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二十二年大明弘治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寅,彗星移在天倉東,有星移在天倉西,太白晝見。
○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于明政殿。仍賀兩大妃殿,進表裏。
○停賀禮,百官進表裏于兩殿。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予欲進宴兩大妃,而兩殿不許,故停之。然歲首不可不上壽,請奏樂,兩殿敎曰:『主上因星變,不受賀,我等何敢聽樂?』予固請,乃許之。若聲聞于外,恐外人不知予至情,以我無戒懼之心也。」
○命饋宗親一品以上、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承政院于明政殿庭,又命弘文館、藝文館、入直諸將參焉。
1月3日
○庚辰,彗星滅,有星移在天倉西,其體甚微。
○斡朶里中樞文加乙巨等七人,來獻土宜。
1月4日
○辛巳,有星移在天倉西,其體甚微,太白晝見。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啓曰:「衛將十朔相遞,今者金克鍊、權節,不呈箇滿狀,任然在職,其志欲受僉知之祿耳。大抵官爵,人主之柄,而貪戀仍任,甚不可。兵曹亦不之察,請幷鞫之。」兵曹判書李克墩啓曰:「大小朝官,呈箇滿狀後,該曹乃遞,而克鍊、權節之箇滿,臣未及考。」上曰:「克鍊、權節,有情矣,兵曹務繁,不及檢察耳,有何罪焉?」掌令閔師騫啓曰:「克鍊、權節,貪戀官爵,無所逃罪。兵曹亦豈無罪?」上曰:「此是克鍊之罪,改正爲便。兵曹則偶未及察耳。」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明日將受朝參。然彗星雖已滅,而有星尙未消,時方戒懼,而用樂受朝參乎?」左承旨鄭敬祖、右承旨許琛、左副承旨李誼啓曰:「人君雖講天戒,視朝鼓吹,非以娛樂,於義無妨。」右副承旨權景禧、同副承旨南忻啓曰:「已於元日,不受賀,今受朝參,似未穩。」傳曰:「星滅之間,朝賀、朝參竝停。」
○御夕講。
1月5日
○壬午,太白晝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頃者,以星文失度,下求言之敎,而無一人言者,是無他,近以言事之失,間或被罪故也。臣恐言路,從此塞矣。聞有生員趙有亨者,上疏欲達其情,請令上達。」上曰:「卿言是矣。予已求言,而無有言者,予不知無可言之事而不言乎,恐陷於罪辜而不言乎。」仍顧問左右。知事李崇元對曰:「如有可言之事,雖不求言,誰敢不進言乎?」上曰:「更下求言之敎。」
○宗貞國特送國續辭,禮曹答書曰:
足下作我東藩,恪謹世好,有加無替,我殿下視同一家,凡所以待遇足下,極其恩信,亦足下之所知也。無賴之徒,屢嘗竊發,曾將此意,曉諭足下,足下深加禁戢,海隅帖然者有年矣。不意今年十月初一日,賊船潛入全羅道濟州地面,初二日,犯同道突山島,或刃傷人物,或劫掠衣糧,飄忽大洋,不知去向。此特鼠竊,在殿下包荒之量,何足與較?但諸島,以釣魚爲生者,自有定處。而草竊之輩,敢違足下約束,恣行攘奪,則足下修好之意,掃地也。惟足下廣搜諸島,捕此網漏之姦,明致其罪,函首來獻,則足下輸誠不貳之心,益可見矣。幸留裨神焉。
○御晝講。
○命召生員趙有亨引見曰:「爾欲言者何事歟?」有亨啓曰:「臣以一介書生,其於國家政治,何敢議爲?然去冬,伏覩求言之敎曰:『象緯示變,譴告甚嚴,深思厥咎,在予一人。豈予格天之誠,有未至歟?』於此見殿下敬天之心也。臣嘗讀《洪範》《八庶》徵曰:『王省惟歲。』以庚戌一歲觀之,自春徂夏,旱氣太甚,以至震人于闕庭,冬月愆陽,今有星變,非細故也。此政君臣上下,同寅協恭,應天以實之秋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四時皆有無息之誠。十月純陰,而無陽天之運行,似若間斷,然自小雪之後,累日而進,則陰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而陽之在下者,有一分之長,坤卦之初,已有一分之陽,此天道無間斷也。《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次言:『皇甫卿士,番維司徒。』釋之者曰:『小人用事於內,故有此變也。』《易》曰:『荐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景公反身修德,熒惑退舍。』人主一遇天災,警省戒愼,則可以變災爲祥矣。」上曰「」爾言是矣。歷代人君,若遇天譴,則雖至愚之主,誰不知戒而自飭乎?「有亨又啓曰:」方今聖學高明,右文興化,四方之士,來游來歌,濟濟洋洋,臣以布衣,雖無知識,於師友間,豈無所聞乎?以平日所學,欲陳久矣,今獲引見,是臣得言之日也。然以一介書生,伏於雷霆之下,心氣摧折,恐未盡卑懷也。「上曰:」爾有所言,不諱盡言可也。不以人廢言。「有亨曰:」臣所言之事,左右近臣,廟堂大臣,皆已講畫,臣何容贅?然誠之一字,古今帝王,傳授心法,而聖學之成始成終者也。以《中庸》一書觀之,則誠乃一篇之樞紐,貫天道人心而一者也。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者,無非誠也。始言一理者,天命之謂性是也,中散爲萬事者,存養省察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至於費隱、達道、達德、九經是也。末復合爲一理者,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也。蓋唐虞三代之時,吾道如日中天,中庸不必作也,降及周末,異端之說,日新月盛,故子思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矣。子思象天道人心而作是書,故其書之體如是。以天道言,則兩儀未判,爲一大塊,是一理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洪纖高下,各正性命,是中散爲萬事也。肅殺萬物,收歛歸藏,是末復合爲一理也。以人心觀之,則未感物時,寂然不動者,是一理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放之則彌六合者,散爲萬事也,卷之則退藏於密者,合爲一理也。願殿下,敬天之誠,益加不息。以《周易》一書言之,則復卦乃一陽之卦,於歲十一月也。其大象曰:『雷在地中復,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陽之始生甚微,當安靜以養之,使之長盛也。彖傳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願殿下,體復之義,益加扶陽抑陰,進君子退小人,以謹天戒。臨卦乃二陽之卦,於歲十二月也。其大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敎思無窮,客保民無疆。』人君當體此之義,容保其民,使不失所矣。去辛丑、乙巳年,飢寒無比,而賑貸之穀,使卽還懲,催令甚迫,至於踏驗損實,委諸委官,高下失中,傷和召災,靡不由此,願特減兩年還上,以謹天戒。泰卦乃三陽之卦,於歲爲正月。其大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今之位寵宰居廟堂之上者,務於殖貨,露積如山,視民之肥瘠,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非大臣之道也。「上問曰:」如此人,汝能知之乎?「有亨不對。有亨又啓曰:」大壯乃四陽之卦,而於歲爲二月。其大象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以非禮不履。』君子之大壯,莫若克己復禮也。願殿下,體此之義,克去己私,以謹天戒。夬卦乃五陽之卦,而於歲爲三月。其大象曰:『澤上於天夬,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國家凡立朝之臣,皆有祿俸,又有職田,則是施祿及下之意也。臣以爲職田,非國初之法,而守信、恤養田廢而爲職田,使欲守其信者,失所無依,欲孝其親者,顚連無告,使先王良法美意,一朝廢而至此。昔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願殿下,罷職田,復守信、恤養之田。乾純陽之卦,而於歲則四月也。其大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願殿下,法天之健,以謹天戒。姤一陰之卦,而於歲則五月也。其初六曰:『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往見凶,羸豕孚蹢躅。』蓋一陰始生,乃一小人進也,一小人進,則衆小人各以類進,降其國於暗昧。九五曰:『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言人君用賢,如以杞葉包美實也。臣聞舊老之言曰:『世宗朝,番番老士,布列庶位。』而今時則不然。老成之臣,自古人主之所不遺也。昔召公戒成王曰:『今沖子嗣,卽無遺壽。』耉今者文武兩科之外,立朝之士,自居髫稚,已蒙顯授者,比比有之,其故何歟?注擬之時,多有內旨,銓衡之官,未盡得其人也,此殿下用人之道,有未至矣。遯卦二陰之卦,而於歲爲六月也。其大象曰:『天下有山遯,君子以遠小人,不惡而嚴。』人君當遠避小人,俾不得在位也。九五曰:『嘉遯貞吉。』今遇災避殿,乃人君之遯也,此正順天道,恐懼修省之時也。否者三陰之卦,而於歲則七月也。其九五曰「『大人休否,其亡其亡,繫于苞桑。』蓋九五君位,故戒之如是也。臣觀國家邊鄙事,慶尙道沿海之邑,倭奴雜處,全羅道沿邊之地,備禦疎虞,至於黃海道,是要害之衝,而尙無節度使,如有不虞之變,何以當之?願殿下,益加苞桑之戒。觀者四陰之卦,而於歲八月也。九五曰:『觀我生,君子無咎。』我生者,風俗政治之謂也,政治皆善,而君子矣,則爲無咎矣。剝卦乃五陰之卦,而於歲則九月也。其大象曰:『上以厚下安宅。』蓋厚固其下,安養其居之謂矣。推此則辛丑、乙巳兩年舊債,亦當減也。坤純陰之卦,而於歲則十月也。陰之在上者,有一分之消,則陽之在下者,亦有一分之長,故於此,復卦又生焉。此天道之至誠無息也。臣以至誠無息,反覆開陳,極爲迂矣,然稽之於古,則子曰:『詩三百,一言蔽之曰,思無邪。』無邪,是誠也。《禮記》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一言蔽之曰,毋不敬。』敬是誠也。《書》曰:『欽明文思安安。』注云:『欽之一字,開卷第一義也。』欽是誠也。《孟子》曰:『思誠者,人之道也。』是誠也。《論語》曰:『言忠信,行篤敬。』是誠也。《大學》第六章:『誠身之本。』則是誠也。《中庸》則誠者,一篇之樞紐,自天命,至無聲、無臭,一以貫之矣。大抵始勤終怠者,人情之常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堯、舜蕩蕩巍巍,難名之君,而虞朝君臣,更相戒飭,或曰:『儆戒無虞,罔遊罔淫。』或曰:『一日萬幾,兢兢業業。』周公作《無逸》,戒成王,至於漢、唐,申公戒以力行,魏徵疏以十漸,此皆欲令人主,愼終如始,有無疆之休也。殿下法此數語,益加至誠無息之功,應天以實,則天災可弭矣。」上曰:「爾所言,大有理,精熟經學。」因謂承旨曰:「雖有欲言之事,殿陞之間,盡言無隱,其志可取。年今幾何?」右承旨許琛啓曰:「有亨,臣之四寸姝夫也。稍解文字,年三十餘矣。」上曰:「所言時弊,似不可行。」琛啓曰:「其言不可行也。」賜有亨胡椒三斗。
○御夕講。
1月6日
○癸未,有星滅。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議政府曰:
予以不德,獲戾于天,星文示變,固非一再,慄慄危懼,罔知攸濟。披心省躬,虛己求言,已閱月矣,中外臣民,無一人進言者,其故何也?予以寡昧,君臨一國,幅員之廣,機務之繁,豈事皆合宜,而無一可言歟?將憚於逆鱗,而不敢言歟?抑以予,爲不足言而不言歟?念至於此,良用惕然。遇災而懼,思聞闕失,用匡不逮,以塞天譴,此予之至懷也。其以此意,更諭中外。
○御晝講。
○傳旨議政府曰:
人倫之道,莫重婚聘,帝王之政,要無怨曠。若昔大猷,咸重於斯,仲春之令,以會男女,婚姻以時,品物咸遂,人和而氣和,風淳而俗美,陰陽順序,災孽不作。其在後世,仁政漠然,人懷標梅之嘆,世多向隅之悲,干戾和氣,職此之由,興言及此,良用兢惕,方玆春陽,萬物咸和,婚姻之期,正在於此。念惟年壯之女,或罹貧窶之苦,一違其時,流光荏苒,或失怙恃,家世多故,衰年奄至,空老幽閨,爲民父母,寧不惻然?如此之人,官給資財,俾遂其禮,已有典章,惟爾有司,如或未擧,是爲文具,其更明諭,使上順天道,下無怨女?
○御夕講。
1月7日
○甲申,受常參。
1月8日
○乙酉,太白晝見。流星出天園星,入天倉星西,狀如拳,長二三尺許。
○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昨臣奴,受祿俸而來,有禁亂書吏等,以爲祿碩中,有禁肉,執之告于本府,臺長知其無犯,使人護送。臣雖不親受其辱,奴子見辱,亦臣無狀之致也。且當相詰時,奴子曰:『我乃某家奴也。』臺吏曰:『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至以君賜之物,勒致府門,竟日而送,大體埋沒。」傳曰:「其人至爲猥濫矣。若有所犯,則在法司,雖政丞之奴,固不可回避。然此則不然。今因卿啓,乃知猥濫之徒,因察犯法者,而反自犯法也。令禁府,推鞫痛懲,以戒後人。」仍傳于政院曰:「法司官員,知吏不法之事,當罪之可也。而不爾,但放之,而保護送之,是豈可乎?專以衙吏而庇之也。」
○傳于承政院曰:「婚姻之日,禁設盛饌之法已立,而近聞密城君,主桂城君之婚,設饌過制,糜費不貲,甚不可。且王子女贈給之物,亦有定制,而近者元菑家所給之物,甚爲過制,如此而不禁,則爭相效之,後弊難救。任士洪家,亦將行之,其令愼勿過制。」
○祭器鑄成都監提調盧思愼等啓曰:「祭器內鍮爵,從禮文,中心有回曲之形,其外有流,改造何如?銀爵則與禮文,寸分雖有小異,至爲精巧,若令改造,功役倍多,仍舊何如?壼尊則於七祀、配享功臣各位,都設壺樽各一,其一盛玄酒,其一盛淸酒。其一尊所受,只八爵,而功臣則其數二十有三,以此一尊之酒,分酌于二十三位,酒常不足。故用他尊盛酒,置于其側,以助不足未便。《杜氏通典》則云:『每位設壺尊各一。』而《五禮儀》注,只稱壺尊各一,而不分言每位,此是誤錯處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設壼尊乎,或合二三位而設一壼尊乎?山疊則古文及《五禮儀》注皆云:『宗廟用山疊。』而今所用者,乃山尊也。依禮文改造山疊乎?」傳曰:「改造銀爵,雖曰功重,然今當一新制作之時,知其不合禮文而仍舊可乎?改造餘爵,果如所啓。壺尊,今所用者數少,而功臣則數多,《通典》所載是,而《儀》註所記非也,今依《通典》,每位各設可也。山尊亦依禮文,以山疊改造。」
1月9日
○丙戌,太白晝見。
○倭司果四郞三郞等九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昨日傳曰:『禁亂書吏事,於官員,固無辭連。』然臣等以法司,當檢察衙吏,而吏之所犯至此,此臣等之罪也。春同,以宰相之奴,恃勢强悍,與吏扶執,以至毆鬪,此亦臣等不能振肅風憲之失也。請避嫌。」傳曰:「若犯禁令,則雖政丞之奴,當不饒矣。此則無緣侵暴,故鞫之耳。卿等避嫌,必以克增親啓爲非也。」季仝等曰:「石孫,以本府差遣吏,所犯如是,此臣等不能檢察所致。是以固辭。李克增以自己小事,至煩天聽未便。然事逼臣等,故未啓爾。」傳曰:「克增欲存宰相體貌而已。憲府紏察百官,則當分遣書吏,以觀不法之事。然石孫,濫執春同,知廣川之奴乃曰:『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其朝廷體貌安在?觀今之時,以下陵上,以賤陵貴,此風不可長也。石孫暴橫如是,固可罪矣。宰相之奴已矣至,於平民,則休於威令,爲吏侵虐,豈無冤抑?此輩不可不懲,於卿等何嫌之有?」季仝等,固請避嫌,不聽。
○司諫院正言姜詗,將本院議來啓曰:「李克增以奴子與憲府吏相詰事,來啓鞫之,臣恐從此勢家之奴,雖實犯法,法吏必畏縮不禁。且克增,以私事,至煩聖聽,失大臣之體,請推鞫。」傳曰:「憲府書吏濫爲之事,非爾所知,而來啓何意歟?克增大相,而以此小事請罪,亦何意歟?」姜詗曰:「關係國家事,則大臣進啓可也。奴子與書吏相詰,小事而親啓,非大臣之道也。請鞫之。」傳曰:「爾何所聞而來啓乎?石孫云爾:『雖政丞之奴,吾何畏哉?』以小吏陵,侮大臣若此,予則以爲,此亦關係國家也。予嘗聞京居小民,多以禁亂之吏抱冤。今此之事,若克增不言,則予豈知哉?如此不法之吏,隨其敗露,罪之然後,可以知戒矣。」姜詗更啓,不聽。
1月10日
○丁亥,司諫院大司諫李宗顥等上箚曰:
「李克增素不能制奴,使奴驕悍無忌,與法司吏相毆,已可愧矣,以雖政丞,吾不畏之語,達於天聰,未知此語,克增聽於何地乎。是必頑奴之訴也,其欲護己奴,而不顧事之是非甚矣。臣等所以屢啓不已者,非惜憲府吏也,惜臺綱也。臺綱一解,則不可復振,而將無以爲國矣。請鞫克增,以正朝綱。
傳曰:」克增非護己奴,乃爲朝廷大體而言耳。克增之奴,雖自直,安知未可與法司吏抗詰乎?克增,豈可以是常時敎其奴子乎?憲吏汎濫之事,諫院所當檢察。不以彼爲非,而請鞫克增,予則反以爲綢繆也。「正言姜詗啓曰:」小人潛持禁物者,或置之穀米中,被獲者頗多。克增之奴,明非犯禁,則卽開示而去可也,驕悍恃强,與吏相歐,豈云無罪?況此事,憲府時方辨其曲直,而克增率然上聞,故敢啓耳。「傳曰:」爾言似是矣。然克增以宰相,大體埋沒,故來啓耳,非以憲府爲咎。「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狀辭職曰:「臺諫之任,非獨上格君心,下察百官,能使奸邪懾服然後,可稱其責。今府吏田石孫,誤指祿俸爲禁物,誠爲妄矣。爲春同者,但當示之以實自明而已,不當歐拒,以辱法司之吏也。臣等罷軟無狀,不能馭吏,肆虐侵陵無罪之人,又不能振起臺綱,使權勢之奴,倚勢恣橫,毆辱府吏,辱莫甚焉。夫臺官之辱,朝廷之辱也。臣等敢將此意,伏閤待罪,反賜優容,尙不兪允,其於朝廷,擇人委任,以肅朝綱之意何?伏願亟罷臣等,代以賢能,使朝綱復振,豪猾自戢。」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以惇爲甄城君,尹兢通政吏曹參議。
1月11日
○戊子,太白晝見。
○命議趙仲輝被劾事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臣與仲輝,素不同事,心術善惡,未敢知。但聞英陵參奉時,以不廉罷黜,又爲和順縣監見黜,臺諫論駁宜矣。」尹弼商議:「仲輝所犯,臣未得知,難以議爲。但事非關大體,且歲月已久,豈無自新之路?」洪應、李克培議:「仲輝和順時事,弘文館以不堪爲守令者,枚擧以啓,不特仲輝也,其後以無證之事,出於一時之議,命還敍用。且參奉時事,日遠,不記其詳,不可以無形之罪廢棄也。」盧思愼議:「仲輝前罪之輕重,臣未知其何如,若其罪,不齒於朝,則成均館風化之源,所任尤重,與掌隷院,輕重縣殊,旣任成均,而至今無有言者,則事恐非實,何礙於掌隷院乎?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卽爲善人,以一時之過,而終身追咎,恐無遷善之路。」傳曰:「趙仲輝旣爲成均館典籍,典籍師表之任,而其時不以論駁。且和順縣監時,雖與貶黜之列,其時見罷之吏,國家以爲曖昧,竝令敍用。況仲輝,以難明無跡之事,廢而不敍乎?其勿遞司議。」
1月12日
○己丑,太白晝見。
○命議司憲府辭職事,沈澮、洪應、盧思愼議:「吏胥妄爲之事,何預於臺官?不宜辭職。」尹弼商議:「禁亂書吏等,妄作而已,於臺長何關焉?亦於李克增,有何辱焉?非關大體,唯禁吏論罪耳。」魚世謙、成俊議:「凡祿俸,車馬輸載,辨之不難,而吏輒拘搜辱之,似爲不可。然憲府之吏,因差搜索,是其所任。但不當格而辱之,臣意奴與吏之所爲,初不關於臺長,不必辭避。」傳曰:「宰相之意,實合予心。其勿辭職。」大司憲李季仝等,更請辭避。傳曰:「憲府書吏,人君亦不能制之乎?」對曰:「臣等非以推覈府吏爲辭。吏之有罪,實官員之罪也。是以固辭?」傳曰:「卿等坐府中,令吏禁亂而已,非使之汎濫也,固辭不已,是何故歟?」
○兼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臣安州反庫事畢後,路由慈山,郡居別侍衛李支乾語臣曰:『前日滿浦被殺野人,非是作耗我國,因游獵,野宿于彼地,滿浦軍人,犯夜越江,無遺掩殺,以爲己功耳,其渡江相戰等語,皆是欺罔。』臣聞而痛心。其滿浦軍功虛實,推鞫何如?」傳曰:「大抵朝臣。奉命使外,如有所聞之事,卽當來啓矣。然野人被殺事,其道受任方面觀察使、節度使及金繼宗等,共議畫策,非許混之獨爲也。且江邊民衆,豈可人人而誘之,使不漏言乎?予意以爲,是必其時未預軍功者,造言生事,未可謂之的實矣。」仍傳承政院曰:「楊沔之啓,近於虛妄。然李支乾,卽令上來,問其言根。」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昨命趙仲輝勿遞司議,臣等今見刑曹推案,仲輝,非但以不廉被訴,至盜神御之物,罪固大矣。其後及第,除正言,臺諫駁而改之,和順縣監時,亦坐不廉被黜。初授典籍時,臺諫不駁,豈可乎?聽訟必使公淸,廉謹之人任之然後,可以伸冤矣。若不廉謹,則其弊不貲。請須改正。」不聽。詗更啓曰:「仲輝英陵參奉時,神御之物,托以改排,而私授家人,情迹固已譎矣。馬草、柴炭、車船之直,皆歛于守護軍,又役守護軍,貿繭于江原道,其不廉可知和。順縣監時,尙不悛心,以不廉見黜,請須改正。」不聽。
1月13日
○庚寅,太白晝見。
○司諫院正言姜詗,請遞趙仲輝司議,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臣等初欲請克增之罪,而乃以府吏妄爲之事,時方待罪,故未敢耳。克增,以奴與吏相詰,爲大事直啓,且以石孫拘執春同,多船陵虐爲辭,而春同之拒辱府吏,歐鬪相詰,則曾無一言以及之,甚不可。」傳曰:「以此推鞫大臣可乎?」季仝等啓曰:「此非小事,所關至大。克增所啓,固不干於國家,專是一己事也。若大臣宗戚從而效之,各欲扶護己奴,一有如是事,親自直達,以快其志,則末流之弊,將不可勝矣。請推鞫。」傳曰:「祿俸亦是君恩不可謂私,以祿俸指爲禁物,拘留侵暴,則於克增之心,豈不驚動乎?」又啓曰:「是雖君賜,其奴駄而歸之,則是私物也。克增以私事敢啓,不可不推。」不聽。季仝等累請不已,傳曰:「祖宗之法,因其罪輕重,或宥之,或論之。而若關社稷,則雖大臣,尙不優容矣。今以不關係事,推鞫克增,則書吏與大臣,互相推詰,而獄事相關矣,其於事體何如?」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今者星變已消,故予爲兩殿復膳。」
1月14日
○辛卯,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曰:
竊惟法者,國之平衡,不可以權貴而撓之也。今克增所啓,自家之奴,與臺吏鬪詰,實是豪奴,恃勢恣橫,陵犯國典,該司將卞其曲直,按律斷之,爲家長者,固當惶恐,待罪不暇,反懷私忿,慢悔朝章,公然啓之。克增豈不知朝廷之禮法,啓稟之違越乎?惟自恃權勢,將以窺殿下之待己如何,以示威福之在己也。是不有朝廷,不有殿下也,罪孰大焉。今殿下,特以勳勞大臣,屈法優容,臣等未知,自此以後,大臣之有罪者,皆將置而不問乎?若然則大臣之驕蹇日,熾而朝廷之紀綱日墜矣。朝綱墜而大臣驕,則其制之之法,勢不得不嚴矣。然則愛之,適所以禍之也,此豈聖上保全功臣之義乎?伏願殿下,亟下推鞫之命,以正其罪,永絶權臣驕傲之漸。
傳曰:「克增之爲宰相,非探試人君者也,卿等何若是云耶?凡宰相所啓,予非一一從之也,所言可採,則從之耳。季仝等啓曰:」臣等常以克增,爲有識宰相也,今以此事觀之,殿下不宜以宰相待之也。「不聽。季仝等更啓曰:」克增之失,殿下灼知,而不從臣等之言,殿下必以臣等爲無狀而然也,臣等尤爲惶恐。克增之事,朝廷所共憤,今若不推,其漸不小。請推之。「傳曰:」爾等所恐,予豈不知?爾等以謂,後必有弊,予意亦以爲有弊也。今則爾等,皆以賢良,入臺府,有何弊歟?後若入臺府者,或不良,欲令權歸臺諫,使衙吏四散,多爲不法之事,且令宰相,畏威而不得盡言於君,則弊不勝言,而國家之事,從而非矣。以此不聽。「季仝等更啓曰:」克增以私事,越法瀆啓,是不有該司也。若宰相効尤,而一一直啓,則殿下每當斷之,而該司可無也。且上敎曰:『權歸臺諫,則必有其弊。』今臣等所啓,殿下若以爲,權歸臺諫而敢言也,則殿下當先罪臣等。如此則弊將袪矣。「傳曰:」後世子孫,豈盡如我憲府之官,豈盡得賢乎?將權歸臺諫,大臣亦不得言,則其弊不貲,非謂卿等弄權也。克增一品功臣,而以如此事,遽推鞫抵罪乎?「
○忠淸道觀察使洪興馳啓曰:「去十二月十七日,稷山居私婢甘德,雷震而死,又於洪州,雨雹雷電。臣之無狀,任此大道,袛懼畏愼,不遑寧處。請辭職。」下書諭之曰:「今觀卿啓,天變甚大,予甚懼焉。咎實在予,何與於卿?其勿辭職。」
○司諫院大司諫李宗顥等,上箚子,更論趙仲輝不宜授司議,命換差。
1月15日
○壬辰,太白晝見。
○義禁府啓「」司憲府書吏田石孫,杖八十,私奴春同,笞四十。「傳于承政院曰:」春同初不知石孫之爲禁亂書吏,而扶執衣衿,予意以謂,春同無罪也。「承旨等啓曰:」石孫道遇春同,以祿石爲禁肉,則春同非不知禁亂書吏,而執其衣衿,豈爲無罪?笞四十照律似當。「傳曰:」其依照律施行。「
○司憲府持平金潤身來啓曰:「前者尹殷老,犯私罪作散,而還給告身,尋復敍用,李承祚,前除慶源府使,以贓汚見遞,今拜五衛將。衛將,摠兵之官,非貪汚所處也。請皆改正。」傳曰:「殷老之事,今已經歲,人一犯罪,其終身不敍乎?且是中宮切親,已傳此意於吏曹。李承祚遞慶源府使,非以貪贓也。吳澨除慶源府使,托病不行,於是推鞫吳澨,而還任慶源,故乃遞承祚。且前日鐵釘,非是入己,乃贈洪貴達也。」潤身又啓曰:「殷老事,初出於弘文館上疏,而時在政曹,權勢隆重,而馳書州郡,惟務求索,非廉介者也。罷職未幾,今復除職未便。請改正。」不聽。
○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請罪李克增,不聽。
1月16日
○癸巳,日本國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金潤身、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尹殷老爲吏曹參判,馳書州郡,求請無厭,坐此見罷。今遽復用,甚不可。李承祚勿授守令,曾有敎旨,今爲五衛將,以馭士卒可乎?宋欽、金興守,本以醫術,位至堂上,已爲踰分,而今拜中樞,有妨大體。若有功,則賞賜可也,豈可與文武之士混用耶?李孟孫亦爲典醫監正,又命除實職何歟?」傳曰:「尹殷老罷已經年,復用何害?凡大小人臣,雖有罪辜,久則皆當復用,何獨殷老哉?況以中宮切親,久爲廢棄可乎?李承祚前日遞慶源府使,適以吳澨還任故耳,非以推鞫也。雖有推案,厥罪可疑,何妨衛將之職乎?間者大妃未寧,宋欽等多方進藥,竟得平兪。雖其職分所當爲,予之喜心何量?且醫士之拜中樞,已有前規,則今拜其職,何不可之有?醫官從遞兒而陞降,孟孫今雖爲正,後必降授,故特令仍爲實職而不降也。」
1月17日
○甲午,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姜詗,請改李承祚、尹殷老、宋欽、金興守等職,不聽。
○成均館典籍李宗準上疏曰:
臣以草茅卑賤,濫蒙聖恩,乃於前月二十七日政,叨受司憲府監察,臣惶悚感激,措身無地。夫監察,卽古之殿中御史,持斧紏察之任,職淸而選重。所以除此職者,必署經於司諫院,回臺於本府然後,乃受告身,得齒班列,小有瑕玷之人,則駁之其簡之審,而地之尊如是,固非如臣鄙賤者所宜授也。然臣身無罪累,內外祖先,亦無釁咎,而諫院猶不署經,臣惶懼慙汗。臣祖父繩直,仕於世宗大王朝,以淸謹著聞,特授大司憲,及其死也,祖母裵氏,携臣父,歸居于安東,更不來京者,二十餘年矣。不意祖父先妻之子命敏,被誅於癸酉瑢之亂,臣父時敏,乃以異母弟,各在南北,不相往來。以是不卽隨坐,翌年甲戌,復以無分於同、異母,各居之間,亦與緣坐,定屬於禮安縣,戊寅,世祖大王原情恕罪,特命臣父,自願從便,還于安東。壬辰。以仁粹王大妃七寸,特蒙天恩,乃得免放,再覩天日之光。其時,臣生孩三月,方在襁褓。及其長壯,仍赴試闈,則有司以臣父未放之前,故不許錄名。以此低回跧伏,辛勤田畝,且讀且耕者,已八九年矣。逮臣父蒙宥之後,臣亦尋蒙聖恩,僥倖於丁酉監試,叨竊於乙巳親試,始免戴盆之困,獲遂披雲之覩。今諫院,必以是之故,議駁而不敢署經耳。臣本以寒賤,猥蒙聖明簡拔之恩,齒列朝端,河潤九里,祿及偏母,叨恩踰分。豈敢復有希冀歟?伏覩聖上,包容舍垢,視其賢否,不係世類,如鄭悰子眉壽,宋玹壽子宋琚、姪子宋瑛,皇甫仁外孫洪自阿、蔡碩卿,柳誠源姪子桂芬,趙藩母弟趙籬,成三問孫壻柳輯等,皆蒙拔擢,或授監察、掌令,或授大司憲、承旨,兼掌史局,或至六曹郞官,臨民治郡,出入中外,歷授淸要,此與舜之罰不及嗣,文王之罪人不孥,同一揆轍。臣身亦未嘗緣坐,而又遭千一之幸,獨累及於父異母兄之故而見駁,臣竊痛憫。伏望許從宋瑛等例,均被天恩,以雪門垢。
傳曰:「果其異母弟,則當署經耳。」〈史臣曰:「宗淮未登第,儕輩以淸流許之,及筮仕,喜干謁,多行鄙事。爲平安道評事,務辦粧具,母妻皆衣貂,後爲義城縣令,不恤民瘼大興土木。」〉
○以宋欽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興守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1月18日
○乙未,司諫院正言姜詗,請改宋欽、金興守、尹殷老等職,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上箚子,更論李承祚、尹殷老、宋欽、金興守除職不可,不聽。
1月19日
○丙申,太白晝見。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司諫院,以趙仲輝盜神御之物論駁,今觀罪目,則仲輝雖以不法事被罪,非盜神御之物,似爲曖昧。後日敍用時,知悉此意。」
○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今正月十二日夜五鼓,兀狄哈一千餘人,圍造山堡,三人踰城而入,破東門鎖鑰,闌入相戰,射殺軍士三人,又射萬戶及軍士二十六人致傷,擄掠城中男婦共七名、馬五匹、牛十一頭而去。慶興府使羅宗嗣聞之,領兵越江,入彼地十餘里,與賊相戰,中箭而死。虞候崔進河,初聞賊徒圍造山,領兵三隊,馳句造山,道遇慶興軍官朴仁孫,聞嗣宗死,越江追逐,嗣宗與十餘人果死,而軍官二人軍士十餘人中箭,進河率還。其初造山相戰時,彼賊死者二,得賊角弓二,骨箭六十六,箕冠一,馬一匹,其殺擄人畜,因時急,未及推刷。當隨後啓聞。」卽命鄭光世爲敬差官,往審接戰形止,推刷人畜被擄之數,賜光世襦衣二領、藥囊一事。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今正月十五日,臣聞彼賊圍昌洲鎭,卽率援兵,到于丁灘,望見賊數,可二千餘。臣於丁灘叱音古介結陣,賊五百餘人登山,二十步間力戰,時昌城府使李英山,率兵三隊而來,自辰時至日沒時相戰,彼賊中箭者四十餘人,而十三卽斃。其黨輿屍而歸,我軍中箭者七人,而一人重傷。日晡時,退兵瓦房洞口,追逐力戰,而以彼衆我寡,且其處草茂日曛,疑有伏兵,夜初更到昌洲鎭。鎭其節制使鄭承殷、助防將宣川郡守文賮牒報云:『十五日未明時,賊人一千五百餘人,列立于長城以北,詰朝接戰,彼人中箭十一人,我軍中箭六人。』」傳曰:「其召曾經政丞及議政府、兵曹議之。」
1月20日
○丁酉,太白晝見。
○沈澮、尹弼商、洪應、魚世謙、李克均、成俊、李克墩、呂自新、尹慜、安友騫議:「彼賊大擧入寇,今不得利,恐不退兵。然本道南邑軍士,足以爲援,且今解氷,若送京軍,緩不及事,而徒勞驛路,勿送何如?」李克培、盧思愼議:「賊不得利而退,忿猶未解,必復犯邊,西北氣寒,唯二月望後,氷或未釋,京軍士宜速分道入送。」傳曰:「野人前年,請居永安道而不許,又不許平安道往來,其懷憤非一日矣。以國家大事計之,則驛路之弊,何足慮也?彼賊若還則已矣,若住近境,則京軍不可不送。外方軍士,雖有武才,豈若京軍,以一當十?依右議政議遣之。」克培又啓曰:「臣意謂,永安道城陷將死,自古未有之變也。以我堂堂大國,而見辱於蕞爾之賊,臣實痛憤。請擧問罪之師。」傳曰:「予意亦然。但大事不可輕易言之。」
○命慶由恭,將京軍一百,往救平安道,賜襦衣一領、弓一張、大箭一部、鞬服具,仍傳曰:「此弓乃予所御,今以賜之。」
○傳曰:「戰馬四十匹,令兼司僕二人押去,臨戰給京軍馬弱者。」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李朝陽曰:
今因卿啓,知賊犯邊,失利而去。但慮豺狼凶狡有餘,所欲不遂,衝東擊西,更犯邊境,卽令慶由恭,率京軍一百以往,又令安接使李鐵堅,同議措置,其分遣所送軍士,更加嚴備。且相戰有日,想已退兵,幸而屯住近境,而我力有餘,則不可示之以弱。兵法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卿悉此意,有可進之勢,則整衆馳逐,以示兵威。
○傳曰:「正朝使還時,擇送軍士二百護來。」
○碧潼人得古銅印以獻,印文古篆,不知爲某字。
○以李永禧爲通政慶源府使。
1月21日
○戊戌,太白晝見。
○命義禁府,拿來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虞候崔進河、評事辛鍵。
○以成俊爲資憲永安北道節度使,金繼宗折衝永安北道虞候,成俊來啓曰:「臣素患寒疾,未得騎馬,今聞授永安道節度使,恐不能堪。」傳曰:「此道節度使,任大擇卿而授,其不能堪歟?」俊曰:「臣日寒則恐前疾復作,以貽上慮耳。」傳曰:「道內多事,當任可信宰相,以卿授之,往哉。若疾作,則予當處之。」俊曰:「上敎至此,臣死不敢避。臣如有疾作,虞評事亦當代任,今聞金秀賢爲評事。臣不知其爲人。今兵曹判書李克墩之子世卿,臣任平安監司時,爲都事,故詳知其人。請帶行。但世卿,今爲僉正,則已躋四品,不當降授。然安緝,以吏曹正郞,爲魚有沼評事,亦此例也。」從之。
1月22日
○己亥,太白晝見。
○火刺溫兀狄哈上護軍伊時可等八人,來獻土宜。
○弘文館直提學金諶,造見樣倭船,幷書尺量以進,傳曰:「令典艦司,造一隻,行用以試之。」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啓曰:「李世卿以僉正,今降授永安北道評事未便。以職次相當人,除授何如?」傳曰:「此非平日比也。將帥請以知心者率行,故授之耳。」自健曰:「評事,以文臣能射人除之,今世卿,雖治事有餘,而短於射御。臣不知成俊何取而請率行也,壞法授職,未便。」傳曰:「如世卿者,已有前例,雖今降授,來則還授,其職何害焉?」
○傳于承文院曰:「前此野人征討時,奏聞中朝與否考啓。」
1月23日
○庚子,知中樞府事李約東,致仕歸鄕。〈史臣曰:「約東出身文科,而兼能射藝,嘗牧濟州,廉介有惠政。士大夫位至二品,年過七十,退老田野,優游卒歲,如約東者鮮矣。」〉 ○禮曹據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臨陂縣人吳孟根,自割脚肉,治其父火腫,同縣人崔雲孫,自斷無名指,醫其父癎疾,二人孝行可嘉。請依《大典》旌門、復戶。」從之。
1月24日
○辛丑,太白晝見。流星出左旗,入鼓旗星上北,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
○幹朶里李价哈等二人,來獻土宜。
○右議政盧思愼等書啓:「新造祭器。」且請入內親覽。又啓:「禮文:『鼎鉉,以黑玉飾其兩端。』皆有尺寸。然臣等慮其易致折毁,雖無禮文,加鐵兩頭。」傳曰:「許多祭器,何以盡入親監乎?每件各一器入內,予當親覽。鼎鉉加鐵甚好,當依此成之。」
○傳于承政院曰:「桂城君恂,兒時避寓於成俊、成健之第,及至長成,不忘舊館之意,乃一往見,俊與健,各給一奴,亦以舊意也。然王子亦多此事不禁,則將有後弊。健於大妃殿切親,其給猶可也,俊不當與之,其以此意諭俊。」
○內出刀豆種,分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員,各令栽植。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曰:「臣到碧團鎭待變,聞彼賊入昌城自作洞,領軍到笠遷,昌洲僉使鄭承殷、昌城府使李英山,亦至遇賊百餘相戰,地險雖未卽勦獲。然賊勢窘甚,盡棄所獲人畜而去。鄭承殷、李英山馳逐之,朔州府使李諫、价川郡守李周庭、碧團僉使李惟愼、龜城府使洪孟孫,各率兵來救。又設伏干要路,夜半賊逃遁廟洞,射中十餘人,因草密夜暗,未得奪屍。但斬首一級,奪馬十匹、鞍子八部、角弓五張、弓帒一、環刀二、羅鞱一、箭一百十五介。」傳曰:「招啓本齎來人,備問其詳。」別侍衛姜孝福啓曰:「臣於烟臺候望,今亦與戰,目覩其事。彼人百餘名,騎、步相半,而被鐵甲者,居其半,其被甲者,皆以鐵爲其領袖。又裏其面,所露者兩目而已,或執杖而鬪。我人初以長箭射之,則彼擐甲者,踴躍而麾之,或拾而反射之。以片箭射之,則彼人無以避之,而畏懼。但邊邑所藏片箭數少可慮。」命賜襦衣一領、別造弓一張,仍傳曰:「片箭入送。」
○諭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曰:
彼賊入昌城自作洞,搶擄人畜之時,卿等盡心驅逐,使賊勢窮盡,棄所擄人畜,又棄所持兵器,以至斬首一級,予甚嘉悅。然彼賊累戰不利,必懷憤懣,留屯窺覘,更欲入寇。卿等勿以賊退爲心,常如朝夕必至,更加隄備,以寬予北顧之憂。
1月25日
○壬寅,日暈。熒惑見軒轅南第二星,相距二尺許。
1月26日
○癸卯,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相距二尺許。
○傳曰:「予聞內侍府,多有親老而不歸養者。令該司,推鞫以啓。」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凡祭執事,親行祭,大祝外,本不以臺官差定,今吏曹以正言姜詗差釋奠祭謁者。正言以臺長,而引監察及諸執事,其於事體何?且於差貼用刻署着之,是輕臺官也。請推鞫。」傳曰:「吏曹失之矣。當問之。」
1月27日
○甲辰,一更,流星出柳,入于星,狀如拳。二更,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本,相距二尺許,五更,流星出北斗星柄下,入于亢,狀如拳,長三四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今三陽交泰,萬物咸遂之時,慮有年壯處女,或因家貧,或因事故未稼者。外方則監司,守令,固當檢察,其令五部官員,旁問處女有無,未嫁緣由,開錄以啓。」
1月28日
○乙巳,一更,流星出太薇墻,入五諸侯下,狀如拳,長二三尺許。二更,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東第二星,相去二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兩界之民,俱被賊變,其所傷殘者必多矣。其防戍之事,固不可廢也,貢賦、徭役等事,悉皆蠲免,以撫綏之。然監司、兵使,雖能措置,民皆以爲常事,寧知國家之意?平安道則其令體察使李鐵堅,任其措置,永安道則當別遣宰相,以示國家存撫之意。」仍命遣朴崇質,傳曰:「一則廉問所經諸邑民瘼。一則巡審防禦諸事。若其被擄,被殺人畜,則鄭光世,自當推刷矣。」
○黃海道鳳山人金貴仁,來獻黑狐皮,傳曰:「此物雖不足貴,其心可嘉。」賜綿布二匹,其狐皮,令承旨等賭之。
1月29日
○丙午,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南,去極七十四度。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吏曹以臺官差執事,未便事。」仍啓曰:「臣等受辱于吏曹,就職未安。」傳曰:「非臺諫受辱,吏曹失次,推鞫可也。」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四十九〉
二月
2月1日
○朔丁未,太白晝見。火星在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二星,去極七十四度。
○慶尙道觀察使,例進春等鷹、犬。傳曰:「今春務方興,而平安、永安道,則賊變甚殷,其令勿進。」
○御札諭平安道巡察使李鐵堅、觀察使柳輊、節度使李朝陽曰:
今觀賊變,其謀難測。旣失利於昌洲,又摧鋒於自作里,慮或懷憤未洩,俟便作耗。守禦之方,不可緩也。且帝王之師,雖貴謀而後戰,善兵之將,用多算而取勝。今賊不退兵,屯聚近障,其心雖隱,其跡易見。宜飭兵馬,以待其變。彼若肆毒不已,當擧兵勦滅,誠如拉朽。豈特邊將著勳?實是生民永保,益勵心力,更謹隄備。
又下書觀察使節度使曰:「正朝使回還時,賊變可畏,迎護軍三百,擇京軍官三人,各率一百,往開州鎭護來。」
2月2日
○戊申,太白晝見。火星在張星四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相去二尺許。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以朴崇質爲永安道巡撫使,本道驛路殘敝。又以防禦失策,節度使、虞候、評事,皆拿來,新舊官往來,民甚受弊。今又遣崇質,驛路供億不貲。其巡撫事,委監司,防禦事,委節度使,而勿遣崇質何如?」傳曰:「本道戰亡之民,宜加存撫。監司雖盡心勤撫,其民焉知愛恤之意?玆欲遣大臣,今從爾言停之。」
○諭正朝使李陸、管押使安瑚曰:
今平安道馳報,野人再入昌洲等處作耗,又正月二十六日,昌城江北有烟氣,賊必向水下,故已令京軍官三人,各率迎護軍一百,往開州護來。然卿等,不可輕還,須於遼東都指揮處,以賊變告云:「我國因此分防諸堡,某等迎護軍數少,攻披賊耗。』以是言,聽彼指揮。
2月3日
○己酉,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今正月二十二日,撫夷堡江外時錢等處,火焰燭天,至二更不滅。二十三日,件加退城底野人金阿羅豆來告云:『都骨、沙車等七姓兀狄哈八百餘人,欲於撫夷堡,乘隙作耗。』鍾城僉節制使曺璒報云:『野人巨應仇乃來告云:「尼麻車兀狄哈時乙甫介,率同類三百餘人,欲作賊。』臣卽率營屬軍六百,馳向六鎭,巡行待變。」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沈澮議:「擇南道軍有武才者,合防待變。」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今聞賊變,其勢可慮。諭許琮、卞宗仁,更加隄備,亦令成俊,馳赴措置。」洪應議:「令許琮,馳往慶源、件加退、撫夷等處,抄精兵,分屯守禦,晝夜常如見敵,毋或少弛。先知而禦之者,與不覺猝遇者,其勢不侔。近日造山之敗,由夜不警備也。令諸堡遠斥候,益嚴隄備。」魚世謙議:「節度使旣預知而措置,雖如所告。賊黨不過數百餘人,諸鎭兵力足,以隨機應變。不必更發軍馬,疲於奔命。若彼衆我寡,勢不能當,邊將必當馳啓稟旨,今不可先自騷動。但賊嘗得利於造山,今見形於撫夷,恐或輕我,再投其隙,或分兵出沒,爲東西衝擊之勢。然兵有主客,當靜以待之。本道因前日造山之敗,備禦之策,必不至疎虞。」李克均議:「金阿羅豆進告七姓兀狄哈八百餘人,彼必尼麻車,而彼諱以他姓也。巨應仇乃所告尼麻車兀狄哈三百人者似實,前旣得利,故復來。然我備已具,則難以得志。」李克墩、呂自新、尹慜議:「若果如兩處人所告,則其作賊,必在數日之內,無復及期措置。但彼旣得利於造山,始有輕我之心,屯兵不散,其將來難測。比聞北道兵力,似不如舊。令南道節度使,率驍勇者一百,馳赴北道,聽許琮節度,同力防禦,其南道防禦,令評事檢擧。」
2月4日
○庚戌,二更,火星在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二星東,相去二尺許。
○宗貞國特送職宣辭,禮曹答書曰:
書來,得認淸勝,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九匹、緜布四匹及去庚戌年例賜米、豆幷二百碩,所示黃金、朱紅銅鐵等價,綿布一萬九百六匹二十六尺,付回使,惟領納。
○永安北道節度使尹末孫馳啓曰:「今正月十九日,慶興通事劉孝明言:『慶興境內仇信浦,住骨看兀狄哈參波等九家,骨看中樞都弄吾等四家,歸順來居,凡事變,隨聞來告,自十一月,絶不來往,造山堡賊入後,空家出去。』同月二十日,虞候崔進河報云:『自有造山之變,仇信浦、金千等處住居骨看等,一不來現,卽招連姻汝吾里住古羅介等六人,令探審去處來報云,竝不知去處。」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尹弼商議:「仇信浦、金千等處彼人等,與兀狄哈相應作賊,至於此極,自知其罪,恐被攻討,空家逃散,其詭計可知。何必遣人往探其情?姑置不問,使緩其心,還住舊處,徐圖制置何如?」洪應議:「今審啓本,不知彼人與今來賊者,相應作耗後,自知其罪,逃隱不現耶,抑不知近日被賊徒,勦殺人畜俱無耶,未可知也。探問去處而後更議。」李克培議:「相應作賊,自惑逃避,其情現然。更令根尋彼人去處,以啓而後更議。」盧思愼議:「參波等居處,慶興近境,審知造山堡單弱,道路迂直,彼賊入寇時,必爲前導,與之分利,畏國家問罪,逃鼠奔避然。賊謀難測,往投諸種兀狄哈,嚮導作耗,亦未可知。今當諭邊將,整兵鍊卒,分屯要害,以張聲勢,以壯國威,使彼勞於奔命,若有可乘之機,卽往擊可也。」尹壕議:「使今去敬差官,詳悉分揀上來後更議。」魚世謙議:「以事勢觀之,仇信浦、金千住居野人等,不告聲息,全家隱避,於造山堡同謀作賊,形迹現著。然臆料遙制爲難。使汝吾里居住可信彼人探問事,節度使旣以行移,探問馳啓後更議。」李克均議:「慶興境內,向化彼人等出歸事,臣妄料,本鎭節度使,撫禦失宜,致令怨叛,乃引兀狄哈爲寇也。不然兀狄哈,豈知我虛實,强入造山哉?更令節度使撫綏。」李克墩「呂自新、尹慜議:」參波等內應作賊,不待劉孝明進告然後知之。彼人等,今雖擧家不還,在我之道,佯若不知,以待彼之自還。而況都弄吾,今旣來朝,近當還歸,其必有以自處之耳。彼之辜負國恩,携貳之罪,今不可一一聲言,以露天機,今後勿更探候。「
○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前日造山之賊,徑由鹿屯而入,則是經骨看兀狄哈所居地面而入也。如骨看等不內應,則必斷其來路,奔走報邊之不暇,賊退之後,又必來見邊將,以慰我軍之敗衂,而賊退後,仇信浦、金千等所居兀狄哈等,卽空其室廬,逃入不還,其內應情迹已著矣。如此內應,則北道穩城以下諸鎭,士馬虛弱,與嗣宗之死,士卒之死傷,亦必一一知之,自以謂嘗得利於此,必有驕傲輕我之心,再擧入寇矣。況兩處來報賊變,雖未可信,在我備禦之道,不可輕忽。且北道兵力,今不如舊,其令南道節度使卞宗仁,領精兵馳赴,聽卿節度,卿其同心協力,繕治器械,整飭戎馬,遠斥堠,謹烽燧,常如敵至,隨方隄備。
又以是,諭南道節度使卞宗仁,其本道防禦,令評事措置。
○以禹賢孫爲通政行金海都護府使。
2月5日
○辛亥,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半許。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朝書筵講《詩》,至《君子偕老》末章,揚且之顔也,註云:『揚眉上廣也,顔額角豐滿也。』輔德李克圭釋之曰:『其揚乃顔也。』說書李繼孟曰:『揚而顔也。』其解釋牴牾,論難不決。大抵書筵前一日,書筵官相與討論,進講可也,今不用意,而紛紜詰難如此,請推鞫。」傳曰:「令政院,敎授姜詗,更請推鞫。」從之。
2月6日
○壬子,月與木星相犯,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去極七十四度。
○司諫院司諫權景祐來啓曰:「臣見永安道安接從事官李禮堅云:『賊來圍造山堡,知無守備,闌入城中,萬戶避隱,將屠城,慶興府使羅嗣宗,病劇聞賊變,力疾而直赴造山,建旗吹角,知有援兵,解圍搶虜而去。嗣宗望見賊擄民人捽縛而去,發憤馳擊,左右止之曰:「賊勢甚盛,不可當也。」嗣宗大怒,定斬退將,令斬不進者,作鶴翼陣追之,萬戶不獲已收散卒,始出城,賊設伏,伺嗣宗過,挾擊,嗣宗猶力戰不已。賊射馬馬蹶,又射中嗣宗而仆,萬戶託以中箭,還馳入。』罪不容誅矣。時虞候將精兵數百,防守撫夷堡,堡軍亦多,距造山僅一息,嗣宗在慶興一息餘,猶及往救,虞候則在近地,不來救之。節度使亦將大軍在行營,造山則隔遠,雖未及救,慶興乃最下之地,賊傍慶源西邊循海而下,至五息餘程,得達造山堡。行營距慶源,不過三息,節度使若聞變,疾趨慶源要路,而遮賊歸路,則必無遺類矣。國家受辱,豈至於此乎?觀察使許琮亦發憤,見禮堅云:『此路要衝,曾語節度使,而今不邀擊余甚恨之。』節度使、虞候、評事,已命拿來。萬戶請幷拿來鞫之。」從之。〈史臣曰:「末孫、進河,受委任之重,恇怯逗留,以致敗績,其損國威莫大,進河,罪之魁也。當置極刑而幸免,豈快於衆心哉?」〉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及知邊事宰相,下御書曰:
今觀永安監司所啓,知仇信浦、金千等處居住彼人,與聞黨助嚮道入寇之狀。彼人等,雖居近境,朝夕與我國人相親,性本狼貪,背恩無信,旣不憚國威,而逞其兇謀,又生疑懼,擧家逃避,是豈招携以禮,懷遠以德者之比耶?宜遣使,問其情而察其變,示之威而挫其志也。然若失事機,使彼擾動,後難處置,而若又慮此不圖,任其所爲,反加招撫,則如制悍馬,終不在手,如之何則可?且以我堂堂之國,受辱於蕞爾之醜,雖欲雪恥,春不可稱兵。姑依右議政之議,令邊將,訓鍊士卒,精緻器械,雖不直擣巢穴,分屯要害,使彼力憊然後。徐圖問罪何如?
