非聖渥,綾恩豈有今日乎?」上曰:「我國世祿之家,譬如列國之分土,諸侯之賜姓,一家受病,其姓盡棄。此予所以必欲全保世臣也。因此而有提及者。丙申間,右相家爲機括,自右相兄之遞守禦使也,其勢甚危。右相知之乎?大抵《明義錄》,非獨聽政時事也。丙申三月初十日傳敎廷,臣庶皆知之,而師、翰輩二字凶言,卽不敢道之言也。鄭履煥之於洪奉朝賀,以殺字書之。旣是外祖,則豈可如是云云乎?趙暾,以何不斬鄭履煥之頭爲言,趙於鄭,平日聲氣略同,而其言亦如此。至於復賊罪惡,廷臣皆知之乎?」濟恭曰:「窮凶極惡之罪,今日臣子,孰不明知乎?」敎右議政朴宗岳曰:「卿家於予,爲恩人也。戊辰貴主喪後,己巳代理卽成。此則予於祭文、碑文,略言之矣。卿之新卜後,予雖深居九重,物議亦有槪知。題目之出,似未必人皆洽然,而卿須勿動毫髮,惟思康濟國事,而亦須體不忘在莒之美。」

3月6日

○乙亥,以李義弼爲弘文館副提學。

3月7日

○丙子,展拜皇壇。

3月8日

○丁丑,御春塘臺,行壯勇營夏等射試。

3月9日

○戊寅,御春塘臺,行別軍職、宣傳官、內乘、武藝廳、禁旅等春等試射及西北別付料試射,施賞有差。

○致祭于忠愍公林慶業。慶業祀孫必榮以內禁衛登第也。

○試式年文科會試。

3月10日

○己卯,式年會試元額三十三人,而試官誤取三十二人。修榜目以啓,命削諸試官職,仍敎曰:「今日適値三日製,就此入格者一人,以充三三之數,実合方便。」銜春塘臺行三日製,備七試官考試,取六人。居首進士尹益烈直赴試,付於式年會試第三十三人,其次生員李明孚、洪大恊,幷賜第。

3月11日

○庚辰,御春塘臺,行壯勇營試射。

3月12日

○辛巳,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權以綱爲司諫院大司諫,尋遞以金履僖代之。金履素爲漢城府判尹,趙宗鉉爲禮曹判書,具㢞爲司憲府大司憲。

3月13日

○壬午,御仁政殿,設文科殿試;復御春塘臺,設武科殿試。文取李肇源等五十九人;武取韓亨祚等三百七十四人。以徐有大爲捕盜大將。

3月14日

○癸未,京師有女人詐稱禁髢公差,出入閭閻,徵索財賕,爲捕廳所捉。命付秋曹,嚴刑配遠島爲婢。

○命及第南公轍、李肇源付郞暑,兼史。以故事卿相子弟,科前已出六品人,有是例也。

○以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

○平澤按覈御史金熙采復命,書啓曰:

平澤前縣監李承薰之奉審,與謁聖拜與不拜及權瑋、趙常本、鄭尙勳等之誣與不誣,臣窮覈密探,則李承薰之謁聖時,焚香拜禮如儀,齋儒校生,同參於贊唱之列,邑吏守僕,共覩於拜跪之時,則謁聖不拜之說,自歸落空。至於奉審時不拜一款,雖無久遠文跡之可考,旣有校儒參證之言,則卽爲本邑流來之前例。蓋此平澤,新舊儒鄕,互相爭軋,轉成讎隙,而承薰莅任之後,新儒之往來者,一不迎接,非理而爭訟者,間多禁戢。由是而結怨於新儒,而其中權瑋蹤跡,本自閃倐,伎倆亦極陰秘,直與翼魯,無少異同,爲世指目,厥惟久矣。而濫捧堰稅,侵虐殘民,則旣見斥於前官,起鬧爭任,濁亂校宮,則又莫售於前官,百端含毒,必欲逞憾。乃於承薰被罪之後,與其同類,造出謊說,鄕而洪秉元,京而趙常本,甘心和應,到處倡說,論其首從,則權瑋卽其魁首也,洪秉元、趙常本、鄭彦宅乃其隨從也。而權瑋,則凶頑無雙,巧匿尤甚,諸般罪惡,一味抵賴,訊覈之際,仍斃杖下,雖極憤惋,今無可論。洪秉元則受嗾權瑋,惟令是從,乃以年迫八耋之其父,作爲發通之主,以眩聽聞,究厥心腸,節節叵測,論以倫理,萬萬痛惋。趙常本則本以巧黠之性,暗執鄕權,替製愚氓之訴,構誣前倅,右袒辱官之土民,肆發通文。一吏之不得治罪者,事極至微,因此含怒,附麗權瑋,互相和應,傳播京鄕,極爲陰險。鄭彦宅則變幻其說,傳播諸人者,雖出於權瑋之指使,造言之本,旣在於彦宅,其在懲後之道,不可不嚴繩。鄭尙勳則驟聞風傳,甘作陷人之奇貨,冒錄虛名,而發通太學,倡說作挐,而攔入場中,必欲驅人於罔測之地。不信本校眞的之回通,只憑私家糢糊之短簡,稱以正論,齗齗不已,論厥所爲,虛妄極矣。洪秉元、趙常本、鄭尙勳等,則雖與造謀之權瑋有間,合施隨從誣人之律,。三罪人嚴刑二次後,移關於本道道臣,使之加刑一次後,照律遠配。鄭彦宅則嚴刑一次後,一體移關,照律定配。具允中則雖脫造言之罪,素有作奸之目,刑問一次放送。李珹、申尙五等,則以其謁聖時,齋任先被新儒輩構誣,及入査庭,本事落空,分揀施送。邑吏李貞吉之書辭,雖其不拜禮三字,幻成構誣之礽階,惟彼死不瞑一句,足懲憤惋之至意。況此現納之答札,實爲卞破之明證,故究覈後放送。至若金重淳之請邀權瑋,饋酒問答,趙基泓之前之抉摘書辭,眩惑聽聞,後之發明答札,俾作文跡,趙德涵之始也,探問趙基泓,激成士論,終又衝動鄭尙勳,惹起鬧端。右項三人,旣出囚招,祥在原案,所當卽地推問,而或是朝官,或是在京,幷不得盤詰詳覈。

命該曹覆啓。

3月15日

○甲申,次對。上曰:「權瑋事,向有所洞諭矣。所謂翼輩,非但朝廷之罪人,卽予之仇讎矣。若非此輩譸張,則豈有年前經夜江郊大小波盪之擧,而目下事幾,何不至於尺布斗粟之謠乎?國榮之逐出,卽丁酉年渠引用仁城君故事之故也。予未嘗索言,而故相臣鄭弘淳詳知之,嘗筵奏曰:『事實臣亦錄置爲言矣。』如權瑋者,其同參逆謀,雖未知如復賊之爲,而其牟利納交,鄙穢閃忽之跡,罪狀昭載於刑曹文案。渠豈敢出入泮宮,干涉士論乎?藉令李承薰不得脫空,而以法繩之,權瑋之罪,固自如,則爲今日臣子者,其當嚴討不暇。而金文淳身爲司寇,聞向日筵敎,視猶尋常,諉之事關聖廟,今此回啓中,初無一言半辭之論及,寧不痛駭乎?予晝夜所看,惟是經書,尊聖,卽予若心,廷臣庶皆知之。而扶正處扶正,嚴防處嚴防,然後國可以爲國,人可以爲人。向來洪樂安事,亦極駭痛。外托衛正之名,暗售嘗試之計,渠敢售此等習於今日乎?太阿在手,予當一試此輩。至於金文淳始也,顧藉金重淳,不遺餘力,俄者下敎後,忽以金重淳與權瑋,盃酒親密等語,回啓。若然則初次跋語,何爲而施罰二字,草草論列乎?卽此一事,非但偏黨之習。此蓋三堂,只欲避人言,不畏國綱而然也。金文淳則受恩何如,沈煥之、李冕膺,則予所以拯濟亦何如,則豈敢若是乎?初欲如法親問,更思則方今與物同春,不必行如此之擧。且孝廟朝金弘郁處分後,取明道語,以觀理二字扁額,予於此訓,心所體念,故今日處分,亦反覆思量,欲用次律,卿等出而言於衆也。」平澤按覈御史金熙采曰:「權瑋之巧匿凶獰,頃日下敎,臣旣承血讎之敎,不可使渠一刻生存,故嚴訊一次,而箇箇猛杖,仍爲致斃矣。」

○荐棘刑曹判書金文淳、刑曹參判沈煥之、刑曹參議李冕膺于金甲島。文淳以平澤按覈御史,書啓覆奏言:「權瑋附麗於惡逆劇賊之家,無異翼魯,而乃以逞憾之意,敢售造言之計。譸張謊說,搆捏前官,傳播遠近,暗地紏結,終至發通賢關,驅人於罔測之科,終始抵賴,徑斃杖下,致使典刑未得夬正,誠萬萬痛惋。金重淳,身爲太學掌議,引接匪類,盃酒致款,遂以構陷之言,認作眞的之證,其輕擧妄作,貽羞賢關。趙德涵則探問言根,激勸發論,以致鄭尙勳之攔入科場,惹出鬧端,尤極駭妄。竝令本館,施以極罰。」命出給,更爲回啓。文淳等,更請金重淳嚴刑絶島遠配,趙德涵、鄭尙勳,幷令本館,施以極罰,又命還給,更爲回啓。文淳等又啓請趙德涵、鄭尙勳亦爲嚴刑島配,又命還給,仍以輷囚例械逮。文淳等,至拘當直中。尋敎曰:「若無如翼魯爲螮蝀孽芽,則豈有至難處至不忍之事,而又豈有往年經宿江干,擧國奔波之事乎?大抵外朝自外朝,宗班絶然不干涉,痛革爲螮蝀爲孽芽之習,然後始可以終伸私恩而全保之。此所以年前一邊握手敍阻,一邊嚴治翼魯。不如是,則何以杜奸弊而伸私恩乎?所謂權瑋,不過賤卑牟利之類,左右納交之罪,不足掛諸齒牙間,而渠名巧出於平澤査事,以渠從前所犯,曾有該曹査覈之公事。於是乎,朝家亦於此,不欲諱之者,出於如許之類,無論罪之輕重,跡之露隱,隨現不饒貸,而欲全保處,眞欲全保之苦心也。彼金文淳者,致位正卿,受國厚恩,何如,則當初回啓,雖諉未及聞知,今日跋語,可謂莫可曉解。若以事關不拜聖,謂有忌器之嫌,而不敢語到於他罪有無,則亦有大不然者。設使李承薰不得脫空,承薰之罪,自承薰之罪,嚴防之事,自嚴防之事。承薰雖施三尺之典厥,事何關於本事?況於承薰本事,則以脫空之意,明白論列於啓目,獨於厥事近處,無一言槪及於嚴防。身爲法官者,擧措若此,則其將遂全保之若心乎,否乎?所謂判堂雖如此,參聞之亞三堂,卽同一負犯。初欲躬問後處分,更思,縲絏桁楊之汚穢闕庭,有所十分不欲爲者。罪人金文淳、沈煥之、李冕膺,金甲島一竝圍籬安置。」

○右議政朴宗岳奏言:「各宮房無土免稅,收納於戶曹,自戶曹分給各宮房,自是定例,而宮屬輩欲其沾漑,該曹厭其輸送,直爲外受,外受者宮屬輩,自倉庭受去。每石加捧甚多,民受其弊,請嚴加禁斷。」上曰:「小民之於宮結徵稅,爲切苦切矜之大弊巨瘼。初元,頒綸首提是事,誦先王肌膚何惜之敎,特罷宮差捧稅之規,皆令竝納於度支,自度支分給各宮房,一倣惠廳分給貢物於各貢之法意,事目昭載,堅如金石,則今聞卿言,所謂倉底外受之說,萬萬駭然。名雖捧給,無異直納,度支之長,若能察飭,豈有是也?丙申定式以後,倉底外受倡始之當該判堂罷職,其後循襲之判堂,一竝從重推考。最初作奸之宮屬,令該曹嚴査究出,照法痛繩。以此行會,無土宮結所在各道,俾勿更犯邦憲。」宗岳又奏言:「安興鎭,乃是沁都外援,海路咽喉,其爲關防,不輕而重。今以久勤差送僉使,故號令不嚴,誅求太甚。臣意則擇送有履歷武弁,責其成效合宜,而久勤窠窄,亦可悶。以他道履歷窠相換,不害爲兩便,請令該曹稟處。」從之。宗岳又奏言:「海美防、兵船留泊之船艙,潮水退縮成陸,故每水操時調發,闔境民丁,掘浦然後僅僅曳下,民弊甚大。脫有緩急,勢莫奈何。自船艙相距十里內,洪州府一面,有可合船艙處,請割屬海美。」從之。尋因道臣言不便,還寢。

○命諸道都事以可合通淸人差遣。

○命駕洛國首露王陵享祀日,令雲觀,依三聖祠、崇靈殿、崇德殿例推擇。

○命武科過三式年不赴殿試者,勿施著爲式。

3月16日

○乙酉,以金尙集爲漢城府判尹,洪明浩爲司憲府馬司憲,尋適以李洪載代之。洪檍爲刑曹判書,李敬一爲司諫院大司諫。

3月17日

○丙戌,以鄭昌順爲工曹判書,李敬一爲吏曹參議。

○大司憲李洪載上疏曰:

瑋賊之罪,可勝誅哉?渠本逆宗家出入之人,與逆魯同一腸肚,則噫!彼金重淳,締結瑋賊,酒食團欒,假托論議,綢繆和應,與瑋賊,一而二也。而秋曹三堂,全無共憤之意,敢生漫漶之計,一味掩覆,專事彌綘,抑何心哉?臣謂金重淳,嚴覈得情,秋曹三堂,設鞫嚴問。

批曰:「卿旣云有實病,姑貸規避之律,如濩少間,雖明日詣臺。可强而不强,則自卿先伏黨與之誅。然後可以爲爲人臣背國恩護黨私者之戒。」

3月18日

○丁亥,齋宿于後苑籠山亭,謂閣臣及侍衛諸臣曰:「古者有事於郊廟,則必使諸執事,先射澤宮,蓋出觀德之意也。今日亦欲使卿等。」耦射乘輿詣春塘臺,設貫革,使閣臣承史,爲一隊,侍衛諸臣爲一隊,以次耦射訖,以蔬果宣饋。

○命黃海道觀察使李敬一仍任。

○命金重淳、趙德涵削去儒籍,放逐鄕里。

3月19日

○戊子,詣皇壇,行望拜禮。

○兩司〈大司憲李洪載,大司諫李敬五,獻納朴奎淳,正言張至冕。〉啓曰:「金文淳等之罪,可勝誅哉?受恩罔極,致位隆顯,凡於義理懲討,其所明目張膽,固當萬倍於人,而今番擧措,誠萬萬駭痛。噫!彼瑋賊附麗出沒於島逆劇賊之間,主張錢貨,爛漫綢繆者,卽與逆黨,同一心腸,則一聞其名,憤痛何如,而文淳以法官兼泮堂,當初上言之回啓,賊瑋姓名,昭在其中,而乃敢等閑看過,不爲拈出聲討。假使不知,不知之罪,亦云難赦,況於筵敎洞諭之後,苟有一分常性,則尤當震懍驚惶,求死不暇,而初旣偃便城內,末乃强出門外,此己放肆無嚴之甚者。及夫繡啓覆奏之時,沈煥之、李冕膺等同坐一席,聚首相議,所謂跋辭,都是雍容暇豫之語,全沒驚憤嚴誅之意。且與瑋賊,盃酒慇懃,往來和應者,卽金重淳。而瑋賊徑斃之後,盤覈一款,惟在重淳輩,則彼文淳等。何心庇覆,初請儒罰,及其再啓,始請島配,首尾橫決,擧措劻勷。敢於按査之地,反售循私之計,意涉漫漶,事歸彌縫,其孤恩負國黨私緩討之罪,於是乎昭著無餘矣。請金文淳、沈煥之、李冕膺,設鞫嚴問,明正典刑。」又啓曰:「噫嘻!瑋賊是何等絶悖者也?螮蝀於逆宗,膠漆於賊魯,千妖萬惡,十手難掩,苟有一分人心者,孰肯與此賊相交,而惟彼金重淳、趙德涵輩,抑何心腸,締結綢繆,盃酒團欒,假托論議,迭相和應?昏夜邀致,唯恐托禊之不深,暗地煽動,必欲誣人而後已,其情跡之陰秘,設施之凶悖,與瑋賊,一而二,二而一也。秋曹判付,雖有永逐之命,而瑋賊旣斃,究覈之道,專在於重淳、德涵,則決不可以儒生,置而不論,請放逐鄕里罪人金重淳、趙德涵,亟令王府,設鞫嚴問,夬施當律。」不允。

3月20日

○己丑,展拜于毓祥宮、延祜宮、宣禧宮。

○駐輦道上,使諸閣臣,率龍榜諸將臣,率虎榜以廐焉,靑蓋賜新恩南公轍前導。上曰:「文淸之子,何惜殊典乎?」都摠管李敏輔率其子肇源,刑曹判書洪檍率其子大恊,訓鍊大將趙心泰率其子岐,竝前導而行。拜宮罷,御心留舍,宣飯近臣。謂敏輔曰:「昨春予詩,有坐間多皓髮來歲又今樽之句,今又與卿等,同作此會,誠非偶然。今日日亦極暢和,當與卿等,更尋前遊。」仍乘便輿,登洗心臺,諸臣年老者,各賜鳩杖,俾便登陟。御製律詩一首,命諸臣賡和。顧謂秉模等曰:「每年此幸,必臨此地,豈眞爲賞花之樂哉?予別有惓係不能忘於玆地者,諸臣果皆領會耶?」

3月21日

○庚寅,召諸閣臣,賞花鈞魚于內苑。上曰:「予自設置內閣以來,凡在是職者,視同家人,今日之會,當用家人之例。閣臣子弟,皆許與筵。」環池而鈞,每得一魚,輒擧旗奏樂。顧謂閣臣曰:「今日之遊,甚盛會也,不可無詩。予當作起結,卿等各搆一聯,足成全篇。」遂口占起句曰:「內苑歌魚藻前池有鳳毛。」結句曰:「一席渾和氣,家人視爾曹。」仍宣饋。設九帿,與閣臣、承、史及儒生能射者,耦射一巡,得五矢。至夕乃罷。

○翰林圈點〈奉敎李重蓮、洪樂游、待敎徐有闔。〉三點沈能迪、沈象奎、金履載、徐有榘、朴宗京、林景鎭、蔡弘遠。

3月22日

○辛卯,冬至正使金履素復命。上問彼中所見,履素對曰:「皇帝若有咳唾之時,和玾以溺器進之,紀綱可知。皇帝窮奢極侈,故賦重役煩,生民困苦,不自聊活矣。」

○以金憙爲吏曹參判,徐邁修爲參議,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秉模爲藝文館提學。

○弘文錄〈副提學李義弼,應敎李太亨,校理朴奎淳,修撰尹致性,副修撰沈興永。〉五點,宋俊載、張至顯、李景溟、朴師默、李顯道、鄭來百、韓商新、李之聃、韓興裕、韓致應、尹悌東、李相璜、丁若鏞、朴崙壽、金履喬、尹魯東、李明淵、金達淳、李翊模、洪秀晩、李肇源、洪大恊、南公轍、鄭東榦。

○放逐訓鍊大將趙心泰于城外,尋竄于竹山府。時,夜禁解弛,自內給夜標,出送摘奸,而訓局行巡者,捽曳歐迫,爲該營將臣不能檢飭之罪也。以徐有大代之。

○特除李漢豐爲禁衛大將。

3月23日

○壬辰,以柳孝源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大爲右捕盜大將。

○議政府抄啓講製文臣,李肇源、金熙華、李弘達、南公轍、韓耆裕、李運恒、權倚、林景鎭、沈鎜、閔致載。

○書狀官沈能翼進別單:

一。見存皇子四人,第八子永璇,爲人輕躁,做事顚倒,故皇帝不以子待之,再昨年諸皇子封爵時,不與於分封之列。第十七子永璘,年少放蕩,不循禮性,故亦不甚愛。第十一子成親王永瑆,爲人愷悌,最著仁孝,故甚見鍾愛。第十五子嘉親王永琰,聰明力學,頗有人望,皇帝屬意在此兩人中,而第十一子尤係人望。一。甲辰年皇帝新建辟雍於太學,選各省貢生數千人,親講《易經》,以倣漢明帝故事,新造石皷,幷與舊石皷,置於太學正門左右,又刊經書,石板置於太學,今方伐石鳩工。一。四庫全書共六千一百四十四函,先爲寫,就己經詳校者,五千八百五十餘函,係武英殿提調。近以文源、文淵、文津三閣各員看檢詳校,每員每日各看二萬字。而盛京文溯閣蕆書,亦同考閱。文津閣,在於熱河,道路較遠,運送不便,此則前往,就近看閱。文溯閣書函,卷帙浩繁,令張燾前往抽閱,陸錫熊同往抽査,而幷令武英殿,査明分別,尙未訖工。

○特補副提學李義弼爲宣川府使。

3月24日

○癸巳,展于景慕宮。

○御春塘臺,翰林召試〈取徐有榘、林景鎭二人。〉及抄啓文臣春等試射、泮儒應製。

○右議政朴宗岳啓言:關西名分雖曰不明,儒鄕及庶孽與吏校予姪,亦不無等級。故自前新榜分館時,儒鄕則屬之國子,庶孽及吏校子姪則薦之芸閣,而今番分館一竝歸之於國子,果無一箇校書者矣。分三等分館,乃是四百年不易之規,承文院當該上博士請罷職。「從之。

○敎曰:「我閾用人,專取名宦,而名宦之中,亦有層級,先占第一層級者,自餘當圈當通之職,更無所事焉。一經守大提學,則兩館在其中,一經藝文應敎,則副學以下文職,亦在其中。下此之銓任旣通者,經筵、畏臺之望,無不通融,吏郞,卽六品,而例付舍人。分館前翰林參圈者,書以西飛,宮銜之參下說通,若出六,則順陞文學司書,而兩司之通,勿論焉。大抵內閣制置之本意何如,而節目之間,尙多未遑?待敎之曾經者,更圈於直閣,已甚不可。況於直閣、待敎之圈,以銓郞。弘錄、說通、翰注中人取捨之者,尤有所倒錯之嫌。自今已經待敎者,更勿圈點於直閣,而參下之弘文博士以下,至宮銜槐館及參上諸窠,當隨窠直擬,已經直閣者,舍銓三司,亦當隨窠直擬。以此定式。又故大提學梁誠之建白本閣,請置大提學,光廟可之,設閣以後,至今未果者,事面極爲苟且。內閣大提學一窠,亦遵故事設置,而若遇差出之命,則以曾經文衡及被圈人擬差,而若自本閣提學大拜,則自當陞付大提學矣。宋時資政,只有學士,旋因學士之陞相職,別設太學士窠,此亦師古之一端。令內閣知悉。」於是,提學吳載純啓言:「內閣官制,旣有新式,請自今直閣待敎圈點後,未受點之人,後圈時仍用,而如有新圈可合之人,通瀜圈點。」從之。

○以徐有榘爲藝文館檢閱。

○命前直提學朴祐源仍任。

○直閣會圈,三點南公轍,二點李肇源、鄭東榦。

○以南公轍爲奎章閣直閣。

3月25日

○甲午,行抄啓文臣親試及課講李運恒以不能四六之文,呈白券,敎曰:「李運恒之不嫺表榮,不是異事。依李東冕例,限明年三月,給以長暇,使之肄習。」

○命內閣,下諭于畿伯及水原府使,置禦牧軒御眞奉安處守護人,給料布。

○遞吏曹參判金憙,以朴祐源代之。

○敎曰:「文兼之職,淸要與瀛翰等耳。在昔成廟朝,以受敎,揭于本廳,若曰:」鵝黃、竹葉、龍頭、鳳尾,卽刻進呈。』又若曰:『弘文館翰林薦者,爲文兼。』自是厥後,如或乏人,則依吏曹假郞廳例,寧以未通淸文臣差擬,無或以兩司擬望,大抵其選之不輕,有如許矣。年來或因特敎,或因添書,以兩司中差除者,卽視同瀛圈,將欲奬拔之意,而及其圈點也。有不爲擧論之時,苟使其人地不可堪,則公議不必自上勒屈,而格外除拜之人,無非優可爲館臣者。然則其所拔之由,未可知。此敎令弘文館書之,本館謄錄,使後之閱此錄者知之。「

3月26日

○乙未,命溫陵局內成姓諸家樹木,量宜除代。因京畿監司徐鼎修啓言。敎以:「陵寢事體之至重,非不知之,思陵而有是擧,本陵亦然者,欲以聖后之心爲心,思効仰體之方也。蔭翳者開剔,逼擁者除拔,使衆塚獲照天日之光,則於昭聖后,陟降在上,豈不悅豫臨格於芬苾焄蒿之際乎?此所以事體與神理之互有輕重,而不敢膠守常例也。以此意,分付陵官及主家。」

○仍任前大提學吳載純,將行都堂錄也。

3月27日

○丙申,直閣南公轍上疏曰:

向來秋堂所坐至重,屛之遐荒,以戒玩愒,固王政之赫然。而第念聲討不亟,非黨逆也,議讞不審,非慢命也。枷械徽墨,不可輕上於大夫,伊日擧措,行路皆驚,而無人爲殿下誦者。聖明在上,樂聞忠讜,有非叔季忌諱之時,瀛館諸賢,言論風裁,又皆遠過臣甚,而尙不克胥匡。以正臣之惷愚,一朝居職,那能盡其責哉?

批曰:「疏中匡救之語,年少學士之風裁,不可遏,姑置之。」

○副司直金熙采上疏曰:

臣於日前湖縣按査也,纔已復命,而伏聞湖西道臣,發關該縣,申尙五、李珹等,移囚營獄,欲爲更査云。蓋尙五等,卽該縣校任,而按査之時,其所納供,丁寧明白,與參見各人之招,昭載文案,則彼道臣之不待臣行之反面,書啓之判下,而必欲更査。抑何意也。噫!彼金文淳、重淳締結瑋賊,白地構誣之計,卒不得成,則狠毒之所及,氣焰之所使,更圖翻案,固無足怪。而亦豈料行關逮治之擧,若是忙急,略無顧忌也?按覈事體至嚴且重,有非一道臣任自更究者。緣臣無狀,致有此境,辱命大矣,貽羞極矣。

批曰:「錦伯事,卽風傳耶,的聞耶?雖非事端之巧湊者,繡啓事體至爲嚴重。況於朝廷處決之後,一道臣,不敢私自逮繫而反案。疏語,毋或爽實?否則自有王府之關和,何難以其法勘科?所關雖甚不輕,亦不可輕加臆斷。卽令該曹,嚴關査問,使之自首捉上,應問營屬,收來所捧招供,仍卽盤覈以聞。爾於按覈復路時,若能消詳行會,孰敢有異辭?爾之辱命,固非一端,此尤著現而難掩者。容俟査事決末,先從爾嚴勘,以爲奉使不謹者之戒。」

○大司諫金翊休、司諫崔烜、正言張至冕等啓言:「瑋賊之譸張謊說,構陷土主,在渠猶爲薄物細故。螮蝀於島逆,紏結於劇賊,與翼魯,二而一者也。顯戮未加,徑斃縣獄,追施逆律,雖有禁令,應坐散配,在法當然,請賊瑋諸子,亟施絶島散配之典。」批曰:「若無今番事端,何必以瑣屑之事,出於筵席之間,亦豈必登諸絲綸乎?聞於繡衣之說,鄕戰之外,厥罪不輕,宜令一伸公議。依啓。」

○大提學吳載純上疏曰:

今玆仍任之命,亶爲堂圈,則七年之中,不間一錄,四參圈坐,有若非臣莫可者然。且文衡之職,遞罷之後,雖有仍任之命,例不得行公。年前援例陳籲,卽蒙體諒,則此尤必遞之端也。

批曰:「仍任異於復拜,卿其勿辭。」仍敎曰:「非不知文苑故事爲然。旣罷旋仍者之行公,猶慮其或有可據,今見文衡疏辭,果然。圈事大政,且有今日內行圈之命,大提學前望單子入之。當點下。本職則昨已下批矣,不必更爲擧行。原望筒,只令付標仍任二字。」

○都堂會圈,左議政蔡濟恭,與右議政朴宗岳,議不合,圈未就,幷胥命金吾,敎曰:「堂錄雖大政,亦胡大事?半日相持,徒煩酬應,寧有如許國體乎?本館錄則年少名官之會圈,曰可曰否,其多其寡,意見之不卽歸一,猶不是異事,而堂堂都堂之上,體國之大臣率卿宰會坐,堂不能成出一錄,雖未知綠何致此,竊恐其責,齊楚惟均。爲卿等慨然。卿等勿待命,斯速擧行。」因諭濟恭曰:「見卿書啓,始知事實。無論卿與右相,是豈如是之事乎?向筵,適因語到於堂圈,以至公無私,衷赤精白,各效對揚之方,亹亹諄諄,丁寧辰告。此非獨卿等所諦聞,抑亦史官載之時政記,則卿等之所謂同乎者何事,異云乎者,又何說?予之寡昧,終莫曉惑。況圈事,首相文衡,皆主之,僚相諸宰參論而已,卽不易之古例。文衡無一語,卿是首相,則今日之圈,可謂已出場。而端揆之如此,大非所知於平日。以卿休休之量,何乃不念始參差卒爛漫之義乎?竊爲卿等慨惋。」諭宗岳曰:「左相書啓之批,悉之。文衡之所不言,卿所說難者,誠非所望於老成之規模,勿待命。卽爲開坐,俾完圈事。」

3月28日

○丁酉,諭左右相曰:「一言以蔽之曰,兩相之以筵敎,互相爲證者,不但言不足聽聞。大抵大臣,以人事君,今若於進賢退不肖之際,曰以意見之參差,則予當引接卿等,期於歸正而後已。昨夜卿等所云云者,必不在此。然則予豈可排比多寡等說,形諸絲綸,重貽有識之竊?予雖否德,汙不爲此。卿等勿待命,斯速擧行。

○都堂錄〈左議政蔡濟恭、右議政朴宗岳、大提學吳載純、左參贊金華鎭、吏曹判書金恩穆、參判朴祐源。〉四點李義駿、宋俊載、柳河源、張至顯、金熙稷、李景溟、朴師默、李顯道、李福潤、沈奎魯、鄭來百、韓商新、李之聃、韓致應、尹悌東、李相璜、丁若鏞、朴崙壽、金履喬、兪漢寓、尹魯本、李明淵、金達淳、李翊模、洪秀晩、李肇源、洪大恊、鄭東榦。

○施大提學吳載純不敍之典。敎曰:「堂圈異於館錄,經宿始竣,古有是否?間因責敎而胥命,雖不撤會罷坐,有關於體貌瞻聆者,誠非細究其由。悉由於文衡之手自毁畫,大凡都堂之席,首相雖主加圈,文衡亦掌取捨,則旣赴其會,退坐別處,使端揆有若替勞者然,而左相從又引沾納符,古規彝例無往而非掃地。所可歎惜者,事面也,所不可放過者,後弊也。於是乎文衡,何敢辭其責?大提學吳載純亟施不敍之典,以尊朝廷,以嚴圈事。」

3月29日

○戊戌,召對。

○行抄啓文臣課講。

○命閣銜拜館職人,書名登瀛錄,以內閣錄懸註,著爲式,從直提學朴祐源啓言也。

夏四月

4月1日

○己亥朔,輪對。

○遞刑曹判書洪檍,以金履素代之。

○副校理李肇源上疏曰:「都堂會圈,國之大政也。首相主張,文衡參決,爛漫消詳,無所牴牾,然後始爲堂錄,而今則都堂之座,始會旋撤,致勤聖責,格例謬戾,物議嗤點,卽此而何可晏然乎?乞將臣名,永刊瀛錄。」批曰:古規之破壞,文衡不得辭其責,已有所勘處,於爾未必爲難冒之情勢,且同選者,不獨爾一人,則爾之如此,尤有妨賢之嫌,勿辭。「

4月2日

○庚子,遞刑曹判書金履素。

○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申應顯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喆模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3日

○辛丑,以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命頒行車天輅《五山集》。天輅,宣廟時人,有雋才工詩,能倚馬千言,與簡易崔岦齊名,而岦尤善古文,號稱海東大家,贍敏顧不及也。壬辰天朝兵之東援也,天輅以製述官,隨儐使,往來軍前,大小文字,多出其手,而家世卑微,官不顯,其詩亦久不傳。上嘗命訪其遺稿於後裔,令洪良浩刪定成帙,及良浩按藩關西,鋟梓以進,遂頒賜諸臣。

4月4日

○壬寅,敎曰:「顯隆園植木,自己酉至今年用八邑民力,幸得告成,其在重其事之道,分等紀勞,豈或緩乎?施賞有差。」

○刑曹啓言:「忠淸道觀察使朴天衡,移文以爲:『御史之按覈平澤也,獄體嚴秘,雖不得其詳,御史還朝時,押送三囚,雖卽照律刑配,而其他情犯難貰之類,亦多從輕酌放者,權㻈以賊瑋之兄,同惡相濟,構陷土主之事,無不贊成,而得免刑配,具允中、鄭彦宅,誘人發通,以申尙五、李珹之言立證,罪無異同,而彦宅則刑配,允中則白放,至於申尙五、李珹,則具、鄭立證之言,渠雖發明,而若初無干涉,豈有引證之理,大體論之,毋論事之虛實,言之眞僞,都歸於一套鄕戰,明的無疑,故四囚則以鄕戰之罪,一次刑推放送,此與繡衣推案,何嘗相反。』蓋此申尙五、李珹等懲治之擧,實所駭惑,渠雖自來鄕鬨之類,繡衣按覈之時,旣皆白放,則不待御史之復命,書啓之判下,遽囚營獄,竝加刑訊,實有忌器之嫌,揆以事體,宜有重勘,請上裁。」判曰:「査事肯綮,在於角抗反決一款,而觀道伯首實之辭,其所刑治者,卽權瑋之兄㻈,與同黨具允中也。其他申尙五、李珹則渠以校儒,不爲挺身立證,而反被允中輩援引,而以此罪亦爲刑推云,則雖謂之御史所歇治者,道臣更加猛治,無所不可,若以刑推㻈等四人曰,以角抗反決,則太不着題,況御史奉使之行,不能自斷刑配,已所按査者,借口於道臣而決處,則此事無異於御史之使之爲之,到今道伯,毫無可罪之端,使卽察任。御史金熙采按査之行,異於暗行,則査案修正,書啓繕寫,當在本邑時所可爲者,則有甚廣議博採之事,初七復路,近十日逗留城外,此自有按覈御史以來所未聞之擧,且其日前疏語,窘遁噴薄,殆若自拔而自傚能者,節節辱命,件件貽羞,反坐之律,不施於熙采而何爲,熙采付之王府,以其當律照勘。」

○閣臣李晩秀回自嶺南,進嶺儒應製試券,御考擢姜世白、金熙洛二人賜第。仍敎曰:「鄒魯之鄕,能守吾道,曠感於先正,視嘉於多士,特設試取於陶山致祭之日者,意豈泛然,且聞閣臣之還朝奏對,諸生近尤惕勵告戒開場入門,爲萬數而徐趨讓先,莫敢有喧譁者,重爲諸生喜之,及見試券,近半萬多有合作,西北猶有遣官設科之例,況今閣臣銜命,體貌尤有重於試官,則入格優等者,宜有拔例論賞,入格諸人,招致本道監營,設樂厚饋之,今番致祭試士之擧,合有成書,傳示來許,依《瓊林聞喜錄》例,自本道刊印以進,陶山書院入格儒生,道內列邑各給一件,板本蕆于陶山。」

○閣臣李晩秀奏曰:「昨年因京試官徐榮輔歸奏,順興、豐基流來單代穀,皆以時存穀名釐正矣,奉化還穀中,會錄大豆一萬二千餘石,而以租代捧,已過百餘年之久,民人齊訢,事件旣同,依願施行,恐不可已,且聞外此道內諸邑,多有單代穀名色,不止奉化一邑,而始則襲謬,終又畏罪掩置及此穀簿釐正之時,遍加詳査,考其年條,年久者亦依兩邑例改錄,近年單代者,嚴飭該倅,待秋還作本色,俾無還案紊亂之弊,請下詢廟堂處之。」敎曰:「順興、豐基事,處分已係特,恩則又於奉化如此,又於他各邑如此,自今單代之律,權減於續典,無所不可,揆以國綱,萬萬駭然,然罪在於守令,而被困者小民,今若任其爲弊,則大非爲民之本意,令廟堂,嚴飭道伯,先自奉化,依順、豐例,一一釐正,首犯守令,指名論罪,如律勘斷,其餘因循者,特竝勿論他邑,爲弊處,趁此好機,竝令自首只以首犯守令勘罪。」晩秀又奏曰:「金山郡道巖面香炭位田新設時,臣亦略知其槪,朝家本意,或恐一毫貽弊於民間,前此飭敎,尤何等嚴截,而所收之稅,本甚零星,今聞築堰處,全是沙石,一經潦水,輒煩改築,傍近五邑赴役之民,歲不下數千,負土塡沙,勞費不些,而收稅石數則又漸減縮,非但位田之有名無實,有異當初爲民之聖意,分付該曹,往復本道,或移定他處,或隨起隨稅,以除每年役民之弊。」敎曰:「爲民弊如此,則豈可一刻仍置乎?自廟堂分付該曹,卽爲革罷而給代,從便區劃,本土地則屬之嶺伯,隨起隨稅,或一倂除稅間,從長擧行。」

4月5日

○癸卯,副修撰金達淳上疏曰:「堂圈,國朝之大政、詞林之峻選也。法意之嚴密、名器之愼重,有非一二,後人私自毁劃,而今也不然,粤自館錄,輿論已不勝譁然,畢竟會圈,文衡袖手而未聞有參決之語,滿座緘口而無敢爲可否之論,題目一出,人莫不掩口而竊笑,如臣不肖,亦且冒玷於其間,則人心之不厭,固其宜矣。方今聖德巍煥,文敎彬郁,尤宜妙選儒雅,俾稱名實,而不此之爲,惟以色目,較量多寡,至於恢公擇人,則念所不到,苟然以猥雜不稱人望者充數,其爲乖成憲玷淸朝,自有圈錄以來,必無若是之甚者。」批曰:「以圈中人論圈中事,是豈可爲,若文華地處,苟不合是任,則自諒而自劃足矣。自己所當之圈,若是自列,此非挾雜而何?原疏還給,施以刋改之典。

○吏曹判書金思穆、吏曹參判朴祐源上疏曰:「昨見副修撰金達淳疏本,盛論今番堂錄之濫雜,滿紙臚列,譏斥備至。臣等亦其時參坐之人,目見圈事猥雜,不滿人意,未有一言半辭之可否於其間者,今此人言,固當受而爲罪。伏乞亟鐫臣等之職。」

○右議政朴宗岳上箚曰:「都堂會圈,國之大政,如非文衡,則有首相然後,方可主張,而左右相及政府西壁吏曹諸堂,俱會一席,議論歸一,始乃完圈者,不易之規也。今番則事異常規,半日相持,緣臣人微言輕,而文衡亦不敢軒輕於人,取捨於人,外此諸堂,坐若泥塑,緘如金人,草草了當,名曰完圈,題目一出,公議譁然,相與譏笑曰:『此非都堂錄也。』果然金達淳之疏出,而聲罪狼藉,遣辭嚴正,臣雖喙長三尺,何以自明,臣方伏罪之不暇,何敢爲同浴譏躶之計,而終若不發一言,則是負國家也,壞名器也,臣竊聞物議,則圈中諸人,皆引義自靖云,然則甚非所以對揚我聖上右文、興化、揀才、愼官之意,而實有玉石俱焚之歎也。謹按國朝故事,改圈已例,班班可考。臣謂一幷改錄,以重圈事以重淸選,仍命斥退臣以爲不職者之戒。」批曰:「金達淳疏語,旣不指的姓名,亦不謄頒,則豈可陳辭本如是乎?況改錄之請,大有不可,卿所謂已例,恐非可論於先朝建極治成之後者,卿之爰立於見任也,所責勵亦果何如,則未見協贊之效,而自會圈之日,使予徒添酬應之端,豈非慨然處耶?卿須亟祛舊見益懋對揚。」

4月6日

○甲辰,左議政蔡濟恭上箚曰:都堂會圈,有國之大政也。臣情事悲苦,疾病沈淹,而促敎荐下,不敢屢違,拚死赴坐,此妄也。未能量度時勢,不善屈意低昻,以致事端層生,此妄也。至若二銓堂手自行圈,數日之後,忽稱目見猥雜,目旣見焉,手何圈之,以一人之身而手不從目,是何理也,臣性本踈闊,信人如己,未料退後之言,至於如此,此又妄也。況僚相,以休休有容之量,與臣有同寅協恭之意,臣若處事允當,何至有昨日箚擧,臣惟當自反而已。一退之義,堅如石畫,伏乞亟許退伏田廬。「批曰:」予旣專任,卿雖躛言日至,謗書盈篋,皆當屬之自起自滅物各付物而已,旣往尙覺齒酸,堂錄之事,又添一執言之柄,卿之參是錄,是豈卿樂爲哉?促敎經宿,黽勉冒膺,使卿狼狽之者,非卿之故,卿何以妄之一字,旣言復言,過自菲薄乃爾,僚相云云似無他意於卿,但銓堂疏語,卿所謂手不從目云者,彼必無辭自解,朝象所貴寧靜,年少新進方銳之氣鋒,卿等在宜隨處坐鎭,今乃反於是,昨出右相箚,今有左相箚,承佐者寅協之義,固如是乎?竊爲卿等恥之。「

4月7日

○乙巳,禮曹啓言:「閣臣李晩秀別單諸條,其一,駕洛王陵在金海府城西二里許平野中,四面皆是汚下水田,雖値大潦,陵傍十步內,水不渟滀,居民傳爲異事,封築則不甚高廣,莎草不枯,象設則魂遊石一坐,香爐石一坐,陳牲石一坐,陵前短碑,書『首露王陵』四字,承以龜頭籠臺,卽庚子年因特敎改竪者,繚以石墻,前抵于祭閣,許王后陵在城北二里許龜旨峰之東,龜峰,卽首露王降生之地,兩陵相距,亦爲二里許,封築象設,與王陵同,而短碑書『首露王普州太后許氏陵』十字,石墻前面,設三門,無他閣宇,祭閣四間,用丁字之制,神廚四間,齋廊四間,齋室四間,卽舊會老堂。祭閣,楹外椽端,間間滲漏,丹雘多有剝落,神廚椽木,太半腐傷,若經今夏潦雨,易致傾頹之患,今番則旣未兼告由,勢難始役,待秋享修改,恐不可已祭品,一依本陵冬至亨前例,而稻、粱、榛、栗、牲、鱐、菹、醢等屬,略似崇德殿。祭器,則祭床二,香床一,燭臺二,簠、簋各二,豆六,籩十,爵六,尊所無尊罍,以磁甁盛祭酒,故臣言于本府使,使之趁秋享新備尊一、勺一,以存品式。許后陵距王陵頗遠,旣非同局,則間隔一坪,而后陵無祭閣,故自前享事,合設于王陵祭閣。今番致祭,因下敎各設,此後節享只當依前合設。其一,位田事,臣到金海,詳査本府吏、鄕及金、許諸人,始知顚末,名以陵位田者,爲一結零金熙明上言以爲,自朝家劃給文跡無徵,年條未詳,所謂會老堂位田,爲四結零,卽二去戊寅,故府使許梓所置者,蓋許梓以伽洛後裔,作宰是邑,爲先陵鳩材買土,以備祀享修理之需,仍付鄕人,此會老堂位田之所以稱,而考之本府己巳決立案,此非鄕人所可干與,更無可疑,鄕俗近不如古,王陵之南至一享則只以民戶分定物種,謹備牲酒之品,而許田所出,公然盡歸私用,末又嫌會老堂之猶近王陵,堂扁則移揭鄕廳,田名則改錄鄕屯,始則假托乾沒,終至公肆攘奪,而向有作奸鄕人嚴刑遠配之命,遐陬頑俗,庶知懲戢,原田亦自本府,以王陵修理位田,釐正量案,此後名色始正,奸弊可杜,惟是位田之尙屬鄕任,實恐久又生弊,金許諸人,皆欲使陵監主之,而所謂陵監未必勝於鄕任,臣意則今番春秋節享,定行後,王陵事體,視前尤別,勿論陵位田會老堂田,一竝屬之本府,凡出納之數,支用之節,使本府使主管,最爲正當。今考實數,陵位田及會老堂田收租,每年假令爲四十二石零,陵卒五十名,除役價錢爲六十二兩,各面祭需各種代捧錢,爲八十九兩,合一百五十兩,以此依冬至享例磨鍊,則兩次節享時所入租,當爲二十八石,錢當爲一百四兩,餘數租爲十四石,錢爲四十六兩,若依崇德殿例,祭需自本府會減,則位田所出,陵卒役價,當全數儲置,祭閣祭品修改等節,陵監陵直廩料之屬,皆可不煩公費,優可支給,而祭儀旣有令該曹參考磨鍊下送之命,亦令本府,斟酌事勢,裁定品式,以爲永久遵行之道。其一,伽洛王陵、許后陵百步內,曾因先朝特敎,立石標禁耕葬,而近來頑民,不畏法禁,兩陵禁標內犯耕之患,種種有之。今番判付後,本府使査治嚴禁,臣行後詳察,則姑無新墾者。至於犯葬,則王陵處在平地,故本無此患,后陵有一二犯禁處,年久者有難査究,其中昨年新葬者,不可仍置,故令本府使,嚴加懲治,刻期掘移。其一,新羅諸王陵中,十二陵,在二十里內,故臣進去看審,十六陵,在二十里外,故令本州府尹,看審報來,而皆封築完固,莎草茁密,望之鬱然。大抵諸陵,皆在平野,惟太宗武烈王陵,有龜頭短碑,大書陵號,其外則漫然無一標識,某丘之爲何王陵,只憑野老之指點,邑吏之口傳,古稱四十八王陵,今之可尋者,只二十八陵,而亦未敢詳的象設,則或有魂遊屛風等石,而只存形體,古制難考。憲德王陵相望地,有敬順王殿,而影幀一本,去戊戌年,自永川銀海寺移安,故臣於歷路,一體看審。其一,崇德殿、敬順王殿皆有參奉,崇德殿參奉,卽啓下窠,故判書朴文秀爲嶺伯時,以他道人苟充,便作假銜,長多空齋,陵殿守護,未免踈虞,此後依節目,非本道居生者,毋得差出,申飭該道,恐爲得宜,新羅諸王陵,例有守陵三戶,而近因本府軍役之疊侵,不能奠居,往往逃避,臣之看審時,或有無一陵卒處,故使本府使,卽速定立,而此後諸陵陵卒,勿侵他役事,亦爲嚴飭,有不可已,請依此定式,分付道臣。」敎曰:「以此啓謄出全本,下送該道,令道伯與邑倅,相議釐正後,詳載於邑中掌故,陵卒之闕額,聞甚駭然,此後道臣,頻加考察,復循謬習者,守令論罪,而令廟堂,取考本府京納軍布中守陵戶除給役戶,使之移屬守護,以爲不離之地,陵在同崗者,亦不必各定,竝以此意知悉。」

○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8日

○丙午,上詣內苑耦射。是日,卽放燈日也。

○知事李弘稷上疏曰:「顧今河淸之頌作矣,重光之謠騰矣,宗社之篤慶,寔惟我元子朝野之欣悅,亦惟我元子而溫文漸就,知思日長,輔養之方,莫如早敎,蓋自孩提之時,預加導養之方,良知自然將就,德性自然浸漬,近日郡邑之薦剡,廟堂之抄選,固知出自聖念,則臣之耄言,有不足輕重於其間,而愛戴之忱,不能自已,敢此附陳,惟我聖慈,先以身敎之,而招延經術之士,闡明菁莪之化,以基我東方億萬無疆之休。」批曰:「卿之疏陳,正得當,當留意矣。」

○是夜弛禁。

4月9日

○丁巳,次對。

○命海美縣監李永喆限三年仍任。右議政朴宗岳啓:「向來以海美兵防船事仰達,而洪州一面,移付海美事蒙允矣。其移屬之際,如非本倅之錬達綜核,則必多爲弊,聞其五考在今六月云,請限今年仍任,以爲竣事之地。」上曰:「一年猶近,限三年仍任。」

○以具㢞爲司憲府大司憲,柳文養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0日

○戊申,遞大司憲具㢞以趙宗鉉代之。

○以徐浩修爲禮曹判書。

○命禮堂,詣北道兩本宮,攝行酌獻禮,奉審各陵。

○以尹東晩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1日

○己酉,右議政朴宗岳上箚,以都堂會圈事自引,兼陳疾病之狀。答曰:「昨筵已料卿陳懇之本意,不在於所愼,敦迫之外,寧容他說,望須勿辭視事。」

4月12日

○庚戌,御春塘臺,行武藝廳夏等試射。

4月13日

○辛亥,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4日

○壬子,榮川郡守李勉兢上疏陳瘼,略曰:

本郡壬子式戶,摠爲三千二百八十三戶,除僧戶、獨女戶、病廢、巫女、柳匠等戶,則不過爲二千七百餘,而朝官、班族,一千二百餘戶,內奴、寺奴、校院奴、驛奴、私奴六百餘戶,忠衛、業武、校生、三班官屬、席匠等三百餘戶。計其餘數,良丁應役之戶,大略計之,殆不及五百戶。本邑軍額則通計收布軍之數,都合爲二千七百八十三名。今以五百戶良丁,應二千七百八十餘名之役,雖戶出五丁,尙多不足之數,故軍額虛錄,三居其二。白骨而責十年之布,黃口而兼數三之役,貧富俱困,家餘鼎鐺者無幾矣。今當步兵收布之日,畢竟未收,多至四五百金,而期限已過,督關連下,不得已成給陳省,迫送色吏,空手上京,出債充納。故今年價布色吏,明年必差倉色,倉色何嘗有應下沾漑之資哉?特使之盜竊幻弄,以償其債耳。議者以爲:「民戶必有漏丁,或爲里任之隱蔽,奸吏之操縱,而不之察也。」此則有不然者。時任將校、守直校生,太半名係於軍案。蓋其襁褓時充定入屬之後,不得閑丁代疤,歲納身布。此而猶然,殘民可知。甚至吏輩之方帶該色,預受情錢,而無人可充,以渠名編於軍案,果有漏丁,必無是矣。伏願特命量宜裁度,可以減額者減之,不可減者,無論本道他道,限千名移定,以紓危迫之患焉。本邑報災,覆沙最多,每近數百結。昨年爲五百六十餘結,而綿田與內災,不入其中。粤自戊戌,新爲定式,覆沙執災,明年必以還起載錄,雖永無田形之地,必以今沙錄災,竝當年之災,其數亦不得不多。於是乎未免白徵。戊戌以後,舊沙爲七十結零,昨年覆沙,永不可耕墾者,大略爲百結之數,足可開墾而力不能者,又不知爲幾百結。若至今秋,以四五百結懸錄,則營門必大加減削,明年白徵之十倍於前,可以預料。臣竊聞中廟朝高荊山出按嶺東,以土磽田荒,具狀上聞,得隨起隨稅。本邑沙患,殆非嶺東之比,伏願特命掌賦之臣,行會本道,從實懸錄。其三,代穀作錢之弊。嶺南單穀代捧,無邑不然,本邑尤甚,歉歲有代捧之命,則必捧單代穀,其後雖値豐歲,更不還作本色。溯考穀簿,則黃豆代單租,爲八千六百四十石零,小豆代單租爲一千一百十石零,小米代單粟爲二千七百八十石零。曹上營上簿,則皆以本穀會錄,而本邑倉儲則皆以代穀出納。夫還穀法例,何等嚴重,則穀簿之相左,至於一萬二千餘石之多,已極寒心,而比年以來,本曹大小米作錢,爲七千餘石,會簿旣錄本色,發賣亦責原價。當初受食與代納,皆民所爲,到今追徵,於渠非冤,但旣往之事,不自知非,目下之急,必皆齎咨。今若還作本色,則其勢末由,因舊掩置,則必貽久遠之弊,此不可不變通。昨年京試官臣徐榮輔奉命本道,以豐基、順興兩邑代穀事歸奏,特下時存穀作錢之令,兩邑之民,至今皷舞。伏願特命道臣,依兩邑例,無論留庫分給停捧,竝以時存穀改錄,以除無窮之弊。

批曰:「惟予寤寐夙宵,一念如結者,卽小民也。聞一弊知一瘼,必欲蘇而後已。際見爾疏,以五百餘殘戶,應三千軍役,以萬餘包單代,責數倍本色。莫曰見牛未見羊。此而恝視,其可曰榮郡有芻牧之人乎?然非邑倅所可擅便,則爾安得不陳籲朝廷?可謂不負特補。卽令廟堂稟處。田結白徵,許令度支之臣,詳問道伯,俾卽狀聞。爾旣出自邇列,勿鄙吏事,務益盡心於賙飢濟窮之政。」

4月16日

○甲寅,命特放金甲島安置罪人金文淳、沈煥之、李冕膺等。敎曰:「語到而念及,未免七情之發不中節,非故犯,人孰不知?特以筵敎,必轉聞,況有在筵躬聽者,則啓語之不審,厥罪不輕故耳。然伊日處分,予亦知其過當。向來堂疏之不以爲不是者此也。竝特放送。」

4月17日

○乙卯,以洪聖淵爲司諫院大司諫。

○兩司金文淳等事,停啓。

○敎曰:「一日之內,擧措之首尾顚錯,雖謂之辱朝廷可也。莫曰素乏商量。顧其職則議讞也,耳目也。前同義禁行大司諫洪聖淵,分付銓曹,永拔金吾諫長之望,仍施罷職之典。」時聖淵以禁堂,擧行金文淳特放之命,仍以諫長停啓,故有是責敎。

4月18日

○丙辰,敎曰:「禮判北道陵奉審之行,兩本宮旣有行祭之擧,濬源殿一體設行。」

○政院啓言:「金文淳等事,臺啓未撤之前,遽下特放之命,而執法之官,無一言循例擧行,請重推該府堂上。」命還給。

○正言柳星漢上疏曰:

爲學之工,不進則必退,帝王與臣庶無異。經筵之設置,所以資修身而出治也。我殿下天賦卓越,聖學高明,雖不待乎開卷講義,而經傳之不可須臾去身,猶茶飯之不可一日廢也。臣伏聞近日殿下,罕御經筵。筵臣之文學德行,皆不足以仰副聖心,卽有以致此,莫非群下之罪,而人各有一長,捨其短而取其長,則安知無分寸之益也?此或別有微意而然郁?臣雖未詳其所以然,而亦恐有不必然者,因噎而廢食。以殿下之聖明,豈不念其不可也?況我列聖朝家法,四百年規模,皆在於是,則其事又重且大矣。前人之陳談、常語,鎭日燖溫,雖似無甚有益,丁酉以後十六年治平,皆殿下前日讀書之效也,其裨補之不可誣如是矣。臣昨日,伏讀聖敎中,未免七情之發不中節之敎,臣不勝欽歎之至。此《易》所謂不遠復也。事屬旣往,何傷之有!方今春秋鼎盛,聖學日進,其所以資之深而養之厚者,無過於經筵。若盡復故事,頻接儒臣,日講治心養性、應事接物之道,則其言雖無新奇可聽,而要之,學堯、舜事業也,其不以應文備例,而必以誠實,亦在乎殿下耳。切於日用,成就德性,豈其淺淺哉!旣知之矣,而又求其至,旣行之矣,而又求其極,切磋磨礱,維持歲月,則沈潛純熟,本源中正,發之爲平順,臨事從容,處置得當,喜怒不差,刑賞允協,使人心悅服,必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臣又伏聞街巷所傳,倡優褻近駕前,女樂雜入禁苑。此雖細節,亦不能無累大德之慮,此等亦不可闊略。以我殿下聖德,偶未及照檢耶?亟設經筵,以責來效,益懋進德焉。臣本以無似,猥叨見職,前後無一匡救之語,慙負聖恩,無地自容。伏願亟賜鐫改。

批曰:「上款事,謂有微意,則其所以然,似必默會,豈可曰不必然?此非因此忽彼,自有裁量者。外此敷陳,言皆由中,文不飾外,可謂近來無此作。但可供一笑者,爾所謂巷傳中第二條。自夫丙申,有依俙髣髴於似此豪華,則上款所云經筵之所以然,何從而登諸爾疏乎?勿辭察職。」尋因李敏輔等疏,命拔可謂近來無此作之句。

○以洪秀輔爲司諫院大司諫。

○飭諸道,另給境內癘疫民人糊口、庇身之所,使病者無至捐瘠,無病者得免薰染。

○飭諸道及各部遺棄兒,另加搜訪。

4月19日

○丁巳,召見辭陛守令。

○承文判校孫碩周,疏陳道內十條事,略曰:

其一,道內各陵寢典祀官,何等至重,而自該邑,差於本邑鄕中閑雜人,旣沒名稱,又無知識,設或祭物不謹,不敢開口可否。臣意則繼自今,別錄道內附近邑中文、蔭、武曾經實職之人,巡營前期擇差出帖,如禮齋沐,馳進察飭,俾盡祀典。其二,陵殿實官,如或有故,則差出假官代直,乃是古規,而所謂假官,全不愼擇,曲循顔私,以閒雜人無難差出。凡百擧行,全不成樣,至若一得參奉、奉事、直長等假官之名,則因爲冒錄於式年帳籍,以爲子孫免役之階,軍丁之因此減失,猶屬細故。臣意則從今以後,嚴立科條,假官之冒錄帳籍者,一切痛禁,擇差國姓中有文識可堪者,各陵殿元定三四員額數,毋得任意加出,而實官亦有萬不得已實故,然後始許假官替直可也。其三,南行道薦之法,必擇文學行誼衆望咸歸者,然後始許入薦。故故重臣徐宗玉在北伯時,以咸興文會書院靑衿案入錄者,始許薦望之意,啓聞。挽近以來,所謂道薦,無非曲逕鑽進,公肆干托,初無地望之可言,又乏才學之素著,是豈朝家設薦取人之本意哉?臣意則必以靑衿案所錄生、進、幼學,擧擬薦牘,而先自該邑聚多士圈點,以報營門,又自營門,博採道內公議,擇之又擇,然後始乃登聞,令銓曹,懸錄年條,次第收用,則上有得人之實,下杜濫分之弊矣。其四,西北加設別付料久勤,己酉新設之初,西關之淸南,北道之南關,合爲一廳,久勤遷轉之規,一依舊廳創設時例,勿拘日淺,每都目遷轉,議定節目,而卽於其年十二月都政,先以淸南首久勤一人,差送邊將,則翌年六月,乃南關首久勤遷轉之當次,而銓曹以京軍門四十五朔例,援作準限。庚戌以後,遂不撿擬,已過四大政,而無一人遷轉者,烏在其慰遠人拔武士之意哉?臣謂嚴飭銓曹,自今六月大政,一衣當初節目施行。其五,南關三邑歲抄軍,乃是南兵營所管,而所謂除防三色米豆之數,每石所納,合爲八斗,而濫捧之弊,年年層加,一夫之納,小不下十五六斗,而或値災年,價至七八兩,已非下戶之所可堪當者,而一戶之內,間有父子、兄弟應納者,則米豆至於數三石之多。且運納程途,或爲數百里之遠,或齎錢而往營下,貿米以納,其所糜費,尤不勝言。其六,各驛馬位田之陳荒川浦,許多減縮,無處不然,而其中居山驛,則百餘年前,十七馬戶加設之後,未有增置位田之事,故元馬戶位田中,略綽除出,分排於新增馬戶,其所凋殘難支,卽必至之勢也。設郵傳命,是何等莫重之政,而臣恐窮北廣漠之地,永絶站路之弊,可立而待也。亟命本道道臣,爛加商確,別般拮据。其七,北關一路,北近彼地,內作藩屛,而人多壯勇,熟習弓馬,故朝家之視北路,比他道尤重,特推綏遠之惠,別錄付祿之名,加以近者抄選之法,尤爲申嚴。由前由後,其所以慰悅奬勸者,靡不用極,本道武士之抱才有志者,庶幾雷動雲集,蔚然興起,而特登庸之際,未盡其道,拘礙於防限,牽掣於地閥,勿論才略之優短,人是北人,則其所許通,不過守部兩薦而已。以是之故,間或有投筆之士,則儕流擯斥,親戚棄絶。以此之故,凡有班名者,莫不羞恨,北人之前後挈妻子南踰鐵嶺者,指不勝屈。要免北道之名,必欲踰鐵嶺而後已,原其情則切可憐矣。今若特加更張,卽許西北宣薦,則遐土風動,一路省躍,許多豪傑之士,必將裹足千里,不求而自至。且以抄選之規言之,特以地閥、身手、才藝、膂力,爲抄上之目者,實出廣取人才之德意,而射者不過其中之一技也。智略爲上,射藝爲末。今若專以射藝爲準,則其所得失,惟在於幸不幸,故或有身言書判之可合抄選者,而適於其日,不利於射,則不得選焉,遺才失人之歎,亦在於此。臣意人如可用,雖未及善射,必取而選之,漸次肄習於諸般射藝,則足可爲人與才兩得之道。其八,北道實爲國家之北門,而嶺阨險阻,防守有恃,以其有五關故也。摩天則吉州、城津爲合守之勢,摩雲則端川之別中營、谷口之別中司,爲挾守之勢,咸關則咸興之監營、北靑之兵營,互爲據守之勢,黃草則新設長津之防營以守之。此四嶺,皆有防禦之區劃者,而至若鐵嶺,處在江原、咸鏡兩界之間,天塹截然,三阨最要,而獨無一鎭設置,其爲識者之憂久矣。所謂三阨,卽鐵嶺、三方、雪雲嶺,而北關一路,到此三分,東踰鐵嶺而抵淮陽爲七十里,南出三方,而距平康爲二百餘里,西踰雪雲,而直通海西諸邑,此乃三路之要衝,五關之第一也。北路地形,譬如長蛇,南北延袤,殆至二千里之遠,而重嶺疊巚,次第間峙,其爲表裏唇齒之勢者,誠不偶然矣,而腹背相應之設,首尾相救之道,旣無其方,則脫有急警,賊騎不由六鎭之路,而潛渡鴨綠之上流,突出於長津、三水之間,一踰黃草,則咸興必先受其鋒,咸關以北,已在賊後。坦路長驅之兵,直向安、德之南,則自咸至京之間,只有鐵嶺一堆,而嶺阨險峻,鳥途懸絶,三方平低,人烟蕭殘,其勢必不向鐵路而直趨。三方以南,卽畿甸不遠之地,言念及此,寧不澟然?向者三方廢路之論,職由於未詳形便之致。大抵三方之地形,自外遠望,則其勢通豁,有若等閒平地,故賊勢之必趨三方云云者,良以此也。及至洞口,自錦機以後,挾隘深邃,左右峭削,一線長路,與谷逶迤,首尾百餘里之間,車不方軌,騎難成列,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果若廢路,則數三邑不通魚鹽之弊,猶屬細故。百里長谷,必將爲無賴、强盜輩逋逃之淵藪,其地可實而決不可虛。況錦機之地,處於三方之口,關鎖一隅,自成內地之門戶,且爲北路之咽喉。雪嶺爲左臂,而可以兼防,鐵嶺爲其右臂,而可以兼守,三方爲其背,而利於糧道,比諸長津、吉州等防守,輕重懸殊。且以兵法言之,先據險隘,以待賊兵,然後我可以賭勝。倘使一陣兵馬,駐扎於此,則脈絡旣通於內地,聲勢相連於外服,禦賊報警之便,莫緊於此。且安邊一邑,地方最闊,永豐、三方等地,俱爲百餘里或數百餘里之遠,而人烟不通,官令不及,殆同咸興之於長津。在本府,無甚關緊,而永豐之民,偏受其苦,而平康之地,亦如安邊分水嶺。今雖屬之平康,而北乃安邊地也。今若設一大鎭於其中,安邊之南山站以西,平康之分水嶺以北,割付於新設處,則地方洽爲百餘里,而民戶亦不下數千戶,土品肥沃,生利豐裕,足可爲一大邑,而非特長津之北。斷然新設,以存桑土之戒。其九,北關以邊上待變之地,升平已久,民不知兵,習操不行,土皆解體。加以各該哨頭目,恣行幻弄,惟意陞降,以存爲逃,以生爲死,甚至年滿老除,則倒名降年,仍付案中,而初無代簽,所謂軍案,便成虛簿。脫有營點,頭目輩急於彌縫,雇人代點。噫!不鍊之卒,將焉用之?至若北路諸軍中三營親騎衛,乃是善騎射最精之兵,而戰馬服色,稍有可觀,但其器械,不過一條鞭棍,十五箇無用之長箭而已。今若備給馬上銃各一柄,使之鍊放,則三千精銳之兵,可以一當百,更加留神焉。且以武出身言之,西北武士,每於道科出身者四百名,而加以每年三營門親騎衛都試出身者,亦不知幾許。噫!許多武士中,善騎射最優者,皆是出身,則此可謂國中之第一可用之兵,而一番出身,自謂能事已畢,賣馬櫜弓,歸屬無所,便作閑民。臣以爲,道內三營親騎衛,每營門各五百名,皆以年五十以下,抄選充數,軍裝服色,略助其半,又設拔身奬用之階,出身都試優等者數人,分除初仕及邊將,或京軍門厚料窠,次第擢用,則一道觀感,勇士雲集,收拾弓馬,益加肄習,將爲一國莫强之兵。其十,凡有疾痛冤苦之事,閭里恒言曰:「暗行御史胡不下?」噫彼民情,亦云慼矣!蓋奸鄕猾吏之毒害生民,何邑無之,而至若摩天以北,距營門寢遠,而吏鄕之橫濫,有甚於南關。不治之官,雖或斥罷,負罪之吏鄕,尙且晏然。其間許多民瘼,雖不敢逐條猥陳,而大抵北關,絶少豐腴之邑,爲官長者,雖値歉歲,無以拮据施措。官用饒厚,然後廉白者,可以行利民之政,貪墨者,亦可無剝民之擧,而所謂官用,逐年減削,此所以民受其害者也。若別擇嚴明公正通達事務者,命送繡衣,捨避直路,出沒海峽,博採民情,察隱發奸,則庶見衆瘼之回蘇矣。

碩周,北人也。批曰:「道內各陵寢典祀官事,以本邑儒、鄕差塡,固不若附近地曾經實職者,而創始之法意,必有所以。至於祭品豐潔,又有獻官,自可言重而令行,令該曹,嚴飭道臣。陵殿假官,誠有猥雜之歎,而別差元定,定以員數,殊非新不設舊不改之義,莫如因舊貫申飭道臣。依此定式。南行道薦事,復舊例施行。西北加設別付料久勤事,南關三邑歲抄軍事,兵判旣經道伯,使之具意見草記。居山驛弊事,令道臣從長釐弊。抄選武士事,西北之獨不與於宣薦,嘗所莫曉者。昨年以此屢詢於筵中,而俗習所拘,迄未歸一。更令廟堂,廣詢將臣稟處。武略之於射藝,末也。然心蘊萬甲,力穿七札之之才之勇,未易得來,則所以求之,捨射藝而孰先?此無異於文班之取於帖括功令之間。局則局矣,身言書判,自有金石之科條,今不必別加創爲。申飭銓曹,俾無遺珠之弊。關防設置事,三方之險,知之矣,復豐之論,亦聞之,設鎭一款,非造次輕議。軍政修擧事三條,俱有理,施之似無難。令曾經道、帥臣,各陳意見,次對時使之回啓。發遣繡衣事,逖矣荒服,聲敎間閡,雖在昔時盛際,尙以此特垂哀矜之思,邊邑十倅,多從經幄中出。如近古故相徐志修等別遣,是也。矧予否德,惠未及民,有隱莫暴,有冤莫伸。加之方伯、守宰,未能惟人是擇,則鄕猾吏奸之從以簸弄,其勢卽使爲然,若有甚於推而納諸。每一念至,自不禁瞿然怵然。際見爾疏,關以北,黔黎嗷嗷之狀,如在予目中。時遣衣繡之行,俾有懲惡之效,豈可一日緩者?但辱命易,藏蹤難,所以雖聞北民願見御史之說,而不得頻遣,遣亦多令潛往而潛回者也。近聞此又弊生。以其未出道,反啓吏鄕之倖竇,更欲別加留意矣。」

○兵曹啓言:「淸南、南關別付料新設,出於慰悅武士之盛意,而己酉新設後,依舊節目勿論日淺之規,其年都政,收用淸南別付料一人。自其翌年,更依各軍門滿四十五朔始報久勤之法,仍不擧論,未免失信之歸。自今夏都政,依例收用,恐合事宜。」允之。

○以李祖源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0日

○戊午,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講及專經文臣、日次儒生殿講,兼行武臣堂上、堂下朔試射、專經武臣試射、武臣堂上別試射、耆老武臣應射。

○吏曹判書金思穆、吏曹參判朴祐源罷。先是,右議政朴宗岳,因館錄事,引入不視事。時,上將行武臣試射,命殿座時,都相如不進,藥院勿行問安。宗岳遂入對辭職曰:「本事初致葛藤,卽臣也;又請改錄,亦臣也。卄八玉堂,置之玉石不分之中,臣何敢揚揚於職事乎?又有所慨然者。銓曹諸堂,卽是參圈中人也。其處義固當與臣無異,而近者每政,以新錄諸人,無難檢擬,事甚不可。欲請罪,而臣方自恤不暇,故未果矣。」上曰:「堂錄改圈,卽黨論時也。自先朝,痛祛黨習之後,豈可議到乎?」於是,思穆等上疏引咎。其略曰:

俄於帳殿,伏聞大僚,以新錄館職擬望,至有慨然之斥,臣等滿心慙悚,無地自容。夫堂錄,有國重事。首相文衡,雖曰主之,銓堂與聞,法意有在。苟使臣等風裁言論,爲人所憚,則堂堂瀛選,初豈議到於不可堪之人,而今番圈事之猥雜,自有都堂會圈以來所未有也。名器之虧壞無餘,物情之沸鬱轉甚,此臣等之罪也。參坐加圈,默無一言,及遭堂疏之論斥,自引之辭,又失巽軟,反被甲乙之移怒,至謂手目之異用,受侮不少,貽羞益甚。此臣等之罪也。堂疏旣盛論矣,臣等亦言之矣。況大僚改錄之請,尤何等嚴峻,則所謂新錄,便是未完之圈,而近日政注,混同撿擬,有若循例照望者然,節節顚錯,無往而非臣等之罪也。今此大僚筵斥,無辭自解。目下情踪之難安,猶屬一己之私事,惟有先治臣等之罪,然後國體可尊,公議可伸。伏乞亟削臣等之職。

批曰:「右相今日筵斥,大是慨然處,纔示不槪之意,而卿等旣聞相奏,則聯章自引,不是異事,但當平說道理而已。及被甲乙移怒云云,此非混說凌藉左右相乎?手目異用,受侮貽笑等語,又非專意侮蔑左相乎?朝廷莫嚴者體統。此而歇看,今日朝廷,爲大臣者,不亦難乎?況不可堪之人五字,勒加於堂錄,鶻突說去,惟事疑眩,卿等爲先罷其職,以爲叨銓地執衡柄,而不能對揚陶甄者之戒。」

○以申耆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1日

○己未,召見備局堂上及輪對官。

○大司諫申耆罷。

○遞大司憲李祖源,以鄭存中代之。

○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以道內應製生頒賞馳啓,敎曰:「本道以尙武之地,文勝日甚,是豈近來勸武技之意?道內武士,令各該地方官試藝,鐵箭之過百四十五步、柳葉箭三中以上、騎芻四、五中以上、武經七書三、四冊俱通者,抄出狀聞。」

4月22日

○庚申,御春塘臺,行壯勇營試射。

○以金履素爲吏曹判書,洪檢爲司諫院大司諫。

○命禁直諸臣及檢書官、外閣官應製,施賞有差。

4月23日

○辛酉,召見雜科入格人。

○以申應顯爲司憲府大司憲,尹行元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4日

○壬戌,杆城民家一百六十一戶、襄陽民家五十四戶、高城民家二十八戶,失火被燒。命新舊糴及雜役、身布、山稅、海稅,竝蠲減一年,以兵曹正郞洪大恊爲慰諭御史,使便宜措處,結搆就緖後還朝。

4月25日

○癸亥,御仁政殿月臺,親押咸興、永興兩本宮及濬源殿酌獻禮祝。時,釐正兩本宮祭式,遣禮曹判書徐浩修,以本月甲戌,行酌禮于咸興本宮,以甲申,行于永興本宮、濬源殿。

○展拜于景慕宮。

4月26日

○甲子,右議政朴宗岳上疏乞免,不許。

4月27日

○乙丑,掌令柳𪬵上疏曰:

臣於目下事,有不勝駭憤者。《禮》曰:「事君有犯而無隱。」凡人臣告君之辭,當明白說去,使人人見而易知,而日昨前正言柳星漢之疏,外要匡救之名,內售眩惑之計,語頗疑晦,跡涉閃忽,是豈有犯無隱之義乎?如此不正之類,不可置之於言官之列。臣謂前正言柳星漢,爲先施以削黜之典。

批曰:「柳星漢事,掌試還朝後書啓,純是鄕闇,召見問之,亦果然。今番以由中不外飾等語,批其疏者此也。大抵浮言之巷傳,固知出於譸張之舊時餘習,而旣聞之,能卽告之,此非無隱而何?其所示可,不惟惜卯而然。以是上款事,何等至重至敬,不敢道不忍言,而下語全欠致察,猶付之鄕闇之科者,自有斟量者存。」

4月28日

○丙寅,命景慕宮薦獻六種穀,自湖南封進。先是,本宮所薦小麥、稻、粱、黍、稷,自耤田封進,而間値薦獻之時,耤田未熟,湖南先封,故以其所封,一體薦于廟宮。至是命太常,自今湖南六種穀加封各二升,耤田封進則革罷之。尋因大臣言,只以大小麥,自湖南加封。

○以李聖圭爲司憲府大司憲,洪仁浩爲司諫院大司諫。

○銓曹以李晩秀、尹行元、金方行,通擬禮曹參議,敎曰:「泮長、禮議通淸之分爲兩岐,文學政事各取所長之意也。苟非通才極望,豈或朝通泮長,夕通禮議?金方行則旣是泮長,且有伊時銓堂擧條,雖不可以更通言,至於李晩秀之一時竝通,是豈當初定式之意?只以先通之泮長施行。內閣自是文學之職,資歷當爲者,擬於泮長則可矣,若無政事才之合於籌司副提調者,切勿輕議佐貳之通,以存器使之方。」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4月29日

○丁卯,諫院〈獻納朴瑞源。〉啓言:

「臺閣之許以風傳,卽指官師相規而言也。然風聞如或爽實,本事專出搆捏,則隨輕重而責之罪之,亦朝家務實之政也。至若君德上事,人臣進言,克謹克敬,必以見聞之所眞的者,據實指陳,以冀其亟回天心者,無他,誠而已。日前柳星漢一疏,從頭至尾,何其閃忽陰慝,萬萬叵測之甚也。講筵一事,如欲陳戒,何患無辭,而乃敢提出不忍聞之說,轉及不敢言之地,肆然以微意、廢食等語,濡筆寫去?雖在敵以下,尙不忍以似此絶悖之言,容易加之。況爲今日臣子,而萠心發口,投匭於吾君之前乎?至於下款一句語,渠又忍以此事,厚誣我殿下耶?嗚呼!以我殿下之情事,少涉紛華,初不留意,未嘗有一毫彷彿於此等事,凡厥臣庶,莫不知之詳而信之篤,則渠何敢以巷傳,指無謂有,登諸章奏,眩惑聽聞乎?渠之爲說,卽指燈夕春苑諸將臣遊衍云云,而春苑處所,旣在禁門之越邊,將臣遊衍,不過佳辰之常事,則顧何關於聖躬,而今其疏,以闕外春苑,謂之以禁苑,有若眞箇女樂雜進,闌入於肅淸淸禁者然。此疏一出,八方駭惑,古今天下,寧有是耶?此而不思所以辨明,則已非秉彝之所同得,而以殿下之情事而受此誣,尤豈非群下之所隱痛者乎?噫!事係君上之政令得失,如其有也,直陳無隱,惟患其言之不骨鯁,而如其無也,雖在毫末之微,當伏爽實之誅。況今星漢之疏,變幻其處所,架鑿其空虛,勒歸之於君父,外借匡救之名,內售疑亂之計。渠亦北面於殿下者,而厚誣君父,至此之極乎?究厥心腸,節節匈悖。今若不痛辨嚴討,則君誣無可雪之期,倫綱有墜地之歎。請前正言柳星漢,亟令王府,嚴鞫得情,快正典刑。

批曰:」柳星漢事,向批中以上款事,歸之於鄕闇,下款事,付之以可供一笑。予豈故爲此慰藉之辭,以效顚倒之術也?人情,上下無間,則人以無根沒捉之說,托以責善,橫勒於己,己乃內懷怏怏,外示詡詡,依舊淋漓,不露畦畛,則此果曰難人乎?小人乎?是何異於衣汚之不濯,面垢之不頮,程叔子斥以矯情者乎?至於君人之度,反於是,捨却他一己字,廣開不諱之門,翕受無隱之言,藏疾如山藪,納汚如山海,使人得以盡其所蘊者,譬若群飮于河,各盡其量。設或間有極孟浪太不近理之說,可怒在彼,於我何有?今番事亦然。況上款事,尤不欲深看於文字,以鄕闇闊略之。外此悠悠之談,何患乎遠邇之不發瞢也?不允。「

○大司諫洪仁浩上疏,以重臣鄭昌順疏論洪樂安句語之拶逼,自引,兼請柳星漢島配之典。又論掌令柳𪬵疏勘律太寬,請施譴削之典,命遞其職,原疏還給。

○禁直諸臣應製更試,施賞有差。

4月30日

○戊辰,司憲府〈執義崔烜掌令沈鏗、持平閔師宣。〉啓言:「柳星漢之罪,可勝誅哉?其疏中上款講學之說,雖托陳戒之名,而實犯至重之地,閃忽隱映,窮凶絶悖。嗚呼!殿下之不忍頻御經筵,旣有年前筵敎,凡在廷臣,孰不掩抑?今若溯本而追提,此固聖心之所不忍聞,群下之所不敢道者也。殿下以講筵體重,不欲全廢,時或抑情,臨筵開講,玉音之悽然,天顔之愀如,登筵諸臣,亦皆仰覩,退相傳說。今其疏所謂別有微意而然云者,陰加譏斥,顯帶嘲訕,此豈有一分臣分者,所可萠心而發口者哉?古之門人,猶廢《蓼莪》,今之凶徒,反肆侮弄。渠亦人耳,何忍爲此?至於因噎廢食等說,雖在敵己,事關敬重,則猶當審愼,今以聖上孺慕之情事,歸之於因噎,斥之以廢食,究其旨意,論其罪犯,鄒聖無禮之訓,在渠的當,漢法不敬之誅,猶屬薄勘。又其下款兩條,伊日動駕觀光者,多新恩之前導,倡夫之後隨,我東之俗,自古已然,其所爲說,亦甚妄錯。女樂雜入云者,向日懸燈之夕,各營將臣,俱會張樂,而此不過昇平美事。雖在將臣,不足爲過顧,何關於聖德之累,而渠何敢做出禁苑之說,故作疑眩之計?其所設心,誠亦巧且慝矣。聞其遊衍之處,卽所謂放馬苑,而苑在闕門之外,則謂之禁苑,此非厚誣聖躬而何?我殿下恒抱終身之慕,不有南面之樂,聲色之不邇,國人之所共欽歎者,而今此星漢,忍爲此架鑿之說,必欲售譸張之計,其亦不道之甚。雖以我聖上納汚藏疾之量,欲付之於鄕闇供笑之科,而其上下款至凶、至悖之說,思之又思,不覺髮竪膽掉。如此之類,若不嚴覈痛懲,則義理湮晦,人心陷溺,世道將不知至於何境。請柳星漢,亟令王府,設鞫嚴問究覈得情,夬施當律。」不允。

○以林蓍喆爲司諫院大司諫。

○左議政蔡濟恭上疏曰:

人心日陷,彝倫日晦,致有星漢之疏矣。蓋其疏語,閃忽迷藏,驟看雖未易解,細究脈絡,則上款所稱別般微意,豈非上犯至敬之處,因噎廢食,又豈非故逼莫重之地乎?微意二字,渠固自爲謎語,因噎等句,此正莫掩凶腸。當時凶賊之譸張,固是有爲而爲,而今日餘習之復蹈,未知何爲而然也。伏想殿下,以日瞻月覲之孝思,此等凶悖之語,忽復至此,聖心之隱痛,丙枕之驚悚,當復如何?況其下款所稱禁苑女樂,以千虛萬謊之說,公然筆之於書,設心造言,尤極叵測。噫!人臣之進言於君父,苟有袞闕,何事之不可擿,何言之不可爲,而至若以虛爲實,以無爲有,雖於同朝搢紳之間,猶以誣人律施之。況我聖上御極以後,長時銜哀,不近芬華,內而閭巷匹庶,外而八方民生,孰不知之,而今乃假稱巷傳,忽以女樂二字,搆虛爲說,此固人臣之死罪,而其所造謀,若無他腸,則以聖人包荒之量,歸之鄕闇之科,不害爲藏藪之大度,而今其語脈,隱然上接於微意、因噎等句語,其所誣逼,不但及於聖躬而已。興言及此,膽安得不掉,心安得不腐乎?伏乞亟命訊鞫星漢,夬施當律,幸甚。日前掌令柳𪬵之疏,外雖以論斥爲名,若其措語,則無一字提及本疏,顯有愛惜顧護之態。此不嚴勘,其何以振臺風而闡名義乎?臣謂柳𪬵,亟施刊改之典。

批曰:「柳星漢事,卿之箚語,不啻俄發臺言之比,而卿之所見雖如此,昨日臺批中措辭敷示者,不惟惜其官名。細究本情,決非必然,歸之於鄕闇者,不亦可乎?尾陳柳𪬵事,新入臺閣之人也,何足深非乎?」

閏四月

閏4月1日

○己巳朔,輪對。

○大司憲李聖圭,改柳星漢事前啓措語曰:「必欲售譸張之舊習,已萬萬凶憯。且渠自有凶疏以後,小無畏怯之意,益懷戾毒之氣,在家對人,肆發凶言,無所不至,聽聞難掩。只此一款,凶肚逆腸,綻露無餘。雖以我聖上納汚藏疾之量,欲付之於鄕闇供笑之科,其奈王法之不伸何,倫常之將墜何?如此凶逆之類,若一日容貸於覆載之間,則亂臣賊子,無所懲畏,不知至於何境,豈不大可懼哉?請星漢,亟令王府,設鞫嚴問,抹下其改措語一二行。」正言朴孝成啓柳星漢事,而去星漢姓字,屢下嚴敎,聖圭、孝成等引嫌請遞,幷允之。

閏4月2日

○庚午,敍前大提學吳載純,復授守禦使。

○大司諫林蓍喆上疏,請討柳星漢之罪,仍言:

重臣金履素,外托聲討之名,內懷自明之計,而滿紙張皇,囫圇說去者,實未知語意之何所指的,而大抵星漢之疏,是何等凶言悖說,則噫彼履素之暗相馳書,要與酬酢者,抑何心腸?且況渠疏中以爲:「星漢所答之書,遣辭之抑勒,用意之巧猾,百倍於疏中句語。」云爾,則卽地沫飮,張目懲討,臣分之所當然,而不此之爲,始乃投疏於公議峻發之後,其所論斥之說,不過自脫之圖,則其心所在,昭不可掩。卽此一事,可知其居常親密,往來綢繆之狀。如此之類,不可置而不論。臣謂吏曹判書金履素,宜施以屛裔之典。

批曰:「金履素事,邀之所以辨之也。心腸綢繆等目,不可輕加於人。不允。」初諸營將臣,燈夕張樂于壯勇營後放馬園,以履素提擧壯營,邀與會。其地與景慕宮後岡相隔,而弘化門樓相對。尋有閭巷間訛言,星漢遽信之,遂及於疏中,而星漢少常師故贊善金元行,元行,卽履素叔父也。於是,有蜚語謂:「履素暗囑星漢,誣衊聖德。』用事者譸張于上,上亦不能無疑。履素聞之,欲見星漢,而問訛言之所由起,書邀之,星漢不至,答書反責履素,辭甚峻,而用事者益乖激,將至不測,履素不得已疏陳其始末。蓍喆遂疏斥星漢,而竝及履素,履素出郊待罪。

○館學儒生尹勉純等四百餘人,上疏請討柳星漢之罪,批曰:「大臣、言官之爭執,猶當隨出調劑,況爾等乎?近來爾等之多與於朝廷之議論,常以爲悶之。又況此事乎?柳星漢疏中兩款語,前此疏批箚答,悉及之。至於爾等疏中:『星漢以凶悖之言,肆發於在家,難掩於對人』云者,誠可惑。此果何等至重之事,則豈可以帶語,揷入於堂堂太學之疏乎?爾等所謂對人,其人何人,而其人者,竝與在家肆發之眞贓,而見而聞而面傳,口道於爾等之云耶?儒疏體重,雖不迫問其人之名姓,揆以國體,能無䵝昧之歎乎?爾等職非言官,而以過去之風聞,無難登聞,不但爲關後弊。萬有一的有其人,則又何過加曲諱乃爾?竊爲之慨然。」

閏4月3日

○辛未,承政院啓言:「臺啓中柳星漢姓字之書與不書,上下相持,便歸闕啓,昨因聖敎而不敢捧入矣。今又往復,臺臣終不回聽。寧被違命之誅,豈可阻格一國共公之論?玆敢冒死捧入。」命還給臺啓。

○以趙宗鉉爲司憲府大司憲。

○前修撰權坪上疏曰:

嗚呼!今者柳星漢之疏,是何聖世之變怪也?數昨以來,投匭相續者,皆以其女樂二字,公然貽聖德之累。明目張膽,以明其架虛鑿空,此臣分之固應爾也。臣於此,別有掩抑傷痛之心,有倍於他人。何則,殿下居九五之尊,而星漢輩之北面以事者,已幾年也。猶且益事縱恣,專無嚴畏,以千虛萬謊無是事之女樂二字,上誣聖躬,欲以是頒諸八方,示之來後。以是推之,前日之譸張,何所不至,前日之誣逼,何所不及?以目下之譸張,可以驗當時之譸張,以目下之誣逼,可以知當時之誣逼也。臣之掩抑傷痛,三十年如一日,而淚不敢揮,口不敢言。今星漢以渠輩熟習,自其口發之,自其筆書之,彰露於殿下之前,森布於一世之目,決知其天誘其衷,不得不如此。思之及此,臣之別有所掩抑傷痛,乃是人情天理之不容已者。以殿下不匱之孝,其所以今視昔,不待臣言之畢,則訊鞫星漢,快正典刑,打破窩窟,丕闡名義,豈非王法之不可已者耶?

批曰:「爾疏,卽大小之所不敢提而不忍言者,予其可下筆作批乎?」

○刑曹判書李敏輔、副司直鄭景淳聯疏曰:

殿下於今日諸臣之疏、兩司之啓,終靳兪音,使輿淸愈激,天討不嚴者,何哉?豈以事關聖躬,官以諫名,恐貽後弊,有所疑難者歟?臣請敷析義理,而劈破源頭,願爲殿下垂涕而陳之。嗚呼!粤自戊寅以來,凶賊醞釀之謀,實由於此,故聖明每臨講席,怵焉增慕,玉色悽愴,不待提敎,而群下亦莫不領會而飮泣。是以前後進言者,孰不欲殿下之親行三講,式存古例,而未嘗一言仰請者,蓋出於昔人廢蓼莪之義。若使柳星漢者,不知聖心之所在,實以停講爲憂,則平說敷陳,不患無辭,而旣曰有微意云爾,則是非不知也。旣知而故言之,有若迫詰者,抑又何心哉?至其下四字所引,則語勢凶悖,旨意狡慝,究其歸屬,果犯何地?凡人於敵以下,語涉先故,尙兢兢然致愼,則況以人臣告君,而尙忍爲是乎?星漢,非惟殿下之罪人,乃先世子之罪人,非惟先世子之罪人,卽宗社萬世之罪人也。今諸臣之討之也,亦恐非殿下一身而已,則殿下雖欲屈法而貸之,亦恐非殿下之所可得已也。言官之指斥乘輿,卽盛世之美事,故古人有直比其君於桀、紂者,有面斥其君之多慾者,有折檻者焉,有牽裾者焉,而要皆指陳顯疵,或又先事防微耳。安有明知其本無是事,而故爲此譸張眩惑之計者哉?新恩前導之時,倡優之雜在輿衛之間,卽東方之故事,國朝之盛觀,臣等自在兒少時,亦慣見之矣。向者文、武放榜,適在駕幸之日,許令倡優,各自跟隨而已。初何嘗褻近輦前,而假使褻近輦前,此不過存流來之舊規,飾一時之喜事,顧奚足爲聖德之累乎?燈夕馬苑之遊,三營將臣,揀取名辰,私張女樂,地逼大街,士女聚觀。其毫無相干於禁苑,則凡係有目有耳者,孰不聞覩,噫彼星漢,豈有獨不聞知之理?佯若不知,隱然歸之於殿下之闕失,打訛煽謗,播諸遠邇,此果指陳顯疵者乎,先事防微者乎?臺閣之許以風聞,不咎爽實,卽列朝來諫之盛。若於黯黮隱微之聞,苟有所聞,則隨聞直諫,不害爲無隱,而今以明白顯敞,一世所共知、萬人所共見之事,架鑿空蕩,捏造虛罔,一以誣詆聖躬爲事,其心所在,出於愛君乎?出於逞凶乎?是不待多言而決。殿下雖欲曲恕,今日北面於殿下者,忍與此賊共生乎?傳曰:「主辱臣死。」又曰:「見無禮於其君,如鷹鸇之逐鳥雀。」臣等沫血之義,終不得感回天聽,克殄亂賊,則寧願溘死而無知。

批曰:「卿等,耆臣也。有此詣闕拜章之擧而曰:『以剖析義理,劈破源頭,垂涕而陳之』,首尾千百言,惓惓於昔人廢《蓼莪》之義,仍又以凡人之語涉先故,尙兢兢然致愼等語,反復敷衍,卿等之言,予豈不體察?又況不獨卿等之言乎?予於義理上,雖乏講明之工,情所摰處,義理亦寓焉,自不待勉强,而天理與人情,大抵間不容一髮,斯義也,粗聞於墳典。彼星漢之言,看屬袞職,可誅而不誅,是悖於理也;官以諫名,不當恕而曲恕,則反於情也。予固否德,汚不爲此。卿等立朝屢十年,奄到老白首,滄桑之推敓,情僞之嬗改,必飫悉而喫盡。豈待予索言竭論,然後始可能領會乎?曩在御極之初,次第大行誅討,除非凶醜之倖已臥斃,自餘未嘗假貸其腰領,不以近戚,俾與於八議之典。星漢於渠,有甚難疑顧吝,而一味靳可者?揆之於理於義,果是耶不是耶?卿等須思之。曾所誅討者,言與跡俱綻,而不惟大夫國人之所必手磔口臠,抑又天地神明之皆共憤冤痛疾。乃借麟經之筆,始試太阿之柄,垂天下之大防,立人紀於萬世,非敢曰忽於誅心。竊有錙銖之尺度,後之良史,尙論今日者,許與不許,無以逆覩。惟予生平玩賾,積勞神精,自以爲盡在是。今於幺麿星漢,何所事而如是齗齗?寄語卿等,自今尋予意所在。」

閏4月4日

○壬午,次對。

○命永興本宮後麓補築,剩餘錢屬本府,爲每年植木之資。

○司憲府〈大司憲趙宗鉉、掌令李泰賢。〉啓言:「柳星漢疏語之窮凶,情節之陰慝,諸臣箚啓,亦已槪論。今以其疏中逆心之呈露,凶言之悖慢者言之,最是上款講學之說,而特以聖懷之不忍提到,諸臣之不敢語及,近臣疏啓,每多隱映爲辭,此固出於體聖上茹痛之懷,有不忍言,而以其不忍言,而終不言,則將何以明凶徒詬天之逆節,解中外然疑之情乎?臣請和淚泚筆,冒死陳之。昔在戊寅復講之擧,實爲群凶浸潤之階。當聖壽倦勤之餘,請十年已停之講者,此魯、禧諸賊綢繆之凶計,不在於勸聖學也明矣。自是以後,托講義而引喩者,罔非媒孽之凶言也,結粤援而交煽者,皆是譖搆之凶謀。究厥禍機,是爲關捩,此固聖明所以不忍聞不忍言者也。今日廷臣,苟有秉彝,孰不痛凶賊之設計,悲殿下之茹哀?語到講筵,輒增聖慕,雖以告朔之義,時有開講之命,悽惋之玉音,不禁於由中,掩抑之玉色,難制於見外,登筵諸臣,亦皆仰覩者。今此星漢,一筆句斷,謂之以微意,單辭顯斥,歸之於因噎。終身孺慕之聖孝,國人所悲,而星漢則少無慼意,廢讀《蓼莪》之常情,門人猶然,而星漢則反肆懟筆。蓋緣造言誣逼,自是衣鉢相傳,逮至當宁潛德之初幾年,此輩煽誣之說,何所不至哉?一脈種子,尙不知戢,窩窟根柢,旣久且蘊,必欲力抗君父,謀危宗社,而根株未鋤,枝葉更繁,始售於戊、己之間,更熾於乙、丙之際。及至近年,夏、恭顯投凶書於內,瑮、福暗逞凶圖於外,蚓結蛇蟠,種下生種,式至今日,又有星漢。渠輩亦一臣子,何乃悖逆至此?又若下款兩條之說,自前新恩之前導,每許倡夫之後隨,非今斯今,古例卽然,其所爲說,不足多卞。下款女樂之云,向日燈夕,各營將臣,有遊衍張樂於壯營、馬園之事,而壯營處所,旣在闕門之外,馬園基址,又是營後之地,則渠亦有耳必聞,有目必見,而强稱禁苑之遊,做出女樂之說,抑勒矯誣,誑惑疑眩,究其旨意所在,架虛鑿空,指無爲有,一言一事,惟以厚誣聖德爲計。惟我殿下,恒抱至痛,無樂千乘,在法應行之朝賀,尙多權停之特敎,則聖意所在,孰不仰揣,而敢爲此等譸張之語,一至此極?又聞星漢,自有玆事,不少追訟,全無悚蹙之意,惟肆忿毒之氣,居家對客,詬罵天日,指斥乘輿,凶言悖說,罔有紀極,聽者俱存,焉敢誣也?雖以金履素自明之疏言之,疏旣後時,語多掩護,其書辭意之絶悖無嚴,猶不得全諱,則此在渠已是承款之斷案,而謂以私書,至有刪改之命。昨日臺啓,添入措語,俱出傳說之眞的,而綽略說去,鶻突爲言,猶未免墨抹還下,誠爲無前之擧。固知聖意,在於包荒,認賊爲子,反累聖德,臣竊慨然,繼以憂憤。公疏則全事誣悖,私室則敢逞凶毒,言言逆腸,事事凶肚。昔之汝立,今之夏賊,俱萃一身,萬剮猶輕。請柳星漢嚴鞫得情,夬正邦刑。」不允。又啓言:「柳星漢窮凶絶悖已露之逆節,固難容於覆載之間,而日前憲疏,名以懲討之論,勘以削黜之典者,殆同官師之規,視若薄物之過,跡涉曲護,意在嘗試。物情駭惋,久而未已,請前掌令柳𪬵,施以遠竄之典。」

批曰:「此亦過矣,不允。」又啓言:「臺閣發啓,自有體叚,而日前憲臺之發啓也,初則臚列頗詳,末乃忽地變改,勘律雖重,而聲罪反輕,始畏公議之嚴遣辭旣峻,終懷顧瞻之態,措語更刪,究厥情狀,誠極叵測。請伊日憲府詣臺臣,幷施刊削之典。」不允。

○遞捕盜大將徐有大,以趙心泰代之。

○先時,以三南濟民倉所屬各邑轉輸之弊,詢問三道道臣以移屬便否。至是,湖西、嶺南道臣狀請,湖西則庇仁、舒川,仍置本倉,韓山、藍浦,各置本邑海倉,鴻山以穀少而且無海倉,分屬於傍邑。嶺南則泗川、昆陽,捧留本邑,晋州、固城,別設海倉,許之。

閏4月7日

○乙亥,遞大司憲趙宗鉉。

○貸壯勇營錢四萬兩于京畿監營,償顯隆園火巢內民田直,以其餘,爲行幸時外帑經用及植木之費。

閏4月8日

○丙子,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

○吏曹判書金履素陳疏自暴,批以綢繆之目,可謂不成說,於卿心無怍,則惟當付之一笑。

閏4月9日

○丁丑,展拜于景慕宮。乘輿至泮橋,諸生祗近。敎掌議曰:「近年以來,爾等替行三司之事,輒一陳章,能免有識之譏乎?今見爾等,有此敷諭者,寔出優待賢關之意也。」

○次對。右議政朴宗岳曰:「今日星賊之變,此非渠獨辦,必有窩窟根柢。其在拔本塞源之道,不可不一番嚴覈矣。」敎曰:「若果知有窩窟根柢,則其所究竟,何待卿等之言,而予意則初無窩窟根柢之可言矣。近以此事,公車日積,目下爻象,甚可悶。然初則以今日群下,未必詳知當時事故,姑且任其論啓,今則轉至難便之境。此何等大義理,而若是其無難說得乎?若使星漢,情與跡俱綻,則誅之殛之可也,萬有一不然,而置諸疑信之科,硬用大辟之律,則寧有如許刑政乎?予初則泛看其疏,故有近來無此作之批矣,及見刑判疏,始覺其所以然,不必然等句語,似非無心用之者。七字之批,誠爲未安,故向命拔之者,此也。然渠之情跡,旣未能目覩,且語犯莫重之地。今若不加窮覈,遽爾用法,則誠非審克之義。設或盤問,豈有納招之理?渠之一疏,猶不忍見,矧何忍更以此,發問目訊鞫也?粤在先朝乙亥,諸賊必皆一問後處分者,卽是大聖人與奪造化之權。予豈不仰體,而至於星漢則不然。渠若一直發明,其將勒捧侤音乎?向來刑判疏批,乃借麟經之筆,乃試太阿之柄云者,卽丙申後初有之批。予豈無意而然也?丙申諸賊,卽亘萬古終天地之劇逆,而渠輩所爲,於予何有?至於今番事,語逼莫重之地,卽丙申後初有,故刑判之批,不得已有所提及矣。不以近戚而擬八議之法,亦是帝王家成憲,麟、謙諸賊,以予聽政之事,來逼於予,而予猶無一言可否,及夫執其跡而得其情,則予不得已有處分。今以渠疏上款事,屬之莫重之地,則尤不可輕先處分,至於下款語,亦非如是論啓之事,此後章奏拔之可也。」宗岳曰:「儒疏旣云:『在家凶言,殆有甚於凶疏』,則必有聞之之人,一番査問,斷不可已。」敎曰:「儒生豈可緘問乎?若以誣人責之,則必有捲堂之擧,此予所以持難也。」又敎曰:「近來之廢却慶弔,便有蕭索之意。此非昇平美事。向來舟橋成後,董事諸臣之特使遊衍,不徒爲酬勞,不無寓意者。至於洗心臺之設置,亦非爲尋常登臨之地,卽寓慕之意,兵判序文,亦言其槪。大抵人和則天地之和應。遊嬉雖係小事,亦有關於世道。近日俗尙,頗覺蕭條,絶無宴會遊衍之可以導達和氣者,此非美俗。此後則自卿等,務盡和豫之方也。」

○錦城尉朴明源禫祭日,親撰文致祭。敎曰:「內有擎天之烈,外著蓋世之勞者,惟都尉內外見之。仰念先朝鍾愛之篤,何惜其孫之一命乎?」因命除其孫齊一初仕。

○以鄭存中爲司憲府大司憲。

○命蠲減金海、延日鹽稅之納均役廳者。嶺南伯馳啓,陳其弊,備局覆奏言:「鹽出一土,而土與釜各有其稅,爲島民難支之弊,而宮庄、驛位,俱屬土稅,雖不可蠲減,釜稅則屬之於均廳者,所損不大,請依狀辭許令蠲減。」允之。

閏4月10日

○戊寅,司諫院〈正言李運行。〉改柳星漢事前啓措語曰:「噫嘻痛矣!凶醜亂孽,從古何限,而情節之陰慝,腸肚之奰悖,豈有如今日柳星漢之逆哉?渠本地閥,極其卑微,天性自來狠戾,雖被聖朝拂拭之恩,常懷平日怨懟之心。今此凶疏之闖呈,實爲倫常之極變,言之膽掉,思之骨靑。孰不欲口臠而手磔之也?噫!講筵一事,殿下之所不忍聞,廷臣之所不敢提者也。戊己群凶之暗地媒孽,終成禍機者,實爲關捩於此,而伊後乙丙諸賊之公肆誣逼,又是傳法之餘套也。我殿下,雖以愛禮之意,或御三晝之講,而聖心茹痛,怵焉增慕,在廷臣僚,孰不仰瞻而掩泣,擧懷廢《蓼莪》之意也?星漢亦今日臣子耳。知若不知,肆然泚筆,外托陳戒之語,內售逞凶之計,遣辭絶悖,用意至憯。至如別有微意,亦恐不必然等句,閃弄陰譎,直犯不敢言之地,其下四字凶言,尤豈敢萠於心而發諸口哉?臣不欲覶縷索言,以慼聖心,而第其梟腸獍肚,直與戊、己、乙、丙之凶黨,一串貫來,不意亂逆種子,復出於是日也。至於下款兩句語,渠又忍以此事,厚誣我聖上耶?嗚呼!以我殿下孺慕之痛,少涉芬華,初不留意,御極以來,何嘗有一毫彷彿於此等事,而渠敢托以巷傳,指無謂有,登諸章奏,眩惑群聽乎?文武率榜,自是國朝之古例,而昇平之盛擧也。新恩旣在於衛內,則倡夫亦各跟隨,勢所然耳。初何嘗褻近輦前,而渠乃歸累於聖德乎?女樂爲說,卽指燈夕馬園,將臣遊衍之事,而馬園處所,旣在禁門之越邊,將臣選勝,自是佳辰之美事,顧何關於聖躬,而今其疏,反以壯營之園,直謂之禁苑,有若眞箇女樂,雜進闌入於肅肅淸禁者然?渠雖打謊閃訛,上誣聖德,而萬目之所咸睹,萬口之所共傳,聖上元無此事,人莫不知,則矯誣誑惑之計,終必不敢售矣。但今大小群下之所隱痛者,以殿下之情事,躬大聖之至行,聲色之不邇,盤遊之不敢,特與湯、文之盛德,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而噫彼幺麿凶賊,顯肆詆誣,變幻其處所,架鑿其空虛,必欲疑亂聽聞,煽惑遠邇,究厥心腸,節節凶悖。今若不痛辨而嚴討之,則君誣無可雪之日,倫綱有墜地之憂,言念及此,不覺痛心而腐骨。且其私書凶言,百倍原疏,重臣之章,旣執其贓,居家對客,肆發不道,憲臣之啓,亦有的聞,則狠毒之性,轉益綻露,獰凶之跡,愈難掩諱。似此至妖極憯之逆,決不可一刻容貸於覆載之間,請柳星漢,亟令王府,設鞫嚴問。」

○大司諫林蓍喆上疏,申論金履素與柳星漢私書往復之罪,不允,仍遞蓍喆職。

○獻納朴奎淳,上疏言柳星漢事傳啓臺臣徐有沂,不議同僚,復書星漢姓字之罪,請刊削,不允。

○副修撰崔顯重上疏,請討柳星漢之罪,仍言:

尹九宗,本以星漢輩徒黨,當此擧國同聲之日,身爲時臺,無意聲討,忽稱狂病,專事規避。旣不參於大論初發之日,又違召於翌日聯啓之時,其用意之陰祕,蹤跡之營護,有難容貸。請亟施屛裔之典。

批曰:「不允。九宗事風傳不可盡信。揆以常情,豈有忽稱失性之理?若有秋毫近似,則其罪難逭,又或一分爽實,則竝與推罷薄勘,不必施之。不可置之疑信之科,卽令有司,詳覈以聞。」仍命問啓于崔顯重。政院啓言:「問于副修撰崔顯重則以爲:『尹九宗,本以自中任使之爪牙,爲世指目,厥惟久矣。有狂疾者,亦可以爲人爪牙乎?以其仕宦言之,出宰外邑,遞歸未久,伊後又出入臺閣。有狂疾者可以作宰,而銓曹亦豈有連擬臺閣之理乎?今番除拜正言後,出肅在於前月二十日,其翌日又爲詣臺,則其無病,自可知之。其後七八日,柳星漢發啓後,忽聞有狂病之說。所謂狂症,不過大聲亂嚷,敺叱院吏,使不得近於門庭而已。渠與星漢,居旣隣比,情又綢繆,而不先不後,病忽發於星漢疏啓方張之初者,其所規避,明若觀火。佯狂之說,擧世喧傳,以臣僻巷聾瞽,亦有所聞。且凡病皆有症形之莫掩者。不病瘧者,不可以僞寒而僞熱,不病關格者,亦不可以佯吐而佯瀉。至於狂疾,則異於是,苟欲稱狂,是誠在我。昨日端正之士,今日忽然胡叫而亂走,則便謂狂人,而可以自掩其心跡。故自古此病,獨有佯字之稱者,蓋以此也。此人從前從宦,聽言觀貌,原是平人,而身爲行公時臺。前無之症,忽發於一夜之間云者,其不出於佯狂,臣未之信也。此人曾爲東陵別檢之時,每過惠陵,未嘗下馬,陵卒據例以告,則輒曰:「此陵亦下馬乎?」其言無人不傳,臣嘗痛之。此亦出於狂病而然耶?臣之所聞而所知者,不過如斯』云矣。」

批曰:「所對雖如此,安知非宿症之巧發乎?揆以國體,不可不一問。至於尾附之說,誠有是也,其爲罪犯,可謂不容誅。尹九宗,令該府拿問嚴囚,捧口招以聞。」

○義禁府啓言:「尹九宗拿問,則以爲:『性本踈拙,立朝數十年,實無權貴家親熟之事,爲人爪牙之說,未能覺得,而與星漢,居在隣洞,故非不相從,至於凶疏,則旣出之後,始見疏本,綢繆之說,亦甚曖昧。至於佯狂云云,自昨秋,猝有心病,至冬轉至發狂之境。此則忠州醫者之所藥治,實是隣里之所共知。屢除臺職,連承下諭,一未肅命,事極惶悚。三月初入京,四月念間,以吏郞移拜正言,卽爲肅謝,翌日詣臺矣。還家之後,宿症復發,症勢危惡,多試藥餌,自七八日來,始得辨天地,而病發於星漢聲討之時者,實是命卒之秋。其時病狀,非但院隷之所共知,服承氣湯五貼後,始得差。至於惠陵不下馬之說,待罪崇陵別撿時,往來之路,輒過惠陵紅箭門,爲人臣子,豈敢不下馬而發悖說乎?此必有聞者見者,一按可査,若與言者,一次對辨,可以知之』云。反復嚴問,其所納供,初無謊亂顚錯之事,言辭擧止,無異平人,所謂發狂之說,全不近似。陵官時事,亦極口發明,平問之下,決難取服。請嚴刑得情。」判曰:「渠云自去年得病,而以鄕人證之,分付該曹,使卽捉來査處。莫重處所犯一款,亦令査問陵屬。」

○刑曹啓言:「司諫院當該掌務書吏文應祥、陪書吏李益中、喝導尹金夢、姜必臣、吳聖謙等處査問,則應祥以爲:『以掌務書吏,長在直房,官員去就,擧行而已。無他所知』云。益中、金夢、必臣、聖謙等以爲:『自尹九宗除拜後,逐日待令於其家,而前月二十五日,謂有身病,症勢猝重,其家年少曰:「病候猝劇,無以供仕。吏隷之留待無益,卽爲退去」云。且一見其推窓叫痛而已,長時閉門,不見其面,故病勢輕重,不得詳知』云。幼學全浩天、醫員李朝昌等處査問,則浩天以爲:『因九宗親査李長興所邀,去月念後,往見九宗之病,則症是癲狂,故四關、顖門等穴,連爲下鍼』云,朝昌以爲:『爲李長興所邀,往見九宗,則症是心疾,先用當歸承氣湯三貼,終不下洩,故大承氣湯又用二貼,終不快洩,又用猪心丸顯效』云。崇陵守僕李成位、山直崔介福、書員朴恒儀等處査問,則成位以爲:『九宗有隣陵往來,而輒乘肩輿行過,惠陵紅箭門外告以下馬,則九宗輒曰:「霎過可也。」如是者數三次,至於此陵亦下馬乎之說,無所聞知』云。介福、恒儀以爲:『九宗過惠陵時,直過不下之狀,雖未目見,而得聞於當番陵隷,則互相傳說,果得聞知』云。諫院吏隷等所供,則邪疾所祟,因奴子之言,露髻出門,又托洞人之傳,而渠輩目見,無過推窓一叫,此不足必證其狂易。且帶隷來留,有何厭苦之端,費辭逐送,使不得接跡者,莫曉其意。所供極漫漶,請竝嚴刑得情。醫人輩所供,則五六貼湯藥,三四次試鍼後,卽有顯效,幾至差復云者,太涉神速,不可準信。至於陵卒所供,則乘藍輿直過紅箭門之狀,一一直告,聞來不覺心寒骨驚。究厥心腸,萬剮猶輕。請令王府,嚴加鞫問,處以當律。」又啓言:「尹九宗食主人前府使李淧處,九宗狂病眞假,多般詰問則『九宗自昨年秋,忽發心病,屢朔辛苦,至今二月,諸症得差,上京供仕。當其鄕居發病時,未見其症形,而忽於去月念後,數日不得着睡之餘,委頓苦痛,漸至於狂言妄說,罔有紀極,短衣亂髮,奔出大道者,爲再次,過去行人,無不環觀。諸症轉甚,日加一日,故邀致醫人,試鍼屢次,少無其效。又用承氣湯五貼,無甚動靜,末乃以大黃、芒硝之屬,作猪心丸用之,則大體差減,幾乎如常,而言語間,猶有殊常之事。以渠所見,明知其眞狂』云矣。大抵邪狂之疾,自非猝發猝差之症,而九宗之病,發於大論方張之際,差於臺職旣遞之後,五日之間,變狂爲常者,求之事理,初不近似。李淧之言,不過出於姻婭曲護之意,固當更加盤問,而係是朝官,請移義禁府處之。」允之。

閏4月11日

○己卯,輪對。

○以李洪載爲司憲府大司憲,尹行元爲司諫院大司諫。

閏4月12日

○庚辰,次對。

○命各營亞將及諸將官,視大將資高者,竝勿拘用。故大將張鵬翼爲訓將時,李遂良以資憲,爲都監中軍之例也。

○兩司〈大司憲李洪載、正言李運行。〉啓言:「噫嘻痛矣!尹九宗之罪,可勝誅哉?爲今日臣子者,於柳星漢之懲討,孰不明目張膽,沫血飮泣,而況身居臺職者乎?伊時九宗,以其官則諫官也,以其責則言責也。當大論方張之時,忽地稱病,自以爲狂,顯有規避於聲討者然。蓋其所居之地不遠,平生之交不淺,而至有陽托顚狂,陰欲營護,其心所在,路人所知。其狂之眞僞虛實,雖未的知,不先不後,適會其時,則其專事規避,無意聲討之跡,昭不可掩。又況陵所不下馬之說,又發於堂箚,則聞之膽掉,思之心寒。渠以我國臣子,珠邱咫尺,何敢跨馬而偃然過去乎?人道滅矣,天理斁矣,天地間變怪,豈有如此者乎?以其跡而推其心,則其爲星漢,不狂而稱狂,當討而不討,不是異事。其凶肚逆腸,與星漢,可謂一而二,二而一。請拿囚罪人尹九宗,嚴問期於得情,夬施當律。」

批曰:「渠之有病無病,比陵所不下馬,猶屬薄物細故,而在朝廷綜核之政,不欲置之疑信之間,故一依渠供云云,昨秋參看之證,旣令刑曹發差推捉矣。今見刑曹草記,則莫重處所犯,各人供招證左,如是分明,爲先依啓。」

○命罪人尹九宗,嚴訊取招。刑曹啓言:「崇陵書員朴恒儀、守僕李成位、山直崔介福,更爲査問,則恒儀供以爲:『此陵亦下馬之說,旣非肩輿軍,故不能親聽,聞於肩輿軍成位、介福,則九宗果發此言,仍爲直過』云。成位、介福以爲:『其時或擔輿或執炬,過惠陵紅箭門時,告以下馬,則九宗果以爲:「此陵亦下馬乎?直過可也」云,故極爲訝惑,與朴恒儀等互相傳說,惠陵官員,亦必因此聞知』云。」判曰:「觀此草供,無容更問。各人所證,如出一口,尹九宗之罪,焉逭當律乎?所謂托病之說,至今不足爲有無。揆以國體,不可一刻任置,卽令該府,嚴刑得情,而莫重陵寢紅箭門外,屢次戞過之不足,至發此陵亦下馬之說者,抑何心腸?分付該府,發問目嚴訊,期於得情。」

○校理尹光普,上箚請柳星漢與九宗,一體鞫問,不允。

閏4月13日

○辛巳,義禁府啓言:「罪人九宗刑問一次,訊杖二十五度,口招以爲:『往來隣陵時,每過惠陵紅箭門,不下肩輿,此陵亦下馬之說,亦爲發口,此乃平日無臣節之心』云矣。不下輿發凶言,卽是犯上與亂言,所當捧結案處斷,而係是極律,非臣府所可擅便。請依例設鞫擧行。」判曰:「莫重處戞過及肆發悖說,渠旣輸款,則以其法處之而已。擬律律名,使諸大臣議定。堂堂王府,何律不可施,豈必設鞫然後可以擧行?古例亦自如此。」該府又啓:「以九宗罪關一律,請供饋與防守,倣推鞫例擧行。」判曰:「幺麿一囚,雖不防守,何敢逃躱?至於供饋,在前逆案之囚,數十年滯獄,捆屨織席,渠自糊口。國體固自如此。」

閏4月14日

○壬午,敎曰:「九宗之罪關莫重,當施之律,豈容暫緩,而以重獄體之意,收議大臣。左相獻議,旣有尾陳之語,忠州當問人之捉來,自可立判。其令申飭刑曹。九宗所供,又敢以平日無臣節等語發口。此一款,須卽開坐取招。今番事,若在先朝,則處分之截嚴,當如何哉?近日擧措,非敢雍容,卽以渠病有無,未及詳知而然也。今則李淧旣拿囚,不待忠州人,自可知之。更爲嚴覈以聞。」

○義禁府啓言:「前府使李淧口招以爲:『九宗之病,狂叫亂走,已悉前招,而渠病之發,在星漢聲討之時,差又在臺銜旣遞之後。以此推之,渠之托病,顯有其跡,而愚迷所致,果爲見欺』云。其所納供,終不別白,請互推得情。」

○命罪人尹九宗,更加嚴覈。

○判義禁府事洪檍等請對,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義禁府諸堂、三司諸臣。檍等奏曰:「俄者以無臣節三字,反復詰問,則肆發不道之言,以爲昨供中無臣節云者,卽渠於懿陵,有不臣之心云。聞此窮凶絶悖之說,心寒骨顫,不忍筆之於草供,又不敢循例修啓,敢此請對矣。」上曰:「此何凶言也?此何凶言也?頂天立地,豈有如許劇逆乎?莫尊、莫嚴之地,肆然語犯,至有詬天之說。聞此凶言,予心之痛迫,當如何?先王出天之孝友,東土含生,孰不欽仰,而渠何敢發此凶言耶?先王在天之靈,於昭降監,其所驚痛,當如何?以予體先王之心,躬臨盤問,卽施肆市之典,情文卽然,而明日卽永興本宮酌獻禮齋日也。以是趑趄。卿等之意何如?」領議政洪樂性等曰:「明日虔齋,旣有所重,則雖今日,可以捧結案擧行。且旣不親問,則委官擧行,不至夜深矣。」蔡濟恭曰:「星、九二賊之語犯至尊之地則一也。爲今日臣子者,豈可以此兩賊,分別於錙銖之間乎?」上謂洪檍曰:「罪人納供之際,驗其色辨其辭,其病之佯狂,果無疑乎?」檍等對曰:「少無恇怯之意,顯有狠毒之色,的是托疾也。」上曰:「先朝辛卯五月,典設司齋宿時,果有親鞫之例,而今番則本宮酌獻禮,係是初行之事,尤有所愼重者。且推鞫法意甚輕,今則事體自別,故所以俯詢矣。」檍曰:「幺麿一囚,卽是已承款之賊,何必親問乎?」鄭昌順曰:「肅廟朝庚申獄,亦不爲親問矣。」上曰:「設鞫,只爲捧結案而已,則過齋後用法一也。予豈取便,而遣委官替行乎?但齋日所重尤別,不可不依卿等言。以推鞫擧行,卽捧結案以聞。」

○御備邊司,親鞫尹九宗。敎曰:「三更內擧行,足可致齋。付之委官,終涉悚然,以親鞫擧行。」命問郞書問目,仍命以音釋問於罪人。問郞李明淵進奏曰:「罪人之供以爲:『專出黨論之心』云矣。」上曰:「罪人供招中,偏黨之說,尤萬萬窮凶矣。」仍命大臣禁堂以偏黨之說,連爲刑訊,九宗供以爲:「以凶肚逆腸之故,爲此言,無辭遲晩矣。」洪檍曰:「罪人已承款。似有徑斃之慮矣。」上曰:「罪人如氣塞,使救療官看審,更上捧招,以正結案。」仍敎曰:「夜將撤漏。明目卽齋日也。親鞫姑罷,以庭鞫擧行。」遂還內。委官以罪人昏窒,不能捧供啓,命庭鞫姑罷。

閏4月15日

○癸未,罪人尹九宗徑斃。

○投竄崇陵前參奉趙鎭明、惠陵前別檢任希一。鎭明與九宗作僚,希一爲本陵陵官,未卽發告也。其餘七陵諸官,竝削職。

閏4月17日

○乙酉,兵曹捕南山蠶頭下放火人以聞,命於習陣日回示,絶島爲奴。仍敎曰:「異於烽臺近處。此非登聞之事,而草記,反損國體。兵判重推。」

○左議政蔡濟恭上箚曰:

今日廷臣,何其晦盲義理之甚也?夫景廟,四載臨御之君父也,先世子,十四年聽政之儲君也。東土含生之乃祖乃父,夫孰不委質於景廟之廷,無小無大,夫孰不北面於先世子之前乎?不幸搢紳之間,門戶分割,利己急於衛國,護黨重於尊君。在景廟則如尹九宗之極逆,敢以不臣之語,肆然發口,在先世子則如柳星漢之凶賊,以因噎等句語,隱映上逼。嗚呼!心一而已。以一人之心,忠於彼,而逆於此,天下無是事也。不臣景廟者,寧有忠於先大王之理,譸張先世子者,寧有愛戴我殿下之理乎?九宗、星漢,其爲逆,條件雖殊,其爲心,一串貫來,國家治逆之法,不可一嚴而一弛也明矣。我殿下至仁,好生是先。凶徒之自抵天網者,雖不得不按法行誅,而處置之間,終近姑息。雖以載籍以來所無之凶逆,如夏材尙不打破其窩窟根柢,以致九宗、星漢輩,接跡而起矣。九宗、星漢,雖是梟獍心腸,渠本卑微單寒之類耳。苟非習熟見聞於窩窟根柢之地,則安敢悍然若有恃,肆發至凶之口,若是其無憚也?近日以來,廷臣之同聲以討者,都在九宗之逆,而星漢則有若置之忘域者,臣未知先世子之逆,不及於景廟之逆而然耶?九宗未及剮磔,則遽報徑斃,天地、神人之憤,千古鬱結,而所可鞫者,星漢在耳。若一日一日,弛縱如初,則王法從此掃地。設令用法,不覈得其窩窟根柢,而姑息如前,則星漢雖誅,將不知幾星漢,揚眉肆氣於下,而義理無可明之日,寧不痛心也哉?請拿鞫星漢,嚴覈其窩窟。

批曰:「稽鞫星漢,非弛縱也,姑息也。言不盡意,望須理推。」

○兩司〈大司憲李洪載、大司諫尹行元、執義李普天、持平洪克浩、柳誨、獻納柳匡天、正言鄭來百。〉改柳星漢事前啓措語曰:「又況九宗之佯狂,實爲此賊之眞贓。人或癲狂,則終身廢棄,噫彼九宗,抑何心腸,不顧終身之棄,佯作癲狂之狀?從前佯狂之類,除非負罪於罔赦,圖生於必死,欲掩一世之耳目,欲延一時之性命,則豈有出此計者乎?其甘心死黨,極意規避之跡,綻露無餘,則星、九兩賊,可謂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綢繆情節,不問可知,譸張之根柢,尙今未覈。如此而尙何望亂賊之知懼,黨與之鋤治也哉?請柳星漢設鞫嚴問,期於得情,夬正邦刑。噫嘻痛矣!亂臣賊子,從古何限,而豈有若九宗之窮凶極惡至妖絶憯者哉?渠以憯蟣蝨之賤,常懷梟獍之心,過惠陵而不下所乘,則悖慢之逆節,於是著矣。向懿陵而至曰不臣,則怨懟之凶肚,昭莫掩矣。此陵亦下馬之言,陵卒之參證,明白;偏黨二字之說,帳殿之納招,凶獰。人臣之以偏黨事君,前後凶逆所未發之語,而此賊之肆然發口,抑何心腸?屢次供招之罔測不道,至於此極,則此誠古之莽、卓之所未嘗有,而今之夏、瑮之所未敢爲也。卽此一款,雖千剮萬戮,不足以少洩神人之憤,而若夫佯狂凶計,又何其陰慝巧惡之極也?噫彼星漢之凶疏,聞之者無不心寒而膽掉,見之者皆欲手磔而口臠,而渠乃身居臺職,忽稱癲狂之病,巧作掩護之計,綢繆之跡,參涉之狀,明若觀火。窮覈情節,永拔根柢,卽是王章之所不可已者,而才得承款,徑先致斃,國家失刑,當復如何?到今追施之道,惟在於收孥籍産之典,請承款後物故罪人九宗,亟施孥籍之典。」

批曰:「大臣箚批見之,則可以知之。然以先王之心爲心,則受敎亦當有一分容議於斡旋,而昭揭者金石之典也。當博詢後裁處矣。」

○右議政朴宗岳罷。宗岳箚請追施尹九宗極律,而箚中直書九宗四字凶言。敎曰:「所欲淬礪,宜從大官而求備。箚子可謂大妄發,宗岳爲先罷職。」

○命禁直諸文臣應製。兵曹佐郞申光河居魁,陞敍。

閏4月19日

○丁亥,以金思穆爲刑曹判書,金憙爲吏曹參判,徐邁修爲吏曹參議,徐有隣爲漢城府判尹。

○前掌令李祉永上疏曰:

嗚呼!世道日下,人心陷溺,凶如九宗,逆如星漢者出,而忠臣、志士,莫不懼義理之湮晦,痛亂逆之層生。夫義理,撑天亘地,質聖人俟百世者也。愛君向國,謂之忠,犯上逞凶,謂之逆,忠逆之界,義理所由生也。噫彼一種梟獍之輩,以誣逼君父,謀危國本,別作一副家計,父傳子述,把爲營私利黨之資。前後凶謀,如印一板,而若其伎倆,則先布譸張之謊說,以爲疑眩之階,終售誣逼之手段,以爲釀禍之本,戊、己、乙、丙諸賊是也。戊、己之賊,旣售凶圖,故乙、丙之凶,復踵前習,乙、丙之凶,未盡鋤治,故今日醜種,復肆跳踉。噫嘻!臣父卽與故參議臣任珹,同時僚員也。天地震盪之後,臣父與珹相對,語到當日事,未嘗不血淚沾襟,臣亦在傍,歷歷有聞知者矣。近日以來,得伏見臺臣疏批旨有曰:「一聞再聞,予心當若何?」臣雖愚昧,亦豈不仰揣我聖上不忍聞此等語,而若徒以聖心之貽慼爲懼,分義之未安爲嫌,終至可言而不言,則日月寢遠,義理益晦,君讎無可雪之日,先志無可伸之期,臣父九原之下,亦必飮恨而不瞑矣,臣豈忍爲此哉?臣請以聞於臣父者,冒萬死和淚而陳之。噫彼尙魯,是何等劇逆,而合啓幾年,尙靳一兪;翬、晩兩賊,實爲巨魁,而臥斃牖下,官爵自如。李顯重之故提人臣不忍提之書,奏達於大朝之前,論其負犯,亦一魯、禧。朴致遠、尹在謙之凶書,實是禍階之嚆矢,則姜必履之必請上告下布,其心所在,路人皆知。景賊之構誣貳君,投呈法曹,自是窮天地亘萬古所無之逆變,而親鞫命下之後,至使罪人襟中,暗藏凶書,金吾郞趙德章綢繆和應,明若觀火。及其大臣傳命入對之時,臣父隨入,而其譸張虛謊之說,槪亦諦聽,臣於今日,豈忍仰提?且昌德宮動駕之日,春、桂坊之逃避不入,尙可曰不知其事者乎?其餘表裏相應,暗地交煽之徒,不可殫記。若論此輩伎倆,譸張之謊說,無所不有,誣逼之手叚,無所不至。以至禍變之日,三光晻曀,百靈嚬呻,而三司之臣,噤無一言,姑勿論,許多卿宰之錦帆遊戲於三浦之上,朝而往暮而返,其罪不亦上通于天乎?嗚呼!乙、丙諸賊之布列於《明義錄》者,渠之黨類,手執國命,富貴薰天,何苦叛也,而自顧前日之罪惡,仰忌殿下之英明,或慮乾道不誣,渠必無幸於他日殿下之手,依舊以譸張誣逼之習,欲售動撓國本之計,幸賴先大王至仁至明,大寶有托,宗社奠安。以是言之,戊、己之賊,實傳鉢於乙、丙也,乙丙之賊,實護法於戊、己也,觀於乙、丙,則戊、己自可知矣。言之至此,安得不痛哭流涕也?臣尙記曾在甲申,故判書臣洪重孝,以知申,來過臣家,言於臣父曰:「今日筵中,聖上拍案流涕而下敎曰:『吾之元良,豈或有如何,而實由於卿等之罪也。』在筵諸臣,莫不悚然。此下敎,宜聞於君,故退自筵中,直到君家矣。」又伏聞先大王,嘗敎于殿下曰:「汝之讎,尙魯是也。」以甲申之敎觀之,先大王之恤焉追悔,可以仰度,以敎于殿下者觀之,先大王之洞燭凶謀,又可仰揣。此足有辭於天下萬世,而凡爲海東臣子者,不可與此賊,共戴一天,其義皦然。只緣聖上,仁慈太過,全務好生,每於治獄之際,或不免認賊爲子,終至於鋤草遺根,種下生種,以致星漢、九宗輩,相繼肆凶而無忌憚矣。究厥所由,專由於上所陳戊、己諸賊,尙不能明正典刑,昭揭義理之致。伏乞凡諸賊之名在臺啓者,卽賜允從,未施天討者,竝命追奪。至於九宗之已輸款者,亟行孥籍,星漢之未及究問者,設鞫嚴訊,窮覈其窩窟所在,根柢所伏,使禍根永絶,倫彝復明,則東土臣民,渙然知有君君臣臣之義,豈不幸哉?

閏4月20日

○戊子,以鄭好仁爲漢城府判尹。

○時、原任大臣獻議,請九宗孥籍之典,批曰:「先朝受敎,不惟不許追施,又以結案於次律,而斃後用他律,及遲晩而未結案者,竝勿追施。乙亥以後,昭垂金石之典,則百爾思之,其所闊狹,誠有不敢議到者。大臣諸議雖如此,似未及詳記受敎句語,只認追施二字之著在禁令也。苟無是者,聖國等凶逆,何故旣施旋收乎?今於九宗,但當用聖國等旣施之律。」先是,以九宗依文聖國等所施律酌處當否,詢大臣,皆請孥籍,故有是敎。

閏4月21日

○己丑,輪對。召見關東慰諭御史洪大恊。

○大司諫尹行元上疏言:

柳星漢之父師文,偃處城闉,延接人客,詬天罵日,凶言悖說,罔有紀極,有口皆傳,無人不聞,該府、該曹,寧有不聞之理?固宜捕致嚴囚,以待窮覈正法,而裒褎如無聞,任其肆發,莫之禁止。請近日臺啓以後,該府、該曹行公堂上,竝施譴削。

批曰:「星漢不問,豈可先及其父乎?不允。」

○以徐有防爲刑曹判書。

閏4月22日

○庚寅,召見前修撰李祉永。上曰:「爾疏之入,已數日,而自見爾疏,方寸抑塞,未暇酬應,今始召爾言之。」仍哽咽失聲良久曰:「爾以爾父之子,有此歷陳,而今已過三十年之久,則其時事實,易於湮晦矣。爾疏中翬、晩,雖以巨魁論之,然外間不識裏面。尹塾疏之始論翬、晩者,不是矣。翬良於辛巳秋,有効力處,當羅賊急書之日,廷臣無一人請施一杖者,此人獨求對請鞫,外此亦多有周旋處。以有鄭妻及厚謙之故,斷之以巨魁,予則以爲不然。晩則以光綏之父,位在首相。若以首相之故,追以爲罪,則其時相臣,豈獨晩一人乎?此等處,有難以言語悉之,而目以罪魁,亦非當時事實矣。」祉永曰:「翬良之有効力請鞫等事,今始承聆,而末後爛漫同歸,有難以功掩罪。晩賊以光綏之父,實有干犯。豈特以首相之故而歸罪乎?誠有不忍言不忍聞者,而臣抑塞不敢達矣。」上曰:「趙德章設鞫數日前,已得凶書,此則失實,而曾見任珹日記,亦有未詳處矣。」祉永曰:「以臣所聞,五月二十二日親鞫時,罪人衣襟中,暗藏凶書,而以絲密縫,顯有和應之跡,人言喧騰,渠亦難安,呈遞云矣。」上曰:「疏有宜論而不論者,爾果諒予之心矣。予於麟賊,未嘗用八議之法。慈宮本家旣如彼,又於慈宮外家若此,則予心當如何?其罪犯則予非不知矣,趙德章不過孤雛耳。朴致遠、尹在謙事,有指使者,予亦知之,而睿敎常以爲:『吾豈受殺諫之名?』睿心之不以爲介,可以仰揣矣。」祉永曰:「兩疏便是急書,而實爲譸張之嚆矢矣。」上曰:「李顯重果有罪犯,而亦有使之者矣。其時北關人之爲兼春秋者,終不知爲誰矣。大抵義理,不可毫釐差謬。予於此,自有十分商量者,而如禧、麟、復、純諸賊,雖以事關寡躬,伏法,意則有在。使聖人復起,亦必難處,而後之尙論者,未知以爲如何也。予心抑塞,膈氣往來,語音難成,無以詳盡,姑待後日入侍,更當問之。原疏欲賜批,而以其時事,須示中外,誠有不忍者。付諸史官,書之時政記,注書亦載錄於《政院日記》可也。」

○掌令李柱延上疏,請嚴星、九懲討之典,又言:

李淧,卽九宗之親査也,居停也。九宗之非狂伊佯,人孰不知,而淧之秋曹所供,諉以有疾,萬萬巧慝。且九宗之與星漢,往來綢繆之狀,渠所目睹,一番鞫問,可以覈實。

批曰:「李淧豈必鞫問,而渠以親査,作居停,而觀於供招,太沒若浼之意,令該府,嚴繩草記。」

○命蠲永興府山社、金山郡道巖、壯巖陳田之稅。因兩道臣陳瘼也。

閏4月23日

○辛卯,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履禧爲司諫院大司諫。金思穆爲刑曹判書,尋遞,以洪檍代之。

○分遣宣傳官,審察畿邑農形。

閏4月24日

○壬辰,禮曹判書徐浩修復命,上召見曰:「今番祀享,卽予所以緣情而制禮者也。雖以道途夐遠,遣卿攝行,自卿奉香祝下往之日,以訖于今,無往非虔誠致齋之時。卿今旣復命,且將事之日,天晴氣朗,儀節備盡云,今以後,庶可以紓予憧憧之思矣。咸興本宮定例,旣已完成,今無更議,而永興本宮定例,則待祭器畢造,更加修補,作爲成書宜矣。」浩修啓言:「咸興府豐沛館東軒後,有先朝己酉年北關設賑時別諭碑,卽御製御筆也。甲寅,道臣李箕鎭,竪碑建閣,今至傾仄。請改建碑閣。」從之。浩修又啓言:「釋王寺土窟舊址,有無學師小像,僧徒齊言:『休靜、惟政,以壬辰戰功,皆立祠賜額,無學,卽開國元勳,而未有專享,願歸達天聽,移摸小像,仍奉於土窟,春秋以祀』云。請依願許副。」從之。仍命賜額之擧,依密陽表忠、海南大芚寺例,大師之號,亦用兩寺之例,祠額曰釋王,師號曰開宗立敎普照法眼廣濟功德翊命興運大法師。宣額及致祭,自畿內定差員,次次傳詣,令地方官擧行。浩修又啓言:「淮陽府義嶺、德溟兩廟,卽新羅景德王時所建。自高麗至我朝,皆降香祝,春秋以祀,而守直無人,一任荒蕪,請各置二人。」從之,仍降香祝于地方官致侑。浩修又啓言:「元山,爲北關大都會,而居民以漁利資生。古則用巨網獵漁,自先朝丙戌年間,始知用防簾,自是簾數歲增,殆近二百所,收稅者以一百九十所,比摠定式,十餘年來,海錯失利,簾數之減,殆數十餘所,稅則如故。請依時在數減稅。」從之。

○司憲府〈持平柳誨。〉啓言:「噫嘻痛矣!柳師文之罪,可誅哉?渠以極逆之父,惟當畏死縮首,恭俟當律之不暇,而乃敢偃息城闉,延攬人客,不少畏縮,益肆凶毒,詬罵天日,無所不至。傳說狼籍,有耳皆聞,至登諫長之疏論,致有法曹之捉囚,則凶肚相傳,逆節世襲,平日怨國懟君之心,愈往而愈肆者也。且其子凶疏之構成也,敢曰在家不知?其子悖說之噴出也,亦是自有所受,則此賊父子窮凶情節,不可一日容貸於覆載之間也明矣。其子旣有府院鞫問之請,則其父不可不竝施嚴鞫。請秋曹罪人柳師文,亟令王府,設鞫嚴問,期於得情,夬正王法。」不允。

○司諫院〈獻納朴瑞源、正言嚴耆〉啓言:「星漢之凶言逆節,綻露無餘,其父師文,苟有一分嚴畏之心,則所當屛息縮伏,覓死不得,而渠敢偃處城闉,延接人客,詬天罵日,罔有紀極,至登諫長之陳疏,繼有法府之捉囚。凡今日含生之倫,擧切驚痛憤惋,誓不與此賊父子,共戴一天。星漢請鞫,旣有合啓,而其父之凶肚逆腸,亦不可不嚴覈。請秋曹罪人柳師文,亟令王府,設鞫嚴問,夬正典刑。」不允。

○大司憲鄭好仁上疏請九宗孥戮,星漢、師文,一體嚴鞫,仍言:

九宗之就服也,渠旣自言其色目,仍發二字凶言,而伊時問郞,就罪人所供之言,敢以偏黨二字,變幻仰奏,大關後弊。請伊時傳命問郞,摘發重勘。

批曰:「不允。新進名官,徒知色目二字之不敢提道於筵中,不知罪人供招之不得改換而然者。豈有他意於其間哉?善乎!古有一大臣,以委官按鞫,歸對子弟而戒之曰:『委官設問,設或辭未條暢,只可受而傳之,愼莫參以己語』云云,誠格言也。日前鞫坐問郞,無非初當,而擧行全昧,體叚果誦,諭諸問郞而面飭矣。以此批答,載之政院刑房故事,仍令錄置一通於推案密匣,使後進少年,知有此箇事理。」

○司諫柳雲羽上疏,請討九宗、星漢之罪,又言:

九宗以凶賊述海之姻婭,附麗綢繆,枳廢已久,濫入臺地,又除南邑。其時擬議之銓堂,譴罷,主通之銓郞,刊削。

不允。

閏4月26日

○甲午,命江原道杆城燒戶糶糴,限三年蠲減,民人還接者,限十年除役。

○大司諫金履禧上疏,論星漢父子及九宗之罪,尾陳:

比來偸竊之患,無論京外,在在狼藉。甚至於明火之賊,種種闖發,湖中爲尤甚,而討捕之臣,恬不警念。若此則年前畿邑嘯聚之患,安知其不復作?請嚴飭京外討捕之臣,另念戢盜之方,俾無滋蔓之患。

批曰:「不允。戢盜事,爾言甚是,若此則設置捕將,將焉用哉?爲先從重推考,令廟堂嚴飭。若無刮目之效,則將臣,草記論勘,校屬嚴繩。外邑之不嚴戢盜,亦由於營將怠忽之致,嚴飭諸道,一有循襲之弊,各令兵使,爲先拿致營門,決掍懲勵,或狀請罷拿。至於湖西之尤不勤,爾言又如此,令兵使査出,最劣者拿致決棍。」

○以金思穆爲刑曹判書,李𡊠爲漢城府判尹,徐有隣爲知經筵事。

○命關西武士各技試取,入格人賜第除職。

閏4月27日

○乙未,持平沈達漢啓言:「左副承旨李濟萬,本以鄙瑣之類,釋褐以後,其所踐歷,罔非踰分,不但物情之沸騰,人言之唾罵。又有目下萬萬駭惋者,向爲騎曹參議入直時,逆賊九宗,金吾最初供草,取來於未及上撤之前,手執細看,顯有爲逆九嗟咄愛惜之意。時適本曹亞堂,與郞官同席鼎坐,竝皆目擊,而其所草供,旣非謄本,又非吏書,此必罪囚手自寫出,而與之相議者。大抵九宗陵所不下馬之事,有耳皆聞,擧國齊憤,方將明目切齒,聲討不暇之際,彼李濟萬者,相與爛漫綢繆,得見他人所不得見之囚供,而顧憐之慨惜之,則其心期之交通,叚絡之相連,畢露無餘矣。況逆九之負犯,已極罔赦,罪名何等莫重,而渠在禁直,衆目所覩之地,小無驚痛憤惋之意,的有親密往來之跡。當此劇逆窩窟黨與嚴覈之日,其與之文字往復,聲氣相通之類,不可仍置,請李濟萬,亟命王府,爲先嚴治黨逆之罪,仍施屛裔之典。」

批曰:「李濟萬事,誠如有萬萬無狀。爾旣以亞堂與郞官,鼎坐目見云,不可付之過去風聞。李濟萬爲先令該府嚴囚,嚴問捧招以聞。所謂鼎坐之亞堂郞官,卽令政院,各捧自首現告後,仍自憲府發緘取招以聞。」

○以徐浩修爲弘文館提學,趙宗鉉爲司憲府大司憲。

○前修撰金翰東上疏曰:

義理日晦,亂逆層生。亘古今所未有之凶賊如星漢、九宗,接跡而起,公肆悖口,敢逞凶肚,是豈今日臣子之所忍言所忍聞者哉?臣跧伏鄕廬,晩始聞知,不勝忠憤。搢紳章甫,相率踰嶺,瀝血呼籲,冀徹天聽矣。治疏將上,則太學掌議,多般推托,不許謹悉,喉院以無太學謹悉,又爲推諉,屢次往復,終不捧入。蓋嶺中搢紳若而人,附於一道士論,以章甫爲疏頭故也。噫!主辱臣死,秉彝所同,而臣等此疏,到處見阻,今日義理之晦塞,胡至此極?臣目見一道多士之徊徨抑鬱,無路上聞,憂慨之至,敢控短章,仰暴微悃。

答曰:「省疏具悉矣。」

○慶尙道幼學李㙖等一萬五十七人上疏。略曰:

嗚呼!臣等有一副義理,藏在方寸,已三十餘年,而對人則不敢開口,拊心而只欲無生。每讀《詩》至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未嘗不掩卷而太息也。近因自京師至者,始聞有柳星漢,外托陳戒之言,內售不道之心,投疏於殿下之前矣。噫嘻!臣等畏約多端,雖不敢對人開口,竊念殿下之於臣等君父也,何事之可諱,何言之不可盡乎?況義理者,天下公共之物,雖百世猶可俟之。今聖明在上,萬理畢照,臣等終不一聞於上,豈不爲臣等沒身之恨也?玆敢裹足踰嶺,瀝血叫閽。非不知慼我宸衷之爲萬萬死罪,而曲謹猶屬細物,大義不暇他顧。惟殿下,俯恕而垂察焉。嗚呼!臣等卽英宗大王五十年化育之物也。惟我莊獻世子,以英廟冡嗣,傳英廟之心,承英廟之命,代理庶政,十有四載,臣等愛戴之心,與愛英廟,有何間焉?況嶺人之昵侍春坊者,間多有之,而歸言:「睿學高明,講說則多造精微,禮容莊穆,接下則曲致恩義。」臣等之延頸願死秉彝之天,固應然也。以英廟至仁之性、至慈之情,喜宗祏之有托,慶邦運之無疆者,容有其極。而一種陰邪奰頑之徒,潛懷恐懼於貳極之不假辭色,乃以執朝權之黨,密售撓國本之計。醞釀則神鬼莫測,排布則左右皆敵,而專以譸張謊說,把爲欺天妙方,指無爲有而匈圖是肆,變白爲黑而眞境盡幻。太淸雖高,氣祲有時乎爲障,太陽雖赫,螮蝀有時敢取干,此上天之所不免也。蓋自戊己後五年之間,伎倆無所不用,手段無所不試,締結綢繆者,不知爲幾十江充。甚至於章奏詬辱者有之,急書告訐者有之,而奧援從而和應。於是乎睿候或有憂愁鬱結之時,則乃反以此,又作爲欛柄,交煽內外,投抵益巧,疑眩遠近,播聞益急,以致畢竟不忍言之禍變矣。此猶不足,慮及於乾道回復,憂甚於殿下英明,以其已用之伎倆,復試已熟之手段,遂有乙、丙蚓結之群醜,環東土含生茹血,孰不有與此輩共戴一天之恨乎?逮夫聖上御極,如日中天,八方之所期望者,惟在於恭行天討,夬殄凶穢,使義理昭揭,而夫何十七年以來,在廷之臣,無一人建言,以請睿誣之辨析?雖以殿下不匱之孝思,亦未夬正諸賊之刑,大聖人所商量,非蟣蝨愚賤所可仰度,而蔀屋之下,竊不無嘆惜于中者。近始伏見兩耆臣聯疏之批,有曰:「曩在御極之初,次第大行誅討,除非凶醜之倖已臥斃,未嘗假貸其要領,不以近戚,俾與於八議之典。」臣等奉讀以來,始知殿下,未嘗不嚴於鋤治舊逆之義,而又未嘗不惓惓於垂天下之大防,立人紀於萬世。猗歟盛哉!如臣等之坐在井中者,安能知上天之大也?雖然,臣等竊以爲殿下此擧,盡美,未盡善也。嗚呼!以殿下而治先世子之逆,天地之所與,神祇之所監,政宜明示其罪,顯加其戮,使一國之人,咸知某人爲某年劇逆當極律,某人爲某年隨從當次律,然後義理可以大明於世,刑政可以爲法於後。今則不然,殿下之心,雖治某年之逆,而死者不知其死之由於某年之罪。況在廷之臣,何以知之,又況居遐土之如臣等者,尤何以知之?殿下之義理明,而人不以爲明,殿下之刑政擧,而人不以爲擧,豈不可惜也哉?人或言:「殿下,以事在先朝之故,不敢顯言討先世子之逆。」臣等死罪,竊以爲大不然。伏聞先大王,於某年之後,旋卽追悔,每以其時無安金藏一人,泫然發嘆,又於故重臣趙重晦入侍之際,敎曰:「卿則得見,李彛章,何由復見?」玉色愀然,良久不語。蓋李彛章時已作故也。又伏聞進殿下於前而敎曰:「汝之讎,尙魯是也。」以是言之,先大王之追念伊日之諫臣,痛嫉當時之讒賊,有如是矣。殿下雖以某年義理,建諸天地,干犯群凶,按治如法,此實爲奉承先大王之本心,何嘗有損於先大王止慈之德乎?惟其殿下之所以處置者,微密難知,故凶徒餘泒,猶能肆惡,人有詆誣先世子者,則反謂之忠臣,有衛護反世子者,則直謂之逆臣。以故忠臣、志士,口欲發而旋閉,淚欲下而旋制,此無他,義理不明之故也。《春秋》之義,爲親者諱,爲尊者諱,尊親之地,設有不可諱之事,猶可諱之,況以構誣之言,必欲暴揚於世者,論以春秋之義,其不爲人得以誅之歸乎?噫!睯不畏法之徒,窩窟已深,根柢已固,公肆凶言,有若父傳子受,故至今日而星漢之疏出。其疏雖似陳勉講學,而陳勉處都是隱暎叵測之語;雖似指陳袞闕,而袞闕處,都是譸張如前之習。彼星漢,特一卑微之類耳。渠雖梟腸獍肚,苟非習聞熟見,看作茶飯,則獨安能肆發凶悖之口,不念宗族之湛乎?此必有所恃而然矣。大抵近歲以來,天網甚恢,雖劇逆大憝,殿下或慮逮捕延及,倉卒之頃,誅止其身。雖以夏材之有君臣以來所未有之凶,未或一問其徒黨,畢竟用法,有若滅口而止,人心不知懲畏,王綱日漸隳壞,今至於收拾不得之境矣。虞舜,大聖也,所恤者惟刑,而猶曰:「怙終賊刑。」怙者,有恃也,終者,再犯也。今此星漢輩之依倚窩窟,怙也,戊、己而不戢,有乙、丙,乙、丙而不戢,有夏賊,夏賊而不戢,有瑮、復,瑮、復而不戢,乃有此星漢,此不可但以再犯言也。若使虞舜治之,其不容貸也明矣。乃殿下,置而不問,大臣、三司據法爭難,而不賜兪允,耆臣、泮儒投匭論斷,而一例靳許。以殿下動法虞舜之心,至於用刑,何勿乃相伴至此?實非平日所望於殿下者也。雖然,臣等之千里跋涉,相率呼籲,非直爲一星漢,實星漢之窩窟根柢是憂也;非直爲窩窟根柢之是憂,睿誣尙今未辨,是痛是恨。況殿下之眷念嶺南,如彼其勤也,禮待嶺南,如彼其至也,嶺南之搢紳、章甫,莫不有爲殿下捐軀以報之意。如欲捐軀以報,爲先世子辨誣,斷爲第一義理,臣等何忍顧念身家,不以幾十年結轖之懷,拚一死直陳乎?臣等固知此言一出,星漢徒黨,驅之以逆臣,而其爲忠爲逆,殿下必洞察之矣,後世之秉董狐之筆者,亦必有權衡者矣,臣等又何畏焉?惟殿下,另加留神,明辨睿誣之由於讒賊,頒示八路,正許多讒賊未及施之刑,扶植倫綱,如星漢之凶,窮訊其窩窟根柢,以絶禍本,則宗主豈不幸甚,臣民豈不幸甚?臣等在道路之中,又伏聞逆賊九宗,發天地間所無之凶言。噫嘻!此輩之怙終,何若是愈往愈甚也?星漢則其言也閃倐隱謎,必待辨破而後,可使其凶腸敗露,至若九宗,自其口直吐窮凶之招,惟有用法而已。九宗、星漢,爲逆雖不同,此輩之不忠於先世子,大抵同然。不忠於先世子者之推以上及其不忠於景廟,勢有所必然,眞所謂一而二,二而一者也。何可以遲晩徑斃,有所持難於孥籍之律乎?伏願聖明,亟從諸臣之請,少洩神人之憤,千萬血祝。

○召見嶺南李㙖等,宣批于前席。上謂承旨林濟遠曰:「疏頭誰也?」濟遠曰:「李㙖也。故玉堂李埦從弟,故敎官光靖之子也。」命濟遠諭疏儒曰:「旣不敢以文字形容,李祉永之疏,雖不賜批,而爾等千里遠來,故臨殿召見疏頭,陞殿讀奏可也。」李㙖進伏,上曰:「搢紳章甫中,知名者各數三人,同爲陞殿可也。」前校理金翰東、前掌令成彦檝、前持平姜世鷹、前正言姜世綸、幼學李敬裕、金熙澤、金是瓚等,以次進前,命儒生等各奏族閥。敬裕曰:「臣卽故吏曹判書奉朝賀觀徴之五代孫,故參判沃之玄孫,故修撰萬維之曾孫也。」熙澤曰:「臣卽校理熙稷之再從弟,金翰東之三從姪也。」是瓚曰:「臣卽故司諫贈都承旨坽之六代孫也。」㙖讀疏訖,上掩抑哽咽不成聲,欲言而不能言。如是者屢,良久曰:「心旣抑塞,語無次序,欲言則恐有傷於遠儒瞻視矣。」又良久曰:「不忍以文字泚筆,故欲面喩,而亦豈忍聞爾等之疏乎?然而爾等千里裹足,萬人聯名,且事係莫重,予豈以一見爲難,而不賜一言乎?若無一言,則不但爾等之抑鬱,嶺以南幾萬人士,將無以解其惑。但精神迷錯,難以盡諭,當言其大略矣。予之銜哀忍痛,已經三十星霜,踐位行禮,亦近卄年。許多歲月,何日非銜恤之日,而旣不敢以義理明言之,又不能以刑政快施之。平日讀書,非曰學力之有素,而至於此事,自以爲稍有躬行心得之理。四十年講明者,卽此箇義理也。苟使大舜、周公易地,則未知有何等透徹之見,而以予識見,不外平素所講定者矣。誠如爾疏中所云,雖罪誅者,不知其罪之爲何,則一世之瞻聆,後人之傳聞,將何以知予本心乎?嶺南素稱詩禮,列朝所以眷待者,異於他道,立國以來,凡有大義理,無不參涉。戊申事,雖爲一路之羞,而此亦出於誤看義理,不知自歸於亂逆。其時亦有誑惑煽動之輩,甚於今日,故竟至於誤了一道矣。爾等之疏,出於義理,雖不忍毫分縷析,而旣借方寸之地,何可無一語乎?自有天地以來,有君臣父子之倫。以予情事,豈或有一分掩覆周遮之心,而其事則至難言,其言則不敢道。天下事有經有權,權之一字,下聖人一等者。雖不可遽議於達道,而予於此事,自有量度稱停者。必欲盡言,則亦有所不敢,寧受天下後世之譏議,豈敢盡其說乎?尙魯則旣有先朝下敎,文女之罪,與尙魯一般,故踐祚之初,一番處分,只出於大體義理,而其餘諸賊,乙丙之間,自干天誅,幾皆伏法。雖以麟漢處分言之,旣在八議之科,且其不必知三字,便同莫須有等語,而竟至致辟者,不但以其時罪犯而已,麟漢之罪,正與復賊一般。雖欲言之,某年某月事,予豈忍言乎?至如禧賊,一門之內,父子、兄弟、男女、老少,至於奴婢之屬,無不伏法者,自有誅討以來所未有也,此無異於漢之三族法矣。昔日离筵,嘗有指禧賊爲江充之敎,禧賊之罪,卽此可知。雖以丙年秋罪惡言之,挾匕埋凶,皆出於禧賊之家,此則千古所未聞也。麟與禧,特其大者,其餘可誅可殛者,幾皆鋤治。至於復賊則有浮於麟漢,手磔口臠,猶屬歇後語。每一登筵,心骨俱顫,豈忍一日對其面,而手握重兵,其徒寔繁,有不可遽然處置,故多年隱忍,竟因事端而用法。前後凶逆,竟不得聲罪致討者,誠以事在先朝,難於爲說故也,而竊恐義理因此晦塞矣。丙申春獄,人或疑之,而載翰輩之爲劇逆,已在於一疏之前。公行貨賂,締結宦寺,況其締結者,卽效忠、國來等凶宦,而禧、魯者賊之所嘗締結者也。百計鑽刺,多般慫慂,或以甘言誘說之,或以危言恐動之。予雖沖年,豈不知此輩之陰譎乎?將欲仰奏先朝,發渠奸情,則又敢以廢立等凶語,公肆詬詈,渠輩之腸肚,不難知也。大抵復之一字,先大王臣子之所不敢言,殺之一字,奉朝賀地處之非可擬提。設或大行誅討,明言不諱,則先大王在天之靈,雖悅豫於冥冥之中,而景慕宮之於昭陟降,亦豈無怵惕不安之心乎?苟如此,則予於他日,恐無歸拜之顔。以親心爲己心,則有不得不然者矣。載翰輩,不但予之罪人,卽景慕宮之罪人,又不但景慕宮之罪人,卽先大王之罪人也。丙申處分,烏可得已乎?南中之出道顯者,蓋亦起疑於處分之外面粗跡,專昧本事本意而然。爾疏中亦言李彛章、趙重晦等事,而此人,予何可忘之?向時旌褒之典,不足以酬其萬一矣。大凡情之所在,理亦寓焉,理無無情之理,情無無理之情。予之秉執,自以爲不悖於情與理,而亦安知事事而合於情理乎?近日柳星漢事,亦有商量。人君豈有私讎,而古亦有君讎國賊之語。星漢疏上款,一如麟、復之爲予讎與否,終未的定,故姑不用法者此也。李祉永疏中翬、晩事,似不知本事矣。申光綏則雖用追律,而晩則未必與其子同惡。若以時相而不可貸,則此又有不然者。何異於益男之只論金領府乎?翬良則請鞫羅賊之箚,言人之所不言,亦可以見其心,而辛巳秋,非此人,則事將不測矣。予之本意,除非讎賊,則不欲追論於身後矣。羅賊設鞫之前,已得凶書於掖庭盤問之時,搜出一款,無關於金吾郞矣。三浦張帆,卽陽澤、麟漢等所爲,而皆已伏法。祉永亦何以盡知其時事乎?予亦不能盡詳,如四、五十歲以下後生少輩,無怪其不知也。人旣不敢言,人又不忍提,誠恐歲月寢寖遠,義理愈晦,百世之下,不知予之本心。故近於諸臣章奏之提說,不忍聞不敢言處,不能使之勿爲者,此誠萬不獲已而然。或者以爲:『麟漢無不必知之說,善復若或先斃,則將無以正其罪。』此說似近,而亦有不然者。麟漢雖無乙未負犯,豈無處分之道,而善復亦何待其自斃乎?嶺南,卽國家根本之地,緩急有所恃,予之望於嶺南者,非比他道矣。予之本意,大略如此,爾等須以予之本意,歸語一路之人士可也。」㙖奏曰:「臣等以遐土賤品,抱此義理,父兄、師友之間,講磨有素。忍痛含冤,三十年如一日,老而死者,亦多矣。臣等今行,若伸義理,具將以歸告乃父乃兄之廟,而及承聖敎,又不勝臆塞矣。太淸無損於陰翳,日月無關於螮蝀。殿下之夬伸義理,顧何傷於先朝處分乎?里克之誅,不以其罪,故《春秋》書其官。不以其罪罪之,則大抵與不罪等矣。」敎曰:「險翳雖無損,螮蝀雖無關,而語及太淸與日月,則已有所不敢矣。」仍命濟遠,書疏批曰:「爾等千里踰嶺,跋涉叫閽,其事則至敬至重,莫大莫嚴,其言則聽不忍見不忍,不敢提不敢道也。予寧或開口容說於絲綸之間,有若循常賜批爲哉?此所以致爾等於筵前,面諭本意者。哽咽呑塞,言雖不能盡意,大略似不外是。爾等毋憂義理之不明,刑政之不擧,而惟予本意之愈晦愈隱,是懼而是恐,交相告戒,念念闡揮,則爾等嶺土搢紳章甫之功也。」命進在庭搢紳、章甫於殿陛宣訖,上顧史官曰:「今日筵敎,不忍聞不敢書之外,毋或失實,詳載記注也。」

閏4月28日

○丙申,命減杆城郡蔘價戶歛之數,作爲京貢,劃付常賑穀糴耗,爲添給之資。又減本邑軍案中訓局砲保一百六十七名。因御史洪大協書啓,有是命。

○慶尙道左漕倉船九隻,到湖西臭載。備局啓請:「嶺南道臣,從重推考,敗船地方舒川郡、庇仁縣、馬梁鎭等官,竝先罷後拿。領運差使員,先罷其職,待漕船到泊,施以定配之典,忠淸監司施以罷職之典,都沙工梟首。」敎曰:「左漕倉船致敗,雖曰九隻,各自漂流,則十七隻同然。全一倉漂流之擧,數十年前湖南漕倉事以後所未聞者。諸條論列,竝依草記施行。錦伯狀辭,無以領會,罷職輕矣。施以不敍之典。領船差使員,不可拿配而止,令道臣,大張威儀,嚴棍定配。該倉都差使員,卽其地定配。近年以來,三漕倉,無不駭然,今年亦然,右、後倉都差使員,亦爲罷職。新到及時未出職者勿論。許多船隻,人命致傷,先報者一人云。令道伯,恤典依例擧行。」

○掌令鄭景祚、持平朴載淳等啓言:「兵曹參判李鎭復、前佐郞柳誨等,發緘取招,則答通內李鎭復以爲:『今月十一日,與參議李濟萬替直,而以攔入人草記事,未卽出去之際,濟萬送人於政院,得見逆賊九宗口供謄本曰:「供辭非狂人也。渠焉敢發明乎?」云云,故從傍見之曰:「果然不狂,而必凶惡之漢也」,卽起出來。伊時入直佐郞柳誨,亦在座聞之,而其間事狀,不過如斯』云。柳誨以爲:『今月十一日,入直騎曹內省時,以本曹草記,呈政院後,有回報堂上事,自政院下來之時,直入堂上入直所,則本曹參判李鎭復,未及出直而在座,參議李濟萬,已入直移時矣。言及呈草記之由,方欲還歸直次之際,李濟萬手持中簡細細書成者,熟視再三,仍置膝下,旋復披見。雖是素昧之間,旣與對坐,故意謂公傳文字,偶請見得,濟萬初則不許,再而後强而出示。蓋一簡中分者,而下叚則初不出示,只示上段,而乃是逆九金吾最初口招,非吏書非謄本,字行之間,多有塗乙處,則所見明是私草,而未知來自何處,傳自何人。看畢還投,謂以與玉堂問啓,大是相反云爾,則濟萬顯有嗟惜顧藉之意,屢以罔狀罔狀稱之而已,故無他酬酢,仍卽起還。乃者憲臺之論斥李濟萬也,以爲目擊之明證,至承緘問之命。實狀如此,他無所達』云矣。所供如此,請上裁。」批曰:「緘答出給,該府照律,待出場議處。」

○以金履翼爲忠淸道觀察使。

○副司直尹蓍東上疏曰:

亂逆層生,至於星、九之變而極矣。其兩款悖疏,二字凶供,實千古所未有之劇逆,而指無爲有,必欲眩四方之聽者,星漢也,陰蓄無君之心,肆發不道之言者,九宗也。伏願亟允諸臣之請。伏況九賊臺通,在臣在銓之時。臣方追訟,憤恨欲死無地,果然請譴之諫疏發矣。臣固受以爲罪,何敢費辭對辨乎?臣本踈於政注,闇於物情。但聞此賊,連爲隨行於典籍,監察諸曹郞署,且其祖與曾祖,皆爲臺閣,故全昧曾前之枳棄,只憑挽近之調遷,謂以久次考案檢擬。到今追思,心膽碎而毛骨悚。臣與此賊,面目不相見,聲息不相及,卽同朝之所知。然亦安敢以此自諉而自明,以重犯猥越之誅哉?