沈澮、尹弼商議:「彼旣知罪,擧家逃散,今雖遣人,從誰問罪?爲今計,莫如佯若不知,縱而不問,使彼自還舊居,來則待之如舊,且別遣將帥,多率猛士行邊,將若入攻之形,使彼輩,不得耕農,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以致力屈勢窮,又養兵畜銳,多備器械,待我兵力旣足,大擧而入,先翦其仇信、金千等處,直擣兀狄哈巢穴,期於殄殲乃止。」
洪應議:「待夷之道,來則撫之,去則勿追。彼人等,雖有歸順之狀,實行盜賊之謀,是不可以禮義招撫之。雖遣人問之,豈能畏服輸情乎?反致疑懼,益發橫心,當置之度外可也。臣聞兀狄哈諸種寔繁,桀驁難制,其鋒不可當也。今或以鍊兵問罪,互有勝敗,邊患寧有窮已?不若斂兵畜銳,分屯要害,以實我邊,愼勿妄動,來則縱擊,毋使匹馬之返爲便。」李克培、盧思愼議:「仇信彼人等,背恩忘德,招引種類,殺害軍民,屠我邊將,自知其罪而逃避。金論其罪,天誅不可不急。然投入種類,途道迂遠,不知所在,難以使人問情。假令使人,得至窟穴,豈能輸其情服其罪乎?徒損國威而已。臣等意以爲,帝王待夷之道,來則不拒,去則不追。今彼人逃去者,置之度外而不問,若還舊居,則徐問其情,實有招引之狀,則臨時處置,不然則待之如?初何如若分屯要害,精緻器械,待彼力憊,徐圖問罪,上旨允當。」李克均、鄭文烱、李克墩、河叔溥、呂自新議:「骨看負國之罪,固當問之。然待還舊居,乘機處置未晩。今不問魁首之罪,而先問骨看,則輕重失宜矣。且徵聚軍馬,久屯境上,則我之所損多矣。況尼麻車,遠在三日程,雖見我聲勢,未必疑懼。莫若治器械鍊將士,待彼謀懈,一擧而全勝也。」李秉正、邊靖、曺幹、李季仝、吳純議:「招寇者雖骨看,來寇者必尼麻車、都骨之類,今不問來寇之賊,先問引誘之虜不可。況此仇信等處居虜不多,雖盡殺之,誠不爲武。姑置不問,待之如初,當使邊將,期以數年,養練卒伍,視其可用,直擣巢穴,以示國威,然後乃問仇信之虜。」傳曰:「宰相之計,亦豈偶然哉?但城底野人,歸順我國,義當告變,反誘其黨,擄我人畜,殺我邊將,我國之受辱,莫大於此。今骨看,自知罪大逃去,若置而不問,後日狃以爲常。予意以爲,彼雖非人類,亦有人心。欲遣大臣,諭國家招諭之意,且令刷還,使恩威竝濟,不亦可乎?」
尹弼商等啓曰:「上敎允當。然無意於擧事則已矣,若興問罪之師,則莫如佯若不知,使彼自還然後,徐詰引誘之罪,大擧問罪爲便。」李克均啓曰:「世祖朝,彼人引誘兀狄哈,搶擄邊氓,臣爲滿浦節制使。招建州衛酋長李萬住之子胡羅牌語之曰:『爾等招寇,來犯我境,若不刷還,當稱兵問罪。』胡羅牌扣頭以謝曰:『此事,吾所不識。雖欲刷還,彼人必不許之。』臣强之而後,胡羅牌入彼地,欲刷還,終不得。然後乃興問罪之師。今雖遣使諭骨看,勢必不得刷還。然諭之而不聽然後,擧問罪之師可也。」傳曰:「知道。」
2月7日
○癸丑,太白晝見。一更,火星見張星二度半,去極七十四度。四更,流星出天市東垣第二星,入于尾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
○柳子光請面對兩界緊關之事,上引見。子光啓曰:「臣嘗聞,永安道士馬精强,優於平安道。今則不然,士馬羸弱,甲冑凋弊。臣又聞穩城有武才者,不過七八人,會寧號爲大鎭,凋殘無比,城底斡朶里所給之鹽,纔數升。且六鎭殘敝,邊將之待野人甚薄,遂使離心,以致今日之變。邊鎭虛弱,一至於此,無他,良由守令,貪不顧法,貂鼠狐貉之皮,營求無厭,剝民膏血,馴致彫殘,臣實寒心。且永安道事變在十二日,平安道事變在十五日,豈非以兀良哈與兀狄哈相約而爲寇乎?臣又聞,豆滿江水淺可涉處多,春、夏入寇尤便。不可以氷解而忽之也?」上曰:「予曾聞南方虛弱,兩道士馬精强,予何以知永安道虛弱至此乎?近日造山之敗,實由邊將不能隄備。何以則處置得宜乎?」子光曰:「今監司許琮、兵使成俊,皆文臣也。一道兩使,皆任文臣,似爲不當。且成俊雖稱善射,今旣衰矣,無能爲也。如李季仝,可用於緩急之際。」上曰:「予意成俊可用,故授之耳。許琮雖能措置,治民事劇,奚暇兼治戎馬之事乎?」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吏曹參議尹兢,再犯私罪。其老耗不堪任如此,請遞之。」傳曰:「兢非獨犯之罪,乃與金駿孫同事也。嘗聞朝廷,有耆老人。兢雖老,不至衰病,何以棄之?」自健更啓曰:「上敎允當。但兢素乏物望,人物不合,請罷之。」傳曰:「換授他官。」
2月8日
○甲寅,太白晝見。初昏,水星見於西方,火星見張星二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參判以上,及知邊事宰相、堂下官,傳曰:「凡將帥養之不素,而一朝遽用之,則士卒不附,難以濟事。今之有武才者,予豈不知?然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卿等各以所知薦之。今雖不卽大用,亦當儲養,以待有事之日。」仍書示邊事十條議之:「一,邊將不拘職秩精選。一,甲冑、弓矢。一,設險一馬。一,邊將貿野人馬不可。一,流移人民。一,精選能射者,錄簿緩急可用。一,彭排。」又傳曰:「平時遣使命,臺諫言驛路之弊。然成大事者,不計小弊。今之事變至大,遣宰相巡審諸鎭,點檢軍器何如?且如子光所啓,則今雖擇人,安得優於許琮乎?姑令仍任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崇元、鄭文炯、申浚、李克墩、呂自新議:「一將帥可當者,固難得也。臣等所聞,如柳順汀、具詮、李良、沈亨、龍永孫、安潤孫、兪顥可任也。一,甲冑,兩界各送三百部,分置沿邊諸鎭,有事時分授弓一千張、長箭各一千部,片箭永安道一千部,平安道五百部,矢則藏諸宮,弓則分付無弓者。且慶尙道箭竹一萬箇,江原道五千箇,送永安道,全羅道箭竹一萬箇,忠淸道五千箇,送平安道,分給軍士無箭者。一,兩界賊路,曾已設險,其令節度使,更加修治,若有加設處,廣審馳啓。一,兩界軍士無馬者,分給諸島馬,有舊例。令司僕寺,考諸道牧場馬匹多少,於兩界,各送四百匹,分授無馬者。一,邊將與彼人,私相貿馬,甚不可。然軍士之無馬者,買彼人良馬,則此實利我而損彼,苟非禁物。許令買之。一,兩界流移人還本之法,近日該曹受敎至詳。宜速擧行。一,諸鎭軍士能射者,令節度使,試才等第啓聞,兵曹置簿,以憑後考。一,諸鎭彭排,曾已定數製造,令節度使,檢擧倍數造作,其宰相巡邊及許琮仍任等事,上敎允當。」李克均、河叔溥、李承祚、邊靖、曺幹、吳純、李季仝、韓健、申從濩議:「一,金守貞、柳順汀、趙元璋、柳聃年、李琛,今雖職卑,才器終當可任邊閫。一,兩界軍器,經久破毁,緩急無用,今擇其不用者,散與軍士,送京軍器,以充其數,箭竹限十年,倍數入送,分給軍士。且六鎭,弓材不産,不能私造。軍器寺弓矢,量數送之,分付有才軍士。且兀狄哈善衝突,非彭排、槍劍難禦。彭排易備之物,宜令本道加備。若所儲槍劍不多,則宜量數加送。且火砲畜之年久,藥力不猛,放火之人,亦不慣習,火砲與習放人下送,以敎本道之人。一,平安道則坑塹、抹木、城上鹿角、塊石等事已備之,六鎭則近無大變,防禦解弛,須令節度使,於賊路要害,備盡布置。一,馬匹令該司,量宜頒給。一,邊將貪不顧法,非徒市馬,至於貂鼠、狼尾、土豹、鷲羽之類,假稱常貢,鐵物、牛馬無所不賣,此剝民資敵之切害,請一應貢物,限年蠲減,嚴加禁制。一,流移人民還本之法,備詳,依事目刷還。但慶興、造山、撫夷等鎭軍民本少,今被寇害,尤爲殘敝,南道實戶,量數徙之。一,精選能射者,謄名待用事,非徒兩界,他道皆可施行。一,彭排緊用,不可不多備。然持之者有力然後可用,不分軍民、公私賤擇其有力者,作隊預習。其宰相巡邊事,上敎允當。但許琮仍任事,觀察使與節度使,其秩適體,不相統察。琮雖職高,不當擅制,節度使待箇滿遞之。依世廟任韓明澮故事,陞琮爲體察使,總治一道軍民之事爲便。」安潤孫、洪泂、洪繼元、柳順汀議:「一,將者國之元氣,民之司命,不可輕選。苟得其人,則雖朝拔士伍,暮置將壇可也。何拘於資格乎?然得人爲難,必國人皆曰可,左右皆曰可,而親見其賢然後,用之可也。一,軍國莫重於兵馬。而古稱兩界兵馬,最爲精强,近年以來,羸弱尤甚,萬有緩急,何能備禦?士卒貧窶,不能自辦,諸島牧場馬,年年擇留種馬,刷入兩道,分賜士卒,以貧爲先幸甚。一,牛馬潛賣之禁,已載《大典》然前此雖有犯之者,無所懲戒,以此視爲常事,貽弊至今,臣等謂申嚴其禁,小有犯者,依律痛懲,則人自不犯。且觀北道,雖間有良馬,守令、萬戶等,營求抑買,其弊不貲。今後雖非彼人之馬,凡北道之馬,令一切不得收買。一,流移之民,因無關防,朝暮刷還,一一防禁爲難。北道往來,皆由磨天嶺,請於嶺上設重關,凡行人,皆考路引,使出入不得自恣。一,士卒强弱,將不可不知。須於平日試才,知能否然後,緩急可用。不特兩界,他道士卒,亦皆預先試才,錄其姓名,以備倉卒。一,甲冑弓矢,不可不精鍊。然兩界之人,不能自備。甲冑則不可人人而與之,弓箭國儲亦多,時或輸入,均賜士卒,以備不虞。一,彭排及設險等事,不須更設策也。將帥若得其人,皆擧而措之矣。大臣巡邊事,邊將得人,則雖不別遣大臣,邊事不至疎虞,如不得其人,則雖使大臣巡邊,亦何益哉?且邊將,當久其任,使士卒知心,緩急可用。至於監司,則不須仍任。」御書更示曰:
一,無馬軍士,許令買賣,雖若有利於我,今若仍舊,弊復如前,予意欲爲一禁。一,槍劍令兵曹,量宜入送。一,甲冑弓矢,散與軍兵甚可。然不知用不用而分給未便,令諭本道,考啓施行。一,火砲慣熟人,下書問數。一,南道實戶徙北道事更議。一,擇有力者作隊,習彭排事,令兵曹施行。一,磨天嶺設關事,更議難易。一,精選能射人置簿,非徒兩界,他道亦可行之。
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墩議:「禁買胡馬事,上敎允當。南道實戶徙北道事,但事有緩急。今方刷還他道流移人物,又入居未畢,而復徙南道之民,則似爲騷擾,待入居及刷還事畢後,人物多少分揀更議。磨天嶺設關事,我國設關,非如中朝山海關之例。若設關,則限南北人物而區別之,不可施行。」李崇元、鄭文烱、申浚、李克均、河叔溥、李陽固、呂自新、李秉正、李承祚、邊靖、曺幹、李季仝、韓健、申從濩、吳澨議:「南道實戶徙北道事,令該曹,預抄數百戶,俟秋入送。磨天嶺設關,考路引出入,於事體似當。然祖宗朝所無事,今若遽爲之,似有限隔,北道之民,必失望。」安潤孫、洪泂、洪係元、柳順汀議:「南道富戶移入北道,雖曰良策,然於中道,不設關防以節出入,則必朝往夕返,徒煩移徙之弊。」
2月9日
○乙卯,太白晝見。火星見張星一度半,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御札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人言本道士馬號稱精强,人民富盛,鼠竊狗偸之寇不足慮也,而攻城略地之賊,亦足可禦。自庚辰赴戰以後,人民之盛,士馬之强,寢不如昔,爲邊將者,類多庸貪,不體國家字撫之恩,狃乎昇平,專事財貨,不䘏民隱,以致人民流移,士馬羸弱,今若大敵侵陵,連年不解,則勢將難禦,北方之戍,可爲寒心。予聞此說,憂慮方深。嘗聞防戍,南方弱,而北界精强。今觀邊事至此,何耶?實是君人不明,用人失當之致然也。顧惟濟事之艱,救民之急,須賴大賢,苟非文武爲德,忠義立身,安可以雄鎭方隅,威服夷虜乎?惟卿資有兼人,志專經國,更練世故之多,習知邊情之久,雖選廷僚,右卿誠尠,欲責來效,無如久寄也。孔子曰:「苟有用我者,三年有成。」聖人爲政,奚待三年之久?而所以擧三年者,蓋言其積累工夫,治道大備者也。今已議大臣,委卿東北,建先定之規模,盡治邊之良策,期以十年,如班超、羊祜之老於邊域,則沃野千里桑麻之富,又何疑焉?予欲相見,當自召之,卿宜深體予懷,勿憚勞於閫外,務安黎庶,用成茂績,共享太平。
2月10日
○丙辰,火星見張星一度,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一尺許。
○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龍永孫,今授慶興府使。有兩親皆年過七十,居洪川,而其兄孟孫,曾犯罪充軍三陟,無奉養之人,欲上言。如此警急時,不可遲回。請速處置。」傳曰:「此甚情迫。然永孫旣擇遣,不可改。孟孫許還鄕里養親。」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馳啓曰:「慶興人金哲成、沈玉同、金石同,路遇劉甫乙澄介,射殺割耳,卽囚哲成、石同,而玉同在逃,時方搜捕。」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金哲成等,以甫乙澄介,妄以爲賊,擅殺割耳,邀功生事,當置重典,以快彼類耳目,幷捕沈玉同,推鞫啓聞後更議。」魚世謙議:「今殺甫乙澄介,至爲無名,必成怨隙。初無所持兵刃,其不爲作賊明矣。然必有來到之故,憑問族類閱實,葬時雜物,從權優給,仍說將治哲成等罪之意,以慰藉之。」命置政院。
2月11日
○丁巳,賜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弓矢、鞬服、刀子、具唐繩笠一事、藍匹段帖裏一領、黑斜皮靴一事。
○兵曹判書李克墩、參判呂自新來啓曰:「造山之賊,不可不討。近日點軍馬,皆不實。前赴平安道京軍一百,倉卒亦不精擇。欲擧大事,當選精兵,鍊習待用。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皆士族,鞍馬實而驍勇者多。今依別侍衛鍊才例試取,而給別仕陞資,以爲緩急之用。且妾子,亦有武力者,若差假司僕,則徒勞番宿,若別立隊,則惡其區別,皆不樂屬,更設他條,擇用何如?且羅嗣宗,不能備邊,使賊竊發,雖有罪。然造山距慶興四十餘里,嗣宗方患病,聞變力疾馳救,見城已陷,不勝激憤,忘身死敵,忠勇有餘,士卒隨死,情亦可哀。請嗣宗及戰亡被傷之人,優加褒奬,以激勵戰士之心。」傳曰:「忠義衛等事,收議爲之。嗣宗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可也,輕進陷沒,慶興之民之死,皆嗣宗之罪也。假使嗣宗不死,國家豈不重論乎?今使族親,收還其屍,已蒙國家之恩矣。但愚惑之卒,爲將而死。予遣宰相宣諭,臺官以爲不可,故停之其戰亡二十二人,各給米一碩、布四匹。」傳于承政院曰:「兵曹所啓忠義等試才事,如有事變,則軍士中擇遣善射何難?然如此事,在上者處之,若在下者先發,則人心動擾矣。」
○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遣都事陳允平上箋曰:
天心仁愛,降格有徵,聖德昭明,感通無間。道固形於上下,理無爽於錙銖。恭惟守位曰仁,順帝之則,參兩儀而育物,道洽生成,齊七政,以授時,功侔造化。頃屬星文之示譴,深軫人事之或差,引咎責躬,輒形綸綍,減膳避殿,若涉淵氷,勑命惟下幾,而精一念之憂勤,應天以實,而儆百官之修輔,夕惕若厲,誠發於中,日監在玆,災銷於上。驗天人之相與,知朝野之同歡。然皇鑑之警君,以符命而正德。風雷之變,式彰周公之勤勞,桑穀之妖,實啓中宗之寅畏。宣王値旱魅之虐,宋景遇熒惑之災,皆懷戰兢之心,果有修救之效。苟能合於人道,鮮不孚于天時。比聞戎虜之犯關,而致朝廷之旰食。遇敵見衂,雖邊將之非人,伺隙乘機,慮匈奴之輕漢。惟玆胡騎之匪茹,若符玄象之告凶,又安知禍患之來,猶或出意料之外?伏望殿下,勿謂災已銷,而仰答一心之敬,毋曰治已至,而益致庶事之康。不顯亦臨,思上帝之引逸,無疆惟休。謹天命之靡常,保國可繫於苞桑,備患孰侮於陰雨?和聲聞而妖聲自息,正氣勝而邪氣罔干。
傳曰:「陳戒之意,良可尙也。以此馳書諭之。」
2月12日
○戊午,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溫下衛金主成可來言:『左衛都指揮李加羅老古、李甫唐可等,左、右衛四百餘人,與兀狄哈一千餘人,屯聚李萬住古基,共議入寇滿浦,且趙伊里哈兄弟七人,來寇水下,失利而退。今稱田獵,三百餘名先來,三歧峴底防近壇等處以待兵期,距滿浦五息矣。且議曰分兵,一圍滿浦城,一入江界,則可以得利。」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魚世謙、李克墩、呂自新、尹慜僉啓曰:「平安道今將解氷前後,入送軍士亦多。但用心應變,乘機勦殺而已。」傳曰:「可。」仍問曰:「平安道則解氷後防禦稍歇,軍士亦已多赴,永安道則水淺,雖氷釋,防禦甚緊。亦欲擇驍勇軍士,分運入送,固知供億甚繁。然脫有不虞之變,則兵少恐不能當,竝議。」沈澮等僉啓曰:「永安道依平安道例,擇番上京軍一百,分三運,令節度使軍官一人押送,視諸鎭堡緊緩分防。」傳曰:「可。」
○命議兵曹所啓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及妾子等試才事。沈澮、尹弼商、洪應、魚世謙議:「依兵曹所啓施行。」傳曰:「妾産作隊侍衛,似亦可矣。然名之何衛乎,入直何所乎?且無遞兒給祿實難。但取才置簿,竝錄居處,待有事用之可也。忠義、忠順、忠贊、族親等衛,試才錄用亦宜矣。凡妾子取才而聲言用之於有變之時,則其父母,或隱而不現,其身亦不樂試才,今姑試才,分其射品,置簿可也。」
2月13日
○己未,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啓曰:「原州牧使李堪,憑藉供進,橫斂民財,不法莫甚。今若論以公罪,則爲守令者,孰肯懲艾而奉法乎?原州之民,不耐侵苦,以至訴冤若,復還其任,則民怨必歸於上矣。」御書曰:「所啓甚可。但李堪雖有橫斂,不入於己,故以公罪論之。」自健更啓曰:「李堪濫收人吏緜布二百五十六匹、細麻布十二匹、黃蠟六十兩、米九碩,其不畏國法,恣橫無忌如此。今若優容,論以公罪,則恐法網陵夷,守令貪黷者,無所懲矣。律云:『雖因公事,意涉阿曲,爲私罪。』非國家監司所令,而擅便收斂,是可謂之公乎?進上已畢之後,又追督徵,未知用之何處,其不可論以公罪明矣。請依律文,斷以私罪。」從之。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朴衡文前除豐川府使,以親者辭。今爲訓鍊副正,前若爲親辭去,則今可不來,而靦然就職,是則前日之辭憚於外補。臣子用心,不宜如是。請鞫之。且谷山郡守柳永脩、廣興倉守柳文通、司醞署令李泙、吏曹正郞姜景叙,皆以識理朝士,有老親而不歸養,亦令攸司鞫之。」傳曰:「衡文辭職,非託故窺免。以豐川距親居甚遠,故罷歸其鄕。今可敍用,不宜推鞫。其他人員鞫之。」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押送李支乾傳曰:「楊沔所言,勿令支乾知之,而問滿浦言根可也。」
2月14日
○庚申,兵曹判書李克墩等來啓曰:「自京抵北靑,自北靑距六鎭相等。今抄送京軍,私持戰馬,遠赴甚艱,其令赴防于北靑,而擇永安南道軍一百,送六鎭爲便。」傳曰:「卿等之言是也。但南道軍士,豈如京軍之精擇者?姑依所啓,京軍留防北靑,送南道兵于六鎭。」克墩等又啓曰:「京居甲士、別侍衛,不過一百二十五人。又除兩界人及成俊軍官,則尙不滿百,何能精擇?次番軍士,幷擇送何如?」傳曰:「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及妾子,亦令擇送,有權勢者,毋令脫漏。」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曰:
本道士馬,號稱精强,近年以來,邊將撫禦乖方,以致虛弱,予甚軫慮。況本道長江,水淺處多,夏節防禦亦緊,故今別遣京軍一百,使之周年留防。然此京軍,直趣北鎭,則疲於道路,人馬必困,姑令留防南道,使之休息,擇南道精兵一百,赴防于北道。俟京軍休息,先送七十戍北道,其餘三十,仍留南道,如有事變,其軍去留,令南道節度使,聽卿處置。前赴南軍一百,亦聽卿臨機處之。
○承政院問滿浦捕賊言根于李支乾,支乾云不知,命召楊沔問之,沔曰:「聞諸伴人楊浚。」及問浚則詳言,聞諸支乾。命支乾、楊浚,遞送本道,令體察使李鐵堅鞫之。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朴衡文母在公州,距京三百三十里。衡文前爲豐川,以三百里外辭,獨於京都,不以爲遠,靦然在職,請鞫之。」傳曰:「朝官親老者,皆令歸養,則伊誰從仕乎?」詗曰:「柳文通等,以不歸養鞫之,獨不問衡文未便。」傳曰:「其幷鞫之。」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頃緣妖星見,下旨求言,誠欲聞忠言讜論,以救時政。今者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上箋,專用諂佞之辭,苟悅上意,無一言及於朝政朝政得失,民間疾苦。自古遇災求言,忠臣、義士未有如此敷陳者也。今殿下,答以予甚嘉之。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妖氛就殄,而禍患不生耶?抑以爲覆軍戮將,以塞咎徵耶?如此佞言,若褒嘉之,則日、月之蝕,冬雷夏霜,中外臣民,皆將上箋以賀矣。請鞫其情,使中外曉然知聖上不喜諛佞。」傳曰:「礪石進箋規誡,非獻諛也。」
2月15日
○辛酉,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請親對,上御宣政殿引見謂曰:「欲何言耶?」俊對曰:造山、慶興等處,居民本少,近因賊變,執弓者皆死,殘敝益甚。宜徙南道民實之。「上曰:」流移之民,已令推刷,畢推刷知數後,量宜入送可也。「俊曰:」臣嘗爲本道觀察使,推刷流民,其數甚少,而類皆雇工。今雖推刷,必無立戶者。南道則民多富實,抄徙北道,徐抄下三道民戶,徙居南道爲便。「上曰:」可。「俊又啓曰:」慶源以下,無長城。以此近日,賊徒闌入作耗。雖不得石築,漸次土築,廣開海子爲便。「上曰:」果如卿言,築之可也。「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嘗見北道,其地沮洳,雖築城,似無長久之計。「上曰:」無奈徒費民力乎?「俊曰」「遼東、廣寧等處,其地沮洳,而皆築長墻。臣當下去,更審以啓。」上曰:「可。」俊曰:「賊路不可不知。近日不能邀截,恐亦以此也。」上曰:「前節度使請審賊路,其時適無事變,恐致騷擾不許,今則可體探。且彼虜之罪,豈可置而不問乎?」俊曰:「貂鼠、土豹皮,非六鎭所産,貢賦之時,必貿於彼人,彼人知我民求買之切,其直非牛馬、鐵物不受。臣意限一二年蠲減,則彼人急於買賣之利,將受他直矣。」上曰:「可半減。」俊又啓曰:「鎭將之任至重,不可不擇。」上曰:「鎭將豈可徒以武才用之乎?在平時,當任其字牧,使民得遂其生,近者率皆不體國家之意,務營財産,不恤民隱,以致流散。後復有如此者,節度使嚴加糾察,隨卽黜之。」
2月16日
○壬戌,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李支乾若送本道鞫之,則詞證皆以爲朝廷已信支乾所言,不無符同枉服之理。請勿還送,令攸司速辨。」傳曰:「旣令李鐵堅推鞫,必無符同之理。」
○司諫院正言姜詗來啓曰:「許混若邀功生釁,則其罪大。李支乾以不根之言,欺罔朝廷,亦不可不懲,所關至重,在所當辨。且大臣久留邊城,其弊不可勝言。別遣剛明朝臣,鞫之爲便。」傳曰:「左贊成,豈可下於剛明朝臣乎?若以久留邊城爲弊,則此事亦大矣。」
2月17日
○癸亥,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去二尺許。
○國忌。
○命議金礪石進箋事于領敦寧以上,幷示箋文。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魚世謙僉議以啓曰:「雖非格例,論以希求而鞫之未便。」傳曰:「今觀群議,實合予意。豈可逆探人意,遽鞫之乎?以此言于憲府。」〈史臣曰:「礪石好誇,大務施惠,違道干譽,日以爲事。其進箋文,若賀若規,欲使宸聰,留記姓名,臺諫劾以獻諛宜哉。」〉
2月18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請鞫金礪石,上曰:「雖間有賀辭,其實乃進戒也。故令大臣議之,皆不以爲非。」粹彦曰:「箋文有災已消,朝野同懽等語,皆是謟諛,不可不懲。」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曰:「臺諫之言是矣。」上曰:「臺諫以爲獻諛於我,不可不聽。其鞫之。」粹彦又啓曰:「昔魏徵對太宗曰:『陛下貞觀之初,恐人不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近日臣等,屢以公論仰瀆,而不見聽。臣恐殿下,樂諫之心,有異於初政也。」上曰:「爾以公論進言,而予所不聽者何事?」粹彦曰:「李承祚罪犯贓汚,尹殷老以椒房至親,身犯大罪,宋欽等,以雜伎陞中樞,臣等反覆論請,而卒不聽。」上曰:「承祚之贓,非入己,豈可終身廢棄?」粹彦更啓:「承祚飾詐之狀。」上曰:「前鞫文案詳考以啓。」粹彦又啓曰:「殷老犯罪,見罷未幾還職,何所懲艾乎?」上曰:「殷老雖無文武之才,勤謹可用之人。但惑聽商賈之言,折簡送于諸邑耳,亦非任事,只使食祿耳。」粹彦又啓宋欽等事,上曰:「大妃未寧之時,欽等進藥得效,不可不賞。我非不惜名器。」粹彦曰:「醫人而進藥,分內事也,不必賞之。雖賞之,賜之以物可也,名器不可輕與。」上曰:「彼等豈能久在此職?行當改授」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辭。
○御晝講。
○漢城府錄啓年壯處女,傳曰:「擇貧乏未嫁者,官給資粧,令嫁之,其餘亦督令婚嫁,幷鞫家長。」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馳啓曰:「前此兀狄哈被擄人物,每令城底居野人刷還,旣刷還後論功。雖十餘人共買一人,竝令上京,而彼人皆言:『一人之價,牛馬則二十餘頭,他物稱是。』故兀狄哈等,視我國人物爲奇貨,伺間抵隙,期必擄去。城底野人,雖厚齎刷還,一度上京,可償其直,乃導之擄去,而陽爲刷還者,間或有之。已前小寇,置而不問,今者突入城堡,搶虜人畜,以至殺將戮軍,羞辱不小。諸種野人,視此擧,以爲輕重。今若依前,徒務刷還,而一不懲艾,則國家威武不揚,非徒兀狄哈,近居彼人等,將生侮慢之心,不可不慮。臣晝度夜思,審察形勢,彼人處備細探問,則諸種兀狄哈部落,皆在速平江之邊。尼麻車據其上流,如南訥、巨節、亐乙未車等種,沿江而居,尼麻車最近,三四日可到。其餘遠者,不過四五日,而且所經途道,無有高山、大川,可以方陣橫行,進退無阻。而兀良哈、斡朶里,與兀狄哈,皆舊有讎隙,令出軍助討,勢必樂從。以此輩爲前導,則道路迂直、險易,亦皆審知,保無覆敗之虞矣。今春則農時已逼,不可動軍,來冬初或早春,氷合地凍之時,大徵本道兵馬,一自穩城,一自慶源,分道而入,大軍在後厚集其陣,持重徐行,爲不可勝之勢,使輕銳徑進掩襲,則必大致克捷。若以輕動,深入爲疑,則又有一策焉。自慶源鎭至造山堡,不築長城,故如有大段事變,皆當自此而入。慶源越邊也春等處,乃是徑由之路,於慶源近處,多聚精兵,而令城底可信彼人,探賊動息,或邀擊於路,或因夜襲取,亦可得志,須出兵制勝,折其崛强然後,可以威行境外,鎭服諸戎。若曰入攻之後,結釁必深,邊警不息,則前此賊來,皆得利而去,一不奔北,遂生輕我之心。寇盜終難禁絶,與其弱而受侮,莫若一振威靈,雖不能禽獮莫薙,勦其巢穴,足令彼賊,心懷畏讋,不至肆行無忌矣。今者被擄人畜,悔過來服,自行刷還者外,令城底彼人,姑停刷還,以觀賊之情狀。」下議于兵曹。兵曹啓曰:「許琮之言,大槪合事體。但所獻數策,臨時自有廟算,不可預爲指授,以露天機。其被擄人畜,姑停刷還之策,請依啓本施行。」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議,多不一。傳曰:「依兵曹所啓之議馳諭。」御夕講。
2月19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右承旨許琛,將刑曹啓本啓:「大靜囚良女召隱今,與奸夫姜渭良,謀害本夫肖同,飮燒酒,伺其沈醉,以杖打殺罪,召隱今律該陵遲處死,姜渭良斬待時。」上顧問左右。右議政李克培對曰:「肖同飮一器酒,而五六度敺打時,未得出聲而死,可疑。」右贊成魚世謙曰:「召內隱今同居者五六人,其殺害肖同時,豈無知者乎?」上曰:「彼女預謀殺夫,備燒酒强飮之,使之泥醉,乃於夜中殺之,不得出聲。雖有人,豈能知之?其依律施行。」許琛又啓:「大興囚私奴金孫,歐打其主得非子,得非親往禁止,亦以手揮置罪,律該斬待時。」上問左右。克培對曰:「其文券不明,不可的論得非之奴。」命減死,屬公賤。執義李復善啓曰:「金礪石進箋獻諛,雖新進之士,尙恥爲之,況宰相乎?請遞職推問。」上曰:「已令推鞫。然不可逆探人意,以爲諛悅而遞之。」正言張順孫,又請遞礪石,不聽。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復善啓曰:「宋欽、金興守,雖有微勞,是醫員職分。爵祿所以待賢能,豈可以醫人拜中樞乎?世宗朝,以醫術拜中樞者,盧仲禮一人,而其時猶非之,今二人得拜中樞,尤不可也。尹殷老爲吏曹參判,務於殖貨,求請州郡,其罷職宜也。而尋復敍用未便。」正言張順孫亦啓殷老還敍之非,上曰:「殷老非任於六曹。但使之食祿耳。」
○御晝講。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書》云:『其克詰爾戎兵。』又曰:『張皇六師。』成、康之時,天下無事,周、召拳拳戒之以此者,乃爲長遠之計也。今之屠城殺將,實國家大恥。況南北將有不測之患,不可不預養武才。方今可任將師者,止一二人,內禁衛、別侍衛,亦未充差,甲士率皆疲弱,今者令外方試才上送,守令等必不能精擇,雖有才者,憚於防禦,必有不以實試之。臣願於諸道揀擇武才人,其中卓異者,試於六寺七監參奉、奉事以勸之,常時培養,以待倉卒之變。」上曰:「果有是也。我國非但東北有患,而亦有腹心之疾,宜存苞桑之戒,以備不虞之患。今者已令監司、節度使,擇送武才矣。然官爵,視人器相當而授之。今徒以武才,而遽授東班之職,則何能治任乎?亦未合於用人之道,到京後試其有才與否,且觀人物而用之。」
○御夕講。
2月20日
○丙寅,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掌令閔師騫,極論宋欽、金興守不宜陞中樞事,上曰:「大妃病愈,論其功賞之。今臺諫言之,將遞差。」師騫又啓曰:四以平安道有變,命慶由恭將兵一百遣之,由恭當馳往,敵王所愾,而逗留中路,不由直道而往,甚不可。請鞫之。「上曰:」恐因驛路無馬,未能速往。請問以啓。「師騫又啓曰:」世子學問方進,而但朝、晝、夕講而已,無夜對。凡晝之所讀,夜常論難可也。今後夜對何如?「上曰:」可。「同知事李世佐啓曰:」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金海府使李蓀、安東府使金耋、知禮縣監金秀文,不犯秋毫,眞循吏也。此輩當優加褒奬,以礪後進。「上曰:」我未之知也。若果如此,當陞職矣。「世佐又啓曰:」臣爲黃海道觀察使時,鄭誠謹爲海州牧使,勤謹奉公,貢賦之外,一毫無所取。且如養老宴、鄕射係關風俗等事,皆依禮行之,其體上意供職如此,而不幸見罷。然其忠孝之誠至矣。其父母葬于廣州,每朔望,必親往掃奠,其孝誠,誰能加之?「上曰:」然。「
○御晝講。
○是日,月山大君婷,虞主返,命遣右承旨許琛,致祭于弘濟院。
○御夕講。
2月21日
○丁卯,火星見張星二度,軒轅南第二星南,相距二尺許。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今士習卑陋,篤志好學者寡,營求媒進者多,生員、進士,以挾冊讀書爲恥,希一資半級,樂屬忠贊』忠順衛,奔走於車塵馬足之間,恬不爲愧,風俗之不古,莫此爲甚。」知事李克增啓曰:「臣任師表之職,不能爲模範,儒生以居館,聽講爲恥,東、西齋,寂無讀書之聲,試之製述,則亦不用意,苟免不作之罰。請立他條,試取之日,生員、進士圓點未滿三百者,雖病親陳省,不許赴。忠義、忠順、忠贊、族親衛亦如是,則無此弊。」洪應及大司憲李季仝啓曰:「國家之法至備,不可別立科條。令該曹,歷考前後之法,擇其可行者,擧行爲便。」上曰:「可。」
○德川郡守梁瓘、丹陽郡守黃璘、洪川縣監金祐辭。上引見曰:「爾往何以治邑?」璘對曰:「治民不外乎七事,臣請以奉公愛民爲主。」上曰:「守令者,當知民瘼,要以恤民爲重可也。虎北渡河,蝗不入境,古有其事。大抵守令在朝之時,雖志在愛民,及其莅官,慾心一萌,奉公之念泯矣。爾宜以恤民奉公爲志,毋或爲慾心所使。」金祐曰:「凡爲守令者,先知民弊而後,可以治民。臣足不履洪川之境,未知某事爲弊。但以奉上意爲事。」上曰:「可。」梁瓘曰:「臣願從民情治之。」上曰:「可。須以恤民爲志,使民仰之,如父母可也。」
○御晝講。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
觀卿所啓,邊事合於事體。國家受辱於凶醜,其興師問罪,不得不爾。但古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則卿所獻數策,在臨時觀變,處置得宜如何,不可預爲指授方略,以洩事機。卿久在於外,必欲有所啓,予亦豈無見卿欲言之事?防禦不急之時,可一來面對。且被擄人畜勿刷之策,聽卿所啓。「
2月22日
○戊辰,傳旨議政府曰:「酒禮之設,所以奉祀神明,羞耉享賓,其用大矣。然或不能剛制,惟務荒腆,則爲禍亦豈少哉?是以先王,申之以禮,約之以法,其在後世,雖嚴禁酒之令,靡救崇飮之禍,前史亦足爲戒。今聞習俗,尙燒酒,上自官府,下至閭巷,率以好飮,浸至成習,非徒糜費爲甚,如或過飮,亦有傷人之理。自今以後,老病服藥外,戒勿好飮。」
○傳旨禮曹曰:
治貴敦朴,禮存寧儉。如或不然,曷臻至理?今王子、王女婚聘之家,頗尙奢麗,浸以成俗,旣違典章,實虧風敎。今之所施,宜自貴近,今後吉禮之時,凡侈靡之事,悉皆禁斷。
〈史臣曰:「習俗奢侈,王子女婚姻之際,競尙華麗,雖下旨禁之,而竟不能革。」〉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守令,當擇人而任。韓忠仁不學無術,今授原州牧使,未便。」傳曰:「何可不試人,而以爲不堪任乎?試之而能治民,亦未可知也。」
○以李崇元爲正憲議政府左參贊,成健贊憲刑曹判書,韓致禮崇政工曹判書,李諿通政吏曹參議,金克儉嘉善弘文館副提學,河叔溥嘉靖同知中樞府事,朴漢柱宣務司諫院正言。