批曰:「九宗、星漢事不允。人言不以爲是,卿其勿辭。」

閏4月29日

○丁酉,命兵曹參判李鎭復、前佐郞柳誨,更爲問啓。鎭復以爲:「臣於昨日緘辭,已悉達,而今十一日,臣與參議李濟萬替直,濟萬入來,臣未及出去之際,濟萬送人於政院,得見逆九供草謄本而言曰:「供辭非狂也。渠焉敢發明乎?」臣從傍見之曰:「果然不狂,必凶惡之人也。」伊時入直佐郞柳誨,亦在座聞之,而至於柳誨之强請於李濟萬,得見逆供謄本之事及濟萬所稱罔狀之說,臣於在座時,未嘗見聞也,則必是臣出來後事也。且謄供紙之一簡中分云者,一段則是謄供,一段則政院答札。伊日事狀,不過如斯,此外更無可達之辭」云。誨以爲:「伊日朝前,本曹參判、參議,相與替直,而李濟萬以入直堂上,入來直所之時,臣以本曹草記呈納事,自政院下來之路,直到堂上相對處,則李濟萬手持細看。果是中折簡二叚,而其上叚,卽逆九金吾最初草供,而細細書成,間間塗乙,旣非吏書,且非謄本。下叚本,初不出示,故臣未知某樣文字,而向逆九顯有愛惜顧藉之意,仍以罔狀罔狀稱之,其言尙今在耳,焉敢誣也?第嫉辱逆九等說,臣未得聞知。蓋本曹參判參議,則相對已久,其間未知有何酬酢,而臣不過霎時相接,則所見果是逆九供招與嗟咄之氣色,所聞果是罔狀罔狀等說,此外更無所達」云矣。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四〉

五月

5月1日

○戊戌朔,展拜于景慕宮。

○命守門將,拿問嚴勘,坐直承旨罷職。以日前嶺儒疏,不爲捧入故也。

○義禁府啓言:「李濟萬供以爲:『本月十一日,入直內兵曹,則逆九之招,去夜入啓,而承旨申耆,以同憤之意,手自抄錄,伴書送置曰:「佯狂的實」云云,故彼見曰:「供辭有條理,病狂者如是乎?佯狂可知。」仍傳看於本曺參判李鎭復,而郞官柳誨,適在傍請見,故出示,則柳誨亦曰:「果然佯狂。不下馬之事,我亦聞知」云,故仍爲備說逆九平日行已陰險,宅心憯毒。其間酬酢,不過如斯而已。至於柳誨所云簡紙兩叚事,則供草謄書,原是一通文字,豈有分爲兩叚之理?其所謂兩叚云者,必是供草伴來之小札,在於坐側,柳誨見此認爲兩叚也。其所謂塗乙云者,爲日稍久,未能詳記其幾處幾字,而間或有之。其所謂罔狀云者,九宗言語貌狀,本來罔狀妖惡,故果爲罔狀之說。若言其劇逆之案,則何可泛稱以罔狀乎?其所謂未聞嫉辱之言,只聞罔狀云者,渠欲白地誣人,故諱却嫉辱之言,拈出罔狀二字,作爲嗟惜之目,豈不叵測之甚乎?若與柳誨對質,則自可立卞』云矣。」判曰:「捧招在於替直前一日,而謄本又是承宣,已還下之本,書送者云爾,則囚人之書云云,自歸自脫。至於嗟咄愛惜一款,設有眞箇其然之心,揆以事理,豈或發口於堂啓之後乎?且況參聽兩人之說,亦無信然而執,亦可謂落空。九宗佯托與否,人莫的知,凡在輿情,孰不疑憤,則欲知事實之如何,求而見之,不是異事。李濟萬特爲放送。供案謄送,未必不出於共憤之意,而若勿謄送,必無葛藤。又不自書,人豈爲惑如許?承宣須有懲罪之擧,可爲省事之方,當該承宣罷職。疑似之跡,增衍猶不韙,況本非疑似之事乎?渠旣錯料至此,則伊後卽叨臺銜,登於請對之筵,參於親鞫之時,而噤若呑棗,不出一語,及當他臺發啓,査問於渠,渠乃挺身作證。査之又査,竟歸於無意味,由前由後,烏可免罪?前持平柳誨,施以不敍之典。」

5月2日

○己亥,以李㙖爲懿陵參奉。㙖,嶺儒疏頭而白身也,吏曹參判金憙,破格擧擬,識者譏之。

○兵曹判書李秉模上疏曰:

是月何月也?門開日瞻,禮辰月省,周旋出戶,玉色悽愴。臣忝叨侍衛之列,仰而瞻望,俯而掩抑。蓋自星漢事以來,擧國臣民,無非腐心痛骨之日,而適當是日,腔血愈沸。輒以平日蘊結於中者,爲殿下掩泣而陳之,惟殿下,恕其妄而察其衷焉。國之所以爲國,亦惟曰明義理而已。三代以後,師道在下,凡於大義理處,必賴明義達理之君子,揭訓垂誡,以之維持人紀,奠安國勢,而獨幸我殿下,以緝熙之工,兼君師之責,傳惟精惟一之法,而允執厥中,究至微至密之旨,而洞見大原。動作自爲律度,造次不踰規矩,沛然若江河之決,而莫之能禦。況於莫重莫大莫嚴莫敬之義理,何嘗暫忘於跬步之間,或忽於寤寐之頃乎?含哀忍痛,三十年如一日。權衡乎錙銖之末,剖析乎絲毫之端,建天地而不悖,質鬼神而無愧,由文、武以上,雖不敢議到,由周、孔以下,恐無與比論也。然而凶如星漢,逆如星漢者,乃敢無難闖發,復售舊習,此其故何哉?善乎,嶺儒之疏曰:「殿下之心,雖曰某年之逆而死者,不知其死之由於某年之罪,況在廷之臣,何以知之?」臣則以爲彼或不能深知殿下之心,而其言則誠不易之論也。世道日降人心日溺,惟爵祿是趨,惟利害是擇,泯泯棼棼,如狂如癡,初不知義理二字之爲何件物事,差過十數年後,如臣年輩,亦皆零落,則千載之下,誰復知殿下不忍言不敢道之精義奧旨也?臣晩生也,豈敢詳知當時之事,而亦有一二及聞於父兄長老者。惟我景慕宮,以天縱之姿,懋日新之學,令聞夙著於孝敬,德容靡懈於莊嚴,八域含生,咸切延頸之忱,而不幸群凶醞釀之機,始於戊辰、己巳之間,成於戊寅、己卯之後,嗚呼!尙忍言哉?蓋於代理之初,事有至難言者,而噫!彼尙魯,欲爲渠輩掩跡之地,一邊譸張之是急,一邊構誣之是肆,凶圖逆節,日甚一日,以至戊寅、己卯之際,敢以循例之書批,把作奇貨,以爲激成之階。外此一政一令,無不旁伺動靜,暗逞機關,而復講之請,遂爲一大樞紐矣。於是乎文女圖之於內,啓禧煽之於外,幻出朴致遠、尹在謙等凶書、凶計,而李顯重筵席提奏之擧,如貫一串,嗚呼!尙忍言哉?尙魯之凶,英宗之敎,炳如日星,啓禧之爲江充,昔日冑筵之敎,如燭腸肚。惟此兩賊之爲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必誅,手磔口臠之猶不足。洩憤之狀,草木昆蟲,庶亦知之,固無待於廷臣之劈破,而麟漢、善復等諸賊,雖莫逭於天誅,若其逆名則在彼而不在此也,殿下無異乎嶺儒之言也。大抵不忍言不敢道,卽義理中義理,而不忍不言,不敢不道,亦一亘宇撑宙之義理也。安於心之爲義理,順於情之爲義理。以我先大王止慈盡倫之德,倘於雲鄕陟降之中,俯鑑讎賊醜類之猶未施律,則寧不慼然而傷,赫然而怒乎?然則今日之懲討,非殿下之誅之也,卽先大王之誅之也,天地鬼神之誅之也,此豈非安於心、順於情之一大義理乎?當日干犯之類,臣不能一一歷擧,而向所云致遠、在謙、顯重等諸賊,卽其尤彰明較著,塗人耳目者也。星漢之傳神在此,護法在此,此而不施應行之典,則雖誅星漢十輩,尙何以明大義、懼亂賊,永有辭於千秋萬歲也哉?臣尙記丁丑因山之時。鶴駕送至華峴而歸也,玉涕汍瀾,衣袖盡濕,臣於路左,不覺呑聲,都人士女,莫不攅手曰:「睿孝出天,我東無疆之福也。」丁丑之於戊寅,日月幾何,而文女罔測之謀、魯、禧至憯之言,胡至此極也?嗚呼!兩聖母調護之德,昊天罔極,而諸賊之逆,不啻百倍於江充也。且記戊寅冬間,故奉朝賀南有容,與一二卿宰,握手痛哭於私室,搤腕裂眥於構煽之諸賊,臣時癡騃,不省其何所指,而每一追思,想像呼吸之危機,未嘗不中夜飮泣也。有國之政,莫大於彰癉,雖尋常善惡,猶不可或漏,況忠逆之關乎?二三效忠之臣,旣被先朝之褒嘉矣,又蒙殿下之旌贈矣,獨彼漏網之徒,尙逭追施之典,義理安得不晦,國論安得不激也?伏願殿下,軫義理之闡明,念亂逆之源委,先將致遠、在謙、顯重等諸賊,亟施應行之典,仍鞫星漢,洞劈窩窟,明正典刑,使愚夫愚婦,曉然知有此箇義理,闡發我先大王之心,又使遐邇,明知向來師翰之逆,卽渠自干,而非所關於自來大義理也。

批曰:「卿從拜宮之班,陳此章牘,看來無以爲情。然豈忍以文字,敷示本意乎?嶺儒召見時筵話,已令政院勿秘之,卿須取而見之。大抵魯、禧之外,如麟漢、善復之誅之不以本罪布告者,自謂有精微之奧義在焉耳。疏中外此云云,亦有詳載於近日筵話。凡可以誅討而事屬於莫重莫嚴者,豈待群下之官耶?此意亦不可不深念而默會者也。」

○以徐榮輔爲忠淸道觀察使,尋遞,以李亨元代之。

5月3日

○庚子,命光城、新豐兩國舅家祭需價米,自京廳出給。先是兩國舅家祭需米,自畿邑輸送,因畿伯所奏,有是命。

5月4日

○辛丑,遞吏曹參判金憙,以李在學代之。

5月5日

○壬寅,召見承旨尹弼秉。上掩抑良久曰:『又當是月,連以不忍聞不敢提之事,不得已略有敷示者,神思靡定,心血欲渴矣。日前朴瑞源疏中,有次第發啓之語,尙不賜批者,予意有在,而其後連値齋日,多臺今方詣臺,其意槪可知矣。癸卯冬尹塾疏後,予有敷敎於入侍三司者,今亦何可無一言乎?李顯重罪惡之今始論列者,亦云晩矣,而自有委折,難以言語及之。至於朴致遠、尹在謙等事,予之加一等字者,蓋以其時交煽迭發,不但止於致遠、在謙故也。此輩之鋤治,顧何待群下之請,而自有所鄭重者。致遠等之前唱後應,至凶極憯之狀,昔日离筵,非不照燭無餘,而意雖叵測,書以諫名,故乃以不介爲敎,特賜恩批,仍治宮屬,賓筵提敎,槪及此事,禧賊輩,亦皆承聆。又以手書,昭示本意,將以爲萬世法程,且置凶徒交煽之罪,俾開後日來諫之路者,猗歟,盛哉!當繼述處,固宜繼述,當變通處,固宜變通,而至於其時睿敎,卓越千古,此何等盛德事,而不思所以仰體乎?此輩若在,則亦何可一向容忍,而旣己身故,尤不欲追論矣。臺啓雖發,有難賜批,入侍承宣,須以此意,提及於諸臺可也。「

○司直徐有隣上疏曰:

臣之事我殿下,粤自待罪春坊,于今二十餘年矣。瞻依日月之末光,奔走簿書之期會,蠡管之見,初未敢窺測於天地之大、河海之深,而每從機務酬接之暇,經史討論之餘,竊仰堯眉少舒,舜慕不匱,《蓼莪》廢讀之意,錦玉靡安之情,未嘗不溢於動靜之間、辭令之外。殿下此心,實屋漏之所臨,神明之所監也。凡今北面於殿下之廷者,不知殿下之心,則非殿下之臣也,一日忘殿下之心,則非殿下之臣也。然而殿下不忍言不敢道,殿下之臣,亦從以不忍言不敢道。惟此不忍言不敢道,非或暫忽於至嚴、至敬、至重、至大,通天地亘古今,不泯不墜之義理而然也。乃者,凶賊闖發,倫綱斁絶,大東衣冠之倫,擧將陷於夷狄禽獸之域。大小之臣,不得不以不忍言不敢道之言,日聞於殿下之聽,是豈得已也哉?昊天不忒,其理孔昭,忠有終伸之日,逆無竟逭之倖,如執左契,無遠不驗。忠良知所勉,亂逆知所懼,天之所以仁愛於人者,不可誣。觀於某年秉忠之臣,擧皆旌贈,榮及子孫,則不忒之理,斯尤可驗,而獨彼倖逭之徒,臥斃牖下,自同無故,此忠臣、義士所以腐心痛骨,如不欲生,不能無疑於必然之理也。星賊一出,國論如沸,推本溯源,舊逆愈彰,豈非皇天、后土,赫然奮怒於王章之外屈,使此傳神、護法之逆,露其支流餘裔之凶,以昭夫必無終逭之理也耶?嗚呼!君臣上下,講明此義理者,凡幾遭矣。前後筵席之上,賊臣掩抑而陳之,殿下掩抑而答之,十餘年來,一如一日,而逮夫己酉遷園時御製誌文之入刻也,臣以敦匠之臣,與聞斯役,又復一番洞陳,而餘懷結轖,四載于玆,今因是會,敢申前說。恭惟我莊獻世子,以上聖生知之質,承英考遇物之誨,學懋時敏,敬篤日躋,三朝之禮,罔懈於寢膳,晠德之光,自著於溫文。臨筵發難,睿解輒屈群儒,莅下莊穆,暬御莫窺淵襟,殿宮之中,至樂融洩,疆域之內,和氣洋溢。及奉舜攝之命,益念周艱之投,夙夜寅畏,率由成憲,凡厥臣庶,孰無延頸願死之心,而獨奈魯、禧梟獍之腸,敢蓄暗地鬼蜮之謀,謂是時可乘,謂是機可圖,先從代理之擧,把作燎原之階,密占間隙之地,仇視保護之人。自玆以後,旁伺益甚,手段漸巧,結幽陰之奧援,布左右之凶黨,指無謂有,而飛言罔測,將虛做實,而危鋒轉急。蓋自戊辰、己巳之間,迄于戊寅、己卯之際,莫非醞釀之日,而復講之請,又爲一層關鍵,使一二大臣重臣之丹心赤血,竟莫遂其輔翼之功,天乎天乎,胡寧忍此?大抵魯之挾文女搖國本,無計不至,無事不有,而與之謀之者禧也,則魯便禧也,禧便魯也,而禧又千罪萬惡之猶自不足,粧來劇賊景彦,挑出卽地急變,甚至倡起西郊迎候之說,以爲必彰乃已之計,集千古之凶,窮萬代之逆,亦安有如禧之凶逆哉?丙申秋景賊家潴澤時,臣弟臣有防,以承宣,亦將溯本之論,仰徹紸纊之下,至今思之,心骨俱顫。噫嘻!陽澤、麟漢三浦張帆之遊,復賊當日窮凶絶悖之擧,是可忍也,是可忍也,而渠輩凶腸,方且以爲自明之秋,故木石之所不忍,而渠則忍之,狗彘之所不爲,而渠則爲之,謂天網可滅,謂人紀可絶,而畢竟麟以逆斃,復乃藁街。雖不明正本罪,均是自干天誅,而振萬古所無之夏賊,亦出陽澤之家,此非天地之所追誅,鬼神之所追戮乎?臣伏見筵話,殿下之嗚咽下敎者,一則曰不忍言也,一則曰恐傷先世子之心也。不忍言一段,臣旣反覆於前,繼之以必討之天理,而若夫恐傷先世子之心之敎,臣雖愚迷,豈不仰認,而論以輕重,此猶屬殿下之私情也。其於千萬世至正至大之公共義理,何哉?噫嘻!翬、晩輩情節,癸卯冬重臣尹塾陳疏聲討之後,三司之論,又發於賓筵,殿下爲之掩抑,敎之以不忍聞,臣於伊時,亦有所掩抑洞陳者矣。噫!彼兩賊之綢繆逆綏,表裏鄭妻,便同泥中之鬪獸,而於是乎有受禧嗾,而迭出凶書者,倚魯勢而忍奏前席者,以至告布之悖說,和應之袖藏而極矣。蓋此翬、晩以下諸賊,或源或委,或根或枝,莫不條貫於魯、禧,而惟我先大王前後筵敎,昭揭日星,塗人耳目,則此非特我殿下之逆臣,實是我先大王曁我先世子之逆臣也。豈可不亟行天討,以慰我於昭陟降之靈乎?嶠以南萬餘之章甫、搢紳,抱玆忠憤,相率叫閽而所陳者,卽是君臣上下所講明之大義理也。嶠南如此,一國可知。一國之所共憤所共討者,殿下可無從耶?嗚呼!先世子至德純行,雖以臣家之所覩記言之,臣祖在時,戚聯稍近,貞聖聖母御札,有時下臨,而輒以貳極出天之孝,今古罕比,亹亹十行,動盈紙面。臣祖每一擎讀,喜溢於色,出示家人,相對慶賀。臣父釋褐以後,累叨宮銜,歸自禁直,輒語臣祖曰:「某日書筵,進講某經,而有如此窮格,某日召對,進講某書,而有如此悟契,至如朞三百之曆法,老師宿儒,亦所難解,而融會貫通,沛然無礙,國家萬年之基,其始自今。」臣雖在弱齡,從傍慣聽,歷歷如昨日事。丁丑國恤時,臣家諸族,多以執事入參,顔色之慼,攀擗之哀,左右之人,不忍仰視。先大王揮淚而下敎,若曰:「呼號之聲,予不忍聞。若是而將何以支乎?爾等知此,頻勸粥飮可也。」臣之諸族,歸傳於臣,尙今記有而莊誦,曾於筵席,有所提達。亦於遷園執紼之詞,據其實聞,和淚敬書。嗚呼!先大王止慈止仁,與天無極,先世子達孝邃學,可質神祗,而緣凶徒逆黨之暗售顯逞,竟致天地罔極之痛。言之及此,五內欲裂。天乎天乎!胡寧忍此?噫!《明義錄》,我東之《春秋》也。乙丙之逆,卽戊、己之逆也,治乙、丙之逆,乃所以治戊、己之逆也。聖上微旨之寓在此書,臣之所稔知,而在廷之臣,亦豈不知臣之所知也?蓋懲討之義,一而已矣。自戊辰、己巳,而爲戊寅、己卯,自戊寅、己卯,而爲乙未,爲丙申,雖其千變百怪,換頭幻面,而手勢也脈絡也,如印一板,如共一轍,其所以治之也、明之也,同一義也,此一義字,所以包括許大,而聖上微旨之所以寓也。然則在今日急先之務,莫過於撰書一事,而撰書之要,又莫過於明誅討之本意也。伏願殿下,洞劈凶逆之所由來,明示誅討之所以然,亟允賊魯孥籍之請,竝將翬、晩以下諸賊,夬施當律,仍命構出一部之書,大書特書曰:「乙丙以來諸賊中,以某罪誅戮,而其本則某年之逆也,某逆以某罪追奪,而其實則某年之凶也」,傳之八域,垂之萬世,使之瞭然知義理之源頭,沐浴之大義,則豈不盛哉,豈不盛哉?噫嘻!星漢之凶情逆節,昭布於廷臣疏啓,臣不架陳。此賊,卽一戊、己、乙、丙之豺狼種子,而幺麿卑微之如星漢者,作逆作賊,尙敢乃爾,義理之堙塞,人心之陷溺,胡至此極?曾未幾何,賊九踵發,打成一片,愈狡愈憯,此莫非凶徒逆黨,去益熾張,互相紏結,睯不知畏之致。何殿下,尙靳一允於三司之請,以昭四方之惑也?嗚呼!孔昭者,天理,難誣者,天理。星、九兩賊之出,天所以命行追討,而殿下若以不忍言不敢道之故,終不之亟擧,則是逆有終逭之律,而理無可驗之時,天下豈有是也?痛迫憤鬱之極,重爲殿下誦之。

批曰:「卿誦陳昔日覩聞,歷擧筵席未罄之蘊,而仍請編書敷示。大抵言之不忍,說之至難;形容剖析之際,欲詳而不能詳,則反致堙晦;欲約而不能約,則恐失謹嚴。假使大聖人大手筆,知我罪我,雖欲一付之於天下萬世之公議,決知於此,不敢措一辭而下一字。況乎子乎,又況乎事予者?卿須看一部《麟經》。其數十大義,隱而婉,婉而微,有非管蠡所可迎刃而解者,硏窮力賾然後,僅或窺其日星之炳烺,此所以《麟經》爲聖人之手筆也。噫!《明義錄》之開局撰次,豈得已也?予雖不學,斯義則竊取於聖人,予何多誥」

○副司直邊得讓上疏曰:

甚矣,臣之冥頑也!忍而不死於當日,飢食寒衣,自同平人者,三十一年矣。臣之父子,昔叨宮銜,偏蒙睿眷,生死隕結,心口相失,天地崩裂,性命獨存。至若大義理所關,顧以犬馬之忱,豈不欲一吐出滿腔悲冤,而未死餘生,抗顔說當日事,臣分之所不敢,人理之所不忍,抑恐聽之者,以臣言謂出於崩迫之私,孰諒其懲討之公伏?況我聖上,孝通神明,鑑照魑魅,御極之後,先治尙魯之逆,次戮啓禧之家,若麟漢、善復、陽澤、樂純等諸凶,或身伏斧鑕,或子犯惡逆。於是乎乾道可信,輿憤可洩,君臣上下幾數十年腐心痛骨之讎,次第誅鋤,猗歟,盛哉!我殿下神機之默運,聖武之昭布,有非凡腹所敢測者也。臣今老病奄奄,朝夕待盡,而庶幾小須臾無死,得見餘孽遺醜,咸伏其辜。豈料戊、己、乙、丙之餘黨,今又闖生,譸張之舊習,誣逼之宿惡,肆然登諸章奏?國人之惋憤倍激,舊日之哀冤如新,上自卿大夫,下至韋布輿儓,無不扼腕雪涕,誓不與此賊俱生。以臣衷情,見此逆變,床簀危喘,雖迫於鬼,沐浴嚴討,寧後於人,而妄竊以爲,倫綱已斁,義理久晦,星漢未出之前,多有幾星漢未討者。今因星漢之變,而隨衆討星漢,則大義之不先明,凶賊之不早辨,臣當自訟之不暇,況可爲不忍言不忍聞之語,重慼聖心乎?憤懣之心,草疏有日,哀痛之言,徹聽是懼。廼者昔時僚員之子,能繼父志,欲明大義,繼而嶠嶺外搢紳、章甫,署名過萬,裹足近千,瀝血之言,叫閽之忠,却令如臣尸居者,蹶然而起,泫然而涕。惟彼鄒、魯人士,久沐培養之聖化,不墜先正之遺風,甚可敬也。故說書臣權正忱,卽臣舊日僚官也。遭罹凶禍之後,與臣等,握手痛哭而歸,自以不死爲罪,杜門不見天日,踰年而死。臣嘗服其義而高其人,今於嶺儒之疏,益切亡僚之思。臣若陰拱噤默,終無一言,則豈徒負恩造也?惟我先大王五十年涵育之澤,先世子十四載代理之化,東土含生,孰不知堯治、舜攝之重華至象,而若臣者,久叨宮銜,得備使令,薰沐仁孝之治,服襲溫文之德。入則每虛前席,詢訪帝王治平之道,退則頻降睿札,反復古今賢邪之分。緝熙之工,維日其新,而讒構之言,謂天可欺,尙何忍言哉?噫!魯、禧之募得死黨,何其多也?造言誣逼,表裏交煽,投書詬罵,頭面互換,其所以階禍而釀凶者,千怪百變,朝蝀暮螮,至於延英門前之僞刎,秋曺廷中之急書而極矣。惎間之計,陰售於講筵,憯毒之奏,肆發於喉司。以前日之此輩,較諸今日之星、九,根柢未鋤,雛鼠何論?況星賊凶疏中,女樂云云,蓋是傳法於尹在謙凶書者,則在今闡明義理之要,其不在於溯探本源,打破窩窟乎?猗我先大王,聖慈如天,明燭奸凶之情狀,前後筵席之上,絲綸之間,辭敎惻怛,臣隣感泣,每於賊臣之登對,王音悽愴,不忍承聆。又當我聖上進賀之日,特敎授臣禮貌官,至蒙濫資。於戲!聖心非爲臣也。言之至此,五情摧裂。嗚呼!追揚先大王盛德者,惟是明義理也;仰慰先世子陟降者,惟是明義理也;俯洩三十年積憤宿冤者,惟是明義理也。明義理之道,不過曰罪其罪而已。此嶺儒與重臣李秉模疏中,俱以義理之說,爲殿下申復者也。臣晩始得聞嶺儒入侍時筵敎,又伏見重臣疏批旨,我聖上忍痛含恤之懷,躬行心得之學,雖以臣老耋愚淺,亦有所仰測者。事關莫重莫嚴處,隻字片言,倘有不審而妄發者,則雖其情,或出於忠憤,奈其罪自陷於觸犯?臣於是,以惶以懼,不知爲言,而竊有所仰聞於先朝者,請爲殿下泣陳之。臣謹伏讀我先王處分李顯重之敎,有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夫患得患失之謂小人也,趨時附利之謂小人也,投間抵隙之謂小人也,凶國害家之謂小人也。彼諸賊之迭投凶書,顯重之設計提奏,卽是群小人雄唱雌和,逞凶售禍之一串心肚,而我先王二字小人之敎,爲當時許多群凶斷案、眞贓,非獨爲一顯重發也。今殿下以諸賊之已斃,竝置勿論之科。夫身死而勿論者,蓋是尋常干科之類。安有爲魯、禧倀鬼、役卒,而生逭顯戮,死貸追律乎?噫!魯、禧,以聖國爲腸肚,以顯重諸賊爲手脚,其綢繆於奧密之地,排布於章牘之間者,先大王之所已燭也,先世子之所已敎也。如使魯、禧,無此輩,則渠安得爲魯、禧乎?伏願聖明,深念而夬斷,亟將諸賊罪犯,明行天討,顯加王章,俾中外大小,曉然知先王已勘斷之案,聖上遵以行之義,卽愚臣區區泣血之祝也。

批曰:「卿何開口,重傷予心?卿所誦傳者,先朝引喩《周易》之敎,予之遵守者,冑筵因柳脩事,顧敎予小子之訓辭,而書紳銘肺,罔敢墜失,見卿疏,不忍不略擧其槪矣。外此才又有微提於詣臺臺臣處下敎者,須問於入侍承宣也。」

5月6日

○癸卯,分遣史官,審察東、西、南郊農形。

5月7日

○甲辰,慶尙道參奉李㙖等一萬三百六十八人再疏。略曰:

臣等猥將咫尺之書,敢瀆九五之尊。其義則雖是建諸天地,其言則罔非慼我宸衷,一則冤淚盈睫,二則惶汗浹背。乃蒙我聖上推羹墻之思,感草野之言,特命捧入於喉院退斥之際,仍卽賜對於文陛深嚴之地,自顧蟣蝨螻蟻之微,何敢以此,自期於夢寐之頃乎?悚息屛氣,相率趨入,瞻望天顔,則悽愴而有所思矣,承聆玉音,則哽咽而不成聲矣,臣等頑非木石,安得不眼血而腸摧也?從以十行聖批,嘉乃義理之正,勉以嶺士之功,臣等雖卽日滅死,復何餘憾?惟當手擎恩綸,身歸鄕里,生而爲講劘義理之人,死而爲抱歸義理之鬼,則於分足矣,何敢更爲瀆擾之計?第念義理與事爲,本非二致。講說義理者,欲以施諸事爲也,決折事爲者,必也本諸義理,義理而在口而已,則是空言也。三代以前,義理在上,三代以後,義理在下。此古今有識之士,所共於悒者也。今臣等之期望我殿下者,不在三代之下,而乃殿下欲使義理二字,在於嶺土而止,臣等若默無一言而退,則是不幾近於吾君不能者乎?殿下之敎臣等,非不恭聽也,殿下之心,臣等非不仰認也。臣等終有所不釋然者,不得不冒萬死申暴義理,惟殿下,恕其狂妄,試垂察焉。嗚呼!天下義理,雖曰蠶絲牛毛,若其大經、大法,撑天亘地者,亦不難知。爲人臣子,則願忠於君父也,願忠於君父,則推之以愛戴吾君之子也。是故,無事則有延頸之愛,有事則有剖心之忠,此箇義理,非凶逆種子,夫孰不同得於秉彝之天也?臣等一路齊聲,萬口相應,裹足千里,生死向前者,誠以同得之性,必欲辨睿誣於三十載鬱結之餘。若夫誅討凶賊,猶屬辨誣後次第事耳。臣等雖生長遐土,鼎鐺尙有耳,亦豈無日邊聲息之眞正入聞者乎?惟我莊獻世子,睿學日就,令聞夙著,自承代理之命,每當賓對之筵,容儀整肅,酬酢簡當。諸臣之嚴敬謹畏,無間於大朝,至於酬應庶務,大者微稟大朝,餘皆親自裁決,無不曲當事理,此朝廷之所共知也。及夫讒說播煽,人心疑眩之際,有溫宮臨幸之擧,而或慮一事之貽弊,或恐一夫之不獲,申申焉管束,眷眷焉慰恤,億兆士民之瞻望羽旄者,莫不攅手感祝,至今三四十年之間,湖西父老,言及舊事,往往流涕者有之,此京外之所共知也。以嶺人故說書權正忱伊日日記見之,務在感回天心,未見幾微,禍變之際,非睿學操存,何以有此?此臣等之所共知也。彼蒼者天,何故而生出許多梟獍,以震主之權,結在內之援,無言不讒,無事不幻,秒忽毫芒,變爲泰山,子虛烏有,化作眞境,其機至密,其謀益急,畢竟魯、禧之計成,而宗社幾乎無托,嗚呼!天曷故焉?今之秉義理者,皆以誅討之尙今未擧,爲腐心痛骨,而臣等則以爲辨睿誣爲急,誅討次之。誠使睿誣,謂以不敢道不忍言,而因置之,不思所以嚴辨渴論,昭示來許,則在後千百世手秉史筆者,將何所依據,洗滌讒誣,大書眞蹟,使先大王止慈之德,先世子至孝之行,竝耀齊光於宇宙之間哉?萬有一如是,則雖今日刑政,竝與群凶之黨與,而劓殄滅之,無遺育,亦無補於臣子至痛至恨之情矣。雖然誅討,所以討其誣也。誣之者見討,則誣及之地,不待辨而自辨,亦必然之勢也。以此言之,誅討之典,何可以次之於辨誣,而不爲之盡分也哉?伏承聖敎,若曰:「設或大行誅討,明言不諱,則先大王在天之靈,雖悅豫於冥冥中,景慕宮於昭陟降,豈無怵惕不安之心乎?苟如此,則予於他日,恐無歸拜之顔。以親心爲己心,有不得不然者矣。」殿下此敎,非不毫分縷析於義理微妙處,而臣等死罪,竊以爲不然。先王之悅豫誅討,誠有得於視於無形,聽於無聲之義,臣等固不勝欽服萬萬,而以先世子於昭之心度之,其所以喜且幸,理在無疑,又安用怵惕不安爲哉?殿下以親心爲心,則先世子,又以親心爲心。以先王悅豫之事,先世子之以爲怵惕不安,臣等未見其理之然矣。嗚呼!先世子,以英廟爲父,以殿下爲子,天下之無憂,未必多讓於文王,而今乃使臣等,不能辨誣之是憂,涕泣齊籲於殿下之前。殿下必先辨睿誣,次擧誅討,使義理無所欠缺然後,先世子眞可以無憂於於昭陟降之所矣。殿下誠慮及此,其所亟允於臣等之言。何待畢其辭耶?嗚呼!人世之日月廻薄,新寢之音容渺邈,臣等之當此月訴此冤,天意人事,實有不期然而然者。伏願殿下,特降哀痛之綸,備說先世子被誣之由,頒示八路,繼又以前修撰李祉永疏中所論諸賊,或施孥籍之律,或施追奪之典,以樹倫綱,星漢之究覈窩窟,九宗之亟行追律,倂允臺請,無或一日稽遲,則臣等始可以義理之大行,歸詑父兄宗族,兼以質諸鬼神。勿以人而廢言,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批曰:「爾等今日之疏,尤何忍忍抑賜答乎?然萬餘章甫之論,卽國人之公論也。公論所同,可見天理之大公,則予其可以一己之情私,無一語於爾等乎?爾等所謂頒示之請,予不能從之者,不惟不敢而不忍。予言卽予一人之言,近於私,豈比爾等萬人之言,則予於此,乃敢更容一辭乎?前修撰李祉永疏中,諸賊之孥籍,或追奪事,至今有若靳持然者,揆以恒情常理,寧或無所以而然哉?翬、晩事,外廷之所聞,異於予之所知,外此者,亦有事實之不敢不然,不得不然者存焉。一則有故宮官柳脩入對時下敎矣,一則揭示訓辭,手澤煒煌,予果急於宣揚,守而莫敢違,其詳在起居注。尾陳近日事,或旣悉及於耆臣疏批,或因先朝成憲而未施,爾等須知予自來本心之斷然有所執守,皆出於明先志而彰先休。嗚呼!血腔如沸,貫徹胸肺,而皇天、后土,昭載上下,陟降神明,質之臨汝,予何敢以予一人一時之言,言之於爾等萬餘章甫也?」仍敎曰:「今因嶺土多士,申籲衷懇,不得已賜批,兼及欲言未能言之數件事。大抵近日章奏之語到此事,一味受而見之者,卽向日筵敎之意也。今於嶺批之後,未知者庶可知之,然且聒然,則是誠諸臣事予之道理乎?記昔先王,以圓顱方趾四字之用於奏牘、功令之文者,輒置重典。此豈追先之聖念,或有所一毫未盡酌量而有是也?此意先自政院知悉。」

5月9日

○丙午,命密陽府民家被燒一百九十五戶,別加賙恤。

5月10日

○丁未,上詣皇壇,行望拜禮。

5月11日

○戊申,命政院,招致前玉堂金翰東及嶺儒李㙖,以下敎曉諭疏儒,還鄕時,令賑廳給糧。仍命銓曺遞㙖職,金熙澤、李敬儒等,次次收用。敎曰:「凡今諸臣,必知予近日貌樣,疾病則猶屬餘事。見嶺儒疏批之後,若以不忍聞、不敢道之事,復有章疏之擧,是豈道理之所敢出乎?設令當此可言之會,眞有一陳之心者,在京何去而觀望却顧,見嶺儒假借之擧然後,不顧苦心,不念至慟,看作茶飯說話,互相紛然者,尤豈可成說乎?近日三司章疏及所謂方外儒生之疏,萬萬未安,此所以隨呈還給者也,今番一二疏章之酬應,卽萬萬不獲已之擧也。大抵柳星漢無知妄作之擧,必因年來過加忌諱,後生少年,無以知本事之所重,故以生道示人之意,忍而酬應矣,若於嶺疏後,擧必曉然知予意所存,一味如此,則反有屑越而瀆褻者。着帽者有李得臣例,儒士則又有先朝圓顱方趾處分。以人情天理言之,自上所以處之者,豈不若群下而然哉?諸臣皆有族黨焉,有知舊焉,自當轉相告諭,設有必欲爲之者,涕泣而止之,期於初無來呈者。雖以政院言之,以此事陳章者,豈可開見乎?此非形諸絲綸之事也,又非分付各司之事也,令諸臣知悉。前玉堂金翰東之昨日徑出,聞由於嶺儒之尙不下去云。嶺儒再疏後,又有何加於此之言乎?圓顱方趾之敎,已悉於批旨,而今此下敎之申申,寔出於待士之意。前玉堂金翰東,雖在罷散中,使之冠帶常仕,與疏頭李㙖,招致政院,以此下敎,詳細傳之嶺儒。嶺儒聞此,必當當日捲歸本鄕,令賑廳,給回糧。參奉李㙖之辭官,其意可尙,一番副其意。從後收用,亦無不可,此意亦令言于銓曺,卽爲草記遞之。適因封章上來見之,諸儒中金熙澤、李敬儒,擧止容貌,決非草草人物,分付銓曹,次次收用。此則異於李㙖之除職,渠輩焉敢辭官?若辭官,則大關紀綱。嶺儒自嶺儒,國綱自國綱。當有別般嚴處,亦令知之。」

○賑恤廳啓言:「依下敎,嶺南疏儒下去時糧資,使之受去,則儒生李㙖等以爲:『飭敎之下,不勝惶蹙,而群情抑鬱,亦不敢遽然退歸。歸計旣未自定,則回糧有難祗受』云,姑不得擧行。」敎曰:「不必如是。聞其還歸,然後予心當少舒,以此意嚴飭。回糧如不受,先爲優給留糧,而若此則必當下去。下去後給糧形止,更爲草記。」

○罷前吏曹參判金憙職。吏曺以懿陵參奉李㙖,身病添苦,啓請改差,敎曰:「公格至嚴,則以一銓官意見,爲此無於例之擧者,有關後弊。朝筵始問而知其爲白徒參奉,欲爲處分矣,草記際到。當該銓官罷職。出肅爲祀典,呈狀知廉隅。嶺人之不負讀書之俗,誠可嘉。依願改差。」

5月12日

○己酉,召見前修撰金翰東。上曰:「嶺儒何日當下去?」翰東曰:「臣以昨日口傅下敎,往傳於諸儒,則相顧無言,徊徨抑塞,以爲下敎雖如此,齋日前萬無下去之意云矣。」上曰:「昨見賑廳草記,則回糧不爲領受云。渠非山林,則賜與之物,敢論受與不受乎?以嶺儒之故,雖不處分,國體萬萬未安。嶺儒疏,予自有深量,雖不得一一依施,而義理因此闡明,未可曰言不行矣。日昨疏儒之引見也,予之神思掩抑,且値夜深,有一語未提及者。粤在甲申,先朝有下敎於予,史官記之矣,昨筵有言及於內局提調者,爾其問之。李㙖之辭職,不負嶺人讀書之功,固可尙,而此後除職,又豈有可辭之義乎?」

○以鄭存中爲司憲府大司憲。

○致侑于高麗文忠公鄭夢周、參議鄭保墓。

○獻納朴瑞源上疏曰:

戊己以來,許多劇逆之窮凶絶悖,剮戮刃磔,尙且不足。思之膽掉,而其中逆臣李顯重之負犯,又可等至凶至憯,而王章未加於生前,官爵自如於身後,輿情痛惋,去而益深。臺閣之臣,方擬次第論啓,竝與上項諸賊,同請追施當律,少伸積年憤鬱之忱,而目今顯重之子圭永,渠以凶醜之種,賦性之悖戾,行已之屭慝,爲世指目,厥惟久矣。方當懲討之時,固當縮伏俟勘,而乃敢自同無故,晏然偃處,出沒無常,蹤跡閃忽,聽聞所及,莫不驚駭。近來隄防,雖曰不嚴,豈有若此之無忌憚極凶頑之類乎?逆臣之悖子,不可一刻置之於輦轂之下。臣謂逆臣顯重子圭永,亟令攸司爲先施以絶島定配之典。

允之。

○審理湖西死獄。公州牧,有趙巴金、甘得兄弟,共敺韓三伊,翌日致死。甘得逃匿,巴金自首。觀察使朴天衡狀啓言:

巴金兄弟扶曳三伊之狀,明有看證,而甘得先卽逃匿,誘嗾屍親,勸成私和,則其手犯可知。屍親反爲之求解。巴金一辭驅罪,固已可疑,甘得被捉之後,專諉於其兄,而巴金則無一辭自服。無識常漢,雖不可擬議於古人爭死之義,斷以元犯,終不能無疑。兩次輸款之後,合有十分參量之道,以臣淺見,不敢擅便。

判曰:

巴金則傷處著,而詞證備,死者之死,似無可疑。第其正犯一款,不出兩人,當於巴金、甘得兄弟之中,定執換易,而欲以巴金爲首,則甘得已逃,欲以甘得爲首,則巴金自當囚,而服者爲正犯乎?逃不服者爲正犯乎?況兄弟爭死,雖難責之於蠢玆愚氓,而巴金之終始替當,良心不泯,事足嘉尙。甘得之一直推諉,頑肚無狀,律宜加倍。然則此案如之何究竟爲可?問于有司,必曰:「舍巴金而取甘得」云爾,此固無害於敦俗之政,而若使爲甘得者之實犯,或者有一毫䵝昧,則亦非平允之義。向於長湍、抱川之獄,以兄弟爭死,竝從輕典。此案則兄雖替當,弟乃推諉,湍、抱之已例亦不可倣用。然疑獄則疑獄,兩犯則兩犯。旣知其疑獄,而以替當者牢定,有所不忍,明是爲兩犯,而以推諉者硬執,亦甚不可。勢不可不皆付之寧失不經之科,而巴金疑中有可奬者,甘得疑中有可痛者,巴金則嚴刑一次放送,甘得則嚴刑一次定配。

○命政院,取方外儒生朴夏源等疏,洗其草。其疏略曰:

噫嘻!夫以臣事君,惟在盡心而已。以事我肅廟之心,事景廟,以事景廟之心,事英廟,以事英廟之心,事莊獻世子,以事我先大王、先世子之心,事我殿下耳。奈之何世道日降,人心日溺,急於得失之患,不知宗社之重,係於偏黨之私,遂忘君父之尊?鯨鯢之誅,雖已累行,梟獍之腸,尙多未變,以至星漢、九宗之出,而其源流脈絡,實有自矣。戊、己間李昌壽之啓,削進道科名也,賜批以不可輕議者,卽仰體我先大王給馬趙德麟還鄕之盛意也。噫!彼潛伺之輩,遂成惎間之計,幸賴先大王之至明至慈,凶計莫售於當時,而餘波尙流於近日,至有金致仁、尹蓍東之箚疏,而亦可見矣。臣等伏見,近日下臺臣之敎,有曰:「手書中不欲殺諫臣,盛德大度,予豈敢不奉承?」實仰我先世子含弘之大度,而亦認我殿下繼述之德也。雖然,托以諫書,逞其凶計者,亦可謂諫乎?在先世子至德,則尙可以事關聖躬,置而不問,若其譸張在此,誣逼在此,則以我殿下之義,亦謂之諫,而終不誅乎?噫嘻!幾十年不忍言不敢道者,今因討逆之事會,擧國同聲,公車日積者,均之爲一副義理。伏莾之賊,次第起發,代鉞之筆,後先迭陳。雖以我聖上默運之念,姑靳一兪,而若其凶藪逆窟之傳法護神者,大小皆言之,婦孺亦知之。如臣等昨所冤鬱者,今可以洩,前所泯默者,今可以言矣。噫!一部《麟經》,行二百四十年懲討者,不過以空言筆之而已,若其亂臣逆子之膽落而魄褫者,尤有嚴於鈇鉞之加。今此此箇義理,此箇言論之明於世、聞於人者,亦足以有辭於天下萬世,有是乎言之不可無也。臣等伏見嶺儒再疏,以卞睿誣爲今日明義理之第一義。臣等之所急者,在於對揚我先大王盛德至仁,而卞睿誣,固在於不卞之中矣。於戲!我先大王如天地之仁,如日月之明,有非臣等魯莾愚賤所敢仰窺者,而李顯重售暗地和應之計,則黜之以小人勿用,趙德章有乘機奏訐之罪,則斥之以外任替奏。至如故翰林林德躋之入侍也,有心事未暴之敎,故參判韓光肇之致祭也,有尙今悔之之句,筵臣承聆而流涕者,無不辨別而勸懲之。臣等雖不敢一一指陳,而東土臣民於戲不忘之痛,不但爲樂利之澤而已。在今闡明我先王盛德,導揚我先王至仁者,惟在明義理三箇字,而實爲卞睿誣之大本大原也。元惡大憝之若魯、禧者,只行次律,如翬、晩者,尙逭常刑。遠、謙則迭投凶書,必履則敢請布告,而或有同惡而倖免者,亦有致討而見漏者。天網太恢,輿憤愈激,而若其塗人耳目,衆所痛疾者,至徐命膺而極矣。使魯、禧行其胸臆者,卽命膺也,使顯重露其手脚者,亦命膺也。其爲泮長也,挺身應募,抱衾入泮,三日留宿,嘯聚齋生中嗜利趨勢者,啗之唱之,無所不至。如老不死之安衡、黃萬錫,窮無歸之李頤祥、宋載德,俯首聽命,招黨引類,幻出怪鬼輩姓名,粧成館學疏模樣,以售其憯毒之謀。渠又繼構凶書,而坐明倫堂四字,是何等語也,肆然筆之,示諸生而使之讀之,遂持其書上馬而去。頤祥趨出而執鐙曰:「願爲先生執鞭之卒。」其後命膺則紹介頤祥,而托身於能賊,頤祥則依藉命膺,而廁名於瀛錄。至今語其事,人無不膽掉而髮竪,噫嘻,痛矣!國何負於渠,渠何讎於國,而締結凶徒,醞釀危機,竟成滔天之禍,若是其憯且毒也哉?至於芙蓉堂張樂之爲絶悖,賀箋文措辭之至不忍,是可爲也,何所不爲?又若沈履之詬罵之書,乃在講筵退出之後,其用意之凶譎,下語之陰慘,字字逆心,言言逆肚。與遠、謙諸賊,後先和應,若其直肆誙逼之言,釀得危急之禍者,未有甚於履之之書者,而近日請討之論,獨不及於膺、履兩賊者,有何顧畏而然耶?沈鏶之陰圖,李瀞之僞刎,以爲逞凶之妙計,李海重之與景賊符同,宋載經之爲宮官逃避,彝倫之斁絶,胡至此極?以之李昌壽、任瑎之以皷舞歡抃等語,肆然用之於當時章奏之間者,吁亦慘矣!苟有秉彝之天者,孰不腐心而痛哭乎?噫!忍言其不忍言,敢道其不敢道者,豈臣等所可已而已者哉?嗚呼!郊外祗迎,固出於逞凶之計,重臣徐有隣之疏,已言之,而溫幸回蹕時,卿宰無一人出迎者,亦不竝論,何耶?三浦張帆之游,決不止於麟、澤二賊,春、桂坊之逃走,亦多其人,而李祉永之引而不發,何也?猗歟殿下,以先大王之心爲心,而先大王以當時醞釀之凶,留待今日誅討之典者,微顯之旨,自在擧一反三之中矣。臣等死罪,雖不能知,而大聖人精微之心法,尤可仰於天理之節文。惟我先大王,當震盪悲越之時,或恐情理之未盡,葬祭之禮,咸備無憾,而噫彼相臣宗伯,抑獨何心,不擧服制之儀註?於此一事,奚特無禮於其君而已哉?乃至遷園時,百官服制,追當日未服之禮,洩天地不盡之哀,而至有一二泮儒,肆發悖說,互施罰名,此輩之一串腸肚,吁亦慘矣!臣等竊以爲星漢、九宗之出,誠以明義理正刑政之一期會也。伏乞殿下,夬揮乾斷,亟從群請,嚴覈其實然後,非但有辭於後世,抑亦有光於先大王。此亦殿下以先大王之心爲心者也。

5月13日

○庚戌,上齋居不視事。

5月22日

○己未,召見時原任大臣、閣臣、藥院提調、備局堂上于重熙堂。藥院都提調洪樂性泣而奏曰:「臣等之忍蓄腔血,而不敢開口者,今幾年矣。近日諸臣章奏,衷情一倍憤激。」言未畢,上曰:「予有諭於卿等者,都提調聽瑩。班首旣未奏對,則他大臣有難越次以對。卿則先退,留坐閤外,待他大臣筵退,詳聽下敎可也。」樂性先退。上曰:「有人有國,則天倫人常爲重。有父子之倫,然後有君臣之分。近日爻象,果何如也?卿等以爲父子之倫不明,則卿等一日坐予於此位,而困予至此乎?今日卿等,斷不逞者一人頭以獻,然後國可以爲國。不然,則諸臣聞下敎,而敢如是雍容乎?又何敢冠乎?」領中樞府事李福源等,免冠退伏協陽門外。良久命承旨徐榮輔入侍,書口傳下敎曰:「頑不滅死,忍過昨日。此時豈或開口容喙於生世事,而一日生在地上,君臨卿等,則其可忍爲無倫忘讎之人哉?予雖不肖無狀,其孝親尊先之心,衆凡所同得,則萬古天下,豈有一毫歇後於天常、人紀所當然之事,而當爲不爲,含恤茹冤三十年如一日乎?卿等亦須思之。自予御極以後,於某年義理,不敢一番明言洞諭,而其誅之也,因他事,其討之也,托他條。敢怒而不敢言,欲言而不敢詳者,予果眞箇匿讎而忘怨,義理之可明而不明,懲討之可施而不施乎?此箇事理,爲今日東土臣庶,以鍮匙拘飯者,孰不知予隱忍之本心,而爲之悲苦傷痛乎?此無他。先大王許多丁寧之諭、嚴截之敎,竝姑不敢提說,最是甲申二月二十日,召大臣、諸臣於眞殿門外,有御筆手書,口奏萬言文字頒示之擧,而其槪略,卽某年事之或有以某有何罪,某犯何事,提起於將來者,則無論其事之如此如彼,以予謂如此如此也。以不忍言、不忍聞、不忍提、不忍見、不忍道之句,結之曰:『以聖躬當之』,諄諄申申,至以語到此事者,斷以耉、輝、鏡、夢之律。其下又有不忍承聞之敎,而又若曰:『如是然後,可以明汝未暴之先志,而予之慟惜之心,可以有辭。世臣又可次次知汝本心及先志,又知予之此意,而汝亦爲孝於祖之孫,孝於父之子』,爲敎,又召大臣以下齋殿,下宗統綸音。其時事實,皆入於丙申年上疏後洗草中,惟綸音及口奏眞殿之文字,尙在史庫及《政院日記》矣。口奏文字,雖不敢奉出而見之,至於《政院日記》,一按可知。予於伊時,因下詢,質言於前席,則若於先朝賓天之後,謂可以惟意所欲爲,一反甲申之對,則是豈事死如事生之義乎?且況聖敎中慟惜二字,卽追悔之聖意,予奉以銘肺,將爲死且瞑目之端。然不可抑者至慟也,不可遏者至情也。大倫所在,血讎在彼,於是乎參前倚衡,求權於經。千思萬量,焦腸煎肝,先之以乙未誅討,以身替當,而必欲及於先朝在宥之時,而次又翌春丙申,以陳情之疏,泣籲於代聽庶政之後,獲蒙天地罔極之恩,特命以不忍見之文字,竝付之洗草。及其洗草之日,聖敎若曰:『此擧勝於思子之臺、望子之宮,予有歸見地下之顔。』其下又有感頌掩泣之敎,予豈忍盡誦乎?仍命行百官賀,而書下錫號之綸音及御製諭書、御筆銀印。予初則抵死不敢承當,尋有收還錫號之命,及諭書中,嘉奬句語刪去之敎,故予不得已祗受。又其後御殿受宴,命予往伸展省之禮。今雖欲百番編書,萬番揄揚,豈有過於先大王甲申之敎及丙申洗草之命乎?此其先朝本意之大略也。先朝聖恩,自先朝聖恩,予之至慟,自予之至慟。自丙申、丁酉以後,屢起之逆獄,無不本之於某年義理。雖知我者知之,不知我者不知,而予之所執,政在於外而形迹之不露,內而義理之自伸,外而甘受忘讎之譏,內而默運致討之方,上而不負聖恩,下而不泚吾顙,而要之歸趣,不越乎次第酬雪而後已。向筵嶺儒所奏中,誅討之不以其罪,取譬於里克,里克之時,獻公若有遺戒里克之事,孔子豈有貶議?此則嶺儒跡踈,初雖未悟,聞此敎,不待多言,必當立解矣。但廷臣之北面於予,而跡不踈外,識其裏面者,於此若有一毫謂予未盡分處,殆若乙亥以前之誅討者,非亂賊乎,逆臣乎?乙亥以前,則先大王,以事屬聖躬,過加靳持,而在今時,則予果忽於不反兵之義,抛却不共戴之讎,故致此近日爻象乎?此所以九日齋居,如不欲生,而不欲對卿等臣隣者也。蓋以三十年含茹之本心,豈忍言於絲綸,忍見於章奏,而星霜浸遠,事實漸晦,以不忍提,而後生不知莫重之義,以不敢道,而世人不識莫嚴之事。左相以素所秉執之人,抗陳一箚,不得不措語賜答,伊後卽欲禁其紛然,只於諸臣章奏,或不賜批,或令還持去者,此非前後之矛盾,一則象魏懸法,一則生道示人也。其後嶺儒之來也,召見賜批,亦出於急於曉諭。又以嶺儒入侍時筵話,卽令頒示中外,尤可見予意之所在,則領會者見必痛泣,迷昧者聞當戰慄而已。凡今血氣之倫頂天立地者,寧欲有他意於其間哉?此而或反於是,萬一有見批旨與絲綸,而不知冤酷之意,聞面諭與筵本而未見痛泣之容,敢於不忍言、不忍道之撑天蟠地罔極之事,謂予忘先而背本,則此果何許心腸?外此皆屬於不覩不聞,姑不索言,而前乎千古,後乎千古,豈有若不忍言、不敢道之某年大義理,則予之本來所執之上叚縷縷云云者,果若有未盡分處,則雖至尸諫,無所不可。又或所謂未及懲討之類,各自有委折,而細細斟酌料定者,予於此,其可無端恬然乎?設有未知予意者,但當紬繹本意所在,期於自歸無疑而已。爲今日臣子,忍於此事,爲因此逞私之端,爲藉此挾雜之計,以匿讎忘怨,隱然歸之於上,而乃敢托以懲討,不稱量無倫脊,不當入而入,當入而不入之類,茶飯說去於公私話頭,則惟今朝鮮世界,所謂君長者,果何如人也?俄筵,先以二字,下敎於卿等,非激也。予雖不學,不爲任情之說焉。徹天窮地之至慟,猶不欲任己私而任予意,況對臣隣,豈有此蔑理悖事之言乎?人而無人倫,不得爲人,國而無人倫,不得爲國。況君人而御國者,若於孝親、尊先之事,有一毫未盡分之歎,而爲廷臣之所抵掌容喙,則國非其國,卿等豈待筵敎而知之乎?有人倫然後,爲人爲國。卿等之半日免冠,只曰俟命,果何益於大義,而何益於予乎?其所闡揮之方,卿等思之。」榮輔曰:「十行絲綸,剖析精微,義理昭揭。奉書之際,涕淚無從,而第其句語,往往有爲人臣子所不忍承聞者。伏乞改下。」上曰:「勿復言。」仍命持此下敎及甲申筵說,抄出本,示閤外諸臣,而今此下敎,所重有在,諸臣冠而奉覽後,有闡明之方,以司謁入奏。諸臣奉覽訖,以爲莫重莫大之事,不可以司謁入稟,恭俟賜對,以爲仰奏之意,轉稟,仍召見諸臣。福源曰:「臣等伏承俄筵下敎,不卽地致滅,臣分都虧,冥頑極矣。又伏聞膈氣添加之敎,下情萬萬罔措,冒萬死登筵矣。」上曰:「今予之神氣,實難酬接,而俄者下敎,非謂卿等之過也。卿等冒熱守閤,生病可慮,且聞有闡明之方,故召見矣。」左議政蔡濟恭曰:「臣之事殿下,凡幾年也,辭敎之間,未嘗有疾言遽色,臣等不勝欽仰。俄者下敎,誠萬萬過中,臣等抑鬱罔措,而第伏念過費辭敎,易致氣度上升,恐有妨於保嗇聖躬之道矣。」上曰:「幾年不忍言不忍聞之事,近因世道日下,義理慙晦,至有柳星漢者出。卿以素所秉執,首陳一箚,予亦不得已而賜批,又於兩耆臣疏批,略爲敷示。此蓋懸法象魏,生道示人之意,不如是,則不可故也。至於嶺儒,千里裹足,萬人聯名,故旣賜批,又引見,縷縷筵敎,悉爲敷示。至若頒示中外者,欲使今日臣子愚夫愚婦,咸知義理源頭,予意攸在矣。近日諸臣之視若茶飯,迭相謄呈,有若予忍聞忍見者然,已極怪駭,而向日所謂方外儒生再疏,承旨不爲開見,亦不入徹,未知疏語之如何,而見兵曹草記,有李秉鼎擊皷之事,故聞其委折,則以儒疏中論斥李昌壽,其從孫往疏廳,仍爲割名而來,故以此鳴冤云,而日前提調入侍,槪聞昌壽之被斥,卽二件事,而一則趙進道削科事,一則章奏句語云,而趙進道事,則昌壽卽其時讀券官,而旣有人言,則陳疏引義,不是異事,至於章奏句語,卽聖候平復之後也。非但事實如此,且昌壽於某年,以箕伯,有三月哭臨之事,非但箕城人,尙今傳之,予聞於故相李性源。故相豈有私好於昌壽而然乎?李秉鼎之復置仕路,卽爲其父一着也,乃反揷入於疏中而論斥之如此,可以三隅反。渠輩敢以莫重莫大至敬至嚴之事,暗懷挾私之計乎?一臠可知全鼎。如李昌壽者揷入,則安知無當入者不入,不當入者入乎?如是則義理漸至晦塞,予意無以闡明。甚至於一國公共之論,又爲分門割戶,看作遊戲之言,豈有如許世界乎?使予在此位,而豈敢若是乎?儒生輩,尙可諉以不知事實,而儒生中必多搢紳子姪,亦安知不出於着帽者乎?予於疏批言之,筵席敷示,意謂今日廷臣,有識者見而飮泣,無知者聞而戰慓,義理從此闡明,予志庶皆領會矣。今以儒疏言之,非但批答無益、筵敎無效,竝與含哀茹慟,忍而敷示之本意而相反,寧不駭痛?君君臣臣,自是天經地義,如此不已,則將成何許貌樣?卿等之所當爲者有二焉。齊之以刑,不如導之以禮。闡明發揮於義理源頭,使一世之人,曉然開悟上也,如或干戚之舞,不可以爲力,則拈出頑不率敎者一人,施以三尺之律,以明義理之不可泯,秉執之不可撓,可也。於斯二者,卿等思之。」濟恭曰:「凡今立於殿下之庭者,孰不欽誦我聖上所秉執至精至微之義乎?以臣所見,今世上決無如此之類,聖慮已涉過當。且近日以來,義理分明矣。東國臣子三十年不敢言不忍言,雖屋下對妻子之時,不敢開口之事,今則章奏言之,婦孺誦之,義理之明,豈有加於此乎?然而一或有挾雜私意,以爲逞怨之計,眞亂臣也。如是者國有常律,何難致討?齊之以刑,不如導之以禮之聖敎,誠至當。臣意則須使擧國之人,怳然知此箇義理,自無紛然之弊,上也,而今日闡揮之方,俄下口傳下敎是也。臣箚所云,乞下哀痛之綸,正欲得此敎也,嶺儒所請亦此也。外此恐無他道矣。」上曰:「此義理,卽天下萬世公共之大義理。予言則猶以一己之私,何以徵信於來後乎?卿則自來秉執,予不加勉,而今日事,深有望於李領府矣。」福源曰:「臣耄昏倉卒,不能思得好道理,而重臣徐有隣編書之請,儘有意見。以近日傳敎、批答、筵本,彙成一書,印頒於世,則大義理源頭、我聖上本意,可以闡揮,而前後諸賊之所以爲逆,自可以彰著矣。」上曰:「此等文字,朝紙已布,筵本亦令勿秘,有眼者皆見之,印與謄何間乎?卿言未免向東答西矣。天下莫重者倫常。倫常不明,則人不人國不國。今之容喙者,隱然以爲當行而不行,當討而不討,苟如是,則其可曰倫常明而爲人爲國乎?癰成則潰之。今之癰也,可謂盛矣,卿等須決之。夫然後義理夬伸,予心得明,予有拜先大王之顔矣,亦可以展省於顯隆園矣。昔日凶賊之生存於世者,次第誅討,幾乎無漏,而所以誅討,則皆屬之寡躬,世之具眼者,自當知之。兩耆臣批答,以借《麟經》之筆爲辭者此也。孔子作《春秋》,但曰春王正月,則發揮其義者,有左氏焉,有公羊焉,有糓梁焉,其他敷衍而發明者,不知幾十家。凡義理微者,其言隱微,而隱者在乎聖人,微者顯之,隱者著之,在乎後人。乙、丙所討之逆,何莫非昔年之逆乎?然而一部明義,未嘗言某逆爲某年之賊者,予意竊自附於《麟經》之筆法矣。復賊事,其窮凶極惡,豈可一日容貸,而亦必待渠之自干天誅,然後誅之。嶺儒入侍筵說中,手握重兵,寔繁其徒云云,記注之誤,故欲令改之而未果矣。如復賊者,豈以握重兵多徒黨,不敢下手乎?苟能細加紬繹於前後處分,則予意所在,庶幾領會而曉悟。近日爻象之所以致此者,卿等試思之。天理不明,人紀不立,而在具瞻之位,不思所以闡明之方乎?」濟恭曰:「非但齊之以刑,不如導之以禮,如或有不知者,反謂此義理,不可復言,或如向年人不敢捉說,則旣伸之義理,將歸復晦,此亦不可不念矣。」上曰:「卿言雖似然矣,亦豈有是慮乎?」濟恭曰:「苟欲究覈,何難之有乎?」上曰:「丙申師翰之獄,蓋渠輩,以不敢言於先大王御極之時者,敢言於予之恭默之日,窮凶絶悖,故不得已設鞫處分,今何可復以此事,發問目究覈,忍聞其不忍聞乎?今日朝廷,雖無紀綱,使之自首,則豈敢不爲,而此亦不欲索言。如可兵不血刃,而牖迷曉惑,使自底於義理大定,則豈非拯濟一世之道乎?今番所謂方外疏,初次則隨衆波蕩之科,只命還給,而再次則非特隨衆而已,專出挾雜,此等之習,敢售於今日朝廷乎?如果有疏陳之意,則何去而不爲,見嶺儒再疏後,始爲之者,此果出於眞正忠憤乎?如嶺儒疏,只以義理爲主者,可謂有識見。遣辭之際,或不無字句間妄發,而遐方人無怪其未諳本事而然。故予不責備,而至於搢紳儒生之居在城闉者,豈不知予意所在乎?」福源曰:「歲月浸遠,伊時事實,後生未得領會,雖着帽者,亦容有不知者矣。」上曰:「卿言慨然矣。着帽之人,豈不知此義乎?知而言之,無臣分也,不知此義理,亦無臣分也,其可成說乎?卿言轉成語病矣。」福源曰:「臣所仰陳,非不知聖意與義理也。甲申筵話,亦或有未及聞知者,而精神昏迷,辭不達意矣。」上曰:「今則闡明之方,一付於卿等,予不多誥。此後事,卿等善爲之也。」

○領中樞府事李福源、左議政蔡濟恭聯疏曰:

臣等於朝筵,伏承不忍晷刻承聞之下敎,五內震剝,蒼黃逬出,泥首閤外,惟願速死。筵退之承宣,奉示口傳下敎,首尾累千百言,嚴正惻怛,可以感木石而孚豚魚。臣等且讀且泣,不能成聲。以我殿下三十年不忍言不忍聞之聖心,而致有今日之下敎,此臣等萬死之罪也。嗚呼!我殿下三十年所秉執所遵行之義理,至重至大至嚴至敬至精至微,建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凡北面於殿下之庭者,於此而或有毫釐之差,則是亂逆也。嗚呼!我先大王至慈追悔之聖德、我先邸下至誠出天之睿孝、我殿下所以奉承兩聖人遺訓,闡明千百代大義者,嗚咽掩抑,丁寧敷示於筵諭疏批之間。三十年不忍言不忍聞之精義微旨,近日以來,開曉如日月,懸揭如斧鉞,環東土大小臣民之有人心有臣分者,莫不流涕攅手,奉持莊誦。若夫當時凶徒之罪盈惡極,天地鬼神之所不容者,次第劓殄,皆伏天誅,而我殿下所以行誅討之典者,深得《春秋》微而顯之義。今日口傳下敎中,丙午以後治逆,以身替當之敎,卽此也,俄者筵敎中,惟恐其跡不晦之敎,亦此也。此蓋先大王所以諄複告戒於我殿下,我殿下所以涕泣承受於先大王,謹守恪奉之道,嚴討快誅之意,竝行不悖,永有辭於天下萬世。臣等每一仰想我殿下苦心至德,未嘗不腸摧心折,而繼之以欽仰萬萬也。嗚呼!以我殿下罔極之至慟,無窮之孝思,三十年含哀茹恤之中,酌量錙銖,動中權衡,義之盡也,仁之至矣。臣等之悲憤痛迫,雖擧國所同,而豈復有一辭可陳於殿下之前者哉?苟或有不靖不逞之輩,敢藉此莫重莫嚴之事,容易掇拾,猥煩章牘,旣沒懇惻之誠,全無畏愼之意,而又或挾雜私意,暗售恩讎,反使撑天亘地之大義理,爲此輩所藉弄,則其爲蔑君綱而壞人紀,陷民志而亂世道,不但臣等之所明目致討,國有常刑,罪不容於誅殛矣。今番方外儒生之疏,旣未登徹,雖不得明言顯斥,而若不昭示義理,嚴加防遏,則安知若此類,不接踵而起也?此實臣等之所大懼也。伏乞下臣等此疏,頒示中外,俾國內搢紳、章甫,咸知大義理所在,毋敢自陷於重辟。

批曰:「見閤外口傳下敎,聞筵中多少說話者,苟有血氣之倫,孰不悟迷披昏於差毫謬千之分也?際又卿等疏如是敷陳,不負予期望之意。須以此疏,令政院,拔例謄頒於朝紙。」於是左參贊金華鎭等,又聯名陳疏,如大臣疏意,批曰:「大臣批已略及。卿等勿以一疏爲塞責,交相曉告,使人人知此箇義理,亦知義理中眞箇義理,上而不貽惱,下而能堅守,則此疏豈但爲發揮本意之資乎?」