2月23日
○己巳,火星見張星三度,軒轅東南第二星東南,相距二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宦官無一可使者,故今以金舜孫爲承傳色,此宦雖少,稍解文字。凡傳語之閒少差,則其謬甚大。今後若所傳之辭,與事有差,必須回啓以質之。然使其人回啓,則不無巧飾之弊,須使他人啓之。」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韓忠仁狂妄人也。雖一朝,豈可使處於牧民之地?請改正。」傳曰:「無咎之人,不可輕改。」順孫更啓曰:「忠仁嘗爲忠淸道水使時,有妻娶妻,坐此罷職,此狂妄之一端。原州巨邑,豈可使狂妄之人任之?」傳曰:「當與大臣議之。」
2月24日
○庚午,火星在張星三度餘,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距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李宗顥啓曰:「親民之官,莫如守令。苟非其人,民受其害。韓忠仁,雖立朝已久,不經臨民之官。況原州,地廣人稠,豈庸流所宜處乎?」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李世佐曰:「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忠仁爲左道水使,勤謹治事,其過失,臣未知也。」上曰:「人生於世,一有過咎,不計久遠,追而論駁,則凡人豈盡無咎乎?然守令者,民之父母,所關至重,若非其人,民受其害,雖數月之間,何以庸人處之乎?忠仁不合守令與否,可議于宰相。」
○慶興都護府使龍永孫辭。上引見曰:「前此府使,率皆庸劣,頗失人心,使城底野人離叛,汝其往哉,撫綏吾民與野人,使無失所。」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5日
○辛未,火星見張星三度餘,軒轅南第二星東南,相去二尺許。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張順孫,論韓忠仁不合守令事。上曰:「已令收議,觀衆議則可知。」知事李克增啓曰:「成均館參外官,有老親呈辭者,過限則罷職。然四館之風,以學錄見罷,則薦學正,以學正見罷,則薦博士。以此雖已過限,不卽來仕。今四學訓導皆闕不可。今後過限罷職者,勿令陞薦。」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曰:「非但成均,四館皆然。此雖古風,克增之啓是矣。」上曰:「依所啓施行。」特進官李克均啓曰:「邊方今將解氷,防禦稍歇。慶源江水尙深,待旱乾後可渡,慶源以下,無足慮。而今抄送京軍一百,若待氷釋而還,則往來有弊,亦不可留待來春。且諸邑供頓之弊不貲。姑停入送爲便。」上曰:「其道雖有軍士,有武才者不多,若無才,則雖多何用?永安道雖氷釋,防禦甚緊,秋冬以前,不可罷還。」侍講官金諶啓曰:「今營可興倉,役慶尙道三十邑,忠淸道二十邑人,此實不急之務。大抵其所收田稅,非久積於此,解氷則載船而下,營倉反爲無用。慶尙下道之民,贏糧往來,動經旬月。且其地無材木,遠踰大嶺輸來。若不爾,則多費緜布,以償其役,此非細故。」李克均、張順孫,亦言其不可,上曰:「其營造之由考啓。」
○御晝講。
○議韓忠仁不宜守令與否。沈澮議:「臣未審忠仁狂妄。若無故棄妻而改娶,則固有罪,若前妻有咎,而告父母,依禮成婚,則有何過焉。」尹弼商議:「忠仁賢否,臣雖未悉。但再經水使,其於牧使,似不礙焉。其有妻娶妻之事,臣所未聞,其根由分揀何如?」洪應議:「忠仁冒國法,有妻娶妻,斯爲不可。然豈可以一事之失,遽稱狂妄?其人純謹無他。再爲節度使,今爲牧使,莅軍務撫百姓,其事一體,改正未便。」李克培議:「忠仁素非交親,未聞狂妄,試可乃已。」尹壕議:「有妻娶妻,事在赦前,歲月已久,豈不改過?他無大咎,試用何如?」傳曰:「農務方興,趣令忠仁赴任。」
○義禁府啓:「永安北道評事辛鍵、節度使尹末孫、虞候崔進河,防禦諸事,不預措置,致令彼賊,闌入造山堡,又不卽勦捕罪,辛鍵、末孫,各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發邊遠充軍,進河,撫夷堡留防時,聞聲息,不卽救援,逗留不進,失誤軍機罪,律該斬待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盧思愼、李克培議:「依啓本施行。」尹弼商議:「進河、辛鍵,依所啓施行。末孫罪當其律,但是功臣,上裁。」洪應議:「評事但掌書記,不關軍務,與節度使同律科罪,似過重。進河、末孫之罪,上裁施行。」尹壕議:「末孫、進河,依照律施行,辛鍵,因母病上來,還歸未久而事發,且評事,於軍機不得擅便,可恕也。」魚世謙議:「軍令不可不嚴,依所啓施行。然末孫,有八議之律,上裁。」李崇元議:「依照律施行。但進河在撫夷,日晩聞變,未時馳到,不甚逗留。」傳曰:「末孫杖贖,收職牒,遠方付處。辛鍵,其收職牒。進河,減死杖贖,收職牒,邊遠充軍。」
○戶曹判書鄭文炯等來啓曰:「平安、永安道諸邑貂鼠皮量減事,臣意以爲,諸邑貂鼠皮所貢之數不多,今又減之,則國用不足,量減未便。但六鎭則不産,而土豹皮、狼尾,尤難求買於野人,實非細故,是則可減。」傳曰:「六鎭土豹皮、狼尾,限年全減,貂鼠皮,限年半減,其他諸邑勿減。」
○御夕講。
2月26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權景禧,將刑曹三覆啓本啓:「高陽囚幼學李玉石,以同生兄玉同姦己妾,與奴金萬同謀殺罪,律該竝凌遲處死。」從之。
○司諫權景祐啓曰:「崔進河、尹末孫減等罪之,甚爲不可。末孫節度使,不能專力措置,使邊備疎虞,賊得以竊發,殺我將卒,且不能要截歸路,進河領精兵,在撫夷堡,逗留不進,軍法所不赦。請依律罪之。」上曰:「當依軍法。然非臨戰之比。」景祐更請依律,不聽。景祐又啓曰:「韓忠仁不學無術,不宜臨民。」不聽。
○御經筵。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關西路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所溫皮古破知等七人,來朝。
○御晝講。
2月27日
○癸酉,火星見張星三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北,相去一尺許。
2月28日
○甲戌,火星見張星三度半餘,軒轅南第一星東北,相去一尺半許。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9日
○乙亥,命召承文院兼官、習讀官、漢語肄習人員,製吏文,兼講《直解小學》。令承文院提調尹弼商第之,直提學金諶,吏文居首,賜弓一張。
2月30日
○丙子,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第一星東北,相去二尺許。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五十〉
三月
3月1日
○朔丁丑,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行朔祭。傳曰:「還宮時欲歷入永膺大君家。」都承旨金悌臣等啓曰:「今日禮行,幸私第未便。」持平李自健亦啓之。傳曰:「兒在此家,父子之情,豈不欲相見乎?」遂幸其第。賜夫人中米二十碩、糙米二十碩、黃豆二十碩、正布一百匹、水紬一十匹、綿子三十斤。
3月2日
○戊寅,傳曰:「永膺大君願堂楊州梵窟寺及京外居奴婢,其除稅外雜役。」
3月3日
○己卯,下御札于議政府曰:「帝王之德,必本乎仁,而生育此恩,須推於物。予惟春月,生氣方盛,句萌畢達,此乃人主布德之月,行惠之時。凡爾有司,體予至懷,順天時令,掩骼埋胔,省囹決訟,勸農桑、理百工,共享太平。」
○設耆英宴于訓鍊院。命都承旨金悌臣、左承旨鄭敬祖往賜宣醞。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今命減永膺大君家奴婢雜役,此家奴婢幾至萬口,竝減徭役,則貧民獨當其弊,請勿減。」傳曰:「大君家養予之兒,今已能言,欲以此賞之。但爾言良是,當斟酌,不使百姓受弊。」
3月4日
○庚辰,火星見張星四度軒轅南第一星。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近日賊犯造山,國家以爲尼麻車所爲,諭邊將拒而不納,且令城底野人,不許容接,於國大體是矣。然造山之賊,或云尼麻車,或云七姓兀狄哈、九姓兀狄哈,今不的知,絶而不納,於義何如?且尼麻車所居,距穩城五日,常時不數來往,雖拒之,必不屑意,城底兀良哈,連昏於彼,必不聽我禁令。臣意謂佯若不知,待之如初,姑托貿易土物,令通事齎重幣往來,以探道路形勢,然後擧問罪之師可也。」上曰:「然但彼人屢犯邊境,而待之如初,則彼以我畏怯,益肆凌暴矣。若窮詰犯邊之人,則彼亦恐我有聲討之擧,必有備矣。王者用兵,當出萬全,先審道路可也。」
○御晝講。
○正朝使李陸、管押使安瑚來復命。上引見,問中朝事。李陸啓曰:「往時聞彗星犯天津,到京則星變已消,皇帝幸仁和殿祭之,百官皆齋宿,不得退家。」上問聲息。陸曰:「遼東摠兵官語臣曰:『野人十名犯于爾國之境,邊將擒殺七人,然乎?』臣答曰:『不知。』摠兵官曰:『撫順所馳報云:「野人被殺於朝鮮,將欲報復」,須速達于爾殿下。』臣謄寫卽馳啓,還時到廣寧問之,廣寧大人所言亦同。」
○御夕講。
3月5日
○辛巳,火星見張星五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二尺。
○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命馳赴北道,而擅放軍;慶由恭以平安道助戰節制使不馳赴,徑由平山,見妻母稽留,請竝推鞫改差。」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慶由恭若如粹彦所啓,則實有罪也。」上曰:「宗仁已令推鞫,但不可遽遞;慶由恭推鞫可也。」粹彦又啓曰:「穩城乃賊路要衝,而府使崔興孫、判官蘇斯軾皆非其人,必不能鎭邊,況斯軾貪汚之人,尤不可任用,請改差。」上曰:「無罪而遽遞,可乎?」洪應曰:「崔興孫始除府使,朝議不愜,且興孫年老,不能射御,然防禦措置,必不至虛踈。」粹彦曰:「邊將不可任貪汚之人。」上曰:「如有不法,觀察使當檢覈矣。」正言朴漢柱啓曰:「臣爲評事,嘗聞之。邊將貪汚,則交通彼人,恣行不法,果如粹彦所啓,不可不遞。」上曰:「無顯過而改差,可乎?」漢柱又啓曰:「僧學祖因倉海印寺,留在陜川郡,謀奪學田,與訓導南季明訟。其報監司之文曰:『海印三剛爲推考事』云云。其偃然蔑法至此。今郡守永錘,乃學祖同母弟也,凡賓客入郡,學祖出對,呼郡守曰:『彼兒當出見。』請遞永錘。」上曰:「豈可以學祖之故,遞守令乎?」
○御晝講。
○刑曹啓:「中學儒生吳仁輔、庾自寬陵辱訓導郭宗藩罪,律該決杖八十。」從之。命定成均館書吏。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姜謙啓曰:「觀火實近戲玩,入侍宗親及大小人員,因昏夜多失禮,軍卒侍衛亦擾亂,如不得已,則御墻內觀之。」上曰:「此亦軍國一事,且自先王朝行之,今不可廢,依所啓當苑內觀之。」
○御夕講。講《文獻通考》《象緯考》。講訖。記事官李瑺啓曰:「《象緯考》乃術數之書,人主所不當講。《易》曰:『觀乎天文。』《書》曰:『曆象日月星辰。』又曰:『在璿璣玉衡。』天文,人主之所當察。然此書曰:『某星有某色,則有某應;有某形,則有某事。』眞牽合不通之論,請勿講。」上顧問左右。侍講官金應箕對曰:「聖人,仰觀天文,俯察地理,則天文,人君之所當知。然此書馬端臨集諸家說爲之,實有牽合處,殿下講之,而其言可取則取之。」李瑺更啓曰:「天道遠而難知,此不經之書。」上曰:「今觀此書,果有牽合之弊,然欲知天文,則不可不講此書,其言之或取或否,在予斟酌耳。」
○以金敬祖爲通政司諫院大司諫,姜叅奉直守獻納。
3月6日
○壬午,火星見張星五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二尺許。
○上御宣政殿。講專經文臣侍講。宰相李克增啓曰:「成均館儒生,專不勤學,惟務仕進,或承蔭,或屬講肄,且厭日講,朝食時則僅十餘人,夕食則多至四五十人,食罷則皆散,國家有養賢之名,而無其實。臣意日講、月講略通以上錄之,每季朔移牒吏曹,依蔭子弟取才例敍用,則與《大典》分數優等者敍用之法相合,如此則人皆樂赴學矣。」上顧問左右。洪應對曰:「若屑屑別立新法,則將不勝其弊,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君上崇學,以示勸奬,則人皆勸勵。」尹弼商曰:「日講略通者敍用,則士習日就於汚下矣。克增憾儒生懦慢而有是言,然不可擧行。」克增曰:「臣或囚儒生家僮以勸之,然就學者不多。」弼商曰:「待儒生不可刻迫也。」上曰:「儒生若是其不學,何哉?國家勸勵,節目已悉,更無可爲事。」李克培啓曰:「法者,不宜紛更,初場講經之法不廢,則自無不學之弊,方今經學如金鉤、金末者,亦未有焉。請依世宗朝故事,不廢講經之法。」洪應啓曰:「有治經學者、有製述者,不可一槪論也。」上曰:「政丞言是也。」
3月7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
○同知經筵事李瓊仝遭母喪,賜賻正布十五匹、米、豆幷十五碩、眞末二十斗、眞油、淸蜜各六斗。
3月9日
○乙酉,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筑後守義永,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縢熙久,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早田彦八等五人來朝。
3月10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來十三日,令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觀稼于東郊,賜酒樂。」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遣人來啓曰:「童保音甫及王大相二名來言:『我輩以唐人被虜逃來。』然不解漢語,貌類野人,恐野人托語來覘虛實。」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1日
○丁亥,御經筵。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宰相觀稼時,命賜女樂,是近於淫遊,甚不可。」傳曰:「賜樂有故事,故予欲賜之,然當從爾言。」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曰:「溫下衛野人朴撒塔木等來云:『唐人二名偸我衣服弓箭逃來,請還給。』又曰:『趙伊里哈將欲來寇,我今再告事變,功勞不細,願蒙上恩。』若復來言,何以答之。」命議于經筵宰相。右議政盧思愼,吏曹判書盧公弼,漢城府左尹韓僴議。令該司考例啓後更議。
3月12日
○戊子,火星見張星六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三尺許。
○仁惠王大妃誕日,停賀禮,進表裏。
3月13日
○己丑,火星見張星六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三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近者邊圉有變,只與政府宰相議事,而不問諸知邊事武臣,彼雖有所聞見,無緣上達矣。臣非以武臣料事,過於宰相也,恐間有可行之事,而未得施行。」上曰:「十聞不如一見,此言當矣。」正言朴漢柱啓曰:「臣嘗爲永安南道評事,見其民俗,尙有野人之習,父母兄弟死,則置屍于木槽,棄之田野,聚石以壓,甚者埋于馬矢中,略不爲怪,亦不行喪祭,此雖非臣之任,不覺痛憤,掛榜知曉,諭以父子之恩、喪祭之法,然後間有葬祭者,然未革舊習,聖明之朝安有如此之風乎?」上曰:「前有葬夕作樂,以娛屍之俗,已令禁之,其革乎?」同知事李世佐對曰:「臣爲觀察慶尙,無此風。」漢柱又啓曰:「不特此也,北人男女無別,家作長突,而行旅之人,皆許宿無間,緣此奸其主妻女者頗多,請令痛禁。」上曰:「可。」漢柱又啓曰:「聖上日御經筵,講明性理之學,排斥異端,且世子學問方進,殿下所爲,皆視以爲法,此正貽謀垂憲之日也。學祖奸僧,前此奪陜川學田,而移文監司,囚其訓導,今因創海印寺,在陜川郡,而其弟爲郡守,多行不法,請勿令居其弟之治內。」上曰:「祖宗所創之寺,使其徒自治,不至頹圮,非役民之力也。且僧徒勢不可盡汰,則獨使此僧不居海印,何益?予之不尙異端,國人所知,彼僧有犯,則觀察使可以糾察,彼焉能縱恣不法乎?」漢柱曰:「祖宗所創寺社,雖未可遽撤,勿令重修,且痛禁新創寺與削髮者,則寺社僧徒,自爾沙汰矣。此在殿下一心,安有不可革之理乎?前者學祖爭奪學田,無所忌憚,而監司非徒不據法治罪,又從而聽其言,囚訓導,今雖有不法之事,其弟陰護,而監司亦導前轍,則此僧安所懲乎?」上曰:「若不法,則雖權勢,皆當治罪,此一微僧,有何氣勢,如其不法,何憚而不之罪也?」侍講官趙之瑞啓曰:「諸寺刹不知有幾,而一寺居僧,多至百餘,小不下數十,今可沙汰以充軍額。」上曰:「無度牒者還俗,載在《大典》,而官吏多不奉法,若體予意,窮推刷還,則僧徒自減矣。」
○是日,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左副承旨李誼承命觀稼于東郊。命都承旨金悌臣、尙傳金子猿賜宣醞,又命弘文館應敎趙之瑞、鄭光世、博士金馹孫,齎別宣醞,往賜之。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人言本道風俗,男女雖不相知,同房而宿,或有父母死,而置諸木槽,棄於田野,聚石壓之。予聞此風,深用慘懷,卿其嚴加禁斷,如不能禁,復循舊習,則卿亦不逃其責。」
3月14日
○庚寅,一更,火星見張星七度軒轅南第一星東,相去四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今朝士職田,令官收官給,以杜濫徵之弊,獨寺社田稅,使自納之,僧徒徵斂太過,請依職田例,官收給之。」上曰:「信有此弊,當使該曹詳定節目。」粹彦又啓曰:「來朝野人,多以破鞍及刀子請改造鐵鐙,不得已改造其刀刃,若錐者竝令改造不可。」上曰:「然,輕與鐵物不可,其令禁斷。」
○御晝講。
○命注書梁賀馳往成均館,錄在館儒生姓名以來。傳曰:「予曾聞儒生不樂居館,命議興學條件,左議政云:『世宗朝在館儒生,不時記名試取,故樂於居館。』此槪言故事耳,非必使予別試以救儒生不居館之弊也。蓬原在時,常言數設科擧不可,予意無他術能使儒生,樂於赴學,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以啓。」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兩界軍糧不敷,賊若年年作耗,則不獲已必大擧矣。廣儲軍需之策,不可不講。」上曰:「國家已嘗講畫,當與朝廷更議之。」瑞又啓曰:「居重御輕,爲國長策,《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今京畿若永平等邑,空虛無人,江原道尤甚,曩者雖募民徙居,守令皆不用意。臣到南方聞之,里巷之民,皆不知國家募徙之意,請申諭諸道,募民以實之。」上曰:「予何以知守令不體予意乎?當與宰相更議之。」
3月15日
○辛卯,流星出虛星東,入河皷上,狀如拳,長六七尺許。火星見張星七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御宣政殿,召成均館儒生十人,講經書,生員辛世璉講《孟子》通。上曰:「此儒通理矣。」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去冬取士,纔經數月而又欲別試,此非勸礪之方,秪令儒生,有僥倖之心耳,請停之。」順孫又啓曰:「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論軍功虛妄,其情已露,自知其罪,心不用意防禦,請改差。」傳曰:「予非欲使儒生僥倖,乃勸奬之道也,且方議于宰相,時未決矣。朝陽事,國家行當處置。」
○沈澮、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均議:「去冬設科,今又取士,似乎煩數。」尹弼商、尹壕、魚世謙、李崇元議:「生員、進士懶於居館,而勸勵之方,無如別試出其不意,考時居館者,圓點多少,量數試取,其程式臨時取稟。」傳曰:「無時考其圓點,以許赴試,實勸學一助也,試取何如?」洪應、盧思愼、李克培猶執不可。上强之。僉曰:「可。」
3月16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權景祐請治李朝陽之罪。上曰:「此許混之罪也。兵使知情之狀未露,邊將不可輕改。」景祐更啓曰:「朝陽誣妄之罪已露,自知被罪,必不用心備邊,其僚屬亦以爲朝夕當遞,必不承事,遞之爲便。」上曰:「可。」
○御晝講。
○義禁府啓:「平安道助戰將慶由恭,軍機緊急時,不由直路,遲緩下去罪,律該決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從之。命杖贖。
○御夕講。
3月17日
○癸巳,火星見張星七度餘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敬祖、持平李自健論尹末孫不追賊之罪。上曰:「業已定罪,不可追論。」自健更啓曰:「雖貰其死,請決杖。」不聽。
○大司諫金敬祖等來啓曰:「臣等累請尹末孫,崔進河之罪,而殿下以爲,業已定罪,不可追論,臣等以爲,前日定罪時,不知情狀若此之甚,減律科罪,今則故避不進之狀已著,雖更追論,此非失信,請依律論罪。」傳曰:「朝已諭之,予何惜罪人乎?」敬祖等曰:「去年野人擄去人畜,而末孫等慢不出救,罪旣大矣。殿下專釋不治,故今又如此,不於此時依律定罪,則非但邊事解弛,朝綱從此不振矣。」傳曰:「旣定其罪,又追論之,其合於事體乎?」敬祖等曰:「前日減從輕典,只因疑似耳。今則故避不進之狀已明,國人所共憤,雖杖流絶島,猶不足謝臣民之憤,豈可杖贖而置之近地乎?」傳曰:「今不可決杖,當更付處于遠地。」敬祖等更請決杖,不聽。
○以朴之蕃爲嘉靖行訓鍊院都正,尹孝孫嘉靖黃海道觀察使,吳純嘉善平安道節度使,成俶嘉靖同知中樞府事,金允濟折衝滿浦僉節制使。〈史臣曰:「允濟忠州判官遞來,未幾擢堂上,拜是職,物論囂然,及赴鎭,見野人遊獵於越邊,時氷解無可虞,而允濟大懼蒼黃,閉城不出。麾下士請開門耀兵,以示鈔擊之狀,允濟大怒,拔劍欲斬之,其怯懶無用如此。」〉
3月18日
○甲午,火星見張星七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四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啓曰:「今以金允濟陞堂上爲滿浦僉節制使,滿浦乃野人往來之地,允濟無文武才,但嘗爲忠州判官,善供辦、厚賓客,又行贈遺,得虛譽耳。且未諳邊事,若委以重任,萬一誤大事,則悔不可追,請改差。」上曰:「予雖不知其爲人,然人皆曰:『可以堪任。』不試之而遽以爲不能,不可,試之然後,知其能否。」季仝曰:「小任試可,可矣,若重任試可而致敗,則不可。」上曰:「當改差,以試他任。」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旣遞金允濟職,請幷奪資級。」傳曰:「允濟將用之他鎭,不可降階。」自健更啓。傳曰:「王爵旣加諸人,而又奪之不可。」時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兵曹,因議事詣闕。上問滿浦僉使可堪任者。尹弼商等啓曰:「允濟可當是任,不可改之,若不得已改之,則呂承堪亦可。」傳于臺諫曰:「允濟僉曰可當,故不改。」
○御夕講。
3月19日
○乙未,火星見張星七度半軒轅南第一星東,相距二尺許。
○日本國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昨日臣等啓金允濟不合滿浦事,下問于宰相、兵曹,而兵曹曰:『莫如此人,』兵曹旣擬望,何以言不可乎?其他宰相,豈知允濟之爲不可?滿浦乃平安道巨鎭,雖平時不可以庸人守之,況今邊釁大起,若以未諳邊鄙者任之,則恐虧損國體。」傳曰:「雖歷任邊圉,若庸劣,則何以堪任;雖不經邊事,若賢能,則觀其形勢,因時處置矣,何不可之有。」自健更啓曰:「臣非以允濟爲庸劣無用,今滿浦賊變孔熾,莫若以諳練邊鄙之人任之,尹末孫、崔進河,朝廷初不擇遣,故受辱於醜虜,後悔何及,請攻差。」傳曰:「已收群議,而咸曰:『無如是人。』何以更擇他人?今有朝臣,雖初拜臺諫有能堪任者,雖屢爲之,而亦有不堪者,至於觀察、節度使亦然,豈可論以新進,而一切不用乎?」
○忠贊衛金仲寶自言,能以朱砂造水銀,試其術,盛朱砂於小器,下承以火,上覆以盆,烟氣凝滴,遂成水銀。命賜綿布十匹。
3月20日
○丙申,禮曹參判李陸來啓曰:「臣赴京時,承傳問中國祭纛之所,遼東、廣寧,則皆在城內,帝都則旗纛常藏於午門東樓,每祭時,將旗纛五事,移之北敎場虛廟以祭之,祭訖,還藏於前所,中國旗上,皆有纛,故謂之旗纛廟。本國節鉞形制,臣常疑其非古,中國有持本國所謂節者,問之則曰槊也。亦有杈,其形如本國所謂鉞也。槊杈則大小奉使之人,皆持之,節鉞則非摠兵、參將等官,不得持矣。且中國之人,頗言我國進獻之馬齒老,今後二十歲以上馬,勿進何如?」傳曰:「祭纛,中國亦無常所,而祖宗已議設之,仍舊何如。」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節鉞形制,令禮曹考古制。領議政尹弼商議:「纛所仍舊,而環樹佳木,使不至汚穢。」從之。
3月21日
○丁酉,火星見張星八度軒轅星東角星北,相距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啓曰:「臣觀諸道收稅糙米,其品與中米同,甚未便。且猾吏假威,收斂太重,民或持餘米而去,則稱盜米奪之,潛置私庫,以充其邑田稅之數,而其邑之稅,私自納焉。請遣臺官收稅,若不然,則使他道剛明守令監收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果如所言,則禁之可也。」上曰:「然。」參又啓曰:「臣在全州,嘗聞外吏不法。前益山郡守李季通、都事愼自健尤最,而及其遞來,季通陞副正,自健陞正郞,南民聞之,莫不驚怪。季通爲田稅差使員,或稱濫收米,或稱盜米,多納私庫,以充其郡應納之稅,而竊其餘數,送沃野縣己第。又威刑重贖,浸漁吏民,人有空家逃散,或撤其家材,備炬納之。又託勸督農民,濫徵緜布;自建爲子娶婦其道,請于監司,以子之妻父爲慶基殿參奉,臣偶到本府營廳,見有新籠四,問諸府尹金首孫,答云:『此都事求請于羅州之物也。』且陪箋來京時,求鐵蒺藜于首孫,首孫語臣曰:『都事面求物未便。』又圖婚于全州之人,求請諸邑,贈遺相續,請于收稅差使員,減其人田稅。惟此二人,須痛懲以快南民之心,以示朝廷用法之明。」上顧問左右。尹弼商曰:「自建事,有迹易推;季通事,無形難明。」上曰:「如此之事,朝廷得聞爲難,令憲府窮鞫之。」司經金馹孫啓曰:「國家內有藝文館及兼春秋掌記時事,朝廷之政,無不備記,然無野史,故外吏不法,雖有如姜參所啓者,皆不遺臭於後。卓犖奇偉,操行特異者,亦堙沒無傳,此乃方今闕典,請依師儒弘文等錄記注可當人,精擇爲春秋錄,雖在外居閑,其所聞見,有關政治及風化者,無不備錄,以廣記注。」上顧問左右。弼商啓曰:「朝廷旣立史官,又承政院、弘文館、侍講院、司諫院、司憲府、六曹、政府,皆兼春秋,以記時政,不必更立新法。」上曰:「野史之法固美,然新法不可立。」馹孫又啓曰:「尊禮大臣,王政所先,昔二疏乞骸,帝賜黃金,朝臣設供帳祖道都門外,車數百兩;唐楊巨源之去亦如是,萬古以爲美談,今盧自亨、李約東,皆朝廷老臣,一朝退老田里,其邑守令,役其家,視同編氓,有乖敬大臣之義。且知中樞府事金宗直,因病受暇,欲輿還故鄕,家貧無僕隷,未備擔輿之人。」上曰:「予以謂宰相告老,退居田里者,不役雜徭,其役之乎?問于該曹,考例以啓。金宗直之間關,若無爾言,予何得知?當給軍傳送。」
○承政院僉啓曰:「金馹孫與金宗直有舊恩,希望上恩,欲報之,是假公議,以售私情,此風不可長也。請推鞫科罪。」傳曰:「弘文館經幄侍臣,秩雖卑,朝廷待之,無異宰相,其所聞見,皆可得以言之。馹孫若與同僚議之,僉曰:『可啓。』然後啓之可也。若挾私以啓則非也,其問于弘文館以啓。」弘文館員皆曰:「不與議。」命鞫馹孫。
3月22日
○戊戌,火星見張星八度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二尺許。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季仝論金允濟不宜滿浦事。上曰:「朝廷大臣以爲可任,故任之。」季仝曰:「允濟於文武,未有出衆之才,在廷之臣,豈無優於允濟者,而一朝以從三品官陞爲正三品堂上耶?前此任得昌,金世勣皆武才卓異者也,然世勣爲昌城府使;得昌爲渭源郡守,皆不爲堂上,今允濟之事,臣未知其由。」上曰:「世勣、得昌弓馬之技,世所罕得,允濟雖未及此輩,然人皆言,稍知文字,有料事才,不任滿浦則已,任之則彼人所瞻,不可埋沒,故不得已陞堂上也。文武兩全若大司憲者,豈易得也?」季仝俯伏良久曰:「臣以不才,濫蒙上恩,位至二品,今又承乏爲大司憲,常恐曠官之誚,上敎至此,無任惶恐。然臣職在言官,心有所懷,不敢自默,豈以謂人皆不及於臣而啓之?近日臣以武人,劾李克圭書筵誤講之失,文臣臺諫亦糾尹末孫、崔進河失誤軍機之罪,此豈以我能於彼而言之?職所當言,故言之耳。」上曰:「予非以卿謂人皆劣於己而言之也,能文能武,信乎如卿者蓋寡,故云耳。」仍顧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臣嘗與允濟同事,乃賢能人也。」同知事愼承善曰:「若任滿浦,則陞堂上未爲不可。」上曰:「不可改也。」
○御晝講。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上箋謝恩曰:
前者,伏承諭書,令臣仍任本職,諭書繼到,許臣赴闕,臣琮不勝感激。伏以天章遠頒,與春日以爭麗;聖恩偏及,比東溟而益深。拜命若驚,莅職彌懼,而臣性本踈懦,材非器能,咀嚼芬華,粗習詞章之末;優游經傳,未窮性理之源。務占科名,不遑他技,玆乏才多之譽,本無宦達之心。適値世廟龍飛之秋,遭遇風雲慶會之際,披心膽以一進,謬蒙國士之知;回天光以下垂,遽玷朝貴之列。形留雲臺之上,名標竹帛之中,每念寵私,但覺感愴。伏遇主上殿下,功超先烈,道冠前王,垂日月之明,有小善必蒙抽擢,廓乾坤之量,使庶物咸遂生成。遹追先代之恩,曲加殊造之寵,再膺推轂,名恧范、韓;連掌銓衡,人非玠琰。每虞鼎餗之覆,多慙肉食之謀,頃緣此路紛擾之餘,又委微臣澄淸之寄。顧惟庸瑣,寧副憂勤,金湯自如,非關北門之鑰;風塵永息,敢擬萬里之城。無以仰答休慈,祗自伏俟譴謫,何圖聖眷,更被孱資,俾逾三考之期,不煩一年之借』宸翰耀物,滿目生輝;睿奬過情,省躬知愧。寵榮騰於萬口,兢惶切於一心。蚊蚋之微,豈堪山岳之重;草芥之類,亦知雨露之私。徒以犬馬之誠,冞深輦轂之慕。定遠之望,不及於酒泉;子牟之心,長懸於魏闕。逮休命之再降,賜遠臣之一來,九奏非遙,果孚鈞天之夢;五雲尙隔,恨乏雙鳧之飛。猥廁舞蹈之班,可慰瞻望之積,恩無與比,文豈盡言。臣謹當竭盡疲駑,奉揚神化,農桑佇盛於遠近,絃歌庶及於邊陲。燕頷虎頭,雖未有奇功之立;輕裘緩帶,猶可望恩信之成。
3月23日
○己亥,火星見張星八度半餘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一尺半。
3月24日
○庚子,火星見張星九度軒轅東角星北,相去一尺許。
○國忌。
○戶曹啓兩界軍糧儲峙條件:「一。募納兩界居人,私儲米租、黃豆,以京中軍資久陳米及黃海、忠淸、全羅道軍資租豆換給。一。司贍寺藏綿布,每年平安道博川以西諸邑一千匹,永安道洪原以北諸邑一千匹入送,遣諳練朝官,同守令檢察,換納米豆。一。永安道洪原以北、平安道博川以西諸邑居諸司奴婢貢布,限軍需周足,以米代納。一。平安道諸邑田稅,令觀察使,酌遠近,移納江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戶曹。沈澮、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克均議:「第一條私穀換納事,世祖朝試行之,有弊於民,而姦僞滋多,不可施行。第二,第三,四條,皆依所啓施行。」傳曰:「世祖朝行之,有何弊乎?」沈澮等啓曰:「守令或以官庫餘穀納之,而自受其價,或受商賈之賂,而使之代納,或聽權勢之請,而官備納之。因此厚斂于民,以侵虐之,其弊大矣。」傳曰:「官庫餘穀,雖千萬碩,不載會計,故朝廷莫得而知,皆守令任意自用之物,國家緣此以增錄,則豈不補益軍需。痛懲犯法之吏而換之可也。」
3月25日
○辛丑,上幸慕華館,試武臣藝,騎射、擊毬、三甲射。賜居優者李世俊、朴元宗弓箭。有正兵鄭銀孫自願試才,而中革二試。上令兵曹,除兼司僕,以奬武士。武靈君柳子光,以館前射場窄狹,請拓地改營館宇。不聽。
3月26日
○壬寅,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曰:「兩界防禦最緊,而今聞軍糧不敷,士馬雖强,無食何爲。玆以令該司,算畜糧之策,而存務實之計,將遣臺官親監,卿其知悉。」
3月27日
○癸卯,宗廟祭器都監堂上盧思愼等啓祭器畢造。傳曰:「大祭後賜宴于忠勳府,幷饋工匠。」思愼等啓曰:「社稷祭器亦不合古制,不精潔破毁者有之,請幷改之。」傳曰:「可令社稷提調監之。」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前鏡城判官柳坰當換內地守令,吏曹託以無相當者,仍差京職,甚未便。且永膺大君奴婢不下萬人,而命減雜役,雜役比稅賦爲重,貧民代受其弊,非細故也,請勿減。」皆不聽。
○兵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一人不可久典政曹,敢辭。」傳曰:「無誤事,久典何妨。」克墩更啓曰:「臣有所懷敢啓。前日除滿浦僉使時,臣本不知許混心行,但聞驍勇且解文,然得罪未久,不敢擬望,承稟授之,今混犯此大罪,臣不敢安心在職。」傳曰:「予亦聞混驍勇且解文,故任之。安知其心術如此奸慝乎?非卿之罪。」
○以任崇載爲順義豐原尉,韓昫承議司憲府持平,邊靖嘉善訓鍊院都正。
3月28日
○甲辰,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野人金主成可等四人來言:『左衛高甫乙赤,以其兄都乙赤死於昌洲,欲報讎怨,且聞諸衛野人,共議殺掠我體探人。』此言雖難盡信,然賊謀叵測,況今節度使遞任之時,恐致踈虞。令龜城府使洪孟孫馳往蒲州及鴨綠等江邊,處置待變。」傳曰:「主成可之言,大槪難信,殺掠體探之言,似乎有理,送體探人時,給援兵以救不虞之變,且勿遣洪孟孫,令虞候、評事往審江邊,嚴加隄備何如?其問于兵曹。」
3月29日
○乙巳,國忌。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今雖兩麥將熟,秋成豐歉,未可預知。民無遠慮,妄費無節,誠非細事。卿悉此意,曉諭民間,多儲兩麥,毋妄費用。」
○司譯院正康繼祖等上疏。其略曰:
惟我國家,至誠事大,世修貢獻,且設象譯之官,俾肄其業,以授顯職。而近年以來,赴京之使,待臣如奴隷,多授私貨,使沽於市,一有不愜,叱辱鞭笞,其弊不一,謹條陳于左。一,大行次則品外布子幾至百餘同,而他物稱是;小行次則不下八九十同,以如此之布,易中華之物,紗羅綾段則已矣,至於白鐵、綠礬,最爲易求,故綠礬則一端布子之換,幾至五十斤,以此算之,則一同布之換,可至於千萬斤。而輸轉之時,迎送馬有數,故一馬兼載數馬之駄,間關道路,雖有壯馬,不出數里,僵什者半。年年如是,平安之民,盡賣田宅而買馬,蕩盡家業。一使之稱子弟、稱軍官者,非眞子弟與軍官也,率皆市井商賈之徒,甘心賄賂,決意誣上而莫之憚也。或托以身病,或托以事變,加占其數者多矣。至於帶奴子,亦如是,至以興利之人,以爲己奴,受其賄賂,冒名率行。請自今以後,軍官不過一二人,奴子則令憲府考其帶行。一,馬文成牒之時,虛張其數,多占馬匹,私貿之物如白鐵、綠礬,不知幾千斤,是非神運而鬼輸,平安人馬之困,一至於此,誠爲巨弊。願自今以後,成馬文之時,布子凡幾匹,某司藥材幾斤,分明開寫置簿,而令書狀官到京師,考元定馬數、藥材斤兩,相較每駄,知重着標。如有數外之駄,重罰以徵貪婪之徒。
問于政院曰:「赴京使臣,萬里險路,如有疾病,則侍藥救療,莫如子弟、奴僕,故令其帶行。今觀上疏,類皆不率子弟、奴子,而多引興利之人,擬爲己奴、軍官而帶去可乎?且疏曰:『使臣回還時,多占馬匹而來。』其馬文,其誰成給。」承旨等啓曰:「以殖利之人,擬諸軍官、奴隷而帶去事,問於通事則可知矣。馬文則在中朝告禮部而受來。」傳曰:「馬文事,子已知道。引市人帶行人員,招通事問之。」於是,政院招通事問之。康繼祖等曰:「興利人高貴之、秦甫崇則尹甫帶行;秦伯崇則韓儧帶行;朴哲山則林繼昌帶行;羅卜中則李秉正帶行;末同則李長生、孫溍帶去;金毛和里、檢同等則李睦帶去。」傳曰:「此久遠難明之事,勿推。」
○是月,築全羅道呂島城,高十五尺,周一千三百二十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丙午,兵曹判書李克墩、參判呂自新、參議尹慜來啓曰:「金主成可之言,固難足信,然江邊人言,彼人報怨,必在十年之後,自己亥西征之後,今已十年,而許混又構邊釁,且童約沙結廬于江邊而驅逐之,彼人怨我必深,今又再不得利,想必乘間再發。今依上敎,多送救援人,以備不虞。然體探必深入,乃知賊變,且體探之路,皆由賊路,草茂雪深之時,賊若未知則已矣,若知之而尋蹤,則必知其在某處,雖一二人潛入,尙知之,況成群而入乎?彼若知之,則嘯聚其黨,無遺擄去必矣。臣等安能料敵,然意謂,今方草茂水深,彼人未能朝夕竊發矣。嚴勑邊將,整頓器械,常如大敵垂至,而使人登高偵賊,姑停體探何如?虞候評事巡邊事,上敎允當。」傳曰:「予以爲一人深入,爲賊所獲,則無人救之,故欲給救援人,今聞卿等之計,亦是良策。政院其以兵曹所啓之意,諭邊將。」
○諭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吳純曰:「彼人等,自己亥西征以後,與我作隙,狺然欲噬者久矣。加之以童約沙請居江邊,朝廷慮後日之弊,拒而不從,又於年前,邊將邀功,殺虜斡黑能等七人,構釁非一。昌洲等處入寇,失利而還,憤猶積中,則金主成可所言,高甫乙赤等請兵幾名,乘者皮船,江邊某處,殺擄農民與體探之人,果非虛語也。然則雖不體探,早晩賊之犯邊,不占可知。況彼人作謀如此,則深入孤單體探之人,卒被殺擄,誠爲可慮。越邊則限近日毋令體探,可於此邊登山巡邏,常如敵至,整我戎馬,護我農人,水淺江灘,亦可多方隄備,不煩朝廷指授,曲加措置。」
○下書平安道虞候柳承孫、評事崔湑曰:「金主成可所告,彼人等請兵,乘者皮船,殺擄農民之言,雖未可的知,以近日之事料之,實非虛語。江邊賊船到泊可疑處,急速馳到,防禦諸事,嚴加措置。」
4月4日
○己酉,詣宗廟,行夏享大祭。
○御仁政殿,受百官賀。又御仁政殿,行飮福禮,仍命饋諸執事于仁政殿南廡。令六承旨爲宣慰使賜樂。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箚子曰:
伏聞,近以濟川亭狹小,將撤而新之,增大其規模,未知此亭有何所關,而急爲之改也?若爲邀使華,則前此使華之來非一,而不見其不足,若爲駐車駕,則車馬之幸,固非尋常,豈可宏侈其制,以爲觀美!祗足以累聖德,啓後嗣遊觀之漸。況今營繕方殷,亭尙完固,而此擧豈非得已不已!傳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伏願亟停此役。
御書曰:「今新濟川亭,豈欲作遊觀之地,而同轍乎魯隱之觀魚耶!但以因朽改構,或因水戰,或因觀稼而駐,且邀使華之地,不可不預爲修葺,以尊上國。而卿等徒托妄擧,謬揣予心,而以觀人之美侈嗣之漸,爲辭,予不可不聽,快從所啓,示重經幄之臣。」
4月5日
○庚戌,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今江原道備禦等事,非如兩界之急急也,而勒令入居。臣意安土重遷,小民之常情,且兩界入居始畢,而又令抄定,非惟人心騷擾,沿路傳送之弊不貲。請停之。又聞昌城接戰時,人畜多被擄,臣恐朝廷未及知之也。若未得別遣朝官,則令其道奉命朝官,推刷何如?大抵民情,前所不爲之事,一朝加之,則必怨咨,今減永膺家奴婢之役,以加於他民,則民之怨咨,必歸於上矣。請勿減。近聞通事等上書陳訴,請觀其書。」傳曰:「江原道地廣人稀,且近於京師,欲徙三道之民以實之,不得已也,而令今秋抄定,明秋入居,非急迫也,若不徙之則已矣,早晩徙之,則不可計小弊也。昌城人畜被擄事,問其所聞處。永膺奴婢減役事,我當酌量施行。通事上疏出示之。」自健更啓曰:「今入居始畢,而沿路居民,困於傳領,若又使之傳領,則弊不可勝言,須俟二三年蘇復,然後徙之未爲晩也。昌城人畜被擄事,外間人言之,臣恐有如此誣妄之事而欲推之耳。今問言根,臣雖以爲某人言之,不可以其人之言,遽以爲是也。今朝官窮推以知虛實,不必問其言根也。通事上疏,請謄寫以退。」傳曰:「入居事不允。昌城人畜被擄事,非問言根,朝廷所未聞之事言之,故欲聞出處,令安接從事官李蓀推刷以啓。上疏傳寫事,朝廷政事,安可使臺諫一一謄寫,如有可啓之事,臺諫詣闕庭,見疏以啓。」
○會宗廟祭器都監提調、郞廳及匠人等于忠勳府,賜酒樂。命左承旨鄭敬祖、右承旨許琛、內官金孝江齎別宣醞以往,仍賜提調、承旨、郞廳以下彩段等物有差。
4月6日
○辛亥,日本國西海路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藝州海賊大將國重,關西路肥後州守菊池藤原爲幸,對馬州宗彦七貞秀,伊豫守宗茂勝,仁位郡宗四郞職家、宗大膳亮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職永,來獻土宜。其書曰:「上書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扶桑殿下,來年將遣進貢船于大明國,今用景泰之勘合,憑貴國而預欲傳聞于大明,因具舟楫差專使,而雖可啓于貢國,其事簡易也,而使者接待之禮,恐煩貴國。以是命臣,令傳聞于貴國,王事無盬,兩國之命,不可容易,特選平朝臣宗中務少輔職永爲專使,奉傳聞扶桑殿下之命,準殿下之使命者也。伏庶幾來歲便附貴國之專使,而傳聞于大明國,便以尊報,可奉扶桑殿下。不腆進上,二船乘、京馬練二匹、大刀二把。」
○滿浦僉節制使金允濟辭。傳曰:「防禦措置,今不可更敎,但謹愼而已。」
○左承旨鄭敬祖啓曰:「初七日武科殿試,命世子隨駕節次,敢稟旨。」下御書:「一,鼓二嚴,世子先出敦化門外,竢大駕之出,大駕臨到,下座俯伏,大駕過後,卽乘馬立於扇內。一,慕華館下輦時,世子先下馬,隨入小次,集鼓前入就座。一,出入如儀,但俯伏不如百官。一,位在西。一,世子下馬時,其宮內官全數隨從。一,世子立扇內時,大殿長番內官筒介雲釰差備在世子前。一,世子內官一人,隨世子入扇內。一,慕華館殿座後,世子內官在階下。一,世子後,搶牌軍士不可近。」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康繼祖上疏內,赴京使臣汎濫者請推鞫。」傳曰:「其時不檢察,而今因通事之訴鞫之,未便。且事在赦前,予意以爲勿鞫可也。」自健更啓曰:「此弊前此已有之,但未能擿發,今適事發,置而不問,則其誰懲艾。」從之。自健又啓曰:「去丁未年韓儧赴京時,臣以書狀官隨去,今韓儧不法事已露,令本府推鞫,此則其時臣不能檢察之罪也。請避嫌。」傳曰:「可。」
4月7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別試。讀券官洪應、任元濬、申從濩,對讀官李叔瑊、安琛、許琛入侍。其策曰:「古人云:『堯、舜之智,不偏物,急先務也。』今國家之事,可言者多矣,而莫急於移風敎、正士習數事而已。學校,風化之源,人材之所自出也。爲弟子者,所當優游漸漬,明孝弟弟忠信之道,以待國家之用。乃今橋門挾冊,反以爲恥,旁蹊捷出,自以爲得計,由是以廢業爲高致,日趨卑汚,人材罕出,風敎不振,職此之由。如之何而明學敎、新士習耶?風俗,國家之元氣,所當培養,乃今賤妨貴、下凌上,不畏法令,不顧廉恥者有之。至於朝京也,擇宰相使之,又有檢察官以糾之,尙有扶持數外物貨,潛瀆買賣,冒率商賈,以干邦憲,國家之法,非不嚴且密也,不能禁斷,其故何耶?婚姻之禮,嚴有禁約,而士大夫家,亦不遵守,過制事多,如之何而敎化修明,上下安分,令行禁止歟?子大夫,講明時務,待商有日,其各陳之無隱。」
○幸慕華館,試武科。取洪以成等二十一人。
4月8日
○癸丑,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等來啓曰:「本府方鞫趙秀武前後妻之事,秀武兄趙璜婢子言:『女主柳氏語婢云:「前日秀武到家言:『母氏使余棄妻娶妻,故棄而娶之。」』』本府於其婢招辭,書以棄別,執義李復善獨曰:『婢云棄之,而以棄別書之,未便,當改以棄置。』臣等云:『棄別與棄置何異?』復善終不肯署,臣等請避嫌。」執義李復善來啓曰:「本府刑訊趙璜婢子,而婢云:『秀武棄其前妻,不言棄別。』故臣以棄別取招未穩,不署。」傳曰:「棄之與棄別,何異?執義誤矣,其改差。」
○取文科生員權世衡等六人。
4月9日
○甲寅,司憲府大司憲李季仝、掌令閔師騫、李粹彦來啓曰:「昨日命遞執義,而不遞臣等之職,恐有物議,請辭。」季仝又啓曰:「臣爲長官,不厭僚下之望,專是臣庸劣之致,須遞臣職。」傳曰:「臺議不和,只在棄別、棄置二字間也。執義固不可遞,以臺官故遞之耳。」
○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曰:「昨日憲府啓趙秀武前後妻分揀取招時,執義李復善獨不署,必有其情,請鞫之。」從之。
4月10日
○乙卯,夜一更,流星出亢星度大角星上,入太微東垣北第一星上,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粹彦啓曰:「江原道入居事,臣等累瀆天聽,未蒙允可。臣意江原之地雖間曠,非如兩界緊關,今兩界入居始畢,民心稍安,而又令入居,民心騷擾,何時而定也?請俟二三年休息,然後徙之。」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徙民實虛,雖不得已之擧,然待民力舒後,徙之爲便。」上曰:「江原道地廣人稀,可耕之地多荒蕪,不可不徙民以實之也。早晩不得已入居,則雖俟二三年而徙之,其無騷擾乎?不如速徙以實空虛。」粹彦更請之,上曰:「當從之。」沈澮啓曰:「俗諺曰:『早旱未爲害也。』然今有旱徵,不可不備旱也。堤堰,欲儲水以備旱也,而守令皆不致意,請遣剛明朝官,察其儲水與否。」上曰:「然。」粹彦啓曰:「今方農月,若遣朝官檢察,則守令要免己責,督驅緣畝之民,以築堤堰,則恐民不得專力耕種矣。若不播種,則雖築堤堰何益?臣意姑停之,俟秋遣官檢察何如?」上曰:「堤堰儲水,欲其下水灌漑,以利農作也,而農月不察之,以俟秋可乎?」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大抵堤堰,可以儲水,民得蒙利之處,則民自樂於修築,若不勤修築,則自相告訴于官以築之;其無水未得蒙利之處,則棄而不築。請遣大臣,巡審儲水便否,其不可儲水處,許民耕治爲便。若非剛正之人,則不無任情以可儲水之處爲可棄也。」獻納姜參啓曰:「今若遣朝官,則守令必防溝渠,令民不得任意下水灌之,須待秋檢察修築可也。」上曰:「然。其令諸道觀察使,檢察以啓。」姜參又啓曰:「前日司憲府論啓永膺大君家奴婢復役之非,迨今未得蒙允。臣聞,大明無私照、至公無私親。今以私恩復永膺家奴婢雜役,使貧民獨受其役,是豈至公之道乎!君擧必書,今以私恩而害公道,則後嗣效之。古人云:『不矜細行,終累大德。』此雖細事,所關至大,臣恐累聖德也。」上曰:「予意亦以爲然,而臺諫又言之如此,當從之。」粹彦又啓曰:「凡官吏誤決,卽令他司分揀,欲治誤決官吏也。近誤決公事,到本府見之,但以前推文案考之,則難以見錯,必兩邊文記畢內推問,然後可辨其誤決與否也。如是則是更聽誤決之訟也。《大典》內:『凡誤決,當該官吏及堂上遞代後三年內方許聽理。』此法與此相乖,請依《大典》施行。」上曰:「然。」姜參又啓曰:「尹殷老貪婪,誅求無厭,罷其職,今爲軍器寺提調,非殷老所宜居也,請改差。」不聽。
○御晝講。
○日本國關西路冷泉津居住嘉善大夫同知中樞府事信重,豐州太守大友親繁,薩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又四郞盛數等四人來朝。
○御夕講。
4月11日
○丙辰,御經筵。講訖,司諫權景祐啓:「尹殷老不宜提調軍器事。」上曰:「軍器提調,祖宗朝或有以宗親爲之,今任殷老何妨?」領事洪應啓曰:「臣巡到諸浦,令篙工試令新造倭船、濟州船、漕船,一時發之,順流而下,則倭船最疾,濟州船次之,漕船最遲;逆流而上亦然,此無他,倭船板薄便疾故也。然倭船則中板曲故內面廣,今造倭船,則中板不然,故內狹。請更倣倭船體制,加造試之。且臣以社稷提調,監鑄祭器,其不合古制者已改鑄,其不改鑄者,亦不如新鑄之器,請幷改鑄。前此,藏祭器但一間,又無地排板未便,請加造數間,又設欌藏之。」上曰:「可。」
○成均館司藝金硉等五人輪對。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承召來。上引見,謂曰:「造山入寇之後,城底野人情跡何如?」琮對曰:「骨看兀狄哈居城底,彼賊寇造山時,經骨看而來,未幾逃走,情迹可疑。都弄吾自京還本道,語臣曰:『吾入歸開諭,則逃歸骨看必還。』今果還來矣。彼賊入寇時,造山人見賊有牽狗者,以此料之,恐骨看與兀狄哈共謀入寇。造山堡未易入寇之地,而如此見敗者,專由邊將不能備禦耳。羅嗣宗雖不直抵造山,若於賊路登山吹角,則賊雖圍城,必自解矣。計不出此,驅逐彼賊,如驅獸然,其致敗宜矣。」上曰:「嗣宗果輕進矣。」琮又啓曰:「尹末孫可及邀擊,但其計以謂,若不急救造山堡而邀擊,恐賊陷城,又城底居斡朶里朴多用介云:『今雖邀出,賊必深入,不可及也,』以此不邀耳。其後聞之,賊恐其邀擊,逗留數日而後去矣。」上曰:「早晩問罪,則當先知道路迂直,將何以處之?」琮曰:「今若探知道路,則彼必先知,預爲之備矣。城底斡朶里,今皆曰:『大國受辱於彼虜不小,以大國而問彼之罪何難?』今若不討,則此輩必生輕我之心,當擧事之時,令此輩爲先導,則道路可知矣。令斡朶里、兀良哈爲嚮導,則兀狄哈必與斡朶里、兀良哈爲讎,而先報其怨,次及於我,須使此輩爲嚮導可也。或曰:『興師代罪,則彼必懷憤,交侵我疆。』臣意謂不然。己卯、庚辰年間北征,我國致敗之由,則主將令諸將分道,期會一處,而主將違約不來,分道諸將,深入相失,適又其時雨甚,未及來會也。然自此北征以後,久無邊患,今不往征,則彼必輕我,今如問罪,則不以勦殺爲務,以萬全爲計,只分二道,大擧而入,則彼必抗拒出戰,如此則在我不得已應之,如可勦殺,則勦殺可也。且臣聞之,彼土初面有鬱地嶺,林木深阻、道路險隘,過此則平原曠漠,道路平易,可以長驅而入。兀狄哈有五姓焉,有三姓焉,皆在速平江之邊,尼麻車最强,若作耗時,則尼麻車必先唱率,自我疆距尼麻車僅五六日程,若抄精兵、備器械,乘時而擧,則保無敗矣。且於入征時,留軍於鬱地守險,則彼賊又不能要諸路而據險,且軍數當不下萬人,本道軍士不足,以本道連境慶尙、江原道諸邑軍士幷抄何如?」上曰:「可。斡朶里其徒有幾?」琮曰:「斡朶里强勇者三百餘人,而其中有軍器者百餘人。此輩與兀狄哈,舊有讎嫌,欲啗其肉,以此輩爲先鋒,則必盡心効力。」上曰:「本道軍士,强弱何如?」琮曰:「本道兵卒,素稱精强,近年則不如古,今則連歲豐稔,少蘇復矣。」上曰:「本道農事何如?」琮曰:「麰麥,時未成長,故未可的知農事豐歉。」上曰:「本道疲弊,予意謂,須令賢宰相久居其地,然後可得蘇復,故予於前日下書仍任。」琮曰:「臣以無狀,安敢當乎?」上曰:「國家若擧兵,則待彼解弛而後爲之乎,抑急爲之征乎?」琮曰:「當急速征之,彼人雖犯邊,一不問罪,故雖聞我師之出,不以爲信。今年冬初、明年正月中入征可也。」上曰:「冱寒之時,難以興師,但此兩月中,用何月乎?」琮曰:「正月則彼人欲寇竊多聚兵,莫若今年十月也。」上曰:「然則十月望時可也。」琮曰:「軍士不可不多,而步兵尤宜多抄,兀狄哈交戰之初,必突圍而與我兵交鋒,急擊以刦之,如此之時,令步兵持防牌操短兵而進,則彼必北走,乘此機以輕騎突之,則彼不敢當矣。且銃筒,彼人所畏,亦可齎去。」上曰:「彼路險阻,運火車亦不難乎?」琮曰:「險阻之地,但一鬱地耳,可易運矣。」上曰:「可。」琮又啓曰:「臣巡審甲山等處,距建州不遠,而豆滿、鴨綠兩江分流初面連陸,而無大江限隔,防禦最緊。且慶源有牙山堡,慶興有撫夷堡,前者農民布野時,則令軍士防護於江邊,及其秋收,疊入城內。今則秋冬,仍居其野,故分軍卒,一以戍于江邊,一以戍子城內,兵分力弱,戍禦踈虞,請依舊疊入。」上可。琮又啓曰:「慶源以下則無長城,以無石故不能築,然築土爲城,其堅固勝於石城,以土築之何如?且平安、永安兩道,同時入寇,臣始疑其共謀竝擧,其後更聞之,則兀狄哈所居之地,與建州衛相距十餘日之程,勢不得相應也。」上曰:「但入寇日月相近,故疑之耳。」琮曰:「國家受辱大矣。斡朶里等常憾恨曰:『國家何不擧師問罪乎?』」上曰:「果然,不可不懲,凡事當臨機措置。」及琮退,命承旨饋于賓廳。
○下書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曰:「邊將等貪饕無厭,多受野人賄賂,視賂之輕重而許朝貢言者有之,自今嚴加檢察,使不得如此。」
4月12日
○丁巳,吏曹判書盧公弼、兵曹判書李克墩,以久秉銓衡辭。從之。
○以李克墩爲資憲議政府左參贊,成健資憲議政府右參贊,李崇元正憲兵曹判書,李克均資憲吏曹判書,盧公弼資憲刑曹判書,安琛通政禮曹參議,安友騫通政兵曹參議,李枰通政兵曹參知,崔灌中直司憲府執義。
○傳于禮曹曰:「今旱徵已著,固宜施仁布德,以召和氣,掩骼埋胔應行事件,其速擧行。」
4月13日
○戊午,遣同知中樞府事朴崇質奉表如京師,賀聖郞,上拜表如儀。
○司憲府持平韓昫來啓曰:「昨日政,以李枰爲兵曹參知,枰貪汚人也,不宜六曹,請改之。」傳曰:「覈之則無貪汚之實。」昫更啓曰:「李枰爲淸州牧使時,率妻子寄寓倉庫米布在處,爲大司諫時,又有受賂之誚,其人之貪汚可知。其後獻簇子干進,心志卑陋,請改之。」傳曰:「國家曾已分揀。」昫更論啓。不聽。
○左參贊成健,以任重辭。不聽。
○傳旨吏曹,還給內官崔碩江職牒。
4月14日
○己未,司憲府持平韓昫、司諫院正言張順孫來啓,李枰不合參知。傳曰:「枰之在淸州時忠州造家事及倉庫寄寓事,已推覈無實,亦無綿布駄去之跡矣。且朴戒守其初雖曰納賂,其終則云不納,而死於杖下,亦可發明矣。且以獻簇爲媒進,彼以箴儆人君之意進戒耳,豈可逆探而謂之干進乎?」昫等更論啓。傳曰:「是不可。古史有之,以直不疑匿金,而實不匿金,無兄而謂之盜妓,始雖疑之,終則必歸於正。李枰雖曰貪贓,實則不然。」
4月15日
○庚申,國忌。
4月16日
○辛酉,月食。
○義禁府啓:「造山萬戶全孝常所管城堡防禦諸事不謹措置,以致彼賊踰城,打破門扉拘鎖,成群闌入,殺擄人畜罪,及羅嗣宗敗沒時,不力戰奔北,致令軍士逢箭致死罪,律該斬待時。」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成健議:「依所啓施行。」魚世謙議:「全孝常合依律處斷,但羅嗣宗敗沒時,以爲不能力戰救援,則恐其勢不然,嗣宗以全軍尙且敗沒,孝常豈可以殘敗數小餘卒,能救嗣宗乎?此其勢所不能也。其以臨陣先退,科斷於情勢稍重,且守備不設,爲賊所掩襲,則孝常之罪當矣。其謂因而失陷城寨者,若謂爲賊所陷而失其城寨耶,則此非失城之比,臣未詳律文本意,不敢妄議。」傳曰:「六曹、漢城府、臺諫竝議。」李崇元、鄭文炯、安琛議:「孝常以殘敗餘卒,救援嗣宗,勢所不能,似可恕也,備禦解弛,使彼賊闌入城中,多殺人畜,此則固不可恕,依律施行。」韓致禮、李封、韓堰、權健、閔永肩、韓健、申從濩、安友騫、李諿、李季男、尹坦議:「依所啓施行。」李季仝、崔灌、閔師騫、李粹彦、韓昫議:「孝常爲邊將,不嚴備禦,使賊闌入城中,多被殺虜,又不與嗣宗倂力拒敵,畏怯先退,使嗣宗獨當大賊,以致敗衂,罪固當斬,依律處斷,以警邊將懶慢者。」鄭敬祖、權景祐、姜參、張順孫議:「孝常於備禦諸事,慢不致意,使賊闌入城中,縱意搶擄,若曰賊雖入城,非失陷城寨之比,則賊之意非本欲攻城略地,不過搶擄人畜,故只剽竊而去。若入城中爲久據計,則孝常求死不暇,安敢與之抗哉?然則失陷城寨之律固當矣。且嗣宗敗沒時,雖曰爲矢所中,其不能力戰而退明甚,然則臨陣先退之律亦當矣。請依律科斷。」傳曰:「卿等之心,實欲置重典,而無欲生之心乎?」政府、六曹、臺諫皆曰:「孝常罪當重律。」弼商啓曰:「威克厥愛,允濟邊將之罪,不可輕論,孝常若有生道,臣等何敢導上以殺人,以累好生之德乎?」傳曰:「知道。」
○隕霜于慶尙道禮安縣,不傷禾。
4月17日
○壬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王世子及百官陳賀。
○御宣政殿,引見承旨曰:「國家受辱於彼虜,問罪之擧,在所當爲也,許琮言,若問罪,則兵不可下於萬人,果然兵衆可也。前日意謂臨時爲之,然此大事,自今措置,乃可及也。今日召兵曹堂上,預諭此意。」都承旨金悌臣啓曰:「上敎允當。」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若依許琮所啓,擧兵於十月,則當於此時措置可也。」上曰:「其預抄兵卒,講畫方略。」悌臣、景禧啓曰:「先定將帥,使之選擇裨將,修治軍器何如?」上曰:「將帥不可預定,只可抄定軍卒。許琮言,慶尙、江原兩道之兵,竝可抄送,若興師問罪,則永安軍士,分防諸鎭外,抄其强勇者而遣之,又抄京軍及近道軍士。」景禧啓曰:「許琮言彼地道路迂直,雖不得知,令斡朶里爲向導可也。然彼人反覆難信,庚辰年北征時,亦以此輩爲先導,而故爲陷我軍於沮洳之地,人馬困乏,此已驗之事。臣意以謂,令我國人,依憑體探,二三人作運入送,審知道路迂直、山川險夷,然後擧師何如?」上曰:「軍法亦曰:『必先知其道路。』道路不可不先知之也。」悌臣、景禧啓曰:「諸將雖不可預定,都元帥不可不先定。」上曰:「明日慕華館見扈從宰相,當議之。」景禧啓曰:「今日召兵曹議軍數時,竝召許琮,同議何如?」上曰:「可。」
○兵曹判書李崇元、參判呂自新、參議安友騫及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會于賓廳,同議北征事。琮等啓曰:「諸將軍官,當待主將擬議,軍士滿一萬五千人則可矣。永安軍士幾於七千餘人,其餘慶尙、全羅、忠淸、京畿京居軍士抄送何如?弓則須用樺皮着衣,乃可用之於霧雨之日也。箭亦加倍於弓,然後有裕矣。本道不用弓箭多在,亦可修補用之,然量宜加數入送何如?甲冑則本道遺在數少,上項軍士抄定時,諸道諸邑可用甲冑及無才軍士,若持可用甲冑,分給入征軍士何如?銃筒與藥,則本道南官所儲有裕,不須下送,但放火人數少,本道及京中軍士抄定習放爲便。弓弦則宜倍數入送。軍糧則本道米二十餘萬碩、皮穀二十九萬餘碩,庶可足矣。魚膠五十斤亦可齎往。」傳曰:「都元帥則明當定之,軍士一萬五千足矣。但只定此數,而或有故未得從軍,則軍數益少,二萬人抄定爲可。軍器寺弓,予已令上絃調射。箭則箭竹下送加造,軍器寺箭,亦可量數入送。甲冑、銃筒事,依所啓。弓絃則每一弓給絃二事,有餘則加入送魚膠,亦依所啓。」琮啓曰:「今此擧,姑勿聲言北征爲便。」傳曰:「京中不可諱也,兩界姑勿聲言,以軍器整齊,嚴加堤防之意,下書曉諭。」琮又啓曰:「全孝常平時不謹防禦,罪之固當矣,造山本軍小,能射者不過五六人,力不能拒,然其時能射者三十餘人,適客寓城中,孝常率其人竪彭排力戰,故賊乃退,不然則必屠城矣。且此堡在江邊最僻處,前此無賊變,故狃於安逸,不爲警備久矣,此不獨孝常之罪,情可恕也。」傳曰:「予亦以爲可恕,然朝廷皆以謂不可赦,而所犯至重,故不得輕赦,但情法所當竝用,予將斟酌斷之。」
○司憲府持平韓昫、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李枰不宜在政曹事,又啓李績罷職未久,而速敍未便。傳曰:「李枰事,前日已悉諭矣。李績其時禮曹郞廳,因堂上之言,諭以速來事,其邑有府使,雖不交代而來何害?」韓昫等更請之。傳曰:「予於李枰有何心歟?雖臺諫之言,亦豈盡是也?不可偏聽,明當於慕華館,議諸宰相處之。」臺諫更論啓,不聽。
4月18日
○癸亥,上幸慕華館,觀射。命諸宰相就前,敎曰:「近日國家受辱北虜甚矣。不可不雪恥,當於來十月正月、中擧兵,軍士則昨已酌定二萬,都元帥不可不預定,以措置方略。」尹弼商對曰:「問罪之擧,不得已也,但北方寒甚,南人不能耐寒,正月則多着襦衣,不快於運身,臣於西征,幸値日暖,不敗而還,十月則不甚寒冽,乃可擧也。」上曰:「然,元帥誰可任耶?」弼商曰:「臣等老矣,許琮自少出入北方,深知形勢與虜情,元帥之任,非琮不可。」上曰:「然,其以許琮爲都元帥。」琮亦入侍,辭曰:「臣不能剛斷,恐誤大事。」上曰:「舍卿誰歟?其勉之。」試自願人及諸色軍士、閑良人、妾子孫等騎射,取可用者一百五十六人。忠贊衛洪順孫、楊湖佯不能射,下義禁府,鞫之。
○命議李枰事。僉曰:「李枰旣已發明,今若以此而改之,終身廢棄,似乎曖昧。」傳于臺諫曰:「議諸宰相,皆云旣發明,敍用無妨,故予命枰就職,其知之。」
○中部貞善坊家失火。傳曰:「速令宣傳官持密符馳往,使部將率入直軍士一百名救之。」又命漢城府奔救。判尹李封來啓曰:「羅匠金大明家失火,連燒五十六家,高城浦萬戶禹孝忠妻燒死,子禹俊救母,滿身焦爛。」傳曰:「遣醫救療。」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曰:「蠢玆北狄,不效誠信,辜負國恩,敢爾猖獗造山等處,闌入城中,殺擄人畜,至殺邊將。此虜輕侮我國,當秋再擧入寇必矣,卿其精練戎器,整勑士馬,預爲措置,益加隄備,如賊犯邊,期於勦殺。」
4月19日
○甲子,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鏡城判官李爀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語孝孫曰:「黃海道殘敝,又有瘴癘之氣,民不蘇復,故遣醫救療。如或不力救或作弊,卿其檢察,守令賢否,亦在卿黜陟。」孝孫對曰:「臣當盡心。」語吳純曰:「本道防禦最緊,近日賊虜入寇,再不得利,必更作耗,卿其嚴勑邊將,鍊士卒、修器械,常如見敵。」語李爀曰:「鏡城防戍最緊,不但民事而已,治民防禦,日加謹愼。」謂右副承旨權景禧曰:「副元帥時未定,速召都元帥,共議定之。都元帥未歸之時,諸事詳議措置,毋使遺漏。南方有武才守令,亦宜揀擇換差。」景禧曰:「二萬人一二朔糧餉,今當計數以啓,未知騎兵幾人、步兵幾人,騎兵則有騎卜馬保人,步兵亦有保人,其馬匹保人糧料亦幷給乎?敢取稟。」傳曰:「騎步兵之數,與都元帥議之;馬匹保人給糧事,當考世祖朝北征時例施行。」許琮來啓曰:「副元帥宜早定,節度使成俊未經戰陣,出入督戰,恐未能也。臣持重兵,或在後,或督戰,或分道入征,則副元帥領兵出入督戰。且臣還本道,則副元帥在京措置,然後無遺策矣。」命以大司憲李季仝爲副元帥,掌令李粹彦、僉正楊熙止、副修撰柳順汀、行司勇金守貞、副司正呂承堪、宣傳官金萱爲從事官。季仝來啓曰:「臣無狀,安敢當副元帥之任,若裨將則臣當竭力。」傳曰:「無出於卿之右者,其與都元帥,共議措置。」
○都元帥許琮書啓:
一,諸將一百五十,軍官二百。一,永安道軍士七千人,餘一萬三千人,同兵曹以諸道、諸邑騎步兵相參抄定。一,諸道軍士入歸道路分定。一,諸道軍士行路時糧料,同戶曹議之。一,軍器寺所藏軍器輸轉節目商議。一,諸將竝以兼司僕、內禁衛抄定。
從之。仍傳曰:「內禁衛、兼司僕,禁衛之兵,不可多數抄定,約量書啓,予當定數。且年少能射武士,勿以謂未諳邊事,而不幷抄也,當此時,經歷險阻,以爲後日之用可也。」琮曰:「上敎允當。」
○傳曰:「用兵日數議啓。」琮等啓曰:「多不過三朔,小不下七十日。」傳曰:「其以三朔爲定。」琮書啓軍士保人幷四萬,三朔糧四萬八千石。傳曰:「騎步兵糧料及馬料,更詳議以啓。」
○下御書:「一,騎兵馬二匹,保一名。一,步兵二人,幷馬一匹。」仍傳曰:「近日驪州講武時,軍士等皆率保人二名,然往往駄馬僵臥,其二人不能扶起。且保人病,則戶首不能獨飼馬而救保人;戶首病則保人亦不能獨飼二馬而救戶首,此亦大事,雖費糧餉,率歸二人何如?且步兵二人,幷馬一匹,則四人持一馬,可以相守,且兀狄哈交戰之初,必突陣以恐怯之,依卿所啓,多齎斧、鎌、槍、釰、杖,可也。然磨箭體輕,不能射中,以虎箭樣別造,當彼突陣,逆射之何如?」琮等啓曰:「騎兵保人二名事,恐費糧餉,不可。不但此擧,亦有後日之事,前出征之時,皆率一人,依前例何如?步兵二人,持一馬事及箭,上敎允當,但諸道有名日進上長片箭,多藏於尙衣院,然內帑所藏,臣等不敢請焉。」傳曰:「騎兵保人,依前例各率一人。尙衣院所藏箭,則當出給。但此箭皆不精造,箭匠善造者多數揀擇,以虎箭樣造之。」
○兵曹抄錄內地有武才守令以啓。傳曰:「此輩當換差。」許琮啓曰:「當此農時,不可遞代,諸道軍士徵發時,令此守令率其道軍士以赴戰。」傳曰:「可。」
4月20日
○乙丑,上御後苑,試自願人及諸色軍士、閑散人、妾子孫射侯五百餘人,人各三矢。
○傳于領敦寧以上曰:「今日試才之人,聞國家有北征之擧,或有佯不者,雖不中的,觀其弓矢張挾之狀,錄其可用,使之從征,則必盡心力矣。」僉曰:「上敎允當。」
○司諫院司諫權景禧等上箚子曰:
「李枰嘗牧淸州,得貪墨之名,及爲大司諫,受訟者之賂,凡朝廷得失,越視不言,弘文館以含默論斥,固宜屛跡自退,今懷奸計,書簇獻諛,以爲媒進之計,其不顧廉恥,不知進退如此,眞鄙夫之尤者。今觀議得,其曰:」枰之爲人端明,不爲冒濫之事。「云者,必其人之與也,非公議也。其曰:」戒守納賂之事,未盡辨明,而戒守身死。「云者,公議也,非毁言也。假如戒守不死,則枰之所犯,果能盡出於正乎?枰之所至,無恥如彼,今反爲政曹物論皆鄙之。伏望亟收成命,以爲不知廉恥者之戒。
不聽。
○司憲府持平李自健來啓曰:「李枰不宜在政曹,且李績曾坐公文詐傳之罪罷職,今不經年而用之未便。李粹彦以臺官出爲北征從事官,亦不可。」下御札曰:「參知之事,憲府何以煩瀆而不已也?若以爲受戒守之賂,戒守已死,無復辨正,戒守雖存,亦不可期以納賂成枰之罪也。且移寓司倉,爲盜米布,則其時推案俱存,不可以臆度論也。且以獻簇爲媒進,則以進警君之書,而得媒進之名者,古有其人耶?予於李枰無一毫私意,而所以拒而不聽者,乃欲伸人之冤也。且李績之事,旣已勿論,其罷職非以爲有罪也,罷非以罪,用何有礙?戎事至大,李粹彦雖臺官,亦可遣也。」
4月21日
○丙寅,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上松浦鴨打源永,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滿,酉海路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多多良敎之,安藝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能登守盛俊,對馬州代官宗伊豫守茂勝,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曰:「近者隕霜,又有旱災,宜謹天戒。」傳曰:「霜隕,予時未知,其令觀象監考啓。」參又論啓:「李枰不宜任政曹。」不聽。
○命中外禁酒,又命減膳。
○以趙益貞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李禮堅奉正司憲府掌令,李惟淸通善司憲府持平,李季仝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邊處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嘉靖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尹慜折衝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箚子曰:
《書》言:「蠻夷猾夏。」;《詩》稱:「獫狁孔熾。」自古通患,秦、漢以降,利害得失,炳炳史冊,皆殿下所嘗覽。去春北虜犯邊,殺掠人畜,至殺守將,大小聞者,莫不心膽俱喪,怒氣勃鬱,以爲非問罪,不可奮睿斷。俟冬初,將興兵致討,武夫健卒,多稱快焉,臣等庸懦,竊獨危之。深究已往之迹,以爲漢高被圍平城,七日不食而卒以和親,高后怒冒頓書辭極褻慢,議發兵擊之,季布諫而止,獨武帝選將鍊兵,贏糧深入,雖頗有功,胡輒報之,兵連禍結三十餘年,海內罷耗,此其明鑑。夫聖人視夷狄之侵,如蚊蝱之螫,來則驅而遠之,去則備而守之,不窮兵不遠討。今欲擧二萬之衆於虜,以快纖芥之忿,飛輓之勞,在所不恤,而懸軍深入,直探虎穴,以逸待勞,主客勢異,用兵實難,幸而得志,結怨必深,寇掠不已;萬一蹉跎,悔之何及?其墜損國威,於玆甚矣。且兵凶器戰危事,豈擁凶器擧危事,以報虜之常事,以僥倖未可必之勝負乎?殆魏相所謂忿兵,恐非帝王萬全之擧也。議者以殿下此擧,保其必勝,果如所言,一戰而勝,凱旋之日,殿下所知者奏捷,書稱賀箋,以快一時之觀聽而已。至如蒙犯風霜,肝腦塗地之狀,其可忍見耶!孤子寡妻冤號之聲,其可忍聞耶!賜宴策勳,厚賞重級,將士之利,非百姓之利,又非國家之利也。且觀宗貞國書,辭頗涉不遜,欲歲增船隻,設爲不可從之請,以試朝廷之意。其勢將爲腹心之疾,而撤南備,遠事窮荒,招咎益釁,亦非計之得也。臣等又聞古人有言:「擧大事必順天意,天意向背,見於災祥。」近歲水旱連年,星變屢見,天意可知。殿下方動大衆,事遠略,譬猶人子見謫於親,當怡聲下氣,負罪引慝,庶幾底豫,今乃遽然厲聲,恣箠撻於奴隷,以此而欲望親之悅己可乎?伏願殿下,遠覽前代,上察天心,下視民情,絶意兵革,以固邊塞,此社稷長久之計。臣等又聞,人臣進言,迎其方銳而折之,則難爲功。殿下銳意用武,而臣等不能奉丈二之殳,奮長纓之請,爲士卒先,而徒勸殿下息兵,誚臣等者,必以爲怯懦,必以爲迂闊。臣等非不知,而所以進言不已,誠以一得之愚,上裨聖聽也。
傳曰:「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
4月22日
○丁卯,火剌溫兀狄哈上護軍伊時可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司憲府執義崔灌等來啓曰:「今者以尹慜爲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非徒年老,且不知弓馬。慜前任兵曹參知,兵曹非不知慜之不合於節度使而擬望,必有情由,請鞫之。」傳曰:「判書則日淺,必不知之,參判、參議推鞫以啓。」尹慜亦來辭職,命換差。
○司憲府大司憲趙益貞來啓曰:「本府,今因通事康繼祖上書,推鞫笞辱通事者。臣前日赴京時,亦笞李興孫,就職未便。」命換差。
○司諫院獻納姜參、司憲府持平李自健論啓李枰事。不聽。
○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及臺諫。傳曰:「全孝常不能防禦,以致人畜被擄,罪固當死,但許琮云:『造山,彼賊所未及入寇之地,在前邊將,竝不用意以致防禦虛踈,因循至此,非獨孝常之罪也。且彼賊闌入之時,以數十孤軍,力戰拒賊,是可取也。羅嗣宗敗沒之時,非不往救,率軍赴鬪,中矢而還,其罪亦可恕也。』予意決杖一百,邊遠充軍,使之從軍北征,立功自贖,則孝常必盡死力,群意何如?」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魚世謙議:「上敎允當。」韓致禮議:「全孝常之罪非輕,若不置重典,無以戒後。」愼承善、鄭文烱、盧公弼、成健議:「孝常之罪,非止一身,示戒將來,法不可貸,其可恕之狀,臣等未悉,果如琮所啓,特減死,使自立功可也。但杖一百充軍則似輕,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屬官奴,僅保首領亦足矣。」李崇元、權健、韓健、申從濩、宋鐵山、李諿議:「造山,若彼賤不到之處,初不設鎭,旣已設鎭,當日謹防禦,使彼賊不得入侵,孝常慢不致意,備禦解弛,使賊陷城,殺擄人畜,罪不可恕。」李封、閔永肩議:「在世祖朝義州牧使禹貢、判官金舜輔、昌城府使朴良臣越江田獵,所率士卒,多爲賊所擄,繫獄推鞫,將置極刑,世祖特許免死而從征李施愛,立功自續,是則出於二時特恩。今孝常慢不設備,陷失城寨,罪固當死。」安琛、李季男、尹坦、鄭敬祖、權景祐、姜參、張順孫、崔灌、李禮堅、閔師騫、李自健議:「造山雖非賊路,爲邊將者,嚴加設備,常如臨敵,不可少弛,孝常,於備禦諸事,略不致意,使賊闌入城中,雖少有出禦之狀,不過救死耳。至於嗣宗敗沒之時,又不力救,罪不可赦。大抵臨敵,進則死,退則生,若不用軍令,則人皆欲退而生,誰肯進而死乎?今孝常之不力戰背走,正欲退而生也。請依律科斷。」傳曰:「減死,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屬官奴,使自立功。」臺諫合辭啓曰:「大抵人情,莫不畏死而欲生,必加重法律,然後忘生盡力。前秋撫夷受賊之後,守城者及節度使,當受重罪,而特命赦之,今全孝常目擊其事,意謂縱不力戰,罪不深重,以至於此,罪固當誅。且臣等所啓,非但據法,今將興大師,而輕罰示衆,恐不可也。」傳曰:「爾等之言固是。但孝常方賊入城,拒而逐出,及追戰勢窮而退,情亦可恕。若曰:『佯退而矢中於背,則是亦不然,雖當戰之時,周旋之間,豈無中背之理乎?死者不可復生,況今當擧事,頗聞孝常武才超衆,得一人亦難矣。」復啓曰:「臣等聞宰相之議,一無獻減死之議,且以武才卓越免死,則臣等以爲不可。凡交戰之時,雖無罪辜,尙且殺之以示衆者,以奮士氣也。豈愛惜一人之才,輕減不容誅之罪乎!且以爲本非要害之地,當時忘備之所致,而情或可恕,則有一言。本非要害,則初不築城以守之,旣已守之而使賊陷之,則守城者不得辭其罪也。」不聽。議弘文館箚子。沈澮、尹壕、李克墩議:「今見弘文館所啓,其待夷之道、動衆之勞、構釁之慮則當矣。然以漢高后之事,擬於今日,則刑勢似不相侔,彼則天下甫定,瘡痍之民,不可遽用;今則在我無釁,累朝撫綏之恩至矣。彼反辜恩負德,殺我邊將,擄我人畜,而肆毒之狀,不可勝言,今計小弊,停問罪之擧,則國家威靈,將何時而示遠乎?臣等聞,圖遠慮者,不求近功;成大事者,不較小弊。今所擧,雖空行空返,不見虜面,祗可示威而已,且所獲有無,非所計也。但臣等意謂,兵貴精不務多,若必充二萬衆,則調兵之際,恐或不精,況往返六七日之間,若多羸卒,將帥必不能護還,不拘多少,須擇精卒爲便。」尹弼商議:「今觀弘文館所上箚子,其於古昔帝王待夷狄之大道當矣。今則不然,我之受辱於彼莫甚,擧兵雪恥,不可廢也。但今旱甚,今年豐歉,未可知也,若或時屈,則擧亦難矣,如其稍稔,不可不擧。」洪應議:「前日臣之拙議,上之所悉,不復多贅,伏審弘文館箚子,正合臣議。今之北征,乃憤於殺擄之多,以及守將,凡有贊之者,莫不欲一擧盡殲焉。臣獨不以爲然,以二萬衆伐小醜,若太山之壓卵,必得所欲,然顚木由蘗,遺種尙在,縱得大勝之名,開無窮之患,靡不自此而始。且本道軍糧不敷,二萬之衆往來所食,幾六萬餘石,自玆結釁旣深,攻擊不已,士疲於從役,糧盡於有限,豈獨一道之困斃哉!以二萬衆,深入彼境,不知隘塞險夷,士馬相蹂,虜方以犯邊殺將,懷疑養銳待之,而驅烏合橫罹其鋒,欲以耀武,反以損威,亦未可知。曩者,臣之巡邊也,卞宗仁語臣曰:『五鎭兵馬,足以制此虜』,若本道兵七千爲少也,則約定一萬足矣。至於二萬,非臣之料也。又疑平安之寇,頃不得利,當俟時而發,不朝則夕,此不可避之賊,盍舍永安可已之擧,當竝力以圖之耶?兩寇作耗邊患,何時而止,凶奴侮慢,少不介懷,高祖之大度;虛內事外,中原疲敝,武帝之黷武。臣之計,但申飭將士,申嚴隄備,以待其來,特停永安之役,不勝幸甚。」盧思愼議:「歷代征討戎蠻成敗得失,備載史冊,聖上所悉,不待人言而決然。今玆入征,時勢有不便者四,虜無城郭宮廬,逐水草而居,遷徙無常,若聞大軍入攻,鳥竄鼠伏於山林草莽之間,不可一一披榛逐捕,其難一也。彼間險阻迂直,我全不知,今擧大軍,徑入未諳之路,其難二也。彼若來敵於我,則我衆彼寡,斬獲何難,但彼雖禽獸,奸計有餘,當入攻之時,則竄伏不出,待大軍回還,據其隘塞,或擊其首,或擊其尾,首尾不相救,而爲其勦殺者多,其難三也。虜旣作賊於我,其心豈能一日忘我哉?其所以疑我備我者,無所不至矣,其難四也。如不得已而往征,則臣之愚計,以爲姑緩期日,使人探之,則彼之虛實險阻,我備詳矣;年年作爲入攻之勢,則彼必畏愼,室不安居,田不得耕,而疲於奔命矣。如此而久無聲息,則防備稍弛,而必還舊居,乘此之時,使勁將領控絃之士數千,輕裝弱賫掩擊不意,如疾雷之不及掩耳。以二三千兵隨其後,則不須徵集下三道之兵,而可以雪邊民之恥矣。」魚世謙議:「弘文館所啓,臣意亦以爲然,軍旅一興,弊固萬端,不如且止之爲愈也。」成健議:「今見弘文館所啓,實是確論,然近日造山之敗,國家受辱不小,問罪之擧,亦不得不爾。但虜之不忘我,猶我之不忘虜,彼雖得利而去,其心豈一日忘我哉!其所以備我者,必無所不至,國家威靈,在玆一擧,所關匪輕,當思萬全。」從弼商議。〈史臣曰:「今北征之擧,爲造山屠城殺將也,而尼麻車兀狄哈居初面,都骨部落在後面,造山人被擄於都骨部落而還,則都骨之居遠甚,勢未可越尼麻車而討也,且都骨、尼麻車假途連兵,未可知也,則亦不宜先討尼麻車也。今擧二萬之衆,深入虎狼之穴,群臣、臺諫,咸以爲不可,而獨弼商輕發可征之議,及擧朝非之,然後欲改慮不得,惜哉!」〉 ○傳旨議政府曰:「予以寡昧,叨守丕基,恒存惕慮,期臻至治二十有餘年矣。然由德無化人、明不燭物,闕政多作,乖氣旋隨,夏月隕霜,麥秋成旱,憂心忡忡,不遑寧處,減膳羞之供,除不急之務,省咎罪己,以答天譴。凡百臣僚,咸體予懷,各警乃身,交修厥職,政有可言之事,民有可祛之弊,視聽決壅蔽之患,登庸得賢俊之策,悉陳無隱,以救予失。且獄訟一事,予之所急也,今幅員旣廣,詞訟甚繁,訊讞之際,豈無冤濫。昔孝女含怨,有三年大旱之異;賤臣叩心,有六月飛霜之變,匹夫匹婦,足致應感。其令中外,科簡刑獄,務要決滯,用伸枉屈,以副予敬天勤民之意。」
○禮曹啓:「今當農月,旱旣太甚,請修溝壑,淨阡陌,審理冤獄,掩骼埋胔,且行祈雨。」從之。
○以申從濩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趙益貞嘉善禮曹參判,邊處寧嘉善訓鍊院都正,邊靖嘉善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李則嘉靖同知中樞府事。
4月23日
○戊辰,司憲府啓:「弘文館博士金馹孫希望金宗直轎子軍,先引他事,憑托啓達。罪該決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命只左遷。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曰:「全孝常減死,上恩至重,但元居北靑而今定屬永安道官奴未便。請移定他道官奴,北征時入送。」從之。
○司憲府執義崔灌等、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上箚子,極論李枰不宜政曹事。不聽。
○行僉知中樞府事金永濡上言:「徂玆北戎犯障,殺邊將擄戍卒,自逃於聲敎之外,問罪之師,在所當興,以堂堂盛朝,兵非不多,亦非不精,猶慮逸材攸伏,諸色軍士及士大夫之妾子,亦親臨試才,其爲擇兵,算無遺策。然臣有一得之愚,冒瀆宸聰,我國家才人、白丁,其先胡種也,非徒善馳射,性皆驍勇,徒步捕獸,習以爲常,跋涉險阻,履如平地,飢寒不以爲病,奔走不以爲苦,若驅之爲先鋒,則一可當百矣。每於調兵,置而不論,臣竊以爲欠事。伏願分遣朝官,纖悉推刷,隨才分等,籍記姓名,許補軍丁,但此輩不付兵籍,本無保丁,其兵杖衣糧,不可不慮,其節目,令大臣擬議,啓稟施行,則其於調兵,未必少補焉。臣歷事先王,世受國恩,犬馬之齒已老,屬玆北征,謀乏借筋,敢諫區區之懷。」從之。
○傳于都元帥許琮曰:「親試揀擇人中,卿等更擇可用者,入計二萬之數,但騎射已抄可用者,不便更擇,諸將軍官竝抄贓吏及禁錮人。」仍命以田霖、陸閑爲虞候。
4月24日
○己巳,入居體察使李鐵堅來復命,仍啓曰:「江界地面滿浦高山里兩間有安賛木柵,當冬節疊入時,助防將率軍守護,與滿浦高山里相距甚遠,加以狹窄,容衆不多,猝有彼虜衝突擄掠,則未及呼號救援矣。居民皆言於滿浦高山里、江界等鎭,各以附近疊入則可矣。且碧團鎭城內井泉不多,氷凍竭涸之時,則汲用鴨綠江水,故必開門守護,雖無賊變,賊路甚邇,常如臨敵,其苦甚矣。又鎭無據險,若有賊變,曠日環圍,則內無一勺之水,外無蚍蜉之救。鎭東一里許,有山有水,俟農隙移排,則依山傍水,當如昌洲矣。」傳曰:「下兵曹議啓。」
○都元帥許琮等書啓堂上可任諸將者:沈膺、鄭有智、李昭、許熙、林孝坤、李居仁、劉虎、邊克崐、閔憪、曹漢孫、李秉正。又抄在喪者以啓曰:「國有大事,不得已起復從軍,古也,今啓在喪者,起復何如?若此輩起復,則從軍士卒,亦當如是矣。」傳曰:「武士所尙者弓力,雖少時善射,至老不減者鮮矣。曹漢孫有老父,李秉正亦老,不可從軍,且宿衛諸將,不可盡赴戰,漢孫、秉正外,皆可遣也。童淸禮曾體探於彼土,起復率歸亦可也。」
○司諫院獻納姜參來啓李枰事。不聽。又啓曰:「戎狄爲患,自古而然,今北戎侵憑我國,固當問罪,然近者妖星屢見,霜隕不時,今又旱甚,兩麥不食,遠路抄軍,其弊不貲,非謂不可問罪,只恐擧非其時也。南方時雖無事,備禦之謀,不可解弛,今聞南方武臣守令,亦令赴戰,臣竊以謂未便。」傳曰:「北征在所當擧,時雖如此,但可已乎?予將俟十月欲興師,若農事已畢,以待刈獲,則往來抄軍之際,遷延日月,其勢必至於歲暮矣,其不可也必矣。爾謂南方武臣守令,亦差諸將,未知指誰也。」參曰:「今聞全羅道水軍節度使田霖差虞候,下道武臣亦皆從征,故啓耳。」傳曰:「田霖遞期已逼,武臣守令任邊郡者不可赴,內地守令亦令管押其道之軍以赴。」
4月25日
○庚午,吏曹判書李克均上書曰:
臣自從事書記,至于監司、兵使,出入永安道幾十年,與彼虜戰者又四,縱不能知洞虜情,亦可謂知其梗槪矣。臣初聞孝常地陷,嗣宗被害,臣雖駑劣,尙欲往取賊首,以獻闕下,少雪邊氓之恥,然虜居險阻,加之樹木蒙蔽,則驅吾萬衆,首尾不救,此危道也。且彼與兀良哈連姻,我國動止,無不知之,彼亦自料,犯邊以後,我軍必至,移其妻孥,藏其畜産,但留壯者,以事耕穫,遠近斥候,將欲以逸待勞,則今雖率數萬之衆入征,所期但焚蕩室廬,耀兵示威而已。但慮彼虜,齊力相應,潛伏險阻,衝突軍後,或尾或首,則我軍安能必其萬全乎?假令全勝,不過出於中策,況遠道之兵,用武於數千里之外,臣恐所損必多。世祖亦嘗戒楊汀曰:「勿與兀狄哈構釁。」其長慮却顧至矣。歲丁亥,以慶尙軍分戍江邊諸鎭,其人性不慣食粟,多病臥不起,敢望禦敵乎?臣在滿浦,亦所親覩。今雖號二萬之衆,京中軍士、本道之兵外,餘不足用也,以勞兵當逸虜,亦兵家之最忌也。勞師糜費,雖所不較,兵連禍結,豈得遽休!西界之事,亦可慮也,而今島夷書辭反復,臣不能料其必無警也。臣恐國家,從此多事矣,今之此擧,又何遽耶?若不得已而擧,則臣意以謂,今年有入攻之勢,明年爲再擧之狀,則彼疲於防備,不能盡力於農,而累年不見入攻,則虜必謂彼我路阻,待其解弛。遣我勁卒,詗其部落,審其險夷,除遠方勞卒,選近道精兵,倂本道兵力,則猶可得志。昔吳爲三軍迭出,以肄楚三年而入郢,此計之得者也。其曰:「以近境斡朶里、兀良哈爲之嚮導,而大軍隨行焉。」則其計亦踈矣。假使嚮導而有功,則國家論賞,其能厭其所望乎?不然狼貪羊狠,構怨必矣,是亦又生一敵也。
仍啓曰:「臣素有此意,故拙草以啓,請垂覽而留中。」傳曰:「今見疏,具悉卿意。然此擧非止爲寇造山也,擧大衆入攻,縱不得酋長强勇者,擄妻孥焚室廬而來,則彼寇後欲來攻,必畏懼不得輕動。南方時無釁故,豈可預爲有事而停此擧乎?三軍迭出如吳攻楚,則亦不然,今之形勢,異於吳、楚相攻也。大事之興,言之者甚多,必盡聽之,則大事不成,且輕言兵法之罪,載在古典,卿必知之。雖曰留中,豈可不示於外乎?」下疏政院,使之傳書而後還入。復啓曰:「臣素知兀良哈、兀狄哈其性强悍,樂於戰鬪,不計生死,冞入陣中,且常時屯聚,不下三、四百人,以三、四百可以當我國萬兵。我國之兵不然,昇平日久,徒知畏敵,不畏將帥,夫戰者當出其不意,疾如飄風,則可以得利,而我國之人,其性怯懦,難進輕退,況二萬之衆,連絡行軍,則徧布於二舍,入戰之時,彼虜竄伏於草莽,及班師之時,以二、三百驍勇者,邀擊其中,則首尾遠不能救,不然,以我之衆,橫行天下不難矣。且我不知虜地險阻,赴戰時則必以斡朶里二、三百爲先鋒而進,幸得功而還,將何以賞之?唐肅宗於回紇,亦如此,其終難處,古昔帝王,皆置之度外也。」傳曰:「蕞爾小醜,屢犯我境,今若置而不問,雖城底之虜,必以我爲怯懦。我兵畏敵而不畏將然矣,但在元帥處置如何耳。在我土,則雖犯令不可輕殺,若臨敵,則當從軍法,誰不畏元帥乎?以險阻爲難,則不然。今雖不得志,後日入攻,則已知道路迂直,其勢甚易也。若曰帝王棄之不治,則不如是也,非欲其奪土地也,彼侵我而我攻之,異於武帝之窮兵黷武也。且以爲論賞斡朶里甚難則是矣。然豈可一一盡計而爲之?以堂堂之國,屢屈小醜,此兵不可不擧。」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來啓曰:「臣等累請李枰不宜政曹,非挾私言之,特持公論耳。昨聞綢繆之敎,臣等不敢靦然就職,請辭。」不聽。敬祖更極論。傳曰:「枰之罪不顯,若枉屈而加罪,則天意以爲何如?且枰爲大司諫時,所言之事多矣,予亦不忘。適其時以弘文館所啓論駁罷職,然弘文館嘗論守令不法者頗多,皆罷其職,而厥後還用,則可用者衆,弘文館之言,豈可盡信?」
○金敬祖等上疏曰:
臣等聞天地之間,有必然之理,有或然之數,理固人之所守,數非聖人之所泥。古之聖賢之君,不恃必然之理、或然之數,而少遇變異,必先引咎責躬,敬天勤民,禱桑林而出罪己之言,賦雲漢而昭格天之誠。故當時雖不能無旱暵之變,亦能弭旱暵之災,是豈修一己之德而已,應天以實,不以文而然爾。臣等伏覩,殿下省咎罪己之旨,雖成湯之六責、周宣之側身,何以加此。聖旨有曰:「登庸得賢俊之策。」此聖旨中第一義也。其東方千萬歲享太平之福,正在於此,伏願殿下,永肩今日之心。雖然,薰蕕不同器,賢邪不竝世,故進賢能,必先去其憸邪。今朝廷之上,果皆賢能布列,而憸邪之徒盡去耶!操弄政柄,依阿上官者;尸素於秋官,放手爲非,行同商賈者;提管於武庫,庸頑無識者;驟陞堂上爲巨鎭之長,瑣瑣斗筲者;備星郞之位,便佞巧詐,備諸衆醜者,濫居六卿之貳,至如李枰之貪黷無恥,國人之所共知,殿下排群議,特授銓曹之官,臣等伏閤請罷幾閱月,殿下回拒不納,用人之失,當無大於此,安知天之譴咎,不在於斯也!殿下雖欲登庸得賢俊之策,不去此數人,則殿下修省之旨,徒爲文具而無其實,終不能答譴告之威也明矣。臣等伏思之,天之示警於殿下,亦已久矣。去年震人闕庭,星又示變,今夏霜降失節,旱熯爲災,又聞月二十日,雨雹延豐等處,傷我稼穡。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必然之理、或然之數,而偶有是災耶?臣等未知,殿下以爲天心仁愛人君,以孚命正厥德耶?臣等以爲,殿下一、二用人之失,可以召天譴也。蓋人主所行,動以天爾,位曰天位、祿曰天祿,其所與共治者,何莫非天之所命!故隨人事之過忒,天變屢應而不差。弘羊未烹,天漢之間大旱;弘覇未死成都之中久旱。李德裕拜相而卽雨;張商英爲相而大雨,其可謂一、二用人之失,不關於天乎?殿下亟去非人,用答天戒,則今雖不能免旱乾之變,而可能弭旱乾之災耳。
傳曰:「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來啓曰:「臣等今考朴戒守推案,前年四月二十四日,戒守供云:『我欲訴良,到處請托,求納賂,緣朴惟德,潛以布貨,納于李枰妾家。』二十八日供云:『先給十五匹,未厭於心,故又加二十匹,摠綿布三十五匹,納而請之。』其後變辭供云:『朴元道遣十餘人,捕我結縛,打足掌無數,仍刦而誘之以納賂李枰納招,故不得已如此供招爾。今則聞政院還給文書,意謂將改分揀,故直招耳。』此實詐也。政院文書還給則在二十五日,以賂枰納供之日則二十八日也。若以改分揀,故以直言之之言是也,則二十八日之供,豈以賂枰納招乎?且其云打足掌,亦詐也。其時刑曹檢審傷處,則戒守之足掌,一無杖痕,且非元道遣人捕之,乃刑曹使令也。以是考之前後之言,盾矛不同,故推鞫刑訊,不服而死,其所以不服者,非欲其伸李枰之罪。若曰納賂,則所訟之事虛矣,故忍杖而死,假之數日而不死,終能隱乎?以是反覆論啓。」不聽。
○傳于承政院:「將擧大事,則不可不告廟,其考西征時例以啓,予意雖無前例,將欲告廟。」
○都元帥許琮啓:「忠淸道忠州可興倉、江原道原州興原倉、春川昭陽江倉,皆是下三道軍士入征經由之路,三倉田稅米豆,姑勿漕運,以補軍需。」從之。
○都元帥許琮、副元帥李季仝詣賓廳,議北征事。傳曰:「李克均云:『將遠道之兵,用武於數千里之外,所損必多。』果若遠道之兵,跋涉入歸,則人馬俱困,不可遽用,須預先入歸,十餘日休息,而後赴征可也。」許琮等啓曰:「臣等已措置矣。下三道內沿邊軍士,則使之留防,調發近道之兵,先期入歸,以休其力,次發京畿、江原之兵,使之如期而至,同時擧事似便。」傳曰:「可。」
4月26日
○辛未,傳曰:「有旱徵,其依例祈雨于後苑。」
○司憲府大司憲甲從濩等上疏曰:
昔潭州巨賈賣珠,太守而下皆售,獨潭倅唐介否焉。仁宗謂近侍曰:「唐介必不肯買案具。」果然。王禹偁爲翰林學士,不受李繼遷馬五十匹,其後守滁,或言買馬虧價,太宗曰:「彼能却繼遷馬五十匹,顧肯此虧價哉?」彼二臣者,淸德貞操,素著朝廷,故能使人主,信服如此。今李枰分憂于外,有黷貨之醜,入長諫垣,得受賂之名,其爲人所存可知。淸州之事,則雖曰未實,古人云:「人必貪財而後,人疑其盜。」致此貪汚之名,豈無其由。殿下何信於枰而以廉正目之耶?在諫垣者,自大司諫至正言,其員非一矣,戒守獨賄於枰者,素聞枰不廉,可以利動,故以貨啗之耳。《大典》過三年勿聽之法,行之已久,人無異論,枰獨出己見於稠人廣坐之中,議論風生,略不知愧,自以爲是。枰發身科第,稍解文字,非不知《大典》文勢之順逆,其所以執拗不移者,爲戒守地也。戒守身死,獄事雖未究竟,觀戒守前後供辭,受賂之跡明矣。殿下聰明獨詣,已洞照李枰之肝膽矣。然聖德寬大,無物不容,納汚藏疾,不輕絶人,猶置枰於班行之中,散地則已矣,兵曹掌邦政,其任固重,豈容貪汚之人參廁之哉!古人所謂,與衆共之者,非謂人之衆寡,公議之謂也。今臺諫之議如此,一、二大臣之議如此,公議之衆可知,殿下奈之何爲一枰,使衆人公議鬱抑而不得伸耶?今世道日漓,貪冒成風,此正殿下崇廉律貪之時,而用舍如此,貪風何由而息耶?臣等所以拳拳不已者,非獨爲枰也,爲世道計也。亟遞枰職,以答輿望。
傳曰:「已諭予意,不宜煩瀆。」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疏曰:
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擧得於外,則福生於內,若然則僥倖一勝以快宿忿,勞民竭財,挑怨速禍,使邊氓將至於失所,危其社稷者,不可謂明德除害也,不可謂擧得於外也。漢文帝十四年,凶奴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卭,虜人民畜産甚多,遂至彭陽入燒回中宮。於是以張武、魏遬、董赤等爲將,逐出塞外。後四年,凶奴大入上郡雲中,所殺掠甚衆,又置周亞夫等三將軍,屯細柳、棘門、霸上,以備之。當此時,將不乏人,武夫健卒,亦習騎射,米粟非不多也,兵革非不堅利也,搴旗摩壘,執訊獲醜,可以雪平城之恥。然皆隱忍不與之較者,誠以夷狄禽獸,當置諸度外,而使吾無間可入也。今造山見虜,不多於漢;羅嗣宗之死,無甚於卭;野人之患,不及凶奴。加以謀臣猛將,不如條侯;紅腐貫朽,不如漢畜,但所恃者,殿下英明神武耳。然於此數者,有所間焉。且賊長驅深入,則六月之師,不可緩也,赬尾尸饔,顧不暇恤,不然則當如漢文,固守疆場而已。南方拒朔方最遠,有兵萬三千,非旬日所至,簦笠相望,稛載而行,士之逸者以勞,馬之駿者以疲。且其性不同,猶楊粤之於胡狢,耐暑不能耐寒。至於被甲帶釰,挺鈹搢鋒,冒霜雪越險隘,踦跂畢行,寒不暇衣,勞不暇息,人馬俱僨,雖良將智士,必不能救。殿下於己酉冬狩,次于漣川;庚戌秋幸驪州,次于龍仁,一遇驟雨,斃馬傷卒,宸鑑所悉。其在平時,尙或如此,況提二萬之衆,越千里之險,以與賊爭死生乎!國家於丁亥歲,征建州;己亥歲又征建州,其狺然欲報之志,愈久愈深。去年冬,邊將又殺其獵者,賈禍益釁,今年春入寇,反喪其有,彼豈有忘我之日乎?第以江氷已釋,顧其力不足耳,俟冬初,氷合馬肥,伺便肆毒,不待智者而知。然則平安備賊,當務之急,今以勁卒利兵,盡付諸永安,脫有乘機竊發,星奔電驅,則勢分力弱,其何能禦?莊辛有言:「見兎顧犬,未爲晩也;亡羊固牢,未爲遲也。」然則患其亡,而不固其牢;思其肉,而不顧其犬,決非善計。伏願殿下,勿擧北征,以西鄙爲念,庶不失顧犬固牢之策也。京師乃四方之根本,當居重馭輕,今出兵萬有三千,又選諸將百有五十、軍官二百以從之,是空國而行也。南方隣於島夷呼吸之間,有風有雷,比年以來,全羅人物,屢被殺掠,今又以止數萬之寇爲辭,請增船隻,彼之情僞,亦未可知也。永安士馬,素號强悍,其七千足以制賊,何至於弱侍衛、撤南戍,以病其根本乎?根本一搖,國隨以殆,恐非萬全之擧也。永安一道,屢因師旅,邊庾內積,不甚豐裕,計今二萬之兵,輜重傔從,無慮六萬一千五十有餘,若供入征七日,則費萬有一千四百十二斛,若供徵集往來,則不下十萬,此十萬之粟,可備十年水旱也。爭恨小故,囷鹿俱竭,使邊民失其命脈,得乎失乎?脫有不幸,有數年水旱之災,萬姓嗷然,國何以賑之?兵連禍結,有十年數萬之師,國胡以餽之?古人有言:「千鈞之機,不爲鼷發;明月之珠,不爲雀彈。」者爲其所失者多,所得者少,況失多之中,復有他虞哉!今之議者皆曰:「揚國靈、雪國恥,雖不見虜而還,不爲無益。」臣等獨以爲,野人犯邊得利,畏其見討,空其廬以寄於野,設其險以阨其路,約與其類,應機齊發,其備我,猶我之備彼。且與城底向化,迭爲耳目,聲勢相依,以伺吾間,如曰向化者,不與彼通,臣等竊惑焉。造山視諸鎭最內,野人所以越諸鎭以陷之,必有其由,以虛實告賊者,非此人耶?聽其言以潛師者,非此賊耶?及城陷將戮,自知其罪,避之者非此人耶?在今日言當興師問罪者,又非此人耶?以其言啓請北征者許琮也。然則信彼賊之耳目,以爲我耳目,終始不悟,陷於術中,此一不可也。入征士卒,以疲禦悍、以勞擊逸,如遇險阻,銜尾相隨,及與之戰,又累輜重,賊若要遮前後,危殆不測,此二不可也。幸而得勝,構怨亦深,必將桀驁以報我、剽略以病我,今年如是,又明年亦如是,我必竭垂盡之粟、驅重困之民,以戍之、以逐之,使朔方繹騷,此三不可也。有此三不可,而曰揚國靈、雪國恥,其可乎哉?自去冬至今春,太白晝見經天,彗星歷天津、虛、危,犯天倉大星,又有星出天市,又有星出天倉。冬十二月,雷電震人,熒惑再守軒轅,春二月月食歲星。今熒惑歷長垣守靈臺,正月繁霜,旱熯已甚。臣等切以爲,殿下方敦化理,以致太平,中外晏然,殊無闕失,天譴沓臻,似不可信。及將擧忿兵、勞百姓,竭倉庾、開邊釁,而後乃知天之示人,果不爽也。當呂后時,冒頓寢驕,樊噲願將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季布言:「噲可斬也。凶奴圍高帝,噲將三十萬,不能解其圍,今搖動天下,以十萬橫行,是面謾也。」今許琮身任方面,兼治閫外,殿下以去冬遼東所報聲息,特下諭書,申勑邊圉,曾不之察,使賊屠城殺將,爲國家羞龜玉之毁,當任其責之不暇,在本道則請北征,及召對則易言之,旣不能銷患於前,乃欲收功於後,以搖動國家,是不幾於噲之面謾乎?伏願殿下,側身修德,以答天譴;守靜養威,以備邊徼。
御書曰:「觀疏中之意具焉。予豈不知漢武之窮兵、秦皇之擊胡,功未立而天下罷敝耶?且其起兵,非所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乃欲以務戰勝而拓疆場也。故士卒愁苦,天下虛耗,今玆永安之役,不然,覆軍殺將,甚爲國家之恥,而國家恬然自靜,若不以爲意,而不揚威武於强虜,則彼醜虜安知我之畜之禽獸,不比爲人而置之於度外耶?非惟虧損國體,適足以益寇之心,而且今若畏結怨深讎,不加程督如虞夏、殷周,則邊氓絶望於降敵,安枕於何日乎?夷狄無義,所從來雖久,時勢有異,在今日寧已,此元帥之請討,大相之與可,予之所從者也。且興師有名,天必不惡,大言乾象,亦近膠固,不允。」仍傳曰:「予之所欲言者多矣,此則示其大槪而已。」
○刑曹參判韓健來啓曰:「司諫院以臣爲尸素秋官,請避嫌。」不許。〈史臣曰:「健素乏操行,特以大妃之故,超拜承旨,至參判。求請旁午,貪黷無厭,家在南山下,隣近五六舍,盡爲所有,其暴富至此。」〉
4月27日
○壬申,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臣承下諭,巡到穩城,探問可信彼人,則柔遠鎭近居兀良哈護軍阿良介有心計,其類推爲將帥,故臣與語,果有心計,且喜於立功,但言勢恨其職卑也。臣仍問曰:『聞汝久居城底,向國誠重,可信人也。故今別召汝,汝聞造山、慶興之變乎?』答曰:『已聞之,此古所未有,不勝痛心。』臣曰:」然則汝心以爲何以處之?』答曰:『國家令城底人出兵報復,以我爲將,則自會寧至慶興城底,可得精兵三四百,誰敢不從?以此入征,雖不得勦滅,庶可小雪大國之恥。』臣曰:『敵多兵小,似難得志,若或蹉跌,非徒取侮,彼必嚴設器械,後難入征,汝計踈矣。』答曰:「國家若大擧兵馬,我等當爲先鋒,自穩城而發,四日可到鬱地,鬱地距尼麻車兀狄哈所居一息餘程,自鬱地雞鳴時分兩道行軍,一自北而西,一自南而西,平明時兩軍齊到,鼓噪突擊,則無不勝矣。』臣曰:『汝言是矣,但道路迂直,汝雖知之,我國人亦不可不知,汝假托刷還,帶率國人二、三名,使之知路爲可,若難則潛率往還何如?』答曰:『與吾衣冠,帶行指路,吾亦計之,然恐彼人或知而害之,潛率往還,亦恐見害。如此則非徒吾無顔更謁,國家大計,亦從而敗,以此難之。吾意以爲,吾等前驅,且無大險阻,國人雖不知路無妨矣。』臣又問曰:『此吾憤憤而言之耳,非國計也,汝姑勿洩。『答曰:『如此事,至對妻子,何敢言之?』且慶興近居女眞中樞朴丹容阿,臣自爲觀察使時,知其有心計,今過行時,又招見曰:『汝世蒙國恩,位至二品,向國必誠,近日慶興之事,汝心以爲何如?』答曰:『前昔所未聞見,痛心何極?』臣問曰:『然則何以爲之?』答曰:『以大國兵力,何患不克,安得畏小醜,常常含忍,萬有擧事,八、九月爲最。』臣曰:『如有泥陷處,或阻大水,何以爲之?人言十月、正月爲好,汝何獨言八、九月乎?汝言似踈。』答曰:『吾非不知氷凍時最好,但此道之人,衣無綿絮,只着熟麻,如遇大寒,手足不能運,若八、九月則手足能運,且踏損穀田,令彼失秋收之望,故言之耳。如得緜衣,履氷入征,可保萬全矣。』臣亦以勿洩戒之。二人所言如此。臣意亦以爲,征與不征,彼之更侵,必不得免。然征之則彼雖欲請兵報復,畏威不從者必多,爲禍似小;,不征則近者得利已多,回還又無邀擊,彼必輕我,如更請兵,彼皆樂從,爲禍必大,與不征而爲彼所輕,何如一征而使知國威。且入征之期,皆言正月爲最,十月次之,然臣意以爲十月,則彼因收穀未暇,請兵至正月,則恐彼亦聚兵出賊矣。若彼此不知兩軍相値,則雖不至於敗,其出於萬全,未可必也,以此計之,莫如十月也。言者或以爲,勞師遠征,不如坐而嚴兵,以逸待勞。然臣聞彼之出賊也,潛從山路,牽馬徐行,勞亦不騎,日不過一息半息而止,無疲勞之理,以此計之,以逸待勞之言,亦無謂也。雖反覆百計,莫如大擧一征,以示國威之爲愈也。然此愚臣妄料,豈合廟算,伏惟上裁。」
○都元師許琮來啓曰:「臣聞弘文館上疏謂,去冬遼東所報聲息,曾已下諭,而曾不之察,使賊屠城殺將,以此咎臣。大抵觀察使,雖職兼節度使,防禦非其任也。況造山距臣所在,幾十五日程,豈能及救?近者,彼賊屢犯我境,今則至於覆軍殺將,多擄人畜,在廷聞者,尙有憤恨,況臣在本道,激發之心,何可勝言?故臣馳啓請伐,旣而承召下問,亦以前日所啓啓之,上命臣爲都元帥,以此弘文館意謂,以臣主張此擧也。然非臣主張,上亦不以臣言爲此擧也。弘文館以臣爲不可,豈可被人論駁,安然任此大事乎?況臣性柔而剛斷不足,恐不能堪任,請辭。」傳曰:「弘文館疏云,某事某也爲之,果指觀察使也,然此事非因卿言而擧之,聞造山賊變之日,廣陵以爲擧兵問罪可也,予謂不可輕擧大事,稍緩師期,然則朝廷群議可知也。況擧大事者,當收群議,量宜爲之,若必群議盡順,然後爲之,則大事不成。弘文館所以言之者,恐其兵連禍結也,然以此爲懼,則何時問罪乎?今此小醜,輕犯大國,今乘其機,大擧往伐,則彼雖欲復寇我疆,畏威而不敢輕犯矣。弘文館疏云,有某事故有星變,然天甚高遠,豈知爲我而示變乎?又安知天之示變者,以我國不先動,而彼犯我境而然耶?」仍示成俊書曰:「予見此書,人同此心。」琮覽訖啓曰:「臣欲辭免,而未蒙允可,如更請辭,深懼煩瀆,當竭死力。」又啓曰:「昨日慕華館試射時,前日能騎射者,亦多不才,請抄除而更擇甲士、別侍衛充額。」傳曰:「騎射人有馬上之才,何以謂之不用乎?今於北方,將擧大事,西南不可無備,若有事,當分軍,一以留京,一以禦邊,京中及京畿軍士,不可盡行,騎射入格人,雖不盡精,率歸何如?」琮曰:「騎射入格,而不能步射者二十八人,皆不堪從軍者也。」傳曰:「如所啓。」
○下書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曰:「今又以卿爲副元帥,聽都元帥許琮節度。」
○下書成俊曰:「今見卿與阿良介問答所啓,果合國家大計,問罪之擧,不得不爾。故已令許琮爲都元帥,李季仝爲副元帥,興師節目,時方講畫,日時不可預示,如此之際,機不可泄,使彼人不知,秘密措置,而如軍器修治等事,彼人若疑而探問,則以造山賊入後,防禦器械修治事,權辭以答。」
○下書成俊曰:「問罪之擧已定。造山入寇之賊,雖尼麻車所爲,依舊接待,勿使生疑。」
4月28日
○癸酉,雨。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論李枰不宜政曹。不聽。侍讀官李均,亦啓北征不可。上曰:「兵凶器,戰危事。擧大事,予豈不酌量乎?彼虜侵犯邊場,擄掠人畜,其罪大矣。今之擧兵,欲以問罪,非若秦皇、漢武之開拓境土,窮兵黷武也。」均曰:「擧大事,必待詢謀僉同,今收議時,或有不可者,請更收議于群臣,處之。」上曰:「兵家勝敗,未可預料,我軍今或未利而還,山川險阻,可以知之,其於後日問罪,豈無補歟?況彼虜知我國之威,則亦必畏懼,不肆侵陵矣。」特進官鄭文炯曰:「戎虜犯邊,實許混之故,請於境上,聚被殺人子弟,斬混頭以廣視,則虜必快於心而邊警息矣。」同知事李世佐曰:「臣之料計,亦如文炯所啓。昔世宗朝,沿邊萬戶,欲邀功,捕殺釣魚倭人,世宗命於境上斬萬戶以示之。今宜斬許混,又致賻被殺人子弟,則彼必感恩不暇,豈生犯邊之計乎?」上曰:「誅混境上,以說子弟,則虜必弱我,殊失國體,甚不可。」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上疏,略曰:
先王之馭四夷也,有不貢則修名,有不王則修德,其愼重也如此。未聞可已不已,乘危僥倖,與禽獸較勝負。近者,北虜桀驁,侵犯王略。殿下赫怒,獨運睿算,將興問罪之擧,夫戎狄譬如蚊蝱之螫,當申勑邊將,來則懲艾之耳。豈可輕興憤兵,以黷其武耶!昔漢高帝提三十萬卒,困於白登,僅以身免,憤亦至矣,而反結和親;光武通好凶奴,賂遺金繒,單于驕倨,辭語悖慢,憤亦至矣,而忍愧報謝而已。彼二主非不知役天下之力,爲犂庭之擧也,所以懲憤而不爲者,其意深矣。今北鄙賊耗,豈憤於白登之見圍,詞語之悖慢乎。殿下平心靜慮,反復思之,則輕重瞭然矣。懸軍深入,探子虎穴,臣等竊危之。有五難焉,城底野人,非我族類,連姻彼虜,我之動息,無不潛諭,大軍一起,虜已洞知,空其窟穴,設伏隘塞,我軍徒勞,空行空返,又遇隘塞,伏輒四發,雖有韓、白,不能爲謀,此一難也。虜中苦寒,異於內地,倘遇大雪,我軍性不耐寒,墮指裂膚,不見虜面,已自困矣,此二難也。下道之兵,遠赴五鎭,幾六十日程矣。馬弱中道物故者必多,其得至虜庭者有幾,步兵不宜野戰,千里趨利,兵氣已竭,虜以健馬肉薄,則其能敵乎?此三難也。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蓋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萬兵調發,行者居者,愁嘆盈路,恐旱乾之災,從此益甚,此四難也。凡擧大事,必順天心,天心向背,見於災祥,連歲有旱暵、有星變,冬雷、夏霜之災,天心向背可知,違天興師,可必其勝乎?此五難也。釋萬全而犯五難,恐貽後日無窮之悔也。漢武帝憤前世之恥,赫然命將,絶大幕,鏖蘭皋,威振沙幕,然士馬物故,海內虛耗,老而悔過,遂下輪對之詔;宋神宗憤元昊之不臣,銳意武功,城武勝,復熙河,冀取賀蘭,然兵老財竭,永樂之敗死者二十餘萬,深自悔咎,絶意西事。夫兵凶戰危,使無辜生靈,塗炭於鋒刃之下,暴骨於沙礫之間,豈仁人君子之所忍爲也!使二主終身不悟,則其禍敗,可勝言哉!殿下仁深澤厚,視民如傷,獨北征一事,決意而行之,臣等竊惑之。燕然勒石,天山掛弓,在當時爲曠世之績,書之於史,適足以貽窮兵、黷武之譏,君子所不取。假使今也將士致力,揚武萬里,凱旋之日,殿下不過南面受賀,資耳目之觀聽;論功行賞,徒爲臣下之利矣。虜釁益深,乘我之怠,輒肆狺然,邊城早閉,飛輓之苦,無時而止,萬一失利,廝輿之卒,不備而歸,則國威損矣,虜勢張矣,欲圖再擧,師已勞憊,若置不問,虜益輕我,然則其勝與否,皆非國家之福也。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迂闊而留神焉。
傳曰:「示都元帥,留政院。」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均論北征不可。不聽。
○御夕講。講訖,侍讀官趙之瑞啓曰:「今擧大軍北征,必自七、八月徵兵,然後可及十月之期,使二萬餘人,失耕穫之時,一害也。赴戰之人,盡賣土田,買馬以去,因此失業者必多,二害也。己酉、庚戌講武之時,留日不多,而軍馬多斃,今自南方赴北道兩月之程,則馬必多斃,三害也。二萬人之行,從徒亦倍,三朔糧餉,必費十萬,而馬料稱是,倉廩空竭,四害也。二萬兵馬往來之途,南道則分路而往,然踏損田穀必多,況永安道只由一路,其草料難以供給,則皆散於閭閻,芟刈田穀,永安之民,必不聊生,從之失所,五害也。平安道旣已構釁,而下三道倭奴謀欲伺隙,乘便犯境,而國家不勝小憤,與禽獸交鋒,使吾民皆疲困,以自殘其國脈,六害也。冞入豺狼之窟穴,不能久留,必速還來,而彼若逐之,則必棄羸弱之馬與器械而來,七害也。往返三朔之內,若値雨雪,則人馬皆凍,僵仆而死者多矣,八害也。彼人慴服,不敢近邊則已,若懷報復之計,年年入寇,則數十年間,抄兵助防,無時而休,邊氓尤受其禍,九害也。土地祖宗之土地也,積儲祖宗之積儲也,今使祖宗之百姓騷動,祖宗之倉庾空虛,祖宗之土地未寧,十害也。今犯十害,以擧大事,臣以謂未可也。」上曰:「予非欲窮兵、黷武以拓土開疆也,彼虜無故侵擾我祖宗之邊圉,殺擄我祖宗之人民,今若置而不問,則益生輕我之心,侵寇作耗,無時已也。」仍謂承旨曰:「北征事,弘文館以我爲固執也,明日召前日不與議宰相及河叔溥等知邊事武臣,收議以啓。」左副承旨李誼啓曰:「北地甚寒而無緜絮,着襦衣者蓋寡,皆着布甲衣,富者以狗皮爲衣,請以濟用監、司贍寺藏鼠破木綿及典設司破件遮日帳製襦方衣,賜北道驍勇軍士之無衣者。」上曰:「可。」金悌臣曰:「臣於北道親見之,其民皆着單衣,然自少已習,故能耐寒,南人則不能堪矣,誠如李誼所啓,製衣給之爲佳。」上曰:「鼠破木緜及遮日帳數磨鍊,量其可製幾衣而啓之。李惟淸前日拜持平七日,以弘文館所啓,含默不言,而換差臺諫,雖言官,安能七日之間展布素蘊乎?今爲持平,臺諫又以此論駁,然以臺諫爲臺諫所駁,不可仍任臺諫,故不得已換差耳。以此之故,終不得爲臺諫,情甚曖昧。」悌臣啓曰:「古人云:『朝拜官而夕奏疏,』然若無事可言,則七日之間,不可遽謂之含默,果似曖昧。」上曰:「今後差臺諫事,傳于政曹。」
○都元帥單子:
十月擧事則遠道軍士,必於八月初發程,行路時馬草有餘,無凍寒之弊,一可也。彼人雖已刈穀,或有積在於野,未畢收入,焚此積穀,使彼艱食,二可也。軍士所經路邊禾穀,必有踏損盜刈之弊,一不可也。秋高則胡馬肥健,二不可也。二月胡馬,比秋則或不肥健,一可也。時氣漸暖且日長,二可也。二月擧事,則遠道軍士,必於十一月望後發程,行路時積雪滿野,人馬多有凍傷之弊,一不可也。彼人每於正、二月間聚兵作賊,若聞我入攻,遽卽迎拒,二不可也。臣等以此可、不可商確而論,十月最可,伏惟上裁。
御書其尾曰:「予不知邊事,豈合機宜而處之,然以所啓思之,二月不如十月,二可之謀固當然也,二不可之計亦不甚焉。秋高則胡馬雖肥,善秣則我馬亦健也。但軍士所經,踏損盜刈之弊,果有之矣,然先諭領將,嚴明號令,不犯秋毫,則自無其弊,儻或有之,當責其將。」
4月29日
○甲戌,御經筵。講訖,大司憲申從濩、正言張順孫、侍講官金諶、檢討官姜渾論北征之非。上曰:「擧二萬之衆,往伐彼虜,予豈不知其苦,但大事不可計小弊也。」知事李克增啓曰:「全孝常、羅嗣宗之敗,皆是自取,下三道之軍,幾至數月而後到北道,非徒士卒疲勞,芻糧亦難繼也。」上曰:「以我邊將爲咎,而不問彼虜之罪,則是以我之民,授之於虜。以堂堂之國,畏其小醜,國恥莫甚焉。予不得已也。」克增又啓曰:「權璸以持平作散,今爲學官,不憚敎訓,吏曹以私罪作散不擬望,未便。」上曰:「此前注書,予知之,當用之。」又啓曰:「承文院則權知有二,三員,校書館雖缺一,二員,亦可兼治,成均館則學諭三員、學錄一員有缺,分四學敎訓最緊,新及第移差本館何如。」上顧問。僉啓曰:「此言是矣。」傳曰:「新及第皆差於成均館。」
○申從濩、張順孫啓曰:「權璸雖可用之人,經年之法不可廢也。今李克增違法請敍,請鞫之。」傳曰:「卿等之言是矣,但璸予所知也。然萬機之中,不能盡記,大臣不言,則予何知之?克增所以言者,豈有情也?大臣一有所言,臺諫從而請罪,則言路塞矣。」
○諭諸道觀察使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有感必應,捷於影響,今玆旱暵之災,實由予之無德也。然凡詞訟之際,冤抑未伸,田里之間,或有愁歎,則亦皆足以傷和召災矣。人君代天理物,小有遇災,側身修禳,無所不至,而任方面之貴者,如有不體予懷,使民不能無冤,以傷和氣及遇災變,委諸於國,凡救災之方,視爲例事,不盡心力,則雖欲弭災,其可得乎?卿宜體予至懷,更加勉勵,使民無訟,訟亦無冤,民無愁嘆,可消災變。」
○諭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前日,令卿領精兵馳赴北方,而卿到吉城嶺東驛,不取稟,遽卽回還,故令攸司鞫之。然前諭卿聽許琮節度,而卿見許琮北道江氷解泮,防禦稍歇,甲山、三水防禦緊急,令節度使還留待變事馳啓之文,謂許琮節度,不可不聽,又慮領去軍馬,芻糧不足,中路難以久留,罷兵而還,推原其情,理宜可恕,特示寬典,以宥卿罪。今農民布野,草木鬱密,防禦諸事,不可不嚴,更加措置,以寬北顧之憂。」
○命議北征事于諸宰。李克培議:「大抵兵事,先論曲直,兀狄哈與我,本無讎嫌,無端入寇,攻陷城邑,屠害邊將,在王法必誅而不赦者也。今此擧兵,或者以爲憤兵,所謂憤兵者,爭恨小故,不勝憤怒之謂也。我直彼曲,不過奉天討罪而已,何憤之有?但務在持重,不宜輕進,擧事節度,委之元帥,勿使紛紛之說,得以間之,事之大體,當如是也。至於成敗,非臣所能逆料。」柳子光議:「頃者,北虜殺羅嗣宗,又西賊來圍昌洲,國家擧兵聲罪致討,在所不已,但令許混構釁西邊,又近年南方屢驚,脫有緩悉,其禍急於西北,且西賊欲報許混殺父之讎,又重北虜入寇之恥,況永安五鎭士馬,殘敝不振,而今抄南方之民,遠赴北門,人馬困斃,幷其五鎭士馬,深入敵境,則所傷必多,至於勝敗,亦可寒心。」李鐵堅、韓致亨、孫舜孝、鄭佸、河叔溥、呂自新、李秉正、李承祚、韓叔厚、安友騫議:「虜於我國,本無橫釁,遽犯邊境,殺擄將士,罪惡貫盈,固當問罪。然兵家勝敗難必,不可輕擧,且二萬之衆,竝計輜重人馬,不下五、六萬,留連往還之間,糧餉則已矣,至於芻蒿,非永安民力所能獨辦,弊必及於他道。假令大捷,揚示威武,他日兵連禍結,邊氓之害,可勝言哉!」盧公弼、曹幹、權侹、趙益貞、韓僴、權健、宋鐵山、安琛、李季男、尹坦議:「小醜輕侮大國,至於陷城殺將,爲我之恥極矣,問罪之擧,不得不爾。但今年則彼以構釁於我,必謂我入征,備我無所不至,而我以不習之兵,輕罹其鋒,恐非萬全之擧,宜年年聲言入攻,作爲形勢,彼必勞於備我,不獲寧居,久則必怠而無備,乘此之時,擧兵擣穴,則可以小雪國恥。」御書曰:「今觀群議,紛紜莫定,如擧大事,豈宜如此?兵家勝敗,不可預度,虜之情狀,制在良將,我意已決,不可卒變,定大計示威可也。」
○命議司諫院疏中論駁人物。沈澮議:「李枰淸州時事,旣已自明,且形迹未露,不可以曖昧之事加罪,然臺諫屢請不已,必有所聞,從之何如?」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議:「疏中所論之人,未知指爲某某也,問而論辨,果如所言,上裁。」李克墩議:「今見疏意,雖不的指某某,皆是前所論駁者。臣意以爲,人之用心,前後老少各異,雖失於前,或悔於後,則可謂善人。今旣新授他任無所失,而因旱求言,的指旱魃之必由此人,一一黜去,則是絶人自新之路,如其不悛,黜去何如?」成健議:「諫院所論,雖各指其人之所短,而俱不明言其爲誰,不可必謂某某而議之。然想知其意之所在,則被指者孰不竦然內省而自新乎?過而能改,斯亦善矣,如不知改,則在所當退。」傳曰:「令諫院疏中所論人,指實書名以啓。」獻納姜參書啓曰:「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尸素於秋官者,韓健也;放手爲非行,同商賈摠管於武庫者,尹殷老也;庸頑無識,驟陞堂上爲巨鎭之長者,崔興孫也;瑣瑣十筲,備星郞之位者,李繼命也;便侫巧詐,備諸衆醜,濫居六卿之貳者,閔永肩也。」傳曰:「韓健之操弄政柄,依阿上官,則予已知悉。今又何以曰尸素秋官乎?殷老之放手爲非,旣已被罪,若崔興孫何以曰庸頑無識,李繼命何以曰瑣瑣斗筲,閔永肩何以曰便侫巧詐乎?」姜參又書啓曰:「韓健操弄政柄,尹殷老貪饕無恥,閔永肩巧詐諂侫,崔興孫不學無知,李繼命瑣瑣庸愚,國人皆知之,非惟不供其職,不可用此等輩以汚公器也。雖不能指某某事爲尸素,槪以人物論也。」傳曰:「示今日詣闕宰相。」沈澮、洪應、鄭佸、趙益貞、李承祚、鄭有智、韓叔厚議:「大抵自非堯、舜,不能無過,帝王用人,無求備于一人,豈可以一有所失,棄而不用乎?然疏中所論各人所行,果如臺諫論駁者,則姑解顯秩而別敍,使之改過何如?」尹弼商議:「李枰之事,則前日親啓,閔永肩、崔興孫、李繼命,素不相從,未悉其蘊,然歷仕已久,且無顯過而遽棄之未穩,如不改行,從而罷之,猶未晩也。」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均議:「諫官所論,皆是已往,今更無所犯,而追咎旣往,以爲天譴之所由,恐或曖昧。」柳子光、李鐵堅、韓致享議:「吳起前則貪後則廉;周處貽害鄕曲,卒爲善人,人非堯、舜,誰能無過,過而能改,斯爲善人。但諫院疏中所指之人,能過而能改者乎?臺諫每於言事,指目此等人,駁之非一度,豈不知恥而自新乎?如李枰淸州之事,旣已發明,其曰戒守賂枰之語,初未知出自何口。」孫舜孝、河叔溥、李秉正議:「謹詳疏意,誠爲至論,但疏中指的各人,臺諫論駁,殿下下議諸臣,捨過而用。今因旱求言,必指此人,是召災者也,一一黜之似難。況右人等雖有過失,非大奸邪若小正卯者乎?言官論駁,彼必悔過,過而知悔,聖人終不棄之。」韓致禮、李克增、盧公弼、成健、鄭文炯、李季仝、權健、尹坦、權侹、呂自新、安琛、安友騫、曹幹議:臣與疏中所論之人,素無交分,雖與韓健爲同僚,竝事才數日,竝未悉心術之蘊。然此數人,今無名言之失,而徒以旣往之事,追咎去之,恐未穩也。「李昭、崔進江議:」疏中之人,俯從臺諫之請,以辨邪正何如?「傳曰:」韓健、殷老,前日已劾矣,不必更論。其餘三人,本無指論之事,而反以爲災變之應,由此輩之用,是大不可。無罪咎之人,論以爲有罪咎而欲黜之者,是召災之由也。「獻納姜參更論啓,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疏,略曰:
古者,國有大事,必謀及卿、士、庶人與卜筮,以從之多寡而爲動靜焉。今卿士、將士俱曰:「北征不可。」則物情可知,殿下必捨衆而與寡,臣等竊惑焉。戎狄爲患,其來久矣,乘中國解弛,伺便竊發,虜之常態。去春造山之變,固可驚駭,始不設備以招寇,終不救援以縱賊,此邊將之罪也。今老師宿將,胥曰不可,而持征討之議者,其言舛錯,此擧之順與不順可知。伏願殿下,俯從衆議,無底後悔。
不聽。
○禮曹啓:「今當農時,旱氣深重,請閉南門開北門,徙市,停擊皮皷。」從之。
4月30日
○乙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閔師騫論北征之非。知事魚世謙、典經金勘亦啓之。上曰:「非欲得利、非欲拓疆土也,彼先來侵,不得已而征伐也。」領事李克培啓曰:「我國本無釁於兀狄哈,而無緣入侵,問罪之擧,不得已也。雖空行空返,豈以利計之!但示國威爾,然軍士入歸之路,郊草多備,何如?」上曰:「然。」師騫又啓曰:「尹慜擬望事,但推參判、參議,李崇元以判書,不察擬望,必有情由,幷鞫其情。」從之。
○司宰監正權仲愷等五人輪對。
○忠淸道觀察使洪興辭。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金應箕啓曰:「《詩》云:儼狁孔熾,侵鎬及方,』則逼近京邑,而宣王命尹吉甫征之,薄伐玁狁,至于太原,不窮追也。今深入彼境,恐不得利,況今又與建州衛構釁,且南方軍士盡行,彼或知之,則恐乘隙竊發矣。造山之事,鼠竊狗偸,置之度外,可也。」上曰:「我不先動,彼自犯我,問罪之擧,不得不爾。」
○傳旨兵曹曰:「自古戎狄之患,雖曰無世無之,而犯順則不敢不正;干紀則不得不誅。近者,北戎敢肆猖獗,闌入永安道造山等處,殺擄軍民,以至殺將,非惟虜之罪惡貫盈,我之受侮不少。若以此虜如蚊蝱過前,置之度外,終不與較,使彼虜益生輕侮之心,則侵陵之患,無時以已,而城底諸種野人亦以我畏怯而不敢動,則國家之威不振,而邊民亦不得寧息矣,用此佳兵,事豈獲已。故以許琮爲都元帥,成俊、李季仝爲副元帥,擬於今年領兵二萬,欲張我伐,猛士將夫,若聞此擧,必鼓勇奮氣,挺劍雲趨,而或以爲窮兵黷武,或以爲兵出無名,群議紛紜,沮止衆心,恐軍卒不知國家大計,意今年不行問罪之擧,崔沮不起者有矣。以我堂堂直壯之士,一臨敵境,如風根海,如電裂石,可以雪涇陽之周恥,可以報雲中之漢讎,其令軍卒知國家,不爲異議所沮,今年必征之意。」仍傳曰:「以此意諭京畿、忠淸、全羅、慶尙、江原、永安道。」
五月
5月1日
○朔丙子,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趙之瑞啓曰:「今之北征,時勢有不便者。」上曰:「所謂時勢何耶?何時爲可伐也?」之瑞曰:「今災變屢見,旱氣太甚,年將不熟,是豈擧大事時也?」上曰:「豈可預期凶歉乎?今若下雨,不至凶年矣。」之瑞復言其不可。上曰:「我無釁而彼敢侮我,問罪之擧,豈得已乎?」領事洪應啓曰:「固當問罪,但彼地想多阻隘,二萬之衆,恐無容處,土兵七千若不足,則加二三百,充一萬之數可也。」副元帥李季仝適以特進官入侍。上顧問。季仝啓曰:「不必一時行軍,若遇隘塞,分軍以爲後援,則軍士不可不多也。」上曰:「與都元帥議啓。」同知事愼承善啓曰:「今宗貞國書辭不遜,南道之軍,竝赴北方未便。」上曰:「宗貞國衣食,專在我國,豈有異心乎?」
○御晝講。
○傳曰:「李季仝今除同知中樞,位望非如參判之尊,其除六曹參判。」
○御夕講。講訖,趙之瑞啓曰:「京外軍卒有材者,皆赴征,京城侍衛似單弱未穩,臣請令兵曹措置,俾不至虛踈可也。」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與許琮議調兵,琮云:『北征時多設援兵,令卞宗仁領兵隨大軍之後,屯於三、四日之程;又於鬱地內外及江邊道路,分遣別將,領軍結陣,以備邀截之患;又令成俊,領兵鎭于此疆,而諸鎭不可皆空,故令鎭將各守其城,其兵摠不下萬餘,赴戰之兵亦不下萬人。』然則非二萬不可。」上曰:「諸鎭果不可無備,本道軍士難以加抄。」景禧曰曰:「下三道軍,士馬健,庚辰之征,善馳驅赴鬪,非北人所能及。全羅道元軍二萬一千二百,而今抄三千八百六十六;慶尙道元軍七千二百六十八,而今抄二千三百一十,且慶尙道左,右兵水使營留防軍各二、三千餘人,摠計其數,倍於番上之軍,請依前抄數率赴。」上曰:「可。」
○傳曰:「從征朝官,禁錮重罪外,其餘前銜人敍用。」權景禧啓曰:「全孝常之罪已決矣,其士卒二十四人亦減死,減死則杖一百、流三千里,是則北道之軍,移於他道,防禦恐或虛踈。」傳曰:「只決杖則於罪輕矣,若流他道,則北道虛矣,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禮曹啓:「宗貞國使送職永解文,其性悻悻,今不從請,又以圖書錯誤,通書島主,則職永之還,恐飾詐構釁矣。其書契權辭以答何如?」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
○以韓堰爲嘉善淸平君,李季仝嘉善吏曹參判,權仁孫通德司憲府持平。
5月2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大司憲申從濩、侍讀官朴增榮論北征不可。上曰:「國家受辱於虜而不討,則威靈不振,邊患何時而息歟!」從濩曰:「虜之殺害邊將者,將失其道也。國家爭恨少故,至擧二萬之衆,遠探虎穴,如不得利,虧損國威;雖或得利,於我無益。請儲養士卒,愼固疆圉,以待敵至,擧兵伐之。」不聽。知事李崇元啓曰:「我國三面受敵,今大擧北伐,脫有西南之變,則兵分力弱,勢不能當,不若不征之爲愈也。」上曰:「西方備禦,國家已措置矣。南倭衣食,皆賴我國,其敢輕背我歟?」從濩曰:「殿下何强起憤兵,以與小醜爭乎?臣願調發軍士,戍禦北道,期以十年,待彼入寇,擧兵勦滅。」上曰:「不然。豈可無敵至而屯聚軍卒,以至十年之久乎?」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朴增榮論北征不便。上曰:「驅我生靈,直入虎穴,予豈不知憐憫乎?然成大事者,豈可計其小弊乎?」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金應箕啓北征未便。不聽。
○傳旨戶曹曰:「從征京外接居妾子孫及閑良人貧乏者,人給米二碩、綿布二匹。」
5月3日
○戊寅,御經筵。講訖,獻納姜參啓曰:「今擧二萬之衆,遠赴北方,西南之變,亦可慮也。且今震人闕庭,正陽之月,雨雹霜降,星文示變,旱暵太甚,當恐懼修省,克謹天戒,以消變異,恐非擧師之時也。」上曰:「天道甚遠,未知何因而示變也。彼虜陷城殺將,擄去人畜,國恥莫甚,此正擧兵伐罪之時也。況大事已定,不可已也」
○傳于承政院曰:「北征軍士賜給衲衣一萬件內五千件,竝縫造之具入內,五千件令諸司縫造。」
○御晝講。
○御夕講。
5月4日
○己卯,御經筵。講訖,執義崔灌諫止北伐。不聽。
○御晝講。
○都元帥許琮啓事目;「一,諸道軍士擇抄時,節度使專掌,而其率領差使員,同諸邑守令精擇,或以私情,或以官中役使,容漏壯實有材者,代以殘劣,而都元帥點考時現露,則勿論赦前,色吏、牌頭、旅帥全家徙邊;差使員及諸邑守令,勿論堂上官、功臣、懿親,竝依制書有違律,決杖一百;節度使推鞫罷黜;敬差官點考時有陵夷者,亦幷鞫之。一,軍士擇抄時,先入別侍衛、甲士、破敵衛、彭排、隊卒抄定,而正兵、忠贊衛、忠順衛、前銜朝士、作散軍士、閑良人、妾子孫、諸色軍士保人、諸邑鄕吏、衙前、鄕校生徒、才人、白丁內,騎兵則以能騎能射鞍馬有實人揀擇,雖弓力不强,果敢勇健者,有能射御者,幷抄。其步兵則以身實有力能步能走,一可敵百者,充擇。抄軍時正軍及保人等,或逃避,或稱身病物故,或托故規避者,守令親審,報觀察使、節度使,觀察使、節度使更覈之,實則隨卽充定。其逃避者追捕,勿揀赦依前軍法處斬;猶不現身者,妻子及妄稱雜故者,全家徙邊;知情妄報守令,勿論堂上、功臣、議親,依制書有違律,決杖一百,抄軍後如此謀避人,妄報守令,亦依右例施行。一,在喪人內,軍士及庶人,則例當從軍,如前銜、朝士、閑良、諸色人員,則雖短不從制,入征時大祥已過人,竝抄。一,今依分定諸邑軍數揀擇,如不準數,則以他官接居應徵人內有武才者,推移充數。一,諸邑抄軍後,若不一一起發,則非惟失誤軍機,奸僞容或有之,節度使各其地境親到,點檢軍士,百名以上,守令親自押領;百名以下,色吏及三班首吏、留鄕座首、品官押到點考處交付,如不整齊領到,則守令隨其輕重決罪,其餘各人罪重者,勿揀赦前,全家徙邊。一,才人、白丁,本無産業,今赴征時,從軍諸緣,獨辦爲難,赴征還來間,以同類富實人各給六名,以爲保人。一,軍士等如遮日、雨具、炊飯器、斫刀、斧劍等,一應隨身之物,考察齎來,如有陵夷者,率領差使員論罪。一,入征所用人馬乾糇,準十五日備持。一,軍士所着衣服,知會考察,須令體短袖窄甲赤古里,則聽今去敬差官之言,用厚紙漬鹽水四五度做。沙乙甲之回項、膝甲、騎馬前後遮亦用紙,依上造作。一,步行人所着月老只,幷令自造,騎兵中可備人,亦令自造。一,甲上佩持筒介不便,竝用貼介,其未易造辦者,勿令督造。一,郊草當以馬一匹給五束,其所在差使員,預考各運馬匹之數,每於宿所刈聚積之立標,都授率領差使員,其差使員分給所領軍士,當初郊草刈取時,軍士宿所四方十里內,勿令竝刈。一,散料時數多軍士箇箇點名題給爲難,本官守令,考軍數目,同領軍差使員以碩數分給,諸邑將帥,次次均分,每碩或未滿十五斗者,或雜以塵土腐朽者容或有之,令其道觀察使,定剛明差使員,預先作碩積置後,令敬差官抽出斗量,散料時亦令率領差使員,依右例斗量,如有雜物相雜,或不準數作碩者,勿揀赦前,色吏、監考全家徙邊;守令依制書有違律,勿論功臣、議親、堂上官,決杖一百;觀察使、都事幷重論。一,元非軍士人,則如甲冑、弓箭一應軍器,備之爲難,用諸邑所藏元數,以三分之一擇給官藏,不足則以留在軍士有實甲冑換給。一,無章標則識別爲難,裁帛書某差使員所領,某道某邑居某軍士某帖胸,又於頭具竝揷肖旗。一,軍士等行路時,或有虛稱疾病者,率領差使員詳悉親審,如有妄告者,堅囚所在官,報其道觀察使,推鞫啓聞,依軍法處斬;病實者交付所到官,救以粥飯藥物,待差赴征。一,行路時正軍及保人中如有物故,率領差使員令所到官守令,具棺埋置立標,依例致奠,移文所居邑知會,自願移葬者,令諸邑諸驛遞送。一,軍士等往還時及赴征時所用多曷,自備爲難,令諸道觀察使、節度使,用會計付鐵物,分定諸邑打造,每一人各給,行路時番兒多曷一部,赴征時頭銳釘多曷二部,其或不精造,或不給與,則守令及節度使、觀察使重論。一,軍士入居時,永安道安邊以北,則由一路而行;忠淸、江原道,則諸邑軍資不敷,要須分道而行,所經道路,遙度爲難,今去敬差官同其道觀察使、節度使議定軍士宿處,遠不過六、七十里,量其所經邑軍需之數,某差使員所領軍士數幾,受某邑幾日糧,具數以啓後更議。一,諸道上來軍士各處津渡過涉時船隻,外方則令諸道觀察使、都事,勿論公私船,不下三」四十隻推刷,所在守令,多率邑吏護涉;路梁、楊花渡、三田渡、廣津則令工曹推刷,同曹及義禁府、漢城府郞廳護涉,如或陵夷推刷,或不用心護涉,人馬溺死,則議涉守令郞廳及率領守令、將帥,幷重論。一,都目狀內諸色軍士,上、中、下分揀施行,三件成帖,送于都元帥,某某軍幾名,摠數啓聞。一,軍士行路時,路邊禾穀踏損刈取,或於民間作弊可慮,令率領差使員軍士內,擇職高有識人,定爲將帥,嚴加考察,使不得如此,而或有所犯至重,則依軍法處斬,輕犯人隨宜論罪,陵夷考察將帥及差使員,勿論堂上官、功臣、議親,輕重分揀決杖。一,諸道軍士入來時,所經諸邑,散料散草,或不趁時,人馬飢困可慮,分遣從事官于京畿、江原、忠淸道考察,幷察軍士民間作弊者。一,凡軍令要須三令五申,使皆通曉,然後自不犯令,事目內辭緣,令諸邑守令備細知會,使軍士無不周知,敬差官到處講論,如有不能通曉者,其官守令論罪。一,軍士率領差使員,多齎酒肉米𥸴,作弊可慮,令分遣從事官檢擧,而騎卜馬察訪外,竝用衙養馬。一,令今去敬差官,知會外方居諸將軍官,來七月初十日及到京中,甲冑、長片箭受去,其到京給驛騎駄,幷給從人二名,私持騎駄各一匹,草料粥飯。「右副承旨權景禧將事目以啓。上曰:」事目內處斬條幾許。「景禧啓曰:」禾穀踏損,逃避等事耳。「上曰:」此軍機重事,不可不如此也。「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上疏曰:
古人云:「凶奴爲害,所從來久矣,未聞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周、秦、漢征之,皆不得上策,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始皇命蒙恬,將三十萬衆,却匈奴七百餘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三代以下雄制外夷者,莫盛於秦,而以爲無策者,豈非因小憤役民力,宇內土崩,爲天下笑耶!世之好大喜功、窮兵黷武之主,皆無策者也。今殿下不忍悁悁之憤,將擧大兵,深蹂不毛,侍從、臺諫,極論不置,英斷已奮,訖不可回,宸禁深遠,未易測度,然亦竊窺其萬一矣。不一勞則不久佚,不暫備則不永寧,北虜干紀,邊氓被害,寧勞師費財而兵不獲已,此殿下所以斷然而必行者也。殿下徒見用兵之利,而不見其害;徒聞黷武之易,而不聞其難。欲安民而興師,是何異揚湯而止沸,抱薪而救火,兵連禍結,從此而始矣。臣等反覆開陳,凱動天聽,而殿下視爲迂闊而莫之省。噫!迂闊之論,世多有之,在秦穆則叔之言爲迂闊;在漢武則韓安國之言爲迂闊,其後肴陵之敗、馬邑之失利,果如何耶!願殿下,毋蹈前世之悔也。建州虜醜,與我結釁,欲噬之心,乘間輒發,當秋高馬肥,必肆䘍毒,土兵寡弱,殆難支梧,朝廷欲助聲援,而健卒猛將,盡赴北庭,力不能救,恐貽國羞,此不可不爲之預慮也。去歲星文示警,其占主兵,正恐懼修省之時,漢時蚩尤之旗見,厥後師行三十年,海內虛耗,幾至顚覆,天道示人,其應如此,殿下忽天戒,據衆議,獨斷而行之,自古如此而能濟者鮮矣。兵端一開,害及無窮,惟殿下愼之。伏覩北征敎書,雪涇陽周恥,報雲中漢羞之語,玁狁內侵,命將征之,盡境而還,周不以爲恥也;匈奴入寇,命將擊逐,出塞而還,漢不以爲讎也。蓋夷狄禽獸,難與校其曲直,勞師制勝,快心於窮荒不毛之域,非帝王之盛節也。殿下登三邁五,周宣、漢武不能擬其髣髴也。雪恥報讎,漢文之所不爲,而獨汲汲於此,何耶!千鈞之弩,不爲鼷鼠而發機,以堂堂大國之勢,忍與小醜角勝負哉!唐太宗自以爲威制六合,功冠萬代,乃曰:「雪恥酬百王,除兇報千古。」,雄心壯志,蓋將泛濛汜而涉溟渤,猶未厭也,其後困於遼東,虧喪天威,其所謂雪恥報兇者,果何在耶?後之人主,可不深戒乎哉!臣等觀今日之擧,以勝負論之,負爲福而勝爲禍。何者,六師失利,交綏而退,將士知戒,益嚴邊備,虜不能犯,此其福也。捷書星馳,凱音交奏,殿下捧萬壽之觴,薦勳祖廟,有輕視四夷之心,將士狃勝,虜則含怒欲報,嘯聚醜類,健馬利兵,歲犯王略,邊氓有守陴之苦,朝廷貽旰食之憂,其爲害可勝道哉!昔漢高帝欲伐凶奴,兵踰勾注,婁敬猶諫之,今王師未動,何難止之?在成命一下耳。選賢將付邊鎖,完城壁鍊士卒,有不可犯之形,來則制之,去則勿追,此當今制戎之上策也。釋上策而不爲,欲效秦人之無策,臣等不知其可也。
御書曰:「兵戰之事,予豈好之,但以勢不得已。卿等所以諫之不已者,徒恐兵連禍結而已,已定之事,今何止也?不允。」
5月5日
○庚辰,傳曰:「頃因旱乾,兩殿減膳,今雨澤已足,故予請復膳,敎曰:『主上復膳,然後當復膳。』其依舊進膳。」
○傳旨兵曹曰:「今從征人等,憚於遠役,或稱獨子,或稱老病親,修飾陳訴,甚不可。其誣飾明白者,限其立功,永安道極邊充軍。」
5月6日
○辛巳,御經筵。講訖,司諫權景祐、持平李自健論北征不便。上曰:「大事已定,不可已也。」特進官李克均啓曰:「臣自少出入北方,稍知虜情,不可輕易往伐。」因出袖中書以啓。其略曰:「穩城距京城二千五百餘里,下道之兵,須發八月初,乃及其期,其時則禾稼盈疇,踏損可慮,旋師之後,則積雪必深,往返六千里之路,馬困人飢,其能保還乎?臣意以爲,姑停此擧,以待明年之冬,聲言今夏入攻,使虜莫知我情,則至冬彼必緩其戒備,然後審彼形勢,預積郊草,峙我軍糧,則庶幾威武可振。且本道軍糧不敷,除今糧費,所餘不知有幾,如遇凶荒,漕路不通,救民無術,益可慮也。且今入征之後,自慶源至造山,乃兀狄哈沿海經由之路,彼計出此,則擣虛之患,豈可不慮?伏望毋急於此,今年則專事西邊,期於萬全。」上曰:「當示都元帥議之,但議者皆曰:『今年爲入攻之勢,明年如此,又明年如此。』予將此議問諸都元帥,則云:『不爲則已,爲則莫若速也。』故今遽興師耳。且臺諫之言曰:『士卒怨咨。』是則昇平日久,民不見兵,故畏懼而言耳。豈以民心之怨咨,停此大擧乎?」
○傳于承政院曰:「北征之擧,前日群臣,皆曰不可,予以爲大事已定,皆不從之。今吏曹判書亦言其不可,比觀群臣之議,雖或勝之,不以爲功,萬一無功,受人譏責不少矣。都承旨於經筵,與聞判書之言,其召都元帥語之,且問此擧難易成敗。」許琮來啓曰:「臣等之心,如以爲難,則豈肯含默不啓乎?但道路迂直、郊草等事,意以爲似難,然行軍之期,在八、九月之間,草方茂盛,軍自刈飼,何憂焉?所可慮者,回還時也,臣當下界多般備而待之。道路迂直,城底彼人,皆明言之,然彼人樂於赴戰,不可盡信,臣下界,使高崇禮、尹成冏,同五鎭可信人,深入體探以啓,然成敗豈可預料?但盡死力而已。」上召謂都承旨金悌臣、右副承旨權景禧曰:「元帥心知此擧之不可,而無乃以謂己任自嫌不敢言歟?」悌臣啓曰:「臣聞許琮之言,其心以爲可以成功似無難也,然大事不敢預必耳。」上曰:「南方之民,間關遠赴,勞敝奈何?」景禧啓曰:「施愛之難,往征者皆南道之民,征役期迫,倍於今時,又以其兵,西討建州衛,豈以此遠赴爲慮哉!且郊草事,臣意以爲,北征在八、九月之間,郊草未衰,何慮焉。回還之時,則當用官備之草,如官備不足,軍卒樂於班師,自備喂養,倍日而還。」上曰:「然則此擧,決不可正也。昨聞軍士買馬時,自相謂曰:『若停北征,則須及我財産未散。』然則軍卒之心,亦洶洶未定也,若擧大事,不可如是。元帥下界,道路迂直、郊草等事,一一馳啓,可也。」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詛祝之人,雖在外方,猶不可,況肆行於都市乎?其捕告者論賞,誣告者反坐,知而不言者重論,三切隣不告者亦罪之。」
○御夕講。
5月7日
○壬午,御經筵。講訖,掌令閔師騫論北征不便。上曰:「兵凶器、戰危事,擧大事,予豈不思!」侍讀官表沿沫啓曰:「下道人民,抄徙邊地,旣爲騷擾,今又徵兵,軍士有騎駄馬者少,故皆賣田買馬。昔趙充國於先零,不用戰,作屯田以爲久遠之計,先零自服,臣願毋遽戰,當如充國以計破之則可矣。」上曰:「擧大事,豈無小弊,不得已也。」同知事李世佐啓曰:「國家狃於昇平,軍卒頑慢,必興師旅,試驗可矣。國之養兵蓄威,將何用乎?且帝王之治有異,有天下者包容,故其於夷狄當置諸度外,有一國者,不可如是也。以一家之事言之,或有隣人無故,打其奴隷,其主必有詰責,勢不容已,宜委任將帥以試之也。」上曰:「左參贊李克墩言:『但整軍旅,臨時而罷可也。』」師騫曰:「天下國家,大小雖異,致治之道何異乎?有天下者當包容,而小國守其封疆,不得爲包容大度乎?」沿沫曰:「此非所以試驗之事,險阻之地,軍士若陷沒,則當如之何?殆失斯言矣。」世佐曰:「臣所謂國家狃於昇平,軍卒頑慢,可試驗之言,謂興師臨期,或有難事,則罷之耳。非欲必爲征討以試之也。」沿沫曰:「遠方之民,豈知聖上不得已乎?昔唐欲伐吐蓄,命王忠師爲將,忠師良將也,知其不可,故乃止。其後哥舒翰,以兵十萬伐之,取石堡城,然士馬物故亦多,所得不能補其所失,今之北征,非不得已也。」上曰:「謂此事爲非不得已,以何事爲不得已乎?」沿沫曰:「彼若衝突我境,則是乃不得已也。」正言朴漢柱啓曰:「萬一得勝,不可殄滅,如有遺種,後必報復。」上曰:「予非欲殄滅。」漢柱曰:「今虜之犯邊,邊將失策之過耳。古人云:『千鈞之弩,不爲鼷鼠而發,』請更留思。」上曰:「事已定,不可已也。」
○掌令閔師騫、正言朴漢柱啓曰:「李世佐於經筵啓云:『天下國家,其勢不同,帝王則包容外人矣,我國乃小國,雖征之不妨。』臣等以謂,大而天下,小而一國,何異之有?世佐之言,失之矣。世佐又啓曰:『我國軍士,狃於昇平,當徵兵入送,試之於險阻之地。』臣等意謂,常時敎閱講武則可矣,試之於險阻,使之陷沒,豈可乎?此非試驗之地也,世佐經筵官,而所言如此,恐是面諛也,請鞫其情。」傳曰:「李世佐言:『國家昇平日久,士卒頑慢,當徵兵入征,臨期如有難事,罷兵可也。』表沿沫駁之云:『此非所當試驗之事也。』沿沫之言,非世佐本意也,世佐豈欲試驗而有是言也?予其時欲辨之,以方言事,故不敢耳。天下國家事,世佐槪言其規模如此耳,非必謂小國固當往征也。古人云:『怒於甲者,移於乙。』爾等毋如是也。」師騫等書啓曰:
孟子曰:「君行仁政,則可以爲王者師。」帝王之治,其揆一也,豈以國之大小,差殊論哉!孔子亦曰:「不敎民戰,是棄之也。」世佐亦學孔、孟者也,當引聖賢法言,開悟上心,敢以不經之言,冒陳面諛可乎?今者敎曰:「怒於甲者,移於乙。」臣等將公議,欲達所懷耳,豈有一毫私意?且敎曰:「世佐之言,臨期有難事,罷兵可也。」臣等以謂爲大臣者,當執定論以啓耳,豈宜以不定之論,敢瀆天聰乎?