○命革滿浦等五十六鎭戶歛之弊,劃給加分耗米五千石。先是,牛峴鎭僉使柳文養,上疏陳鎭民徵歛之弊,命道帥臣,條列杜弊之策以間。至是,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啓言:「前節度使李漢豐牒呈內,滿浦等五十六鎭用下名色之不緊者,一倂全減,料窠之過濫者,亦爲裁減,而戶歛旣如是減削,則必有別般區劃然後,鎭樣可以收拾,民瘼可以蘇醒。道內各衙門加分耗條,限五千石,量其鎭力之殘盛,分排劃給,則庶可爲矯捄之一端。」事下廟堂,廟堂覆啓言:「累千石國穀之創開無前之規,逐年劃給,實爲重難,而若行此政,則關西五十六鎭無告疲氓,庶可回蘇,而九重西顧憧憧之憂,亦可以永除。各衙門加分耗米五千石,特爲劃給,使之分排各鎭,如是之後,戶歛或復如前,穀物反供肥已,則當該鎭將,施贓汚之律,不飭之道帥臣,亦不可不嚴勘。請以此申飭。」批曰:「欲蘇道內五十餘鎭民之積弊,何惜半萬包米乎?況旣聞之後,若不夬矯其弊,是豈示信之意乎?依此回啓,將爲劃給。如是而鎭將之一有犯科者,令道臣,拿致營門,大張威儀,嚴棍示衆後,仍令王府,用贓汚之律,若不摘發,道帥臣論勘,亦依卿所奏,亦令道伯,枚擧此意,揭板於各鎭政堂。」

○革平安道楊下鎭,屬之白馬山城。因道臣鎭堡革弊之論,廟堂陳達也。

○命蠲減金海鳴旨島公鹽一千五百石。因本島鹽民上言,詢問矯救之策,左議政蔡濟恭以爲:「本島煮鹽三千石,減其半,則民力必紓。且於本倉前所給千五百石米,亦當有餘,以此添給柴價,恐爲兩便之政。」允之。

○命麟蹄縣田稅,依寧越等邑例,作錢上納。

○命還收右議政朴宗岳罷職傳旨,賜其疏批不允。

○命水原府試射入格人等加資賜第,施賞有差。

○命德陵、安陵火巢內偸葬民韓廷旭等,令道臣酌放。

○命湖西所在兩南拯劣米,從民願發賣。

○命海美營將李永喆、忠州營將韓命祺等,令本道兵使決棍。因大司諫金履禧疏,不善戢盜之諸營將,申加察飭也。

5月24日

○辛酉,罷右議政朴宗岳職,敦諭于前右議政金鍾秀。宗岳上疏曰:

臣伏讀閏四月二十七日筵本下敎,字字精微,言言惻怛,有足以動天地而泣鬼神。爲今日臣子,承此筵敎,孰不心折而腸摧,失聲而痛泣也哉?嗚呼!我聖上無樂乎南面,煢煢然在疚,含恤茹痛,凡易三十霜而如一日。食息寤寐之間,而堯眉不展,煩鬱蟠結于中,而舜慕不匱,寧不欲刑法之大行,情事之夬伸也,特以事關莫重莫大至嚴至敬之地,故俯仰乎天地高厚,隱忍乎多少歲月,殿下之方寸,若是之窮且苦矣。筵敎若曰:「歲月浸遠,義理愈晦,近於諸臣章奏,不能使之勿言。」猗歟,大哉!雖使堯、舜復起,不易之矣。臣請以家庭聞見,流涕而悉陳之。臣季父明源,有窮天極地之痛,而終不能一暴,臣若不言,則雖以日月之明,而何由盡燭也?昔年罔極之初,與諸都尉登對也,臣季父血淚被面,不能成聲。我先大王前席良久,玉色凄愴,君臣上下,不忍有片言酬酢,仍命退。伊後每入密室,奉玩景慕宮遺筆,必澘然流涕。臣嘗從頌叩問,則掩抑良久曰:「景慕宮禮容莊肅,有天人氣像,睿度弘毅,有聖神姿稟。以吾君之子,居貳極之位,殿宮之間,至樂洩洩如也,和氣瀜瀜如也。我英考,每對睿容,喜溢天顔。雖以文王之至慈,周公之達孝,何以加焉?受命代理,八域延頸,不幸戊、己以後,一種群凶,內外締結,疑亂煽動,而賴我兩聖母顧之復之,左之右之,故惟彼群凶,履霜有漸,而猶未堅氷矣。及夫禮陟之後,戊寅、己卯以來,群凶酌酒相賀,煽亂益甚,誣逼益急,內而飛語,外而投匭,改頭換面,神鬼莫測,尙忍言哉!吾豈不能爲安金藏拚得一死,何敢以平人自居乎?」一切世況,不復留心,若窮人之無歸者,凡三十年所矣。嗚呼!凶逆輩出,義理日晦,臣每念季父之言,徊徨抑塞,心口自語曰:「欲言則分義也道理也,有不敢容易出口也,不言則是上以負我聖上之再造也,下以負臣季父之遺忠也。」此際嶺儒萬人之疏出,重臣李秉模繼又聲討。此箇義理,殿下之所以跬步不忘,日夕講究者。伏願殿下,特下哀痛之音,誕告八方曰:「我先大王下敎旣如是丁寧懇惻,則先大王聖意所在,可以仰度,我小朝邸下,嘗下令于冑筵曰:『禧爲江充。』睿敎又如彼,皎于日星,則魯、禧通天之罪,於是益彰矣。」至若外此諸賊,罪盈惡極者,亟下明命,亟行天討,竝爲一通文字,刊之金石。筵敎若曰:「若或大行誅討,明言不諱,則先大王在天之靈,雖悅豫於冥冥之中,景慕宮於昭陟降,豈無怵惕不安之心乎?」夫神理、人情,本自不遠,人情所在,義理寓焉,義理所寓,神理亦通。殿下之至情旣伸,則義理可明也,義理旣明,則神理亦通也。然則先大王豈不悅豫乎,景慕宮亦豈不悅豫乎?臣伏見重臣徐有隣疏批,引經據義,不賜允兪,臣請有以仰復之。一部《明義》,卽古之《麟經》,前聖、後聖,其揆一也。然苟求其本,則戊、己本也,乙、丙末也。《明義錄》中,只擧乙、丙,不及戊、己,其於本末之義,果何如也?以臣管見,撰成《明義》上篇,弁之以上所陳大誥之文,歷擧群凶爲戊、己爲乙、丙之源流脈絡,附之以載翰輩行貨凶宦,自干天誅之罪,與刊行《明義》,合爲一帙,則豈非明天理、正人心之一大關鍵乎?噫嘻!星、九兩賊之至妖至慝,覆載之所不容,古今之所未有也。苟使渠,只是蟣蝨之賤,而初無蚍蜉蟻子之援,則渠何敢連腸結肚,前唱後和,跳踉於白日之下也?筵敎若曰:「星漢之爲君讎國賊,一如麟、復,終未的定,故姑不用法」,臣愚竊以爲不然。使渠眞箇不知戊寅年間事,凶疏中一問一答,反復抑揚,此何故也?渠所稔知而稔聞,明若觀火,非凶肚逆腸而何,非君讎國賊而何?臣姑捨其枝葉,直就其根柢而論之。金鍾秀之賦性凶險,行已奰慝,撑腸拄腹,都是戾氣,發言行事,無非禍心,自稱士類,欺心而欺世。晩歸逆戚,患得而患失。國榮之當路也,奴顔婢膝,蠅營狗苟,至勸其兄鍾厚,上章請留,稱之以千古奇男子,此駔儈之不若,豈士夫之所爲?睚眦之怨,必欲滅人家族,聲勢所張,必欲作己威福。市權賣勢,惟恐不及,黨同伐異,觸之必碎。此在渠猶屬薄物細故。今之自作逋盜之藪,敺雀之叢者誰也?嘗以後翼爲心腹,而後翼作賊。今焉九宗不臣之節,卽鍾秀之倀鬼也,星漢不道之言,亦鍾秀之嚆矢也。噫!鍾秀粤自春坊,偏被恩遇,拔之泥塗之中,置之承弼之列,禮待之厚、委畀之篤,何如也,而渠亦人耳,全無涓埃圖報之念,只有谿壑難充之慾,如星、九者,愛之重之,卯之育之,綢繆焉謀議,爛漫焉關通,故此輩耳目濡染,聞見習熟,視其言議如蓍龜,效其事爲如山斗。然則二賊爲鍾秀之傀儡,鍾秀爲二賊之頭腦,惡極於二賊,罪浮於二賊,而且以年前宣禧宮改號事言之,臣季父之陳章請改,亶出於苦心血忱,而我聖上油然而感,下其章于廟堂館閣,議改宮號,則鍾秀見疏本,而無端違牌不參。其角勝君父,背馳義理,已成一副當伎倆,故凡係此等義理,一切抵死謀避,吁亦凶且悖矣!伏乞爲先施以遠竄之典,星、九二賊,一從大臣、諸臣之請,明義理於百代之下,奠國家於磐泰之上。

敎曰:「惟今予一念,夙夜所耿耿勉勉者,卽惟曰保世臣靖世道。重之以近日,日聞所不聞之說,日見不敢見之言,不惟不敢,無非不忍。閱月酬應之餘,九日齋居,病隨以侵尋,氣不能枝梧。然自再昨以後,義理大定,愚夫皆知,竊幸其朝象得以寧息,心神庶亦抖撽,昨晩見右相疏,一見駭再見愕,見之又見,且愕且駭之不足,久而不覺無吪。往古來今,曷嘗有以大臣論大臣,如彼其危險哉?予之用前右相者,豈私於前右相?用此右相,亦有深意存焉,而右相此擧,何爲而作也?不可但以一時駁擊言,集千古小人之目,歷論其平日,歸之於九宗、柳星漢之根柢,甚至年前宣禧宮改號時違牌一事,直接之以不敢言之義理,此何說也?其時委折,曾以稔悉,故相李性源筵斥論罪也,亦有所多少下敎。義烈二字之改稱當否,以前右相之自來言議,寧有他說於其間,則何異責僧啗肉?不須爲之多辨。至於星、九事,尤萬萬不近理。假使前右相,眞有親密之跡,則聞不下馬於陵寢,其可不以責以誨,期於不更犯乎?前右相,且甚慧於見事。設或成人之名,而助其臂力,當以必可成名之事敎之,豈可以分明仰體,而自家之曾所不敢道不忍提於一堂密勿之際者,其可勸令叫嚷,甘與之携持胥溺於萬仞之坑乎?外此諸條,竝置之,奴顔婢膝於國榮云者,亦豈畏國榮而然?兼私憤而討君讎,挺身當頭者,滿朝簪紳,只有其家,則非畏國榮,急於濟事也。乃兄山林之上章請留,亦由於後犯之未彰。前右相,卽國邊人,何可謂之逋盜藪,前右相可以爲鷹鸇也,豈或擬於鳥雀叢乎?言旣無餘,驅之罔測,至擬以遠竄之律者,前右相何負於右相,而有此齷齪之擧乎?大抵右相,是誰之家,是誰之姪,而枚卜之日,其所眷眷而申申,策勵勉勸者,果何如也,則以右相有此擧?右相負予乎?予負右相乎?言之者固無難,聽之者其可堪乎?然雖有十右相、百右相,何損於前右相?予於前右相,自冑筵遇巷,至于位躋巖廊,旣拯之又拯之,右相其於前右相何?予於右相,雖不索言,憂慮則多端,而乃今爲此,此而其更顧藉乎?莫曰彼亦大臣,此亦大臣,禮不可偏施。此則有大不然者。此等處,若不明賜處分,世臣可保,世道可靖乎?右議政朴宗岳,爲先施以不敍之典。予豈忘卿,予豈捨卿?市虎之至,雖百人咻之,當一例無傾信之理。況卿前此幾殊而蘇者,凡幾遭?予旣費盡心力於當日,決不爲僚相言所輕重,而一有偏倚,卿須恃予,如龍門之砥柱。原疏一本,亦爲謄付於史官,今此傳敎,如有未盡卞釋者,亦須一一申暴於附奏,傳諭于前右相。」遂賜宗岳疏批曰:「大臣疏,不可以已有處分,無批,故不得不略宣數行,本意在傳敎中矣。上款云云,似未見口傳下敎,此姑略之。」

5月25日

○壬戌,公州牧、沃川郡,雨水,漂百四十餘戶,渰死五十九人。命自官收瘞,設祭以慰。

○以顯隆園齋殿禦牧軒,稱御眞奉安閣,以園官兼閣令,參奉、守僕兼別監,下屬亦以兼管擧行。衛將二員,以本邑吏校差出,竝以本府大同結錢,加給料布。仍命本閣、該曹,以守直、奉審、修理之式,成節目啓下。守直官每五日奉審,而本府府使,每月朔望,間一次奉審,本道監司,春秋各一次奉審,閣臣亦於春秋奉審,而本府府使、本道伯,閣臣奉審時,皆令展奉奉審。

○飭湖南道臣,申禁長興寶珠寺橫歛之弊。寶珠寺卽顯隆園香炭進排處也。

5月26日

○癸亥,兵曹啓言:「昨日夕時,有一書吏,抱箚子入來,問之,則稱以議政府書吏金東善,持左議政箚子云。信之不疑而入送,則到肅章門內,仍無去處,問于政院,則亦無呈箚之事。事甚怪訝,多般推尋,終未知得。卽者金虎門守門將金福祥來告:『今日開門後,有一書吏欲爲入來,而動止殊常,故執捉詰問,則稱以前右議政金鍾秀之孫金東善』云。當此門禁至嚴之時,有此攔入之擧,請令攸司,照法勘處。」敎曰:「申聞皷申設之後,來撞者,本曺以下該曹推問草記,曾有先朝定式。近來門禁雖嚴,入直堂上,取見原情後,係是可捧之事,則卽爲草記,不但近例爲然,日前宰臣李秉鼎事亦然。苟屬當籲,何關於朝官與白徒乎?設或誤由金虎,宜卽指送敦化門。況此草記中,昨日則認以爲呈箚之書吏,今日始乃覺得云云。然則昨日則無省記,許接於闕中乎?雖尋常訴冤,當捧則捧。又況大臣家鳴冤乎?由前而有門禁蕩然之罪,由後而有阻遏訴冤之罪,當該入直堂上遞差,郞官拿處,守門將卒,嚴棍取招。」

○廣州幼學金東善原情:

臣祖父臣鍾秀,身在草土之日,忽被朴宗岳誣告,目之以諸逆根腦,計在屠滅而已。臣祖於癃疾奄奄之中,驚隕戰慄,拊心流涕,不眠不食,惟願速死。臣之崩迫私情,穹壤茫茫,而乃蒙天地罔極之恩造,傳敎八百七十有四言,卽地下降,字字惻怛,可泣鬼神,殆若慈父之於赤子,拯救入井,爭以瞬息。凡係昭晣辨析之道,靡有毫分餘憾,雖使臣家自爲之鳴暴,蔑以加此。至於不索言以下數句下敎,尤有以仰見赫日中天,情狀莫逃。臣祖泣語臣曰:「吾今得此於聖明,死可瞑目。」臣闔門感泣,攅手于天,有非臣家百口之糜粉隕結,所可仰報其萬一,而惟是諸逆之相識與否,非臣家自言,雖以天日之明,亦何以俯燭乎?逆賊後翼與星漢,則臣祖不但平生不識面目而已,雖其族戚、姻友,以至賤流、下輩之出入其家者,初無識面者,則作爲腹心,關通謀議一款,便同皮不存之毛。一自向來凶疏出後,臣祖衰麻在身,雖不得沫血致討,其所憤疾痛惋,有倍他人。逆賊九宗,則初不聞其聲響矣,自沙川移家夢村之後,九賊自忠州上京時,歷路來訪者數次,已在出六多年之後,參下時曾經寢郞與否,其後元無聞知之事,而臣祖惡其狠毒酸妄,一未嘗假借顔色,論說時事矣。故參判臣金光默,於按藩時巡路歷見,故參判臣鄭履煥,書報履煥之言曰:「聞尹九宗出入知舊家云,此是決不可近之人。此意傳于知舊爲宜」云。兩宰臣,皆是與臣祖情親,而言亦可信之人。此際九宗歷謁當路,兩面說話,訐人陰事之跡,旋又無數綻露,則自是以後,臣祖父之待九賊,尤可知矣,而特緣其妖邪之性,又從以嗜言,每以相親於臣祖樣,作爲到處誇張之資,故人或錯認以相親,而九賊不下馬之逆節,二字之凶言,渠之天生梟獍,以外雖粗具省覺者,決無萠心發口之理。臣祖立心、持論之本末,聖明所洞屬,則欲以此歸之於卵育綢繆,習熟見聞者,誠非有人理者,所可忍爲,而其計亦可謂踈矣。誣人惡逆,國有常法。況欲以許多逆賊之根柢、頭腦,驅之於人,則要必有眞贓的證,然後方可免反坐之律。兩造頭面,核實歸一,所告之誣與非誣旣判,則大逆與反坐之律,立可決矣。此臣祖所以席藁縣次之中,日夜祝天,竊冀一息未泯之前,獲脫覆載難容之案,而衰麻之身,疏請路阻。特蒙終始之恩,亟降行査之命。臣祖仇讎之溢世,聖明之所嘗爲之愍念者也。凶逆餘黨之日夕磨牙伺釁,一世無不知之。臣祖亦自分必死久矣,而特以聖明在上,不敢爲生意計,今此頭勢,已可知矣。臣所仰恃者,只是日月之明,無幽不燭。驚動天聽之罪,萬死無惜。

敎曰:「其所辨析而洞悉,不待其鳴錚擊皷,其虛其實,其妄其眞,已有所剖,如燭若龜。觀此原情,其祖大臣,與後翼、柳星漢等,不但不識面目,竝與於姻於友,於出入於後翼、星漢之人,素所昧昧云,而九宗事,則大臣之鄙而心絶,九宗之到處誇賣等事,各項證左,分明於原情,亦可謂益知其所不知。至於與之兩造頭面,核實歸一云云,有萬萬不成事理者。當兩造於公庭乎?當頭面於私室乎?以大臣論大臣,於古已所未聞者,則對質之請,尤豈不傷國體乎?日前別諭,已爲歸一之節拍,今下判辭,又爲歸一之究竟。朝家於此,豈有別般處分乎?以此判付,歸傳其祖大臣事,分付退送。」

5月27日

○甲子,先是,江原道御史洪大協,以本道列邑弊瘼,條陳書啓,事下本道。道臣尹師國啓言:「杆城郡蔘弊,今因繡啓,十兩貢蔘,又作京貢,則先從僧、海、驛三色,永除所歛,而臣依丁未已例軍加補〈杆城郡有軍零蔘、加蔘、補縮蔘,此所謂軍加補也。〉蔘價一百四十二兩零,亦爲除出,永爲給代,該郡守亦依丁未年例,三十一兩零,永爲給代,則比前海、驛、僧混徵之時,所減給爲三分之二,該郡供蔘之弊,自此可祛,而民力亦可以少紓。至於該郡砲保一百六十七石,特令除減,則每式年陞戶一名之抄上,自在勿論中。道內陞戶原定之數,合爲二十名,而十七邑則抄出,九邑則不爲抄上,今式爲始,右九邑中一式一名,輪回分定。砲保給代,臣取計價布代給之數,斟量穀物相當之價,則價布一年所納後錢,合爲三百八十兩零矣。每年以各樣穀二百七十石,發賣執錢,然後可以當價布一年代納之數,而發賣之規,若依詳定例作錢,則時有豐凶,價亦低踊,硬定價本,反涉有弊,故每年從市價,作錢給代。至於穀簿劃出之數,必也優劃,然後可以取剩還報,故常、賑耗中,除出田米四百石、租太豆各一千七百石、小豆一千石、木麥四百石合五千二百石,名之曰杆城砲布給代,還付之會案,自今年爲始,每年給代條二百七十石,如例發賣。其外所餘四千九百餘石,依原州補蔘還例,盡數分給,全耗取用,則自壬子至辛酉十年內,可得七千九百五十八石零。就其中五千二百石,還報常、賑耗最初劃出之數,其餘二千七百五十八石零,仍作元還取耗給代之意,請定式施行。田賦減給,朝家之連次減給,至矣盡矣,今何可以莫重田賦,續續許減乎?設或朝家曲施特恩,每結雖減如干錢兩,統計所減之數,則少不下千金,每年千金之給代,從何處辦出耶?實無具意見仰陳之策。臣營中軍,每以無聲望、無履歷之殘弁差送,故全昧紏察之方,愚悍校卒,全不用命。今若依京畿例,以爲武弁陞資之窠,則自可擇人,而戢盜之方,庶不至踈虞,其居處儀衛,與他道別無異同。若得如干財力,則可以補支放、繕廨宇,姑待變通後新中軍之來,可以議定。江陵蔘火稅,今此減給,至於二十結之多,而永永以魚鹽稅結錢給代,則自此以後,庶無白徵之患。該邑嶺西六面之各倉還上,有限三分一作錢移送之令,而其數殆近萬二三千石,則萬餘石之作錢,其數不些。若使他邑,受去貿穀,則不無此逸彼苦之嘆,而原州秫米五千五百石,亦令作錢換貿矣,若以詳定價發賣,則大是爲民蒙惠之政,而以詳定價貿納,則反或爲下吏作奸之資。以臣淺見,抑有所兩便之道。本道所在備局句管穀,卽詳定給代者,而散在各邑,每年給代,少不下二三千石。今若以各邑所在句管穀,酌量移錄於他衙門,江陵、原州兩邑所在各衙門穀,準今發賣之數,移錄於句管穀,皆以詳定價收捧後,使詳定不足之邑,以爲受去之地,雖或如是區劃,而兩邑作錢之數,必有餘在。然則道內元詳定出賦各樣穀,每年所捧之數,殆近萬餘石矣。其中不得以本色用下者外,其餘穀物,盡作該邑之還上後,其代亦以兩邑作錢,盡數移劃用下,則兩邑還穀,不期移換而自可移換,以此措劃。道內諸弊,繡啓外,又有一二事可以變通者。寧越府還穀之數,至爲二萬一千餘石,而一戶所受,殆過十餘石之之多。殘民實無支保之道,亦令三分一作錢,而其所措劃之方,一如江陵、原州例,亦甚便好。蔚珍縣騎步兵價布,合當上納事,曾已狀請蒙允,而外此洪川、襄陽之四當、金城之三當、江陵之二當,願以合一當,八月上納。鐵原之騎兵三當,願以合一當,九月上納,元步兵及瓮津來步兵,願以合一當,二月上納,平康六當內一番、三番,依前上納,而其餘四當,願以合一當,九月上納,旌善之四當內六月當,合於四月當,十二月當,合於十月當,願以分二當上納。原州之四當,願以合二當,二月及十月上納矣。右項十一邑,亦依蔚珍例,許令合當上納。此外前有以布合當上納之邑矣,今者代錢之後,依納布時合當例,皆令合當上納。請竝令廟堂稟旨。」命大協,就議廟堂,廟堂悉稱便,竝從之。

○以金翊休爲司諫院大司諫。

○京畿觀察使徐鼎修狀啓言:

原任右議政金鍾秀,席藁待命廣州府獄,而以爲:「再昨傳敎、今日判付,窮天極地之冤,得以伸雪無餘,而惟是行査一事,猶未準請。對質之有傷國體,非不知之,而惡逆被告之人,須與發告人,逐叚辨破然後,虛實始判。不如是,則雖蒙自上特賜昭釋,言者之爲言自如,則終無以自立於覆載之間。今歸身司敗,倘蒙聖上,以凡事詢問大臣之禮,下問於言者,俾得以言者之言,一一對供,則不待兩造,可以結末,故席藁待命於州獄門外,以俟處分」云。

敎曰:「因畿伯狀啓,見卿待命於縣獄措語,而半日熟思,斷無副施之道。卿雖曰:『依詢問於大臣例,問於言者,以言者之言更問,則當對供』云,而卿亦大臣,彼亦大臣,盤覈於彼,更質於卿,不但事面之萬萬如何,言外難便,又必默會矣。別諭及判辭,道盡心曲。予心若此,則公議可見,彼說之都歸於無稽,自不待予所昭晣、卿之自明,而當瞭然躍如,卿何出此必難從之請,作爲節拍耶?百爾思之,問於一大臣,又問於一大臣之大不可大不可,雖遮路而問之,寧或有異辭乎?予所尤悔者,無他。過信卿等,已安已治之說,未免用人之無方,以致今番之事端。爲今之道,莫如惟予是聽、惟予是恃,而使盈篋之謗,自起而自止,則雖使右相十輩出,只見其勞而無益。卿須勿待命,安心還第事,傳諭,與之偕至本第後復命。」

○龍潭、鎭安、谷城、任實四縣,雨水,漂民家二百六十餘戶,渰死二十餘人。

5月28日

○乙丑,湖西、關西設賑,自正月始設,至是畢賑。〈湖西公賑,公州、魯城、石城、定山、扶餘、燕岐、鴻山等邑,摠飢民二萬五千八十二口,賑穀二千二百四十九石零。關西公賑,鐵山、宣川、龍州、龜城、孟山等邑,宣沙、阿耳、車嶺、牛峴、彌串、安義、西林、植松、山羊等鎭,摠飢民二十三萬八千二百七十九口,賑穀七千八百二十三石零,私賑,楚山、渭原、郭山、雲山、德川、安州、昌城、定州、朔州、江界、碧潼、博川、寧海、嘉山、泰川、陽德等邑,委曲、任海、恃寨、昌洲、天摩、寧城、兔城、幕嶺、仇寧、大坡兒、大吉、號里、神光、平南、楸坡、從浦、馬馬海等鎭,摠飢民二十萬六十八口,賑穀六千三百五十九石零。〉

5月29日

○丙寅,諭前右相金鍾秀勿待命還第。敎曰:「九宗子及柳星漢鞫問之前,不可還處本第,尙今待命於廊下云,卿何爲此擧耶?九宗賣卿之蹤跡,不待卿言,人皆當知之,星漢不識面目,亦自有證據,則何待鞫而問之然後,卿可昭脫乎?況星漢事,前此大臣、三司、搢紳、章甫之疏,皆不許之。雖以關係莫重,猶以所見之稍異而如此,則今乃爲此,別無關係之事,而反屈前意者,是豈成說乎?更令史官傳諭,勿待命,還處本第。」

5月30日

○丁卯,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沃川、連山、禮山、淸安、定山、文義、懷仁、懷德、石城、尼城等十邑雨水,漂壓民家四百餘戶。

六月

6月1日

○戊辰朔,輪對于永肅門。

○吏兵曹進歲抄單子。敎曰:「有關係應仍者外,前右議政朴宗岳,事關世道,仍前,監司朴天衡,事關民事,減一等。

6月2日

○己巳,時,嶺南湖南雨水,嶺南大丘等二十八邑,漂壓八百二十五戶,渰壓死二十八人,湖南全州等五邑,漂壓一百五十八戶,渰死八人,兩道觀察使以聞。敎曰:「嶺、湖南水災,如彼其夥然,極爲矜悶。頹戶漂戶,斯速結構奠接,小殘獨戶新舊還勿徵,殘獨竝與身役勿徵,致死者生前還與役,幷勿論。兩道營邑擧行之勤慢,來頭或遣繡衣,或宣傅官、備郞,抽栍摘奸,以此嚴飭。」

6月3日

○庚午,諭前右議政金鍾秀勿胥命。

○吏曹判書金履素遞。敎曰:「向來人言,不待申暴,人孰不知?然以本職,督令行公,殊非禮使之意。行吏曹判書金履素,今姑許遞,使之卽爲上來。至於上疏外啓語,亦爲難進之一端,明知其事實之不然,則宜卽刪改然後,可以出場。雖於庶僚微官,決不可以題外之目,偶然揷入,而一味因仍,使人進退維谷,況重臣去就乎?兩司亦不可不知此意。」

○以金思穆爲吏曺判書。

○仍任吏曺參議徐邁修,以徐有隣爲刑曺判書。

○咸鏡監司李文源,以病乞遞,許之,以金憙代之。

6月4日

○辛未,以吳載純爲禮曺判書,鄭好仁爲漢城府判尹。

○推大司諫金翊休等。翊休傳柳星漢事,前啓不刪,語涉金履素處,下敎責其不當執,翊休始刪去,遂陳避嫌曰:「合辭中,事關重臣金履素句語,有刪改之命,而臺啓事體至重,不敢容易擅改。至承口傳下敎,辭意截嚴,臣等自顧惶恧。雖未免奉承,而臺風之壞損,已無餘地。請命遞斥。」答曰:「司謁口傳之敎,雍容甚矣,何可謂之截嚴乎?苟有指使之跡,則先自指使者,論其是非,不然而公然以題外之目,情外之斥,非啓非疏,揷入於聲罪他人之白簡者,在庶僚猶不可,況重臣乎?至於今日,始因飭諭而刪改,甘自歸於承順之科。以此引嫌則尙可,乃以不嚴之口傳下敎曰嚴,太不着題,爾等推考。」

○左尹李秉鼎陳疏曰:

人臣之受恩君父,獲伸先誣,從古何限,而豈有如臣今日所被者哉?先臣之平生志事,臣旣略暴於日前血籲,而第伏念先臣四載嘗藥,偏蒙睿眷,及出西藩,寵賚出常,而曩者辛巳,賊臣陽澤刊行金春澤,家狀,而有誣捏臣曾祖貞孝公彦綱句語。先臣與臣伯父,聯名上書,沫血痛辨,批旨優渥,下令該府,考出推案,刊去句語。先臣每以此莊誦感泣。今先臣遭誣,非比私家文字之隉幻,而聖上所以考出記注,昭晣無餘者,同符於當日刊改之恩旨。至於在藩時自效一事,不待臣言之登徹,特降感歎之華袞,頒示筵本,恩數曠絶。臣謹將辨誣始末、恩言一通,泣告先臣祠版。苟使先臣有知,寧不飮泣於冥冥之中乎?今此恩除,寔出於念舊錄孤之盛眷,雖不得不一肅叩謝,而若臣不忠不孝,更無以擧顔人世之狀,非但臣心之自矢,抑亦天鑑之俯燭。蓋臣狂妄踈率,信心直行,徒知涓埃之必報,不顧坑埳之在前,十顚九沛,仇怨溢世。矧自四、五年來,駭機衆咻,何所不有,始焉欲殺臣身,而終作屠滅闔門之計。前之架鑿一己,而竟至構誣先故之境,設心益巧,造謀益憯。以臣受恩罔極之蹤,眷係遲徊,溘死鋒鏑,固不足恤,上負聖主生成之殊渥,下玷先臣秉執之血衷,忠孝俱缺,永作昭代之罪人,撫躬崩迫,尙復何言?目下自處之義,惟有鏟跡周行,避遠危穽,依身城闕,歌詠洪恩,以爲塵刹之報。「

○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全羅道觀察使鄭民始,復以高靈等十六邑漂壓一千七百四十八戶,渰壓死一百三人,南原等五邑漂壓六百三十一戶,渰壓死九人啓聞,敎曰:「渰死民人之同在一里,名數夥然處,收瘞或築土,該倅酹之,湖南亦爲分付。昨年墊頹,特下蠲恤之擧,而嶺南道伯,最不分明,以至滌場之時,而民邑不知朝令之如何。況今年之水,無減於乙亥云乎?如是前期下敎,而又如昨年之爲現發於摘奸,則道伯直捧拿處傳旨,廟堂知悉。」

6月6日

○癸酉,刑曹判書徐有隣病遞,以沈頤之代之。

6月7日

○甲戌,命以關西糶糴耗米五千石,充道內各鎭堡公用不足及鎭將廩俸。

6月9日

○丙子,嶺南靈山等七邑漂壓二千一百六十七戶,渰壓死三十人。

6月11日

○戊寅,命放刑曹囚柳師文。先是該曹以師文登臺啓,捕囚之。上對筵臣,屢以爲不可,該曺執不肯釋。至是,將以恤囚爲辭而放之,知政院必爭,乃以西所衛將許鏛,差假承旨,命馳往金吾,刑曹死囚外,竝卽放送。鏛稱待罪金虎門,不卽承命,上命執鏛付金吾當直,尋汰其職,逐之鄕,更以五衛將李彙,差假承旨,往釋之,仍除堂上宣傳官。於是政院三司,上疏爭之,皆不許。

6月12日

○己卯,禜于四門。禮曹以時雨成霖,稼穡受傷,請不卜日行禜祭,敎曰:「方寸之禱雖久矣,以其大雨時行之節,姑欲觀勢矣,更思,立秋前祈晴,足有可據之例。欲爲則何待來日?四門禜祭受香,以今日爲之。大抵六月祈晴之已例,溯考久遠,未之見焉,惟有丙申年因特敎一事,此豈可倣之典乎?不可以一禮官之見,徑議闊狹,而欲行則亦當往議大臣,或求對稟請,而直請草記,太涉率爾。該曺堂上,從重推考。此後六月祈晴,除非大臣及求對,莫或徑先草記。」

○御仁政殿,親傳禜祭香祝。

6月14日

○辛巳,戶曹判書趙鼎鎭啓言:「今番漕船九隻之一時臭載,已是無前,六月將半,餘船尙無消息,後倉漕船,亦無各邑過去形止狀,右倉漕船,來到永宗,多日逗遛,大關國綱。請三漕倉差使員,一竝先罷後拿。」從之。仍命道伯越俸十等。

○命畿甸被災處,照舊例代播木麥。

○飭嶺南儲穀。

6月16日

○癸未,分遣史官、宣傳官,摘奸五部頹戶,別施恤典。

○命雲觀曆書,依舊規刊行。前年閣臣徐浩修建議,倣皇曆各省節氣橫看表,推測本國各道節氣時刻,增編卷首。至是,閣臣徐有防,監印《協紀辨方書》,仍言添刊,徒歸觀美,本監事役,亦不逮,請罷之,從之。

6月17日

○甲申,以李秉鼎爲吏曺參判,徐有隣爲弘文館提學。

6月18日

○乙酉,召見承旨、閣臣于重熙堂。上曰:「今日,卽慈宮誕辰,元子初度,而元子方侍坐,故欲令卿等入見矣。」元子親取盤中果,領賜諸臣,諸臣咸頌曰:「元子睿姿岐嶷,端坐儼然,眞是大聖人氣像,我東方億萬年無疆洪福也。」是日,賜百歲及八九十老人米肉,如歲首例,加百歲老人前知事李如尙一資。文、蔭、武徒、流、罷、削以下罪名及士、庶徒、流人竝蕩滌,儒生停擧分揀。又命日次儒生殿講,代以製述,到記外上齋生及四學生齋任外,竝許赴。弘文提學試取於泮宮,親臨科次,賜日次儒生居首進士曺鍚中、幼學洪致榮直赴殿試。

6月19日

○丙戌,繕定、和兩陵齋室,重建擊毬亭。亭卽太祖龍潛時擊毬處也。顯宗甲寅,觀察使南九萬始創建,後四十五年戊戌,李坦重修,至是觀察使李文源,復新之。

6月20日

○丁亥,前冬北關饑,觀察使李文源請方便賙賑,至是,以設賑時,守令自備穀千石以上、鎭將百石、富民願納五十石以上者啓聞,請賞賜。富寧府使李汝節,璽書表裏,吉州牧使金魯直、明川府使鄭宇朋、慶源府使李顯宅表裏,尋擢宇朋畿內防禦使。富民願納者,除實職,或賞加。仍敎曰:「守令自備,稔知爲弊之多端。特從申令之意,雖不處分,此後稱當量力,更勿如前。」

6月21日

○戊子,展拜于景慕宮,還至永淸門,輪對。

○御春塘臺,試取關西武士,以義州武士張夢說,爲別軍職。仍命兵曹,收用西北武士有差。

6月22日

○己丑,罷禮曺判書吳載純職。時,纔行禜祭,而積雨旋晴,載純請設報謝祭。上以霽未數日,遽請報謝,非靜而待之之意,遂罷其職。

○行都政。〈吏曺判書金思穆、參議徐邁修、兵曺判書李秉模。〉以朴祐源爲吏曺參判,李文源爲禮曺判書,李鼎揆爲司憲府大司憲,旋遞,以奇彦鼎代之,李敬五爲司諫院大司諫。敎曰:「守令初仕,當所愼揀,如忠臣、勳舊、廉吏之裔,亦宜收用。大抵我朝,歲再大政,卽虞廷考績,而黜陟之遺意也。政眼一出,萬目爭覩。若使所擬,異於所求,所用異於所望,惡在其大政之爲也?近來痼弊,莫有甚於太局而太拘。天生人才,豈有內外之別乎?散政猶不可若此,況大政乎?今政則無論內外淸腴,復職、筮仕,廣用遠人,疏鬱之政,在蔭武,且務恢蕩,況三司之臣乎?昨令銓曺,抄出錄啓,果不爽所料。玉堂之叨侍先朝經幄之列者,今日政,外職堂上窠陞擬,兩司之立朝三四十年,曾經亞長者、臺通三十年年過七十者,特陞一資,次次調用。名以法從,釋褐過四十年者,又有之云,不可但以積薪言,亦爲陞資。侍從陞資中,登科及臺通近四十年,曾經正三品者,一體捧傳旨。」

6月23日

○庚寅,召見守令、邊將初仕人。

6月24日

○辛卯,申飭諸道道臣,修明列邑城隍祀典。承旨李秉鼎言:「外邑守令,多不躬行於城隍發告及厲祭祝文,祀需不能致潔,請申飭。」上可之,命御史暗行時,亦以列邑祀典勤慢,爲黜陟事,載之賫去節目。

○飭禁諸道帳籍冒稱官爵之習。

○以李秉鼎爲吏曹參判。

○敎曰:「侍從久次人之新資,爲承宣佐貳者,在外旋遞,非疏用之意。令該曹加設僉樞單付,筋力之可以登途者,使之上來肅命。」

○以尹㬦爲司諫院大司諫。

○命關東道臣,搜訪道內明經能文人以聞。

6月27日

○甲午,判中樞府事朴宗岳上疏曰:

金東善爰辭,誠一變怪。其所以自鳴其冤者,乃所以益彰其罪也。在渠之道,惟當平說事理,恭俟處分,而不此之爲,胡叫亂嚷,至曰:「宜用反坐之律」,又曰:「兩造頭面」,又曰:「匈逆餘黨。」臣讀之未半,心寒口呿,良欲無言。彼之爲後翼、星、九之窩窟根柢,無人不知,而彼乃直歸臣於誣人之科,請用反坐,吁亦痛矣!與九宗親密之狀,無辭發明,則忽引兩宰臣爲證,謂彼兩宰臣,九原難作而然耶?果令兩宰臣有此言,則其人之妖慝,彰露無餘,其言之忠告,實得友道,何不納其言而絶其人,一味親好之致,有再昨冬會下之會乎?及其作賊之後,始稱踈外,如此彌縫之說,眞所謂欲巧反拙也。宣禧宮改號一款,尤是臣疏中一大關鍵,而彼實自知其罪,故初無片言半辭之及此者。嗚呼!此何等義理所關,倫常所係,則爲今日臣子,孰敢有異議,而無端不參,抑何心腸?此一着,乃其斷案。諂事國榮,甚於夏畦,以其眞贓之現在,亦不敢費辭自卞,可哀亦可駭也。臣雖無似,冒忝大官,而彼亦大官也。往古來今,名曰大官,曷嘗有兩造對質,若賈竪然者哉?明知其行不得之事,故欲以此藉口,而爲漫漶之計者,眞童觀之不若。何其全昧體叚,至此之極也?凶逆餘黨云云,此村婦、走卒之戟手相詬也,臣何可與之呶呶也?雖然諉之反詈,而揚揚冒出,則其爲敗廉防而壞名節,猶屬一己,固不足恤,而我聖上知遇臣、登庸臣者,徒歸於則哲之貽累,而用捨之失平也。

批曰:「前前右相事,剖析之極至,雖使自爲,何以加此?卿庶幾悟前之非,收之桑楡,予日望之。今疏之又如是云云,是所謂失禮之中,又失禮。莫曰彼亦大臣,此亦大臣。先之者卿耳。處分之若偏於卿者,非忽於禮敬,則前疏已施之處分,豈靳于後疏?然其家人對卞爰辭中,旣用四字之目,卿之此疏,無論句語之如何,均付之對卞,不害爲尙忠恕息紛雜之道。玆不得不敷示數行,卿其明聽之。自初予所切咄而竊慨者,以卿擧措,不厭於心也。予曰非之,人云亦然。雖與前前右相,交未深而性相遠者,亦必於右這左那之際,犂然無貳辭,於是乎卿之計曰得乎?曰否乎?夫枚卜于卿,蔽一言曰靖朝象保世臣。予所取者以此,卿所應者若彼。近日之一扶一抑,豈可曰只爲前前右相也?欲以謝吾心,推以及於使卿知愧。愧之則必懊之,懊之又必不待加諭,一朝釋懣於前前右相。區區此心之良苦,傍有明燭,卿聞此而不氷渙然泮,雲怳如散,尙何顔對予於筵前乎?卿須亟濯舊見,安心肅命。」

6月28日

○乙未,以徐有成爲司諫院大司諫。

6月29日

○丙申,命內閣,造木字本。時欲印御製,令平安監營,鑄銅爲字本,尋以木代之,令內閣管造。

6月30日

○丁酉,罷尼城縣栗木採取之規,釐關東、嶺南、湖南黃腸板斫運時徵歛之弊。

○命秋曺、京兆,一年公用不足之數,以關西加分糶糴耗穀取用。

○以李喆模爲司諫院大司諫,曺允大爲吏曺參議。

○罷江華留守柳戇職。稅船到本府龍津前洋臭載也。

○命全羅右水使李恒林待秩滿直擬兵使,加里浦僉使尹永僖畿沿定配。恒林以加里僉使尹永僖角勝,上營報辭詬詈,莞島生松不報徑斫,而係是恩補,不得罷黜,請令攸司稟處,褒以不畏强禦,有是命。

秋七月

7月1日

○戊戌朔,停京畿三南水陸操。

7月2日

○己亥,以趙宗鉉爲江華府留守。

7月3日

○庚子,義城、咸昌兩邑大同錢船運,至忠州永竹江沈失,渰死七人,忠淸道觀察使李亨元以聞。命越俸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十二等,杖配兩縣倅。蓋嶺南大同,舊從陸運至京師,至是兩縣運抵忠州,復欲船運而致敗也。

○嶺南後漕倉漕船四隻,復敗於通津境,命都差使員密陽府使李復燮,卽其地定配,騎船差使員薺浦萬戶南宮深決棍,該道領護差使員長峰萬戶金慶禧、地方官通津府使李達觀決棍罷黜,慶禧充該鎭櫓軍。

○特補吏曺判書金思穆龜城府使。以不能擇守令也。尋移濟州牧使。刊削吏曺參判李秉鼎、吏曹參議曺允大。與思穆同罪也。

7月4日

○辛丑,命禜祭後報謝祭當否,議大臣。左議政蔡濟恭以爲:「禜祭罷齋後一旬,行報謝祭,近於瀆褻。」允之。

○漢城府判尹鄭好仁罷。時,部官有倡爲五部合設之議者,好仁以爲便,將謀置廨舍。筵臣以聞,敎曰:「民情便否,姑無論,欲合幷官府,而初無登聞,寧有如許國體?以五部之故,分設五處。合設非可論,若此則八道監營,合設於忠州,四學合設於中學,而以一監司、一敎授意見,擅便乎?旣聞其京兆之外,更設京兆,而不能禁於未然,難免其責」,有是命。部官首倡者,下吏奪告身。

○以李文源爲吏曺判書,閔鍾顯爲吏曹參判。

7月5日

○壬寅,召見辭陛守令。

○以洪檍爲禮曹判書,金文淳爲漢城府判尹。

○酌定在外卿宰及武宰實軍職侍從頒祿之式。〈受祿者摠百六十員。〉 ○飭武臣堂上祿試射之規。

7月7日

○甲辰,行抄啓文臣課講親試,又令禁直諸臣應製。宣饌于試官及誰文臣,親臨七夕製科次。

7月8日

○乙巳,行抄啓文臣課講,發策更試。

7月11日

○戊申,召見輪對官。

○命敍前判書吳載純,仍任守禦使。

○命修義州故僉知金德雲墓。德雲有裔孫,時在中國,要我國修治故也。

7月12日

○己酉,展拜于太廟、景慕宮。

7月14日

○辛亥,嶺南永川等五十州復大水,漂壓二千九戶,渰壓死五十一人。

7月15日

○壬子,命調用郭山前參奉金守曾、義州幼學崔奎晶。守曾曾祖永俊,四世同居,奎晶祖尙浩五世同居,英廟聞而召見,賜御筆,倣張公藝故事,又旌其門,命道臣圖進。至是上因關西武士收用,命本道訪其後孫,觀察使洪良浩啓言:「永俊曾孫守曾,以行誼入道薦,曾經殿郞,尙浩孫幼學奎晶,稍有學行。兩家皆奉藏先朝受敎。」因上其紀實文字,敎曰:「兩家人召見收用,在先朝十六年七月十四日。近適興思,而問于道伯矣,道狀來到是日,又予嗣服之十六年七月十四日,事若不偶。況棹楔之傳敎,字畫如新,圖畫之別諭又勤摯。今聞兩家後承,克修先武,其在敦風勸俗之道,宜有收用。況在予追述昔日之道,尤豈泛忽乎?所進冊子,卽令還給其家。」仍下兩人調用之命,亦令給馬起送。尋以守曾爲內贍主簿,奎晶爲康陵參奉。

○遣御醫,視前右相金鍾秀病。

○特除魚鍚定爲都摠管。

○京畿觀察使徐鼎修狀啓言:「長湍府使李泰永謂有情勢,不肯行公,請罷黜。」泰永,卽故參判海重從子,海重亦入朴夏源疏中,故泰永因此廢務。至是,鼎修請罷之,敎曰:「豈若是乎?何必下敎然後行公?事實之相左,筵敎之外,又有先議大臣一款,興化門引接時,丁寧之敎,不但當者之感泣,予所奉若金石。此狀啓,還下送。」

7月16日

○癸丑,濟州歲貢馬至。上御暎花堂,頒賜如例,餘命分牧于後苑及諸營、太僕。

7月18日

○乙卯,召見備局堂上。上謂兵曺判書李秉模曰:「武弁之直領,雖不設禁,旣有先朝下敎與向來筵飭,而近聞亞將與別軍職或着云。別軍職方在侍衛,當使之自首,亞將則試射時,卿須査問。」

○行抄啓文臣課講及親試。

○定水原禿城山城告由祭品、祭文之式。修築禿城山城,告由土神,而以事體之較前尊嚴,府使爲獻官,中軍及邑內堂上、宣薦朝官爲次獻,香祝則香官傳于畿營,畿營定文察訪,兼大祝行祀。

7月19日

○丙辰,上御仁政殿,試秋到記儒生製述,御熙政堂,行儒生殿講、抄啓文臣課講。抄啓文臣李弘達、閔致載,或年紀已晩,或文義未嫺,命除講,只應製。金熙華、韓耆裕、權倚、沈鎜,自今月至明年七月,給長暇使之專意做讀,仍命勿擬政望,勿付軍銜。殿講居首幼學李周奭賜第。是日,製述儒生試券無稱旨者,敎曰:「科文之長篇,莫如對策,欲觀文氣,當求於長篇,而今日諸券草草,見其所選,未免苟且。賜第之科,決不當以此置之高等。記昔先朝泮試策問也,更試至三試而始賜第,正爲今日仰述之端。明日當更試策題,以定高下,令泮長知悉。」

○遞冬至正使昌城尉黃仁點,命以正、從一品中擬差。仁點十年之內,六當專對,特命壽解,以李文源代之。

7月20日

○丁巳,再試到記儒生,是日雨,上以諸生未能盡其才,命待晴更試。

○特蠲畿沿蟹貢。以今年沿邊歲荒也。

○行酺祭于湖南。全羅道觀察使鄭民始啓言:「濱海蟲損之災,旬望之間,一倍益熾,全州等四十七邑鎭,無不遍及。請設酺禳災,香祝令該曹下送。」允之。

○齋宿于便殿。明日神宗皇帝忌辰也。

7月21日

○戊午,行望拜禮于皇壇。皇朝人子孫四十九人、忠臣子孫一百二十一人參班,悉召見于熙政堂。命官給忠烈公祥原君世寧祠宇葺理之需,三學士及贈參議黃善身子孫調用。又命儒生應製、武士試射。仍敎曰:「今日,卽吾東方再造之日也。於戲!皇恩不可忘。況今年恰閱二百星霜。事實久而易晦,人情遠則易狃,一部大一統之義,於何講明?年年是日,祗拜壝門之外,無敢或曠者,不惟粗伸風泉之誠,竊欲遵守我家法也。昨夜雨頗大霔,而忠臣後裔之貧難辦具者,參班若是夥然,極庸嘉尙。渠曹之欲守先武若此,朝家亦豈歇後於崇報之蔭及後承乎?忠烈公祥原君祠宇庇蔽,才有下諭於畿伯,而言其節義,莫尙於三學士,三家之孫,一儒外未見參班者,可知其零落。令該曺,着意收用。贈參議黃善身家,無職仕者云,亦令該曺,訪其奉祀孫收錄。」是日,進士黃勉喆應製居首,命調用。

7月22日

○己未,御熙政堂,三試到記儒生,生員金熙周居首賜第,其餘前後三試入格二十人,給分有次。敎曰:「生進之異於幼學者,以其有圓點也,到記、節製之異於庭試、謁聖,亦以拔尤於翹楚也。近來生進圓點,名與實不符,才有飭敎,而旣飭矣,當責其實效。此所以今番到記之三試長篇也。昔在先朝,申定一經講之舊式,只令生進滿點者應試,而製在先則講在後,講在先則製在後,必須越兩試賜第,此豈非義制乎?一經講,則係是旣設旋停之事,又不必更復,就製述時或如是更試,而初選之廣抄、簡抄,惟在臨時處分之闊狹。彼抱宿工者,庶免遺珠之歎,不但意出師古,未必不爲得人才之一助,可謂一擧兩得。先以此意,令生進諸生,預各知悉。」

7月24日

○辛酉,行酺祭于嶺南玄風等二十二邑。蟬蟲熾發,剝蝕禾莖,觀察使鄭大容狀請設酺禳除,允之。

7月25日

○壬戌,命忠武公李舜臣、忠愍公林慶業後孫,陪參皇壇望拜禮。贈故牧使諸沫謚及其姪諸弘錄職,立石旌其地。敎曰:「四昨祗拜皇壇,爲神皇忌辰也。其日召見忠臣之裔,儒以試製,武以試射,而永惟再造之皇恩,推及我國之忠臣,欲書篆首,表章忠武公李舜臣之功烈。因此思之,以文正公宋時烈倡明大義,許其子孫,陪參于望拜之班,已爲成式。況忠武之受皇朝都督之誥印者乎?忠武後裔,依文正家例,使之參班。丁酉斥和人孫,猶參班,則忠愍公林慶業後裔之不參班其可乎?一體參班。又有曠想之感,一欲提敎者久矣。烈如忠武,功如忠武,又以武侯之後,至今襲姓諸氏,而其名曰沫者,故星州牧使是也。其交承,卽紅衣將軍郭再祐,再祐則崇報備至,而諸沫之保障於固城,赴義於晋陽之偉勳膚功,觀於故監司金誠一之甄剡,而朝廷之越格擢用,可以知之。其後裹革於星州之大捷,誠不多讓於忠武公露梁事蹟。然其後承零替,無以自達于朝廷,斷爛遺事,略見於故相南九萬文集而已。贈官也、易名也、綽楔也、竪碑也,尙未有一事之擧以施之,欠典闕文,莫過於是。故忠臣牧使諸沫,特贈正卿,因令弘文館,鍚以義謚,宣謚日,遣官致祭。嘗聞墓在鎭海、漆原之間,令道臣,詳訪故跡狀聞。忠壯公金德齡兄弟生長之村,旣命以牲繫代烏頭,獨於諸沫與其姪宣武功臣弘錄,其可不一視乎?就其成仁之地,立旌表之石,大書特書之曰:『贈兵曺判書謚號諸沫、宣武功臣贈兵曺參判諸弘錄叔姪雙忠之址。』仍令文任,記其陰,以示不朽之資。」

○以李鼎揆爲司憲府大司憲。

7月26日

○癸亥,以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7月27日

○甲子,冬至正使李文源,以其私義,乞免,上曰:「予於天常民彝,一念惟在扶植二字。事有屬於存天下之大防,立人紀於後世者,雖微莫忽,雖隱必闡。矧乎斯義,尤豈絲毫泛思?視彼華陽之扁、驪濱之石,足謂之予有辭矣。今玆專對之命,苟在可强不可强之際,則何必枉拂而擺脫,以涉寧有餘,不可不及之嫌乎?重臣之所以難赴,卽其本生五世祖母事,而節則節矣,異於彼鋒矣。其所後家贈判書李嘉相,爲訪親,徑投於井者,孝也,非殉身朝廷,亦以孝旌,其母竟無恙。以朱子酬復盡五世之說,求之於重臣之本生五世祖母可也,不當捏用於所後家,贈判書則義旣斬矣。昔故玉堂金萬均,以其祖母之死於丁丑難中,乞勿與接使。伊時廷議頗岐貳,而宋先正引盡五世之證,以右萬均。重臣反於是,萬均孫也,重臣則五世孫也。贈判書死於孝,萬均之祖母死於敵,代旣異而事亦異焉。且思之,擬決而不死幸耳。十年燕館,一節不渝者,豈有如先正金尙憲之素履,而其孫兩故相之於燕行,或一赴或再赴,則況於此重臣乎?予之所以畀重臣使命者,蓋有權衡於輕重可否,而欲勉之曉之,使自得之。初欲如是賜批,今聞重臣之高祖母,又與重臣之五世祖母,同時引決云爾,則盡五世之義,有難引用矣。且嘗聞重臣之父故相,語家人曰:『無事時例遣使行,不必赴』。也云。於是乎重臣之去就,不必强迫,所請今姑許施矣。仍命此筵敎,載之《日省錄》及《政院日記》,以備考閱。」

八月

8月1日

○丁卯朔,命湖西道臣,訪故忠臣朴箎旌閭,其後孫,令該曺搜訪。

8月2日

○戊辰,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講文臣製述、專經文武臣殿講。

○以李敬一爲吏曹參議。

8月3日

○己巳,御春塘臺,行內禁衛秋試射。

○兵曺判書李秉模奏言:「直領一事,先朝飭令,本自嚴明,向臣筵奏之後,微末武弁,雖因不設禁之聖批,任其隨力爲之,而至於武將諸人,無不恪遵矣。聞有一二亞將,以着帖裏之故,大見非斥於一將臣云,傳說藉藉。臣不勝怪訝,問于李明運、申大顯,則明運謂以果以此事,見斥於摠使李柱國云。此將臣,以曾經元戎之人,不有先朝飭令,有此沮敗之橫議,致令諸武弁,靡然觀望,至有近侍之武弁,亦敢無難冒犯,其爲損國體壞紀綱,所關非細。請摠戎使李柱國,施以譴削之典。」批曰:「武臣之着直領,非不知先朝有嚴禁之命,而設禁之後,旣不能至今遵守,則今又申明舊典,或慮有如前乍行旋廢之歎。故向者批答於兵判擧條者,不但爲諸武弁,將垂曲念而已,意在於難於永遵之令甲,不欲徑施。彼李柱國者,抑何意思,敢於先朝令甲,有此悖口雜說,自亞將以下,使不得遵法?大抵柱國之罪,雖勿問,若有關於所重處犯科,未嘗或恕。己酉秋至重、至敬、至尊之大役,爲我臣民者,孰敢不各效躬操版鍤之誠,而伊時柱國所帶營門事,極爲駭悖,兼有舟橋,待令該營船事。此二事則爲所重,略施薄勘,而其後宥釋之後,以愛欲生之意,前後筵敎,何等嚴明諄複,則若非豚魚、木石,渠亦有人心,而又有此等犯科,可謂究其說而不得。旣過昨日筵對,今日始請譴削者,何太緩?施以島配之典。」遂配于白翎鎭。

○以趙心泰爲摠戎使。

○仍任黃海道觀察使李敬一。敎曰:「每政輒越,事體苟且。昨政已點下,更思之,近日海西農形,水浸雖不如嶺湖,道內沿海延安等邑,亦不可弛心。此時方伯之任,決難付之生手,吏曺參議望筒勿施。」

○兵曹啓言:「前訓鍊正吳應常,有陞敍之命矣。資窮後若蒙陞敍,則曾有加資之例。此後勿論訓鍊正、軍器正,請以爲定式。」從之。

8月6日

○壬申,禁衛大將李漢豐啓言:「臣營支放,新捧前每年不足,故封不動中推移放下後,待新捧還報,近成前例,而不敢循例擅便,敢此仰達。」敎曰:「別備云者,以私俸補公用也。禁御兩營所捧米木錢布,無非惠、均廳之移劃與給代也。米保布保也,卽公貨,非私剩,則餘當盡錄別備之稱,甚爲無謂。惟其制法之意,似在於設此防限,禁其滲泄,而此豈足爲眞箇節用之道乎?名目終涉不可,自今置之。」

○執義宋民載上疏,請加施島配罪人李柱國荐棘之典,答曰:「李柱國事,難化者氣質之病,而處分止此足矣。」

○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狀啓言:

竊伏念我東方再造家邦,莫非皇朝之恩,而抑由東援諸將仗義奮武之功也。東援之功,莫大於平壤一捷。肆我宣祖大王,特遣畫工,圖寫石尙書曁提督李如松、總兵楊公元、李公如栢、張公世爵之像。蓋石公力主東援之議,提督、三總兵,收復平壤,傑然爲功宗,亂旣定,建祠于平壤,卽今之武烈祠是也。臣赴任之初,首先瞻謁石尙書、李緫兵二公眞像,儼然颯爽如生,其餘三公之像,佚於兵燹,代以木主,不覺慷慨嗟惜,而況其建祠,草創於兵亂之餘,制度狹陋,儀文不備,數楹屋宇,寂寞荒涼。曾無守直之所,只有數箇齋任,月再焚香而已。臣竊爲之慨然,咨詢經紀,抄選儒生、武士,新構東西兩齋,使之分居輪直,以爲肄業之所。恢拓外基,將建大門,以尊體貌,以賁觀瞻,其於崇報之道,庶補萬一,而謹稽當時事蹟,抑有一事未擧者。《平壤誌》詳載復城始末,而其略曰:「癸巳正月六日,提督李如松,領三協將楊元、李如栢、張世爵,率兵四萬二千七百餘人,進陣城北,倭將望見天兵之紅衣者曰:『元浙江兵也。勁悍無敵』,憮然有懼色。八日黎明,提督鳴鑼一聲,三軍齊進,一軍攻七星門,一軍攻普通門,一軍攻含毬門。賊徒上用長鎗、大劍,齊刃下垂,森如蝟毛,矢丸雨下,人不敢近。提督手斬退縮者一人,徇示陣前,參將駱尙志,奮身先登,諸軍皷噪從之。尙志腋挾大砲,大呼連放,烟焰漲天。又手攫死屍,擲之城上,賊大驚以爲:『天兵飛上城』,退保內城。尙志打破城門,乘勝勦殺,賊窮縮走入土窟,多穿孔穴,望之如蜂窠。從穴中亂發銃丸,天兵多死者。提督收軍還營曰:『獸窮則搏,不如姑與生路。』夜三鼓,賊從大同門遁,一日夜至平山,道多顚仆而死。經略宋應昌奏捷曰:『倭兵死者二萬餘人,鮮人被俘者一千二百人,各還其居』云云矣。」惟此復城之績,雖藉提督諸公協力耀兵之威,而至若奮身陷城,掃蕩巢窟,專由駱將之功。觀其衝冒白刃,挾砲投屍,雄膽猛氣,摧山倒河,雖古之名將,無以過之,豈不偉哉!至今箕城之人,傳說如昨日事。欲報其功,實合家尸戶祝,而當時之不列於腏享者,厥有由焉。提督、總兵,皆是大帥,駱公,乃其麾下偏將,故未入於圖像之中,遂漏於秩祀之列,可勝惜哉!且臣嘗聞前輩之言,駱將勇冠三軍,號稱駱千斤。當時討倭之役,每多摧陷之功,贊畫使李時發,與之周旋行陣,服其壯勇,氣義相契,結爲兄弟。駱將載唐書數千卷以贈之,李氏之家,遂以多藏書稱。以此觀之,其於卻糓之詩書,關公之《春秋》,庶幾近之,可謂稀世之奇男子也。以若人物,有若功績,在我國,豈可無表揚酬報之典,而況於箕城已建之祠,何靳一體之祀乎?方當祠屋增修之日,從以配食,時則可矣。伏乞將臣此啓,下詢禮官,特命皇明參將駱尙志,躋享於武烈祠,則不亶爲邦人報功之誠,抑有光於聖朝尊周之義。

上回諭曰:「武烈祠之重修,不待朝令,卿乃捐俸鳩財,拓其北基,建其門廡,又選儒武以接之云,卿之心可感,卿之事可尙。役告成日,當送香祝,致祭于尙書以下,卿其臨時狀請香祝。噫!駱叅將之有大功偉勞於我國,而尙闕一體之祀,實爲曠典欠事。月前起感於神皇諱辰,有一二表章崇報之擧,而參將事,未及記憶,不能幷提於伊日之敎。卿能敷陳若此,尤可謂得體。詢于掌禮之臣,豈有別見?特許狀請,卿其涓吉,造版妥靈。」

○移配白翎鎭島配罪人李柱國於海州牧。敎曰:「今日聞畿伯言,李柱國發配之後,昨日纔過臨津云,可知其病後未蘇。今番處分,誠有罪重律輕之失。渠雖負國,而朝家之於渠,欲其生,終始全之之念,何間於渠之有罪無罪乎?行遣旣示,雖老欲改之路。宜令生往生歸則一也,島陸何異?白翎島定配罪人李杜國,卽其所到地方海州牧,更定配所。」

8月7日

○癸酉,展拜于景慕宮,仍省牲器。秋享也。

○命承旨徐榮輔,奉審南壇。〈風雲雷雨壇也。〉上謂榮輔曰:「南壇事體自別,《五禮儀》以正一品爲初獻官,而近來用二品,極可訝惑。蠶農壇,至今以正一品爲獻官,而南壇則獻官品秩,反不及焉。予於御極以後,凡於大小祀典,一念憧憧,前後申飭,亦已屢矣。近又連送承、史,撿察將事,而法久則弛,勢所必至。今番奉審時,遍察壇址,以至祭品等節,一一看審可也。」

○承旨徐邁修啓言:「臣於今春,以南壇獻官,進詣享所,則壇之西邊,去大路不遠,方當將事之時,祖載之行,皆由是路,炬燭之光,喧雜之聲,實有欠潔之歎。此後請令所屬字內營門及京兆各部,每當春秋壇享時,另加飭禁,俾盡虔潔之道爲宜。」上曰:「聞甚駭然。此後嚴飭當部,祭日及前一日,各別淸道,而字內營門及巡邏所管捕將處,幷一體嚴飭,別定校卒,各別禁斷。」

8月8日

○甲戌,承旨徐榮輔啓言:「《五禮儀》所載南壇,方二丈二尺,高二尺七寸,故試以營造尺量之,則方二十四尺五寸,前高二尺八寸矣。《五禮儀》所用之尺,自《文獻備考》,已言其未詳,而以今營造尺所量較之,則約略相符,無甚參差。四陛兩壝之制,宛然可識。樂則用雅樂,以舞以六佾,奏以六成,六佾,宗社、山川之所通用也,六成,天神六成之制也。神座位置,則風雲雷雨位居中,山川位居左,城隍位居右,幷在此南向,一如《五禮儀》所載,而《五禮儀》圖則三位幷列一行,而今則山川、城隍位稍前爲別行,如品字樣。蓋緣主位每獻四坫,配位必稍前,然後爵坫前面,方爲齊一,故久遠之例如此云矣。」敎曰:「此則似然矣。」榮輔曰:「南壇神位版奉安、還安,用神輿,而自兵曺,定送衛將,以爲陪奉云。儀節殊未免草草,其在重事體之道,恐涉未安矣。」上曰:「昨於知申擧條,亦有定式,而觀於祝版之稱臣書姓諱,祭禮之莫嚴莫尊,可知。廟社諸享香祝奉詣也,猶用香亭、儀仗。雖有大、中祀之別,淸道之節,在所不已。此後前導用細仗,而半仗與幾柄,令禮判,參酌磨鍊,亞獻官陪奉往來可也。」榮輔曰:「壇之前面石築,頗完緻,而餘三面,則莎草堆覆,僅可以莎草枯盛,微辨其方折之形。禮郞、部官,旣有奉審之式,則不能致審者,不可無飭。此後則永爲定式,禮郞奉審,如有當改而不改者,則當該部官,自該曺草記論罪宜矣。」上曰:「禮郞奉審,雖有年前新定之式,旣有字內軍門禁樵、禁松之法。自今勿委參軍,該將臣春秋親審可也。」榮輔曰:「壇墠之必樹之以木,禮意甚好,而壇所四方岡麓環抱處,僅有大松略干株,而離立稀踈,殊無觀瞻之美。此必守護之漸不如初而然,嚴飭該營,另加禁養宜矣。」上曰:「一體嚴飭播種,俾有依舊蔚然之效可也。」榮輔曰:「《五禮儀》序例,大羹、和羹皆三色,而今則只用和羹之羊豕。牛牲之不用,自昔伊然,則序例之以三色磨鍊,而今之單用和羹二色者,莫曉其故矣。」敎曰:「當問議大臣矣。」榮輔曰:「祭享笏記,見用之件,不甚汚損,而此亦不可無修補之節。分付戶曺,定爲年限,隨卽修改。壇所墻垣,壘土覆莎,僅存形址,出於掃地之義,今不必改以瓦覆而,申飭戶曹,善爲修治。祀享行禮,自有時刻,而南壇行祀,無奏時之例,事面極爲踈略。使該曹,造出行漏一坐,每祭享時以爲進排之地。樂器載運車子,自漢城府進排,而難保其精潔,分付樂院,與該曺商議,從長變通,務爲致潔之地恐好。」竝可之。榮輔曰:「問于壇直,則四傍禁耕,以百步爲限,而元無禁標之植。分付字內營門,量宜定界宜矣。」上曰:「已定界處,嚴飭該部及字內營門,使之掃除雜草,先令所管營門將臣,奉審後書啓可也。」榮輔曰:「淸道一款,昨日都承旨,已筵稟蒙允,而壇之南北,皆有大路禁斷之節。令參軍祭享後退去事,永爲定式。壇直四名,自本洞,望報於當部差出,而蚩氓殘疲,不成貌樣。莫重守護之地,不宜如是苟且,申飭該部,各別擇定,而判尹句管,以爲察飭之地恐好。」從之。

○遣檢書官,勞諭前右相金鍾秀于城外行過處。鍾秀自廣州移居楊州之靑龍洞,路過東門外也。

○遣御醫,視判府事朴宗岳疾。

○仍任濟州前牧使李喆運,移拜牧使金思穆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

○上覽濟州前牧使李喆運本島農形被災狀本,敎曰:「觀此狀本,風雨痒稼,極爲關念。此時牧守,難付生手。新補之牧使,聞已越海,而重臣之出補重溟之外者,豈可經歲許久,徒有數遞之弊?前牧使李喆運仍任。松政之重,何處不然,而湖南最可悶,兼欲大加蘇釐。牧使金思穆,移除全羅右水使,仍令除朝辭赴任,密符以濟牧辭朝時所佩者仍佩,成送諭書,待還渡海齎傳。」

8月9日

○乙亥,遣史官,問疾于領中樞府事李福源。時,福源寢疾閱月,屢命御醫齎藥往視,至是復遣史官問疾。

8月10日

○丙子,副修撰李尙度上疏曰:

李柱國罪犯至重,律名太輕。諸臺爭執之疏,寔出共公之憤,則固當務積誠悃,自陳意見,以冀格聽,而昨伏見正言張至顯疏本,則全然謄出執義宋民載日前之疏。臣於此,不勝駭痛。所論旣是一事,則所言宜無異同,而猶且文出二手,自不患不異。況奏御文字,尤宜敬謹,如其謄出先發之一本,換名書呈,則烏在其齎誠各陳之意哉?今之兩疏比考,則所異者,只是間間五六字變幻,而從頭至尾,翻印一板。夫章箚迭發之時,命意遣辭,不免循襲者,容或有之,而何嘗見全謄一疏,若是之不誠而無嚴者哉?不可不明示警責,請正言張至顯,亟施譴削之典,加施李柱國荐棘。

批曰:「爾言得體。近來弊習,若一任之,則朝廷何以尊嚴?臺臣譴削依施。」尋敎曰:「一言警俗,宜示弦韋。況初元增廣,尙今沈屈?副修撰李尙度,館職中陞擬。」

○副修撰尹致性上疏,請九宗孥戮,師文、星漢一體嚴鞫。仍言:「李晴,最是星賊死友,而爲世指目久矣。無食則周以食,無衣則資以衣,甚至空其舍而與之居,晝宵綢繆,小大無不相關。京鄕出沒,蹤跡顯有難掩,人心駭憤,公議沸騰。請前校理李晴,爲先施以屛裔之典,以杜亂萌。」批曰:「李晴事,傳聞有難盡信,不允。」

8月11日

○丁丑,遞司諫院大司諫李喆模,以黃昇源代之。

○召見備局堂上。禮曹判書洪檍奏曰:「金吾罪人所囚西間頹圯,有巖墻之患,南間則已全頹,不可不速改,而以有俗忌之故,不敢議到云矣。」有司堂上徐有隣曰:「臣於己酉,修改典獄,而越明年霈澤旁流,囹圄空虛,豈不爲破俗訛之一證乎?」上謂趙鼎鎭曰:「以俗忌而不修王府,豈有如許國體?戶判爲知義禁,今月內畢役可也。」禮曹判書洪檍啓言:「首露王陵祭,用素饌一款,前禮判未及覆奏,而臣見則陵享之不用犧牲,乃是麗朝之禮,駕洛國未必然。以神道言之,千餘年血食,今忽以蔬設行,恐未安。依前用肉,而但其祭式猥雜,殆若叢祠,請今釐正其祭品。」從之。

○禮曹啓言:「取考儀仗圖式,則廟社大祭香祝奉詣時,前導細仗三十柄。今此南壇,事體自別,恐不可以列於中祀,全沒其儀文,亦不可倣廟社之例。此後南壇神轝奉詣奉來前導,以細仗三十柄中,靑蓋、鳳扇、金鉞、銀橫、金鑰、碧鳳、朱雀、三角、白澤、紅蓋,各用一雙。」允之。

○司憲府啓言:「李晴之爲星賊血黨、死友,萬口喧騰,厥惟久矣。卽見堂疏論列,則渠之窮凶情節,綻露無餘矣。噫!渠以寒微之蹤,濫叨淸華之職,前後恩造何如,而蛇蝎之性,偏喜梟獍之徒,凶如星漢,逆如星漢,而衣食焉分之,第宅焉授之?抄啓諸作,竝皆借手,大小諸作,無不潤色,與星賊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諫疏中師文家人客,苟求其最,爛漫最綢繆者,則莫先於渠。請前校理李晴,爲先施以絶島安置之典。」〈司諫院俱發。〉不允。

8月12日

○戊寅,敎曰:「今之南壇,卽昔日郊祀之圜壇也。禮,士庶不得祭五祀,大夫不得祭社稷,諸侯不得祭天地,惟杞、宋、魯以諸侯而祭之者,或因大國之後,或酬元聖之功也。我東建邦,創自檀君,而史稱自天而降,壘石行祭天之禮,則後皆因之者,以其不受大國之分茅,而不至於大僭逼也。至于我朝,嚴於別嫌明微之義,以圜壇之禮,或涉於小國之不敢以祭,光廟以後,圜壇之號,改曰南壇,蓋用郡國州縣,各祭風師、雨師之制也。主壇曰風雲雷雨,而位居中面以南,祝稱朝鮮國王臣姓諱,遣正一品官爲初獻。樂則用六成,特於祀令,列於中祀。時日涓以兩仲,配以山川、城隍之版於左右,竝面南。於是乎專享爲合享,而以示不敢祭之微意。若乃致敬、致潔之誠,豈或以圜壇、南壇之殊,稱異制而有所間然也哉?文獻脫遺,有司多襲謬例,近來見行之式,反不如農蠶、釋菜。甚至獻官爵品,古之正一品,今爲從二品,古之三色大羹、和羹,今爲羔、豕二色,與《五禮儀》,若是差舛。旣知之,不可不亟修原儀,事係典禮,問議大臣以聞。外此節目間踈漏處,令禮曺、太常釐正。」禮曺啓言:「問議大臣,則左議政蔡濟恭以爲:『《五禮儀》,卽我朝一王之制也,永千萬年,遵而守之,孰敢議到於增損乎?第其祭品式例,不無可疑,大羹和羹各爲三色,此用太牢之禮也。有曰:「凡牲牢,大祀牛一羊一豕一,中祀羊一豕一,而文宣王,以騂牛代羊。」以此律之,南壇旣以中祀祀之,則太牢不當用,旣不用太牢,則大羹、和羹,何得爲三色乎?今之羊、豕二色,雖似有司襲謬之致,而以一有司,恣意減損,必無是理。臣本固陋,文獻莫徵。雖以獻官品數言之,正一品旣爲初獻,則亞獻當爲正二品,今乃曰:「堂上正三品爲亞,堂下三品爲終。」未知緣何而越正從二品歟?以今從二品之爲初獻官推之,無乃正一品之一字刊印時,錯誤而然耶?聖敎中,又以或不如農蠶爲訝,而先朝親耕、親蠶以後,每有獻官擇送之命。農蠶亦中祀,而獻官之高於南壇者,或由此歟?此皆臣臆料,惟願使多聞博識之臣,更爲考奏』云。大臣之議如此,請上裁。」敎曰:「羹品復舊非難,而牲只用羊、豕二品,則爲此羹一味,別宰牛牲,禮無所據。此自高靈諸人之高見、博識,或未免脫略乎?看詳之際,致精於南壇儀節之新定,遺照於圓壇陳設之圖式,而序例與大文,如彼其相左耶?更思,莫如今儀之爲便矣。獻官,《五禮儀》中祀篇,南壇、雩壇、先農、先蠶之三獻爵品皆同,而農蠶則亞終獻之通政、通訓,今陞爲正卿、亞卿,兩壇則初獻之正一品,今降爲從二品。或陞或降,特由擧行之循襲,決知非禮意之本然。大抵祀典事體,非不嚴重,有司每有慢忽之弊,故陵寢獻官之役,以其占便規避,乃敢全顧顔私,甚至以武弁資淺、宗班監令最無勢者,苟充差送,則況此山川每年例行之祀典,豈有着意守法之理乎?記昔先朝乙酉,因雩壇三獻之以武臣差遣,嚴加飭諭,仍以亞卿、侍從,擇差爲敎。在其時,則武臣之於亞卿,其等猶截然,故爲防弊習,有此一時之筵敎,至於原儀之自是正一品初獻一款,自下不卽警欬,自上偶未更詢,至今未能一復原儀。是豈仰闡欲爲釐正之本旨乎?雩壇之近例如是也,故南壇亦倣而爲例。自今兩壇獻官,一依原儀官品塡差。農蠶亞終獻之陞品,旣無定式之受敎文蹟,而《備考》與《續儀》,亦皆不載,則等一中祀,此同彼殊,亦非仰體重祀典之盛意。一體依原儀差遣。」