傳曰:「世佐之言,固不如是,聽之者誤也。」
○司憲府大司憲申從濩等、司諫院司諫權景祐等來啓曰:「近日臺諫,每於經筵,論北征不便,未蒙允兪,今日臣等請與元帥及宰相請伐者,面對以決定。且聞李世佐以爲天下、國家有異,帝王當包容,置諸度外,小國不然,不可不伐,殿下方致堯、舜之治,而導之於漢武、秦皇窮兵、黷武之事,前日之啓,以爲勿伐,今日之啓,則以爲可伐,前後各異,請鞫其情。」傳曰:「卿等請見,固當見之,予若不見,必以予爲非,然亦不然也。予聞臺諫、弘文館及宰相之議,利害得失,已悉之矣,不必更議。卿等與元帥及大臣言可征者面陳,則是口訟於君,其於事體何如?世佐之言,聽之者誤也。」從濩等更啓曰:「臣等欲與元帥及大臣中,議可征者面對,非以口舌交訟也。各陳利害,而殿下擇其善者而從之耳。大臣之初議可征者,今則審知利害,而皆以爲難,如賜面對,各陳所蘊,則大事決而衆心一矣。且世佐所啓,非獨臺諫聞之,左右群下,無不聽聞,試兵之言,因經筵官所駁,知其不可,卽於上前,小變其說矣。且帝王則包容,小國則不可包容之語,是待我國甚輕,若我國與北狄,地醜德齊,爭曲直、較勝負猶可也。世佐頗識事理,豈不知此言之爲非也,不過逢迎上意以中之耳。前因公論言不可征,今揣上意,遂變其辭,情之所在可知,請鞫之。」傳曰:「予之不見,非以畏憚而然也,北征之事,已與大臣及臺諫、弘文館共議之矣。予之所懷,卿必知之,卿之所言,予已悉之,今雖復見,無有他意。世佐之言,非指我國爲小國,而北戎爲可伐也,大抵人言,當虛心而聽,聽言者,先有心而聽之,則失其言之旨矣。世佐非新進之輩,乃識理宰相也,假令雖有是心,其於臺諫所聞之處,敢言之耶?」從濩等更啓曰:「世佐所啓,帝王包容,小國不然之語,掌令閔師騫,卽於上前駁之,世佐亦服其罪,無一辭以卞,此非誤聽、疑似之說也。世佐以經幄重臣,逢迎上意,變其前議,獻諛如此而不罪,殿下何以得聞正論!不宜置諸經幄,請鞫之。」不聽。從濩等更啓曰:「今玆北征,擧朝皆曰不可,而獨尹弼商、李克培、許琮、李克墩、李季仝等議可征,而弼商則今曰:『初議可代者,意以止調本道軍馬耳,今徵兵諸道,其弊不貲,初議如彼,未得更啓。』克培則今曰:『北征有二難,不知道路一也;野人在軍後二也;又道有林藪幾百里,設伏可慮。』克墩今曰:『道有林藪,延袤三息餘里,今將帥皆曰:「先據其地,安知野人預守其險。」』許琮嘗曰:『今擧大兵,城底野人必先事報之,得利難必,但可耀兵以示國威。』季仝嘗曰:『若將入征,則須先知道路險阻,然成功難必。』朝議旣如彼,而其初議可伐,亦審其利害,今以爲難,爲將者亦慮其成功難必,殿下獨曰:『大事已定。』不爲中止,自古排群議擧大事,能濟之者,未之有也。願殿下更留三思。」傳曰:「予之所聞,異於此矣。若大臣之言如此,而獻議如彼,則是大不可,卿等以予排群議而擧大事,果如所啓,則雖曰臨期罷之何難?明日其召坡平等問之。」
○傳曰:「國家大事已定,而言之者紛紜,近日李克墩,言軍士等買馬云,財産未盡賣時,願停北征;趙之瑞,言聞有一將云,許琮嘗出入永安道,故此道之事則知之,他事則不知也。予意其言似出於憚從征之口,然今不可尋鞫而罪之,且如臺諫、弘文館任言責在經幄者,安可以言事罪之耶?若其從征者,厭於行役,輕發異議,欲沮大事,則其罪不可不治,而況擧大事,不可不用重典,其以軍法從事若何?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鐵堅、成健、魚世謙議等僉啓:「上敎允當。」傳曰:「以此意作傳旨。」
○武靈君柳子光上疏曰:
伏以聖算先定,銳意北征,若非神武明斷,審於大計,其能然乎?其以許琮爲面諛,引樊噲爲言者非也;其以窮兵、黷武,引漢武、秦皇爲言者亦非也。此皆書生迂儒,欲動殿下之成算,必欲諫止北伐,而設爲辭耳。琮豈面謾殿下者也?琮備諳邊事,今亦觀察北地,其爲請討,欲雪羅嗣宗見殺之恥,以張國威宜也。去四月二十九日,議臣論人事、天時之所可慮者,反覆不已,天時、人事之或然或未然,不可不深慮,今人事之最宜先慮者,五鎭四馬之殘弊,幾於不振也。士馬殘弊,則其能深入敵境,保其必勝乎?雖曰多調發南兵,困於道路,比至北門,其殘弊也必甚,臣恐驅群羊而攻猛虎。大國出師,當以萬全爲算,倘有蹉跌之悔,其恥豈一嗣宗之見殺乎?此不可不深慮者也。況西賊欲報許混之讎,其慮實深於北征之急,是以臣議以姑停今秋之擧,以許宗爲節度使,如成俊、李鐵堅、李克均、李季仝列爲五鎭守將,以重北虜之聽聞,則北門可鑰,北虜可威。唐郭子儀之受拜回紇;宋寇準之鎖鑰北門,其曰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心膽寒然,則一人之重,可以威四方;一人之重,可以安國家,其重如此。況使琮等四、五重臣,使守北門,以今入征二萬見兵道路冗費,盡輸之五鎭,期以今年,恩撫土兵,振其殘弊,皷其勇氣,又多輸綿布,又煮海爲鹽,散其五鎭,城底野人,肥其所欲,樂其飽煖,審觀前道入征誠意何如,而竝觀西賊之情,撫養土兵,而能使皷氣,皆思一戰,則或明年春至於秋,兵雖不滿二萬,亦可入征收功,破竹立石白頭山,飮馬黑龍江,其爲擧也,在於萬全,顧未晩也。蓄力養銳,久於自逸,待時而發,李牧所以稱良將於趙者,用此術也。今不慮士馬之强弱,卒遽而專意北征,南方勇銳者,盡驅北門,或未及旋師,而又西賊結爲大倘入寇,則何以哉?伏願殿下,更留三思。
傳曰:「疏意已悉。擧大事,予豈偶然思慮乎?雖小事,當以參酌衆論。今北征大事也,旣深思而定,不可更改。都元帥許琮、副元帥李季仝,皆非常宰相也,其下諸將,亦備嘗大事者,必不妄動矣。其以此疏,示都元帥。」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造山被擄逃來慶興官奴達生、今山等招云:『去正月十二日,根隨府使羅嗣宗與兀狄哈接戰,見兀狄哈,大槪四五百名,而三分著甲,甲上付板,一分無甲,猶著猪皮。府使敗沒後,我等及甲士金貴精等造山人幷二十一名,一時被擄,到撫夷堡越邊宿,企望我軍邀截而不得行。無人山路,晝夜七日程,乃到姓不知兀狄哈家,又行十三日,到虜家留一朔,見曾被擄女眞中樞朴丹容阿女子,語云:「若聞好奇,須說與我。」其女云:「汝等終不見還矣。虜言待朝鮮京軍士入來,欲赴戰。」我等日不記夜半,與鄭興守潛逃登山出來,第五日遇有一江半氷,興守先渡,我等隨後,及聞所乙古聲,〈胡語,朝鮮人稱爲所乙古。〉意興守遇兀狄哈見執,登山望見,則騎馬兀狄哈四人,縛執興守,尋逐我等於樹密處,我等走避。累日飢餓,到南訥兀狄哈家乞食,仍被拘留,日不記雞鳴時,又逃出,終日潛行,日沒時,其兀狄哈等尋蹤追執,以高都里箭射中,結縛牽還。遣亐乙未車兀狄哈麻耳等三人,通于訓戎越邊永守島居兀良哈處羅果,以牛馬幷十七首、衣七領,購我等,率到訓戎鎭。』其言曰:『聞四月二十四日,一時被擄人內,府正兵梁松、入居人李汀,則接戰時逢箭致死;金貴精、申敬道、金義山、鄭興守、金叱同、張惠、金哲同、名不知金靑丹孫子、造山女人五名、男一名、迷劣人二名等,則都骨處生存。初接戰時,兀狄哈二人逢箭卽死,三人逢箭載歸,曾被擄唐女,與言都骨等,更議歲後再來作賊,箭簇甲冑,日夜打造。』命示都元帥許琮。仍傳曰:」前日聞尼麻車所居,距我境纔五六日程,今見成俊所啓,則被擄人晝夜竝行,竝十三日乃到兀狄哈家,則道路遠近,與前所聞不同。無乃被執於他種兀狄哈而還乎?朴丹容阿女子見達生等,言曰:『朝鮮京軍士入來,將欲赴戰。』則達生等當答曰:『此言,聞諸何處?』成俊亦當問達生等曰:『朴丹容阿女子如此言之,汝亦何辭而答之?』上項當問之事,成俊亦不細問以啓耳。「許琮啓曰:」果如上敎。「仍略畫彼人所居地圖以啓曰:」我國豆滿江與彼地速平江,皆自西東流入海,速平江則至末流北入海,彼虜諸種,沿流列居,尼麻車、都骨最居上流,與穩城相對,而相距不過五、六日程;南訥最居下流,與造山相對,而相距七、八日程,若被擄人直至尼麻車之居,則不甚遠也。臣恐擄歸之時,不由直路,自造山越歸南訥,遡速平江而上,至尼麻、都骨所居之地,故若此遠也。若臣等入征之時,自穩城直至尼麻車,則都骨所居,可三、四日餘程。臣當往北道,審問達生等更啓。「傳曰:」卿其詳問上送,予亦親問。「
5月8日
○癸未,命召尹弼商等,問臺諫所啓之言。弼商啓曰:「臣初聞邊警,與克培共言可伐矣。豈以人言而中變乎!前者克墩云:『軍馬過多』,臣亦以謂止調本道之兵似便,然許琮言:『本道之兵不足,設營壘之時,軍士不可不多也。』又於經筵,群議紛紜,以北征爲不可,臣計以不可不討之意,臣猶未解惑,臺諫必聞此言而啓之也。且止調本道軍馬之言,臣未嘗啓之。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亦未嘗發口也。臣若有懷,何不上達?」李克培啓曰:「臣前於經筵再啓:『兀狄哈等素無讎嫌,而攻陷城邑,戕害邊將,所當致討,國家養兵蓄穀,釋此不擧,將用於何處?但兀良哈等與兀狄哈,雖有嫌,其中有連姻相通者,同謀伏兵可慮也。令許琮先審道路險夷,且照按兀良哈酋長等,使之嚮導亦可也。』臣又於賓廳,語左右曰:『路有林藪茂盛,過此則平原廣野,可用衆兵也。』,大槪所言止此而已。臣非內懷不可征,而外爲矯辭以爲可伐也。臣之欲征之心,自初至今,無有二也。」許琮啓曰:「臺諫所言,成功難必等語,臣於前日面對之時,實所陳啓。」仍啓曰:「臣於前日,再辭都元帥,而未蒙允許,恐以臣憚勞而有是言,故不敢固辭耳。今者趙之瑞之言,發於諸將,而臣爲主將,心實未安,請遞元帥之任。」李克墩啓曰:「可伐之意,前於經筵,已詳陳啓。其日退賓廳,與沈澮語及道路曰:『但路間有林藪三息餘里,邀截可畏,此將帥致慮處。』云耳,將帥皆曰先據其地之言,非臣之所言也。臣初以大義,請其可伐而已,未嘗言無可慮之事。今只以林藪一語,指臣爲反其初議,臺諫之言恐或過情。」李季仝啓曰:「臣未爲副元帥,在憲府之時,臺中初聞羅嗣宗被殺,不勝憤憤,以臣知邊事,問於臣曰:『彼賊可入征乎?』臣答曰:『若擧大事,須先知道路迂直,可也。』又問:『可斬獲否?』,臣答曰:『在將帥臨機處置如何耳,兵家利害,安敢預料。』彼必以此言而論啓矣。」傳曰:「大槪近日論駁者,以予否德而言也。然雖微人之言,其言者則以爲言,不言者則以爲不言可也。今臺諫敷演大臣未言之言,而以沮止之,甚不可,予欲推問,何如?」又傳于許琮曰:「已悉卿意矣,然可代卿者有幾乎?雖有一、二政丞,皆年高於卿,勿以群言疑沮而固辭。大抵兵事,不可遙制,專付卿與副元帥,各勉乃心,以副予望。」又傳于季仝曰:「臺諫所啓,果以卿在憲府時所言,啓之耳。」又傳曰:「趙之瑞常言有一將言之,是必憚於從征而爲是言,以沮衆心,予欲問其人以治罪,何如?」弼商等啓曰:「臺諫論臣等,而臣等又論臺諫似難。但臺諫豈有情乎?不過欲停北征耳。大事已定,不納其言而已,何必推劾。趙之瑞所言之人,固當推問,若是諸將,則當受元帥制度,而今乃敢爲此言以沮大事,須待發是言者,編諸卒伍,使之從征可也。」傳曰:「臺諫揣度宰相之意,啓其所不言,今宰相之言,予所親聞,尙且如此,況予不聞、不見之事乎?軍機之事,所關甚大,予欲推劾,但以卿等之言勿推。」傳于臺諫曰:「若言事,則當以實言之,而卿等啓宰相所不言者,欲予停此大事也。固當推覈,然宰相皆云:『言官不可推也。』故姑置之。」又傳曰:「趙之瑞所啓之言,必有言者,其問之瑞以啓。」
○廣陽君李世佐來啓曰:「臣於昨日經筵,妄陳兩策,臺諫以臣之口所不言,心所未料,敷衍彈劾,臣無任惶悚。臣所啓天下、國家異者,自古帝王有戎狄之侮慢,則或伐之或置之,天下至大,從置之度外無害也;我國褊小,生齒亦寡,彼人闌入城中,射殺邊將,殺擄人民至六十餘人,慘酷如是,若置而不懲,則邊民何時而寧乎?且臣所啓,我國兵頑卒惰,一試戰伐云者,非謂以疲民弱卒,試之於不測之地也。我國昇平日久,暫擧兵革,民皆怨咨,軍期已定,旋復中止,則後有如此之擧,民情莫定,故臣如此啓之。今臺諫劾臣,初議北征爲不可,今復異言,臣實痛憤。」傳曰:「昨日親聽卿等言,予豈不知?予已諭臺諫。臺諫自以所言不實,反請辭職,是臺諫以予此擧爲非,而又劾卿,是所謂怒於甲者移於乙也。」
○傳于臺諫曰:「世佐本不與議於北征之事,何所聞而論駁乎?」申從濩等啓曰:「初掌令閔師騫、正言朴漢柱等論世佐面諛,而右承旨許琛顧謂翰林注書曰:『廣陽前日以爲不可伐乎?』皆不答。其後合司來啓時,許琛又顧翰林曰:『廣陽果有不可伐之言乎?』翰林卽對曰:『有』,故臣等信而啓之。」許琛啓曰:「前日都承旨金悌臣入對經筵,而出語院中曰:『左右皆請勿北征』,臣問其所啓之人,悌臣云廣陽君及工曹判書也。臣疑以世佐亦云不可征,故出此言也。然臺諫合司來啓時,臣對臺諫泛言廣陽前日以爲不可伐而已,顧翰林而且無翰林之唯也。」都承旨金悌臣啓曰:「臣其日出院中,言左右論北征不可事,則有之矣。所言之人,則臣未嘗言也。」傳于臺諫曰:「前日廣陽於經筵,只言李坪、李惟淸之事矣,北征之事,本不言也。且許琛與翰林問答之事,問之於琛則答云:『泛問,非顧翰林而問,亦無翰林之唯也。』臺諫之言虛矣。」從濩等又啓曰:「前日閔師騫、朴漢柱來啓時,聞許琛之問合司來啓時,又聞翰林之對,故臣等知其爲世佐之言而啓之耳。」傳曰:「召翰林宋千喜問之。」千喜來啓曰:「承旨於對臺諫時,問世佐論北征不可之事。臣對曰:『唯。』臣與柳崇祖入侍經筵,聞世佐言北征不可,故對之如是耳。」傳于千喜曰:「以爾其日所聞書啓。」千喜、崇祖書啓。傳曰:「史官豈偶然聽之,而筆之於史乎?然而予亦不聞廣陽請勿北征之言,其日於予之心,以爲左右皆曰不可,廣陽何以不言是非乎?果如史官之言,則無乃予聞而忘却耶?予當深思矣。」從濩等書啓曰:
弼商之言,崔灌於今月初七日聞諸魚世謙;克墩之言,李禮堅、姜參於四月二十八日,在賓廳聞之。臣豈以無根之言,上煩天聽乎?弼商未得更啓之言,克墩彼先設伏之言,弭兵之意,見於言表,與初議爲異,故皆以不言爲辭也。克培、許琮、季仝等,雖不顯言不可征,或言有二難,或言成功難必,則其不欲擧事而發於言也。彼皆知上意已堅,恐其忤旨,言與心違,其於淵鑑,豈不洞照?伏望益加三思,亟收興師之命。「
傳曰:」示今日詣闕諸宰。「又召世謙問之,世謙以病不來。仍傳曰:」臺諫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言之,予初欲鞫之,卿等以爲言官不可鞫也,予置而勿論。昨者臺諫等指廣陽面諛逢迎,今日以宰相所不言,反復强啓曰:『宰相等知上意已堅,恐其忤旨,言與心違。三公者,人君之貳也,而若此言之,是慢上也。予於人之言,雖非臺諫,多含容以納,今日之事,不然也。若一筆於史,則千百載之下,誰辨其僞!皆改差,推鞫以啓。「弼商等啓曰:」上敎允當,然臺諫豈有他意,但欲盡職耳。且論駁宰相之際,改差推劾,臣等心實未安,若敎之曰:『爾等雖失言,特以言官赦之。』,則垂諸後世,不亦美乎?「傳曰:」卿等之言,固當矣。然後世人言,何暇計哉?不可不治其罪。「弼商啓曰:」臣之言與不言,若問世謙可知,眞僞辨正後,下推問臺諫之旨何如?「傳曰:」世謙豈言人所不言事哉?然待世謙之來而問之,但卿旣謂我非所言,則不待問之而可知。「趙之瑞來啓曰:」臣於前日經筵,論北征不可,而幷啓人言許琮不知入征之路,此臣傳聞之言,今下問言根,當以實陳。臣前月訪三和縣令蔣處智,處智云:『近以祭監入宗廟,其時獻官河叔溥云:「許琮出入北方,詳知邊事,其入征道路,則許琮所不知。」』「傳曰:」問河叔溥、蔣處智。「叔溥啓曰:」前日臣以獻官在宗廟,蔣處智以監察來見,仍問北征難易、道路遠近,臣答云:『北征爲難,雖監司、節度使,道路遠近,必傳聞於彼人,的知甚難。』「處智啓曰:」臣見河叔溥,問入征道路,叔溥答云:『近處則固有知之者矣,若兀狄哈所居深處,則雖觀察使、節度使,豈能知之?今無知者矣。』臣聞是言,語趙之瑞耳。「傳曰:」處智所啓與之瑞所言不同。前日之瑞於經筵,則非但言道路,竝言不知虜情之事,今何不悉陳乎?以此問之瑞。凡爲節度,必皆熟行彼地,悉知遠近險夷,然後可爲耶?以此問叔溥。「
○傳旨司憲府曰:「大司憲申從濩、執義崔灌、掌令李禮堅、閔師騫、持平權仁孫、李自健、司諫權景祐、獻納姜參、正言朴漢柱、張順孫、言事之時,當以實啓,而其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不出於尹弼商;其將帥皆曰先據其地之言,不出於李克墩,而李克培、許琮、李季仝等亦不以北征爲不可矣,反曰其不欲擧事,料於胸中,而發於言,恐其忤旨,言與心違。李世佐亦未嘗言北征不可之事,而聽承旨許琛疑問之辭,遂以爲實,以世佐爲逢迎上意,變其前議,獻諛誣飾,啓達情由,其推鞫以啓。」
○傳旨兵曹曰:「今玆北征,國家大計已定,而議者紛紜,搖動衆心,是必從軍者憚於征役,欲沮大事,輕發異議,如有現露,當以軍法行事,其廣諭軍士。」
5月9日
○甲申,都承旨金悌臣等啓曰:「昨日臺諫,皆令罷職,上自卽位以來,優待臺諫。今雖失言,恐外人以爲因言事見罷也。請勿罷。」傳曰:「此事不然,廣陽所不言,以謂廣陽言之;予敎以不然,猶未悟,强論書啓,雖臺諫,豈宜如是乎?古云:『汝無面從,退有後言。』今宰相豈爲如此之事乎?今之欲罷臺諫者,非以言予過失、非以言北征事也,但以宰相所不言,反復論啓故耳。」
○議政府檢詳曺偉,將堂上議來啓曰:「臺諫言事,乃其職也。言語之際,雖或差失,豈有情哉?不過欲停北征而已,請優容。」傳曰:「予之所懷,卿等已悉矣。前此臺諫、弘文館亦有過情之言,予皆優容者,恐其壅蔽言路也。若宰相實有失言則已矣,今臺諫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臆度以啓,從而筆之於史,則後世何以辨明乎?不得已罷之耳。」
○弘文館副提學金克儉等上箚子曰:
臺諫者人主耳目,廣聞見裨益聰明,乃其職也。人主之失,尙得犯顔不諱,況宰相乎?言雖不中,固當優容,以廣言路。今臺諫所論宰相之事,未爲過當,其中亦有立辨曲直者,殿下偏信大臣之言,一以臺諫所論爲非,悉罷其職,又命推鞫。臣等竊恐直士之氣,從此沮喪,宰相之失,殿下無由得聞矣。伏望更留三思。
御書曰:「予之心,經幄之臣所共知也,豈欲使正直之氣沮喪乎?予之優禮臺諫,亦爾等所悉也。大臣之事,係於國體,若誣斥大臣,欲實己言,非臺諫之道也。小民尙不可誣,況大臣乎?此不可不治也。」
○李世佐來啓曰:「今聞史官以詢謀僉同之言,爲臣之所啓,筆之於史,史記千萬世之所傳,不可不辨。其日鄭文烱極陳北征不可事,初以糧餉不敷爲言,繼言舜之擧禹,詢謀僉同,釋之者曰謀從衆,則合天心。史官必以是爲臣言而誤記之矣。且其日臣但言李枰、李惟淸之事,若言北征之事,其日侍講之臣及臺諫等必聞之矣。何待許琛之言而後論啓乎?」傳曰:「昨日史官書啓,然予所不聞,故反復深思而未悟,意謂史官聞疑似之言,遂爲卿言而誤記之矣。且其日予意卿之不言北征事者,以其卿伯父廣陵則以爲可伐,季父克均則以爲不可伐,故莫適所從而然,若問文烱則可知矣。」仍召文炯問之。文炯啓曰:「其日臣啓曰:『北征大事也,不可輕擧,昔舜之擧禹,曰詢謀僉同,釋之者曰謀從衆,則合天心。』」傳曰:「今聞卿言,已悉其事矣。」仍傳于史官曰:「爲史官者,當以實書之,乃爲直筆,何以判書之言,爲廣陽之言乎?」柳崇祖啓曰:「臣俯伏不見其面,但聞其聲,故意謂世佐之言而書之。」傳曰:「史筆傳信於後世,此事今適因事而發,故廣陽知其非己之言,若歲月已久,則何以辨其是非乎?爾等當受其責,然無情故勿論。今後若一、二人入對,其言易辨則雖不擧首而聽可也,若諸宰相入對,議論旁午,未能的知,則擡頭審聽可也。」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來啓曰:「臺諫昨皆罷職,昨昨日臣不仕,故獨免焉。然臣以一司之長,始與之同議,昨日臺諫所啓,何異於臣之親啓,靦然在職未安,請免臣職。」傳曰:「臺諫誣言之時,爾亦同議乎?」敬祖啓曰:「昨日之事,臣在家不知矣,然大槪以言北征之事而改差,臣安敢獨免?」傳曰:「非以言北征而罷之也。」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道內諸邑蠱毒案付人及子枝,慮或多流移他方,毒害生民。案付流人,無遺錄啓,勤還本土,使安其居,毋令出境。」
○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馳啓:「去四月十五日,霜降于安東;十六日,霜降、雨雹于禮安。」
○以韓堰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安彭命朝散守司憲府執義,尹喜孫通訓行司諫院司諫,曹偉中訓行司憲府掌令,閔瑊朝散司憲府掌令,姜謙奉訓司憲府持平,李績中訓行司憲府持平,朴增榮承訓守司諫院獻納,邊祥宣務守司諫院正言,金孝貞奉直行司諫院正言,朴崇質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曺幹嘉善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史臣曰:「曺偉以咸陽郡守遭父喪,及服闋爲檢詳,未幾拜是職。時朝議以北征爲不可,領議政尹弼商議曰可,而與贊成魚世謙私論其不可,臺諫聞而劾之,皆被鞫而遞。人皆謂偉爲臺官,必首論是事,旣而默然,所親或詰之,答曰:『三公不可以細事而輒劾之。』蓋偉性本寬柔,非摶擊之才也。」〉
5月10日
○乙酉,國忌。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更請辭。不許。
5月11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北征都元帥許琮、從事官楊熙止、柳順汀、軍官高崇禮、尹成冏,仍曰:「今北征之擧,人皆曰不可,論議各異,將何以處之?今此之擧,曲直分明,天必助順矣。」琮啓曰:「成敗未可知也,然此擧別無難事。但所疑者,未諳彼地山川險夷、道路迂直也。城底野人皆曰:『不難』,但疑彼人藉我兵力,欲報己怨,故易言之也。日者成俊所啓城底居阿良介者,頗識事理,自中稱爲將帥,常言曰:『大國何不擧兵問罪乎?』臣曾與此人商論彼地之事,臣當下去,更招此人,詳問觀勢而處之。今刷還人等,被擄於都骨而還,未知都骨、尼麻車幷力作寇,而各分所擄之人也;都骨獨來入寇而擄歸也,然尼麻車近來年年作賊,竝伐之可也。」上曰:「當伐有罪而已,若不擇而伐,則玉石俱焚,而彼必憤怨構釁矣。予意謂,令城底野人及我國人,賫勑通問彼人曰:『造山作賊者誰歟?若不還擄俘人,當大擧問罪。』彼必答之以實也。然則道路迂直可知,罪人亦可得矣。然使野人通問,反覆難知,先拘囚妻子何如?」琮曰:「兀狄哈非建州衛有酋長之類,本無體統,若送我國之人,則必拘囚不送矣。臣前日馳啓,請勿令城底人刷還,今更計之,令城底可信人,名爲刷還,而探問彼土,則知我國被擄人在處,亦知山川道路迂直矣。」上曰:「征討日期,定以何時乎?」琮曰:「十月初十日以後可也。」上曰:「高崇禮、尹成冏皆本道人也。不知彼土道路乎?」琮曰:「此人等,自言未諳,然生長其土,聞見已熟,今若入去,亦可識之矣。」上曰:「國馬數少,選戰馬僅得四十匹,故募民納馬。然赴征軍士雖有馬,必不肯納,民間良馬,亦豈多哉?」琮曰:「我國馬政虛踈,諸牧場所養,甚不蕃息,民間亦無良馬。」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納者若優給其價,則民樂納之。且令司僕提調,擇納健馬可也。」上曰:「副元帥同司僕提調揀擇可也。」上執玉杯賜琮,又命進爵。令都承旨將玉盃賜從事官、軍官等。賜琮衣一襲、雨具一件、胡椒一帒、鞬服具弓箭;又賜從事官、軍官各弓一張、胡椒一帒。又出寶劍一,賜琮曰:「此予之所帶也。」仍親製敎書下承政院曰:「令善寫者書賜之。」僉啓曰:「雖善寫者,不如御書之爲寶也。」上手書賜之曰:「今玆北征,非是好大喜功,而廷議紛紜,莫適所主。予雖寡昧,豈不思兵戰之凶危哉?然用兵大事,勢不得已,而朝中言者,或以小寇常事,不足與較,宜置度外,至引以商宗之伐鬼方;周宣之逐玁狁;高帝之困白登;漢武之征四夷,欲止此擧,其於進戒達懷之辭,雖若善矣,而當今出師問罪之義,殆不深究。蠢玆北虜,匪茹入寇,侮慢大國,肆行蜂蠆之毒,極逞豺狼之志,無釁犯我,屠將戮卒,此豈天心之所樂、王法之不誅者耶?肆興師旅,聲罪致討,固非如貪土地、好戰勝,强驅無辜之民於死地者也。且師有直壯,辭直氣壯,而民又知過不在上,必不以爲暴,則虜衆雖盛,胡可畏也?所謂有不戰,戰必勝也。自古命將專制閫外,苟非文武全才,何足以撫衆威敵?《詩》不云乎。『文武吉甫,萬邦爲憲;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此今日元帥之任也。東北之事,一以委卿,可不勖哉!今特賜劍,卿豈不度!是乃宋祖征江南,授劍曹彬之意也。」仍命賜燕于忠勳府。
○義禁府啓:「李朝陽爲平安道節度使,論軍功不以實,濫錄遠處聲援人罪,律該決杖一百、徒三年,盡奪告身。」命只收告身。
5月12日
○丁亥,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對馬島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崇統、伊豫守宗茂勝、橘氏立石右京亮國長、越中守宗盛弘、筑前、對馬二州守護代官宗茂家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灑文家繼等四人來朝。
○上御宣政殿。行司直金友臣將刑曹啓目以啓,及退,傳曰:「金友臣雖年老,氣尙强健,又能啓事,其敍東班職。」仍賜白紗帖裏一、藍紗搭胡一、胡椒一帒,又命饋酒。傳曰:「是予甘盤也。」先是,特命友臣啓事。
○越城君李鐵堅來啓曰:「許混事干三十四人內,車宥、桂已尙武才卓異,彼人心服,每問安否,若相見則手撫其背曰:『吾當以爾爲壻』,其餘人亦皆有武才,今照律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滿浦、江界乃賊路要害之地,防禦最緊,此三十四人,若徙他處,則防禦踈虞。臣意謂,此人等決罪後,定本官苦役爲便。且昌洲、昌城接戰時軍功,令觀察使論啓,觀察使非親見之,乃以傳聞論功,必多失其實。且昌洲之戰,官奴末伊、別侍衛金守山等獨進力戰,矢盡勢窮,爲賊所圍,自折其弓,依崖而立,賊殺之,斬頭刳腹而去。」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嘗聞斯二人戰死而已。今聞鐵堅之言,其死甚慘,請依永安戰亡人例致祭賻,以勵士節。」是日,平安道觀察使論功啓本適到。傳于鐵堅曰:「所啓之意已悉,覽此啓本後發落。」
○傳曰:「昌城官奴末伊等,依造山戰死人例,致祭致賻。」
○司憲持平李績來啓曰:「曺幹今爲節度使,幹有宿疾,改之何如?李朝陽之罪,照律本輕,今又末減未便;以妾兄爲軍功一等,尤不可,請更鞫重論。通事等上疏,特棄勿論未便,赴京之員,濫持數外物貨及禁物,罪固當懲,請命畢鞫。」傳曰:「曺幹改差。李朝陽已定罪不允。赴京通事,依所啓更推。」
○傳旨刑曹曰:「至親之人,一體而分,叔姪有父子之義,兄弟爲天倫之重,宜敦雍穆之行,以成篤厚之風。昔王商爲侯,推財與弟;薛包分財,以惡物自與,噫!彼何修而至於此也!今世之人,習俗澆薄,雖一奴,一田之微,必交訟于官,反目相詆,遂成讎怨,殘傷骨肉,莫甚於此。今西、北兩道,人煙尠少,曠土荒涼,無罪之民,尙徙以實,其奸細之罪,徙之何恤乎?凡親屬相訟,自有常法,罪在不赦,然至親之與踈族,固自殊科。今後同生兄第、三寸叔姪、四寸兄弟之間,無故起爲爭端奸詐著現者,竝令全家徙邊,以厚風俗,以實邊塞。」
○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聞諸李念義,云:『去庚午年謫去慶源時,李澄玉爲節度使,會寧城底野人所老加茂打殺會寧羅將,逃入尼麻車兀狄哈所居,澄玉欲招撫,領軍五百餘名入彼地。念義從行,或遊獵徐行,三宿後至一林藪,林藪間可三十里許,非高峻之山,而西北有平野,尼麻車兀狄哈散居其下,我等不由林藪,由平野行,四日朝到尼麻車所居處,捕所老加茂,一宿後還到慶源,此間道路,無險阻處。』云。」上曰:「如此則道路似不險遠矣。其時邊將得出入彼地乎?」景禧曰:「其時之事,與今時似異。念義言澄玉常曰:『爲邊將者,不可不識賊路。』或從鍾城,或從會寧,或從慶源,出入彼地,備諳夷險,從慶源而入則無難,而自會寧入路,多有險隘。」
5月14日
○己丑,國忌。
○持平李績來請李朝陽之罪,又論北征不可。傳曰:「北征之論,有同兒言。前者,弘文、臺諫與大臣反覆論啓,事若可聽,其時豈不從之,而今聽爾等之言以停大事乎?臺諫雖有言責,可言則言之耳。李朝陽軍功錄啓,雖有錯誤,觀察使啓云:『昌城之戰,彼衆我寡,節度使力戰拒之,其功大矣。』況初不干大罪乎?若較其功,不宜罪之,但欲戒後,收告身耳。」績復啓曰:「昌城之戰,旣不能及救,及虜退兵之時,又不能節度,使我軍輕犯賊鋒,彼我相交,失伍離次,有何功乎?」傳曰:「其云不能節度,聞於何處乎?」績曰:「人皆云:『李朝陽失其事機,旣不能及救於昌城之圍,又不能邀截於歸路。』其罪大矣。」御書曰:「今聞爾所啓,恐傳語者未盡予意,故略書示之。大抵兵事固難遙度,臨機制敵,在乎將略,何以不知其地、不見其事,而善論閫外之事乎?爾等以李朝陽爲失兵機,必熟講擒賊之策,其書以啓。李朝陽力戰之功,其可棄耶?雖宿將老帥,尙不可輕議,況儒者乎?若有所聞,當以實對。」
○義禁府啓:「前滿浦僉節制使許混,敎誘軍人車宥等,捕殺彼地田獵兀良哈六人罪,依律縱軍擄掠傷人爲首者斬,許混斬待時;車宥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命示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沈澮、洪應、盧思愼、尹壕、成健議:「依所啓施行。」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但車宥、桂已尙,勇力射御絶人,野人來者,必問安否,蓋服其才而畏忌之也。今若流配他處,是失二勇士,本鎭定役何如?」魚世謙議:「許混之罪,在於律文,將帥非奉調遣,私自使令軍人於境外,擄掠人口財物,則罪固當矣。若軍人不曾經由本管頭目,私出外境擄掠者,爲首杖一百,爲從者杖九十,傷人爲首者斬云者,只爲軍放縱而設法,非謂將帥也。同律事應奏不奏條云:『其合奏公事,其鞫問明白,斬。』今看詳律意,許混行事,自是縱軍境外擄掠,而欲掩其罪,詐報兵使,使因而啓達,至於斬罪,則同律所無。盤詰奸細條云:『凡邊關塞及腹裏地面,但有境內奸細,走透消息於外人者,斬。』此指通軍情於外人云耳,非謂被擄逃來將解送人比也。此則不過欲免己罪詐辭耳。律各有條。」傳曰:「世謙之議,與他議不同。其召前議宰相,更議以啓。」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成健議:「今詳律文,果如世謙之議。令義禁府改照律定罪何如?」傳曰:「世謙之議,於予心不合焉。予意謂許混不免於死也,若將帥令軍卒探候于彼境,而因以殺擄,則世謙之議當矣。許混則不然。車宥等告賊獵江外,混令宥等無緣捕殺,以滅其迹而邀其功,罪應死。且欲掩其詐,賂賄唐人,若使上國聞之,謂我國擇任將帥乎?此則已矣,今已生釁,使西鄙之民,不得寧息,是誰之罪!今觀群議,皆曰改律,其意何也?」僉啓曰:「臣等非謂許混之罪,可免其死,今此照律,不合其罪,若置極刑,當得正律而斷之可也。」命改照律,仍問曰:「許混事干人多滯於獄,其中豈無冤枉者乎?今年西北旱甚,安知不由於此?當速照律,遣朝官決之何如?」皆對曰:「上敎允當。」傳曰:「議者或云:『許混當戮於賊境,以示彼虜。』予意以爲,致混於京,待時決罪何如?」僉啓曰:「允當。」傳曰:「前者,領議政之議,車宥等事干人決罪後,因屬于本邑苦役,予意亦以爲然。問他宰相以啓。」僉啓曰:「上敎允當。不特此輩,前者全孝常以永安居人,犯罪流江界,孝常亦宜充軍于永安極邊,使之防禦。」傳曰:「已悉。」
○許混子珣上書,訟父之冤。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魚世謙、成健議:「混罪狀,改照律後改議何如?」尹壕議:「混罪重,上裁施行。」
○右承旨權景禧啓曰:「浪好時哈有武才,心志可信,許琮欲先率歸,竝可信人探候彼土。」上曰:「可。」景禧曰:「李季仝云:『五鎭城底斡朶里與兀狄哈,世有讎怨,其探候道路時,必相疑畏,或恐見執,不肯入歸。李所羅二子居北靑與潼關城底,其四寸兄弟亦在潼關。彼邊所羅入歸,則父子兄弟,亦必聽所羅指揮,竝作前驅矣。其於探候時,所羅雖曰老不能行,强令遣之,則其子與弟兄,當盡心矣。』元帥之行,竝帶去何如?」上曰:「可。但所羅年過七十,無乃不能射御乎?」景禧曰:「今朝臣親見,所羅,不至老衰,自言我雖老不能彎强弓,亦可能射御矣。臣問曰:『汝亦能射敵乎?』對曰:『可能射敵,但無弓耳。』」上曰:「賜甲胄、弓矢。」景禧又啓曰:「今番上軍士中有觀射時入格者,有自願赴征者,使放歸本家,及時裝束何如?」上曰:「放歸可也。」上曰:「趙之瑞云:『侍衛之兵,不可盡赴北征。』,此言似是,若有變故,將何以禦之?諸鎭留防軍,擇驍勇者充當番,入征軍數,一以備邊圉,一以侍衛京師可也。」景禧曰:「上敎允當,建州衛狺然之心未已,儻有變急,遠方軍卒,不可趁時徵發,驍勇之士,須豫置京師。」上曰:「令兵曹措置。」
5月15日
○庚寅,夜五更,流星出胃星北,入于昴星北,狀如拳,尾長三四尺。
○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敬祖啓曰:「李朝陽旣不審許混獲虜之地,又誤啓軍功等第,楊沔雖在遠處,亦知許混之詐,朝陽親到滿浦,豈不知混之情乎?今從末減,只收告身,請更鞫重論。」掌令曺偉啓曰:「朝陽之罪,不謂功過相掩也。昌城之戰,旣不及救,又不能力戰,失其軍機,使彼虜得利而還,罪固大矣,何功之有?」領事尹弼商啓曰:「朝陽知許混之情,則臣未能的知,誤啓軍功,罪固大矣。」知事魚世謙曰:「若彼虜屯兵平原,我軍輕進而敗則不可矣。其不得已臨機禦敵,則未可謂輕犯矣。」上曰:「不可以朝陽爲與知許混之事矣,且應變禦敵,安能在此而遙度乎?」偉又啓曰:「北征之擧,國議已定,然北道軍糧不敷,今遽興師,恐其太迫也。臣聞前朝,構釁北邊,憤不能洩,遺囑後嗣,使尹瓘往問其罪,得九城之地。自此兵連禍結,軍需不足,終不保有九城,是其驗也。姑待五、六年,儲糧鍊兵,往伐何如?」不允。
○北征都元師許琮辭。上引見謂曰:「行矣,努力。」琮曰:「上德至重,有何慮乎?」上曰:「道路則李所羅知之。」琮曰:「李念義之言,臣不曾聞之,今聞念義,亦言嘗往來彼地。但恐年久忘失,或往來他處而言之也。」上曰:「念義之言,與所羅所啓相合,似無疑矣。」琮曰:「城底居人,因取販往來彼地,纔隔三年有之。臣往本道,卽遣城底斡朶里,審察形勢。又問達生等馳啓,城底野人皆曰:『入征甚易』,豈可盡信。然臣嘗問一二可信者,其言似無僞也。臣欲遣可信人,乘望時月明,晝伏夜行,探知道路,但恐霾雨水漲。且入征須趁十月初旬月明時也。」上曰:「虜必先知此擧,然審知道路,則彼雖先知,無若我何。」琮曰:「只慮彼虜聞之逃散,且邀截阨塞也。」上曰:「彼虜曾懷憤怨,必不逃散。」琮曰:「臣當入本道,聲言曰:『今年未必入征矣』,使城底居人傳言於彼虜,稍弛備慮矣。兵家之事,須用奇策,比聞兀狄哈與兀良哈交戰,奪馬而歸,果若是言,則入征時兀良哈欲報己怨,亦必樂從,此我之利也。」上曰:「都元帥,凡事連續馳啓,兵事不可遙制,在都元帥臨機處置如何耳。」琮曰:「臣大事則當稟聖旨,若細屑之事,豈能盡達?」又曰:「庚子年北征時,盡殺嬰兒,彼虜憤怨不少,若焚蕩部落則古有之,今則莫如擒其嬰兒與妻而還,以待彼虜心服乞降可矣。若殲盡嬰兒,則虜必望絶而怨益深矣。」上曰:「然。」琮曰:「若城底野人皆欲從征,恐不能禁,何以處之?」上曰:「不必禁也,回軍之期,亦當馳啓。」琮曰:「回軍之時,變故難知,雖有成俊,當又留一將以備不虞。」琮退。上命諸承旨餞慰于賓廳。仍賜內弓房虎箭二百部。
○傳曰:「其賜向化浪好時哈甲冑、弓矢。」權景禧啓曰:「李所羅來云:『九、十月天氣甚寒,不可無衣。』今未治裝,都元帥之行,似不能及往,臣意若賜衣送之,則彼必誇於同類,而城底野人,亦必激勵矣。」傳曰:「賜襦衣各二領、裌衣各一領。」
○司諫院司諫尹喜孫來啓曰:「正言邊祥曾犯殺人之罪,其時蒙宥幸免,請改差。」傳曰:「政院其考推案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上箚子曰:
李朝陽上軍功,以妾兄爲一等,希望爵賞,其罪一也。許混殺害野人於江外,朝陽不察妄啓,其罪一也。當初捕獲方略,皆自指揮,則非不知許混之詐,而匿不以報,其罪一也。此事喧播中外久矣,朝陽待其車宥之服,然後乃云始知,其罪一也。金繼宗時在遠地,不與捕獲之功,而幷上功,其罪一也。義禁府方請刑推,而殿下只命收牒。朝陽之功,固無可記,而朝陽之罪,不止於收牒,請畢推抵罪以示邦憲。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韓堰等上箚于曰:
李朝陽,身爲閫帥,專制方面,當許混邊報之時,適在江界,所當馳到,親授方略,而不遣麾下一士,及論功獻級之日,乃以私伴冒錄二等,欺罔天日,其奸譎甚矣。雖有昌州力戰之勞,不足以贖誣罔之罪。況初無斬將搴旗之功乎?其僅免敗衂者,亦賴李永山之救耳。且許混徼功生釁詐罔之情,喧騰遠近,楊沔尙聞之,朝陽獨無耳乎?知而不啓,不忠莫甚,伏望亟命畢推,從重科罪,以杜欺罔之弊。
不聽。
○侍講院輔德宋軼等上箚子曰:
謹按古禮,其敎養太子也,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保以保其身體,傅以傅之德義,師以道之敎訓,以輔養其德。今之師傅、貳師,卽太師、太傅、少傅之職也,其與世子相接輔養之時,唯每月一次會講而已,則其視古者出入保噵,已爲踈矣。又一月一次之會,屢停不講,若當會講之日,因事而停則已矣,其日朝晝之講,或不廢而獨廢會講,臣等未知其由。若賓客則輪日入侍書筵,尙可輔養有時,如師傅、貳師,只一月一會,而猶或停之,何由噵之敎訓,傅之德義,其於輔養,無奈有闕歟?伏願每月望日,又擧會講之禮,若其日以事而廢,則亦次後日必行,以薰陶德性幸甚。
御書其尾曰:「知爾等之意也。」
○行護軍尹兢上書,其略曰:
臣本寒微,濫承聖恩,官至三品,揣分實踰,雖欲効涓埃於萬一,年踰七十,神氣漸耗,願乞骸骨,退保餘喘,玆當臨去,敢陳所懷。當時之弊,在於文勝,可言者多,姑擧一二。蓋近民之職,固在於守令,而生民之休戚係焉。是以古之帝王,重其選,今也廉恥道喪,賄賂公行,害及於民而不之恤焉,父母斯民之意安在?聖上雖重守令之任,下車之日,不問生民之休戚,先問物産之有無,徵之無藝,利盡錙銖,至若嚴刑重罰,民無所措其手足,父子妻妾,相聚而哭。孔子曰:『苛政甚於猛虎』,此輩一日在官,民受一日之病;一歲在官,民受一歲之病,況三期六期之久乎?任殿最之責者,或以簿書期會、辦集事功爲能,而不之貶焉,陞職優遷者,比比有之,狐狸之奸,何由而自戢;貪墨之風,何自而澄淸乎!願殿下,更重吏職,申明七事之令,又嚴黜陟之任,當其錢穀斂散之時,貢物取納之際,分遣御史,以檢察之,則犯法之吏自止,而民生庶可得蘇矣。且有按節鎭邊之責者,不慮國家安邊之意,徼功於一時,以貽大患者,近亦有之。虛僞成風而文勝之弊,一至於此,豈不寒心哉!有如學校之不興、敎化之不明、物價之踴貴、刑賞之失中,殆不可勝言矣。至於救弊之條,則誠在廟堂,論道經邦者,因時制宜焉,非衰臣所敢執一言也。平昔之懷,不能上達,則目不暝於九泉之下矣。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義禁府啓曰:「許混照律,非錯誤也,律文縱軍擄掠條圈下曰:『若軍人,不曾經由本管頭目。』以此觀之,傷人爲首斬者,其於許混之罪當矣。」仍標律文以啓。傳曰:「勿改律。許混拿致禁府,囚禁待時;車宥、桂已尙,依律決罪;其餘人各減一等決杖後,車宥等竝屬本鎭苦役。」
5月16日
○辛卯,上幸慕華館,閱武。司僕寺提調尹壕、李鐵堅啓曰:「近聞南忻啓:『司僕寺納人老病馬,給價時將品好兒馬,稱病馬而償之。』,是必有見而啓之,請避嫌。」上曰:「前日予言馬政虛踈,戰馬僅得四十匹,此非細故,南忻因此有是啓。」仍召忻問之。忻曰:「臣久爲內乘,見御乘馬及內廐馬,皆優價擇善而納之,終不知去處,且前日濟州加坡島兒馬三匹,以爲良驥而別養,一則病斃,其二則不知去處,餘皆類此。近臣道遇寺奴樂山者,受兒馬而去,問之則答以病馬,而於臣所見,甚良驥也。若推其去處,則奸僞自露。」上命都承旨金悌臣,傳于諸政丞曰:「忻之所啓,卿等知之。」又傳于尹壕曰:「近日頒馬處,其悉書啓。」
○傳于承政院:「點馬別監每年遞遣,故馬之多少及毛色,皆不知之,又不盡心點考,馬政漸至踈虞。今後擇正直剛明朝官,分授諸道牧場,以爲久任,每年往來檢察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舊有點馬錄,但得人爲難。」傳曰:「參考點馬錄,精選以啓。」傳曰:「今見習陣,彼我竝馳,作爲勝敗之形,此例事也,今將擧事如此,則何以得功乎?欲於近日更習陣,令赴征之士爲諸將,相馳逐用羽箭以射,若眞戰然,其以羽箭多中者爲勝何如?問兵曹以啓。」
5月17日
○壬辰,司憲府掌令曺偉等上疏,請治李朝陽欺瞞朝廷之罪。不聽。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河叔溥辭。上引見謂曰:「南方昇平日久,士卒解弛,倭奴萬一乘虛作耗,是可慮也。卿其益嚴隄備。」叔溥曰:「臣當盡心。」兵曹判書李崇元等來啓曰:「昨承羽箭習陣之命,慕華館似地窄,於白沙亭行之何如?且內禁衛精兵也,而常時不參陣習,不知形名,今後陣習時,或爲部將,或爲統將,使之預習何如?」傳曰:「習陣節目,其議啓。內禁衛雖命將時,亦令隨參。」又傳曰:「分三廂爲之,軍士不足,其出品從以補之。」兵曹啓節目:「一。三廂用羽箭相戰時,衛將、部將,以射品相當人,均一分定。一。羽箭,左廂用靑土,右廂白土,中廂黃土塗之。一。羽箭勿用三甲,例三廂相射時,勿射面上及四支胸腹,竝令射背,以中背多少爲勝負,一。將士左廂着靑衣,右廂白衣,中廂黃衣。一。相射相掠時,大將嚴令毋得傷人。一。三廂大將相戰時,奇正竝用,如一大將圍掠二大將之類,臨機制勝。」命柳子光、李鐵堅、李季仝爲三廂大將。