8月13日

○己卯,敎曰:「今年農形,庶可領略。嶺湖大不及於西北,公而經用,私而民力,均之爲關念。嶺湖府庫也,田獲甔石也。府庫之不盈,不遑暇恤,甔石之不給,宜有濟乏極備。爲災,沿峽最甚。若以再收之異於一食,拘於綿無常災,不用昨年旣施之別例,則彼嶺湖之民,其不曰朝家蠲惠,已有怠意云乎哉?且傷損雖有淺深,畿內、關東及海西延、白,亦不無畦畝之川反、沙覆,則一視之典,何可獨靳?廟堂將此意知委,俾道臣闊狹,無或有一夫白徵之歎。」

○復遣御醫,視領中樞府事李福源疾。

8月14日

○庚辰,御仁政殿庭,行秋夕香祝祗迎。仍詣摛文院齋宿,行日次儒生殿講,宣醞于閣臣、承、史、試官及儒生。

○領中樞府事李福源卒。敎曰:「恬約如領府者,豈易得哉?與金文貞周旋鼎席,許以坐鎭,而今聞領府又逝,又用愴惜。況己卯設院也,徐文淸爲師,此大臣爲翊善,承命久任於勸講之職。丙申設閣也,首除提學,其資益潤色之力,多有藉焉。十許載中書西樓,已則精白,人不雌黃。階庭又有乘軒衣緋者,而每勖其不墜家聲,今焉已矣。成服日,遣承旨弔祭,及遣閣官,賻祭、恤孤,依例擧行,祿俸限制畢。文衡之易名,猶且卽施,況且大臣乎?賜謚之典,以葬前爲之。」福源字綏之,號雙溪,文忠公廷龜六世孫。英宗戊午司馬,甲戌文科,歷官兩銓,典文衡,至左議政。淸愼恬靜有守。爲文章,主理致,典重、溫厚,不事騖眩。詞命,殆近世最。與金熤,同時拜相,二人皆被服儒素,篤於內行,世以兩相稱之。上嘗取見其像,爲之贊曰:『內蘊外盎,世所稱儒相』,時謂知臣。至是卒。有集藏于家。

8月17日

○癸未,以丁範祖爲開城府留守。

8月19日

○乙酉,以皇朝副摠兵鄧子龍,配於康津誕報廟,遣官致祭。敎曰:「近閱李忠武遺事,追想露梁之戰,不覺撫髀長歎。天朝副摠兵鄧子龍,以七十老將,提二百勇士,縱恣於滄海上,唾手而矢滅狡夷,其氣豪膽麄,可謂大丈夫哉!況欲居首功,躍上忠武之舟,直前奮突,所俘獲無計,偶觸火器,中流延爇,賊乃傳之而猶力戰。忠武馳救之,與之同死,其詳在徐希辰《東征記》。予嘗愍之,取考《明史》本傳,有廟食朝鮮之語,而未始有廟食焉,康津之都督祠堂,又未之配,其爲欠典、闕事,孰大於是?平壤武烈祠,以追配駱參將尙志事,道伯建請,朝廷旣許之。同時同事之人,酬功報德之典,豈或一爲一否,使天將之英爽,無所寄泊乎哉?天朝副摠兵鄧公子龍,陞配於陳都督祠,而初聞祠在於南海。迨今箕城駱公追配之時,欲與之同擧矣,更聞都督,與忠武配享於康津地誕報廟之傍。然則鄧公別祀,嘗配於是祠。陞配日,遣官致祭,忠武旣同享,一體致祭。祭文皆當親撰矣。致祭雖有命,此時廚傳有弊,獻官以附近文倅中差送。鄧緫兵與忠武公,同時捐軀於露梁,而忠武專享於南海忠烈祠云。忠武遺事,近令內閣,撰成全書。待活印,藏一本於本祠,仍行致祭。」

○司諫院前啓李晴事,改以亟令王府,設鞫得情,快施當律,不允。

○獻納李羽晋上疏言:

陵寢節享膳品之最盛者,莫先於油蜜果,而太常熟手,額數不敷,巧拙不齊。每當節辰,多以拙手苟充,造煎之際,或有善不善之殊,揆以事體,甚未安。竊念香醞、造脯,皆自太常,預爲備待,油蜜果之先期造備,尤合敬謹。令太常,另擇熟手,先期四、五日,預爲造成,而提擧及判官,眼同看檢,務盡精潔,仍使典祀官,臨時陪進,恐合事宜。請詢大臣、禮堂而處之。

大臣言其不必變改,寢之。

○副修撰朴奎淳上疏曰:

向來嶺儒疏批旨,正書一本,特命儒生,持往安東,傳爲寶藏,故今於秋菜之時,一道齊會,奉安于安東校中,則所謂安寵者,率一鄕之雜類若干人咆喝曰:「先王朝下敎,尙不得奉安,何可以當宁傳敎,獨爲奉安乎?」儒生曰:「先朝通淸下敎,不過汝等謄出於朝紙者,初無寶藏之敎。此乃御前親授之丁寧垂敎者,則今此作梗,豈非大不敢處乎?」寵輩益肆吼怒曰:「汝爲此擧,大是先朝逆賊。」遂蹴破奉安欌,捽曳儒生頭髮,仍辱備至。如許變怪,曾所未聞。寵輩懷怒於嶺儒中義理二字,反加以逆賊之目,其爲悖理蔑法,固不足道矣,爲官長者,固當痛治不暇,而時府使申大升,閉門牢拒,不許奔告,自外禁抑,至於驅逐云。臣未知安寵輩氣勢之可怕,如此其極,而申大升之怯懦巽軟,又如此其甚耶?身則退縮,外加威戢,右袒於背義理之類,嗟乎!人心之汨喪,乃如此矣。請安東府使申大升,亟施削黜之典,安寵則令道臣,嚴査其黨與,各施刑配之律。

批曰:「蹴破奉安之欌,使不得依朝令藏置筵敎、批旨、口傳下敎等文字者,所謂安寵之所爲,可謂亂民。然遠方之事,亦難盡信,付之道伯,嚴査分首從嚴勘。此後更以本事惹鬧,雖一句語一張文,若有容喙泚筆之擧,則其爲犯禁一也,直令該倅,斷以當律。申大升事,身爲邑倅,不卽痛治頑民,揆以紀綱,萬萬駭然。報營尙不可,況袖手而自至登聞乎?其在杜後弊之道,如許邑宰,不可不嚴勘。黜則過矣,削職。」

○咸鏡道觀察使金憙狀啓,請永興本宮後麓補築財力,以公穀取用,允之。

8月20日

○丙戌,承政院啓言:「今日賓廳日次,大臣病不來會。」遣知申徐邁修,諭左議政蔡濟恭曰:「近來生涼已久,大臣病患之差可,聞於筵席矣。且今年嶺湖極備之處,民憂尤爲關心。此時廊廟之主人,恐不可一向臥閤。外此事面與國體,節節苟且,次對而備堂替行,擧動而西壁押班,亦豈鎭長如是之事乎?大臣之言病不出,雖未詳其當初事端之緣何,而僚相箚奏,言外之下語不稱,屢有所規於面對。間因事會,旣皆出脚,到今不必追提。噫!卿我之間,果如何間耶?予決不以難强之事勉卿,則卿亦當犂然悟蹶然起,以副予側席之思矣。如欲造朝,明日當行常參及次對。」又遣史官,諭判中樞府事朴宗岳曰:「朝廷擧措,莫過於體貌二字。在小官,猶不可羈縻,況相職乎?弦韋、涇渭,自弦韋、涇渭,朝廷體貌,自朝廷體貌。觀於都相之望筒,不得不爲體貌,則敍用之後,一未勉出,朝廷未免先壞格例。且況左相敦諭,略亦及之,則其在究竟法,亦不可引而不發,置之然疑。且卿是誰之姪?念卿家之勳勞,寧或邁邁於卿,而卿之向日之擧,負予苦心大矣。予非忽於敬禮,有多少辭敎。明日左相,欲爲登筵,何必待前前右相之出仕,然後始可洞諭於卿乎?卿須安心肅命。」

○以李祖承爲司憲府大司憲。

8月21日

○丁亥,常參,兼行次對。上曰:「今日先行常參,意有在焉。卿等聞先聖後孫事乎?此甚稀貴也。今日卽先聖誕生之日,而孔氏入我朝登第者,爲四人。蓋孔紹,卽先聖五十三代孫也,元時隨魯國公主出來。其後又有孔頫者,至太宗朝,爲太學士,至於孔瑞麟,蔚爲己卯名賢,冠冕世世不絶,而近世亦有蔭仕,爲司饔院參奉者,然科甲則孔瑞麟之後無之。取考帳籍及其家所藏族譜,仍爲溯考於中原文獻,則世派與來歷,分明符合矣。日昨行日次殿講,講生中有孔胤恒者,乃孔瑞麟九代孫也。其祖學洙,曾居泮中,昔在先朝甲寅年間,因泮長陳達,故相金興慶,至以爲事關國運世道,不可不急先調用爲言,先朝特下給別料錄用之命,而銓官等,因循至今,不爲調用,豈有如許無狀之銓官乎?濟其偏私,急於黨比,則無不遂之慾,無不售之事,於是乎流弊,至於作威賣權。此所以御極以後,先從此習,必欲痛革,以正禮樂、刑政之柄也。且孔瑞麟贈諡之尙今未遑,亦係闕典。昨夜考《闕里志》,則先聖誕生之日字,與今日相符,事不偶然。若於是日,體先朝錄用之遺旨,擧聖裔收錄之曠典,在朝家實爲美事。中國則嫡長,世襲衍聖公,支派或補五經、太常等博士。至於我國,則遺裔旣非嫡長,世襲未可遽議,官制又多掣礙,當窠難以的定。守齋繼廩,旣非可久之道,授室給料,亦有難便之端。且只取目前之胤恒,先爲收用,而若有其父若兄,則不但事涉如何,舍嫡派取支裔,則日後其門中,亦當有紛紜之弊。由前由後,宜有博詢處之之擧,大臣、諸宰、三司,各陳所見。」左議政蔡濟恭曰:「孔聖後裔,必欲別施優待之禮,此盛德事也。況偶値先聖誕生之辰,克體先朝錄用之旨,則亦足爲事光簡策,而第惟授室給料,似近便當,而必以孔紹之嫡長孫,爲其家主,然後可使姓孔者,不得容雜言,而聞其長派中微,散處嶺南云,世派文獻有難徵信。設或眞有長派,遐鄕耕鑿之人,率其妻孥,來接於所授之室,則室雖可容,所給之料,安能使八九十口之家,不至於饑餓乎?然則必欲優待,或不無反以爲害之慮矣。」判中樞府事朴宗岳曰:「擇其嫡長或諸子孫可合錄用者,初仕錄用,其爲人可堪,則轉爲字牧,亦無不可。淸白吏、功臣子孫,猶爲錄用,則況大聖人之後乎?」司直徐有隣曰:「是日是敎,誠非偶然。孔胤恒世系來歷,不啻明白,則朝家收用,更無可疑,而求得直派後裔,授館授官,略倣世襲之例,尤合事宜。」工曹判書鄭昌順曰:「特許成均一窠之官,以爲孔氏輪差之職,似合事宜。」禮曹判書洪檍曰:「若以成均一官,世世永付則好矣。」判尹金文淳曰:「不必以泮官收錄,蔭岐初仕,亦無不可。」副司直金尙集曰:「如其人物可合,班閥不失,則蔭仕文武,俱無不可,而泮官收用,似或難便。」右參贊徐有防曰:「毋論泮官與初仕,略倣中朝世襲之例,恐未爲不可,而故都憲瑞麟,旣是我國名賢,且其下官爵,表表可記,至于今獨保簪纓本色。擇其人物之可堪者,先爲收用,而仍令著爲規制,不絶其祿,斷不可已也。」兵曺判書李秉模曰:「先聖後裔,欲求直派,則恐有紛紜之弊,欲世館職,則不無屑越之嫌。就人閥之最著者,除以蔭職,毋論某派,但使孔氏之簪纓,不絶於世,仍著爲式,似宜矣。」刑曹判書沈頤之曰:「箕城之崇仁殿監、麻田之崇義殿監,鮮于姓、王姓,相繼爲之。今自瑞麟子孫,始略倣此例,似或爲一道,而若其通仕路授官職,惟視人器之如何,不必以此爲拘矣。」訓鍊都正趙心泰曰:「蔭窠初仕,無所不可,而必欲以長派收用,則其人之堪當,亦不可知。勿論支嫡,惟人是擇,似好。」刑曹參判徐有大曰:「旣是宣聖後裔,人亦精詳,來頭成就後錄用,宜無不可。」大司諫黃昇源曰:「國朝名臣後裔,尙有錄用之擧,況先聖遺裔乎?但錄用之典,止於先聖後孫一人,而無延世之恩澤,實非今日下詢之本意。」執義宋民載曰:「大聖後裔,非但國子郞署,何職不可,而只錄用其身,無世世收用之方,實爲欠典矣。」司諫柳匡天曰:「世派旣明,爲人可取,則亦豈無從他錄用之道乎?」副應敎金翰東曰:「雖異闕里之世嫡,來東以後,亦自有嫡長。又況故名臣孔瑞麟後孫,則自朝家收用,盛德事也。如可堪仕宦,則特爲錄用,如或不堪仕宦,則依中國世襲之例,其嫡長孫,世世給復,以表殊異之典,恐合事宜。」掌令權儐曰:「大聖後裔,宜合收用,世世甄用,實有光於聖德矣。」持平金達淳曰:「自今以後,使之無替爵祿,世繁簪纓,允合慕聖起義之一道。」獻納李遇濟曰:「國子郞官,皆以文職,有所拘礙,則凡諸初仕之窠,無所不可。若以直泒,世世調用,則似無日後之事端矣。」校理金熙朝曰:「孔姓諸人中,毋論嫡支,擇其才諝可堪者,特加收錄,最合事宜,而孔胤恒,以故都憲之後,爲人精明,且先朝錄用之敎,及於其祖學洙,而有司之臣,未克擧行。今若以胤恒,差除齋郞,以爲陞遷之階,則其於尊聖之至意,述先之盛德,尤有光矣。」校理金羲淳曰:「收錄一事,試以中國言之,不必皆以嫡長襲封。如翰林院五經博士之官,卽所以封孔姓次子之爵,則今於孔姓諸人,雖未知誰嫡誰支,而依五經博士例,以館官一窠,錄用世襲,恐好矣。」副校理宋翼孝曰:「孔胤恒頗佳云,如齋郞敎官之職,調用似好。」正言李日運曰:「旣是大聖之後,又是名賢之裔,則何職不可,而胤恒,聞爲經工,畀一閑官,以爲肄業成工之道,似好矣。」正言李明淵曰:「我國孔氏,本非衍聖公嫡長泒,則擧似於世爵,恐非意義。依淸白吏、死節人子孫例,每於都政時,飭令銓曹,搜訪錄用,恐合事宜。至於孔胤恒,爲人可合收用,則先爲收用,無所不可。」副修撰尹致性曰:「館官中使之世襲,則旣非所以收錄之實,亦有欠於奬用之方矣。」副修撰朴奎淳曰:「未知胤恒爲人,可合登仕與否,而諸孔之散在京鄕者,多貧殘不學,故不能自振云。今欲聖裔之彬彬可觀,繼繼登用,則莫如敎育之爲先。館學及鄕庠,諸孔之來齒向學者,給其廩料,就其師敎,使之成才決科,或未決科而爲宿儒,然後擇而用之,庶可以興起而有實效矣。」濟恭曰:「尋覓孔紹後孫,終必有弊。孔瑞麟,卽國朝名賢,收用其後孫,最似得宜。況孔學洙,以其爲孔瑞麟之直泒,先朝承傳,如是勤摯,而銓官之終始因循,極爲可慨,則今用學洙之孫,足可爲追念先聖,仰遵遺志之道。此與功臣承襲不同,則不必以遺其父兄,取其子姪,爲嫌礙之端。」敎曰:「爲先令禮曹,召見故大司憲孔瑞麟後孫之在龍仁者,問其直泒人名字,論理草記,則當有指一下敎矣。孔瑞麟以先聖後裔,兼爲我國名賢,列聖朝崇奬之擧至矣。然而其家人無勢,以不得撰狀,尙未得延諡,此何異於有錄用之命,而過六十年,迄不收用?我國名以禮義之國,而所謂搢紳士夫者之對揚休命,反不若中原之尊聖,眞所謂不可使聞於隣國。中原人則,猶不知我國俗習,魯莾之如此,認以爲逢値誕聖之舊甲,必有記識之盛典。昨年使行之入燕也,孔聖後裔,委訪我人,面傳聖人遺像,使之歸奉國中,尤豈非愧甚處乎?東來者,卽孔紹也,紹之持來世譜,雖有我國印本,其在愼重之道,不可不更求系譜眞本於曲阜之孔族。然後自芸閣印頒,實合事面。今行書狀官,以堂下閣臣中差送。李提督系譜,猶且誠心搜訪,中原人聞而感之,齎送一本,至有建祀藏譜之擧。況聖人系泒乎?逢此日有此敎,亦豈曰泛然云乎哉?」先是,胤恒以居齋生,應日次殿講,誦《周易》不通。上笑曰:「孔聖晩而喜《易》,後裔之未講熟於初年,無足怪。」命誦《詩》《關雎》章,又不通。上怪問之,胤恒對曰:「泮儒有孟賢大者,敎臣以講經,先讀下經故然矣。俄而孟賢大試泮製入格,上題其券曰:」以孟爲姓,以詭遇獲禽之術,誤訓先聖之裔。「拔去,齋生傳誦爲盛事。是日,召見胤恒有是命。

○左議政蔡濟恭啓言:「江界上納人蔘,以三十斤爲定數,其餘則竝令京作貢之後,臣爲慮蔘豐之時,必有三十斤外剩數,反爲日後江倅榷利之資。剩數無論多少,出付所採民人,俾令自相賣買之意,行會矣,纔見江倅私札,則以爲:『朝家爲民之意,殊極感歎,然若行此法,則反致本府弊端。蓋江界境內,不敢以蔘私相和賣,故民人輩,雖得田頭所採,不得不走入官府,受出官定式價錢。故京司上供,不至全乏,今若開其自賣之路,則此是大利所在,採蔘之民,必百計藏匿,奸謀無所不至。差然則設令蔘豐之時,三十斤萬無充數之理矣。賣買之法,依前嚴禁,三十斤外剩數,從實數送納戶曹,一邊報于備局,受題以置,如或蔘荒,有不滿三十斤之時,則以前日加納之數,自京師充其不足,則實合事宜』云。所言不爲無理,但念除非律己奉公之人,設有剩數,決無從實盡報之理,且受置戶曹,不特年年有許多稱縮,畢竟沒數烏有之患,間多有之。此則臣所經歷,深知其弊,故仰達。」上命曾經道伯該府人,各陳所見。禮曹判書洪檍曰:「恐不如出付倭譯之爲便。」刑曺判書沈頤之曰:「出付倭譯,以爲倭館需用之資,就箕營每年所下蔘價中,分數儲留好矣。」濟恭曰:「依江倅所言,定數外所剩,沒數上送,直爲出付倭學廳,俾爲儲留,則公然耗縮之患,自可無慮。日後江倅,或不盡報,欲以利己,則道臣必嚴加廉察,狀聞于朝,請繩以貪汚之律。」從之。

○左議政蔡濟恭奏曰:「臣有憂慮者,近來刑政,可謂乖舛矣。以柳星漢事,三司連爲聲討,而不賜允從,逆如星漢者,尙今偃處,渠家有若無辜者然。臣未知淵衷,有何別般思量,而刑政之乖舛,已無餘地矣。」判中樞府事朴宗岳曰:「三司之論,至今崢嶸,而渠則不損一毛,喙息自如,方今天下,寧有是耶?惟願亟允三司之請。」濟恭曰:「果無眞贓之可執,則三司之論,雖或如何,而星漢凶言,自其口出,逆節已綻,則三司之論,理直而言順矣。今反不加之罪,寧有如許國綱乎?」上曰:「卿言好矣。若以上款事言之,何待卿等之言,而其後取見重臣之疏,參之以私室酬酢,則本事心腸,未知何爲而出,而畢竟聲罪至於此。若犯至重至大之處,則不可以竄配刑配而究竟也。渠之罪非曰勿問,而至今不問者,若問之而渠必不服,則當以竄配勘律,卿等肯從之乎?若事關泛然,則竄之配之,何所不可,而此何等至重至嚴之事乎?其疏甚陰秘,且有私書句語,故以至於搢紳、章甫疏出矣。此不可視以尋常,而刑之配之也。若有別般道理,則出決末好矣,本疏陰秘,不能的知,而用次律則不可矣。此事近則止息,卿何更發乎?」濟恭曰:「此則不然。罪重律輕,容或可也,而豈有罪重無律者乎?」上曰:「若用減死之律,則是律何如?」司直徐有隣等齊聲曰:「聖上每以罪重不加律爲敎。豈有罪重而不加律乎?星漢凶肚逆腸,綻露無餘,上款則敢犯莫重,下款則專事誣逼。眞贓斷案,豈無可執之端,而不施極律乎?」上曰:「重臣疏批,已言之矣。若以討賊論之,當用復之一字,卿等之言似然,而以其重故不用律矣。」工曹判書鄭昌順曰:「聖上若以爲無可執之跡,則何不一問而脫之乎?」上曰:「古人有以親諱,終身不踐石者。予雖否德,豈下於卿等之心也?果有眞贓,如禧、魯之跡,則宜用當律,而若不得大贓案,則將何以處之乎?有其罪無其律,不可也,死者生不可也,生者死不可也。必也心與跡俱綻然後,誅之可也。且無禧、魯之跡,則姑爲置之,終若綻露,則雖大臣位高者,固當如丙申之鋤治,亦何難哉?大抵卿等事慨然矣。前日紛紜者,近則止息,若曰眞犯於莫重之處,則有何顧藉,而中間幾次次對,默無一言,今日忽又起端乎?大臣初登筵,且首發,則請討固可也,工判則亦已縷縷言之。予之政令,豈曰善爲,而所願則學孔子,欲效治世刑政。義理之無窮,如蠶絲牛毛,當如太陽中天,奴隷皆知,然後斷定可也。雖以丙申以前言之,禧、魯以下諸賊,皆在勿問之科,而畢竟處分,或以他罪者,亶出於不忍聞不敢言之意。況丙申以後,若有犯至重至嚴之處,則豈或不問,而此亦目見手執之外,不可輕易論之,置之姑觀。若或曖昧,如工判之言則,脫之可也,而若不用生道殺人之處,亦何可以此膠守乎?予非不用左相之言,而揆以事理,不得不如此矣。」濟恭曰:「聖學高明,蠶絲牛毛,不少遺焉,固臣欽仰,而大體論之,刑政乖矣。外方奸吏,有偸食公物之俚語,蓋以盜食大物則事將難處。以罪重,而初不用律,寧有如許國綱乎?」上曰:「奸吏之比誠然。予非不欲直允卿言,而予心不至於此,似未及周思而然。雖欲周思,誠無如之何,卿等不必如是若爭。近來雖曰寢息可也,人心狃安,聞見熟習,固然矣。」昌順曰:「人心狃安,誠如聖敎。然天下豈有凶如星漢,而任其自在乎?」上曰:「若如卿言,何以處之?」昌順曰:「先用次律,後加極律,實爲漸次治逆之道矣。」上曰:「不生不滅,於渠亦不善爲矣。予之本意如此。如有可發之道,則開導回聽可也,而未知何如。」濟恭曰:「如重臣之言,次次加律,則人心可解惑矣。」昌順曰:「雖以師文事言之,凶言罪囚,以輕囚混同放釋,亦豈成說乎?」上曰:「其子不問,豈可先問其父乎?今夏放釋輕囚,而師文亦在其中。今則不知其在何處矣。」有隣曰:「非徒其子之罪,其父之凶言,又倍其子矣。」李秉模曰:「若非渠之凶言,則諫長之疏,何爲而出乎,又豈有囚禁之理乎?」濟恭曰:「臣之情勢外,神精消亡,且不能行步,何以奉公乎?」上曰:「卿之微意,予豈不知?大抵判府事慨然矣。旣參其圈,旣與其席,而歸而箚奏,又以私書句絶,齗齗不已,致使卿不安于朝矣。且大同小異云者,不可但以妄發論也。柳星漢,自卿招來前,已言之,歸咎則諉之於左相,節節崖異。故如金達淳出,而不露名,故因爲時套,至出星漢疏矣。至於私書句絶,行其所無事云者,以好文字加之,卿反如此。自卿入來後,事端層出,可謂百孔千瘡。半年酬應,誠不勝其紛紜。都尉若有知,必以爲如何矣?卿之人品沖澹,不與機關,故擢用至此,卿何不深諒而事事相反也?至於大同小異云者,是何言也?覆載難容,人得誅之。劇賊何可用大同小異之論也?且以前前右相事言之,九宗逆節未彰露之前,無怪其相親,而不下馬之逆節,何以知乎?設欲言之,二十二日以前,猶或可也,而況且䵝昧之事乎?前前右相,若聞卿大同小異之論而攻斥,則卿將何以爲辭?向於景慕宮次對入侍,窩窟根柢,現告出矣。豈可以無理之言,加之僚相乎?前前右相,何可以卿言,有所加損乎?卿非發別件事,只以近似之跡而然也。予以敬大臣之意,召卿入來,此後則都忘可也。館錄事差矣。與左相,和同寅協,且前前右相入來後,亦爲和同可也。大同小異云者,萬萬失言,閒汨蕫云,尤不成說。予無知人之明,故用卿而至於此也。左相當欲聞卿言,卿果善爲之乎?」宗岳曰:「館錄一事,臣實庸劣,不能善於周旋,豈有如何之意於僚相乎?」上曰:「閒汨董云者,拶逼於館錄事矣,箚子豈可用比等語乎?大小章奏,皆效此套,至出柳星漢矣。」宗岳曰:「私書一款,不能無慨然於左相。」濟恭曰:「臣則夢寐無心,而信筆書之。臣書中行其所無事云者,只敢其順理之意也,不過例談,實無一毫如何之意,而其後僚相,有所云云,故竊以爲訝矣。」宗岳曰:「此則左相不善引用,而今承聖敎,臣果不無所失矣。」上曰:「卿言旣如此,諸宰皆聽之,史官當書之。今則都無事矣。予不欲更見卿,而今當大朝會,左相旣入來,故請卿入來,未必不由於爲前前右相地。」宗岳曰:「臣有區區秉執,不敢奉承。」上曰:「卿何出此言也?所謂秉執者,不知何事,而因卿執迷,有此酬應,寧不慨然?終若執迷,何不出去待命乎?」宗岳遂退,胥命金吾。敎曰:「縷縷下敎,出於爲世道之苦心,卿一直執迷,至以秉執齗齗,予其可無言乎?安心勿待命。」濟恭又言:「向於辛丑年間,自上軫念靑布廛,特許官帽之公用條千隻外,剩數二百隻,使該廛備銀貿取,勿納灣府之稅,任自和賣,以爲聊賴之資。伊時節目中,昭載自備價銀,從實數呈于備局發關,包外越送,其慮後可謂周密,而近來廛民,忽生奸計,初不送價本,潛結象譯,稱以廛中帽價,入於某某譯八包之內,依前以包外越送,呈備局發關。及夫使行回還,公然以公用條帽隻,謂之以渠輩所貿,任意輸去。故公用條年年減縮,不出數年,運餉庫將不免破壞,使行策應,無以措手。昨冬灣尹,檢察其包外銀子,初不下來,今春回門時,灣尹不欲以無稅帽,出給廛人,屢度論報,故臣分付秋曹,詳覈情狀,廛人忽言:『癸卯年間,因貢市堂上陳達,渠廛帽價,付送於譯官包內,蒙允,而以包外越送,呈狀備局,乃是因循舊例錯誤之爲』云。秋判旣捧招辭,又考文跡,送示於臣,故臣則信而無疑,意以爲貢市堂上,必有挾私於廛民,擬以請罷。追考其時文書,則貢市堂上所請,卽公用帽,雖不能滿千隻之數,廛帽許令公用,包內越送,非謂價銀之包內越送,而秋堂不能詳究文勢,只見其包內越送四字,認爲價銀之包內越送,此秋判之見瞞,非貢市堂上之過。請自今年,申明最初節目,必令廛民輩,自備價本,送于包外,而灣尹另加照檢,從其送入價本多少,許給其帽隻。」從之。

○以徐有隣爲宣惠廳提調。

○大司諫黃昇源啓言:「殿下御極以後,崇儒之道,靡不用極。向來以招延之擧、抄啓之方,成命屢降,于今半年,未聞巖穴之儒,起於旌招,是豈始初期望之意哉?林下之士,固守難進之節,乃其本分,殿下務積誠意,益加禮貌,玉帛以敦召之,絲綸以孚感之,俾有幡然之劾,至於未及抄啓者,請亦申飭擧行。」從之。

○掌令權儐啓言:「近日三司之臣,以疏以箚,無非言事,而或有入啓而未承批旨者,或有到院而未得登徹者。雖是群下不誠之罪,而亦豈我聖上開言路之意哉?設有其言之未槪於聖心者,斥之退之,無所不可,而間或以還持去三字,頒布朝紙,瞻聆所及,恐有欠於翕受之量。伏願自今以後,凡於章奏間,苟係言事,則必賜聖批,使言者,得以盡情。」上曰:「言似然矣,不爲賜批,亦豈得已也?」

○正言李日運,請命惠廳各營門,預給貢價及軍兵料,以捄京城市直翔貴之患,從之。

○嶺南寧海等三十九邑,復大水,漂民家六百三戶,頹壓二千五十九戶,渰壓死者三百五十九人。

○執義宋民載啓言:「今年極備之患,最甚於嶺、湖南,而嶺爲最甚。來頭拯活之策,專係守令之能否,兩道守令之不可堪者,有道臣必有所權衡于中。豈可徒拘顔私,而不思大警惕大變通之方乎?請另飭兩道道臣,守宰之不能者,早加黜斥,仍今選部,拔例差遣,俾有實効。」從之。

8月22日

○戊子,以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8月24日

○庚寅,以朴宗岳爲冬至兼謝恩正使,遞副使沈煥之,以徐龍輔代之,金祖淳爲書狀官。

○敎曰:「都下千萬家八口十口之哺飽,在於斗價升直之貴賤,而其竇有三,曰貢、曰市、曰商。近日有臺言,飭有司,禁其刁踊,而竊以爲行不得。夫貿遷之方,錢與穀,均之爲貨泉,隨其豐乏,互爲珠糞。朝家當務平準之,則要令百川滔滔,而其術不過曰導其源頭活水而已。大抵貢米,雖使勒歸於市中,業於貢者,方自食之不暇,市價雖使無加於商,坐售於市者,何從而得米?至於商,資舟牽車遠服,賈販賤而賣貴,利然後趨,積然後散。今也設爲禁而塞其利,利塞矣,舟車之渡漢水向終南者,其將望望然回棹而返轅,積之云乎,是左計也。任渠輻輳,任渠京坻,譬如萬斛在市,一市之價旣平,一邦之食自足,此政古人揭榜增米價之意也。聞都民艱食之苦,耿耿念念,詢玆鳩穀之要。廟堂知此意,敷辭申告,坊曲聞風爭集,俾都民有足食之効。」

8月25日

○辛卯,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條啓,行部所徑蔚山、機張、東萊、梁山、金海等邑災荒狀,諭大容曰:

近以本道穡事、民情,日夜耿耿,巡路所陳,尤覺驚心。慶州以上諸邑之災處,其所慰恤之擧,若不自今留意,則居者散,散者轉而之他。年前關西事,豈非卿之已鑑乎?然此非縶束繫拘,使進不得退不得,以阻其就哺之路之謂也。穡事雖如許,民情有情無恐,則何故爲此保抱携持厥父母妻子也哉?其中東萊、機張、金海、梁山等邑農形,觀於狀辭,如在目下,殆欲明發。大抵賑飢貸窮,卽開春以後事也。秋而不至流離,冬而得免凍皸,捱到過歲,則在災處民人,可謂踰一生死關。目下之念念憂慮者,在秋冬,不在來春,卿莫曰才乏對揚。雖一命之士,苟或存心於人,必有所濟。況坐這裏耳剽目擊,豈無別般時措便當之策乎?先將此敎,詳細慰諭沿邑民人,仍以安其情奠其土之事宜,論理狀聞,毋致有緩不及之歎,以紓南眷之思。因此思之,北關與本道,各置交濟倉,互爲賑救,法意甚美。道內穀品,本自麤荒,今年痒損,偏在沿邑,則竝與麤穀而優,如未可必。北穀南踰,卽不恒有之事,北民亦荐饑未蘇,寧忍輕發船粟之說,而急於慰撫,有此提及。沿邑穀簿果無不敷之慮乎?聖人富國養民之訓,無出於生財,況濟活之所關乎?欲以今番風落之松,散于民間,煮爲鹽斲爲船,助其箭罟之用,益其甕甖之需,則是誠因地之利,救民之急,區區禁飭之一時闊狹,顧何足擬議輕重於其間哉?但摘奸之弊,人畏之如豺狼。此所以詢諮於卿,欲知其民願之如何者,以巡路聞見,消詳狀聞。

8月26日

○壬辰,敎曰:「年前以嶺綿事,毋論虛實,猶以筵席傳說,特罷方伯。況穀重於綿者乎?雖以三南言之,此郡彼縣,西疇南畝,自可相資於交易,則爲守令者,知我而不知他,見牛而未見羊,不顧遏糴之戒,欲阻貿穀之路,而監司聞而不禁,其可曰體朝家一視之政乎?特以先事之慮,有此先甲之諭,大臣知悉,卽爲知委於三南道臣,諸道一體申飭。京師,卽根本也。昨日旣下十行之敎,豈可一番例飭爲哉?亦令廟堂,枚擧通商之本意,先飭西北及他道,使米價,得以周流遍行。」

○備邊司啓言:「兩西鎭弊,聖意憧憧,必欲釐革。關西則纔已方便行會,而獨海西一路,尙貽乙丙之念。卽見黃海道觀察使李敬一狀本,則道、帥臣、該邑守令、該鎭邊將,果皆仰體聖意,惟彼無告之鎭民,庶幾其蘇。就其狀辭,可者施之,否者附以愚見。蒜山鎭兼募軍應役之有倍元牙兵,稱冤固然,兼募軍所歛,一準元牙兵所收。兵營歲末文書債、式年改都案債,竝減折半,草料之捨邑就鎭,事極無義,切勿供饋。東里鎭軍兵闕伍二百四十七名,使案付七邑,一一代定,還穀依前規分給邑鎭收歛。旣有軍餉耗小米一百十餘石,則凡諸需用,自可以此擔當。黃州頭用屯山、火田收稅之自本州奪取,極爲可怪。自今年二百七十餘日耕,屬之本鎭,允合事宜。所已鎭軍兵闕額三百六十一名,使案付五邑,一一代定,還穀通融分給於鎭民,與近坊邑民,兵營文書債,依蒜山例,折半裁減。兵營卜定山査、松茸、雉羽、槍柄、弓槊木、生葛等件,依狀辭革罷。善積鎭軍兵闕額二百名,使案付邑充代,還穀之通融分給,依所已鎭例,改都案債,亦令半減。兵營卜定山査、弓槊、槍柄木、雉羽之無價取用,尤萬萬可駭,亦依所已鎭例嚴飭。位羅鎭軍兵闕額一百八十九名,申飭該邑充代,改都案債、監、兵營會債,各減半,兩營延命債、夏冬等將官修啓等債革罷。兵營卜定弓槊木、雉羽、生葛、山査、松茸、旗竹、槍柄木等件,無或卜定。文山鎭軍兵闕額一百九名,使案付邑充代,監、兵營會債、官門聚點都目改案等債,竝減半,戶案債、重記分留擧案等債革罷。凡係兵營卜定,直自兵營貿用,司圃署火田,一從時起收稅,導掌輩如或必準前摠,橫侵隣族,則道臣嚴刑禁斷。文城鎭軍兵闕額一百七十五名,使案付邑充代,還穀依他鎭例通融分給。狀辭中收歛名色之不得釐革者,付之道臣,別加商量。兵營還耗駄價、火藥搗砧雇價、桑木情債、使客公行柴、油、炭等物及各樣草料供饋、到界公狀、冬至正朝狀吏路資名色,一倂革罷。小米耗條,只以一斗五升收捧。大峴山城之本府卜定山査、勑使時募軍十四名之不給雇價,誠甚無謂,革罷。九月山城巡歷時擧案債、到任、粘移、上送等雇價,使道臣,參量裁減。至若兵營錢什二先除貸來給債鎭民者,蒜山鎭爲八百兩,所已鎭爲五百兩,善積鎭爲七百兩,位羅鎭爲七百兩,合爲二千七百兩。今以什二先除兵營來給,鎭民取其餘息,以爲需用之資,則其爲什五、什七之利,不言可知,鎭民安得奠接,隣族豈免移徵乎?狀辭以待秋成,無論本利,竝皆收捧爲言,前此連年捧利之時,猶且害及隣里,況欲於一時,竝本利徵出,則未知其道何由。臣意則就其本錢數內,竝蕩減,其折半則餘數當爲一千三百五十兩。此則除其利條,待秋成,只以本錢收捧,其中指徵無處者,道、帥臣商議,量宜蕩減。如是之後,兵營如或給債,鎭將如或請債,則兵使及鎭將,隨現嚴繩。債錢旣已蕩減,則兵營不無所失,使道臣,從長變通,論報備局。軍兵充額事,使道臣,申飭列邑,騎士案所錄常賤,一竝除汰降定。凡係軍官之不入刊冊者,各邑保率之科外冒錄者,一體嚴飭釐正。文城鎭捄弊之方,狀辭請以加分取耗之百石許劃,而百石似過,就本鎭元還耗限五十石劃給,俾除殘民收歛之弊。餘外各鎭,使道臣,量其形勢,逐年以二三十石耗穀,許劃各項監、兵營瑣瑣情債之半減、全革之數,作爲揭板,常目照察之意,嚴加申飭,而凡事久則弛,弛則弊,從今以後,八鎭、五山城軍額之有闕,還穀之生弊,收歛之幾何,民戶之流散與否,每十年令道臣,區別勤慢狀聞,以爲憑處之地,定式施行。」從之。敎曰:「爲關西各鎭,旣蘇弊,以一視之意,有此竝及海西之擧。如是釐正之後,弊復如前,隨現兵使,卽其地方定配,道臣施以制書有違之律,而仍以初下傳敎及今番回啓草記及批旨與釐正條件,後錄揭板於監、兵營及各鎭後,印本上送。」

8月27日

○癸巳,敎曰:「日前已有別諭,凡事豫則立。以今憧憧之心,須有制其安土聊活之策,然後民將眞有所恃,而予亦得以對飯而下咽,當寢而交睫矣。有例無例,太早太亟,不欲較絜於其間,道內最尤甚邑尤甚面里新還上、身役、貢米、布、魚鹽、船稅、屯稅,爲先限折半停減,如梁山等數邑尤甚面里結錢當年條,亦倂蕩減。外此尤甚之次等邑,量其民勢,許貸公貨措辦。此擧卽示信於民,先慰其心。至於應行蠲恤之典,差待年分狀本之登聞,以此分付該道。」

8月28日

○甲午,幸南小營,行勸武科。勸武軍官李克豐等十三人入格,竝賜直赴殿試。

8月29日

○乙未,御春塘臺,試宣傳官射講。

8月30日

○丙申,敎曰:「綿農其若此,且非再耕之田也。度支年分啓目,有所措辭判下俵恤之際,俾無不均之弊。峽邑火耕海、島折受之宮房、衙門、營邑,無論豐歉,勒定一定之摠,爲無告切苦之瘼。常年猶申飭,況極備之餘乎?嚴飭道伯,依年前飭敎擧行,若有肆虐厲民者,先從各宮房、京衙門,重治其差人,使峽民海氓,得以息肩,而關東一體分付。」

九月

9月1日

○丁酉朔,輪對。

9月2日

○戊戌,敎曰:「孔聖後裔之東來者,居于水原之中逵面九井村,有聖人之廟焉,卽故大司憲孔瑞麟,最其中宦高名聞之人也。其後孫徙居龍仁都憲墓下。今番因收用思之,問于泮堂,使之考奏矣,事實果然,而廟址、家垈,尙今宛在於水原地,爲故老所指點,何覺之晩也?令道臣,別遣褊裨,圖上形址。」

○擢授忠淸道兵馬節度使崔景岳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先是,洪州逸劇盜白太成、金春得等,五鎭發捕,三年未獲。至是淸州鎭校卒,詗捕於杆城,故有是命。又命陞授營將金珠淵防禦使。

○以李恒林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審理京外死囚。

9月3日

○己亥,禮曹啓言:「故大司憲孔瑞麟後孫之在龍仁者,使之上來,則孔源仁,卽胤恒之父,而癃病不能就道,其弟道仁來見,故詳問,則孔瑞麟直孫胤道,居善山,年今六十云,故參奉德一六代孫允東,今亦來言,其從兄始東,卽宗孫而方持制。」敎曰:「東來之孔,當以故都憲孔瑞麟泒爲正,都憲泒之顯族,亦當以參奉不仕之孔德一泒爲歸。令吏曹知悉,此兩泒後孫,今日政,幷卽收用。此後兩泒支裔中,世世祿仕,以倣中朝衍聖公之世爵,而萬一文蔭武間朝籍,若乏孔姓,則就兩泒中通融收用於初仕,孔姓未除職之前,自上承傳與自下差擬,無得擧論,著爲定式,書於御覽官案卷首及政案第一張,以爲傳示來後,永世遵行。」

○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狀啓以爲:

道內穀簿,名色繁氄,句管多門,難以領會,分留法例,或多或少,實無考據之路,故無論各營、邑、驛、鎭案付還穀,一從時留實數,先從大小米,定其分數,更就皮、雜穀,依式折米,應分都數,通融磨鍊,關飭列邑。査報受還實戶,較量應分之穀,則每戶所受或八、九石,或爲一二石,此所以糴弊未祛也。於是別爲分糴,假令各邑驛還分,則定以每戶三石零,各鎭堡還分,則定以每戶二石零,隨其有餘或不足,分秩錄置,始行裒益之政,而越境轉輸,易致擾民,發賣貿遷,恐生傍弊,姑先以臣營防債給代之資,各閫年例支放之需,不計價之高下,一切區劃於穀多之邑,京外各樣應用與耗穀作錢,亦爲推移除減。假令八,九石所受之戶,減至五、六石,然後參互程途,移轉移貿,通計移轉各穀,爲一萬六千六百二十石,移貿各穀爲五萬六千一百二十四石,一路民穀,幾乎均適。尙州皮牟五千石、順興租七千石,趁今年發賣,雖已登聞,而裒益出場之後,兩邑穀簿,還有不敷之歎,故姑令停寢,依前分留。請令廟堂稟處。

許之。

9月4日

○庚子,以禁衛大將李邦一爲摠戎使摠戎使,趙心泰爲禁衛大將。

9月5日

○辛丑,次對。

○召見慶基殿參奉孔允東。上曰:「自爾孔之東來,世居水原,墓址宛在,壇杏成喬,誠非偶然。以聖人後裔,若能自勉以詩禮見稱,則世道之幸也。孔姓之居水原者幾家,散在他處者幾泒耶?」允東曰:「居水原者三十餘家,而間多流寓於龍仁,至於嶺南,則孔姓者甚多矣。」上曰:「聞水原有孔聖影幀奉安之室,有先朝賜額。予意則中逵面九井村,旣是東來初居之鄕,則影堂之移設於此處好矣。」

○先是,閣臣徐有防啓言:「忠武公李舜臣子葂,死於倭,庶子薰、藎,或死於虜,或死适變。請幷贈職,或旌閭,命詢大臣。」至是,左議政蔡濟恭覆奏曰:「忠武方莅統營時,葂在鄕廬,遇倭賊轉鬪,殺三倭,身亦伏刃而死。死時方總角,眞不愧忠武之子。但事在忠武未殉國前,不可以孝子旌,又不可以忠臣旌。薰,死於丁卯,藎,死於鞍峴,忠節皆可謂卓然。但兩人,旣無後孫,又無祠版,以其死於陣前,不成塚墓云。雖有贈職敎旨,傳於何人,告於何處乎?此甚難處矣。」命置之。濟恭言:「故相臣李陽元子蓍慶,以召村察訪,丁酉力戰殺倭,立慬陳前,復矢以葬,其事載故相子孫錄及召村先生案。許令掉楔其門,以樹風聲。」從之。

○左議政蔡濟恭,請以安眠島風落松發賣,補嶺湖南賑資,許之。

○左議政蔡濟恭奏曰:「尹永僖之不奉水閫之令,雖曰有所執,不能溫辭下氣,以失體面。此則永僖之過也。李恒林之欲守體例,馳啓論勘,固有氣力,而上敎有若視之以剛亦不吐。永僖名雖經幄之臣,當今無勢而易侮者,孰有加於永僖乎?以是言之,李恒林之欲尊體統,謂之可貴則無妨,而若待之以有功則似過分數。」上曰:「聞卿言,陞遷則過矣。」遂遞恒林。

○以歲荒,停嶺南今年都會、都試。

○罷訓鍊大將徐有大職。舊法,民間不得以火藥,私相賣買。至是訓局管庫者,偸火藥潛賣之,又以火繩,延於庫隙而熱其端,將焚庫以掩跡,發覺。命施犯者一律,有大亦坐罷。

○正言李明淵啓言:「方秋米直極高,冬春之間,且當益高,民事誠極憂悶。旣無他矯捄之術,則宜先杜糜費之竇,而若論糜費之最,釀戶實居其首。都下釀戶,每統必居二三,請令廟堂,亟講禁酒之法,期日施行。」上曰:「糜穀莫甚於此,而與其令出而不能一切禁止,曷若姑且鄭重?此所以至今泯默者也。至於大釀之飭、酗酒之禁,自是法典,何必新出條令乎?大抵法也者,欲其必行,則都下酒肆太濫之祛汰祛甚。雖廟堂,得其令行之要然後,議到於施行,豈可徑先擾民乎?」左議政蔡濟恭曰:「臺臣所奏大釀出禁之論,誠爲裕穀之策,而禁肴一事,大有關於民生日用。近來民習漸巧,庖肉肆魚,太半歸於酒肴珍羞。妙饌錯雜無節,市上饌物,日就踊貴,請一切嚴禁。」從之。

○遞吏曹參議徐邁修。

○以李秉鼎爲吏曹參判,曺允大爲吏曹參議,尋竝遞,以朴祐源爲吏曹參判。

○遞禮曹判書洪檍,以閔鍾顯代之。

○放仁川府定配罪人尹永僖。先是,永僖坐與李恒林相抗,配仁川府,至是命放之。承旨沈煥之等疏言:

永僖陰護逆竪,負犯至重,而不惟不罪,授淸銜補善地,殆若曲爲地者然。畿沿薄竄,旋因他端,今此全釋,又極失當。乞亟寢成命,竝遞差。

還給其疏。

○以李鼎揆爲司憲府大司憲,閔鍾顯爲禮曹判書,李光燮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9月6日

○壬寅,御春塘臺,行瑞蔥臺試射。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

○兩司停金重淳、趙德涵等合啓。

9月7日

○癸卯,擢曺允大、金履禧爲都摠府副摠管。

○時,將謁先陵,路出兎院,而多溪水,當造大橋十餘處。上念其民弊,命迂途由樓院外方,植炬及虎網、布帳之屬,悉除之。至是又命隨駕諸臣,皆自持飯,毋過二器。敎曰:「今幸之陵寢,卽何陵也?昔在我光陵朝,幸行於近郊遠途也,每加嚴飭,從官飯具,務從便簡。一日駕幸郊次,命摘奸飯具,有左承旨一人,獨不齎飯於鞍轎之間,卽於其地,拿入治之,仍以予亦齎飯而行,則渠焉敢犯科爲敎。事載實錄,猗歟盛哉!今日之紀綱,豈敢比之於昔日,然於今幸,若不能別加禁斷,亦豈仰體先大王丙辰年展拜時下敎乎?大臣以下文武從官,各營將臣等,莫敢違越。」

○開城留守丁範祖啓言:「本府境內麗朝三十九陵,次第奉審,則麗太祖顯陵屛風石二片傾圮,丁字閣椽木二箇朽落,冷井洞第一陵、第三陵、月老洞第一陵莎草稀踈,惠陵莎草多有枯損。諸王陵則自本府,依例卜日告由修改計料,而麗太祖顯陵修改時,告由祭、告安祭香祝,請令該曹,照例擇日下送。」命依狀請施行。

9月8日

○甲辰,上謂內局都提調洪樂性曰:「聞將延先卿諡號云,欲多速賓客乎?」樂性曰:「欲盡請朝廷矣。」上曰:「人家此等大禮,廣邀賓客,誠勝事,而近俗多不肯赴人宴集,良可歎也。」樂性曰:「然矣。」上曰:「雖無近例,當賜梨園樂矣。」

○復授徐有大訓鍊大將。

○正言李明淵上疏,請尹永僖島配之典,因論禁釀之方曰:

目今民情所願,莫切於禁酒。蓋緣比多樂歲,人不惜豪擧之費,故行處壚帘,至於極繁,而今値年穀不登,民食漸艱,飮者亦悟其爲禍,釀者亦憂其害人,飮者反願擧世無酒,釀者反願擧世不飮。況不飮不釀者之公願,又況飮者之父母妻兒之願乎?若其悍然不願,是酗迷之徒,攘竊之奸也,殺固無惜,又何惜乎?殿下試一發令,則不日丕應之效,當驗臣言之非妄矣。若其禁止之法,無如統戶相保,而又須令各洞契尊位,掌其禁戢,統內有犯,則五戶受罪,契內有犯,則尊位亦有其罰,而至於自官出禁,則三司五部,俱必有弊,須令備局專管,大臣及有司堂上,每無時招致戶、兵曹、惠廳、軍門等米布衙門吏隷,權差禁吏禁隷,使之行禁,則當無捧賂擾民之弊矣。凡人家祭葬及劑藥婚宴之需,必令先期受保於統首及尊位,粘呈備局許釀,然後得釀,而過其當用之日,尙藏其餘,則亦以禁釀論可也。至如禁釀之律,士庶人刑推一次,朝官限年禁錮,無致太重而反啓掩匿,太輕而頑不懲畏,則亦庶可以永久遵行矣。臣亦嗜飮,貧不免沽酒之食,而深念大同之情,自臣口發此言。伏願察其衷而納其愚,先命京兆,揭榜通衢,指日爲期,使之斷釀。三南饑饉之地,尤是急務,京畿及諸道,一體嚴禁,而關西侈釀,或至一夫一醉,可作十口之飽者,最先痛禁,斷不可已也。

批曰:「聖人之言曰:『去食去兵,不可去信。』以今俗習紀綱之不古,猶且執以爲鎔鑄賀馭之欛權者,悠悠一念,在於不出不可行之令,以䏡信於人爾。嘗觀夫朝家御極以後,有發而旋收之令者乎?爾以此敎爲信然,須反觀於酒禁可乎!糜穀非不知也,耗財非不知也,決知其設禁,而酒猶昔也。此所以鄭重等語,略及於前批者。今爾疏陳之方略,一曰統契相禁也,二曰大臣、備局有司堂上、專管米布衙門吏隷,權差禁吏也,三曰人家大事許釀也。五家作統,乃國朝金石之舊典,豈不誠美好,而在昔五衛團束之時,紀律嚴明,士民用命,而已有漸弛之歎,至于近來,不特有其名而已。今爲酒禁而作統,則旣異軍制,又違籍法。統而無長,果孰主張?洞契尊位掌禁之說,廟堂替行訟獄之事,萬萬不成體段。唉哉!他司吏隷,又何辜,爲此食楊役高之役乎?至於人家大事,爾亦許釀。然則小事之混釀,又當令何司禁察乎?惜乎!書生之不職時務也。又若用律輕重,爾請亦有大不然者。於民而杖之刑之而不從,於士夫而禁錮竄逐而不率,則更施何許之律然後,得以立威而行令耶?雖遠求諸上古淳厖之時,千鍾百觚,史稱堯、舜、周公不徹,而仲尼無量。且以大禹治洪水驅猛獸之巍勳蕩烈,特疏而不之禁焉。蓋酒出於穀,穀不播,則酒可禁,烏在乎烝民乃粒,萬世永賴也?予惟不閑麴味,粗聞惡旨之戒,而事不可不先看分數,故曰決知其設禁,而酒猶昔也。」仍命以此批答,令京兆布示坊曲,若有必可禁之策,而批旨中有未及照燭者,朝官則上疏,士庶言于判堂。

9月10日

○丙午,將詣光陵,駕出興仁門。歷臨關王廟,命守直官邊將除授。天明至美阿里,下馬少駐,顧內局提調徐有隣曰:「卿亦知此中山川之美乎?璧立東北者,是萬丈峰也。秀麗淸淑之氣,扶輿磅礴之勢,翔翥奔騰,甚可觀也。曾聞堪輿者,遇風水佳處,輒喜而欲舞,良非過語也。」至樓院晝停所,御製野次題萬丈峰五言四韻一篇曰:「大龍抽正榦,千里勢蜿蜒。劍佩趨環闕,珪璋斂拱天。基宏於萬世,功博屢豐年。過路聞絃誦,剩敎一壑專。」命承旨徐榮輔,書示從駕諸臣。至長水院,遣史官存問前右相金鍾秀,命京畿觀察使徐鼎修、楊州牧使李敏采,先詣至楊州牧五里,率旗皷跪迎。脯時至楊州牧,御衙軒,御射貫革,二巡各一中。命近臣、將臣、地方官等,各射一巡。

○分遣承旨,奉審于東道諸陵及順康園。

○楊州牧使李敏采啓言:「北漢移轉米一千四百二十二石零、私受米一千六百十九石,或歲歉捧留本邑,耗條作錢上納,而守堞軍官、別破陣、麻田屯牙兵身米,亦有以錢代納之例。目今民情,皆在於此。」京畿觀察使徐鼎修,亦言抱川縣,亦有守禦牙兵米,民願作錢,竝從之。

9月11日

○丁未,展拜光陵。朝駕發楊州牧,至祝石嶺,下馬而坐。時,曉雨微過,朝旭晴鮮,四山競秀,蔥瓏暎發。上謂承旨徐榮輔曰:「此嶺,卽白頭正幹龍,漢陽都過峽。山氣於此,一番大渟滀,而復起爲道峰,又過峽而復起爲三角,起起伏伏,鳳翥龍騰,一段精神,都湊於王城一區。山川,如人相貌。相貌好者,氣色亦好。昨今所經山川,莫非好氣色,而況當朝霽,尤覺明秀。在昔丙辰幸行時,朝雨旋霽,亦如今番,是亦不偶矣。」進至陵,行酌獻禮,步出紅箭門外,謂左議政蔡濟恭曰:「本陵形局,自古稱極吉,而只從文書上見之,今行始見眞面目。自樓院以東,無數峰巒,迭見疊出,湊瀉於此,雄渾淸淑,不可形言。始覺目見,大勝耳聞也。」駕至洞口,命宣傳官,勞恤奉先寺僧。寺卽光廟願堂也。至抱川境,縣監吳泰詹率父老祗迎,上駐駕慰勞。還至祝石嶺,民人之觀光者,殆遍山野。上遍問疾苦,民人對以一戶受糶,或至十餘石,人人盡納軍布。上曰:「有監司、守令在焉,朝家當申飭,使爾等得免捐瘠,而今年糴耗,特令蠲減。如勑需、軍餉等穀,雖在荒歲,元無蠲除之規,此亦不拘常格,一例除之。朝官、士庶耆耋者陞資,儒生、武士設科試取。上以體先朝盛德,下以慰小民顒望,爾等須知此意也。」至楊州,召邑中父老,面諭如前,夕次楊州牧。

○諭楊州、抱川父老民人曰:

猗我聖祖光陵朝,武定大略,文致太平,神功被八埏,洪庥庇萬世。於戲!昌歜之嗜,弘璧之藏,尙有如復見之思。況玆衣冠月出之鄕,龍飛鳳翥之地,用漢陵治中之制,卜周家無疆之曆?予小子宿齋盛服,爰戒夙駕,以吉日展省于是陵。祗奉珪璋,躬薦芬苾,周旋登降之際,象設孔邇,洋洋如臨。予小子拜聖祖之陵,述聖祖之業,以聖祖之心爲心者,其惟在於愛我元元乎哉!禮旣成將還,至維揚,駐駕野次,召兩邑父老,先詢農形,次問民隱,勉之以務本力作之方,申之以惠養懷保之政,傴僂者、褦襶者,相顧欣告,若有知感,民情大可見。惟予識意施惠之擧,豈待回鑾?儒生試製,各取居首一人賜第,餘赴會試,武士試射,優等賜第,餘赴會試。朝官之年七十,士庶之年八十,皆仰覩先朝丙辰、乙亥年幸行及今幸者,幷加一資,年過百歲人加給米肉,民庶給復一歲,而古今異宜,不若除還耗之爲實事,特蠲當年條餉穀、還穀之耗,田種量宜代捧收米,從願作錢。予聞之,駕臨曰幸云者,民望其幸,而倖之之謂也。今予之諭爾等,豈足曰惠?欲示予意之出於體昔云爾。咨爾兩邑父老民人,咸須知悉。

○敎曰:「今番幸行時,路由西洞口,始覺之,紅箭門咫尺未滿十步處下馬者,卽各陵未有之例也。此必前此道伯奉審之行,取其便近。一開此例,樵路改爲巡路,巡路改爲大路而然。旣見之後,不可不嚴禁,而聞行旅多由此路云,亦難一切防塞。紅箭門前路,無敢戞過,西洞口下馬處,亦令稍遠定界,可以植木處植木,一依筵敎爲之。此後勤慢,當無時摘奸,令廟堂嚴飭畿伯及陵官處,以此傳敎揭板齋所。祝石嶺地勢,自有所重,觀於嶺路鋪石,而可以知之,則今見嶺頂高峰,有民塚,嶺底亦有浮石之痕,主峰外山火田犯耕,輦路見將有煨柴作菑之跡。此皆地方官不能嚴加禁斷之致,嶺上禁葬,嶺底浮石,各別嚴禁,火田一體禁斷。此後道伯巡行,必審視其犯禁與否,毋或如前踈忽。本陵造泡寺,事面異於各陵,年久弊積,收拾爲難云。古蹟與古事,果何如,則豈或任其頹圮?申飭道臣,從速修葺,僧弊亦爲釐正。」

○敎曰:「先朝展拜本陵,三十有八年之後,今予行禮於是日。追念舊時問之,陪從百官中,惟左相一人在,今爲百僚之首,事屬稀有。還宮後衣資食物輸送,遣郞官存問,以示優老之意。昔日以儀賓陪從者,昌城尉也,以蔭官陪從者,守禦使也。昌城尉家衣資食物存問,依左相例,守禦使吳載純,特加一資。」

○分遣承旨、內侍,致祭于燕山君、光海君、麟坪大君、靜嬪、仁城君、淸原府院君、宜春府夫人、唐城府夫人、和協翁主、恩信君墓。仍命建御製御筆碑閣于恩信墓。蓋曾御撰神道碑文竝書也。

○初,上爲世孫時,受學于贊讀尹勉憲,勉憲竭誠勸學,啓沃頗多。上甚寵待之,長處講官後,勉憲以承旨卒。及上卽位,每思之曰:「使予能知好學者,尹賛讀力也。」以其子守翼補蔭官。及是,以司僕寺僉正隨駕,而勉憲墓在祝石嶺傍。上望而感之,命承旨書傳敎曰:「稽古之力,予其可忘?見其子每思其人,過其墓如見其人。其人爲誰?卽故贊讀尹勉憲也。其墓遣其子司僕寺僉正守翼,以此敎諭祭。」仍命守翼馳往祭之。

9月12日

○戊申,罷司直金華鎭等職。時,隨駕卿宰行經宿,問安于行宮,中官已至,而諸臣皆未及班,政院啓請推考,命竝罷之。

○以鄭好仁爲禮曹判書,李秉鼎爲吏曹參判,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御行宮,試楊州、抱川儒生,仍御演武堂,試兩邑武士。命文科試官判府事朴宗岳,收券,武科考官御營大將趙心泰,落後試取,復命以前守禦使吳載純,兼察御營大將,領後廂。

○加京畿觀察使徐鼎修嘉義,楊州牧使李敏采嘉善。以徐龍輔爲司憲府大司憲,尹行任爲司諫院大司諫,俄遞行任,以林濟遠代之,尋又以李家煥代之。

○擢李庚運、朴奎淳爲承旨。時承旨缺員,命以玉堂久次人及司僕正擬入,二人遂陞通政。

○駕發楊州牧,路次少憩,召見承旨、閣臣,以七言長律御製起結句,與諸臣聯句。過道峰書院,遣承旨致祭,至樓院晝停,召村店民人,詢疾苦還宮。

○齋宿于摛文院。明日將拜眞殿也。仍命考試兩邑儒生試券,賜楊州居首幼學尹濟弘、抱川居首幼學許珩,直赴殿試,兩邑之次幼學各二人,會試,賜楊州閑良李道源等七人,直赴殿試。時,抱川武士四人,無直赴殿試者,命以直赴會試,四人明日比較,取居首一人,賜金宗福直赴殿試。

○抱川暗行御史金羲淳、金達淳復命。察輦路民弊也。

○判下上言八十度。

9月13日

○己酉,賜安春君烿、西淸君煋食物。兩人亦先朝幸光陵時陪從,而今又隨駕也。

○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以歲荒狀啓,請退今壬子式陞戶抄上,待明秋抄上,許之。

9月14日

○庚戌,放海州牧定配罪人李柱國。

○削持平金羲淳職。羲淳上疏曰:

日前伏見尹永僖放釋之命,繼伏見大臣筵奏,竊不勝愕貽憂憤之至。噫!彼永僖之負犯何如?當初薄補,不可謂罰,及今全釋,太寬本罪,刑政之失當,胡至此極?臣是首討永僖者也。其罔赦之罪,不必架疊,而以若罪犯,曲加涵貸,名罰而實寵,似貶而伊榮。渠有一分人心,則固當含恩革心,屛息畏法,而乃反肆氣蔑法,恣意犯禁,至登帥臣之啓。渠何所恃而無所忌憚,至於如此耶?嗚呼!蓋此懲討,所關至重,在廷諸臣,無敢異議,此殆一定之國是也。彼大臣,位居具瞻,職是承佐,則凡屬聲討之義,宜在庶僚之先,而伊日奏對,乃以永僖,謂之經幄,謂之無勢,夤緣帥臣之事,夾帶營護之計,不恤公共之憤,顯有嗟憐之意。推此觀之,則大臣平日,必以永僖爲無罪,懲討爲無義也明矣。不然則豈可以罪犯黨逆者,稱以經幄,名係聲討者,憐以無勢乎?臣竊爲大臣慨然也。臣前在館職,非不知一疏陳衷,而晩始得見擧條,旋又銜命出外,自歸伈泄之科,而職在三司者,尙今無一人容一喙者。臣之所以憂慨者,至此而益深且切矣。仍念通擬,大事也。諫長淸選,尤屬難愼,固不可比同於初仕差出之例,而殿下不待長官之會議,只令次堂擧行者,已非所以重其選之道,而惟彼承當之銓官,亦不免冒膺之歸。其爲壞官方而玷名器也,當如何哉?至如李家煥之通望,尤有所萬萬可駭者。家煥之不合擬議於淸官,自有莫嚴之公議。曾所踐歷,尙謂之過濫,況此一院之長,豈宜復使玷汚哉?其爲世道之憂,誠亦不淺矣。臣於見職,不以言責自居,而事在目下,冒陳數行,伏願垂察焉。

敎曰:「此非挾雜而何?托以首討尹永僖之人,而自首討已駭然,則豈敢更如是齗齗乎?況侵詆大臣之無難,而經幄無勢等語,輕加以慨然之斥。大抵大官,異於庶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卽其職耳。永僖是玉堂,則不以經幄呼之乎?永僖非閥閱,則固是無勢者流也。摸索於言語文字之間,以逞其跳踉之習者,厥罪旣難恕。且況政格,卽在下之政例也。造化之權,何可拘掣?今通猶備亞、三兩堂,而雖單參議獨政,有特敎,例必通擬,善乎?故相金致仁之奏曰:『近來人不識事體,金石之政格,自下無難放倒,若於成命之事,輒以爲不可,揆以事面,萬萬寒心』云者,誠格言也。其時以此有申飭於諸臣。今番兩司長官通淸,焉敢以不待長官之會議,如是容說乎?設或未諳格例,有此二疏,幷及於兩司長官可也,獨提諫長新通之中,又獨提李家煥一人者,尤驗其精神之自在家煥。此則黨私也。由前由後世道云云,政是自道。持平金羲淳,亟施削職之典。」先是還宮時,有開政命,而吏曹判書吳載純,以前守禦使,兼察御營,爲後廂大將,在陣不得進,參判李秉鼎,與參議徐邁修,當開政。上忽命新通兩司長官,而皆以隨駕人擬入,秉鼎等以尹行任、徐榮輔二人,通望擬入,行任受點,俄遞之,命又新通。於是以林濟遠、李家煥、李文會擬入,上意蓋在於家煥。家煥,凶人李潜之從孫,爲人陰鷙而有文名,與蔡濟恭爲死黨也。至是羲淳,因尹永僖事,竝及之云。

○楊州暗行御史洪大協復命。

9月15日

○辛亥,設九日製于泮宮。

○遣承旨洪義榮,致祭于貞明公主、故判書靖惠公洪象漢。是日,領敦寧洪樂性,將延象漢諡,故有是命。又御製七言絶句二篇,命閣臣,賫傳於樂性宣醞,賜一等樂,飭公卿以下悉與宴。

○副校理宋翼孝、副修撰尹致性上疏,請寢持平金羲淳削職、李柱國放釋,不允。

○正言李明淵上疏曰:

臣之臺端難安,不可一二計。頃者猥陳一疏,略獻二說,而上款不惟未蒙允可,伊後院官處分嚴峻,至有洪樂游絶島定配之擧。尹永僖之所犯,雖使渠自解,終不免關係劇逆,而樂游所執,只是嚴愼隄防,則在朝家消絶培植之分,不待多辨,而今因永僖全赦之爭難,反施重典於嚴討之人,是誠何以勸懲耶?臣忝居言責,其言苟果有一分槪格之力,殿下之顚倒政令,豈致此甚哉?此臣之難安一也。下款所請酒禁諸條,果皆有牽掣難行之端,誠如聖批,而試可乃已,唐堯用之於治水大事。矧玆一號令事,而豈獨無參酌可試之道乎?只緣臣才踈言輕,目下裕民食切急之務,未免延拖,無施行之期,此臣之難安二也。日前牢信謬例,願切陪扈,進呈隨駕之單,致令銓堂,被推於儀典,卽臣之罪,而諉罰該曹,臣獨倖逭,連値事故,幷闕避嫌,此臣之難安三也。庠生困頓,卽昨日事也。今爲敎授,設場考券,豈非宿願,而第是玉署兼銜,則如臣僨錄中人,何敢自處以玉署官,冒膺其兼銜乎?乃者因此政院,捧入臣臺職遞差傳旨矣。臺官去就,與他自別,恐不可蹲冒,此臣之難安四也。伏願亟遞臣臺銜,改臣兼職,以重官方。前持平金羲淳疏語,臣姑未得其詳,而伏觀傳敎下者,槪可知,又因討永僖而被罪矣。至於大臣事、政官事,無論其言之偏倚、過不及,當此俗習工默之時,孑然抗疏,能爲官師之規者,介直可尙,誠淸朝之美事也。大臣亦必樂聞,政官亦必甘受,而摧折臺言,爲累大聖人政德則大矣。臣願金羲淳削職之命,特爲還收,光示轉環之量,廓恢來言之路焉。李柱國恩造何如,生成何如?昨夏摠戎使甄復也,臨筵惻怛之敎,實令傍人,亦爲之感泣悚懍,而又有近日之犯,至被島配之典,則可謂木石於頑,而豚魚之不若矣。生還死還,不足爲恤,何遽有此放還之命耶?亦願仍置,以作群下辜恩慢命者之戒也。

批曰:「言惟不逆于耳,文何其礙於眼?所謂難安四條,太涉張皇,至於附陳兩條,亦非矣。金羲淳之挾雜嗜黨,敢謂之介直可尙乎?李柱國之竄配宥釋,出於尙寬之好意思,則爾乃曰生還死還,不必爲恤者,新進詞鋒,何太迫切?非不知卽賜處分,而全篇旣異於羲淳,間有不效俗垢之句語,以此姑安徐,爾其勿辭察職。」

○敎曰:「昨見東伯狀啓,平、蔚爲尤甚,三陟爲其次。與其臨時停糴,曷若依一副規模,預先發令,曉然知之,得以安其心息其肩之爲公私兩便。新還折米,或三分一,令道臣,就諸邑中區別面里,略綽排比,次次分等停退,外此諸邑面里之不得不停還處,以其意見,拔例狀聞。大抵此道臣,久於其任,熟諳物情,接濟之方,欲一委之,無濫無不及,要以濟我東民爲心。」

○梁山郡守成種仁上疏曰:

五月十六日之雨、六月十六日之雨、曁二十五日之風雨,江海震蕩,闔郡沈沒,一望赤地,無復餘存,而七月二十三日之夜半風雨,又是壬戌、乙亥之所無。人命之渰壓、畜物之漂失,亦旣甚多,則山野變易,家舍頹仆,又不言可知矣。本郡有三大堰,其一,卽邑坪二十里堰也,其一,卽郡南巨島三十里東西堰也,其一,卽黃山驛左右長堰也。所謂邑堰,則郡前大坪,距江口稍間,故梁民之農場、生業,多在於此。但出峽之水,衆流皆會,橫撞郡基,截破田陌,故壬戌大水後,其時道臣,築二十里長堰,乙丑又潰,自朝家捐米補築。其後有水災,則發民塡補,遭此無前大水,潰決頹圮者,爲一千一百餘丈,其他缺落,三步五步,在在皆然。所謂島堰,則合爲三萬餘丈,而取土補莎,皆在堰下,故用力甚省,及至今夏之雨,全島墊沒,平陸露出,尺量破堰,則決走爲川,掘去成坎者,爲三千餘丈。大抵本郡爲二千一百八十餘戶,而漂壓爲六百六十五戶,其中島民漂壓爲三百六十二戶,則被災之慘,又境內之最。所謂黃山堰,卽郵館所在之地,堰內田土,皆是馬位,而全坪所賴,亦自不少。今夏大水,家舍漂沒,不知其幾,堰下水旱田,瀦而爲澤,驛民又何以保存乎?今此三堰,實係民命,改築一事,豈容少緩?黃山堰修廢便否,非臣邑所可臆斷,竊以爲島堰,則不可不築,邑堰則永破者,不可復築,而亂流則又不可不防也。邑坪築堰,假令更費財力,比前增築,不出明年夏月,必無幸矣。雖然,一任川水之亂流,而不爲隄防,則不但民業大窮,邑里城府,亦無支撑之望。臣相察地宜,則因其天作之水道,略費人功之疏鑿,斜築新隄,恰滿八百丈,方可會通於舊川,而有殺湍安流之勢。如是則功役大省,後災可避,土有耕作之望,邑無潰圮之慮也。至若島堰,蓋自洛江淤塞之後,浸齧之患,比年有之,若又有如今夏大水,則一片隄堰,不能抵敵。此亦不必復築,而但本島東西十里、南北二十五里,土品膏沃,落種一斗,得穀三斛,水旱田結,總爲一千五十結,籍內籍外,槪不下七百口,又從而魚利蘆利,皆足資生。今欲遷徙其民,空棄其地,則無所事於堰,而若以爲民不可遽移,土不可全棄,則堰不可不築。邑川新防之所,爲八百丈,島堰更築之處,爲三千丈,料度其役丁所入,則邑堰廣可六丈,高可二丈,每丈容入十丁,而八百丈之役丁,當爲八千名。島堰廣可三丈,高可丈餘,每丈容入四丁,而三千丈之役丁,當爲一萬二千名,合而計之,槪不下二萬名。如得某般穀物,每丁一日雇價,各給皮穀一斗五升,則費了一千五百石,可得一萬五千名,而不足五千名,則官民相議,隨勢抄付,自可完役而告功。又況董役之地,兼寓賙飢之政,諸弊自除,衆利自隨。若以臣言,謂或可採,則內而廟堂,外而方伯,博訪日後奠居之圖,別加存恤,早爲之所。畢竟維持殘局,使得列於七十州之一,卽臣之日夕所顒望,而亦梁民之視以爲聚散存亡之機者也。

批曰:「梁民之最被墊溺,聞於筵臣之言,觀於道伯之啓,槪可依俙領略,而猶不料若彼之甚也。言念民情,如在目中。旣知之,不可不亟捄,欲捄之,又不可不補之助之。特允疏中之請,俾完足食之功。令道伯拮据可行之策,斯速指一狀聞,爾其召集父老民庶,以朝家軫念之由,多般慰諭,皆得以安心奠業,無負差遣之本意。」

○遞吏曹參判李秉鼎、吏曹參議徐邁修,以朴祐源、申耆代之。秉鼎等,因金羲淳疏違牌也。

○以李洪載爲司憲府大司憲,權以綱爲司諫院大司諫。

○命楊州牧使賜本州父老年七十以上人,米有差。

9月16日

○壬子,判府事朴宗岳上箚曰:

輦過之路,駐蹕設科者,亶出於慰悅兩邑儒武之盛意也。卽聞兩邑入格儒生,多有未準式者云。未準三式,則不許赴擧,乃是金石之典,士習不古,肆然冒赴,極爲無嚴,亦關後弊。請令畿營,考出帳籍,未準三式者,亟命拔榜,以重科規。臣忝叨主試,旣有所聞,不敢不言。

批曰:「越格參榜,果多有其人,則如卿主試者,似欲如是釐正,亦不可徑先拔榜,令該道査問。儒生設欲冒入,旣有禁亂,則焉敢委之以未及致察乎?當該守令之罪,亦爲査啓。」

9月17日

○癸丑,御春塘臺,行抄啓文臣親試及秋等試射、別軍職以下諸武臣試射、泮儒應製,仍設朝食堂。上謂抄啓諸臣曰:「見今禁苑秋高,景物澄鮮,政宜聯句。」仍製下起結句,命抄啓文臣、閣臣、文任承旨以下,勿拘坐次,隨拈隨製,宣醞。

○罷大司成金方行職,中批李家煥代之。泮儒應製時,有關西儒生,口稱訴籲,伏於懸題板下,方行坐不飭也。

○以李文會爲司諫院大司諫。

○左議政蔡濟恭,因金羲淳疏,陳箚自引,批曰:「嘗聞昔之善爲相者之言曰:『凡有忠慮於國者,勤攻吾之闕失,則事可成功,可翹足而待。』古人之孜孜於國,納忠慮好勤攻,與俗相之示人不廣,太相反然者,蓋如許矣。觀卿箚語,亦足知休休。卿旣應之泰然,則哆兮何累於卿?」

○正言韓商新、李明淵聯疏言:

大司成李家煥,至親釁累,不可置之華顯之列。且以諫長望,招人言屬耳。殿下是命,無或近於激成耶?激非中庸之道。以殿下聖明,豈有此過中之擧,而事會相近,不無是嫌。

批曰:「李家煥之除牌才降,爾等之聯名疏隨至,中批一家煥,是果關於呼吸乎?汲汲恐後,若將登陴,爾等須休勞。」

○命嶺沿封進中乾鰒及藥材,限明年秋停免,朔膳限麥秋停免。

○大司憲李洪載上疏,伸救金羲淳、洪樂游,不允。

○特補正言韓商新玉江萬戶,李明淵梨洞萬戶。敎曰:「李明淵、韓商新等疏,激非中庸之道云,而仍以爲過中之擧。惜乎,誤讀《中庸》,古有胡廣,今見兩臺臣。中也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也。如許之職,爲者獨爲,則烏在其不偏倚乎?糟粕煨燼,造化之權也。權而無衡,莫卞輕重,不及則過。予之中庸,卽夫子所謂君子而時中。彼少年兩臺黨比之習,非不欲嚴處,激則適爲渠曹所藉說。商新補玉江,明淵補梨洞。」

○承旨徐榮輔、李庚運聯疏,申救韓商新、李明淵,批曰:「嗜黨之臺臣,尙不可補之乎?爾等之挺身右袒,深夜聯疏,可謂嗜黨之不足,至於護黨。萬萬駭然。爾等當嚴處,其瀆擾委折,爲先首實以啓。」榮輔等對言:「聖上今日中批之擧,遽在於憲臺譴削之後,處分或近於激成。兩臺臣乃能抗章陳籲,以効匡救之義,則政宜開納,以長敢言之風,而今乃摧折斥逐。琅函才上,玉玦旋催,嚴命洊疊,景色蒼黃,此何擧也?人主聽言,惟觀其言之當否,不當以黨私疑之也;在言責者,亦要其言之當理而已,不可以跡涉黨比自阻也。臣等以爲,殿下一擧而有三失,中批一也,激於臺言二也,折言官三也。臣等雖甚無似,豈敢挾雜私意,自陷不誠之科乎?斷斷寸忱,亶出於聖德之或累,言路之將閉,朝象之漸乖而已。」批曰:「兩臺處分,胡大事也?深夜瀆擾,爾等之罪一也,以門鑰已下,無他承宣,不得問啓,先使首實,則乃敢章皇游辭,如是自明,爾等之罪二也。爾等雖極口發明挾雜,而自不免手脚呈露,此非首實而何?爾等施以不敍之典。」明日,都承旨朴祐源疏請收還四人處分,不許。

9月18日

○甲寅,特補大司成李家煥開城留守。家煥,以大司成,屢違召,有是命。

○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以武烈祠修改、駱參將位版造成,馳啓,請於致祭時,令該曹,下送香祝,回諭曰:

祭文已製下。獻官則以李提督孫行副護軍李源爲之,奉香祝到大同江邊,卿其具櫜鞬,率旗皷,威儀迎導,至武烈祠,如儀行禮。行禮時,用軍樂,服色則獻官以下參班、監司、守令,皆依宣武祠、提督祠堂祭儀,着甲冑,大祝以道內守令中,曾經玉堂人塡差,諸執事,亦以堂上有履歷武弁守令差定。禮成翌日,獻官爲上試,監司爲副試,大饗參班武士,仍試柳、騎、鐵三技,柳之三中四分以上、騎之三中、鐵之百三十步以上,皆直赴殿試,柳之邊三中、騎之二中、鐵之百二十步,皆直赴會試,其餘入格人,自本道,分等施賞。制度重新,事體自別,卿其就倣永柔三忠祠儀式之肅廟朝成命,成出一部節目,以武列專其事,而其所需用,拔例留意,俾有奮武衛之實效。

○持平李相璜上疏曰:

臣於殿下近日處分,不勝萬萬憂慨之至。討一罪關黨逆之尹永僖,而洪樂游則竄逐荒徼,進一匡救袞闕之言,而李明淵、韓商新,斥補窮塞,徐榮輔、李庚運,盡箴規之責,而至蒙不敍之典。不意聖明之世,有此過中之擧也。夫樂游,以一末官,抗志不撓,以盡嚴討之責者,是可奬乎?可罪乎?兩臺之誠切獻替,挺身抗疏者,諫官之直氣可尙也,兩承宣之職在惟允,聯名覆難者,近臣之良規可聽也。殿下縱不能包容而涵假之,奈何摧折之至此乎?殿下始因一憲臺之疏,而有中批之命,再轉三轉,而諫臣逐而承宣罷,轉而又至有管理使之命。殿下此擧,得無近於激之云乎?激則不中於大聖人中和之德,果何如也?始以威罰而脅制之,又以黨私二字鉗勒之,將使廷臣,不敢出一言,惟以唯諾爲恭,奉承爲忠。然則殿下將安所事於耳目、喉舌?伏願殿下,亟回轉環之量,持寢洪樂游永配之典,尹永僖則亟命島配,昨日諸臣處分,一竝還收。

批曰:「幾年簪筆,厚被陶鑄,則夫夫雖懷舊習,爾焉敢乃爾?今此疏論,一見可駭,再見尤悖。承宣、臺臣之被譴,猶屬微事,姑無論,乃敢右袒洪樂游,謂以抗志不撓,至請放釋,而反以黨逆二字,加之於尹永僖,更請島配,爾目中無國綱乎?無臣分乎?管理使外補,出於造化之權,則又敢帶得譏諷之說,至曰:『䝱制鉗勒,使廷臣,不得出一言』云者,萬萬縱恣,萬萬妄錯。爾則爲先永刊三司之望,捧納承旨,遞差放送。猶如是云云敍用,則將如之何乎?前僉使尹永僖,給牒敍用。」

9月19日

○乙卯,展拜景慕宮。

○敍金方行,仍任大司成。

○召對。上謂左議政蔡濟恭曰:「以松留事,兩夜失睡,還不滿一哂。繼述先大王平蕩之化,卽予苦心。近來事,亦是予無偏無黨之意,而略寓造化之權矣。」濟恭曰:「無偏之敎,不勝欽仰。」上曰:「承旨金翰東,雖是嶺人,頗了了有若京華人,頃見李憲儒,狀貌頗好,而亦了了。」濟恭曰:「憲儒則爲科業,多年留京故然,而臣意則嶺人之可取者,卽質實,近於時體者,恐不必用。」

○判尹金文淳,請申酗酒禁。判中樞府事朴宗岳曰:「糜穀莫如釀酒,酒禁恐不可已。」上曰:「酒爲糜穀,予豈不知?永禁,係是行不得之事。夏禹氏只疏儀狄而不之禁焉。先王朝,囚權極疏,至用一律,伊時酒猶自在。後因他事,拿鞫權極,聖意所在,可以仰揣。至於大釀與家家賣酒,已使判尹禁斷。此則有司之臣,足可爲之,不必自朝家,別設禁令矣。」

○備局有司堂上徐有隣啓言:「昨日伏承筵敎,與譯院兩提調、副使、書狀官,爛加商確,招問任譯中解事者數人,而目下要道,無出於官帽復舊、帽稅準隻兩件事,而官帽則甲午革罷,非但以名不正,專由銀貨之不敷。渠輩以爲:『今雖復舊,依戊寅後已例,自京外官府,作銀以給,然後可以遵行』云,而目下銀路,轉益踊貴,四萬兩官作銀,非所可論,設令官作銀,除出公用銀六千兩、包價銀四千兩,則曆行所入錢五千兩、義州劃付錢三千兩、刷馬驅人盤纏銀六百兩零,又無出處。至於帽稅,則當初準千隻時稅錢,爲四萬兩,凡係公用,果無不足,近來帽稅漸縮,諸般應用,無以繼給,故關西銀年年貸下者,爲四萬餘兩,而渠輩以爲:『千隻帽價,毋論銀雜卜,當準折銀六萬之數,六萬兩貿帽,其勢亦難』云。以此以彼,到處窒礙,實無矯捄之道,請詢時、原任大臣。」左議政蔡濟恭曰:「官帽不可猝復,而帽稅,不特譯千,雖以國計,所關非細。關西銀貨之漸竭,憂孰過此?此因帽稅條之不得準數而然,備局無主管此事之人,所謂帽稅,置之忘域,故公用之貽患營府,至於如此。若有主掌之人,豈至此乎?備堂中差出句管,似不可已。使行不虞備銀,到彼後,若無費用,則事當依數還納,而象驛輩,爲其徼利請貸,則使臣許之,遂不報償,以致公貨耗損。此亦不可不禁斷。」判中樞府事朴宗岳曰:「目下矯捄之道,無他好樣方略矣。」上詢諸宰中,曾經使臣與箕伯人,工曹判書鄭昌順曰:「帽稅盈縮,臣固未詳,且臣燕行,今爲十七年,車價房錢等所費,比其時已倍蓰云,安得不犯用公貨乎?左相所奏差出句管,雖非捄弊之道,猶勝於抛置。」禮曹判書鄭好仁曰:「臣於丙申,赴燕公用,無不足之慮,近始聞之,彼國討索之弊,愈往愈甚。節行則必準六千兩之數,而近來銀貨漸渴,帽子貿來之數益減,捧稅隨而大縮,故公用六千兩,無以充數云。其所變通之道,別無可以仰奏矣。」兵曹判書李秉模曰:「臣之燕行,在於戊戌,一行無不準包,公用亦無不足之弊,與今事情,似爲判異。大臣所論差出句管,照檢帽稅之說,驟聞則雖若有効,萬一隻數,終不優出,稅入依舊零星,則譯屬之論罪非難,而無補於實用之見縮,恐不可謂眞箇矯捄之策。」刑曹判書沈頤之曰:「帽稅一條,似爲捄弊之道,而第聞彼中造帽,比前減少,貿來之必準千隻,有未可知。雖使準數貿來,當年內未能盡賣,則又未知畢竟利害,臣不敢臆對。」濟恭曰:「臣意則備堂中,以帽稅句管堂上,差定一人,帽稅條連三年若準千隻,則首譯陳達論賞,若或所出些略,則首譯陳達論罪,然後庶可有效。不虞備則使使臣還付箕營,道臣照數受置,明白狀聞,以杜從中消融之弊,恐不可已。」從之。

9月20日

○丙辰,敎曰:「每年四月十日,兩本宮大祭衣襨奉詣時,自便殿正門陪進,而今番則祭品釐正定例及祭儀,當同爲奉安。明日詣內閣奉審,仍行衣襨祭物祗迎,該房知悉。」

○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狀啓言:

故星州牧使諸沫及其姪宣武功臣弘錄,可據遺跡、墳墓在處、後裔有無,知委各該邑,星州則觀風案中,以牧使諸沫載錄名下,有註十三字云:「有討賊功,以主簿陞差,未久罷去」,而殉節時事蹟,他無可據。名字之沫與末,雜出於記載,而弘錄父名,書以湖字。弟兄之間,必當從行,作名湖沫二字,俱是水邊,則諸牧使之名,必是沫字云。鎭海則諸沫墓,在於本縣東面河龜山,而漆原金東海、東秀等,以外裔守護云。固城則諸弘錄墓,在於本縣大芚面尺谷山,而同縣諸敬贇、國樞等,以傍孫守護云。諸沫、諸弘錄直孫,廣加搜訪,今無見存。諸沫立殣於星州,諸弘錄殉身於晋陽,而俱在孤城被圍之時,成仁之地,似是城下,而事係年久,無文可徵。「

回諭曰:」地名各殊,雙成一也。星州、晋州兩處,各立一碑,而兵判李秉模,曾經道伯,且善書,使之書進。「

○承旨沈煥之上疏曰:

竊覵殿下,近日聖慮過中,日激一日,層加一層。喉舌之臣,粗效惟允之責,而適罷相仍,耳目之官,各陳匡救之忱,而貶削相望,朝象爲之愁沮,物情爲之驚惑。夫尹永僖之爲翼煥死友,爲驥顯血黨,而三司之聲討,墨猶未乾,則相臣因他事,强拖永僖之名,張皇抑揚,至以私書往復等語,仰徹宸嚴之前,只見其愛護之私,未見其懲討之公,則臺臣慨然之斥,豈云過乎?李家煥之爲潜之從孫,則文華雖有可稱,瑕累亦不相掩。國家所以棄其瑕而用其才者,豈無稱停之道乎?夫官方之設置文學、才調,各爲稱其器,而所重者,惟名義也。名義之所在,文不得以玷之,才不得以壞之,最所謂名器也。今殿下,乃私一家煥,遽以淸選處之,蓋淸選者,所以待名義之一器,而非家煥之所當處也。臺臣之論,豈不及此乎?乃者聖意,激於諫長,則授之以師儒之席,激於師儒,則又擢之以居留之重,有若抑制衆論,而一快聖意之所之焉。臣愚死罪,誠爲殿下惜此擧也。且李相璜之疏,可謂年少風采,而殿下不少假借,又因其言,至有永僖敍用之敎,臣愚死罪,又以爲大聖人物來順應之量,不宜有所激於絲綸間也。

批曰:「不以慨然之斥爲過,則大臣有慨然之事乎?開留之從祖,亦旣稔聞其名,而從祖自從祖,旁孫自旁孫。欲量才授任,則開留果非文士乎?卿亦科臼中人,不免舊習,有此隨衆覶縷之擧,萬萬駭然。尹永僖、李相璜等斥救事,尤何足云云於從違乎?」仍施不敍之典。

9月21日

○丁巳,御摛文院,奉審咸興、永興兩本宮祭品定例及祭儀,行衣襨、祭物祗送。命閣臣徐榮輔、戶曹參判金持默,陪詣至東門外。又以戶曹旣造祭器,首堂宜陪詣,敍趙鼎鎭仍任戶曹判書,陪至楊州而還。

○命修長湍、揚津溟廟。

9月22日

○戊午,召見大臣、閣臣。是日誕辰也。上謂領敦寧洪樂性等曰:「每當此日,予懷一倍。惟以仰悅慈宮,稍爲慰心。卿等以耆社大臣,趁曉入來,敬禮之道,尊年之義,不得不引接也。」樂性曰:「誕辰稱慶,卽典禮應行之事,而每年權停,群情不勝抑鬱。」敎曰:「先朝五十年治平,每命權停,邵齡以後,或有一二年,俯循群請,始擧縟儀。況予每事不欲張大,豈可以是日受賀乎?」

9月23日

○己未,麟坪大君墓致祭命下,其祀孫同敦寧李鎭翼上疏,請暇往墓祗受,許之。及辭陛,上引見,鎭翼奏曰:「孝、肅兩廟,有御製御筆致祭文,故合刻于石,而不敢擅竪。又有先朝御製祭文,竊欲與今下御製祭文,復合而刻之。」上曰:「事誠希貴。兩朝御製刻石,卽爲竪建,先朝及當宁御製,亦入刻,而就石之一面,分排三格,先朝御製,刻于上格,當宁御製,刻于中格,空其下格及後面可也。」仍命戶曹給物力,畿營創一閣,以覆兩石。又遣閣臣徐榮輔,奉審於義洞別宮,仍審大君祠宇,圖畫別宮及大君第以進。

○命禮曹判書鄭好仁推考。湖南誕日所進方物中,進獻殿宮物種,愆期不進,命問于該曹。判書鄭好仁,對以方物,例前期一兩日本曹堂上,照數看品,還付領來吏,當日曉納于差備門,故臣於二十一日,看品還付,使之趁曉進呈,今承尙未進獻之敎,驚悚査問,則該吏陪進闕內,而雜費未及周旋之際,自致日暮。命秋曹,嚴治該吏及索賂之掖屬,好仁以不飭,推考。

9月24日

○庚申,敎曰:「今因大臣諡狀,取見弘文館所在諸狀,故判府事李益炡之請諡,亦在其中。予自幼時熟覩之,其厚被眷遇於先朝,而重臣言無不盡之誠,至今不忘。今於宣諡之時,豈可無念舊之擧?遣禮官,卜日致祭。」

○右承旨洪義榮、左副承旨金孝建聯名上疏曰:

近日聖慮激惱,處分顚倒,斥黜相望,中批荐降。乃至黨逆之尹永僖,亦命收敍,臣等彷徨憂嘆,繞壁無寐,際此僚席,又有所萬萬驚惋之事。夫永僖,本以妖煥之死友,江頭之佩酒往餞,已爲一世之指目,而凶心滋長,悖習不悛,末乃與逆驥父子,締結腸肚,試場投疏,莫掩綢繆之疏,金吾納供,顯肆獰頑之語,則凡今日血氣之倫,孰不同聲共討,而彼朴奎淳者,抑獨何心,敢懷黨惡之計,倡出絶悖之說,至曰:「尹永僖之才諝相貌,終不可枳而塞之」,又以雖有臺啓,吾何畏哉等語,公言顯說,不少忌憚?永僖之負犯何如,而營護之斥,纔發於前,奬許之論,繼起於後,有若無累之人,公然見枳者然,未知如奎淳者,何所恃而力戰公議,打壞大防,若是無難耶?臣等目見無前之變,出於同列,髮竪膽顫,滿心痛惡,而拘於院規,雖不得請討,同在一院,作爲僚官,實有若浼者存。伏乞亟遞臣等之職,以靖私分。

命還給。

○同副承旨朴奎淳上疏曰:

卽伏見洪義榮、金孝建等到院疏,以臣爲愛護尹永僖而吹噓之,至以若浼於同列爲言。臣於二十日,果與僚員,論近來詞翰優劣,語及尹永僖,臣果以尹永僖之文筆,優有才諝,足以需用云,則金孝建曰:「永僖身犯惡逆者,君何以有此言也?」臣以爲:「永僖之罪,似與惡逆有間」,更無他語而罷。不意今經四五日之後,有此論列,臣誠驚惶罔措。今臣銜命致祭於麟坪大君墓,而以此情踪,不敢晏然冒赴,陳章徑出。伏乞察臣之情,而治臣之罪。

先是,奎淳與金孝建等,同在院中,論朝臣才藻優劣,奎淳稱永僖之才,孝建曰:「永僖身犯惡逆,何得稱之?」奎淳曰:「永僖雖有罪,異於惡逆也。」居數日,孝建忽發聲討之論,遂聯名陳疏。奎淳將奉命致祭于麟坪大君墓,亦陳疏徑出,命牌招申飭進去。

○正言尹悌東上疏曰:

噫!驥賊之逆,關係何如也?凡係此賊之黨與者,必明目張膽,痛斥嚴討,然後人可以爲人,國可以爲國,而今番尹永僖之自竄而放,自放而敍,此何事也?前席提奏,顯有營護之意,而殿下因此而特放之;諸臣爭執,亶出匡救之忱,而殿下因此而特敍之。夫淸官方重公器,卽我殿下御極後,一副規模,而中批之命,忽出意外。臺閣之抗論、承宣之覆難,儘是淸朝之美事,而或出補之,或譴罷之,辭敎失平,威罰過當。至於名以外補,實爲陞擢者,豈不有欠於大聖人中和之德乎?伏願諸臣處分,亟命還收,明正永僖之罪,以嚴隄防。治疏之際,伏聞同副承旨朴奎淳,右袒尹永僖,院中稠坐,至以永僖才諝相貌,決非久枳之人,旣奬許之,又愛惜之,甘心爲永僖之血黨死友,公肆悖言,不少顧忌,傍觀髮竪,僚席若浼。如許黨惡縱恣之類,不可一刻置之於簪紳之列。臣謂朴奎淳,施以屛裔之典,兩承宣聯疏還給者,亦卽反汗,千萬幸甚。喉院聯疏,卽是公共之義,則孰有參差之論,而卽聞今番聯疏之時,僚議携貳,末梢陳章,只是兩承宣而已。俯仰顧畏,必欲謀免者,抑何意思?有情勢外不參諸承宣,一竝施以譴削之典,斷不可已也。

上題其疏曰:「除非大關係,名以臺疏,則不必續續設禁,故近頗任之,此輩跳踉果紛然。然則別般嚴處,反有怒蠅拔劍之歎,一味任他,亦屬國綱。自今日以前,屬之昧爽,此後左袒尹永僖,右袒尹永僖者,幷嚴禁。所謂中批云云,雖不指斥姓名,可謂汔可休,而亦以不治之意,爲先嚴禁紛挐。」仍命刊去悌東職名。

○刊改大司憲李洪載。敎曰:「前疏後疏,提此端提彼端者,無非諺所謂不直一文之說。大司憲李洪載刊改。」

○以南所衛將鄭元大,差假承旨,尋汰去,以北所衛將郭海濟,差假承旨。

○以尹永僖爲正言,命牌招,注書李海淸、權熀不肯書命牌,命囚兩人於南間,以徐有聞爲注書,使卽擧行,永僖肅命。敎曰:「旣甄用矣,又出牌矣,强令行公,有損四維,特爲許遞。」

9月25日

○辛酉,判中樞府事朴宗岳上箚曰:

向來李家煥事,誠是我殿下無前之過擧也。臣以日前筵席,非不欲略陳匡救之忱,而第臣與僚相,情志自來不孚,言議無以苟同,積被齮齕,厥惟久矣。此所以只守三緘,未發一言者也。況又以使事所關,仰陳數條,而輒被面斥。臣雖無似,亦嘗備位三事,則僚宷之間,如是見輕,莫非臣自反處。每一思惟,冞切愧恧,則凡係時政得失,顧何敢開口容舌,而目見又有無前之過擧,一向泯默,則是負聖上也。臣居僻聞晩,不得其詳,而雖以風傳言之,誠不勝萬萬憂慨也。尹永僖之絶悖窮凶,卽一驥顯影子也。彼朴奎淳者,以何心腸,掇拾營護之餘論,肆發奬詡之凶言,院中公坐,攘臂咆哮,則在承宣若浼之義,抗章討罪,不欲與之比肩者,人情天理之所不容已,則我殿下不惟不賜允許,乃反威脅之縛束之,至使顚倒,免冠於闕庭,景色愁沮,聽聞駭惑,而末乃差下假承旨,特除永僖以臺職,旋以不書牌之記注,枷囚南間,此何擧也?殿下一番過擧,而有家煥事,再番過擧,而有永僖事。一有駁正之論,輒加激成之擧,亂臣賊子,無所懲畏,其將接跡而起矣。且嚴禁之敎,又何爲而下也?懲討而嚴禁,匡救而嚴禁,則殿下將何以鎭世道而靖人心乎?言之及此,不勝懍然。

批曰:「予於四書,最用工於《中庸》,口耳之溫繹,雖無裨於心神之工,惟第二十章敬大臣之義,竊有反復沈潛,獨覺其無限旨味,而所需《用》者在此一句語。大抵大臣尊然後,朝廷尊焉,大臣不親,則百姓亦不親,大臣之於有國,其相關之緊重,有如彼矣。卿之今日箚辭,雖不若堂錄後所陳,其爲睽異則一也。旣曰:『積被齮齕。』又曰:』輒被面斥。』此豈尊禮之說,重待之道乎?卿亦大臣,彼兩相亦大臣,而卿前日斥一在外之大臣,今日侵一在京之大臣。以大臣侵斥大臣,殆不以爲難愼,寧不慨惑之甚?如是之際,朝象果作何狀,而能不有駭於瞻聆乎?予所敬之者,卿何忽諸,予欲親之者,卿何間焉?至於箚中本事之涉禁煩縷,猶屬次第件之次第件。竝不允。卿以今日此批,反諸身猛惕,有改、無勉,益懋寅協之工,贊贊予保合大和之苦心至誠。」

○敎曰:「筵體不嚴莫甚。林景鎭所爲,萬萬輕着。承宣雖生踈,焉敢竊笑乎?當該翰林,爲先刊削,放逐楸鄕,使之縮伏讀書。」景鎭見筵臣有失措者,竊笑聲聞,故有是命。

○特除兵曹正郞高宅謙修撰。敎曰:「在京者一爲之後,自再叨皆謀避,甚至昨日成德雨等擧措而極矣。此人是誰之孫?比京居規避之類,赫閥豈不百勝乎?以此人修撰見窠除授,牌招會坐。」宅謙,湖南人,古忠臣敬命之後也。

○以鄭存中爲司憲府大司憲。

○先是,故府使李章玉妻金氏上言以爲:「延祜宮封園前,自本宮,有助給之祭需,而今無其路,有如干田土,在於振威、通津等地者,盡爲斥賣,無以供祭祀。目今所望,惟在於還退已賣之土,以爲供祭之道。」至是戶曹覆奏言:「本家貧窶之狀,旣已登聞,不可無軫念之道。延祜宮封園後,田結出稅之移屬本曹者頗夥,請就此中歲給米二十石。」判曰:「給米亦甚如何。有土出稅條中,令內需司,量宜劃給,其祀孫待成長,令軍門付料肄才,仍卽收用。」

9月26日

○壬戌,召對。

○左議政蔡濟恭引判府事朴宗岳疏,陳箚乞免,批曰:「昨日判府,以卿事引義,今日卿因判府言求免。如是而朝象靖乎?否乎?如非判府之先着,寧有卿對擧之擧?此所以致慨於判府,而略及提撕之語於伊批者。卿亦益懋無勉之戒,以追古人下殿不失和氣之厚俗。是予所責勵于卿者,卿須知此意。」

○命議故大提學黃景源諡。敎曰:「文衡無諡,有違文苑故事。況多年賓客,出入講席?今於李領府議諡之時,豈可一爲一否?且況設置內閣也,首拜者卽此大臣、此重臣,則尤豈可或爲或否乎?故大提學黃景源,一體議諡,狀文今日內來呈。」

○飭三南道臣,賑邑守令,勿給由暇。

9月27日

○癸亥,御春塘臺,行壯勇營冬等試射。

○配鄭萬始于興陽縣。敎曰:「鄭萬始之前犯未勘,昨夜擧措,決非常性人所爲。興陽縣限己身減死定配。」是春,萬始因隨駕時濫受支供,大被譴責,至是爲應敎,當參諡坐,而無故屢違召,遂有是命。

9月28日

○甲子,江原道觀察使尹師國,以本道諸邑停糴分等,馳啓,回諭曰:「諸倅勤慢,連遣潛往潛來之繡虎,道內事情,豈不領略?自卿以下,其敢忽諸?至於杆城之民,其間增爲幾戶,益有來附之効耶?卿之還朝遲速,在杆民戶數,一依癸卯以前最多摠。淮陽增戶一款,日昨亦有申飭,此亦拔例招徠,增戶至萬數內外後狀聞。道內守令,如有不堪任,難恤迎送者,須卽狀聞遞罷。」

9月29日

○乙丑,停退湖南今年糴十分之一。

○以李集斗爲司諫院大司諫,韓光植爲議政府檢詳。

○贈諡判書諸沫忠毅,贈判書孔瑞麟文獻,判書李益炡靖簡,判書黃景源文景,判書趙榮國靖憲,贈贊成金俊龍忠襄。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五〉

冬十月

10月2日

○丁卯,先是,京畿觀察使以抱川儒生許珩未準三式籍,而昌赴參榜,査實啓聞,命禮曹詳考尹永儀、趙萬元等例,收議大臣,指一回啓。左議政蔡濟恭以爲:「珩之居抱川五年,以籍言之,則違式也;以築室言之,則非違式也。尹永儀、趙萬元亦嘗以違式拔榜,而永儀則入籍於至親率下,萬元則初不入籍,此與許珩煞有不同。且榜出一望之後,始有此議,有駭聽聞。」判府事朴宗岳以爲:「尹永儀、趙萬元皆以未準三式拔榜,而獨存珩則永儀、萬元豈不冤乎?只當論違格與否,不當論拆榜遲速。」批曰:「其在嚴科場,杜後弊之道,不可以稍異於永儀諸人,置而勿問。許珩照律遠配,不察之入門官拿處。」

○敎曰:「鄭萬始之特貸其死,可謂失刑,卽念其先故也。雖無於法之法,一發典律,便成金石,不敢違越,況修明之一端乎?大抵,幸行時盤果之禁,何等除弊之善政,而年前黔巖站摘奸後,嚴飭之擧,出於必欲信令之意,則渠以軍門從事,乃敢肆發悖口於衆軍之中,入於摘奸之書啓,故回路聚軍梁鐵坪,仍欲回示軍中施以當律矣。及其臨帳之後更思之,小忍不至太失刑,故竝與本罪而不爲提論,只行閱武之擧,而還宮矣。其後除郡,亦出於孝理之政,而貪饕之狀,入於繡行,此則欲待此道伯遞來後行査矣。至於日前擧措,亦非常性者所爲。曉前承牌,自請開坐,送言於政院,非時微稟之人,忽於翌曉,抵死違牌,僚員則席藁,而渠獨在房鼾睡,比之亂言,前犯雖有輕重之別,念舊亦有許多般。渠果何人,每每倖逭乎?減死之配,終涉太輕,欲爲刑鞫情節,小振頹綱,更又思之,與年前卽爲處分有異,又姑參酌發配。興陽聞是尤甚邑,以道內稍實邑中,更定配所。若或防守不嚴,任其放縱,則當該道臣,難免嶺海之律』勿顧姓同之顔私,恪守朝令。盤果之禁,胡大事也,有此萬始之所爲?以此草記批答,揭板各軍門米布衙門。此後違令者,卿宰以下,自有常刑,莫敢犯科。」萬始移配南平。

10月3日

○戊辰,修禿城山城。〈城周一千四步,體城新築七百三十二步,修築二百七十二步。水門三改築,女城三百九堞新築,南將臺移舊基三尺改建。〉敎曰:「山城重地,密邇於園寢,又是庚辰駐宿之所也。將臺卽鎭南樓,而昔年登臨之所也。今聞修葺云,當製下碑文。原任閣臣中,左相書進。」

○敎曰:「孔氏之東來,首居於水原地,載在邑乘。日前令道臣圖上形便,見之有闕里之祠焉,有銀杏之樹焉,有世居之裔焉。又於距闕里數十里地,有新建影堂云。文獻公宣諡之後,朝家崇報於孔族者,宜有拔例之擧。令道伯就其闕里舊址,建一屋子,妥安聖像在內閣之本,而影堂本奉來同藏,號曰闕里祠。祠扁當書下。春秋降香祝於地方官行祀,祀品略施尼城闕里祠例,務從精約。如是之後,所謂新建之影堂,不過邑儒私設者,且況藏本同奉,則材石亦當移彼建此,豈敢私享乎?至於守院之齋生,以世居是里之孔氏爲之,他儒則無敢混處,俾禁爭端。以此傳敎,書揭講堂。」

○領敦寧府事洪樂性,移拜領中樞府事。

○諭判中樞府事金鍾秀曰:「於焉之間,卿之制事終訖。以卿加人一等之行,何以堪居?昨於政目付西樞,自此造朝在卽,爲之企企。玆遣史官,先布至意。」鍾秀附對曰:「臣縷命未絶,喪制奄畢。官銜如舊,別諭踵下,感激摧割,但有血淚。噫!臣之蒙被惡名,求死不死,于今百二十有餘日。嚮非日月以照燭之,天地以容覆之,則臣之族已赤矣。前後丁寧惻怛之敎,其於伸雪辨析之方,靡不用極,殆無異慈母之拯赤子。臣雖無狀,豈敢懷更煩鳴暴之念,而惟是星漢與九宗子之究問行査,卽發告人與被告人之一辭上請者也。査而有實,則臣當卽地就刑;査而無實,則臣當復起爲人。倘或漫漶掩覆,不成一番行査,則臣之未死餘日,將一向宛轉於逆與未逆之間,終無以擧顔於天日之下,生當爲抱冤飮恨之人,死亦作抱冤飮恨之鬼。臣晝而忘飡,夜而忘寢,歔欷涕泣,攅手祝手者,惟此一事而已。噫嘻痛矣。星、九凶逆,實是有君臣以來所未聞覩。凡具彝性者,孰不欲食肉寢皮,而臣獨被根窩之惡名。當此聖明之世,長作無告之民,跼高蹐厚,此何人哉?至若言者,第二疏之留中不下,尤爲臣䵝昧難明之端,而行査命下,逆案究竟,則原疏之頒降,特次第事耳。臣猥不敢爲一時上請計,瞻望京闕,神魂飛越。」

○承旨金翰東上疏曰:

臣以畎畝之賤,歷敭淸顯,驟躋緋玉,豈殿下則哲之明,以臣爲有可取也?特以臣嶺人也,姑且優待,臣以慰嶺中之望耳。臣倖會承受,以爲一己之私榮,而反於嶺中人三十年明目張膽之大義理,目見隳亂而晦塞,乃畏威戀榮,囁嚅而不敢言哉?臣於頃日,取見嶺査啓本,則其所査勘,大乖情實。只以申旺、李時白等分作首從,罪魁寵仍卽白放。彼寵輩特鄕曲醜類耳,不料其氣焰聲威,乃能自脫於按査之下也。寵之爲寵,纔二年耳。陰投勢利之窟,煽壞一里之俗,翕張機括,嫁禍挑難,其於善類,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粃,厥惟久矣。戊申冬之拒逆恩敎者寵也,己酉秋之構陷儒疏者寵也。逮夫今夏,十行批旨及前後下敎,字字哀痛,節節森嚴,嶺中之垂黃頒白,莫不扶杖聳聽,而獨寵與厥醜黨,公肆狠懟,潛設綢繆密伺,宣布之日,顯縱無賴之輩,登樓伐鼓,無異接戰,破鎖蹴欌,有若刼盜。直驅義理邊人,反揭逆賊之目,是又寵前後肆毒之所不能辨也。西澗院任之約束,無非渠斷案,而發縱指使之窩主,待以高士;脅從趨利之殘孽,偏被刑配,査庭此擧,其於奉朝令施私德,均無當矣。蓋自近年以來,官人之摧沮士林,若有私憾。咸昌之事,至今悖慄,醴泉之人,皆懷蕩析。每一番恩數,增一倍摧抑,故一鄕之人,無不脅息重足,未有安居樂生之念矣。今於寵事,又如是曲護全釋,使一鄕人士,不敢自是其秉執者,抑何故也?歲値饑荒,固不可別遣按覈,而亟令攸司,逮致罪魁,嚴査得情,以絶梗化之擧,斷不可已。苟聖明不於是嚴處,則臣不敢束帶周行,坐竊天祿,又宜亟削臣職,使臣歸與鄕里父老,杜門自靖,不勝大願。

敎曰:「職在邇列,有懷無隱,別無涉禁之端。況其疏語,亦不指的深緊。然安寵事也,毋論道査之十分稱當與否,登諸章奏文字,異於筵席奏對,其爲瀆屑,宜有警飭。同副承旨金翰東推考,原疏還給。事實旣不相反,則査啓近於習杖,如是而豈可使無訟乎?道伯之題於儒狀句語,承宣旣云目覩,則不可謂不審。刑判適入侍,使之關問,如果然也,道伯推考。」

○命停嶺南沿邑外他各邑貢膳,以補賑需。敎曰:「些略,意在投醪也。」

10月4日

○己巳,次對。罷備堂徐有隣職,遞大司諫李集斗及承旨尹履相。上謂左議政蔡濟恭、判府事朴宗岳曰:「予於近日,膈氣漸加,才有事爲,輒復發作。調攝之要,莫如淸心息慮,而奈近日朝象,無寅協之望,何予之苦心?惟在於保合太和,偕底大道。朴判府之枚卜,予實有所取,而行事多非所望。前而斥金判府,後而侵左相,不少持難,朝著之羞恥,寧有大於此者乎?顧今調攝之道,惟在於卿等之寅協承佐,卿等何不念及於此耶?予之夙宵一念,專在於調停,反使荒年賙救之策,未能專意講究。大臣不親則百姓不附云者,正指此也。言念國事,誠非細憂。繼自今日,同心協贊,使予少弛朝著之憂則幸甚。且朴判府於左相,與共周旋無幾,宜無相失,而朴判府向日箚辭有曰:『積被齮齕。』又曰:『輒被面斥。』豈非訝惑之甚乎?若因向筵譯官事爲言,則言語之不苟同,卽是美事。上殿相爭,下殿不失,豈非卿等所當加勉者乎?判府必爲衆楚所咻而然,寧不慨歎?今此縷縷面諭,亶出爲世道苦心至誠,卿等須知此意。」濟恭曰:「臣言行無素,不能見孚於人,致煩聖慮,惶愧欲死。臣於年來,獨據鼎席,夙宵憂懼,一自判府枚卜之後,公而喜私而幸,譬如終鮮而得兄弟者然矣。臣與判府,曾無作僚周旋之事,臣之爲人,似未詳知,向筵可否,不過是所見之各異。知臣莫如庶幾俯燭,而臣之中情,本無細瑣,商量遇事,率口判府之云云,不過不諒臣心也。」宗岳曰:「所敎以不能寅協責臣,臣雖無狀,何苦爲此崖異之論,不體平蕩之政乎?臣與左相周旋未久,筵席上登對,不過五六次,廟堂間事爲不出數三件。臣豈有別般私好惡,而第向日堂錄事,臣竊有慨然者。且永僖事關係何如,負犯何如?渠以翼煥之死友,又爲逆驥之血黨。敢於主試之日,潛越凶孽之講,左相獨無一言之及於聲討,反以私書往復,經幄無勢等語,至發奏對之際。朴奎淳之事,寧有如許變怪?左相終無致討之擧,臣憂憤弸中,略效沫飮之忱。意謂左相見此,必當卽地改圖,同聲齊討。及見箚本,了無一語,又登筵席,依舊寥寥。臣於此,安得無慨然之心乎?」上曰:「堂錄事,卿旣赴坐參圈,末乃云然者,實非相敬之道。至若尹永僖事,今已妥帖,不必更提,而第尹永僖邊將時事,左相所奏,不過是就事論事,何嘗爲永僖地乎?」濟恭曰:「尹永僖曾以討驥顯,至被罷職,臣則知此而已矣。」宗岳曰:「豈可以此,貸其後犯乎?」備堂徐有隣曰:「今日兩大臣事,皆慨然矣。驥顯是何等劇逆,則永僖之越給其子之講,究厥罪惡,卽亦驥賊也。左相曾無致討之擧,今於僚相之言,亦無驚聽改圖之意,乃以隨衆參討一事,藉爲右袒之欛柄。若使左相知有義理,則寧或如是?雖以判府事言之,見左相奏語,事當憤慨爲說,而乃反若彼其宛轉,兩大臣事誠慨然矣。」於是卿宰齊起,進前同辭上命諸臣就座。有隣曰:「臣當畢陳前說矣。義理者,卽天下萬世之義理也。永僖之爲逆,本於驥顯,驥顯之爲逆,本於逆宗,根柢自在,枝葉寔繁,脈絡相連,如貫一串。若使永僖謂非劇逆,則其將溯去而謂非劇逆耶?今日事,實爲愚夫愚婦所共扼腕,裂眦碎首沫血處,而獨左相一向營護,不以爲逆。往古來今,豈有如此駭惋者乎?伏願亟賜處分,毋或泛忽。」上命罷有隣職。有隣曰:「伏承罷職之命,固萬萬惶悚,而第臣腔血如沸,不能按住,敢又仰達。伏願聖明,更加三思焉。」都承旨朴祐源曰:「永僖與驥顯,二而一也。今日備堂所奏,寔出共公之憤,而嚴敎荐降,是豈所望於聖明也哉!」徐榮輔曰:「左相向筵所奏,以永僖爲經幄之臣,又謂無勢易侮,乃以永僖曾參討逆之論,謂之以此拔跡,而若其潛結驥賊之罪,無一辭槪及者,不可但以慨然言。懲討大義,何等嚴截,陰陽向背之際,漢賊立判,彼永僖卽驥逆之血黨也。永僖而不討,是驥顯不可討也。推而究之,懲討大義,亦可破壞也。」吳載純曰:「大臣事,不可但以慨然論之矣。」文淳曰:「永僖卽左相之五寸姪也。左相之受國厚恩何如,而不念大義,全事營護,背馳公議,力戰義理,何其無嚴至此?臣實憤惋。」是時,諸臣迭斥,而濟恭隨皆對辨。上謂濟恭曰:「衆斥之中,卿不動聲色,可見洪量。」秉模曰:「古人之言曰:『陛下之前,猶尙如此。』左相今於殿下之前,容護永僖,無少忌憚,則其私室言論,可以推知。大臣如此,世道誠寒心矣。」時,同副承旨金翰東隨衆起伏。上曰:「同副亦如是乎?」翰東曰:「臣於永僖討罪之奏,則同爲起伏,而左相事不爲矣。」秉模等齊聲曰:「承旨之不爲起伏於左相事云者,誠駭然矣。」濟恭曰:「筵臣勤攻如此,臣果不善爲矣。」上曰:「以大臣弘量,旣曰不善爲,則尤何可如是齗齗乎?」文淳曰:「臣等迭聲論斥,而大臣終不以永僖罪犯,一言請討,泛稱不善爲者,寧有如許道理乎?」濟恭曰:「臣方欲退出自處。若使臣討尹永僖於諸宰迭奏之餘,則便同發明,臣則當先退。」遂退出。尹履相曰:「徐有隣罷職傳敎,臣雖不得不承書,而決不敢頒布。」上曰:「承旨何敢若此?亦爲遞差。」宗岳曰:「備堂及承旨處分,萬萬過中,還收伏望。」上以時任大臣旣徑退,次對勢難仍行,命諸臣退去。大司諫李集斗曰:「臣於驥顯、永僖,卽首討之人也。向臣待罪承宣時,伏覩永僖敍用除職之處分,構疏欲呈,設禁有命,竟未登徹。又於日前,以見職詣臺欲發啓,而尹永僖三字,旣涉禁令,亦不免泯默而退。今欲退出臺廳,以永僖事發啓。伏願亟寢設禁之命焉。」命遞差。

○判中樞府事吳載純等聯疏,請與徐有隣同罰,命還給,戴純罷職,諸宰重推。

10月5日

○庚午,左議政蔡濟恭初度呈辭,不允。

○工曹判書鄭昌順上疏,伸救徐有隣、吳載純,命施不敍之典。

10月6日

○辛未,國法,赴燕譯官皆帶包銀。堂上官三千兩,堂下官二千兩,而貧無以自帶,則以商賈銀塡其包,十取其一,以爲盤纏交易之資,蓋商賈不許私帶也。英廟丁卯以前,淸人不與倭人互市,故倭人之貿唐産者,必求之東萊,以此,萊府銀甲於他處。行於國中者,多倭銀,國中諸礦産亦豐,而不許赴燕交易。其後淸人與倭通市,倭人直至長崎島交易,而不復向東萊。於是遂專用礦銀,産亦漸減於昔。自此國中銀大絀,而商賈皆以雜貨折銀充包,而常不能準,譯官遂失利,年年益困,世譯者多舍而他業,上思捄其弊而未得。是時譯官輩,或願貿淸錢,通行國中,或願以歲幣綿布,付本院作貢。上命冬至正使朴宗岳與副使、書狀官及備局堂上、司譯院提調,講其便否,未決。至是,上召司譯提調徐有防、譯官李洙、張濂、金倫瑞、金在和等,命各陳主見。李洙曰:「彼人鑄錢,無歲無之。使行所經地方,如山海關、瀋陽、遼東等處,俱有鑄錢之窌,一年所鑄,無慮累百萬。我雖自今貿取一年,似不過十萬之數,彼中恐無錢貴之慮。或以數千里運費不貲爲難,而若許公同買賣,則亦必如柵門之有帽子鋪,彼將積之於柵內,而買賣如此則自可除運輸之勞。且以國計民産言之,與其貿來綾羅華侈之屬,不及數年,盡歸弊破,毋寧取此百年不腐難壞之物,用之公私,貿錢便。」張濂曰:「貿錢非不利於目下,數年之後,貨權在彼,操縱轉甚,則刁蹬之弊,不可不慮。至若歲幣,則元貢綿布三千零疋價米,共六千餘石。就將四千餘石,屬本廛人,使之措備應支,其餘一千八百石,以八百石漸次報本,以一千石作館生〈醫譯等雜岐未出身,而供該衙門役事者之通稱。〉聊賴之資,則本院有均被之惠,市民無失業之歎。歲幣作貢便。」金倫瑞、金在和對以兩事俱便。上以歲幣之貢,久屬廛民,不可勒奪,而貿錢實便,命議廟堂。廟堂亦以爲便,遂命具咨,付使臣。咨曰:

伏以小邦偏蒙皇慈,柔遠之澤,浩如天大;字小之仁,藹若春虛。無微不燭,無願不遂,環東土數千里草木昆蟲,咸囿生成陶鑄之內。當職夙夜感戴,寤寐頌祝,不知所以圖報其萬一,此實諸大人之所鑑諒也。今有一國臣庶區區切至之願,而徒懷嚴畏,不思轉聞之道,則是皇上視同內藩,而小邦猶有自阻之心也,豈其可乎哉?蓋此錢幣之爲物,自是天下泉流之貨,而其制則揭以年號,其義則著於通寶,凡在奉正朔、執壤儀之倫者,固宜遍蒙厚生之利,咸奏貿遷之效。況念小邦幸廁歲貢之列,民生日用,皆資上國。通其有無,罔遺巨細,以至服飾、器物、藥餌、畜産,許以關市,換以土宜,無不旁達而畢臻,獨此錢貨之尙未通行於車書混一之世者,不但小邦之向隅,豈非昭代之闕典乎?且夫銀貨之於錢幣,彼此輕重,不啻相懸,而銀貨無滯於交易,錢幣猶阻於流行,賤价朝京之時,雖有通用之例,只行於在途留館之日,莫需於出關歸國之後。乃以均被雨露之地,若有皇服內外之限,一國臣庶,用是爲鬱,咸願聞于皇上,行之國中。當職竊伏惟,我皇上撫三五郅隆之治,膺億萬熙洽之渾,六府孔修,九敍惟歌,其於阜財利用之方,莫不體物之情,順民之志,薄海蒼生,旣庶旣富。倘徹小邦之輿情,庶垂一視之洪恩,而然猶猥越是懼,不敢另具奏本,玆因年貢之行,附陳事情,仰冀諸大人善賜恕察,卽爲導達。每於使价之回,隨其多少,換貿錢貨,許令小邦永作恒例,則小邦臣庶,互資而交須,安生而樂業,敢不歡欣皷舞,感結銘鏤,頌帝力於無疆也?〈直閣南公轍製進。〉

譯院尋以貿錢節目進。〈節目:一,今者唐錢不定貿來之數,任其多少,則在彼貿取之際,易致刁蹬之弊,及其回還之後,不免濫賤之患。其所矯捄之策,定其一年所出之數,俾不至彼貴我賤然後,可爲隨時適用之物。每年節使、曆行兩次回門所出唐錢,合定以十萬兩。一,依各員名下所帶元包數爻貿來,而若當節行員役,多寡不一之時,則除曆行九千兩外,就元包中,或加或減,以準九萬一千兩之數。一,別使及別咨行,自是不常有之事,貿錢之數,亦依所帶八包實數貿出,而勿論節行、別行及皇曆、別咨行,元包定數外,如公事別包,勿爲擧論。一,潛商之禁,尤法典所載,極爲嚴緊,而唐錢貿出定式之後,其所行禁充宜自別,定數外數,一文錢毋得加貿,而出柵時,一一照數搜檢,犯者從輕重論罪,百兩以上,施以極律,百兩以下,施以絶島定配之典。一,彼中錢鋪無處無之,而不無彼貴此賤之慮,貿錢之時,如有操縱,濫索之事,切勿增價買賣。如或有冒犯而現發者,施以絶島定配之典。一,灣府卽是收稅衙門,唐錢旣已買賣,則依他物貨例,量宜收稅,在所不已。以每百兩一兩式,許令收稅。一,兩國通貨,事體至重,宜有酌定公稅之擧,而今年係是定式之初,非但利害便否之無以預度,今此定式,專出朝家軫念象譯之德意,今番節行姑無論,以觀來頭,更爲議定。一,錢幣旣以通用京外,各衙門若有不得不需用之事,則自該衙門筵稟或狀聞貿來,而數爻不拘多寡,幷許元定十萬兩外別貿,而依他別貿例,灣府則勿爲擧論。一,唐錢出來後,凡於使行、咨行及大小往來之時,或有唐錢還入之弊,則一依我國錢潛越之律,施以極律。〉 ○左議政蔡濟恭再度呈辭,不允。

10月7日

○壬申,以徐邁修爲吏曹參議。

○左議政蔡濟恭三度呈辭,不允。

○放黜吏曹判書李文源于鄕里。文源上疏,論蔡濟恭有太無忌憚,手脚已露,頭腦可知等語,命削其職。尋施放黜鄕里之典,焚其疏。

○罷兵曹判書李秉模職。時有都摠府郞廳棍罰之命,秉模以與徐有隣罪同罰異爲引,上命減下秉模所帶,備堂使擧行,秉模又陳疏不出,上以事關紀律罷之。

○御春塘臺,行武藝廳試射。

10月8日

○癸酉,大司憲鄭存中上疏曰:

噫!殿下以敬大臣三字,鉗制群下,使莫敢誰何於揆地。袞職有闕,臣下不匡,尙有罪焉,況大臣擧措,不協人心者,非止一二,則位在卿宰,而初不敢論列乎?昨筵大臣力戰公議,營護私親,臣見人疏本,始知梗槪,而雖以近日,塗人耳目者言之,李祉永之連三望備擬於檢詳者,難掩其阿好之跡矣。祉永嚇喝玉署之長,胡亂冒圈,使莫重館錄,人人引義,豹直久曠,中批苟充,莫非此人之所作俑,則大臣奚取於斯,而急於吹噓,有若趙普之補牘三上耶?《詩》曰:『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其發言處事,全欠敬愼如此,而其可免無忌憚之目乎?

敎曰:「《書》云:『玩人喪德。』上之於下猶然,況臣之於君,一有近似,其罪不敬。鄭存中疏一見駭眼,再見無語,其疏果不近於玩乎?近日攻大臣者,語多在於情外,固已嚴勘痛禁,而至於存中之疏,雖與情外之說相反,攻之則攻之,而所以攻者無他說,卽曰李祉永連三望備擬於檢詳一事而已。旋又引趙普補牘三上之說,此果譽之之意乎,攻之之意乎?譽云乎則何以曰無憚,攻云乎則攻之者何事?渠乃厚沐恩造,致位至此,而忍以白頭黃髮,敢售此擧足輕重,瞬目左右之無狀情態乎?苟欲言檢詳望事,則何始於今日之疏乎?此蓋近日自大臣以下,不知嚴畏之心,以至有存中之疏。此而置之,其可曰礪世磨鈍之權柄,在於上乎?行大司憲鄭存中本職遞差,卽令王府,拿鞫得情。拿鞫如拿問例,囚於西間,而存中所坐,關係不輕,嚴囚南間,當刻內捧供以聞。」

○命左議政蔡濟恭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承政院以濟恭踪地,轉益危蹙,不敢繼續呈告,逬出都門,恭俟嚴誅,仍納命召啓。敎曰:「有國所重,惟君與相。孟子言:『一正君而國定矣。』予則曰:『一正相而國定矣。』予於此大臣,實有罕古之眷遇,蓋今之榮寵,眷遇也。榮寵也如彼之,故不忍外之,隨事無隱。獨於目下事,何可欲諭不諭,以貽害於世道,一任壞其國綱,不念古人不承權輿之戒乎?近日紛挐者,卽尹永僖事,而初則攻永僖者,不以其道,決似偏私,斥之罪之,務盡解鬧,此豈一毫私於永僖而然哉?爲今日在承佐之地者,政宜所好亦好,所惡亦惡,一體同心,間不容髮,以贊予平平蕩蕩,至公無私之苦心至誠而已。前月次對,爲永僖出擧條,何其似《詩》所謂鉦人伐皷乎?永僖所遭之冤與不冤,自有公議,無待乎左相之煩瀆。且況以邊將無禮於主將,事件各異,但當就其事,論其事之得失,至於無勢有勢,經幄非經幄,終涉於題外,而況永僖非別人,卽自家之至親,而至親中若子若姪者,則於是乎左相之所言,未免於私意。予於永僖,藉重而攻之,近於偏私者,猶且痛禁。今於體例間微事,不當救而救,不顧其公,其可一味含忍乎?始也爲大臣之意,不得不曲加庇隱,欲觀其末梢,及其日前賓對也,僚相諸宰之擧措甚寒心。以古大臣樂聞勤攻,受以爲咎之道言之,則左相之伊筵周旋,果礙眼乎不礙眼乎?予諷之曰:『衆斥之中,卿之不動聲色,可以見洪量。』云者,使之知所處義,而乃反回首流眄,欲與答對舌戰。諸說之駭然與不駭然,姑舍是,蔽一言曰今日君綱臣分,自左相毁之。眷遇榮寵,自眷遇榮寵,君綱臣分,自君綱臣分。自此朝廷有一專任之獨相,則有罪勿問,有犯莫勘乎?工判之疏、吏判之言,萬萬非大臣之本情,此則亦付恢公之意,雖已處分,而在大臣道理,豈敢從他云云,外示不撓之色,一日二日,始於今日,强作出城之行,而所謂錄事之來言,略無惶蹙難安之意。此而不嚴處,今日朝廷,曰有紀綱乎?左議政蔡濟恭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以爲爲人臣背棄眷遇榮寵者之戒。」

○遞吏曹參議徐邁修,以申耆代之。

○竄吏曹參議申耆于蔚山府。時有吏判前望,以在京無故人,書入之命,耆以尹蓍東、李致中書入。敎曰:「蓍東情勢非一,且在外,而況拔望於大臣薦,則雖判堂,不可擬。渠以三銓,爲此存拔之擧,有若朝象換面時擧措,此非黨習而何?蓍東初犯後疏事,尙未決末,則大臣亦宜難愼,渠是何人,乃敢爲此乎?申耆施以投竄之典,嚴飭銓曹,蓍東更勿擧論於吏判前望。」

○以徐邁修爲吏曹參議,李𡊠爲吏曹判書,曺允大爲司憲府大司憲,柳焵爲司諫院大司諫。

○配鄭存中于龜城府。

10月9日

○甲戌,以洪檍爲兵曹判書。

○補徐邁修防踏鎭僉使。以守令望,不能審擇也。

10月10日

○乙亥,付處蔡濟恭于豐川府。三司〈大司憲曺允大、大司諫柳焵、執義柳匡天、司諫鄭東觀、掌令鄭履玉、持平宋俊載、獻納沈興永、校理金熙朝、正言嚴耆、鄭毅祚、修撰宋翼孝。〉啓言:「噫嘻痛矣。蔡濟恭之罪,可勝誅哉?兩朝之恩造何如,五載之倚毗何如?拔諸九死之中,置之三事之列,則固宜國耳忘私,不有其身,而奈其習性難改,伎倆依舊,專擅威福,罔念圖報之意,鉗制一世,徒懷濟私之計,而至於今番擧措,此何等變怪也?驥顯之首逆,永僖之黨凶,卽是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凡今日在廷臣子,明張沫飮,秉彝同然,則身在具瞻之位者,尤當嚴討之不暇,而況且永僖乃其從姪也。其在滅親之道,合有斷腕之擧,而不惟不討,乃反顧惜;不惟顧惜,乃反營護。始以無勢等語,肆然前陳,終引參箚之言,必欲伸白,顯示力扶之意,敢售嘗試之計。宰執迭討而晏然不動,聖敎牖迷而恬若無聞。咫尺香案,全不忌憚,回首傲睨,角勝公議,濫猾之性、縱恣之習,繩以漢法,難免大不敬之律,而苟究其旨意所在,精神所注,專出於爲僖賊右袒而然,其背君負國,護賊忘讎,一至於此哉?乃若偃然在家,按例呈告,拖過三日,黽勉出城者,其蔑分壞綱,尤無餘地。當此亂賊肆行之日,如許黨逆無嚴之罪,不可以削黜薄罰,勘斷而止。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罪人蔡濟恭,爲先施以中途付處之典。」批曰:「蔡濟恭事,予負濟恭乎,濟恭負予乎?有國則有國綱,有朝廷則有朝廷之典憲,豈可以平昔之眷遇榮寵,或忽愛克厥威之戒乎?天下之道一而已,曰撑古亘今,磨泐他不得之常經也。本情之如此如彼姑舍是,以言則妄發,以跡則駭瞻,司直之論,不可遏也,依啓。」

○命卜相。政府時無時任,政院啓請命招。領府事洪樂性、判府事朴宗岳。樂性等聯名箚曰:

枚卜事體,至重至大,非時任大臣,則不敢擧行,卽政府故事也。臣等何敢冒當壞隳典例乎?且於癸卯,以原任之不可擧行卜相,已有諸原任之仰達,而聖上亦俯諒其事面,卽賜允可,至命載枚卜錄,而伊時則以前望單子點下。臣等尤何敢徒畏義分,冒沒承膺乎?

批曰:「相府格例卽然,勢難强迫,卿等安心。」

○特拜左參贊金履素議政府右議政。

○以李在學爲吏曹參判。

10月11日

○丙子,輪對。奉常判官李東埴啓言:「本寺員役,非典僕,不得塡差。先朝依太學例,冒入者有竝汰之敎。請申明遵行。」批曰:「別般嚴飭,此後越格,則令渠輩上言於陵幸時。」

○諭右議政金履素曰:「枚卜於卿而思之,公而幸得人,私而感舊家。予於卿所取者持重也,所望者振紀也,所勉者偕和也。予之所以望之者,卿則以所以取之者,應之不勞而績庸成。卿亦以勉之於卿者,加勉於予所不逮處。偕和而益偕和,務盡相須之功,則今日之治理,斯過半矣。昕夕側席,不啻如渴,卿須知此爰立之本意,卽起肅命,弘濟時艱。」

○三司合啓〈大司憲曺允大、大司諫柳焵、執義柳匡天、司諫鄭東觀、掌令鄭履玉、持平宋俊載、獻納沈興永、正言嚴耆、鄭毅祚、修撰宋翼孝。〉「義理漸晦,隄防不嚴,凶醜之徒,接迹而起。驥、僖兩賊,尤是臣子必欲食肉而寢皮者也。噫彼蔡濟恭,受兩朝罔極之恩,荷五載倚毗之重,拔之坑坎,置諸台鼎,則固當國耳忘私,益嚴懲討,而奈其濫猾之性,自來成習,威福之專,徒急濟私,蔑公植黨,看作家計,君讎國賊,援爲淵藪,至於今番之右袒永僖而極矣。噫嘻!驥顯是何等劇逆,而永僖之挺身黨賊,實是無前之變怪。如此凶賊,在於從姪之親,則沫飮致討,宜倍他人,而不惟不討,乃反顧惜之營護之,始以無勢經幄等語,肆陳前席,終引參箚依俙之事,圖掩凶跡。情狀之奰慝、用意之陰譎,十手所指,萬目難掩,而諸宰之聲罪,悍然不動;聖敎之牖迷,頑若莫聞。咫尺天威,全無忌憚,回首傲睨,角勝公議,其眼無君父,力護凶逆。至於循例呈告,偃然在家,拖過多日,黽勉出城,慢蹇之罪,固不容誅,而比之前犯,猶屬薄物細故耳。近地付處,不足以少洩輿憤。請中途付處罪人蔡濟恭亟施極邊荐棘之典。」批曰:「蔡濟恭事過矣。況大臣律名,自有次序,則不請竄而徑請荐棘,竝關後弊。卿等推考。」原啓還下。「

○司憲府〈大司憲曺允大、掌令鄭履玉、持平宋俊載。〉啓曰:「朴奎淳之推詡僖賊,肆發悖口,尤何等變怪也?渠以無恥者類,自作權門爪牙,頤指氣使,無不甘受,言議可否,一聽風旨,爲世指目久矣。噫彼驥賊,孰不欲手磔口臠,而永僖之挺身力護,甘心同惡,究厥凶肚,同一劇賊。渠敢於喉院稠坐之中,始以相貌才諝之說,極口稱譽,終發臺啓何畏之語,背馳公議。右袒凶竪,其平日綢繆之狀、暗地和應之跡,綻露無餘。請前承旨朴奎淳,亟施絶島竄配之典。進言之規,貴在明白,懲討之論,尤宜辨別。前承旨李益運最初疏語中,隨參與否,惟在臣見等語,已極陰祕縱恣,而及其再陳一疏,托以懲討,而語旣汨蕫,意亦混圇。所謂黨惡之類,孽芽其間云者,指意所在,尤爲閃倐。渠以濟恭之私人,本爲一世之指目,前後超躐,專藉其力,渠如難言,則固當縮伏,而今乃藏頭爲說,無限包括,作爲左右迷藏之計,欲售東西出沒之習。不思事君無隱之道,敢爲乘時熒惑之態者,究厥情狀,誠極巧惡。如此鬼蜮之類,不可廁諸衣冠之列,請承旨李益運亟施屛裔之典。鄭存中之罪,可勝痛哉?白首老臺,名以言事,旨意之閃忽、情狀之陰秘,不忍正視,萬萬駭惋。蔡濟恭之悖擧凶論,不啻狼藉,則論其罪犯,何患無辭,而初疏措語,都沒本事,及其再疏,全事玩弄,捨其護逆蔑分之罪,只擧等閑檢詳之事,陽若攻斥,暗售粧撰。終引補牘三上之說,顯有稱譽之意。平日綢繆之情,綻露無餘;目下諂附之狀,明白難掩。如許無嚴黨惡之類,不可尋常勘律而止。請定配罪人鄭存中,施以絶島安置之典。」批曰:「朴奎淳事,公座雖異私室,言則明是私談,而向來承宣之抉摘露章,近於偏黨,雖賜嚴處,且以奎淳言之,尹永僖之本情,渠何詳知,則如是噴薄立證,而急於濟私,不顧忌器,此亦偏黨中出來。由渠口角,惹起近日朝象之無限紛聒,似此之類,不可無懲戢之擧,以靖世道,依啓。李益運事,初疏有何可執之端,後疏立跡又分明。巧惡之目,太不近似,亟停勿煩。鄭存中事,是矣是矣,依啓。」

○司諫院〈大司諫柳焵、司諫鄭東觀、獻納沈興永、正言嚴耆、鄭毅祚〉啓言:「義理漸晦,懲討不行,至有朴奎淳之公肆悖說,奬詡賊僖,而世道之變怪極矣。渠本嗜利之鄙夫,甘作權門之狎客,承望風旨,爲其爪牙,爲一世嗤點,厥惟久矣。噫嘻!賊驥之劇逆大憝,凡有血氣之倫,莫不欲口臠手磔,而惟彼永僖,腸肚相連,情跡彰露,則今日廷臣之齊聲必討,卽所以討驥賊也。渠亦人耳,獨何心腸,背馳國論,力抗公議,營護之說,自倡於具瞻之地;推奬之言,繼發於公會之座?至以雖有臺啓,吾何畏等說,顯肆咆喝,人心之陷溺,胡至此極?當此大論方張之日,如許護逆之類,難逭黨與之誅,請前承旨朴奎淳亟施絶島竄配之典。向日喉院聯疏之時,李義鳳之游辭規免,擧措駭然。其背馳正論之狀,昭不可掩,而及其自辨之章出,而又敢欺瞞於聖明之下,豈勝痛哉?有曰瀆擾之非時,聯章則懼其瀆擾,徑出則不懼瀆擾者,亦何也?嚴討之疏,謂之呈課,共憤之論,肆然規避,究其心跡,非特陰護。如許無嚴絶悖之類,不可置之於輦轂之下,請前承旨李義鳳亟施屛裔之典。人臣之代撰王言,體段不輕,義理所關。故古之人或有手裂麻誥,或有力辭草詔者,而未嘗以慢君命罪之。此個道理,雖不可責之於人人,而向來不允批答撰進之命,旣下於兩次賓對,罪惡彰著之後,則爲知製敎者,固當十分稱停,而乃反推詡過情,引用失當,有若無故大臣,有平日苦忱扶正闢邪,丐閒告退者然,言旣爽實,跡涉顧瞻,朝紙一頒,駭惑轉甚。請前後製進諸臣,一幷施以刊削之典。向日賓對之席,凶悖之論,肆發於具瞻之地,當此之時,若無一人嚴辭痛斥,則是可曰國有人乎?此所以忠憤之論,迭出於前席,聲討之章,繼發於諸宰。此實擧國公共之議,而不惟不賜開納,或被譴罷之典,或被放黜之典。朝象之愁沮,已無可言,處分之過中,何至於此?請還寢諸重臣處分之命。」批曰:「朴奎淳事依啓。李義鳳事,初何心後何心乎?其跡如彼其殊常,則其情之無妄與否,難以分曉。雖以全保之意,欲垂終始之惠,而渠乃自干何哉?俾圖自新,莫若收殺,爲先依啓。不允批答製進知製敎事,下語之不帶責辭,固失代撰之體,而揆以國體,焉敢不製進乎?其中尹致性之別無指名催督,而挺身自當,金熙朝之所爲,常亦非之,今番代撰與疏箚,節節駭然,依啓。重臣處分還收事,蔡濟恭之處分,惡其偏私,則諸重臣筵奏章疏,雖有輕重之別,大體則亦近於偏。豈可以濟恭之被勘,或忽於陶鎔之至戒乎?然筵奏諸人,目見大臣之無嚴,能效出位抗論之誠。以伊後大臣擧措觀之,則諸說不可謂之太過,依啓。其中前工曹判書鄭昌順、前吏判李文源疏語,終涉情外。前兵判李秉模處義不當,姑置之。」金孝建之論朴奎淳也,在家構疏,要洪義榮聯名,義榮許之。至待漏院,要左承旨李義鳳聯名,義鳳心不韙之,託言己職次居兩人右,若陳疏則己當爲首,文亦當自己出,而今先書疏本,後使列名,見輕於僚員,不肯聯名,陳疏徑出,益運以前夕坐直在院,亦陳疏徑出。其疏有隨參與否,惟在臣見如何,而同在一院,初無往復與聞之語。蔡濟恭賓筵奏對之後,益運復爲承旨,引前事疏辭,而不及濟恭、永僖事。及濟恭之呈辭,尹致性、朴長卨、金熙朝撰進不允批答,而致性代撰中,有一片苦心,千丈黃髮等語,爲金達淳所論。長卨有言議參差,人或不諒討亂闢邪等語。至是兩司發啓,獨熙朝上箚,論濟恭見却後,又與宋翼孝聯名上疏,而亦及云。

○兩司合啓言:「噫嘻!驥顯是何等劇逆也?今日廷臣,必欲碎首力討,誓不與共戴者,卽秉彝之所同。噫彼永僖,本以妖煥之死友,參涉於構疏之際,泣送於越江之行。究厥罪狀,固已萬萬狡惡,而抑何凶肚,暗結驥賊,挺身於衆討之中,甘心於同惡之科?手捧逆子之單,親越逆子之講,盡力援拯,極意營護,寧被僚試之斥,而自作黨與之歸。平素之綢繆,腸肚之連絡,卽是十手所指,萬目難掩,則其無將之心、不道之跡,與驥顯一而二,二而一也。以如許凶腸逆節,不可一刻容貸,請尹永僖亟令王府,設鞫嚴問,夬正典刑。」批曰:「尹永僖事,禁令自在,則此非收還之啓,卽勘律之請也,豈有如許國體乎?原啓留中,卿等遞差,捧納承旨罷職。」

○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以武烈祠齋儒,代以武列,事有難便馳啓,回諭曰:「卿之此啓,可謂太不識更張之義。大抵本道,尙武之方也。近來文弊之甚,奸竇日開。以文而濫通臺侍,以儒而圖占鄕任。如是也故,視武如視糞土,恥於業武,操弓者把管,超距者揖讓,關西一路,將未見用武之方,是豈非留心而致力處乎?其所一變反古之道,雖十分講磨,百岐奬勵,若不痛革賤待之弊,則尙難食效。況自卿以下看之,而莫可釐正,道臣如此,守宰何論?若以武士不嫺周旋俎豆之所爲慮如此,亦有大不然者。就於以文官爲父祖,以鄕任爲子弟之類及武班之名族著稱者,別加興勸,俾主祀事,兼責守祠。一經此任,一屬此院,鄕中之接待,京司之收用,另異於常格,則亦豈無得寸亦寸之益乎?至於祭時服色,卿之請用縫掖者,萬萬迂闊。介冑者奉斝,笳角以奏庭,卽格神當然底道理。又以讀祝之節,渠輩於式年,不但能讀四書、七書、三鑑、三典而已。如又盡誠,別選技尤入屬,則安知非人人,皆爲却穀乎?武參奉之倣設,兩齋生之武列及其他別般興勸之方,更爲論理狀聞。道內儒士之捐財助費者缺望,卿於是乎不免太妄發矣。凡事可爲則爲之,不當爲則不爲之而已。雖欲酬勞,不患無他路,則何敢以出財等說,煩陳於奏御文字乎?揆以國體,萬萬駭然。卿則施以重推之典。此輩旣出物,則必當効誠於本院,其中地處之可合院任、院生者,一竝勸武移屬後狀聞。」

○武烈祠致祭獻官、參班武士試射試官行副護軍李源、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以試射入格人額、姓名馳啓。〈柳葉箭三中四分,騎芻三中,鐵箭一百三十步以上九十三人,直赴殿試。之次二百五十人,直赴會試,其餘入格四百五人,分等施賞。〉

10月12日

○丁丑,承旨李得濟、尹㬦、洪義榮、金孝建等啓陳合啓中,蔡濟恭之啓還下,尹永僖之啓留中。兩司諸臺及捧納承旨遞罷之不可,命付丙。

○壯勇營啓言:「本營屯田,在於關西嘉山、定州、安州、博川之間,而不過收稅取用。糶糴分留之餉穀,尙未設置,事甚踈虞。卽聞嘉山所在兵營屬渴馬倉會外穀,乃是丁卯年間所創設,而滿萬後擬置一乘障者也,顧今穀物僅爲五千餘石,而一委監色,幻弄多端。設鎭一款,非但穀物,遽難滿萬,形便事勢,亦未知穩當,則設鎭無期,民弊漸滋,此已不可不念。且本倉,距本營屬古城鎭爲相望之地。自今年本營句管,本倉竝屯田所收,移作本營餉穀,以爲糶糴之地。其中二分耗之自兵營取用者,宜有給代之擧,而關西錢荒,莫今時若。兵營記留錢之年年所捧,略有餘裕,就各庫錢除出三萬兩,給債取剩,從長區處,剩條折半則留置,限十年滿本錢數爻後,特許蕩減,仍又如數給債,每十年周而復始。」允之。

○裁減使臣赴燕時刷馬之數、盤纏之需。先是,使行赴燕時,皆用刷馬〈各邑鋪馬之稱〉駄運,而驅人率無賴無着之類,入柵之後,沿途以鬪鬨偸竊爲事,使臣譯官,禁之不得,彼人視之如盜,貽羞使行,前後使行之復命,多言其弊。前年書狀官成種仁建議,請罷刷馬駄運之法,以其雇直銀,賃車以運。是冬,上命冬至三使臣,與灣府往復,講其便否。至是,義州府尹趙鎭宅報備局言:「赴燕刷馬都數爲八十二匹,而每匹價折銀七兩,驅人八十二名,每名紙盤纏帽稅條中,例給銀各七兩三錢一分五里。馬價及盤纏都數,天銀爲一千五百十五兩九錢四分,而招問燕商,則卜物百斤,雇價爲六兩云。馬一匹所載,不過二百斤,則八十二匹所載,爲一萬六千四百斤。以此數雇車,則價銀爲九百八十四兩,而此是往來時一邊雇價,歸路卜駄,入去時半減,餘數五百三十一兩九錢四分,可當回還。雇價果若變通,則流來積弊,庶幾快祛,而入北後,通三房所屬騎卜馬,不可廢者,分數磨鍊,則優可爲四十一匹,其餘四十一匹則除減,以價折銀七百五十七兩九錢七分,自柵門雇車載運,事甚便好。姑爲半減,以觀十分無弊然後,自明年全減,亦爲詳愼之道。」備局啓言:「灣尹所論,亦合審愼之道,請依此施行。」允之。

○以洪明浩爲司憲府大司憲,尹行元爲司諫院大司諫。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一矢。

10月13日

○戊寅,御春塘臺射的。命侍臣耦射,訓鍊大將徐有大五中,御營大將趙心泰四中。有大加資,心泰面給廐馬。

○大司憲洪明浩、掌令權中憲啓言:「日昨諸重臣處分收還之啓,卽賜允許,臣等不勝欽仰,而三重臣之尙未蒙敍,臣等竊不勝悶鬱之至也。惟彼三重臣,或抗章而嚴討巨慝凶悖之論,或登筵而面斥逆竪營護之態,俱出於忠憤所激,如鸇逐雀而或敍或未敍,罪名自在,豈不有欠於一視轉環之大度也哉?請還寢三重臣處分姑置之命。」不允。

○右議政金履素上疏辭,批曰:「古有山東出相之語。相門當求相業,況卿是四世五相之家,而卿又拜相職,推予心之欣幸,度卿懷之懼畏。卿所逡巡遲回,不欲遽膺新命者,豈可曰過乎哉?然下有世祿之義,上有世好之眷。以若地處,寧循故常?況今使行隔日,封裹在卽,此時中書,決非三疏備例之時,卿須安心,卽起肅命。至於董釐國綱,彌綸世道,使鹽梅適其味,酸醎順其性,朝著和泰,生民奠乂,卽予寤寐在中之血誠苦心。似不待敷諭而知者,更望以所已知者,益懋承佐之方。」

10月14日

○己卯,承旨朴祐源、洪義榮、金孝建聯啓請還寢蔡濟恭近地付處之命,不省。先是,濟恭之發配也,上密下封書于押去都事曰至長湍府啓之。都事至長湍啓視,乃密諭也。諭曰:「法之行,在於有罪莫逭,不係於配所遠近。況愍老恤病之念,旣施於老帥,則獨可不及於此人乎?雖大於此之罪,古有江外之竄,陽川付處之美談。尙忠務寬之政,卽我朝家法。見今風寒若此,宜念毋我負人之義。卽其所到地方,仍其罪名付處以來。」於是,都事押付濟恭於長湍府,具由馳啓,祐源等始知之,爭之不得。旋以未承批,而徑頒啓辭禁推,祐源亦禁推。

○命三南歉邑守令,限麥秋勿遷。

10月15日

○庚辰,太廟望祭十一室祝文,漏一字,命香室入直官削職,逐鄕里,書寫忠義守僕杖配。獻官令該府拿問,仍命此後塡祝時,獻官、大祝及廟司,同爲校準,廟宮、園墓一體定式。

○義禁府以鄭存中移配三和府啓,敎曰:「存中之發配也,不用正卿之例,則移配也,何可定送都事?莫如仍其地,加律安置。」又以朴奎淳配黑山島啓,命更定於稍實邑。以蝟島啓,命移配西北。仍敎曰:「有司守法然後,人之視法者畏之,被法者畏之。若以一時公憤,任意闊狹於常法,則法日益輕,而其流之弊,誠有難言者。此後非特敎,而定配所於楸、黑、耽者,無論該府該曹,首堂當施反坐之律,以此惕念,仍爲載錄故事及《謄錄》。」

○右議政金履素三疏,不許。

○大司憲洪明浩、大司諫尹行元等聯箚,略曰:

臣等卽伏見傳敎下者,豐川府付處罪人蔡濟恭,有長湍府留置之命。噫彼濟恭,卽負國黨逆之極惡大憝也。加律之請,尙未蒙允,王章莫伸,群情益鬱,愍老務寬之敎,何可擬議於此等凶悖之類哉?夫凶如濟恭,惡如濟恭,而不但不卽施當施之律,乃反於畿郊一宿之地,使之晏然自在者,古今天下,豈有是也?若此不已,將至於國不得爲國,人不得爲人。思之及此,寧不懍然而心寒哉?伏願亟收成命,快允三司之請,以杜亂萌,以洩輿憤焉。臣等治箚之際,得聞持平韓致應閤門所對,稱以自幼師事,罪非劇逆大憝等語,乃敢肆然發口,噫嘻痛矣。渠若眼有君父,知畏朝廷,則其乃無忌無憚,一至此極哉?目今濟恭之負犯何如,關係何如,則在渠之道,固當斷腕割恩,不顧私義,共公致討之不暇,而咫尺俯詢之下,全沒嚴畏之意,敢售凶悖之計,此不嚴懲,凶醜怪鬼之輩,其將接跡而起矣。臣等謂持平韓致應亟令王府,拿鞫嚴問,以覈其窮凶情節,斷不可已也。

10月16日

○辛巳,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講及日次儒生殿講,賜幼學孔胤恒及第。敎曰:「今日日次儒生殿講時,幼學孔胤恒《詩傳》《周南》純通,《書傳》《堯典》突誦。先聖之遺裔,如是越講,極爲多幸。昔在先朝己卯殿講也,儒生申益彬以總角居齋,命讀首篇,特賜及第,況胤恒之地處乎?兩經入格,有特敎賜第,載在法典,特爲直赴殿試。」仍命給樂館官,導至泮宮,使之巡堂。

○敦諭右議政金履素。

○慶尙道觀察使鄭大容啓言:「曾前大賑時,賑穀輒不下數十萬石。且以近年言之,戊戌請穀爲十四萬六千餘石,辛丑請穀爲十三萬一千餘石。本道私賑、備荒帖價等穀,元數不過爲二萬餘石,半分之數,又多在於災邑,計除停減,餘者無幾,而至於備局軍作牟租,從前災歲,雖多請得之例,目今餘儲未滿萬包,勢將依丙子已例,拖犯於常賑穀。若於三賑各穀,備局軍作牟租,常賑米大豆各一萬石,合十萬石,特令加劃,則可以分排。」許之。

10月17日

○壬午,以閔鍾顯爲禮曹判書。

○敦諭右議政金履素。履素又上疏辭,不許。遣承旨偕來。

10月18日

○癸未,次對。上謂右議政金履素曰:「頃以世好世祿之義爲批,蓋《春秋》雖譏世卿,而宋朝亦取世卿矣。予先王之孫也,卿是先卿之孫也。當此時枚卜,捨卿家其誰乎?卿其懋盡承佐之方,與國同休。」履素啓言:「蓋自驥、僖事以來,王法不行,民志靡定,駸駸然有胥溺之勢。夫義理直而已,界分一而已,直而一者爲忠,回互而岐貳者爲逆。忠逆之分,間不容髮,而頃年島逆跳還之變,宗社有綴旒之危,擧國在波蕩之中,若不保朝夕,而惟我慈聖,渙發明旨,如日中天,惟時體國之臣,質言於東朝,矢心對揚。雖不得亟除亂本,以絶禍根,如《禮記》所載有司之臣,大經大法,而危機因此而稍紓,國勢因此而少安,亦可謂盡臣分。噫彼一種不逞之徒,釀出驥賊絶悖窮凶之疏,遂以專輒二字,爲疑亂煽動之欛柄,上逼慈聖,下捏相臣,以爲爲逆宗立幟之計,天下寧有是耶?然猶一日二日,任其自如,於是乎永僖者出,又敢挺身右袒於驥賊,而僖又自如,則於是乎又有右袒永僖者出,前唱後喁,東跳西踉,便使聲氣,暗連於島逆,脈絡直關於島逆。漢、賊之勢已判,忠逆之界相混,豈不澟然而寒心哉?噫!島逆之爲禍本,此輩亦豈不知,而惟其係戀不捨,拚死營護,以爲角勝國家之計,而又知其不敢顯售,則遂乃外假專輒之目,將以網打奉慈旨討國賊之人,要作渠輩逞凶之妙方,而轉輾糾結,爛漫和應,異身同腸,改頭換面者,直與照管慈聖之凶言,打成一片於百有餘年之後,吁亦凶且慘矣。大抵專輒者,擅弄威福之謂也。若有眞箇擅弄,人臣之極罪,而至於此事,何嘗毫分彷彿於渠輩所謂專輒者乎?設使此擧,獨出於相臣之意,揆以義理,固已十分明正。伏況奉慈聖之明敎,斷然行之,而惟我祖宗朝故事,昭載國乘,一按可知,則斯義也尤豈不書史策而有光,質諸聖人而不惑者哉?先使一國之人,只知有此大義理,然後政令施措,始可有下手處。今日急務,莫過於亟從三司之請,先絶禍本,凡其黨與,次第鋤治,以之明天理於旣晦,正人心於將溺,則其中詿誤汚染之類,庶幾澟然而懼,怵然而悔,怳然有悟於逆順之下者,是又豈非聖明生道殺人之至仁盛意也哉?臣嘗聞先輩之言,在前逆變之後,凡係或淺或深,可塞可通者,一皆仰稟聖裁,雖在名儒碩輔,布列朝野之時,初不敢自下主張,而凡其復起爲人之類,亦皆甄別而取舍之,所以存大防,而贊聖化者,幷行不悖矣。夫何何許怪論,流行於搢紳之間,創出來者不拒之說,毋論臭味之同異,毋論干犯之輕重,如其附己而獻媚,必也俱收而竝蓄,以此市恩,以此樹黨者,種種有之。名器由是而日紊,防限由是而蕩然,將使造化之權,不在上而在下。古人所謂恩欲歸己,怨使誰當者,正指此也。日前所被別諭,惓惓責勉,在於偕和二字。臣雖無似,已玷誤恩,其欲仰體而周旋者,固所耿結。苟使今之夾輔王室者,其存心處事,亦惟在於相須共濟,如推車子,仰裨我聖化,則是將不期偕和,而自底偕和。如或情志阻隔,意見睽乖,致有日月征邁之歎,則臣雖以苦心血腔,求其偕和,顧其勢亦將南適而北轅,復何偕和之可論乎?由是言之,則偕和之方,非獨在於臣之一身矣。今我殿下如欲使世道底定,朝著寅協,則亦不越乎明義理,嚴隄防而已。臣愚死罪,竊附古人交勉之義,爲殿下陳之。」敎曰:「卿於初筵,有此縷縷之奏,不可以句語之間,涉邦禁靳答矣。朝廷之爲朝廷,刑政是已。近日處分驟看,未免顚倒,今因卿言,略擧本意所在可乎。申驥顯則擢承宣,尹永僖則姑不出場,而此際反有前左相之處分者,刑政之粗迹,雖似判異,處分之本意,自是一致。擢驥顯者,爲流弊之深,長慮而一擢,更不提說,恐逼慈殿也。況驥顯之言非渠意,而又況先於驥顯,發如許之說於公座者,亦出於妄度兩宮之間,而不自覺其自歸於反常背陽之科。事實大略如此,此豈今日諸臣之所敢容喙,殆若偏黨之相爭然乎?永僖雖千千曖昧,萬萬冤痛,攻永僖者,雖萬萬挾私,千千憑公,情之未暴,迹先見疑,攻與被攻,打成一團,轉輾層激,將作何許貌樣?如是之際,職在彌綸者,擧措相反,今筵甚於昨筵,一節甚於一節,世臣姑無論,急於爲彼大臣句當,有日前處分矣。下款事當體念,卿亦殫誠對揚可也。」

○命停湖西今年糴八分之一。

○命榮川郡馬、步軍減額,依道啓施行。

○立南壇禁耕定界石,買壇下民田,植木禁耕。自壇門限五十步,石刻禁標二字。

○以刑曹判書沈頤之差下備邊司有司堂上。

○以尹行恁爲吏曹參議,尹㬦爲司諫院大司諫。

○以徐有隣爲壯勇營提調。

10月19日

○甲申,召見冬至正使朴宗岳、大司成金方行。上敎宗岳曰:「昨日出一策題,設問僞書之弊,而近來士趨漸下,文風日卑。雖以功令文字觀之,稗官小品之體,人皆倣用經傳,菽粟之味,便歸弁髦。浮淺奇刻,全無古人之體,噍殺輕薄,不似治世之聲,有關世道,實非細憂。以予矯捄之苦心至意,至有發策之擧,而若徒說其弊,而未責實效,則亦何益哉?如欲拔本而塞源,則莫如雜書之初不購來。前此使行,固已屢飭,而今行則益加嚴飭,稗官小記姑無論,雖經書、史記,凡係唐板者,切勿持來。還渡江時,一一搜驗,雖軍官譯員輩,如有帶來者,使卽屬公于校館,俾無廣布之弊。經史則異於雜書,如是嚴禁,雖似過矣,而我國所存,咸備無闕,誦此讀此,何事不稽,何文不爲?況我國書冊,紙韌而可以久閱,字大而便於常目,何必遠求薄小纖細之唐板乎?此不過便於臥看,必取於此,而所謂臥看,亦豈尊聖言之義乎?」宗岳曰:「今承聖敎,右文敎扶正學,爲萬世長遠之慮,大哉王言,不勝欽仰。臣當嚴禁,對揚萬一矣。」上謂大司成金方行曰:「泮試試券,若有一涉於稗官雜記者,雖滿篇珠玉,黜置下考,仍坼其名而停擧,無所容貸。明日設陞補,會多士而面諭此意,俾有實效。日昨儒生李鈺之應製句語,純用小說,士習極爲駭然。方令同成均,日課四六滿五十首,頓革舊體,然後許令赴科,而此不過一儒生所關不大,而至於垂紳正笏,出入文淵之人,亦多有依倣此體者,寧不大可悶哉?日前南公轍之對策中,有數句引用小品處,是誰之子?予亦學於文淸,至誠訓導,始知爲文之方。蓋其馴雅典重,非比近日文體,故予亦甚好之。是父之子,而效此文體,其可乎?今日聞此下敎,革心歸正之前,渠雖入闕,而不敢登筵席,在家而何顔拜家廟乎?公轍知製敎之銜,爲先減下。此外文臣亦多有酷好者,而姑不欲一一指名,令政官詳察諸文臣中爲此體者,勿復檢擬於敎授望。」

○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上疏曰:

臣卽伏見朝紙,因司譯院草記,今此節使之行,以貿來唐錢事,往復廟堂,將有撰咨入送之擧,臣竊以爲不可也。夫錢者,有國之寶源,生民之命脈。上操其權而下受其利,旣不可以假人,亦不可以求假於人也。蓋自黃帝,肇創錢幣,太公乃造九府,以權輕重,而三代不同制。漢、唐以來,開國改號,輒鑄新幣,以變一代之耳目,以收四方之利權,其爲有國之所重如此。故域外諸國,各用其國之貨,如龜、貝、刀、皮之類,用作國信,以便民俗,不相通用也。惟我東方箕氏之世,已有古錢,而麗朝則貨用銀甁,或鑄鐵錢。蓋由地無銅産,而麗之與元,衣服官職,事同一家,亦未嘗借用唐錢,則可見形格,而勢拘也。逮我聖祖朝稽古定制,始鑄銅錢,國用以給,民受其利,行之百餘年,上下便之,而第以倭銅價高,皷鑄費多,故錢荒比甚,銀産又縮,以致商譯之失業,有此變通之策,然唐錢一事,蓋自先朝晩年,已有此議,而朝論之不咸,誠有所據。夫我國所用通寶,自是一王之制,如衣冠、物采,各有典章,不可與他國相混也。議者雖謂地近燕、遼,便同內服,錢幣通用,似無不可云,而第念封疆旣分,名制各殊,防限一壞,奸弊百出,此其不可一也。我國雖偏壤,地方數千里,負山環海,號稱强國,兼水陸之饒,擅銀鐵之利,雖使不通他國,苟得理財之方,國用不患不足,又何必借貸於中國乎?今若請錢,以資國用,則旣示人以貧弱,將窺我之淺深,此其不可二也。試以利害言之,今之譯舌輩,慣見唐錢之遍滿街巷,便同瓦石,交易之價,輒售倍蓰,故謂以持少易多,可博什伍之利。彼若覺其然也,漸減其沽,俾與相當,則利權歸於異域,操縱在於他手,不出數年,將無所利矣。且西邊之民,見其目前厚利,爭以銀蔘紬布等物,冒禁僭越,換來唐錢,譬如川決駟奔,莫可防遏,則域中百需,皆渡鴨水,而民用日乏,國計日耗,將何以善其後耶?此其不可三也。以此三不可,而只爲使行充包之利,遽創前代未有之擧,以啓日後無窮之弊,寧不重且難哉?然臣嘗見《大淸會典》,有銅鐵不許外國之文,則況以寶局鑄成之幣,輕開尾閭之洩,一任其有出無入耶?區區愚意,今雖咨請,恐致見格,則其於國體何如也?尤不可不愼也。臣職是外藩,不宜與論朝議,而地居西門,事關邊政,目見民國利害,不敢不言。伏乞聖明,留神裁處焉。

批曰:「唐錢通用事,不待卿三不可之說,而旣料其未必十分無弊,然貨泉云者,周通無停礙之謂也。通其路,循物情也;救其弊,適時宜也。許之,欲其試可;已之,亦當在一號令間事,而卿之有懷卽陳,殊可嘉也。」

10月20日

○乙酉,與諸臣耦射于春塘臺。時,閣臣徐龍輔、金祖淳赴燕,而明日當拜表。上悉召時原任閣臣,至春塘臺謂曰:「今日爲餞兩使臣有小酌,卿等且齊會,欲與觀射,以永是日。」命分耦在筵閣臣吳載純、徐有防、李秉模、朴祐源、徐鼎修、徐龍輔、尹行任、徐榮輔、金祖淳,承旨洪義榮、金孝建,注書徐有聞,而徐有隣以壯勇營提調,金文淳以舟橋堂上與焉。有防、行任、榮輔、祖淳居左,文淳、秉模、義榮、有聞居右,載純等不能射監射。上射的十巡,獲四十一矢,秉模曰:「前古帝王有盛擧,殿上輒呼萬歲。今日御射之多獲,事曠簡榮。若使古人當之,必有呼嵩之擧。」文淳曰:「臣粗解射技,而伏覩御射,殆所謂天授非人力,臣敢奏古風。」〈凡下之人,請被錫賚於在上,以識其喜幸之心者,謂之古風。〉上曰諾,仍下彩筆畫墨于在筵諸臣。載純、有防等曰:「臣等猥忝陪射,又蒙便蕃之錫,今日遭遇之盛,歷數往牒,未有倫比。臣當與今日陪射諸臣,聯名上箋,以獻崗陵之祝,以謝河海之恩。」上曰:「卿等雖如此,予不欲張大也。」諸臣又請,始許之。遂進饌,絲管以侑之,酒數行,謂龍輔、祖淳曰:「卿輩遠出,安得無戀戀?男子之有弧矢,以其有四方之事也。近密人所觀瞻,專對責亦殷重,其各努力也。」龍輔等起謝極驩,至暮而罷。

○命泮庠優等試券,呈于內閣以爲式。

○三司〈大司諫尹㬦、掌令柳頣玄、副校理沈興永、修撰徐有鍊。〉啓言蔡濟恭事,改措語曰:「君讎國賊,援爲淵藪,以其最著者言之,逆宗之跳出也,被罪兩相亦至排闥,而渠獨諉以罷職,酒盃團欒。賊宇之移配也,在庭百僚,無不聲討,而渠又稱病落後,逗留巧避。」〈自以其最著者,至逗留巧避抹下。〉又改律名曰:「近地付處,不足以少洩輿情,而當初發啓,忠憤所激,徑請荐棘之律,至有還下之擧,而已至多日,久闕連啓,其在目下嚴討之道,宜請按例應施之律。如此負犯之賊,不可一刻近畿付處而止,請長湍府付處罪人蔡濟恭,爲先亟施極邊遠竄之典。」批曰:「亟停勿煩。」

10月21日

○丙戌,召見備堂及冬至正、副使、書狀官。上謂朴宗岳曰:「近日孔聖後裔之收錄,實出尊聖慕賢之意。孔子世系及其他古蹟之可以考據者,留心購得。至於使行往來之際,許多流來之弊,柵門出入時操縱之習,今番另加察飭,期於釐正。唐錢事,曾有所敎,依此觀勢善處,而彼人若問我國行錢之事,則不必隱諱,以自箕子時行錢,至今仍用,據實直言可也。」賜上使御製贐章七言絶句曰:「乃叔乘槎問幾巡,煩卿又作上行人。佳名慣入燕中話,賢尉之家有大臣。」五言絶句曰:「所貴卿敦厚,文章肯釣譽。來時須點檢,莫帶不經書。」賜副使七言律詩曰:「妙歲乘軒儼老成,觀津家裏養高名。東槎定使華人重,歸橐應如去日輕。八九胸呑遼、薊闊,三千里視戶庭行。今遊可作平生快,不必臨岐動別情。」賜書狀官五言律詩曰:「五世六專對,忠勤人莫京。後承趾厥美,今歲膺玆行。雪積曾餐苦,氷餘舊飮淸。往哉能覘國,無負使華名。」

10月22日

○丁亥,陪射諸臣吳載純等,抄啓文臣安廷善進箋。上親考抄啓文臣親試試券,元子侍側,以朱筆大書二中二字於廷善之券,時元子纔三歲也。上心喜之,特命陞六品,至是亦進箋謝。上初欲親受,以事涉張大止之,命進於閤門外。

○上御春塘臺,射的十巡,獲四十六矢,下古風于進箋諸臣及陪射抄啓文臣。抄啓文臣金達淳、嚴耆兩人皆以善射,曾陞六品,故使之陪射。

○執義尹行履啓言:「事關懲討,義當同聲,而諫臣柳雲羽偃便在家,顯欲規避,請施以竄配之典。」批曰:「不允。若不參則依啓,否則更勿傳啓。」

○罷前大司諫尹㬦、前掌令柳頤玄職。敎曰:「日前合啓,有抹下數句,而意謂未及承批之啓,故不出於朝紙矣。今日筵中,始聞入侍諸臣言,各司朝紙,無不一一書出,而以墨微抹云,雖非承宣之使之爲之,其在後弊,萬萬駭然。聞是自臺廳出謄本草之所致,當該臺臣罷職,下吏令攸司照律定配,以懲日後。今則朝紙旣出,不可不略諭本事委折矣。年前江郊之行,先命或罷或削,及其煩聒,更以付處之意下敎,而前左相處,別有不敢聞之嚴敎,雖欲入來,其敢入來乎?宇鎭給暇爭執時事,尤有孟浪者。其時酬應,以膈氣在靜攝中,而故領府事因其子之劻勷,冒昧請對,未免有失措,下嚴處之敎,仍以不敢聞之敎,下于他大臣,而疏批亦不下,雖欲入來,何以入來乎?兩款事實,大槪如此,則今忽以此事爲罪案者,當之者外,不但冷笑,內下但熱中而已。如許題外之罪案,雖微官庶僚,不可勒驅,況曾參大官之列者乎?前左相之今番擧措,一則負予,二則負予。有他情姑無論,無他情而爲此,尤可駭咄。只以此聲其罪,何患無辭,何律不可,而豈必捃摭反實之說?上以使予心啓垂矜之端,下以使當者有自明之辭也。此不過急於攻斥,欲加莫可脫之大帽之計也。今日朝廷,敢售此等之習乎?如是之故,擧措益不悅服,三司謹悉,諸臣爲先從重推考。」

○敎曰:「前參奉孔胤度之派一人,初仕待窠卽擬。」

○以李義行爲司憲府大司憲,以李敬五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23日

○戊子,遞大司諫李敬五,以柳焵代之。

○兩司〈執義尹行履、司諫申禹相。〉合啓尹永僖事爻周,府啓李益運、柳雲羽等事停啓。

10月24日

○己丑,兩司〈掌令曺命業、獻納金孝眞、正言姜文會、洪秉臣。〉合啓中尹永僖事,下敎間姑停。

○命前承旨李益運削職,執義柳雲羽加等勘處。敎曰:「今日憲臺之擧措,萬萬駭然。事有輕重彼此之別,則看作節義,一味抗拒者,亦極可哂。然旣設言以停啓,則當處分云爾,則言不可不信。大抵初章若不糢糊,豈有人言之深緊乎?屢日騎省之待罪,伊後更疏之申暴,果何補而果何益哉?況同其退不同其進,雖曰士夫之美風,不可苟同處不爲苟同,當斷腕處當斷腕,何必溺則胥溺,躍則幷躍,是豈知渠用渠之本意?如許背國之人,不可無處分,前承旨李益運削職。如渠殘臺之視前左相,宜乎若七十子之高仰,然高仰自高仰,事面自事面。三司啓語之聲罪,若有異同之見,啓或可避,疏亦不爲何也?此亦非黨習而何?前執義柳雲羽加等勘處,以示信於詣臺臺臣。」

○承政院以西學敎授李相璜緘答啓,敎曰:「日前見抄啓文臣南公轍對策,引用稗官文字,上齋生李鈺表作,純倣小品體裁。鈺則一寒微儒生,雖不足深責,猶且另飭泮長,幷與陞庠詩賦嚴禁。如許不經之體,則名以閣臣,又名以文淸之子,悖家訓負君命,爲此犯禁之事,寧不痛駭乎?古之儒者,亦多引異端之書,眞所謂何須問主人也?異端無論,雖稗官,其文或近理,其言或益人,亦非嗜而模象,而偶然下筆者,則不過是公罪也。彼公轍策中所引古董等語,雖出詆斥之意,若不嗜其學,豈有見其書之理乎?況究其出處,背於理害於人,不翅若淫聲邪色,特召抄啓文臣,嚴加申飭,仍使公轍,革心歸正之前,入不敢登筵席,出不敢拜家廟。此豈特爲一公轍之文體,而若是哉?且以李相璜等之年前亦有嚴飭之擧,意謂尙不快悛舊習,先命減下所帶庠任,而今日適令問啓,其對若此,寧或口然而心不然也?祛惡向善之誠,發於言外,極爲可尙。此正人孰無過,改之爲貴之謂也。卑秩之崔必恭猶施嘉奬,況出入經幄之臣乎?前敎授李相璜仍任前職,出代望筒勿施。更思,公轍亦不可置之䵝昧之中,令內閣發緘取招以聞。」先是丁未年間,相璜與金祖淳伴直翰苑,取唐、宋百家小說及《平山冷燕》等書以遣閑,上偶使入侍注書,視相璜所事,相璜方閱是書,命取入焚之,戒兩人專力經傳,勿看雜書。相璜等自是,不敢復看稗官小說。至是,因南公轍對策,用小品語,遂命發緘以聞,蓋以諸人年少有才,欲其懋實學,而視其志趣也。

10月25日

○庚寅,內閣以副司果南公轍緘答啓,批曰:「對辭雖似張皇,體作不效小品。姑不還給,仍爲判下。渠旣以此後,片言半辭之或涉舊習,則眞箇負先負國,如是其質言在渠可謂薙剺爲軒裳,飛潛爲拱趨之一大好消息也。發緘之傳敎、答通之供招,當頒諸朝紙,塗之十目。渠雖欲回戀於前轍,尙有人心,其可爲乎?然則不必照律,使之供職,圖所以自新之方。惟今處分,意豈徒然?文風關世道,欲以南公轍一人,爲多士他山之石也。職親地比之閣臣,猶且禁之責之,不少假貸,知所恥愧,況年少學生之拔跡於升庠課製之間,而來頭皆爲卿士大夫之人者乎?先自泮試,若有不遵敎者,一依太學成典格例,直於懸題板下章甫濟濟處,甚者鳴皷以攻之,其次撻以記之,俾有刮目之實效。以此判付,載之大小科擧節目,禮曹知悉。」

10月26日

○辛卯,遞吏曹參議尹行任,尋又仍任。

10月27日

○壬辰,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七矢。

10月28日

○癸巳,展拜于景慕宮。

10月29日

○甲午,上謂承旨李身晦曰:「爾於予卽阼後,曾未一番登筵乎?」身晦曰:「然矣。」曰:「數十年在法從之列,君臣尙未識面,豈非可歎處乎?遐鄕侍從如爾者幾人?」仍命仰瞻,又曰:「爾相貌不似遐土人物,轗軻可惜。還鄕當給馬,春和後當召汝矣。」

○射的于春塘臺。是日上命設小的,大可掌許,五發皆中。

10月30日

○乙未,次對。

○右議政金履素啓言:「畿伯徐鼎修公退之路,逢着捕將趙圭鎭,而圭鎭不爲回馬讓路,畿隷呵執其帶率,圭鎭發怒,卽發捕卒,驅去畿隷云。亞將、捕將之於曾經吏參、備堂,回馬讓路例也。圭鎭之自壞體禮可駭,請罷職。」從之。知經筵事徐有隣曰:「京外官道遇應行之節,詳載《大典通編》京外官相見條。毋論文武品數相等人,依《通編》之儀,則可無辟除相較之弊,請申明遵行。」從之。

○刑曹啓言:「金翰東疏中安寵事,關問該道,事實與疏相反。」敎曰:「不炊之堗,烟豈自起?嶺儒輩雖欲挾私,若無執言之端,豈有拈出皮肉不干之安寵,惹鬧至此乎?無論本事之干涉與否,其不能混歸一套,而來也偕來,去也偕去之狀,明若觀火。且況本事所重何如,則道伯事,未免逐鹿不見泰山,寵則終始無恙過矣。不能別白立跡,被人容說之罪,令道伯嚴加照律狀聞。如是而嶺儒中,猶以爲不愜,更或發一口氣者,勿問直施以刑配之律,痛禁爭端。」

○掌樂院提調徐有防啓言:「樂工之自外方上來者,渠不能應役,則典樂擇其支屬中有才藝者,雇立代行,自是流來之規,而挽近或自官差出,間多爲弊,故年前以有窠,則必令具三保塡充,而所塡若來歷不實,才藝未成,則竝罪三保爲定矣。旋又稍久,弊復如前,請修復古例。」從之。敎曰:「樂院之屬,如太常、成均,除非渠輩支屬,無或以方外人差定,卽不易之法典,則日前聞,太常下屬,多雜方外之類,今日又聞樂院亦然。若此不已,成均館下屬,亦將雜以方外乎,且況先朝飭敎何如,則焉敢若此乎?屬之昧爽以前,姑不一一覈出,自今申明舊例,嚴立科條,或有冒越法式者,當該堂上施以制書有違之律,不爲執難之郞官,亦爲拿問處之,追入堂上之不能釐正者,亦當與冒越者同罪。以此別加嚴飭,揭板太常、樂院。」

○以奇彦鼎爲司憲府大司憲。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又射小的一巡全獲。下古風于閣臣,仍與諸臣聯句。敎曰:「粤我聖祖,天縱聖武,射法通神。芟刈僭亂,百戰而成大業。長弓大羽,尙在於豐沛舊宮。凡我臣庶,敬之若漢家之斬蛇劍焉,猗歟盛哉!自是聖繼神承,重熙累洽,文治之休明,比隆三代,而未嘗不以射藝爲重。其炳烺於國史野乘者姑無論,卽宮中之所傳誦,予小子之所覩記。射法之妙,有非凡人所可仰測,然則射者,實我朝家法也。予性喜射,且念此亦仰述之一端。少時射,累獲四十餘矢,而中輟者十餘年,時或觀射,每數巡而止,未嘗射長畫也。是月十二日乙亥,始爲長畫之事,其日獲四十一矢,五十分;越五日,十六獲,三十九分;越翌日,十七獲,三十二矢,三十八分;十八日,獲四十一矢,五十二分;二十日,獲四十一矢,五十一分,卽進箋諸臣陪射時也。二十二日,獲四十六矢,五十八分;二十六日,獲四十七矢,五十一分。其日以筆一下古風於內閣,謂曰:『此後四十九矢以前,皆用此例。』二十八日,又射獲四十一矢,五十二分;二十九日,獲四十五矢,五十七分;又射小小片革,單巡獲全巡;又射小小片布,單巡獲四矢,古風如前日,始長畫凡九日所獲或多或少,而要之不能較舊業而過之,是日射柳葉箭。小的十巡,先四巡連獲全矢,第五巡又連獲至四矢。凡射者之擬四十九矢者,自第四巡以往,四中則止,而每存其一,過第九巡,另射一巡,以當所存之數。故予亦如其例,餘矢留而不發,巡旗偃而不竪。第六巡如之,第七巡亦如之,第八巡、九巡皆如之。旣射九巡,另射一巡,獲全矢以足之,然後竝竪五旗。第十巡連獲至四矢,謂左右曰:『不可以盡也。』乃發射左第五矢乃中之。通十巡四十九,矢七十二分,第一巡五中八分,第二巡五中七分,第三巡五中七分,第四巡五中七分,第五巡五中六分,第六巡五中八分,第七巡五中八分,第八巡五中七分,第九巡五中七分,第十巡四中七分。又射小小片革單巡,獲五矢,七分,又射柳葉箭一巡,獲五矢六分。於是乎所獲之多,始無以加焉,而殆若有相之者然也。」乃下古風於閣臣。〈吳載純、徐有防、李秉模、朴祐源、徐龍輔、鄭東浚、尹行恁、徐榮輔、南公轍、金祖淳。〉各半熟馬一,檢書官以下錫賚有差。又書下於古風紙面曰:

射藝卽我家法也,不敢不留意,而十餘年來,久抛長畫之射。近日試臂力,數次射長畫,而以十巡四十餘中,書下古風,卿等進箋稱謝,適戲謂之曰:「中至四十九矢,始可請古風。」今日矢數,準於設約,玆以文房馬帖等種,分與諸臣,以示踐言之意,而卿等旣進謝箋,又當以古風答之,兼欲勉之以正心立朝。《詩》曰:「無德不報。」又曰:「時靡有爭,王心載寧。」卽此義也。

又款之曰:「是日燈下漫題。」仍與諸臣聯句。

十一月

11月1日

○丙申朔,輪對。

11月2日

○丁酉,御春塘臺,行官弓中日試射。謂與筵諸臣曰:「慈宮以予日前獲四十九矢,備饌以下,故欲與卿等共之。」命宣饌。

11月3日

○戊戌,觀象監啓言:「日官崔景烈不善推擇,過三次,請依節目罪汰。」敎曰:「今日雨明日晴,雖難取必,于畢涉河,經典有證。名以日官,不讀《風雨賦》,不識除扐法,如許之類,奚特汰與杖而止乎?以申令之意汰去,參酌令刑判嚴杖。」

○敎曰:「昨於官弓中日試記,見五衛將盧尙樞,問于曾經兵判者,卽兵使啓禎之孫云。渠祖之事蹟雖知之,其孫之爲誰某,未之知焉,每欲尋用而未果。渠名之入於今日試記,在渠可謂有數存焉。昨夕招問渠祖,果然是守門將時擧職,超擢爲副薦兵使者。況渠祖之守門將除拜,在古壬子至月,而渠名之覺得於今壬子至月,亦可謂奇事。然其人品凡百之如何,姑未見之,令兵判招見後果可堪,堂上宣傳官加設擬入。」

○敎于內閣曰:「此雖一事,亦關刑政,則豈可有犯倖逭乎?李相璜、南公轍特以在京之故問啓也,獨金祖淳以同浴者類,不但漏網,乃敢揚揚於專對之行。相璜、公轍何人也,如彼其喫苦,祖淳則任渠所爲乎?以相璜、公轍處問目,發關於所到地方道臣,渡江前捧答通,自訟文與詩,亦令製進,與公轍所作,一體揭板。沈象奎不可倖漏,亦爲發緘取招。」內閣以前待敎沈象奎緘答啓,上曰:「以句讀不接,命諺翻註解以進。」蓋欲困之也。象奎逐字自註以進,上亟稱其才於筵臣。

○以李潤謙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11月4日

○己亥,敎曰:「每歲再明,親行酌獻,卽以先王之心爲心,豈可以日寒曠禮乎?」仍命初六日親行酌獻禮於毓祥宮。

○遞大司憲奇彦鼎、大司諫柳焵,以李洪載、尹㬦代之,尋竝遞。以鄭昌順爲知經筵事,弘文館提學李𡊠爲同知經筵事。

11月5日

○庚子,以徐有防爲司憲府大司憲,朴祐源爲司諫院大司諫,擢朴祐源、李秉鼎爲都摠管,林濟遠、權以綱爲副摠管,皆以摠管,加望新資也。

11月6日

○辛丑,敎以冬享之行於冬至日,卽初行之禮也。行祭以子夜半磨鍊,時將親行冬享於景慕宮也。

○以李秉模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洪載爲司諫院大司諫。

○遞戶曹判書趙鼎鎭,以大司憲李秉模代之,以朴祐源代秉模,遞大司諫李洪載,以尹行恁代之。

○副校理李東稷上疏曰:

臺啓中諸賊,孰非覆載間不可假息者,而乃殿下不允群請,一例容貸,以致窩窟益固,根柢漸蔓,乃至於近日凶逆之輩出。天討之一日不行,而義理有一日之晦;天討之二日不行,而義理有二日之晦。允宜亟降明旨,快施顯戮,以示大聖人信令之意,而恭俟屢日,尙無成命,此何事也?嗚呼!逆驥之潛蓄異圖,而暗連腸肚者誰也;逆驥之敢誣慈聖,而援作羽翼者誰也?試院越講,獄庭對供,爲渠斷案,而甘心營護,挺身立幟者,又何等變怪也?此其陰圖異謀,醞釀已久,傳襲有素,一發而爲院座專輒之凶論,再發而爲誣逼慈旨之逆節,三轉而爲逆孽越講,四轉而爲前席護逆,異身同腸,前唱後應,興言及此,不覺澟然心寒。苟究其脈絡源委,此賊卽簡、驥之後身,濟恭之前茅,惟此合辭之爻周,豈不萬萬失當乎?伏乞更將原啓頒示國中,昭布其爲劇逆,快行誅討。噫彼蔡濟恭背君負國,護逆黨惡之罪,可勝誅哉?咫尺嚴威,略無顧忌,惟恐將心之不露,立脚之不堅,悍然若爲凶逆立節者然,吁亦凶且憯矣。其他罪惡姑無論,日前聖批中,只以此聲罪,何律不可之敎,臣實欽仰佩服也。伏願亟從三司之請,以振王綱,以定民志焉。又若李家煥附麗濟恭,藉其吹噓,今其逆節狼藉之後,尙逭黨與之律,在渠亦云幸矣,而居留濫職,不有臺論之駁正,不顧大僚之疏斥,揚揚冒赴,其縱恣無憚,雖曰渠輩恒習,亦可謂不識人間羞恥事矣。朝家之前後甄拔,徒以其文華一事,而如許怪鬼之類,雖有薄藝小數之可稱,不可以此而掩其罪,況此輩所謂文華,其學則多出異端邪說,其文則專尙稗官小品。至於經傳菽粟,每視以弁髦,亦不可以文華言也。今當闢異衛正之日,如此之類,不可置而不論。臣謂家煥管理成均之除,一竝收還,仍施刊削,以示爲世道重名器之意。

批曰:「先從李家煥事言之可乎!爾以家煥文體之弁髦經傳爲話欛,卽予欲一言而未得其會者,爾言之來,眞所謂如癢得搔。大抵我國雖小,衆有八域,其御之之道,不過曰翔潛不拂其性,鑿枘各適其器而已,此乃因勢利導之術。有朱夫子天地風雲,奇正闔捭之大力量,洗盡五季之陋,掃却千人之軍,其旨芻豢,其用布帛,讀之鏗鏗泠泠如聞點也之瑟,顔氏之琴,而一開卷,庶窺其宗廟百官之盛。然猶有陽明近道之姿,矯枉之過,而專精於良知,反約是務,而束閣於問學,太原遊騎,聘騖於蔥嶺之間,何來勿脚之旗,增彩於溪潭壁壘,竟不免門墻之揮。且況降此而瑣瑣稗品,鄙俚淫畦之蕞蔀傍蔗,喙喙爭鳴,其視龜玆、夫餘之各具小成,不翅若蚊睫蝸角,而家家而正其謬,人人而齊其舛,爲其上者,不已勞乎?彼家煥未嘗非好家數,而落拓百年,斲輪而貫珠,自分爲羈旅草莽。發之爲聲者,悲咜忼慨之辭也;求而會意者,齊諧索隱之徒也,跡愈而言愈𡰈詖,言愈詖而文愈詭。絺繡五采,讓與當陽,《離騷》、《九歌》,假以自鳴,豈家煥之樂爲?伊朝廷之使然。肆予導箕聖斂時敷福之範,承先王聖功神化之緖,特書燕寢之扁曰蕩蕩平平室,而庭衢八荒四大字,遍題八牕之楣,昕夕顧諟,作我息壤。於是乎蓽路藍縷,披自草萊,家煥其中一人耳。爾莫言家煥。家煥方自谷而喬,化腐爲新。由心之音,何患不漸入佳境?使家煥才鈍,三日而未刮目,若子若孫,又豈必每每讓與,不效自鳴之盛乎?登盟壇執牛耳,復明大一統之權,於長夜醉夢之中者,予以爲己任。凡民秀蠢,有先覺後覺之別,覺則一也。縱或迷未脫灑者,介於其間,此特太陽之於爝火,君子之於小人,黃鵠之於壤蟲,主爲主客爲客,斯其足矣。故聖人編《詩》三百十一篇,《桑間》、《濮上》之升,竝列於《大雅》渢泱之際。聞今日諄諄之誘者,感發於推恕,懲創於求備,日遷善而不自知,比屋有希音,予則曰祈天永命之本也。」仍敎曰:「雖已批下,語多涉禁,原疏令政院付丙。」

11月7日

○壬寅,展拜景慕宮,省牲器,仍行肄儀。

○以李冕膺爲吏曹參議。

11月8日

○癸卯,親行景慕宮冬享,行毓祥宮酌獻禮。敎曰:「今予一念,憧憧在於奉先也、爲民也。今日亞歲也。躬薦芬苾,祗拜殿宮。當於還宮時駐輦,召見貢市人,令該堂率領待令。貢市人以都民之根本,有此召見之擧,而其在一視遠近之道,豈可不念諸道民生乎?一寒如此,綿歉而無褐之狀,如在目中,催科而呼飢之狀,又如在目中。三南尤甚處,民情近果何如?近聞守宰多不治,尤以此關心,姑不處分,欲觀道伯察戢,兼爲渠輩自效,而新還之停與減,皆已分俵,民皆曉然知之乎?此意,今日內行會三南、關東道臣處,捧糴時不可不闊狹,則務從闊狹。」是日歷延祜宮展拜,行茶禮于宣禧宮,還至敦化門駐輦,命貢市人進前詢瘼,還內展拜于璿源殿。

○內閣以冬至書狀官金祖淳緘辭啓,批曰:「人誰無過?改之爲貴。程、張大賢也,不禁觀獵之思,早悅孫、吳之書。大凡學者姿高則騖遠,才勝則馳外,知其非不憚改,改則不貳犯足矣。觀此緘答,文體爾雅,意匠汎濫,頗覺有無限旨趣。呼燭三復,未免擊節至深更。彼南公轍軟軟反拙之對,李相璜沾沾悅耳之辭,沈象奎軋軋難解之供,特皆從脣皮口角間,强勉自明中出來。至於此人,爲則當曰爲,不爲則當曰不爲,決知無自欺而欺。予以此判付,馳撥行會,俾放心而行,長格而歸。」

11月9日

○甲辰,次對。上謂捕將趙心泰曰:「金判府事疏請査覈於九宗之子,此誠苦矣。其疏以爲:『若行査則供職,不然則不得行公。』爲言。因一九宗之子,豈可設鞫乎?金東善原情,在於政院云,卿推去査問,而至於朴判府事之言,同是大臣,何可査問?」右議政金履素曰:「九宗之子,今只因大臣事,使捕廳査問,有關後弊,亟令王府設鞫宜矣。」心泰曰:「大臣所達,實合事體矣。」上曰:「武將焉敢有如許道理?以其時帶金吾,故乃敢如是。兼帶同義禁遞差,卽爲出去擧行。」命書尹永僖拿覈傳敎。承旨洪義榮曰:「永僖負犯何如,而豈可以拿覈勘處乎?」上曰:「蔭承宣何敢如是乎?」履素曰:「永僖事,向欲仰達,而自上每以黨習爲敎,故不敢發說矣。大抵永僖逆節,到今別無可覈之事,直爲設鞫,快正王章,然後國體無失刑之歎,人心有底定之時,而近日禁令,臣又不能無憾於天地之大矣。」上曰:「拿鞫與拿覈,別無間焉。一番覈問,有罪則如法處分,有何不可?予豈惜一永僖乎?此是微事,而拕至大官,蓋前左相恃予太過,故至有近日狼狽之擧矣。」判中樞府事吳載純等齊奏曰:「永僖此何等凶逆劇賊,而只以拿覈勘斷乎?」上曰:「卿等居常沁沁,到今始乃如是煩聒,仍爲磨滅之計,其在國體,果何如也?雖以頃者蔡濟恭事言之,奏對之際,語多褻慢,傍若無人,專不畏忌。朝廷之上,若有一介彈壓之人,豈敢如是?前後臺臣、備堂,無一言半辭之規警,只有一重臣鄭昌順數次面斥,或有太迫切之時,而近來朝臣,都是肉食脾胃,故此等事,皆視之恬然,今日在廷諸臣,莫非鄭昌順之罪人也。大體忠逆之分,灼然易見,則豈有異同之論,而驥顯以專輒爲言,故人心或不無少動底意,伊時在簡外,亦多怪論,予亦聞之。然明其爲賊,賊乃可服,故姑爲含默,驥顯之尙今留置者,予則以爲有深長慮,卿等不必如是固執矣。以向來宇鎭事言之,其時若卽爲停啓,則豈至今置之於近島,而不生不滅乎?近來臺諫事,誠可歎。」戶曹判書李秉模、行副司直金尙集曰:「永僖處分,每每如是,故義理漸晦,至有蔡濟恭向日之擧。」上曰:「然則竝與拿覈而姑置之外,無他道矣。此非如是爭執之事,而煩屑甚矣。」仍命諸臺及秉模、尙集竝重推。上曰:「拿覈而渠若白脫,則可謂都無事矣。」履素曰:「然則口則然而心則不然者,亦皆容恕乎?」上曰:「當更思處分矣。」三司〈執義宋民載、掌令金達淳、崔重圭、持平朴孝成、校理林道浩、正言韓用鐸、修撰徐有鍊。〉啓請長湍府付處罪人蔡濟恭先施以極邊遠竄之典,批曰:「彼負予不負,已言於合辭之批,眞所謂今予卽古予也。然則辜負之罪,終難釋然。一味靳可,幷與公議而不得一伸,殊非懲他而決末之道,依啓。」憲臺前啓請掌令柳𪬵施以遠竄之典,批日:「昨過亞歲,凡事皆欲維新。此啓之至今謄傳,極爲不可,然旣名之曰公議,姑先依啓。」又請伊日憲府詣臺臺臣,竝施刊削之典,批曰:「此亦依啓。」又請前校理李晴亟令王府,設鞫得情,快施當律,批曰:「此當一問,卞其人鬼,依啓。」又啓言:「向來諸重臣處分,次第收敍,臣等固已欽仰,而第重臣李文源,則罪名自在。惟彼諸重臣,力扶公議,嚴討凶論,俱出忠憤所激,則敍命之下,一爲一否,豈不有欠於一視轉環之大度也哉?請還寢李文源處分姑置之命。」批曰:「予心則今日知爲歲初第二日。此等之啓,何必靳持?依啓,竝與罪名蕩滌。今則屬於尹永僖之事,皆當出場,外補竄配竝蕩滌。」

○承政院以李晴設鞫傳旨啓,敎曰:「以咸與維新之意,欲一問而處之,依啓矣。更思之,本末終涉倒置。不問柳星漢,先問李晴,不但不成體段,渠之從前親密與否,姑無論,向來事,旣無把捉之跡,遽然鞫覈,尤豈不如何?姑置之。」

○司憲府〈執義宋民載、掌令金達淳、崔重圭、持平朴孝成。〉啓言:「噫嘻痛矣!逆賊善復,卽窮天地亘古今萬戮猶輕之極惡大憝也。凡係此賊親屬之干連在謫者,其所防守之道、詗察之方,固宜十分嚴愼,靡不用極,而惟彼古今島罪人善亨之潛通外人,率畜其妾,已至幾年,則爲方伯守令者,不能防察,任其縱恣,其爲驚駭憤痛,當如何哉?此而置之,則義理不嚴,隄防益壞,方來之憂,有不可言。請丁未四月以後該道道臣,施以譴削之典,該邑守令、本鎭邊將,竝施以竄配之典。」從之。

○放長湍府付處罪人蔡濟恭。義禁府以濟恭穩城府極邊遠竄啓,敎曰:「彼負予不負,今予卽古予爲言,則此人辜負之罪,益無所逃。大抵向者之擧,由於顔情云爾,則何太無難;由於偏私云爾,則何太無嚴?有一於此,竄配以下之律,律不當罪。今日依啓之意,不但欲伸公議而已,配所旣定,便亦發配,何必行到穩城然後,始可曰振頹綱乎?且思之,無論顔情與偏私,其本心之旡妄,則予已明燭之,不然則當初何如彼汲汲處分,俾不至於尾大?一則知其心也,二則知其心也。況於亞歲,欲與維新之日乎?康節詩曰:『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此草記置之,長湍府付處罪人蔡濟恭特爲放送。」

○敎曰:「一欲査問處分,旣有下敎,而昨日以前,連値齋日,明日異於他日,十七日以前,亦値坐齋,而今日入侍臺臣處,復申前諭,一味泯默,殊非示信之意。先捧傳旨,過齋擧行,亦無不可。大抵微細之事,猶不可置人於人鬼間,況出入三司之列者乎?其情之如此如彼,本事之有心無心,不問於渠,使渠長在䵝昧之中,豈有如許刑政乎?尹永僖令該府,過齋後拿問以聞,俾不得有罪倖逭,無罪橫罹。」洪明浩等執不肯頒,倉卒招司謁,繳還傳敎。上以承宣欲繳還,則當請中官口啓,而使司謁投進,蔑分壞綱震怒,諸承旨下義禁府,明浩施威嚴問。

○時,大司憲朴祐源、大司諫尹行任以稟事,閣臣登筵,啓請還收尹永僖拿覈之命,仍言:「俄者承宣之繳還傳敎也,不因承傳色口啓,招致司謁投進,蓋由於近來廷臣苟關懲討,則雖作駭擧,猶且不顧,自歸虧分方命之科,不覺寒心。請時囚罪人洪明浩絶島安置,其餘承宣竝竄配。」批曰:「卿等言甚得體,而處分皆有所據矣。」尋敎曰:「俄者所懷甚得體,雖已嘉之,此事之爭執過矣。入侍兩司長官遞差,以李𡊠、徐榮輔代之。」

○義禁府以洪明浩等草供啓,敎曰:「臣下之犯分,雖微細事,有不厭之慮,雖微眚有無窮之漸,故聖人有憂之,特揭羸豕,堅氷之戒,使天下萬世之亂臣賊子,知所懲畏。近日分義上凌蔑成習,甚至有今日承宣無嚴之擧,此豈等閑看過處乎?尹永僖拿覈之命,諸臣但當急於奉行,設鞫與否,有不暇顧,設欲覆難,亦當遵古禮爲之,今日所爲果如何乎?憲長、諫長啓語,誠得體矣。無論如此如彼,施威嚴問,何等截嚴之擧,則所謂供招,萬萬草率,今日紀綱,胡至是也?判義禁洪檍、知義禁徐有防、同義禁金履禧,竝施竄配之典,洪明浩更加施威。如不以犯分委折直招,直以施刑之意草記,其餘諸囚,亦爲嚴問捧供,皆以草供當刻內入之。該堂竄配,待更招供辭入啓,捧傳旨。萬一遲滯,執筆都事拿處。」明浩等再供,命勿施。以申獻朝之立異於招司謁,今始知之,極可嘉,初招之不自明,尤得體,命先放送。三供,又命勿施更問。

○以徐有隣爲吏曹判書,鄭好仁爲兵曹判書。

○判中樞府事金鍾秀上疏曰:

「噫嘻!逆者天下之大惡也。爲人臣子,一被此名,終身難洗。臣命途奇險,十餘年來,橫被此名者屢矣,而皆緣妄錯之擧,便同自作之孽,人之爲言,特不諒臣本心,而太過太激爾。曷嘗有如今日事之兩賊竪,作爲奇貨,暗地譸張,毒手結裹,計無所不至也哉?假令言出於微官末僚,行査脫空之前,尙不可復廁人類,況言出於董率百僚之大官,而臣之不肖,亦曾忝叨大臣者乎?噫彼星、九兩賊窮天極地之罪惡,擧切共戴一天之羞,而臣方身蒙逆名,非臣之所敢語及者。然天討之不容久稽,輿憤之不可終遏,以聖上之明,庶幾回悟,早晩兪音一下,指嗾與同謀,窮覈到底,則發告人被告人之虛實枉直,自可綻露無餘。臣之日夜泣祝于閔覆之天者,惟此而已。伏乞天地父母,曲垂鑑裁,亟允星漢及九宗子鞫問之請。

批曰:」國綱不可不扶,臣分不可不正。卿則特賜處分,此後道理,非朝家所可提諭者,卿須知之。「

○罷判中樞府事金鍾秀職。捕廳啓言:「依下敎,以金東善擊錚辭意,嚴問於罪人九宗子穟及穉,而東善原情中,自沙川移家夢村後,九賊自忠州上京時,歷路來訪者數次,已在出六多年之後,參下時曾經寢郞與否,其時與其後,元無聞知之事爲辭矣。罪人穟供以爲:『渠以病廢之故,長在鄕中,渠父平日親好出入之處,不得詳知。盤問於渠弟,則可以洞燭。云矣。穉供以爲:『長隨渠父,住着京中,而渠父之別檢出六,今爲十一年,與大臣相知,雖未知在於何年,計其年數,則似不過五六年,而或尋訪於京第,或往見於鄕家。年前又出往會葬於夢村,至於沙川往來之說,曾未聞知。』云矣。」敎曰:「九宗事云云之可笑,豈必問之然後知之,而大臣之必請使予更爲究覈,終涉抑勒,故前此筵中,屢示不槪之意,而今番疏語之依舊,殊非爲大臣,費心力昭晣之本意。大臣之不自足不知恩,良覺慨然。然彼旣登諸章奏,則其在勉出之道,不可無究竟法,有此盤覈之命。觀其供招,豈有別般加知者?然而在大臣,更無執引之端,甚是省事。大抵大臣卽朝廷之所敬禮,而在大臣自持之道,豈可以上眷之日加,事事皆欲盡愜其意,而後已乎?人臣之義,固不當如此。朴判府事疏之萬萬無稽,不但斥之甚嚴。夫夫也,孰不知其如此如彼?且屢及於敦諭之恩言,果何如?此自有大臣以來所未有之恩禮也。於此更有何不愜,重言復言,不念反涉要君之嫌乎?今則厥事旣出場,其在振頹綱正臣分之道,決不可一味煦濡。判府事金鍾秀罷職,此草記及批答疏批,卽使樞郞往傳,亟回追愆訟尤之方,使君臣之際遇,得以終始不替,兼使具僚不守分者,知所懲畏。此乃正君君臣臣大綱之一端也。政院知悉。」

11月10日

○己巳,命齊陵寒食外祭享時贊者,以厚陵陵官出直人塡差爲式。英陵、寧陵忌辰,亦用是例。

○命江原道觀察使尹師國加資,全羅道觀察使鄭民始削職,慶尙、京畿、忠淸、黃海、平安、咸鏡六道觀察使竝越俸十等。敎曰:「向於申飭之後,諸道祗受狀本及知委列邑,皆不過循例而已,欲待明春,抽栍摘奸。觀此東伯狀啓及後錄,其爲致精致勤於享事,其誠可嘉,其心可尙。況身爲道伯,奉行朝令,義當若此。此雖職分內事,而享祀恪勤之勞,不可無別般嘉奬。江原監司尹師國特爲加資,以勸諸道臣之不職者。諸道之中,以內閣近臣出按者,卽四道而其所擧行,萬萬無狀。惜乎,位躋崇秩,素稱綜明之完伯,亦反讓頭於東伯乎?宜施加倍之律,以勸他人。此等小事,泛忽若此,不知朝令之奉行。其可坐擁雄藩,徒使利己乎?全羅監司鄭民始亟施削職之典,言不可不信,傳旨則賑穀拮据狀聞來到後捧入。慶尙監司鄭大容、咸鏡監司金憙、京畿監司徐鼎修越俸十等。畏朝廷之道,何關於內閣與否乎?忠淸監司李亨元、黃海監司李敬一、平安監司洪良浩亦爲越俸十等。至於建屋修治等事,諉以朝令之申嚴,當此極寒,萬一役民,其罪尤當如何?待解凍着意擧行。尋常祭享,例飭,不奉朝令若此,則近來連下飭敎之時,歉歲不治守令之一味掩覆三南道臣事,萬萬無狀。治績雖劣,來效可責者,容或爲說,其必不堪之類,亦皆容護。潛行繡衣之書啓,堆積案上,如許國綱,古豈有之?有何顔情,畏守令甚於畏朝令乎?三南道臣處分,廟堂拔例嚴飭。其中巽軟之尤甚者,錦伯也。亦令嚴關,査問委折以聞。大抵近來藩臣之惟事肥己,不恤民隱,唯以狀啓句語之磨琢爲目前彌縫免罪之方,眞箇廉聲漠然無聞。先從道伯不施烹阿之典,法何施乎?虎行之藏繡衣,欲使此輩知警,而然猶一味恬然恝然,謂可以免罪塞責,無絲毫之效,萬萬痛駭。限以明年麥秋,諸道道臣中,廉聲最乏者,發遣都事拿來後,殿座於惠政橋,大會都民,嚴訊取服,施以贓汚之律,以謝道內蒼生。城內之有惠政橋,卽爲民有此等之擧。橋名如此,此時此擧,豈可已乎?令廟堂別關行會,卽令奉揭于各道布政門樓,以爲常目之地事分付。」先是,以諸道社稷壇、城隍壇、厲壇祀享儀式之修明有飭命。至是,師國首先以本道列邑奉行事件,條列啓聞稱旨,故有是命。

○以權𧟓爲全羅道觀察使。

○罷平安道觀察使洪良浩職,以武烈祠修建時,斂錢於儒生也。

○加施金鍾秀不敍之典。敎曰:「近日諸臣稍稱眷注,則非久坐重犯。大抵今之所謂眷注,卽嶺海之初程,犴狴之先文。言念及此,寧不痛歎?雖以目下事言之,蔡濟恭之向筵擧措,此果知無不言而然乎?一則私意也,二則無嚴也。雖以曲恕其心之意,昨令宥還,上眷自上眷,臣分自臣分。使彼中夜自檢,能不有愧於心乎?此際才有完伯處分,此亦辜負中一人。入登筵席,出而宣揚,其果盡心,則半國之風波,何如是幾年不靜乎?重之以按藩之後,頗有任怨之聲聞,初則認爲過於奉法,毁言之來,爲之悶念矣。次次夷考,則墨倅不戢,小民受害,而自己亦無著稱之治聲。俄者處分,烏可已乎?此兩人皆已處分之人,而尤可寒心,而欲無語者,前判府事金鍾秀也。旣生之又生之,得有今日,是誰之賜,則在彼塵刹之報,但當益念麾不去之義而已,而夏間恩數,何等鄭重,而伊後擧措,若醉若夢,甚至附啓之說出,而無忌憚極矣。況昨諭中不愜二字,卽人臣之大罪也。聞當走伏請命於王府、州獄,以寓歸身司敗之意,而側竢兩日,漠無聞焉。今日國綱,可謂不可使聞於他人。爲人臣辜負至此,若有本心之不泯,則聞此敎,其果無怵然覓死之心乎?予則曰此大臣之弊,甚於向所謂云云。諸人若欲亟圖自新,以卒餘年,則使予知刮目之效。又或一味依舊,則有始無終之歎小,正俗振綱之方大,何可更事云云?然顧其職則大臣也,如是敷諭之後,若無加等之處分,其可曰有國有法乎?前判府事金鍾秀加施不敍之典,招致樞府錄事於院庭,以此傳敎,嚴明分付。」

○右議政金履素上箚曰:

昨日洪明浩等罪犯,誠不勝萬萬駭惋。夫莫嚴者堂陛,莫重者君命。一有凌犯於此,則合置何典。向來大臣之奉慈旨,辦一死於存亡呼吸之際者,誠以社稷爲重故也。此箇義理,臣於初筵之奏,洞陳愚衷,而至於明浩輩,抑獨何心,乃敢招致司謁,投納傳敎,甘自歸於犯分蔑綱之科,若此不已,其流之憂,將至何境?惟彼禁堂,苟有一分嚴畏之心,固當拈出當問之案,務盡究覈之道,而敢以題外說話,漫漶發問於承命按治之際,近日紀綱雖曰掃地,亦豈謂至此之極哉?此莫非如臣無似,忝居百僚之首,上負振紀之諭,下乖蕫率之方。朝廷之上,有此可驚可駭之事,而臣乃一直昏迷,茫無聞知,致使聖明獨勞於上,臣罪至此,尤合萬死,亟降威罰,以警具僚。洪明浩等罪狀,決不當尋常勘斷,竝施絶島安置之典,金吾諸堂,亦竝島配,斷不可已也。

批曰:「授卿相職,取卿牢確,而此箚之在史官口宣之後者,是豈知卿用卿之意乎?昨夜之酬應何如,則如卿在大官之列者,視以常例,甚至承宣之凌分,禁堂之溺職,而迄無一言糾正,今忽有此請譴之擧,甚爲之慨然。所請不允,安心勿辭。」

○校理金羲淳等聯箚,請寢蔡濟恭特放之命,不允。

○大司憲李𡊠、司諫鄭東觀等上箚曰:

殿下今日處分,又何其萬萬非常也?噫彼蔡濟恭身居大官,右袒凶醜,悖常之論,看作家計;不逞之徒,援爲淵藪,駸駸然半一世將入於無父無君之域。前之驥顯、後之永僖,卽不過濟恭之前茅,而究厥窩主,濟恭是已。稔惡旣久,天理難誣,情狀之奰慝,用意之陰譎,自綻於力扶賊徒,角勝公議之日,於是乎竄棘而尙有餘,誅殛而無所惜,亦聖上所嘗俯燭,而有向來嚴處之擧也,末後臺請,又次第允從。臣等親承明命,竊自幸王章漸伸,而公議稍副,然此猶未勘,則更請加律,卽臣等準備,而未及發者也。不意全釋之命,遽下此際。自付而竄,似若加重,旣允旋放,反歸銷刻,大論旣伸而還屈,輿情乍洩而益菀,刑政之倒置,國體之虧損,已無餘地。伏願先收蔡濟恭放釋之命,仍依前敎,亟施遠竄之典,以信朝令,以懲凶徒。

○遞兵曹判書鄭好仁,以鄭昌順代之。

11月11日

○丙午,還收前判中樞府事金鍾秀處分。敎曰:「此大臣之至于今日,知其心也。再昨日特下處分,意謂聞命有別般處義,作爲節拍矣,昨筵屢問之,連以無動靜爲奏。於是乎大發慨然之意,更有加等之處分,昨夜招致錄事問之,果不出所料。大臣再昨罷職後,胥命於城外,昨於不敍傳敎後,胥命於金吾云。然則樞郞之無一言,金吾之不微稟,內閣之無去來,俱爲駭然。大抵此大臣知予心,故予亦知此大臣之心。若知再昨之胥命,豈有昨日不敍之命,亦豈有多般情外之敎乎?今則旣入城內,積年隔面之餘,欲見之心是急,多少敦勉之語,姑不暇及。再昨罷職傳敎中,不愜要君等句語,以刪之書出,而傳旨勿施。昨日處分傳敎,亦爲還收,卽令承旨,以安心勿待命入來肅命,傳諭。承旨之行,有先爲申及者,百朴判府,何關予與卿之間,而欲爲不緊卞正之層節,爲一番詰難之端乎?遂事不須說,況卿若念移爲忠之義,則造朝而肅命,在京而瞻依,恐不待予言之縷縷也。餘在面諭,一體傳諭,期於偕入。」

○召見判中樞府事金鍾秀。上曰:「不見卿,已屢歲矣。今日復見卿面,深以慰喜。卿亦不見予已久,予之顔貌,比前何如?」仍命仰瞻。上又曰:「夏間前右相疏,誠可怪矣。拕引國榮事於卿身可乎?其時次對,前右相微發柳星漢窩窟根株等語,故予甚怪之,問其所從來,則始乃糢糊說去。故予曰:『卿非目覩耳聞,則何如是說到?若其不實,則當有反坐之律。』其後因九宗事,前右相忽有大同小異等說,而九宗事,旣犯莫重。若以先大王之心爲心,則當作何懷?予豈可半刻留置,而其翌日又値齋日,故半夜親問,仍卽收殺。若問其近來相親往來處,則或慮有所屬,故此亦不問,卿其諒之乎?毋論如此如彼,知遇自知遇,彼說自彼說,到今不必更事云云,卿勿挾懷也。昨今傳敎,爲卿節拍,不得已暫用權道。不然則出場豈如是速乎?」鍾秀曰:「莫非聖恩,而今承聖敎,臣何敢更爲覶縷之計,而留中之疏,旣是當着於臣身,則豈可不言乎?」上曰:「此疏別無他言,日後當使卿一見矣。」鍾秀曰:「星漢是何等劇逆,而尙今置諸勿問之科乎?上款下段,無非魯、禧、翬、晩之餘論,雖以好生之德,抛置一邊,而此等凶逆,如法處斷,然後義理益明,人心底定矣。」上曰:「有倍於此者,旣置勿問,則如此不怕天不怕地,不識人事之類,何足責也?已自黃海都事時,已知其爲人之怪怪,而當初予亦泛看,至賜無此作之批矣,更思之,果是凶言陰憯,故還收初批矣。至於李㙖等疏,予豈樂聞此等莫重莫嚴,不敢言不忍聞之言,而當初不禁,欲爲一番洞諭,使世人知此箇義理,而至於所謂南學疏,使卽燒火,予雖不見,誠甚憯然云矣。至於前左相事,誠不勝慨咄矣。」鍾秀曰:「永僖之罪,實關宗社,而尙今留置,不能無憾於天地矣。」上曰:「予則以爲自有商量,而亦有深長慮矣。」仍謂曰:「卿留京乎?」鍾秀曰:「臣之病勢,實難留京,故欲尋鄕路,時時來往計矣。」上曰:「今旣出肅登筵,且卿病如此,任意往來可也。」

○配洪明浩于金甲島,李翼晋于昌城府,奪洪義榮、洪檍、徐有防、金履禧等告身,削李庚運職。義禁府以洪明浩等供辭啓,批曰:「所以致此者,一則廷臣之不誠無嚴也,二則弊習之如水漬紙也。靜究後弊,將至於不君不臣,而懿溫出矣。苟有不然者,則唉彼勝不武之兩囚,何故不念怒蠅之戒,一問再問,治若頑濫之類乎?渠等之如此如彼,且無論,問其職則承宣也,顧其責則出納也。目見其恬然凌犯之擧,恕其情而貸其罪,則尙可曰有朝廷乎?今番處分,旣嚴且正,此後大小諸臣,庶有懲前屛息之望。其爲朝廷之尊、等分之正,豈比於百永僖之正法乎?罪人洪明浩絶島金甲島勿限年定配,李翼晋邊遠定配。洪義榮蔭官之格例,尙可說也,親年之七十者,許令留養一子,載在法典,且其長子,況大臣之子乎?定配收贖,奪告身放送。李庚運新入院中,不識東西,伊時擧措,別無參涉,削職放送。卿等今日問目,猶可謂黥補。三堂非年老,則親老者,亦爲收贖,以奪告身,減等放送。宋鍈未付軍職,初不參坐云,傳旨勿論。」

○御春塘臺,決棍右捕盜大將趙心泰。以次對日,命査問九宗子,而不卽退出,而欲效爭難也。

11月12日

○丁未,命蠲減永興府山四社舊還。

○以李秉模爲平安道觀察使。

○以李命植爲戶曹判書,李文源爲刑曹判書,李秉鼎爲同知經筵事。

11月16日

○辛亥,召見大臣、閣臣,承候也。

11月18日

○癸丑,行抄啓文臣課講。

○判中樞府事金鍾秀上疏曰:

臣煩冤崩迫,自陷罪戾,乃蒙聖慈,憐其愚迷,霜雪雨露,無非曲爲臣地,天語溫諄,慰撫惻怛。所以洞燭讒誣,劈破源委者,更無餘蘊,臣之感激銘鏤,只當奉戴恩敎,以圖結草之報而已,尙何敢更煩鳴暴,而惟是言者,再疏之留中不下,初疏之辱及泉壤,尤爲臣至冤。噫!初疏便一急書,而再疏復理前說,則其輕重淺深,雖蒙聖敎開釋,原疏未下之前,本事之䵝昧難明,固自如也。噫!辱人之父兄,雖於生存之人,尙云痛迫,況於旣骨之後,名登彈文,直由子弟之累及,則爲其子弟者,尙可以擧顔於人世乎?然則臣之冒肅樞銜,終不免爲蔑法傷倫之歸矣,不得不申瀝肝血,蘄被譴何。伏乞頒下判府事朴宗岳留中疏本,以解國人之惑焉。噫彼星、九兩賊,窮凶極惡之逆節,乃是載籍所未有,而臣身蒙惡名,未效聲討,登筵之初,始敢臚列情狀,分析義理,至及於深憂遠慮。以臣不共戴天之心,固合不得請,則不敢退,而第緣夜色過深,遽爾下殿,餘憤弸中,按抑不住。噫!從古凶逆之暗售詬罵於藏頭說話之中者何限,而未嘗以當初之掩跡,少寬於末梢之用法者,誠以飭外匿中,尤見巧黠,始縫終綻,非關罪疑故也。況此亘古所無之劇逆,事關莫重莫嚴之地者乎?星賊之疏,首尾隱語驟看,若未易領會者。及私書出而梟腸獍肚,始吐露盡矣。私書旣騰章奏,便成公案,則固不可以私書之故,而可議曲貸。以聖上出天之孝,更加三思,則翻然回悟,夬揮乾斷,不待臣言之畢矣。

批曰:「積阻之餘,探討於半夜前席,至今甚以爲慰來章中兩件事,皆不過筵懇中未罄底蘊者爲批,亦豈有他辭?朴判府再疏留中本,庸竢造朝,當一番出視。柳星漢事久未決,而微意觀於向者兩重臣疏批,旣傾囷矣,所請不允。使卿任便往來,出於曲爲之地,卿須安心勿辭,待召命時,登筵席。」

11月19日

○甲寅,飭水原府,顯隆園外居民,免其身役,專當治道掃雪之役,守護軍等準給一年支供之需,員役以下所授田,毋敢換易。

○天寒,遣承旨放輕囚。

○遞大司憲李𡊠,以李祖承代之。

○全羅道觀察使鄭民始狀啓,請劃賑穀六萬石、空名帖一千張,許之。仍飭守令勒奪富戶,托以自備之弊,民人出物勸分者,論賞後收用。

○書狀官金祖淳製進自訟詩文,回諭曰:「觀此所進詩文,文是菽粟,詩亦錦貝,旣覺昨非,又見新效,此後益加勉勉。」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八矢。

11月20日

○乙卯,常參,兼行次對。右議政金履素曰:「優容臺閣,乃聖朝家法,若事關名義,言出共公,則尤當翕受而嘉納,其不宜輕加摧折也明矣。昨日兩司諸臺,自上不待啓辭之徹,先下遞差之命,恐有欠於聖人物來順應之道。請卽還收,以光聖德。」上曰:「予亦有商量故耳。」履素曰:「僖賊事,臣於初筵,已有敷陳。一問旣有下敎,畢竟處分,至於拿覈,其爲抑鬱,當復如何?」上曰:「屢日齋居之餘,滯症甚苦,傳旨未及下,今明間當有處分矣。」判義禁鄭昌順曰:「傳旨雖下,拿覈,而已拿覈卽尋常罪囚例如之事。世豈有名以黨逆,而拿問之例哉?臣則準擬傳旨啓下後,雖不得如法設鞫,亦當以鞫囚例擧行之意,一邊草記,一邊擧行矣。」上曰:「此則從便宜可也。」

○命芸館刊布《增修無冤錄》。刑曹正郞洪浩源啓言:「《增修無冤錄》一卷、諺解二卷,曾已編次謄書,而未及印出。請令校書館,開刊廣布。」從之。

11月21日

○丙辰,御便殿,行武臣賓廳講。

○以尹行恁爲吏曹參議,申應顯爲司憲府大司憲。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11月22日

○丁巳,正言朴宗正上疏,請王府一罪人訊鞫,一罪人卽指尹永僖也。批曰:「疏中所謂一罪人,姓誰名誰也?豈料堂堂臺章,反效法典所載見卽付丙之書體乎?顧爾職名,不欲索言,而所請一罪人,劃卽擧行事依施,付之諸承旨,捧傳旨。」

○敎曰:「臣下之不誠不敬,其罪其律,果何如也?向於柳誼等處分,又何等嚴截,則惟以近來痼瘼積弊之難於矯正,意謂有一分知戢之效矣,今見臺臣朴宗正之疏,萬萬寒心,此豈特宗正之罪也?一則朝象之使然,一則俗習之使然,若此而其曰國有臺閣乎?宗正疏中無姓無名,而只稱一罪人,仍請覈問。往古來今,寧有如許事體乎?若以拘於禁令,而不敢書姓名云爾,則竝與本事而勿書可也,焉敢爲此無嚴之擧乎?正言朴宗正爲先遞差,出付禁府,嚴問口招以聞。」

○大司諫徐榮輔上疏,論前正言朴宗正疏事,請施以刋改職名,仍請宗正疏捧入承旨譴罷,批曰:「事在目前,能卽論列,可謂得體,幷依施。」

○白放尹永僖。義禁府啓:「永僖雖未得如法設鞫,依鞫囚例擧行,旣有筵奏蒙兪,依此擧行。」敎曰:「雖於鞫囚之發捕,判金吾以筵敎擧行,而此囚具格一款,日前卿奏別無指一之敎,則此草記,難免輕先矣。」又啓言:「永僖口招以爲:『與驥賊面目不知,聲問不及。渠之負犯如此,則豈有一半分營護之意乎?當初逆孽乘夜赴講,矇不覺察,不卽處置者,每先給栍後考單,故渠之赴講與否,初未知之致,有越栍之擧。其後始見單子而覺得,果有顧議他試官之事,伊時事實已悉於前年供辭,旣蒙昭晣之恩敎。大體先給栍後見單,則面目不知者,循例越講,勢所不免。至顧僚官而議處置,則用情暗護者,顯有博訪,理所必無。此二款,實爲人鬼之判。其時徑出,皆以爲先發制人之計,而苟欲先發,則還推講帖,爻周於衆目之前足矣。計不出此,而生梗忤衆者,尺童之所不爲,以此受疑,尤是理外。深夜捧講事,驥顯之子,渠必自知蹤跡易露於白晝,必爲應講於深夜之中,此則非爲試官者所可知。渠雖物故,其父在焉,若有綢繆之事,則一番對質,可以下白。捧講後,擧子之書其姓名及父名於講冊,此是應講之法例。當其錄名之時,始見其父名,與諸試官顧議之際,驥顯之子已受講帖,書吏塡名以給,卽已出去,故不得奪推,此則魄奪命卒之秋,以此論勘,萬死猶輕。由前由後,用情暗護,千萬曖昧。金吾草供,皆以爲斷案者,以其無討逆之辭意也,而罪囚爰辭,異於臺閣疏箚,故只急於本事之自明,未及語到於聲討,而庚戌年冬,特除館職之時,手寫聯箚,嚴討逆驥,兼救廷臣之以討逆被罪者,未承批旨,陳疏徑出。在言地則效明張之義,在牢囚則陳辨暴之情,不過分義之自盡,此而未白,則生爲罔生,死爲浪死,唯有茹冤入地,而至於驥顯罪惡,專輒二字,其心所在,路人皆知。如此凶逆之罪,豈有不知之理哉?至於妖煥死友之說,不幸與翼煥知舊之故,果於渠逐鄕之時,有往別饋酒之事矣。及見渠之上疏,則下語之閃忽、用意之慘毒,始乃覺得,而無知妄作,死有餘罪,至於參涉其疏之說,千萬曖昧。如有一毫參涉之事,則固當悚懼縮伏,豈可往別乎?』云矣。罪人尹永僖反覆嚴問,其所納供,專事粧撰,只以隨參聯箚之事,欲爲發明黨逆之計,而聽言觀貌,少無憤痛底意,以驥賊之不爲對質,敢稱面目不識。先講後考一款,渠之發明,全不成說,成給講帖一款,渠亦無辭遲晩,至請與驥顯對質。揆以獄體,驥賊不可不設鞫究問,而永僖則平問之下,無以取服,請嚴刑得情。」敎曰:「今番推覈之擧,一則爲辨玉石也,一則更考實狀也。苟有一分可疑之跡,則公法至嚴,豈或饒貸於渠乎?觀此所供,節節有條理。近來聲討之渠罪,一曰先捧講後考單之頗似用意,渠則以爲出於防奸。二曰照訖帖成給,歸之甚麿意思,而渠則以爲下吏不告而先給。三曰向供之不能別白,而渠則以年前懲討之致,誠倍於諸人,一一立證,至請與申驥顯頭面。四曰今日初供,稍欠憤痛之意云,而不待渠再供,凡屬明張之說可對處,無不條對,何必一如近來臺章謄傳之體,然後始可謂之憤痛乎?況於再供,其辯如懸河,其舌如破竹,首尾百言,莫不有據。到今四條驅成之案,逐條昭脫,在渠可謂換鬼爲人之秋,豈翅出自墨池,登于雪嶺之比也?尋常罪囚,尙不欲枉罹於非罪,況曾忝三司之列者乎?此所以見渠供,深以爲幸,不憚憊而呼燭呼寫。罪人尹永僖特爲白放,快示爲人之路。」金吾又啓言:「尹永僖放送有命,而其所供,節節窘遁,言言破綻。平問之下,難以得情,纔有請刑之啓,今此全釋,實出群情之外。憂憤轉激,末由奉行,請姑仍囚,更加究覈,嚴刑得情。」不許。

○以趙宗鉉爲司憲府大司憲。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先是,工曹正郞鄭殷祥啓言:臣待罪廟司時,見太廟祭享所用瓦㽅,體樣不齊,陶法不精。故待罪本曹後,招致陶匠申飭,則對以本曹定例,五大享時,番番新備,而間以前件仍用,每一年二三次新備云。瓦器與鍮器、磁器有異,或脂凝難滌,塵汚不潔,請每祭享依式新備。「命禮堂問于本署,指一草記。至是,該曹啓言:」問于本署則宗廟每祭享瓦㽅,本爲一百二十五箇,永寧殿每祭享瓦㽅爲七十箇,而卽今工曹所納之數,宗廟則爲七十箇,永寧殿則爲五十箇者,其來已久,若或有脂凝塵汚之件,則以新納者次次改備云。凡祭器隨毁隨改,自是規例,今若每每全數新備,則舊件之合用者,亦將無故委積,恐不如仍舊之爲愈。體樣不齊、陶法不精之弊,全在該曹,請申飭。「允之。

○內閣啓言:「監書乃是本閣屬官,而所受非祿非料,事面極涉如何。自今爲始,以從前所受料米,移作司果四窠、司正一窠、司猛一窠,則在經費無損,而升降付祿於祿都目,實爲穩當,請分付戶兵曹。」允之。

11月23日

○戊午,以鄭好仁爲江華府留守。

○判義禁府事鄭昌順等請對,命書進所懷。昌順書對尹永僖可問,非止一二狀,批曰:「然則更問以聞。」

○義禁府以尹永僖更招啓,仍請嚴加刑訊,期於得情。敎曰:「卿等旣請更招,故許之,觀此所供,言言效沫飮之義,字字帶憤痛之意。雖使近日所謂嚴於懲討者爲說,豈有加於此之言乎?卿等於此,更有何辭乎?依前判付,卽爲放送。」

○承旨金翰東上疏,請寢尹永僖白放之命。批曰:「一向卽釋,猶嫌其不嚴於公法,待再問無一分可疑,然後乃有白放之命焉。雖重於此之囚案,若脫空必白放,況自前疑之之事乎?身佩安危之大臣,忽於杜漸息紛,而語到尹永僖,輒未免有彼此激成之跡,此所以爲世道爲自家,有向來處分。至於爾等職在惟允,但當知面前事理之可否而已。起疑而更問,更問而解疑,解疑之後白放,卽次第件,當然底事理,爾焉敢妄論刑政乃爾?況永僖事,不問之前,先有禁令,至今尤宜遵守,則越格之罪,特以鄕人之故,姑爲分揀。」

○以朴祐源爲刑曹判書。

○先是,湖中品官洪立人者,告結城人韓顯世發不道之說,而尹鳳九子心約亦爲參聽。前承旨金履成,與立人、心約上來,言於右議政金履素。履素請對,命書進委折,下秋曹,命刑曹參議尹行恁,與長亞堂査問。至是,該曹啓言:「罪人韓顯世發問取招,則顯世供:『本居結城南塘地矣。近來移徙於泰安,以儒業從事,而洪立人則丙午一次相面於大興場屋,伊後不見矣。去月立人忽然來見,仍爲留宿,以爲渠之祖與父山,要以占給,蓋粗解堪輿之術故也。答曰:「吾雖爲親略曉地術,君則鄕品也,吾則士夫也,吾豈爲汝占給山地乎?」邁邁不聽,則立人仍爲留連三日,連爲哀懇,終不聽從,則立人含怒而去矣。伊後更不聞消息,而不意今者,有此誣告之擧。』更問以汝雖如是發明,洪立人之外,又有尹心約爲汝證參,何敢發明乎?顯世供:『一番頭面,可以立卞。』云。尹心約發問取招,則心約供:『去十月,洪立人來言:「結城居韓顯世肆發凶言。」丁寧來傳,故不勝驚心,而初不親聽,不爲來告矣。聞洪立人上京告變之說,或慮渠名入於其中,不得不隨來,而其間事狀,不過如斯矣。』韓顯世、尹心約面質,顯世向心約曰:『汝有何所聞,而爲此告變之擧乎?』心約曰:『吾果未親聽,而洪立人之言,不覺驚心之際,立人上京云,故吾亦不敢晏然在家,玆以隨來而已。』顯世曰:『加人惡逆之名,何等重大事,而汝不親聽,只聞立人之言,隨來乎?』心約曰:『三四年,與汝不相面,而今於此庭始見之,汝之爲不爲,吾何知之乎?吾只驚動於立人之言,至於此境。』云。洪立人以誣人情節,發問取招,仍爲加刑一次,則立人供:『渠爲父遷葬,去十月往韓顯世家,請其占給山地,則顯世以汝則不過鄕品,吾則乃是士夫,吾豈爲汝占給山地爲言,而終不聽從,不但不占給山地,指目以卑微者,憤憾次骨,往見尹心約,誣言顯世不道之狀,構急書上京告變。到今情跡綻露,何敢發明乎?從實遲晩。』罪人韓顯世、尹心約反復嚴問,一直抵賴,顯世則以爲:『因山地事,見嫉於洪立人,白地被誣。』心約則以爲:『顯世之凶言,渠未親聽,而只聞立人之傳說,驚㤼所致,果爲隨來。』故兩罪人一處頭面,其所發明,少無違錯,一如前招。立人又爲推問,則顯世之侮渠卑微,不許占山,憤憾次骨,必欲甘心,誣以惡逆之名。』箇箇直招。洪立人誣人惡逆之罪,已爲遲晩,請上裁。」敎曰:「湖中士夫之網꿴何限,而故判書尹鳳九、故掌令韓元震卽八學士中二人也。兩家之子若孫,互爲兩隻,而所告之說,被告之事,俱係罔測無倫。向於大臣請對也,終不召見,非忽於敬大臣也。伊後登筵,略聞本事,已度其究竟之如此,觀此諸供,果然不出所料。大抵所謂洪立人者,以幺麿蟣蝨鄕品,逞憾於韓顯世,構傳於尹心約,釀出今番事端。年前李榮運事處分後,意謂湖俗之知戢矣,立人又敢傚倣崔漢誣榮運之惡習,而必欲甘心於顯世,猶恐其自告之虛踈,恐動醇謹之心約,與之偕行轉囑,前承旨金履成以至有大臣請對之擧。今於照燭腸肚,特下問目之後,渠之誣人情狀,一一遲晩,反坐自有當律,立人下送該縣,大會士民,嚴刑具格,捧結案。朝家於兩儒賢之家,尋常惓惓,編疏於奏議,徵稿於本家,而以其族閥,近無冠冕,是豈念舊之意乎?況顯世之供,不但明白而已,忠孝等說,聞來不覺擊節,心約之供,亦甚恪實。當初之不顧世好,推庭之悉陳蹊逕,竟使顯世白脫者,亦豈草率人物乎?初旣不囚禁,本事脫空,不期放而自放,兩家之兩人,豈可徒令還歸?部官、監役二窠,令該曹口傳擬入,當日謝恩。人臣告君,何等審愼,且況誣人極罪之事乎?以道聽塗說,替當携到,幾使簪纓兩族,陷於不測者,由前而輕着莫甚,由後而後弊難言。前承旨金履成畿沿投畀,使中外知所警畏。」履成配仁川府。

○以尹行恁爲吏曹參議。

○承政院啓言:「判義禁府事鄭昌順以爲:『臣等今方開坐本府,忽有一人持藁席,來伏門外。使都事問之,則乃是凶賊驥顯,而自稱:「年前凶疏,受凶賊指嗾,欲爲首實,將爲上言。」云,臣等聞此,不勝驚惋。驥賊則爲先拘留,來詣請對』云。」上召見,昌順曰:「逆賊驥顯稱以上言,持原情來伏本府門外,故聞甚驚駭,爲先令都事防守,而原情不敢自下拆見,玆以袖來請對矣。」命承旨讀奏。原情曰:

臣卽天地間所不容之罪人也。當此擧國齊討之時,何敢開口容喙,而臣之本情,切有至慟切憤者,若不一暴,則生爲窮凶之逆,死爲不瞑之鬼,玆敢冒死呼籲。臣生長鄕曲,濫竊科第,猥玷名宦,死期將迫,天奪其魄,投進凶疏,自陷於坑坎,至今假息,莫非聖恩。臣雖愚迷,亦具秉彝,豈欲自陷於惡逆之科,而其時事實,始因昏昧,而爲人所誤,終雖覺悟,追悔無及。今若一向掩諱,則本罪之外,又添欺隱之罪,何敢不直陳乎?釋褐以後,每於京洛往來之時,飽聞在簡位躡崇品,主張言論,故臣亦不免隨衆過從,自至親熟矣。己酉十月十一日,爲其問病,往于其家,則無他人客,酬酢之際,簡賊謂臣曰:「近日事,君亦聞之否?」答曰:「略聞其槪,而未得其詳矣。」簡賊曰:「人臣惟當奉行君命,無論大小事,或有專輒,則乃是極罪也。今番島囚逐送也,大臣禁堂不有君命,只憑慈旨,任意逐送,擧措駭悖,實是古今所無之變怪。大臣禁堂專輒之罪,合置極律,首相當受藥椀,禁堂亦當被重罪。君是出入三司之人,若當言地,一疏論斥,決不可已矣。」臣曰:「吾是鄕曲之人,何以干涉於此等事乎?」簡賊笑曰:「君果生㤼乎?大臣禁堂之所爲,聖心必非之。雖陳疏,決無得罪之慮,而自上必無以此罪言者之理,少勿疑慮而爲之也。」臣曰:「大監豈誤我乎?若當言地,吾當陳疏,而但本來生踈於疏章,何以遣辭則爲好耶?」簡賊曰:「大臣禁堂事,所當一體論罪,而大臣則吾之從氏,方在僚席,有難竝論,只以禁堂論斷好矣。」仍向丌上,搜出一紙,投而示之曰:「君須見此而袖去,可也。」臣展見其草後,果袖來矣。十三日政,除正言,兼有自來情勢,不可不陳疏,故疏中首陳難安之情勢,次陳島逆當討之義,而至於禁堂論罪事,簡賊之言,似是當然,故以其所給之草附陳矣。疏纔上而聲討之論迭發,斷之以凶逆,勘之以極律,臣始乃驚惶震懍,更以疏語,細細點檢,則果是人臣所不敢道之言也。伊時島逆入城,人心波盪,宗社之危,澟如一髮,慈旨誕降,昭如日星。爲禁堂奉慈旨,而逐島逆,乃是天理臣分之所當然者,非有一毫近似於專輒之目,而臣愚迷所致,只信簡賊之言,以專輒二字,爲禁堂之罪案者,實是反常悖理之事,至今思之,毛骨俱竦。始聽簡賊之言,而信之不疑者,卽臣愚闇之罪也。明義理,討國賊之禁堂,乃以專輒勒加者,莫非臣之死罪也。但臣之本心,則不知專輒之爲何義,只從簡賊之所指揮,不念義理之至重,自底罪惡之罔赦,此所以日夜泣訟,求死不得者也。若以常情言之,此疏一爲之後,孰不知自歸於罔測之科,而特以臣蒙無知覺之故,見欺於人,乃至此境,將何以擧頭於覆載之間乎?抱此至冤,宜卽自鳴,以暴本心,而簡賊旣已物故之後,實有推諉之嫌,至今咨且。日月漸久,暴白無路,聲討轉嚴,罪逆漸重,而不一陳於未死之前,則將爲千古飮恨之鬼,故玆敢仰首嗚呼,伏乞聖明,哀憐而照察云云。

上曰:「以渠凶獰,今忽自來,極可怪也。渠之罪名,關係莫重,初何心後何心?其爲鬼爲蜮之狀,萬萬痛惡,而今則可謂半上落下。」昌順曰:「所謂原情,其窮凶情節,渠旣自服,不可只令禁府拿鞫,差出委官,如法設鞫,然後可成體面。」上曰:「然則除蒙頭供饋,其餘竝依鞫囚例擧行,而一驥顯鞫問,禁堂足矣,何必委官乎?」同義禁趙心泰曰:「臣旣兼捕將,文書搜探,當依例擧行矣。」許之。敎曰:「申驥顯爲先具格嚴囚南間,拿鞫取招。渠之所爲,節節凶獰,到今當初陞擢之擧,可謂外題可笑事。所授官敎,令該曹搜取燒火,無論指嗾與否,初何心見欺,又何心自告乎?其在獄體,不可以渠書納金吾之紙發問目,更以傳敎辭意嚴問,夜深前啓聞。雖是拿鞫,關係至重,一依鞫囚例擧行。」

○義禁府啓言:「罪人申驥顯拿鞫取招,驥顯供:『生長於鄕谷,而猥竊科第之後,京洛無相知之人矣。登科之時,在簡來見,其後五六次過從,自然親熟矣。己酉年十月十一日,適過其門聞有病,入見酬酢之際,語及禁堂與大臣專輒論罪,而簡賊以爲:「專輒人臣極罪,而不有君命,只奉慈旨,任逐島逆,禁堂則當被重律,首相則合受藥椀,爲言官者,不可無言,而君出入三司,日後如有職名,一番陳疏,斷不可已。」云,故答曰:「是何言也?我則鄕人,豈可干涉於如此事?云爾則簡賊以爲:「君生怯耶?禁堂專輒之擧,自上必非之,亦必無罪言官之事,爲之爲好」云,故專信簡賊之言,認爲似然之事,受其所給疏草而袖歸矣。十月十三日政爲正言,而果有一暴情勢,故辭職疏末,附陳討島賊之義,末附簡賊所給之草呈之矣。聲討至嚴,乃陷於罔測之罪。渠聞簡賊之言,專輒二字,旨意未及審察,遽然呈疏之罪,萬戮難贖,而雖甚愚迷,若知專輒二字之旨意,則豈爲此哉?今始自告事,則其時欲爲首實,而聲討方嚴,故不敢放恣直陳,而伊後則身在謫所,無由自達,蒙被聖恩生還之後,可以自陳,而歸後瘴濕祟,重患唐瘧十餘朔,出沒死生,今年連遭喪慼,早未陳白,今始來告,尤增死罪』云。反覆盤詰,嚴加究問,則其所納供,一如其上言,請卽設鞫,嚴刑得情。」判曰:「觀此供辭,當初渠之投疏也,擧國之人無不聲討,而朝家則猶以爲自己辦得,以深長慮,拔之海島之中,擢拜承宣,又以恐逼慈旨之意,更不擧論,設爲禁令,置之勿問之科,處置之方,各有攸當。忽地自明之擧出,而受嗾之來歷日字,疏草之製給等節,歷歷指陳,與當初疏辭,一切相反。或曰不知專輒之爲何說,而一從在簡之言,或曰大臣禁堂之擧,臣分之所當然,而不能深察,敢有論列,前後判若兩截,眞所謂一口貳辭。無論受嗾與自辦,渠疏中一句語,卽是大肯綮,而此一款,都沒着落,則朝家之陞擢也,勿問也,可謂大用力浪費心也。所謂上言原情,渠旣手自書呈,則多年經營,揣摩於換面翻身者,可以推知,而猶慮一毫之未盡,更令盤問,則其所口招與書納之本,如印一板。到今渠之情狀,自呈自露之後,一向容貸,反與前之所以意在深長慮者又相反。罪人申驥顯嚴刑一次以聞。」

○遞大司諫徐榮輔,以林濟遠代之。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11月24日

○己未,義禁府啓言:「申驥顯嚴刑一次,請設鞫,更加嚴訊。」敎曰:「如渠反覆,麤悖之物,無異於禽獸,則豈可依此設鞫,以累堂堂王府乎?然渠亦人也,不可一次刑推而止。初何心再何心,如鬼如蜮情狀,更爲嚴刑取招。」

○時原任大臣率二品以上請對,敎曰:「申驥顯之所爲,節節罔測。書納之上言,納招之文案,無非渠之自告,渠疏中委折者,而今則簡爲魁,渠不過卒徒中,閃忽翻身,無所不爲之人,誅之刑之,有何持難之端,而爲一可笑蟣蝨之驥顯,有此卿等請對之擧者甚不可。至於卿宰之亦爲請對,大關國體,斯速退去。」大臣留待,兩司亦請對,敎曰:「卽事卽物,各有當然之則。今若靳靳於加罪,則如是爭執,固可也,不然而齗齗於設鞫拿鞫,五十步百步之間,如是煩瀆,萬萬未安。昨夜旣多酬應,卿等退去臺廳,以待召命。」尋以擧行稽滯,竝遞禁府赴坐堂上。

○命申驥顯減死,配于濟州牧。敎曰:「爲萬世深長慮,欲樹君君臣臣之大綱。於是乎慈敎所重,非不知也,有向來陞擢之擧矣。到今渠忽翻身,反以專輒爲臣分之當然,至曰不知專輒之爲何物,而爲李在簡者,所妄度脅使,究渠情狀,可謂殺無赦。到今渠爲從,而簡爲首矣,討之則一也。朝家之深嫉者,翻身也;廷臣之齊憤者,知情也。政所謂同行異情,殺獄雖有首從,此案豈容說首與從乎?然於律有之,犯上大辟也。知而不告減一等,況知而告者乎?特以告之後時,欲用不告之律者,自有微意在焉。二死之減而爲流之文,若爲渠設,罪人申驥顯,依此律擧行。專輒人臣之極罪,欲暴伊時辦一死之本情,須有講明輕重之別,然後可以有國有君,觀於禁堂除拜,予意尤可知。此而不卽擧行,敢欲抗拒,則國有常憲,予言不再。」

○召見大臣備堂。上謂右議政金履素曰:「俄者以驥顯、永僖事之更不敢擧,似於今日筵中之意,下敎於入侍承旨,俾傳於卿,想已聞之矣。卿大臣也,何言不可道,而今番事不如是,則其可曰有君綱有國法乎?明日更見卿等,則當以過去事言之矣。」又謂履素曰:「昨日刑曹判付,卿見之否?洪立人誣訐之狀,極爲痛惡。以此推之,湖中人習之每每以此等事,驅人於罔測之科者可知。兩家地處何如,而白地被誣,今則可謂善處置矣。金履成知其爲人之踈率,而洪立人旣已誣告自服,則不可無處分耳。」

○兩司〈大司諫林濟遠、執義金達淳司諫李太亨、掌令沈奎魯、獻納南公轍、正言洪大協。〉啓言:「亂臣賊子,終古何限,而豈有如在簡之至妖絶慝,窮凶極惡者哉?梟獍之習,傳護於鏡、虎;鬼蜮之腸,糾結於宇、偉。兜攬權勢,自爲家計;背馳義理,卽渠伎倆。粤在丙午冬,慈敎之誕降也,率土悲遑,擧朝震盪,孰不欲沫血飮泣,思報國讎,而渠反假托風疾,不參庭籲,其陰凶情節,固已彰露無餘矣。逮夫宗社安危,迫在呼吸之日,大臣諸臣不得已之擧,亶出於奉慈旨,冒萬死之血誠,則渠又復托昔疾,一切規避,其心所在,路人皆知。叵測凶言,肆發喉院之座,滿紙悖疏,難掩指使之跡。其暗地主張,密逕排布之狀,實是往牒所未有之劇逆大憝,而天討未施,鬼誅先加,擧國臣民,忍戴一天,四載于慈矣。人心愈憤,天道孔昭,乃於今日驥賊自首之事出,而渠之甘作窩藏,潛自嗾囑之實,件件呈露,節節破綻。凶慝之言,發於渠口,誣逼之疏,出自渠手,酬酢之問,日月有稽;指授之際,證案畢具。渠亦海東臣子,抑何心腸,潛懷不測之謀,粧出至憯之疏,敢售窮天亘地之逆節乎?金吾草供一出之後,眞贓的證,昭如指掌,旣無可疑之跡,又無可覈之端,肆戮之刑,雖未行於當時;追施之律,不容緩於今日。請逆賊在簡爲先追奪官爵,仍施諸子散配之典。」批曰:「依啓。散配事追奪,如有前例,令該府詳考,亦爲依啓。」

11月25日

○庚申,敎曰:「蔡濟恭事,意雖在於無隱,向來處分之過加責備於本情外節目間者,以其有卓然之樹立,不愧古人先見之明也。此事爭執,自任以主人,則昨日臺啓允從之後,揆以彰癉之刑政,決不可一日遲緩。削黜罪人蔡濟恭放,職牒還授。」

○以李冕膺爲吏曹參議,洪秀輔爲刑曹判書。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罷吏曹參議尹行恁。

11月26日

○辛酉,御映花堂,行抄啓文臣親試、課試,宣傳官講射。御射連中,顧謂諸臣曰:「予於近日,射止四十九矢者,不欲盡取之也。」乃發第一矢射,左餘四矢又全獲,凡三巡十四矢。又射小的,一巡獲三矢,又立棍爲的,一巡獲三矢。遍饋本營將校、軍兵及內閣吏屬。親試居首金達淳加資,課試居首鄭魯榮陞敍,課講居首尹寅基準職,宣傳官射居首田遇聖待出六陞敍,講居首金相九陞敍。乃及下古風內閣後,課平安道觀察使李秉模邊四中,內下大豹皮一令,兵曹正郞嚴耆邊二中,陞敍。上謂閣臣等曰:「今日事,合有記識,當與卿等及在筵諸臣聯韻。」御製首句曰:「文武皆吾彀,君臣共一巵。」諸臣以次製進,篇旣成,謂徐榮輔曰:「爾其書之,刻板懸揭於映花堂。」

11月27日

○壬戌,命李在簡諸子年未滿及出繼者勿論,應配之類,妻孥同配於畿邑島中。

11月28日

○癸亥,藥院以日寒,請寢太廟親享之命,敎曰:「予之夙宵一念,在於祀典,豈可以劇寒命攝乎?」

○遞刑曹判書洪秀輔,以李文源代之。

11月29日

○甲子,諭梁山郡守成種仁曰:「近因潛行繡啓,聞爾治聲。出自經幄,不負特畀之意者,極爲可尙。欲其久任責成,姑不論賞,爾其益加勉勵,克盡撫摩之方。」

十二月

12月1日

○乙丑朔,濟州饑,運,湖南穀一萬石補賑資。本府所進朔饌方物,限麥秋停免,京司所納及各樣奴貢當年條,竝蠲減,舊還停退,新還分數停退。

○遞戶曹判書李命植,以沈頤之代之。

12月2日

○丙寅,命太廟臘享攝行。敎曰:「臘日卽溫陵忌辰也。臘享異於時享,日期不可進退。太廟第五室以上,固有所重,而竊伏恭惟,永寧殿仁宗室、明宗室,於昭洋洋之靈,得不怵惕於鍾皷、牲牢之享乎?凡廟享,春孟秋孟外,禴烝曁臘,惟於親享也,竝享至于永寧殿。今臘之享,若攝祀則自可仰慰,而仰體兩室陟降在上之孝思。且況兩室之於本陵,至近而至切何如也?以孝陵人倫之至,其事本陵,誠慕之篤,伏想無間於禧陵,而亦必不忒於復位前後矣。至若太廟第七室以下享事,攷諸禮節,明有可據,況逮事不逮事,經訓昭載。神道所在,卽人情所存,則行於太室,十分至當。又若只行親享於太廟,有不敢爲者二端,一曰旣親享而獨闕竝享於永寧殿之不敢也,二曰廚院封素饍,而廟中受胙之又不敢然。福酒修牲,皆受自第一室樽俎,其體貌之尊嚴,而胙肉之不敢不受有如是矣。於是乎攝祀而情禮之缺然,小,以祖宗之心爲心大,豈或以誓戒之旣行,有所趑趄乎?太廟臘享,遣大臣攝祀。」

○命施禮曹判書閔鍾顯不敍之典。以大享不爲前期取稟也。

○諭判中樞府事蔡濟恭曰:「卿之中情也先見也,非不知也。況擧朝簪紳,挺身正言者,獨惟卿一介臣,則卿之今番蒙被之處分、遭罹之人言,太似不着題,有甚於禪房之坐談粱肉,予不諒世,亦不諒而然耶?此皆未也。然則果非卿有以自取之者耶?予方以元老禮卿,國士待卿,則卿之所以答予者,不諗絲毫無不達,間不盡分處耶?中情先見,自中情先見,外面粗跡,自外面粗跡。大抵心爲貴,何拘於跡之淺,而大臣異於庶官百執事,一語默而世道國綱之汚隆係焉,一施爲而人志鬧端之齊息判焉。卿之向日之擧,若曰恃予太過,徒信心口云乎,則得不有歉於古大臣若驚思危之義耶?此予所咄之之過,而不得不責之也切,責之之切,而不得不勘之也嚴。於是乎左右前後之人相機伺釁者,發弩下石,恥或緩歇,此固未必皆由於至公無私,而捨卿心執卿迹,而急於欲效一日之責者,安望其言之一一稱停,則雖以卿自解之語,恐不容力,卞於重臣鄭昌順、李文源等之疏語矣。自有日前大節拍,事係昧爽以前者,設以爲禁,俾勿更提,而予聞君相一體也,君之於相,寧或有所欲言之言,而拘於禁囁嚅也哉?廷臣若緣是,復攻卿,此須休慮。予手中緊把太阿劍,雖甚否德,決不使大臣一有無端而狼狽。自今以往,益勉進思盡忠,退思補過之方,多少人言,受以爲過層節處分,看作玉汝。卽日發行,還抵京第,畢陳未暴之衷赤,則予可以有辭於敷心任卿,卿可以無愧於匪躬事予。玆待詰朝,呼宣十行,仍以本草付之史官,傳諭於卿,卿其領悉。」又敎曰:「聞敷心之諭,效匪躬之義,行不俟駕,言不至再。金判府之所能爲,此大臣決不讓,何待史官之回?蔡判府事上來時,乘馹及陪行等事,各務差使員,依例擧行,道伯除朝辭,卽刻馳進。」

○忠淸道觀察使李亨元以公州判官李種徽濫杖啓罷,回諭曰:「許多劣倅、許多疵政,一例闔眼,從以袖手。如李樂培之多夸、鄭東閔之養病者,類未嘗撻一吏論一事,而忽於屢登繡啓,毁譽相半之營下判官,如是驅逐,是豈懲一倅戢十倅之意乎?此啓還送。」

12月3日

○丁卯,遣承旨致祭于忠憲公徐命善。仍下御製于內閣提學鄭民始,敎曰:「是日何日?天地日月之之德之明,於戲不忘。所謂伊人扶危持顚之之功之勞,俾也可諼?星霜多易,覩聞寢脩,嗟豕突之有漸,幸馬燧之獨存。徐忠憲家,遣承旨當日致祭。祭文當製下,適有寫意之作,謄此傳敎一通與所下詩章,令內閣下諭于提學鄭民始。」

○御製小序曰:

是日何日?天地日月之之德之明,於戲不忘。所謂伊人扶危持顚之之功之勞,俾也可諼?星霜多易,覩聞寢脩,嗟豕突之有漸,幸馬燧之獨存。詩以言志,遙寄周南太史。

詩曰:

擎天危節憶琅函,此會年年臘月三。薄酹纔宣忠憲宅,喜君消息帶新柑。

時,民始以湖南舊伯,未及還朝也。

○遣閣屬官,䝴御詩,馳賜原任提學金鍾秀。御製小序曰:

忠憲宅宣酹,湖南伯寄詩,聊寓不忘此日之意也。卿亦阻筵馳驛,付七言一篇。

詩曰:

許卿曾醉此筵杯,今月今辰每歲廻。可但湖南人少一,秪應東郭對寒梅。

○判中樞府事蔡濟恭至弘濟院,因敦諭史官,附奏病作不能前進之狀,批曰:「大臣旣進住近京之地,良庸欣幸。然沙峴泰嶺也,嶺之東西,無異朱夫子所譬誠意、正心之關,卿須踰此關,然後便可作國耳公耳之大臣,俟少間前進。」

12月4日

○戊辰,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判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曰:

人臣劇罪,無過負君,況如臣者,忍能負吾君,則在國家刑政,不可不用百倍加等之律也決矣。念臣年前所遭罹,有萬分必死之形,無一條可生之路。惟我聖上,積費心力,曲運造化,拔之溝壑號呼之中,擢以巖廊股肱之任,此實載籍所未有所未聞之事。五載中書,禮遇愈篤,委畀則期以鹽梅,相須則便若魚水。鄧禹所稱義雖君臣,恩猶父子者,正爲臣今日道也。殿下之恃臣如此,而臣若負殿下無難,則是極天罔墜之理,於是乎絶矣,誅之殛之,何足以少贖其罪,而乃殿下明知其負君,不加以負君之律,只以削黜付處之典,略施譴罰。仰惟淵衷,必以爲旣再生而又貸死,不害爲天地終始之德。然隱而不言,則此非前日推心待渠之本意,於是綸綍誕發,牖迷至精。噫!人之於隣家子弟,雖見過失,未必訶責,至其子有過,必嚴其叱責,無所假貸。誠以不責者,外之也,責之者,至情也。以是觀之,臣至無狀,負我殿下,而殿下至仁聖,視臣如子矣。銜恩戴榮,赴西海如赴樂土,行及畿甸百有餘里之地,押官袖奉密旨,配止於斯,此無異於旣溺而陸矣,旣骨而肉矣。死埋湍山,亦云足矣,曾未數朔,全釋之命,自天有隕,全釋之不足,給牒之,給牒之不足,收敍之,收敍之不足,卽日西樞還付之命,有若待大臣循例應行者然,,臣之意想,安敢到此?荒店棲屑之中,攅祝天地,感泣千行。不意史官,傳宣別諭,至再至三,而臣於是,戰慄悸恐,心魂靡定,久乃自語於心曰:「前後聖飭,亶出玉汝于成也。向來情外罔測之說,落穽下石,雖無所不至,此則當付之無辨而已,安敢限罪深引,殆若處義者之爲哉?」於是扶舁病軀,冒夜登程,寄宿近京之地,一宵調將,氣息暫蘇。進伏都門之外,象魏之瑞雲依然,長樂之鐘聲宛爾,擧首瞻望,父母孔邇,雖卽日滅死,更何餘憾?惟是狗馬賤疾,月加日增,長時衾褥,分作未冷之尸,雖欲叩謝恩命,斷無其望,念之及此,悲泣難勝。雖然,此以臣之私情言耳,揆以邦憲負君之罪,終不可赦也,慢命之誅,又不可緩也。玆敢席藁旅次,泣血陳章,伏乞聖明,將臣前後罪戾,嚴加威命,俾有罪者,無得倖逭。臣於此尤有所萬萬冤結者,臣若不言,溘然而止,則是臣不能自明臣心,而聖敎中知其心,知其心者,將無以宣暴於一世矣。噫!尹永僖之原初負犯,旣關驥賊,臣以首討驥賊之人,鸇逐之心,有倍他人。況臣與之有區區戚分,則其所斥絶,尤宜倍於他人。伊日賓對時,諸宰之心,卽臣之心也;諸宰之言,卽臣之言也。只緣臣信心太過,言不暴心,遂致疑臣之論,迭出筵席。《書》曰:「天作孽,猶可逭,自作孽,不可逭。」臣所自作,尙誰怨尤?心在內之物,向非聖上明竝日月,照燭無餘,則有誰知臣心之嚴於懲討,本自如此也。至於驥顯,是永僖之根也。伏讀聖諭,有曰君相一體也。君之於相,寧或有所欲言之言,而拘於禁囁嚅也哉。旨哉,聖人之敎也!君之於相,旣不當以禁令有拘,則相臣之於君上,有何不可盡言之理哉?臣之懲討在簡,以其指嗾驥顯,投呈凶疏,而其時則賊謀甚秘,猶未及顯出眞贓。今日驥顯之自首王府,非驥顯爲之,實乾道使之也。何則?在簡卽懷二心於島逆者,以其指嗾於驥顯,推之其與之綢繆謀議者,何止爲驥顯一人,而鬼誅先及,窩窟未破。若使驥顯,緘口以沒,則其指嗾凶疏之外,餘不可綻露。今幸驥顯自首,則盤問情節,綽有其路,而奈之何王府訊問,不曾別出問目,草草刑訊,了當爲主,畢竟勘斷,不過海島定配而止,此豈鉤出島逆窮凶脈絡之道哉?臣之所恨者,乾道昭明,使渠自現,而人道玩愒,覈未到底,從以有禁令二字,俾不得提說,天下寧有是耶?更乞殿下勿以臣言爲耄,廓揮聖斷,拿致驥賊,設鞫嚴覈源委,以正君君臣臣之倫焉。

批曰:「心是神明之舍也。故靈犀一點,炳若照龜,寰宇之至廣,而便一几案間,況予之於卿乎?滄幻桑閱,百闔千闢,今予猶古予,古卿卽今卿。考其歸趣,直惟曰心而已。惟其知其心矣,眷待緣於是,責勉緣於是。世若有眸明之人,則觀予與卿之際,捨却康衢坦逕,當就波濤起處,以諗其淺深誠僞。人之覘卿,乃或云然,又況卿之於予乎?莫曰大臣出處,不似乎具臣。」元首股肱之一體相須,而靈犀照龜,寰宇若几案,則士猶爲知心,且不惜軀,卿忍規規於咫尺循墻之守耶?來章中縱橫鋪張,俗也俗也。竊恐見譏於堂堂大方之評,而曰驥曰僖之次第攙提,以及乎旣設禁之曩事,尤未必然。予不多誥,卿須掃千,幡然以答予前苦後懃之誠意。「

12月5日

○己巳,遣閣臣南公轍,諭判中樞府事蔡濟恭曰:「昨日之疏,語多涉禁,而君相一體之義,予旣脫格,而言之於敦諭,則大臣之冒禁而提及於辭疏者,有難一例揮却矣。且今番葛藤,都是涉禁之事也。俾暴本情,不捧原疏,何異於欲其入而攔其街乎?然又更思,日前金判府到院之箚本,令承宣,自外往復,須卽推還,則信令於一大臣,屈法於一大臣,不無闊狹彼此之嫌,趑趄鄭重,以至夜分後賜批。朝起問之,樞府錄事,尙無入城之來告云,泄鬱之餘,益用慮念。衝寒撼頓,能無添損節?遣閣臣,持此傳諭于蔡判府事城外所住處,叩其起居,探其行止,仍討附啓之辭以來。」

○以李文會爲司諫院大司諫。

○憲書䝴咨官卞復圭聞見事件。一,去年十月間,摠督福康安往征後藏部落,道路遼遠,山川險阻,兵將皆步行以前。今年五月,乘陰雨進兵,屢戰屢捷,直搗賊巢,番酋廓爾喀勢窘請降,遣頭目堪布等,進貢樂工一部、馴象五隻、番馬五匹、孔雀三雙、珊瑚、犀角、寶石等物。九月降表、捷書先至,皇帝嘉奬福康安之功,陞爲內閣太學士云。一,八月臺灣三日地震,房屋之頹壓,人物之死傷者,至二三萬云。一,關外稍登,關內失稔,而河南、眞隷等地,夏旱秋蝗歉荒,皇帝憫念,自六月設賑,至明年三月而止。沿道饑民,扶老携幼,就食關東,絡繹不絶。

12月6日

○庚午,御仁政殿庭,祗迎臘享香祝。敎曰:「臘享命攝,雖因溫陵忌辰之相値,而揆以情文,實有如不祭之歎。香祝之親押親傳,亦難或爲或否,竝與省牲省器而替行者,豈不缺然之甚乎?宗廟、社稷、永禧殿、景慕宮臘享大祭香祝傳香時,先詣殿庭,版位香過時祗迎,少伸微誠,該房知悉。」

○上謂承旨徐榮輔曰:「太廟祭享晨祼禮及初亞終三獻時,第五六室以後,則享官守僕輩,皆駿奔於當室位前,故第一室前,守直無人,極爲未安。此後則太廟大小祭享永寧殿祭享,廟司一員、守僕一名,俯伏於第一室楹外,禮成後退去,永爲定式,俾載之太廟謄錄遵行。至於親祭及春秋享兩殿竝享時,則廟司合爲四員,而剪燭看門等事,有分排不足之患。如此時則本署都提調提調進去事,一體定式。」

○敎曰:「各宮內侍,不過守直守門而已。若其祭享所管,有獻官焉,有典祀官焉,非渠輩所敢干涉,精潔與否,自當入於摘奸之時矣。近來各宮祭享時,內侍輩以祭物及楮注紙幣帛等品,操縱點退之弊,罔有紀極云,萬萬駭痛。此後則內侍輩凡係祭物、幣帛、紙地等事,若或如前干涉,則該內侍當定配。以此意嚴飭,分付於內侍府。雖以守僕輩言之,尤何敢容喙於莫重之事乎?亦爲各別嚴飭,以此傳敎,載之太常謄錄,亦令各宮守直內侍及內侍府,謄書付壁。」

12月7日

○辛未,御春塘臺,試柑製。進士李致薰居首,直赴殿試。

○以閔鍾顯爲藝文館提學。

○是日,赴試儒生多失儀,上命拿問大司成金方行。謂同成均徐有防曰:「士者國之元氣也,而今日士習,可謂寒心。咫尺殿庭,或着白衣,或着揮項,此已萬萬可駭,而侍衛軍兵,旣命毛具,則當寒着揮項,猶可說也,至於懸題時行禮,全不濟濟,寧有如許事體?今日欲揭表賦兩題,而各取之,且當歲末,每有應製之例,故亦欲於今番竝出應製題矣,以士習之駭然,只出表題,而又不令應製。此後親臨試取,士習猶復如前,則當有別般處分。館堂以此下敎,就懸題板前,招多士曉諭,而泮長旣命拿勘,則齋任亦不可晏然赴試,問名停擧。」

12月8日

○壬申,次對。是筵召見判中樞府事蔡濟恭。濟恭曰:「從古人臣之厚被君恩者何限,而殿下之於臣,罔極之恩,天地河海,不可形容也。五載中書,誼雖君臣,恩實父子,而末乃辜負至此,而殿下猶垂眷念,悶死道路,置之畿甸,此豈可曰竄配乎?三司發啓,罪惡狼藉,而然猶感激恩敎,一切人言,置之餘事。臣今朝暮人也,欲於未死之前,一覲耿光而退,故今玆冒沒登筵矣。」上曰:「卿旣言之,予亦略言之矣。大抵,大官於世道彌綸之時,一言輕重,人心去就係焉。尹永僖有罪無罪姑無論,當觀面前人事,豈合如偏論相爭然乎?卿之向日事,寬恕而言之,當爲老妄;責備而言之,莫體予心,慨然而亦甚乖常矣。」濟恭曰:「故相金致仁於筵席,以自家被彈之疏,不當論而論之,故臣謂故相李性源曰:『此相三四年前,則必不發此言。數年後則我亦當有此等妄發。』云,伊時故相年紀,爲今臣之年紀也。臣果精神未周而然,中心則不然矣。臣觸處犯死罪,而殿下俯燭臣心,臣從此杜門自廢,雖歲時起居,亦不敢爲趨朝之計矣。」上曰:「過矣。自此卿當調養,無復攻與被攻之可言,豈非世道之幸哉?」濟恭曰:「臣今臨歸,而耿耿衷赤,不能忘宗國之憂。見今禍本,伏在冥冥之中,臣豈無一言而退乎?欲以疏箚呈院,而犯禁亦係死罪,故臣敢以袖箚進呈矣。」上命承旨李益運讀奏,其略曰:

有天地,有君臣以來,莫嚴者君綱臣分也。君而失其綱,亡其國;臣而墮其分,殄其育,此不易之理也。故孔子大聖也,《詩》、《書》刪之而已,所述作,惟《春秋》一書,而致嚴於將則必誅之義,使亂臣賊子懼。誠以不如是,人國之亂亡,無以救也,君臣之大倫,無以立也,可不戒哉可不懼哉?嗚呼!殿下以今日爲何如時也?幾十年陰凝氷堅,釀成大禍之賊,忌殿下英明,圖危宗社,厥罪滔天。殿下龍飛九五,不大聲以色,巨室凶魁,鋤治略盡,享有昇平,行近二紀。蚩蚩者擧曰邦內無虞,臣獨以爲將然之禍,急於已然;垂發之機,憯於旣發。噫嘻!亂之源禍之根,卽䄄是已。懷窺覬之志,則逆湛爲子;忘全保之恩,則凶徒是聚。夫以王室至親,潛謀不軌,昭不可掩,而一斃牖下,一置近島,群情之日益危疑,國勢之日益綴旒,不待明者而知矣。國榮、德相最先醞釀,伊後逆偉之密推,逆謙之和應,何莫非骨顫膽掉,而最是妖宇,以首相之子,爛漫締結;賊復以元戎之任,暮夜綢繆。于斯時也,宗社存亡,直一呼吸間事耳。向非皇天祖宗默祐聖躬,其何以得有今日乎?乃殿下不以公而以私,不以義而以恩,掩匿覆蓋,使亂本自在。以至有至妖絶憯之簡賊,乃敢隱然顧瞻,公肆立節,蓋其淵藪所萃,一則逆䄄,二則逆䄄。奈之何殿下不惟掩匿覆蓋,或使之跳還城闉,匿跡而恣其出沒;或使之突入江干,脫羈而敢於昵近,民心鼎沸,靡所底定。幸賴我慈聖洞見大義,扶我宗國,諺敎一頒,轉危爲安,八域含生之倫,孰不欽歎,而何來厲毒,粧出一箇驥顯,敢以專輒二字,論及廷臣,顯然爲立脚之計,天下之變怪,孰有大於此者乎?況其姻聯聲響,直接於逆䄄,進退節制,本受於賊簡,則其甘心死節,藏頭受嗾,明若觀火。伊日臣言,直是行路之公傳,不足爲先事之見。然天道孔昭,至今日使渠首實,嗚呼!天可誣耶,人可欺耶?第此事端重發,公議果驗,則當初受嗾之時,許多謀議、許多情節,前後黨與之爲誰爲某,究竟措置之若此若彼,必有可鉤而可覈者。何殿下不發問目,直施刑配,汲汲然了當爲主,無乃殿下之明,已燭其畢竟歸趣之緊抵逆䄄,而爲此預爲之所耶?然則殿下之心,只知私恩,不念公法,此臣所以中夜拊心,欲拚一死而爭者也。雖然,使驥顯一箇而止,則臣之憂,固未必至是。向來匡運之招,明有指的,而蛇盤蚓結之黨,未嘗盤覈也;至於翼魯之凶,密相關通,而梟號獍和之類,未嘗鋤治也。或按理藩屛,供廚傳於逆竪;或坐據戎垣,恣汲引於廢類。此已有隱憂長慮,而又若匿影於山峒,嘯侶於湖海者,禍機之伏於冥冥,殆是百驥顯,而殿下終不肯緣蹊而尋徑,因緖而抽絲,大行誅討,快掃氛祲,此亦聖意,爲慮夫脈絡之貫接於逆䄄,而一直庇護者耳。殿下試思之,方今聖明在上,惠澤洋溢,惟彼秉彝同得者,何苦叛耶?必其背馳國家,讎視義理之徒,憑恃把玩,作爲奇貨者,都在於逆䄄一身上故耳。由是言之,噫彼逆䄄之一刻留置於覆載者,在宗社福乎否乎,在聖躬安乎否乎,在殿下奉慈旨之道,順乎否乎?思之及此,寧欲無訛。所可恨者,驥賊之詣獄首實,是何等大機會大關係,而在廷之臣,未聞有打破源頭,灑血剖心。酌處之後,尙可諉之禁令,鞫治之際,何無一介忠憤?殿下朝廷,良足寒心,他日緩急,尙誰恃耶?臣朝暮人耳,目見主勢孤危,禍本未除,因仍泯默,不思捐軀,則負國之鬼,泉下亦難容矣,妄以大義理,構得短箚。第今禁令未收,登徹無路,玆敢袖進筵席。伏念聖上,上念祖宗付托之重,下察微臣衷赤之苦,亟降逆䄄依律處斷之命,其諸子幷施散配之典。仍令王府,拿致驥顯,窮覈逆黨,亟行鋤討,使四百年宗祊,永奠於泰山磐石之上。

益運讀至䄄事,上命益運止讀,進箚本於前。濟恭曰:「殿下不用臣言,則宗社之憂,迫在呼吸。」上曰:「此非如是說去說來之事,卿須先退。」濟恭曰:「此箚或留中,或無批答,則臣當碎首天陛矣。」上曰:「姑未見之,而若見之,則上下光景必不好,豈不難處乎?卿雖大臣,旣有設禁,則予豈可見之,而論此句彼句乎?」濟恭曰:「殿下何爲以難處二字下敎,不念四百年宗社之重乎?」上曰:「近以酬應,氣甚不平,卿須卽爲退出。」濟恭曰:「承氣候不平之敎,臣當退出矣。」仍降階免冠叩頭上命司謁扶出。吏曹判書徐有隣、禮曹判書朴祐源、兵曹判書鄭昌順進前曰:「臣等俄聞判府事袖箚中一句語,卽擧國臣民同聲致討之大義理也。雖未知原箚命意之如何,而名以大官,旣呈袖箚,伏望宣示焉。」上曰:「予亦未見,而聞一句語,似是付丙之事矣。」右議政金履素曰:「此非但一國公共之論,大臣袖箚,留中不頒,則群情豈不疑惑乎?」上曰:「雖不見全本,可以知之,亦豈有別般語乎?」益運曰:「大臣袖箚,卽莫重義理,而殿下終靳頒示,臣當效古人牽裾之義,冒死捧出矣。」上曰:「承宣豈敢如是?」益運曰:「懲討大義理,而今日登筵諸臣中,一二重臣外,無誠心致討之言。此乃言出於蔡判府而然也,臣竊慨然。」上曰:「益運奏語,極爲駭妄,罷職。」有隣曰:「今日廷臣之與逆魁尙戴一天,卽群下之罪,而益運之以一國公共之論,看作私義理,而驅諸臣於不誠之科者,豈有如許事乎?」昌順曰:「益運之言極非矣。今日廷臣孰不以此,腐心痛骨,而今其所奏,有若判府事獨奏此義理者然,竝驅諸臣於不誠之科。判府事五載獨相,默無一言,今始爲袖箚,此則非不誠而何?益運之乘此會發此言,實有羸豕躑躅之漸矣。」上曰:「李益運之言果妄矣,而此實卿等有以致之。頃日蔡判府事事後攻之,不以其道。兵判、刑判之疏猶可也,而其後臺啓措語,至有黨逆等語,實非攻其人不攻其黨之義矣。」有隣曰:「益運之以不誠二字,欲爲網打之計者,誠駭然矣。」昌順曰:「今雖以不攻其黨之義下敎,而蔡判府事頃日事後,朝廷之用其黨,一如其在相時,何嘗有攻其黨之事乎?」履素曰:「向來江郊動駕,擧朝遑遑之時,蔡判府之稱以罷職,獨不入來,其可曰誠實乎?臣未見箚本,故不得一言而就座,以此爲咎,則臣固甘受,而承旨驅諸臣於不誠,誠怪駭矣。」上曰:「江郊動駕時,則予命勿爲入來,而至於頃日誤着尾大難掉,故有所處分者,欲令一世,知所懲畏矣。」判中樞府事吳載純曰:「大臣袖箚,卽擧國齊討之語,亟賜頒示焉。」於是,諸臣迭請頒示。上曰:「卿等皆以外間必致疑惑爲言,當出示矣。」仍取箚本宣示,履素等覽訖,同聲仰奏曰:「果是臣等平日明張沫飮之事也,亟許允從焉。其中藩屛供廚傳於逆竪,戎垣恣汲引於廢類等事,不可不鉤覈矣。」上曰:「藩屛云云,似是申驥顯乘馹上來時,道臣尹蓍東之不爲形止狀聞事也。」有隣曰:「此果指尹蓍東,而其時蓍東之一任守令,佯若不知者,極非矣。」上曰:「其時以此罷職,而至於廚傳云云,聞事實少異云矣。」有隣曰:「此事卽大臣在中書時事,而其時無一言,今始袖箚,誠莫曉矣。」履素等又請亟降兪音,上曰:「此非但設禁,豈可於前席說去說來,有若予樂聞者然乎?」因下嚴敎。〈嚴敎記注不傳。下同。〉履素等曰:「王言宜愼,何爲有此過中之敎乎?」又下嚴敎,促令退。三司將進前,上曰:「臺諫、玉堂獨非今日廷臣乎?竝遞差。」

○放輕囚,日寒也。

12月9日

○癸酉,副司直李東郁等〈右尹權以綱、副司直李邦榮、金翰東、副司果李祉永、權坪、權實、沈奎魯、前校理姜忱、前修撰崔獻重、前持平韓致應。〉聯名疏曰:

嗚呼!今日國家,主勢孤於上,亂逆橫於下,外面雖似寧平,隱憂如迫朝夕,究其源而溯其本,卽一逆䄄爲之魁耳。噫嘻!渠以王室至親,陰蓄異圖,逆節屢綻,凶徒寔繁,端緖層見,條貫相連。護法於能、量,而逆榮、逆德售潛移之謀;滔天於復、謙,而逆宇、逆偉結敢死之黨。以至於翼、魯之綢繆效力,匡運之排布設計,根柢則逆䄄也,頭腦則逆䄄也。況其子逆湛之半夜徑斃,情跡畢露,此已渠斷案,而若其潛入城闉,獨對江營,又何等危急震盪之時也?幸賴我慈聖以衛宗祊之聖德,保聖躬之苦心,十行諺敎,昭揭日星,奠國勢於頃刻呼吸之間,則噫彼簡賊,亦何心腸,乃敢顯斥於公座,陰嗾於凶疏者,此豈非寧負國家,不負賊魁之一證案耶?惟此前後諸賊之殊塗共轍,改頭換面,莫不以逆䄄爲憑恃把玩之資。故人心狐惑,賊勢鴟張,前而爲該堂者,挺身擔當,而備儀治葬,爲居留者,佯若不知,而開門縱賊。後而尹蓍東之廚傳送行,甘心護逆,李柱國之回戀宿處,恣意布黨者,此可見半國衿紳,同然和附,千般禍機,伏於暗冥,思之及此,寧不澟然?如是而殿下猶且含忍不斷,一以掩護爲事,必欲全不可全之恩,必欲屈不可屈之法。噫!殿下明聖,亦必洞察乎公私之界、漢、賊之勢,而奈何不念四百年宗社之重,留此禍本於肘腋咫尺之地,以貽無窮之憂耶?今之導殿下以割恩伸法者,輒以周公之誅管、蔡爲辭,而臣等則以爲周公、管、蔡之事,猶不可援而爲比也。夫管、蔡之罪,不過流言王室,構誣周公而已,則周公一大臣也,管、蔡之罪,不已輕乎?且周之黎民,曷嘗有如今日亂逆之層生疊出,而根因脈絡之直抵逆宗者耶?臣等故曰:「管、蔡猶可不誅,今曰逆䄄,斷不可不誅也。」今殿下廓然而斷,赫然而奮,誅厥逆魁,誕告臣庶,則此非殿下之所以誅之也,卽奉慈旨而誅之也,亦天地神人之所共誅之也。況自近日,事端重發,究覈有階,草草收殺,急急彌縫,使段絡旣綻而旋晦,窟窟將吐而復匿,此誠專心向國者,所共痛哭流涕之日。不意滿廷簪紳,曾無一介義士,有能叫殿下之閽,而瀝血剖心者,是果無依違苟免顧瞻前却之罪耶?臣等卽伏聞,昨日筵中,白首元老,袖進尺箚,請討逆䄄,繼而有碎首天陛之擧云。筵說嚴秘,雖未得詳聞,可知此大臣之平日秉執,痛國勢之綴旒,悶擧朝之緘默,效此拚一死,討國賊血誠苦忱,而殿下不惟不賜開納,竟靳兪音,亂本禍源,自此無可除之日。殿下雖欲私一逆魁,不恤大僚瀝血之請,奈宗廟社稷何?忠憤所激,相率同志,疾聲呼籲。伏乞穆然深思,亟允大臣之請。

敎曰:「昨日大臣袖箚,承宣筵敎,俱不特涉禁而已,則乃敢左之右之,執皷把鉦,惟恐或後然者,擧措之顚錯、聽聞之駭惑姑無論,視禁令爲何物乎?疏頭行副司直李東郁爲先削職,其疏政院焚之。門將阻禁一事,近於如何間,已還收矣。此後無論大官、小官若箚若疏,又無論攻之者,被攻而自明,事涉禁令者,申加嚴禁事,分付兵曹。」

○前司諫韓光植等〈前校理李錫夏。〉聯名疏曰:

臣等職忝三司,昨日登筵,目見非常之擧,擬暴忠赤,仰請兪音,而倉卒之頃,迫於嚴敎,未敢效古人折檻、牽裾之風,相率而退,臣等之罪,尤合萬殞。略暴未畢之懷,少伸必討之義,惟聖明少垂察焉。噫嘻!此誠何等時也?人心之危疑,無如今日;國勢之岌嶪,亦無如今日。今日之致此者,一則䄄,二則䄄,䄄而尙在,古今天下,寧有是耶?復賊之極逆大憝,而其流則䄄也;宇賊之千妖萬惡,而其本則䄄也。以湛而爲子,奇貨於諸賊,以至匡運之凶招、翼魯之陰圖,一脈相連,明有指證,罪關宗社,憤積神人,尙何可泚筆而盡言乎?又況年前十行慈敎,炳若日星,此正吾宗國,杜絶禍本,扶植人紀之秋,其奈亂逆日益恣肆,義理日益湮晦?有如簡賊者出矣,仇視國論,公肆咆喝,暗嗾逆竪,投進凶疏,輿情之必欲手磔口臠,誓不俱生者,亦有年所。及今天實誘衷,罪難自逭,肆然首實,隱若有情,顯欲立節於凶黨,不惜就死於國法,此莫非亂本尙在,睥睨覬覦者存焉故耳。今何幸體國元老,乃以平昔秉執,恐失今日事會,瀝血袖章,碎首天陛,尙庶幾感回宸聽,亟行天討,而不惟不賜開納,乃反屛退諸臣,荐降不忍聞之嚴敎,不審殿下何爲而爲此擧也?伏乞廓揮乾斷,亟降逆䄄依律處斷之命。

敎曰:「昨日登筵也進前之時,被譴出去,則今忽爲此,萬萬可笑。其疏焚之於玉堂門前,竝施削職之典。」

○前正言沈達漢疏曰:

噫嘻!島逆是何等凶賊,而豈今日臣子所可一日共戴天者哉?在簡以當局巨室,已綻窩窟;柱國以握兵元戎,甘作徒黨,直與復、謙、宇、偉、翼、魯、蓍東輩,一串腸肚,貫通島逆,而天討尙稽,人心漸溺,義理斁絶,擧國觀望,四百年宗社之危,僅如一髮,而何幸昨日賓對,黃髮元老,瀝血陳箚,手呈香案,誓死討賊,首碎丹陛,始知殿下之庭,有此一介社稷臣,此誠國家安危存亡之一大機也。側聽終日,未聞有殿下允從之敎,又未聞廷臣隨討之擧,此何事也,此何變也?以今日事觀之,主勢之孤危可知,賊勢之鴟張可知也。此賊若不急討,則國事將不知稅駕於何地。伏乞亟允大臣之箚請,永除邦家之禍本焉。際伏聞道路所傳,則前承旨李益運以前席抗言討賊之事,至有譴罷之命。此人此擧,足扶倫綱,而不賜允兪,乃反摧折之,臣竊惜之。

敎曰:「李益運前銜疏,猶駭妄,沈達漢又焉敢以前銜,救益運?又況涉禁狼藉,其疏付火,達漢逐鄕。」

○命罷承旨林道浩職,以李東郁等疏捧入也。

○右議政金履素以李東郁疏中,斥以擧朝緘默,胥命金吾,敎曰:「雖大臣,豈可以收焚之疏追提乎?」

12月10日

○甲戌,御春塘臺,行壯勇營試射。

○敎曰:「向因部牒之違式於檢案,軫其不讀律之弊,先從該官,限今朔初旬,使之誦習。聞其來待召而試之,《大明律》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元、亨、利、貞四卷,無不突誦,抽栍各篇,應口貫通,聰明之外,誠勤可嘉。以若誠勤,加以習律,目下百里之才,可謂此其人,工曹佐郞南鶴玄亦守令調用。」

○太僕寺進今年牧場馬畜之數,諸道牧場雌雄馬摠八千六百十八匹。

12月11日

○乙亥,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12月12日

○丙子,命還判中樞府事蔡濟恭箚本,奪前司直李東郁等告身,放逐鄕里,申命中外,莫或犯禁。敎曰:「此果義理也,則天下之公物也。千歲在後,百歲在前,有非五六搢紳所可聯章攛掇者。若又或偏黨也,則半國之私意也。從他口吻,隨衆喧豗,豈臣分之敢出?日前之漫應,蓋欲物各付物,靜以制之,而今日聞於承宣,金虎閾外,樞吏抱箚彷徨者兩日,而爲騎省之臣守新禁,不得呈云云。問其槪略,卽請收閽禁及自家袖箚頒示事也。噫!大臣老耶?旣疏又箚,情之暴矣。如是齗齗聒聒,使予費煩辭氣,添却膈症,未知體國之義,固若是乎?此專由於干翟誤用,不當雍容處過於雍容之致,向所謂制靜之本意,到今自覺大迂。原箚招致錄事於闕門,令騎郞分付錄事,馳告大臣,須卽取退止,前司直李東郁竝與聯參諸人,奪其告身,放逐田里,前司諫韓光植等同律。象魏在彼,其嚴鈇鉞,申命中外,莫或敢犯。」

12月13日

○丁丑,親考水原儒生應製試券。幼學李奭祚年八十,居三上等,上擢爲壯元。敎曰:「今日考券拆名後見之,卽八十老儒幼學李奭祚也。置之魁等,來春幸行時,依殿試入格例,臺上別坐製進,先爲直赴會試。」

12月14日

○戊寅,命儒生殿講,自取旨日,至應講前一日,朝食堂捧擧案,許方外生進應試,著爲式。

○尙州幼學孟鎭泰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恩敎渙發,以尙州死節之三忠臣,竝享忠烈祠,臣等居在是州,幸逢斯會矣。在昔島夷之猖獗也,文烈公臣尹暹、贈都承旨臣李慶流、贈直提學臣朴箎,俱在巡邊使李鎰幕中,赴戰至尙州之甑淵,賊至而鎰遁,三臣張拳奮擊,力盡罵賊而死,時人名其地曰學士潭。州之士人金俊臣素以不羈之姿,爲官吏所推,常作前鋒,當漆谷石田之戰,而俊臣諭諸將士以爲還守本鎭之策,而城孤衆寡,戰沒於甑淵之上,實與三臣同日死。其瘞碧之地,尙今宛然,故參奉成爾漢設數間祠屋,竝祭四忠,旋因朝禁而撤之。爾漢之孫最烈築壇是地,私號爲景節壇,以其殉節之日,酹酒而奠之,亦有年矣。何幸起感於三臣,因其隣祠躋享有期,凡在瞻聆,孰不感激,而第念,忠烈祠本多躋享之人,又若以四忠幷享,則院宇不可不改建。與其改建而妥靈,莫若就其壇建一二間屋子,享以三臣,配以俊臣之爲便也。或曰:「書院新建,事體重大,有難遽議。云。臣等以爲西磵木石之居,旣因特敎而建院。伏乞亟命該道,營建院宇於甑淵之上,以躋三忠,仍以金俊臣幷享。

批曰:」新建不但有禁,竝享亦甚兩便。大抵嶺南書院之流弊,與周世鵬建院之本意相反,此所以自昔先朝別設禁章也。至於西磵賜額,出於特例,豈可引用者?「

12月15日

○己卯,輪對。

○行抄啓文臣、宣傳官都計畫頒賞。

○試日次儒生殿講。命應製儒生明日來待,以應製失意,下嚴敎。

○改定摠戎廳五營之制,號管城將爲別牙兵千摠。先是,敎曰:「水原府使官制釐正,爲所重,爲保障,在所不已,而日前先以別中營,姑爲權稱下敎矣。至於摠廳營制,不可無一定之稱號,依守禦廳例,當爲三營之制,而管城所亦當別作一營乎?令廟堂與兵判、摠帥曾經人相議,指一草記。」至是,備局啓言:「臣與兵判及曾經摠使諸將臣商議,則皆以爲:『水原今不統屬於摠帥,則摠營宜倣守廳前中後之制,南陽之前營、長湍之後營,仍前稱號,坡州之右營,改稱中營,以備三營之制。且考守廳軍制,則左右別將各率牙兵,權稱五營之制,而摠廳旣有左、右牙兵千摠,此亦依守廳左右別將例,權稱五營。至於管城將之以中部千摠稱號者,槪由於只備五營之稱矣。今以左右牙兵千摠,依守廳例,稱以五營,則管城所不必別設一營。且其所領,不過牙兵五哨、僧軍三百餘名。軍摠不滿千數,則無以成一營之制,前所稱中部千摠,改以別牙兵千摠,依前管城似好。』云。蓋此變通,旣非軍制沿革,不過營號改稱。守廳之制,旣有可據,將臣之議,亦無參差,請依此施行。」允之。

○敎曰:「今日輪對,見柳憲周思之,廟宮令申飭擇差,爲所重也,得人而勤於職事。銓曹之收用與泛然差出時無異,豈申飭之本意乎?此後更加嚴飭,以當來出入三司之人,另爲擇差,準朔隨卽陞遷。柳憲周諸人之已經署令,尙不在法從之列者,先自今日政區處。」

○以李鼎揆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16日

○庚辰,停關西淸北各邑、淸南山郡辛亥舊還,因前伯洪良浩陳本道關瘼也。

○置平壤府武烈祠參奉二員,定其祭享儀式及武士勸課之方。

○親臨上齋儒生應製。上謂諸生曰:「予居君師之任,敎化縱未行於爾等,近日爾等君前不拜,厥罪何如?殿庭橫竹,其律不輕,非不知嚴處,而姑且含忍。昔程門弟子有侍立終日,及退門外雪深三尺,師道之嚴如此。此所以使爾等,久立於庭,知所嚴畏,而今日應製,旣有成命,亦宜踐言,爾等無敢喧雜,極意製進。」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又懸小扇,五發四中。

12月17日

○辛巳,敎曰:「今予之寤寐夙夜一念,長懸於嶺湖蔀屋之中。凝冱栗烈,歲飜在卽,念及甁罌竭而困於催科,則食何暇甘;想到杼柚空,而悴於徵賦,則衣敢求煖?在登稔之時,無衣無褐,何以卒歲?況以今年穀荒,値連年綿荒,不待繡衣之反面,若見弊絮之掩骭。今夜之雪後寒威,甚於折膠。嗟彼旣飢且寒之民,能免皸皺乎?初意欲詳來春民情後決處者,此亦爲都民之苦心,而凡事莫如備豫,預示闊狹之擧,則場市之直賤,亦可謂兩得其效,何可問于有司,詢之本道?三南之中,嶺南爲最,各邑明春大同木綿,特許純錢,如有可以分數者,量宜分數代錢。外此兩南各邑中,不得不分數代捧處,亦各具意見,考據前例狀聞。臨歲分還,俗所謂歲食,況今年民情乎?停減分數,先已頒令,更不必提敎,而勿論封倉未封倉處,趁此歲時,須各拔例,卽爲開倉分還,一以爲紓力,一以資歲食。都政,大政也。守令之窠,不得不姑且遲待。然已令當日給馬下送,而名雖給馬,若不倍道赴任,代錢之令、歲食之分,其將委之兼官乎,亞官乎?廟堂知悉嚴飭,而新除者,肅單辭單,使之竝呈,至於未署經之類,皆令於肅單下前,臺廳署經。」

○禁直諸臣應製,左承旨林濟遠居首。上稱之以奇才,特賜豹皮,以代陞資。

12月18日

○壬午,行都政。〈吏曹判書徐有隣、參判李在學、參議李冕膺、兵曹判書鄭昌順。〉以閔台爀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孝建爲司諫院大司諫,尋遞以金履禧,兪漢謨代之。李秉鼎爲弘文館提學。

○敎曰:「近日國綱雖曰掃地,渠輩若知一分嚴畏,冒犯若此乎?其中數邑,別諭道伯,使之嚴飭責效,而忍於昨年爲小民,停退還穀之朝令,幻弄若此,如許守令,烏可不用加倍之律乎?鐵山府使申載文,令該府嚴勘。道內文倅,奉公法習吏事,莫如龍岡倅。朝廷袞鉞之政,宜施此等處,該縣令柳畊,今日政陞付鐵山府使。龍川、鐵山等地,昨年停退,民不蒙惠之事,不可不査實嚴處。」仍以反閱御史啓下,使之馳進査覈狀聞。

○中批,成鼎鎭爲應敎。銓曹擬鼎鎭德川郡守,敎曰:「大政宜有激揚之擧,不如是則何必曰大政乎?此人樹立,何等卓然,則尙不館錄,亦未緋玉,朝廷用人之方,可謂寒心。今日始見外職之檢擬,吏判事可嘉,然此豈足酬其勞乎?月初傳敎中,嗟豕突之有漸,幸馬燧之獨存云者,已有所示意。其後藥院提擧之特除,卽思抗章之樹立也。文任前望之點下,亦念朝參日樹立也則況北人乎?德川郡守成鼎鎭,應敎除授。

○敎曰:「尊賢紀忠之次,卽念舊錄後也。趙賓客、朴諭善之家,近乏冠冕。前持平趙德潤守令,前縣監朴宗榦復職擬入。」

○命洪時溥、吳翰源調用,李心傳、李義明陞六。敎曰:「前持平趙德潤雖以念舊之意,特先點下於前望,而如洪時溥、吳翰源,尙不調用,豈非斑駁之甚乎?申飭調用,其中已出六品者,皆付虛司果。昨夜以此思之。又考政案有大覺者,李心傳、李義明之名字,尙在槐院參下中,何覺之晩?今日政,一體出六區處。」

○敎曰:「立朝三十年,緋玉亦過二十年,可謂久次,而間因潦倒,至今沈潛。」仍命行都承旨李得臣都摠管擬入。吏曹判書徐有隣啓言:「忠簡公李東標以其樹立之卓然,曾在先朝,有贈秩錄後之擧,年前節惠之典,亦出於我聖上繼述樹奬之盛意。伊後有子孫收用之命,而該曹姑未奉承傳文蹟云,故敢此仰達。」命今日政收用。

○遞吏曹判書徐有隣,以鄭民始代之,遞兵曹判書鄭昌順,以李文源代之。

○罷禁御兩營一番騎士新制,因備局啓言,一番外武士,有積薪滯菀之歎也。

12月19日

○癸未,遞禮曹判書李秉鼎,以閔鍾顯代之。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射小的全獲,又射棍二巡,十發全巡。

12月20日

○甲寅,召見藥院都提調洪樂性、提調申應顯、副提調沈煥之。樂性曰:「伏聞嘉順宮有胎候,今爲屢朔云,臣等不勝歡忭,産廳擧行,不容少緩。前有前二朔,或前三朔設廳之例,請自今朔設廳。」上曰:「今朔設廳,太涉張大,來月更稟。」

12月21日

○乙酉,劃兩西添餉小米一千五百石于摠戎廳,以爲水原府所納收米之代。

12月22日

○丙戌,移劃壯勇營所管湖南穀于均役廳,以均役廳所管關西常賑穀,相準移劃于壯營。

○宣惠廳堂上徐有隣啓言:「摠戎廳支放米條每患不敷,若於未及貿取之時,或有犯及餉穀之事,則有非重軍食之意。惠廳之每年輸送月課米八百石,均廳之間年輸送四百石,自本廳折錢,入用於月課造成之時云。此兩條通融分排,以每年二千石輸送,使之需用於支放條九百石,其餘一百石及今番給代兩西小米一千五百石,以月課代折錢取用,則錢米用處,各自有裕,請定式施行。」從之。

○施李祖源投竄之典。敎曰:「歲前宜決舊歲未決之事,近來政眼,久未見李祖源之姓名。該曹銓衡,雖難臆解,夏間諸承旨持公事登筵時,所奏一句語,無嚴無狀,太涉放縱。不可一味置之不生不滅之科,以益其辜恩負國之罪,巡將李祖源亟施竄配之典。」李㙖疏後上於筵間,以某年干犯諸賊之懲討,皆寓微婉之義爲敎,祖源以舍大路取曲徑爲譬。及朴夏源疏出,一時喧傳以祖源實與其議,坐是銓曹不復檢擬。至是有是命,配歙谷縣。

○射的于春塘臺,十巡獲四十九矢。

12月24日

○戊子,賜尙州故忠臣尹暹、李慶流、朴篪戰亡之地所建壇號忠臣義士壇,竪碑記之。敎曰:「以故忠臣尹暹、李慶流、朴篪等合享,別享當否,賜批於嶺儒矣。近聞欲竝享於權吉之祠,則位次與間架,果難便云,而又聞之,尙之人士,就其辦忠之地,設墠以祭,又築別壝,以將卒侑之云。若知是地之有是壇,則何靳於疏籲?建院雖涉邦禁,因其壇而祭之,用愍忠壇故事,豈不誠兩便乎?特賜壇號曰忠臣義士壇,仍自本牧,每歲春秋,侑以斗酒盂飯。明春初行也,當降香,親撰祭文。道伯巡到時,爲獻官設行,又以短碣立之壇後,前書壇號,陰記今下有旨,以示朝家尙忠奬義之意。」

○釐正諸道兩都案付,船隻及鹽盆、漁箭等稅。〈忠淸道案付船一千三百五十八,除有頉,所稅七百二十九兩零。網基二百七十六,所稅六百一兩零。溫堗〈溫堗,海邊捕魚所也。〉稅三十七兩零,網子一百四十三機內,十三機陳廢,在一百三十機,稅八十六兩零。靑魚箭三十二所,稅一千一百四十兩。民魚場一所,稅六兩。防口簾十二所內,五所陳廢,在七所,稅十三兩。都合稅錢八千二百五十七兩零。○平安道中和等十三邑船隻,風破及年久傷朽爲六十七隻,加現爲二十四隻。順安等十邑鹽釜,陳廢爲三十八坐,新設爲三坐。漁網陳廢六浮,新設一浮。蝦箭陳廢二所,魚箭陳廢三所。○咸鏡道,風破船四十二隻,朽傷船七十五隻,降稅船二十隻。破傷鐵鹽盆四十坐,廢棄土鹽盆四十六坐。防簾四十三坐,揮罹十八坐,細網六坐。石花幕二十七坐等,欠減稅錢一千四百五十四兩,新造加現船一百一隻,陞稅船六十六隻。鐵鹽盆二十六坐,土鹽盆四十五坐。防簾十八坐內欠縮一百五十一坐,加現一百十三坐。比較前摠,船隻所減爲三十八隻,稅錢所減爲一百四兩七錢,而鹽盆、魚箭之陳廢、加現者,一體査實,案付稅摠爲七千七百四十七兩,而今此査正者,有減於船隻,而加於箭盆,故通瀜充補,則其爲不足爲七十八兩,待明春魚利之發産,搜括充數。○全羅道各邑鎭,破碎船三百四十一隻,降稅船九十七隻。陳廢鹽盆十七坐,漁箭四十六所,漁條一所,破傷漁網一百七件,漁簾二件。降稅鹽盆三十七坐,漁箭三十所,漁條二所,藿田一所,海衣田一所,苔田一所等,欠減稅錢爲一千五百十七兩五錢。新査船一百六十九隻,鹽盆十六坐,漁箭四十三所,漁條一所,漁基一所,漁網五十一件,漁簾二件。陞稅船四百五十一隻,鹽盆八十三坐,漁箭二十五所,漁網三百件等,加現稅錢爲一千四百五十八兩六錢。○慶尙道案付稅船,元摠六千一百六十三隻內,新舊欠一千五百四十二隻,加現六百三十三隻。免稅船二百九十一隻內,新舊欠十七隻,加現一隻。鹽盆八百五坐內,新舊欠一百四十七坐,加現十四坐。藿田三百十七所內,舊欠十二所,漁條二千三百五十七所內,新舊欠一百六所,加現八十五所。防簾八百九十五所內,新舊欠一百十七所,加現二十八所,漁場二十三所。比辛亥所實摠,不足稅船爲三百七十六隻,免稅船七隻。鹽盆四坐,防簾二十八所,藿田準摠,漁條加十所。○黃海道案付,各邑鎭元船一千一百七十五隻內,二十三隻他邑移去,二十一隻朽傷,七十九隻致敗,在一千五十二隻,二十二隻他邑移來,六十九隻加現,合一千二百十三隻,稅二千五百九十九兩零。鹽盆三百十二坐內,七坐陳廢,加現合三百十一坐,稅一千八百四十四兩。雜漁箭三百七所內,二十二所陳廢,加現合二十坐,揮罹十九坐,細網六坐,石花幕二十七坐等,加現稅錢一千二百十一兩零。○開城府本府壬子案付船一百二十五隻中,年久朽傷一隻,飄風如一隻,破碎二十三隻,査得二隻。〉

12月25日

○己丑,遞吏曹參判李在學、吏曹參議李冕膺,以沈煥之、徐邁修代之。

12月26日

○庚寅,備局堂上徐有隣啓言:「安眠島風落松,付之新水使,今方發賣,而舊風落之兩經潦雨者,只合煮鹽,其他枝葉,空棄可惜云。自官設釜,別定裨校,眼同昭祭,一齊煮取,一齊撤去,則在松政無悚虞之事,歉歲沿邑之民,可以激鹽資生。以此付湖西水閫,使之着意擧行。」從之。敎曰:「以有用之物,豈可作無用?況此歉歲,亦必有惠及小民之益,可謂一擧兩便。然此後,除非筵稟允下之特敎行會,切勿援例。」

12月27日

○辛卯,敎曰:「明年癸丑,卽先大王誕降甲戌後恰爲百年之歲也,孺慕彌新。元朝祗詣眞殿,行酌獻禮,又詣太廟,行春展謁,令禮曹知悉。」

○敎曰:「昔在先朝,每誦英陵朝實錄中句語,凡詣眞殿也,用此例。是日則元朝也,當令三軍在家便息,此亦仰述故事也。訓將只率壯、訓、禁、御內外入直馬步、京鄕軍爲先後廂,標下軍亦以入直軍磨鍊,屛門把守置之,觀光人勿禁。挾輦軍,金虎門軍餉色軍六十名爲之,留陣留營置之。槍劍軍、扈衛軍官、有廳軍官除之,禁軍入直五十人隨駕。」

○遞吏曹參議徐邁修,以尹行任代之。

○以閔台爀爲司憲府大司憲,尹㬦爲司諫院大司諫。

○飭諸道閫帥,軍餉開倉外,毋得用刑訊,著爲式。忠淸兵使李光變之赴任也,刑訊連源、栗峰驛吏。監司李亨元以其違式,推治兵營吏,光變遂廢務。亨元狀請其罪,事下廟堂。備局啓言:「閫帥之毋得用刑,雖有流來令式,初不著見於《大典通編》,今以加罪閫帥,則有違於謹守關和之意。若其引義之太過,以此譴罰,適足爲伸廉隅,長傲慢之歸,請從重推違,宜有定式,使諸道閫帥,明知其不可冒犯。此後軍餉開倉外,毋得用刑,如或違越,一依濫刑律施行。」允之。

○射的于春塘臺,二十巡獲九十八矢。

12月28日

○壬辰,展拜于景慕宮。

○遞吏曹判書鄭民始,以吳載純代之。

12月30日

○甲午,御仁政殿,行祈穀大祭誓戒。

○原任吏曹判書吳載純卒。載純字文卿,故大提學吳瑗子。風範粹然,恬愼寡言,不喜進取。英宗壬辰登第,上御極,入內閣長,兩銓典文衡。上嘉其謙默,賜號曰愚不及齋。自少潛心經傳,內行篤至,詩文不能副急,而簡潔有古意。至是,無疾而卒,世稱仙化。

○以鄭昌順爲吏曹判書,鄭民始爲守禦使。

○漢城府獻今年民數。京,戶四萬三千九百六十三,口十八萬九千二百八十七,男九萬五千八百七十九,女九萬三千四百八。京畿,戶十六萬二十七,口七十四萬八千九百十八,男三十三萬三千二百三十四,女三十一萬五千六百八十六。黃海道,戶十三萬六千七十七,口五十六萬八千九百六十七,男三十萬九千九百七十八,女二十五萬八千九百八十九。全羅道,戶三十萬八千六百一,口一百十六萬一千七百五十七,男五十五萬三千八百二十二,女六十萬七千九百三十五。慶尙道,戶三十六萬三千三百四十九,口一百五十八萬二千三百六十八,男七十二萬八千二百十八,女八十五萬四千一百五十。忠淸道,戶二十二萬一千八百七十八,口八十七萬三千一百八十,男四十二萬九千六百四十,女四十四萬三千五百四十。江原道,戶七萬九千四十,口三十二萬二千一百六十一,男十六萬三千二百十七,女十五萬八千九百四十四。平安道,戶二十九萬八千五百三,口一百二十七萬五千二百四十四,男六十二萬八千五百四,女六十四萬六千七百四十。咸鏡道,戶十一萬九千一百七十八,口六十五萬九千七百九十二,男三十二萬九千四百六十七,女三十三萬三百二十五。濟州,戶一萬七百七十九,口六萬四千五百八十二,男二萬七千八百七十,女三萬六千七百十二。京外摠戶一百六十八萬九千五百九十六,口七百四十三萬八千一百八十五,男三百六十二萬六千一百八,女三百八十一萬二千七十七。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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