5月18日
○癸巳,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福利山國分禪寺住持崇統、古何治部少部職次、越中守宗盛弘、大知賀島守護兼海州太守源幡,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今觀日候,略無雨徵,災變未必不由民冤,今雖無大段冤抑,然獄訟之間,不無傷和召災。古云:『赦不妄下』,然關係綱常、貪汚之事則已矣,其他小罪,竝宥何如?」承政院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囚徒書啓。」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上箚子論李朝陽之罪。御書曰:「今若以朝陽與許混同謀殺虜,則是將人投之於不出之地,豈法官之所當爲者也!禁府雖請訊鞫,是據法也,非料其情也。不料其情,遽刑大夫,非唯不安於心,義亦有所難焉。且許混等諸人招辭,無共謀朝陽之語,朝陽不知其謀,雖用刑杖,烏能得其實乎?領議政雖對以加罪,邊事至重,故在下當如是也,君人者聽而酌之耳。許混用此奸計,欺罔國家,豈不知罪在不赦,而如一毫有如朝陽共謀叶心,則身在極處,肯庇朝陽?萬無是理。但誤論軍功,誠有罪矣,故雖有力戰却敵之功,不得掩過,只收告身,其於警人,不爲足耶?」
5月19日
○甲午,司憲府持平李績來啓曰:「本府所鞫通事康繼祖等,竝令宥放甚不可,平安、黃海之民,不能蘇復,良由赴京人駄輸私物之弊,人仆馬斃、旱暵之災,未必不由此,請畢鞫。」傳曰:「於法當問,但事在久遠,或有死亡者,難以窮鞫矣。且通事等銜其赴京時,使、副使鞭笞之辱,上書訴之,其曰:『布子百餘同,八、九十同者。』,言其大槪耳,何以盡充其數乎?今者督令充數,加之刑杖,恐或有冤。」績更啓曰:「其云百餘同,八、九十同,乃其實耳,豈以虛事陳於上前乎?若虛妄則是欺罔聖上,自有律條矣。」傳于承政院曰:「其考赴京各行所持物數以啓。」
○司憲府啓前大司憲申從濩等及司諫權景祐等照律,各笞五十收贖以啓。傳曰:「今觀推案,似摸稜。前日傳旨內:『有欲止大事,臆謾啓達。』之辭,而今遲晩招辭內:『以欲止大事,錯誤啓達。』,書塡,似與傳旨相殊也。畢推鞫後,科罪與否在予,而是何模稜取招乎?其問憲府。」
○司憲府大司憲韓堰等上疏,略曰:
李朝陽起自行伍,本無出衆卓異之才,殿下擢置喉舌,不數年建節分閫,專制方面,恩至渥也。不思聖上卵翼之恩,乃敢私其妾兄,希望爵賞,肆爲欺罔,其爲奸詐,亞於許混。昔漢文帝時,魏尙爲雲中大守,上功幕府差六級,罪至徒作。臣等竊意,魏尙差六級,是出於錯誤,而非如朝陽之有意欺罔也,尙雖有斬獲俘虜之功,而少有差謬,則譴謫行焉。今朝陽所犯,若比之於尙,其輕重大小,不可同日而語也。殿下欲以昌洲力戰拒敵之功,掩其欺罔不忠之罪,臣等以爲,力戰拒敵,邊帥之職分,非有克捷擄獲,則不可謂功也。況臣等所聞昌洲之戰,朝陽初無出奇制勝之略,幸賴李英山之來救,僅得不敗耳。臣等以爲,功則秋毫,而罪則滔天,功過不準,何以相掩乎?伏願從重科斷,貶竄于外,以快物議。
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仍傳曰:「予之意已悉言之,然更議於宰相而處之。」
○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上箚子,請李朝陽之罪。傳曰:「因憲府之疏,已令宰相更議。」
○傳于戶曹曰:「今平安、黃海兩道,雨澤不足,兩麥枯損,水田多未立苗,誠爲可慮。兩麥種及農糧儲備等事,其預先布置。」
5月20日
○乙未,御經筵。講訖,司諫尹喜孫、持平李績論李朝陽欺罔之罪。上曰:「豈可以朝陽爲必知許混之情耶?若臆度用刑訊,則曖昧莫甚,況昌城之戰,其功大矣。但誤上軍功,故只收告身耳。」
○軍資監僉正韓陟等五人輪對。
○傳旨議政府曰:「蓋聞明主之在位也,陰陽順序,風雨以時,黎庶康寧,家給人足,仰惟至理,何以臻此。予以眇末,祗膺大寶,明不能燭,德不能綏,災異竝臻,連年不息,自春及夏,亢陽爲虐,膏雨未洽,田疇將廢,興言及此,良用痛傷,深自刻責,未知其由,得非刑法舛謬,民之橫罹者衆歟!獄訟冤滯,屈而未伸者多歟!有一於此,足傷和氣,推原其故,罪實在予,宜敷在宥之澤,以覃作解之恩。今五月二十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毆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但犯事干國家,關係綱常,貪汚强竊盜殺人者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
○下書慶尙、全羅、忠淸道觀察使、兵馬水軍節度使曰:「惟我國家,三陲晏然,人不知兵,百有餘年矣。今聞沿海之民,狃於昇平,惟習酣遊,不習文武之藝,好爲博奕之戲,甚無謂也。夫文恬、武嬉,民驕、卒惰,未有不敗者也。卿其戒勵偸俗,無蹈前非,益勤陰雨之備,毋致噬臍之悔。」
○御晝講。
○司憲府掌令曺偉等來啓曰:「前臺諫推鞫之源,出於請勿北征,故不以欲止大事歸重,而以誤錯之罪照律。」傳曰:「前臺諫,只以差錯啓達服招,而司憲府更不窮推,遽卽照律,此事實是誤錯啓達乎?」偉等啓曰:「此事不過欲止北征而臆度言之,更無他情,故只招差錯啓達之情,臣實遲晩。」傳于承政院曰:「偉以實陳之,可謂直矣。前臺諫等,以宰相所不言之事言之,而或指以某也面諛,予欲推之,宰相等咸請勿推,而予意亦以謂,言官之事,不可推也,以此敎之,而臺諫反以爲,恐忤上旨,言與心違,若推之,固當窮問,然已在宥中,其棄之。」
○御夕講。
5月21日
○丙申,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成俶啓曰:「臣嘗爲黃海道觀察使,巡審諸驛,館舍頹圮,此是中朝使華往來之處,大體未穩。京畿、平安道亦然,然不可一時修葺,宜使諸道監司,視歲豐歉,隨宜漸修。」又啓曰:「諸邑鄕校,今依禮文,竝令改造,然完固處亦多,若從禮文,盡令改造,則其弊亦不貲。」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役民不可一時竝擧也,鄕校則仍舊貫爲便。」上曰:「可。」俶又啓曰:「臣爲全羅道節度使,適姜子平到高山縣而卒,棺材求於民間而用之,宜令監司,於州府郡縣,預備棺材二件藏之。」上問左右。應對曰:「令諸邑各備,必有弊,可於界首官備藏。」上曰:「可。」
○御晝講。
○傳于承政院曰:「奉命使臣,如或身死,則倉卒之間,備棺爲難,自今於諸道界首官,各造棺二,以備緩急之用。但慮守令因緣作弊,其以此諭諸道監司。」
5月22日
○丁酉,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韓堰啓曰:「古人云:『赦不數下』,國家去年赦,今年又赦,是小人之幸也。」上曰:「頃者連月不雨,禾穀將損,大罪則已矣,小罪不無冤抑,故赦之。」堰曰:「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分其罪之輕重而放之可也,何必赦乎?」上顧問左右。知事李崇元對曰:「旣已頒赦,何以還收乎?但赦不可輕下也。」堰又啓曰:「通事康繼祖等,亦在原例,此事干貪汚,不可不鞫。」上曰:「事在久遠,且有死亡,勢難推覈,又以徑赦,而復令鞫之,於事體何?」堰曰:「通事不足論,宰相恣行不法,帶率興利之人,法當懲之,雖曰經赦,請畢推得情。」上問左右。崇元對曰:「赴京使臣,以興利人爲軍官子弟,而多齎布物,人仆馬斃,此當今之巨疵也。」上曰:「書狀官用意檢擧,則何至如是汎濫乎?通事等必欲窮推,加之刑杖,則豈無冤枉乎?」大司諫金敬祖啓曰:「今之尼僧,非特庶人,至於士族之女,其夫身死未幾,卽削髮爲尼,又年少未嫁之女,爭自削髮甚未便。大抵男有室、女有家,人之情也,年少爲尼,未有伉儷,則是亦傷和召災之由也,請刷還俗。」上曰:「大司諫之言甚善,寡婦强爲尼僧者,果何意歟?縱不爲尼,豈不能守其節乎?雖爲尼,無節行,則亦有何益?況年少之女,競相爲尼,以絶人道,則不無傷和召災之理,若推刷則似紛擾,憲府禁之可也。」堰曰:「僧人則推刷矣,尼僧則禁之實難。」敬祖曰:「臣所居鄕漣川有一族屬,尼僧引誘三寸姪女十歲者,使之削髮,而今移居淨業院矣。尼僧非推刷則何得而禁乎?」上曰:「推刷則不可。」堰曰:「漣川尼僧,其家長請鞫。」上曰:「可。」
○傳于承政院曰:「言者有云:『四學官員,差除他務及祭執事,故儒生多廢業。』世宗朝學官,大朝會外,勿令參會,且前銜文臣可堪師儒者,差學官授軍職有例,其令依古制施行。」
○司諫院正言金孝貞來啓曰:「臣等嘗啓邊祥不宜正言事,命置勿論,然祥被駁本院,不可復在是職。」傳曰:「後雖當爲臺諫,姑遞之。」
○以鄭敬祖通政承政院都承旨,許琛通政左承旨,李誼通政右承旨,權景禧通政左副承旨,南忻通政右副承旨,曺偉通政同副承旨,金諶通政弘文館副提學,金暉中訓行司憲府掌令,鄭鐸奉訓守司諫院獻納,姜謙奉訓守司憲府持平,南世周宣務守司諫院正言,金克儉嘉善全羅道觀察使,金悌臣嘉善京畿觀察使,宋瑛嘉靖行僉知中樞府事,朴安性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韓叔厚嘉善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
5月23日
○戊戌,聖節使朴崇質馳啓曰:「臣於本月初九日到遼東,摠兵官羅雄語通事云:『建州野人,來九、十月間,將犯汝國,須告汝宰相。』臣更遣通事問之,雄云:『去三月晦時,撫順所野人八名,因事來言,朝鮮人殺我無辜,我建州衛人欲邀截聖節使赴京之路,又於九、十月間,收拾人馬報復。」傳曰:「今觀聖節使之啓,與前所聞相合,防禦不可不嚴,其諭都元帥及副元帥。」又傳曰:「兀狄哈不知我國將入征,從建州衛之請,分三、四道,一時入寇,則援軍寡少,前者聞變送援兵,倉卒之間,人馬又困,今欲預送,休其力以應變何如?」僉啓曰:「允當,擇驍勇者若干人,七、八月間先送待變甚可。」又傳曰:「軍士預赴,則其糧難繼,犯罪人關係綱常,事干國家者外,雖至全家徙邊之罪,一皆入送,使之立功自贖,則必盡力禦敵,然則糧亦自備,國無損矣。」僉啓曰:「允當。」右承旨李誼啓曰:「前日平安、永安道各送貿穀緜布一千匹,而因旱寢之,今旣下雨,少有西成之望,預先入送貿穀何如?」傳曰:「可。」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曰:「彼人金主成可,屢報聲息,其功可賞,若又來報,令邊將量加前數,似若以己意賞之。」
○諭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吳純曰:「備禦之策,不可不規畫,萬一建州衛等處野人等,連結兀狄哈,分道作耗,則道里懸遠,似難相救,沿邊諸鎭賊路要衝之地,必先預設方略,以待意外之變。假如賊入滿浦、昌洲,則以幾許兵守本鎭,以幾許兵扼要害,以幾許兵接戰,以幾許兵潛伺歸路而邀擊乎?其餘諸鎭、諸堡賊路,亦依上項軍卒之數,備細磨勘,算無遺策,本道兵馬不足之數,預先馳啓。上項各處賊路要害及伏兵邀擊處,山溪巖洞之名,幷須開錄,一應禦敵方略,無遺商搉以啓。」
○傳旨兵曹曰:「關係國家綱常外,雖犯全家徙邊之罪者,許於兩界立功自贖。」
○下書于都元帥許琮曰:「今聞遼東摠兵官羅雄言,去三月晦時撫順所野人八名,因事來告云,朝鮮人殺我無辜,我建州衛,來九十月間,收拾人馬報復,卿其知悉,益嚴措置。」
○又下書許琮、柳輊曰:「今送綿布一千匹,分授沿邊諸邑,貿穀以補軍需,若別有儲粟之策,其商略以啓。」
5月24日
○己亥,國忌。
○命召尹弼商、洪應、李克培、李鐵堅、魚世謙、李崇元、李克均、鄭文烱、李克墩、呂自新、金伯謙、李秉正、李季仝、李朝陽。傳曰:「今聞遼東摠兵官羅雄所報聲息,予未知建州衛聲言入寇,欲使我困歟,抑實欲入寇歟?前者彼虜,與我構釁,又不得利而歸,今之報復,勢必然也,但予不知西鄙形勢,諸宰必踐歷備諳矣。諸鎭相拒遙隔,似難相救,賊入於何路,則伏兵於何處而可邀擊,防戍於何處則賊不得入而可追獲乎?當講究規畫,算無遺策,虜若入寇,當扼其要害,殄殲無遺,使隻輪不返,然後可以耀我國之威,而使彼知懼矣。卿等商度以啓。予意謂,平安道節度使可以措置,然又欲以吏曹判書爲都元帥,如李朝陽輩爲裨將,以鎭西鄙何如?」僉曰:「上敎允當。但諸鎭賊路非一,某路出來,某處作耗,未可遙度,今旣命將,宜如永安道例,使之措置何如?」傳曰:「吏曹判書爲將措置可也。但予則不知本土形勢,其賊路要害,卿等備知之,以此爲問,而卿等如此啓之何也?」弼商等啓曰:「臣等豈不知上敎,所以如此議啓者,今旣已命將,彼必措置稟啓,若下問,則臣等當議其是非耳。」傳曰:「予不知形勢,故問之耳。賊路非一,兵難遙制,諸宰之言甚可。」
○以吏曹判書李克均爲西北面都元帥,以平安道節度使吳純爲副元帥。
○傳曰:「今雨澤旣足,其罷酒禁。」
5月25日
○庚子,御經筵。講訖,司諫尹喜孫啓曰:「京中雨澤雖足,未知諸道皆然,且兩麥枯損,民尙艱食,罷酒禁未便。」上曰:「雖禁酒,其受罪者皆小民也。今見雨勢,似遍於諸道,兩麥不至焦枯,安可至秋禁酒乎?」喜孫曰:「今兩界有事,上下所當戒愼,請勿罷禁。」上曰:「雖西北有事,酒禁何與焉?」同副承旨曹偉啓曰:「大抵國俗豪侈,凡會飮,旣設卓又設行果盤,至於婚姻之時,競尙華麗,穈費不貲,此巨弊也。」上曰:「此則前日多有言者,其於宴飮,旣設饌卓,又設行果盤,一日兼數日之饌,是豈可乎?」掌令閔諴啓曰:「鷹子、㺚狗,皆令諸道封進,若不産之處,得之無由,不獲已優價購納,其弊不貲,臣願令各官輪次以進。」上問左右。同知事李世佐曰:「臣曾爲慶尙道觀察使,知其弊果如閔諴所啓。」上曰:「鷹子不産之道,勿令封進何如?」特進官李克均曰:「觀察使旣封進,則節度使可勿進也。」上曰:「然。」
○傳于承政院曰:「今年西北有事東北亦有事,歲之豐歉,未能逆料,若凶荒則北征在予處分,西北之事,雖凶年,勢不可已。平安道軍資數今幾許,卽令考啓,且軍需廣儲之策,使戶曹措置可也。」
○傳旨議政府曰:「奢侈美麗,末世之習尙;節儉敦朴,治世之良規,念惟祖宗,常務樸素,較諸文、景,亦不多讓,比年以來,昇平日久,中外無事,上自公卿,下及黎庶,競尙華靡,飮食服玩,車馬宮室,皆極侈麗,不顧傾産,弊將難救,誠爲可慮,然惟移風易俗,當在上之人,躬行率循,以勵其下耳。今自宗室公卿大臣,咸體予節儉之意,凡婚姻賓客車馬宮室服玩之具,務儉約以革弊風。」
○下書忠淸、全羅、慶尙道節度使曰:「自今鷹子、㺚狗勿封進。」
○下書忠淸、全羅、慶尙道觀察使曰:「今聞進上鷹子、㺚狗,分定諸邑民間,至或以重價購之,其弊不貲。自今令節度使勿復封進,以除其弊,卿其曉諭諸邑,使民間皆知予意,守令或憑進上,貽弊民間者,治罪不饒。」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擬啓虞候吳澨、從事官權仲愷、鄭叔墀、閔孝曾、洪湜。仍啓曰:「閔孝曾經筵官也,臣擅便擬望,未安於心,然臣爲本道節度使,孝曾以評事從行,稍知形勢,臣未往時,凡事指揮下送,則可以知而處之矣。從事官四員亦似過多,然黃海、平安等道,須先送,或整軍,或計糧料,或審賊路,所事非一,故敢此擬望。」從之。
○以李朝陽、柳睇、盧效愼爲平安道助戰將。
○御晝講。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滿浦僉節制使金允濟報云:『本月十七日,溫下衛野人金木所、金任多可等來言:「建州衛野人沈日多來告于我衛酋長金劉里哈曰:『左衛高甫乙赤,右衛童處伊應巨、童驢隱伐茂等請兵四方,騎兵二百由陸路,步兵二百由水路,乘者皮船,於本月十四日指向水下』」劉里哈令我告諸節度使,故不分晝夜而來。』臣遣虞候柳承孫檢察防禦諸事。」命示者元帥李克均。克均啓曰:「吳純聞變,固當馳往應變,只遣虞候不可。」
○諭吳純曰:「今因卿啓,知滿浦聲息,但只遣虞候應變,不合事體,卿宜馳到江界,親自措置,毋失事機。」
5月26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大司諫金敬祖啓曰:「諸浦僉節制使、萬戶,其任非輕,而北方則尤重。今後親試其才如北征軍士例,置簿而錄用甚可。且此輩皆自內禁衛出任是職,及考滿不得還屬本衛,故人皆厭之,自今遞者,還屬本衛。」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僉使、萬戶,兵曹試武藝置簿敍用,例也。」持平李績啓曰:「諸浦僉使、萬戶,非徒庸劣衰耗,且無才藝,故前者倭寇犯邊,不獲一賊,雖試武藝何益?」特進官李鐵堅啓曰:「還屬本衛似未便,若其人年老才踈,則不可還屬,武才驍勇者,自然改試還屬。」上曰:「其於彼人所見,身彩與武才,不可不擇,然不可以容貌取人,其還屬本衛,不可輕改舊制,其才出衆,能勝其任者,則豈徒還屬,亦可擢用。」
○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李克均旣稱西北面都元帥,許琮當稱北征都元帥。」從之。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道內諸邑鄕校制度,不合古制,今後隨其頹圮,一依詳定制度修葺,其完固處,不可改作,諸驛館宇頹毁圮甚處,亦次次修葺。」
○傳于禮曹曰:「今年調兵事多,而從征人等未及赴試可慮,生員、進士、文、武科初試,來春試取,節目其議以啓。」
5月27日
○壬寅,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5月28日
○癸卯,御經筵。
○宗貞國特送職永辭。禮曹答書曰:「承書札就審康吉爲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八匹、綿布四匹,付回使,惟照領。箇裏所示扶桑殿下,來年將遣貢船于大明,憑欲轉聞事,我國曾因貴國之請,於己卯年,裏轉奏大明,已蒙降勑,許通朝聘,則貴國今不必憑仗我國,更煩奏請,況受景泰勘合,將此航海進貢,深合事體,有何難哉!敢以隣國不必奏之事,累瀆上國,勢甚不便,難以從請,惟足下照亮。」
○司憲府啓:「藝文奉敎李冑,入侍經筵就睡,置書冊而出罪,律該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命只左遷。
○御晝講。侍講官趙之瑞啓曰:「令臣讎校《七政曆》,此書乃人君授時之先務,世宗留意於是,以金鉤、金墩校正而撰集,臣今考之,多有舛誤,請竝令觀象監校正。」上曰:「然。」同副承旨曺偉啓曰:「授時果重事,國家勸奬觀象監員,使敍東班,但一敍東班,則不復肄業,以前日所學爲筌蹄,故精於其術者蓋寡,醫書習讀及講肄官皆然,今後雖敍他官者,必令兼帶本職業。」上曰:「可也,其諭吏曹。」
○御夕講,訖。趙之瑞啓曰:「人言昌洲之戰,我人多被搶擄,其時令體察使從事官推刷,而從事官又使其道守令推刷,其守令欲庇隣官,不用意推刷,故不得以實啓之。昔雲南喪師二十萬人,而無敢言者,故玄宗不得聞焉。今擄去人畜,不以實聞,何異於雲南之事乎?請更令西北面都元師從事官推刷何如?」上曰:「何必從事官乎?宜令元帥親自推刷。」
○下御書曰:「頒賜夏節藥胡椒。議政府三政丞、領敦寧以上各六斗;政府六曹二品以上、漢城府堂上、都摠管、忠勳府、中樞府二品以上、大司憲、敦寧府二品以上、藝文館二品堂上各四斗;承政院堂上、大司諫、六曹堂上、副提學、中樞府堂上、諸衛將、弘文館注書各三斗;〈衛將內二品四斗。〉司憲府、司諫院、藝文館各二斗;宗親一品各六斗,儀賓府一品六斗;二品四斗。」
5月29日
○甲辰,命弘文館及能製述文臣三十二人會闕庭,以君子當進,小人當退論爲題,製之。
○司憲府執義安彭命啓曰:「臣在平安道,聞前節度使李朝陽軍官到泰川,怒縣吏出馬遲緩,射殺之,其子訴本官,因受贈,且聽縣監免役之誘,私和竟不罪。臣意以爲,軍官擅殺人罪莫重焉,其子受財私和亦賣父也,天下之惡,莫大於此,令典翰金應箕在本道,令推鞫痛懲何如?」傳曰:「果大罪也,令應箕鞫之。」承政院啓曰:「李朝陽已遞來,其妾兄亦必在京,若聞推鞫之命,則必逃匿矣。急速搜捕囚禁何如?」傳曰:「令義禁府掩捕堅囚。」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書啓:「平安道防禦處所楸坡、上土、滿浦、高沙里、渭原、理山、阿耳、碧潼、碧團、昌洲、昌城、小朔州、仇寧、方山、義州、麟山;內地設堡處滿浦、外恠、高沙里、安賛、理山、古理山、碧團、南昌洲、牛仇里、方山、靑水洞、義州、所串之。」仍指畫以啓曰:「滿浦、外恠以下七堡,皆新設之地,其中方山、靑水洞防禦稍歇,然此皆賊路扼塞之地,擇其可設者以啓耳,其餘闊遠之地,無據以設也。彼人沈者羅居滿浦、上土越邊地名桑木仇非,癸丑年問罪時,大軍直至桑木仇非而還,故近日彼虜入寇,皆從下流而來,不能直到滿浦等處者,恐我軍尋知來路追捕矣,然滿浦,彼虜仇讎之地,心必不忘。義州所串之居民稠密,且高沙里、安賛木柵及昌洲、牛仇里、渭原等處,賊路相連,防戍尤切,凡設險守鎭,非軍衆不可爲,其餘小小設險處,則不能盡啓。臣久在西鄙,知軍額,合水軍、步卒,僅至萬餘,若擇其精兵,則有幾人哉?且黃海道軍卒單弱,前者臣請軍二百,恐上意以爲過多也,然與虜相遇,盡心力戰者,獨京軍官耳。其他冗兵,不過張其數也。內禁衛、兼司僕,禁衛之兵,除北征人,留數不多,臣不敢多請,然賊路設伏之處,須得如此輩十人而後可也。且今抄京軍五百人赴北征,則所餘有幾,而臣所帶行者幾何人哉?北征則大軍長驅而進,虜必望風竄伏,若西虜必欲報復,對面逆戰,須厚其兵力,可以成功,且用軍之時,聞諜甚緊,若善於探候,則成功可必。向者金主成可屢報聲息,而我無顯賞,虜情貪狠,宜以濟用監靑紅木綿十餘匹,付從事官之行,令邊將招主成可曉云:『汝屢報聲息,當加厚賞,但恐從汝而行者聞之,則必漏言於部落,害及汝身,汝今還歸,細聞聲息,率妻子潛來報之,則當厚賞。』,則彼必更來報之,其時賞以靑紅木綿若干匹,似若邊將私與,則彼必効力矣。」傳曰:「北征則不知山川險阻,而深入彼地,非健卒大衆,不能爲也;若西北則在我土守禦而已,軍卒不必多也,然黃海道與京中軍士當抄送,待兵曹議啓後定數耳。且主成可賞賜,前日議者皆云,不可別生新例,又前者令邊將量加賞給。」
5月30日
○乙巳,命召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及戶曹參判權健、成均大司成李淑瑊等,科次文臣所製論以啓。弘文館博士金勘居魁,賜毛馬粧一部。
○司憲府執義安彭命書啓曰:
臣以從事官在平安道,聞將有北征,野人殺害邊將,擄去邊氓,擧師問罪甚當,然窮兵遠討,非帝王盛事也。況道路險阻,非用武之地,而起大衆深入賊穴,利害未可必乎。我國三面受敵,而今者下三道軍士,幷抄入送,脫有水賊,乘時竊發,則何以應之?今以二萬之衆,遠入彼地,萬一受辱,則必倍用軍卒,以雪前恥,如此則兵連禍結,恐非國家之福,大抵禦戎狄之道,選將鍊卒,嚴加隄備而已。永安節度使尹末孫,本非將材,而誤寄重任,措置失宜,致此邊患。今者以一羅嗣宗之故,起大師遠討,臣以爲不可。本府、諫院,言之不力,臣謂今臺諫非以北征爲合於事體而不言,前臺諫失辭見推,故遂意沮不得盡言,臣恐不合於事體也。且臣在平安道時,慶由恭所領軍官,過半落後,無統屬,所經諸邑諸驛,恣意侵虐,自今令從事官押行爲便。
傳曰:「示今日詣闕政丞。」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啓曰:「臣等議北征之意,聖鑑所悉,不復更議。軍官令從事官押行事,依所啓施行。」傳于弼商等曰:「以謂臺諫不力言北征之事,其時臺諫非不力言,大事已定,故予不從耳。臺諫若聞彭命之言,必來避嫌,是臺中擾亂也,未知彭命盡斥臺諫,獨坐臺中而擅論大事乎?予意謂彭命不是也。」僉啓曰:「上敎允當。彭命其心若以北征爲未便,則只論北征之不可,至斥他臺諫而言之,似不當。彭命與臺諫,勢不兩存,今大事已迫,臣等以爲遞彭命,而不聽臺諫避嫌,可鎭定矣。」傳曰:「其遞彭命。」
○司憲府大司憲韓堰、司諫院大司諫金敬祖等來啓曰:「今聞執義安彭命謂臺諫不力諫北征,臣等請避嫌。」命示彭命所啓單子。臺諫等更啓曰:「今見單子,彭命之言,出於公論,臣等非不言北征不可,然無格天之誠,未蒙允可,專是臣等庸劣之故也。大抵臺諫當依公論而處之,今公論旣曰非矣,則不可就職,且聞有遞彭命之命,彭命直言而見遞,臣等不言而仍職,未安。請存彭命而遞臣等之職。」傳曰:「卿等初非不言也,諸大臣與弘文館、臺諫相可否,已定大事,其時假令彭命在京,豈能獨沮乎?今彭命妄爲大言,欲沮大事,勢與卿等不相容,故遞彭命矣。卿等本非不言,何避嫌之有?」臺諫更請辭職,竟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金諶等上疏曰:
臣等聞,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故以守則固,以戰則勝。今我國家狃於昇平,兩界備禦解弛,坐啓戎心,去春闌入造山,屠城殺將,又寇昌洲,累日交兵,其被殺擄,雖不顯言,頗或騰播,是則在我無可勝之策耳。今之議者,或言建州衛與毛憐衛,勢不相接,非共謀而發,然臣等竊料建州衛來朝于我者,路由毛憐衛,毛憐衛入貢上國者,必經建州衛,其聲勢相倚。今者入寇,同時竝擧,安知非兩虜協謀分攻乎?然則虜之奸計,似不可測。在今先務,擇良將勁卒,分授兩邊,積糧餉、精機械,蓄銳養威,使在我堂堂、有不可勝之勢,來則制勝,去則勿追,此兵法以逸待勞,致人而勿致於人者也。近者慶興被擄者,還自虜地言,虜備戰具,遼東所報亦悉虜情。明者覩未萌,況已著者乎?其備兩虜,不可偏有輕重,今獨以造山之敗爲可恥,排群議斷大擧,提兵二萬,精銳盡行,虜乘此隙,衝突西鄙,則平安、黃海彫瘵之兵,安保其必勝乎?此北征不可者一也。用兵之要,先審彼敵强弱虛實、山川險夷、道路迂直,然後可以萬全而無虞。故光武欲征隗囂,馬援聚米爲山,指畫形勢,虜在目中;李愬平淮西得賊將李祐,乃用其策,卒擒元濟,自古及今,未有不料敵而能制勝者。聞虜地山川險阨,林藪無際,非惟未諳道路,至於虜之衆寡强弱,亦未有知者,徒以城底向化之言爲信,使之向噵焉。此輩雖曰向化,與同類相婚,造山之陷,已疑其導,今者之擧,亦已馳告,吾所恃以爲嚮導者,首鼠兩端,豈如馬援之可任,李祐之可信也?孫子言:「地有絶澗、天井、天牢、天羅、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今虜地必多六害,犯此兵忌,何以制勝?北征之不可者二也。帝王用師,名其爲賊,敵乃可服,今虜種非一,居近地者曰尼麻車,居遠地者曰都骨,初信向化之言,欲征尼麻車,及見被擄者之招,似是都骨,不審尼麻車爲賊耶?都骨爲賊耶?尼麻車賊也則征都骨不可,都骨賊也則征尼麻車不可,賊在都骨,則假途尼麻車,用兵實難,莫適爲主,竝征二虜,則力有不給,罪人未得,何以聲罪而服敵乎?徒結釁構怨而已。北征之不可者三也。今決意北征者,殿下必以爲,國富兵强,將帥賢明,必能了此大事,蕞爾小醜,不足平矣。然唐太宗以英武之主,擧天下之兵,將帥如李勣、李靖、薛萬徹、道宗、張亮、薛仁貴,皆不世出之才,以此征高句麗,不啻如千鈞壓鳥卵,然而困一安市小城,挫衂而歸,爲天下後世笑。兵凶戰危,固不可易言,況我國將才兵力,不及唐室,而虜地之險,不下安市乎!假如此擧,仗國靈、承廟算,多致克獲,以快一時之忿,然不能殄殲無遺,則結怨益深,常思報復,年年必矣。今歲二萬師費七萬穀,靡有餘力,以給後日。臣等竊恐,國家自此紛紛多故矣。北征之不可者四也。臣等前此仰瀆宸聰者非一,徒以大事已定,不曾迎納,且臺諫所言,指爲沮止臆謾,竝罷其職,臣等深以直士之氣,沮喪爲憂,敢進箚子。御書云:「安欲使士之正直之氣,沮喪乎雷霆之下乎?」然自此士氣,不期沮喪而而沮喪。今方西鄙有事,北征之不可兩擧,人孰不知,殿下之股肱耳目,曾無一言及之,恐非國家之福,而治平之美事也。
御書曰:「已悉予意,而不回所執何也?不允。」
○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近來,欲以子壻弟姪啓請軍官,上以謂死地相救,竝許帶行,然其子壻弟姪,雖無武才,誣啓帶行者居多,至以此子壻弟姪,分授兵、戶、禮之任,內外相應,作弊者亦多有之。自今勿令啓請帶行,如不得已而許令帶行,則使不得分授各任何如?」上曰:「士卒亦可救將帥矣,何必子弟然後相救歟?但有武才子弟,亦當帶行,然今後子壻弟姪軍官,則兵曹試才而啓,可也。」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啓:「多曷,冬節師行緊用之物,而軍官軍士不能自備,令平安道二千部、黃海道五千部預造,分付各鎭、各堡何如?」從之
六月
6月1日
○朔丙午,忠勳府經歷尹湯老來啓曰:「臣聞盜竊恭陵祭器,而參奉匿不以聞,私自鑄成,推問何如?」傳曰:「此實大事,令注書、宣傳官,馳往審之。」又命弘文館員遍審諸陵。
○臺諫合司來啓曰:「安彭命論臣等謂,見前臺諫之遞,意沮不言,是指臣等爲患得患失也。弘文館亦云無人言北征之非,是指臣等爲含默也。臣等不宜靦然在職。」不聽。臺諫更啓曰:「同僚攻之,弘文館議之,是不容於公議,不可冒居以汚名器。」傳曰:「若如此則其漸不可長也,弘文館在近地,知國家議定,不可中變,而如此言之。彭命亦豈不知而又如,此言之?今卿等云:『同僚攻之,弘文館議之。』然彼輩之論,豈爲是乎?」臺諫又啓曰:「臺諫一被人論,不宜在職,敢請。」下御書曰:「安彭命之言固非矣,還京有日,豈不聞朝議之已定乎?敢爾快辭,輕貶同僚,甚爲不可。」臺諫又再、三辭職,不聽。〈史臣曰:「彭命爲人勁直,爲執義上官之日諫北征,且駁同僚不力言,故臺諫嫌於含默,皆引避。」〉 ○御書內禁衛八十、兼司僕二十,以示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此皆精兵,可帶行者也。」克均啓曰:「臣之所望,不如是之多也。雖三十餘人,尙爲過也,若侍衛虛踈,則臣子之心,豈以多率爲安哉?請減內禁衛、兼司僕之數,以職帶西班者及不與北征閑良人,抄擇帶去。」傳曰:「減內禁衛三十人、兼司僕十人何如?西班及閑良人則可抄帶行,然不可多也。」
○賜几杖于靑松府院君沈澮、廣陵府院君李克培,以年滿七十也。
6月2日
○丁未,臺諫合司來啓曰:「臺諫以言爲責,而今同僚指爲患失,近侍指爲含默,言官含默,國之大患,一被含默之名,則得罪萬世。昨日敎云:『數遞臺諫不可』,臣等謂,臺諫言事忤旨而數遞,則誠爲不可,臣等庸劣,不能盡職而不知辭避,則其弊有甚於數遞,乞遞臣等之職。」傳曰:「當收群議而處之。」
○傳于承政院曰:「掌令閔瑊啓:『《大典》內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妻父母、夫妻妾及同生和會分執外,用官署文記,而今掌隷院凡贈給買賣奴婢官署時,納白文,則必考上階,有違《大典》之意。』掌隷院啓:『官署時,若只考白文記一張,則奸僞難防,故白文則考二階,官署文記則考一階,其來已久。』云,將此二條,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盧思愼議:「白文有可議處,則須考傳,傳文記若的實無可疑,則不須考。」從之。
6月3日
○戊申,命議臺諫避嫌可否。沈澮議:「北征之議已定,新臺諫之不言,有何過乎?但言官見駁,在職未安。」尹弼商議:「臺諫引嫌似可,然從其意遞之,則爲後臺諫者,欲免含默之謗,競生議論,紛紜不已,國家之事,何時鎭定。」洪應議:「今審臺諫來啓之辭,勢不可止。」盧思愼議:「今臺諫遞授未久,其終含默與否未可知也,遽以一、二人異議,聽其避嫌,恐不可。」尹壕議:「執義見遞,臺諫何必俱遞?」李鐵堅議:「國家大計已定,而臺諫不言,豈可指爲含默乎?近日以一人之駁而屢遞臺諫,大體未便。」魚世謙議:「臺諫之職,上規君上,下糾百官,至於同僚,亦當可否相濟,同僚所責,我所有也則當改心礪節,我所無也則平心順守而已,何必自爲讎敵以相爭訐乎?如此不已,恐成傾危之習,執義已命換差,餘不須俱遞。」李克墩議:「今見臺諫請免之辭,果合事體,但國家之事,甲可乙否,相濟以成,或言或默,亦各因其所見而已,不必各執其議以相是非也。今此之事,安知不言之爲非,極言之爲是耶?且近日臺諫,非因大事屢被遞去,似妨大體,今雖侍從論之,而臺諫果無患失含默之實,則不須引嫌。」成健議:「今北征之擧,一則曰兵凶戰危,不可擧也;一則曰受辱於虜,問罪之擧,不得不爾也。此兩論,各有所執而然也,何必一一同之乎?然皆是公論,似不相妨,但臺諫意向有異,則同處爲難。今安彭命已命換産,其餘則不可遞差。」傳于承政院曰:「將此議召臺諫示之。」仍傳曰:「宰相之議,合於予心,大抵人之議論,豈皆一一相同乎?以一人之論,遞差臺諫,而卿等如是,後來臺諫亦如是,則果如魚世謙之議,恐成傾危之習,是可乎?卿等不宜引嫌。」臺諫合辭啓曰:「臣等不可就職者,已具前啓,今議者云數遞臺諫不可,是亦執一之論也。含默苟容者,冒居言官弊,孰與數遞?議者曰彭命已遞,勿遞無妨,彭命之遞,非與臣等相矛盾而然也。所論深中臣等之病,自古以來,豈有被論而冒居是職者乎?臣等寧受鈇鉞之誅,斷不可就職,以累聖治、以汚名器。」不聽。臺諫再、三請之,又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金諶等上疏言:
北征之擧,今雖已定,西賊方張,邊報屢至,其備禦不可偏有輕重,問罪之師,不可竝擧,請罷北征,以守西鄙。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乃傳曰:「國家當初議北征之時,西鄙生釁,人皆知之,今弘文館以西鄙爲辭而欲止北征,是以國家此擧爲非而有是議也。政丞等招弘文館,問其備禦謀策以啓,若有善於謀策者,弘文館員亦可作將帥而遣之矣,其中必有主張者,竝問以啓。」金諶等來啓曰:「臣等同議上疏,無有主張者。」又書啓曰:
國家當議北征之時,平安有事,非不逆料,故前疏已具,今旣有遼東所報,又有平安聲息,其勢方張,而獨於永安大擧不可,故更瀆宸聰。臣等意當嚴備兩界而已。
沈澮等啓曰:「弘文館有懷,必達其意,不過欲嚴邊備耳。主張者雖問之不服。」傳于金諶等曰:「初議北征之時,爾等已言西鄙之有患,非徒爾等,有識者皆言之,予亦豈不知西鄙之有變而擧北征乎?雖羅雄不言,崇質不啓,國家豈忘西鄙乎?趙之瑞亦於經筵啓云:『侍衛之兵,不可盡赴北征,使侍衛虛踈。』是則知北征之不可止也。今復有異言,何哉?」諶等啓曰:「臣等初豈不知西鄙之有變哉?今則朴崇質、吳純累報聲息,故敢又啓。」傳于沈澮等曰:「今此擧,非予獨斷,博採群議定計矣。弘文館知國家大計已定,而又紛紛異議,使人心不定,曾有傳旨,敢議北征者,置之大法,然弘文館有言責,優容不敢斷之以法,後復如是,不可優容,以是敎之。」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江界府人民等告云:『安賛木柵氷合時,人畜多輒入,被虜可慮,革此木柵,當於高沙里等處,輒入附近人畜,臣親審此柵四面,諸鎭堡隔遠,層巒疊嶂,回互四圍,萬有虜騎長驅直擣,隣堡不可及救,是猶以肉投虎,臣實寒心。革此木柵,其江界、滿浦、高沙里等諸鎭附近人畜,各於本鎭城內輒入,以備賊變。」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及知邊事宰相等議之。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秉正議:「吳純所啓固當然,兵不可遙度,今李克均旣受都元帥之命,親莅其地,沿革便否,審啓施行。」從之。
○兵曹啓:「今承傳敎,京中驍勇軍士一千名,本曹同副元帥試才,而或有憚於從征,佯若不能射者。請今後佯不能射者,卽於試才處決杖一百後,限立功兩界極邊充軍。」從之。
6月4日
○己酉,傳于承政院曰:「予反覆思之,昨日弘文館上疏之意,予未知之。初議北征之時,弘文館亦言之,黃海道軍士,初不抄於北征者,專爲西北將有事變故也,豈待今而後知西北有事乎?趙之瑞亦於經筵啓云:『恐侍衛虛踈,當徵下三道軍士,以衛京城。』則知北征之必爲,而今反言之如此者何也?」承旨等啓曰:「北征與備禦西北,雖微人皆知國家措置,弘文館豈不知而言乎?但欲停北征之心不忘而復陳也。」傳曰:「有懷則陳之可也,然北征朝議已定,故弘文館不言久矣,今又更生異議,累請停之,士卒之氣沮喪而不振,予意以爲不可,故問之耳。」仍召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鐵堅、李克墩、成健傳曰:「北征事,弘文館自初言之而中止,今大事已定,復生異議,使人心搖動不可。」僉議啓曰:「弘文館當初屢言,及知大計已定而中止,今乃瀆言之,殊失事體,且以搖動已定之人心,不得無責,然其意不過欲遂初心耳。」傳曰:「知道。」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上書云:
臣以賞金主成可行間諜之策,仰瀆天聰,未蒙兪允,退而思之,夫敵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必取於人,知敵之情也,不知敵之情者,非人之將也,非主之佐也,非勝之主也。間者神紀,人君之寶也,故三軍之事,莫親於間,賞莫厚於間,事莫密於間,非聖智不能用間,非仁義不能使間,非微妙不能得間之實,微哉微哉,無所不用其間也!況間有五,而因其鄕人而用之,此今之策也。昔韋孝寬以金帛啗齊人,而齊人遙通書疏,甚得因間之道。今反惜數匹之貨,以鹽之數升,器之一、二,欲釣索敵情,比如緣木而求魚,捨舟而望濟也。今議有云:「今日報一變,明日報一變,而我皆一一報賞,則將來難繼,如又或賞或否,則反生怨恨,大抵待夷之道,當一遵前規,不可別生新例。」此特平常待夷之道,非所用於用武之時也。又況賞罰施之於一時,不可爲例於後日也。南方島夷,雖無所利害於國家者,其所求欲,無不從之,獨於主成可,都不計報變之功,而以鹽數升酬報其功,臣未之解也。臣受命西道,非敢以此要就一時之功,其於國家酬功之典,有所不可也。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僉曰:「依克均所啓。」從之。
○臺諫合司上箚子曰:
昨日下諭云:「今弘文館所論不言,非如前日含默之比也。」言則是不默,默則是不言。不特此也,安彭命爲執義,旣上臺,與同僚相會,則此古人所謂同僚有兄弟之義,而其論臣等人品,正中其病,此則前日臺諫所無之事也,抗顔就職,決不可也。若不固避,是實彭命患失之言,乃終身玷汚,而目不暝於地下者也。臣等以此疚心,觸冒天威,至於此極。
傳曰:「旣以彭命爲不可而遞之,卿等憚於彭命之言,固請辭職,豈可以非是之言,遞其爲是之人乎?」仍傳于政丞等曰:「臺諫等憚於彭命之言,屢請辭職,予意以謂,遞之不可,而朝廷之議,亦以爲不可,然彭命出官,與同僚相會,而卽日詣闕論駁,是臺諫與彭命爲仇讎也,其勢不可在職,臺諫之如此屢請亦當矣。何以處之?」尹弼商、李鐵堅、李克墩、成健議:「非徒安彭命論之,弘文館又從而論之,臺諫之固辭,爲自處則善矣,然以大體論之,臺諫固無失錯之事,三讓之後承命就職,何害於自處之義?今若因請命遞,則是人言爲重,而朝命輕矣。」洪應、盧思愼議:「前日安彭命換差,爲諸臺諫無所失也,臺諫等不體上意,而但以避論於人,累日固辭不就職,其勢不可中止,不若速改差,毋使廢職。」臺諫等更書啓曰:
臣等居官,不能稱職,物議謗毁交午,已無所容,若又不知羞避,則人皆指之曰:「含默人也、貪榮冒祿人也、無羞愧人也、冒居言官自此人始也。」街論巷議,愈爲洶洶,史書于策,傳之後世,則後世之人,安知臣等今日之悃愊乎?以此鑠骨摧肝。且聞上敎,今若聽則數遞之弊,將不可勝,是臣等在大義決不可居,而以小弊見留,公論益可畏也。大抵人臣,進退於義,有十分九分極是,一分或有未安,則去之無疑,況名爲臺諫者,遭謗至此乎!伏望哀臣等悃愊,命亟罷遣,臣等九死而已,決不可在職。
傳于政丞等曰:「果如僉議。臺諫等不以君命就職,徒憚彭命之言,如此敢請,勢不可在職,急速遞之可也。」
6月5日
○庚戌,先是,內官辛存亮與鄭淑容婢莫德相詰斥言曰:「吾與汝上典竝立,弄談相語矣,汝何以抗我哉?」命下義禁府推鞫,律該絞待時。至是,御書曰:「辛存亮以國之家奴,指斥宮人,法所當誅,然無識小宦之妄發,減死決杖,永安道極邊官奴永屬。」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節度使曰:「道內平壤府軍士,雖號數千,軍裝馬匹,專不自備,白手赴防,旋郡逃散,此特守令不勤檢察所致,鎭將亦以監司本營所在之軍,不得治罪,自今令預勑整齊待發。其軍士等赴防後,或稱乏糧,或云親病逃亡者多有之,雖準律科罪,赴防之苦,重於受杖,故無所畏忌,今依從軍法,首逃之人斬,徇諸鎭,但慮軍士等不知此意,因循犯法,卿其廣行知會。」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曰:「兩界及黃海道,土廣人稀,故雖無罪之人,勒令移徙,以實邊圉,今移徙人立功自贖者,若非顯顯功勞,不可輕易免放,必先鋒破敵者,許令自贖。」
○以李有仁爲嘉善司憲府大司憲,尹慜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成世明奉列守司憲府執義,黃事孝奉正守司諫院司諫,金永銖通訓司憲府掌令,安堯卿通訓司憲府掌令,劉璟通善司憲府持平,洪係元奉直司憲府持平,李繼福朝散司諫院正言,丁壽崗奉直司諫院正言,申從濩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永銖籍學祖之勢登仕版,有幹局爲盈德縣令,以能稱,然不學無廉介之操,此豈掌臺綱者耶!」〉
6月6日
○辛亥,司憲府執義成世明啓曰:「臣前爲執義,以含默不言見罷,今復爲執義,豈能盡職,乞辭。」不許。
○司諫院司諫黃事孝、司憲府掌令安堯卿來啓曰:「臣堯卿乃臣事孝姊夫,臺諫一體,請避嫌。」傳曰:「在下者當避。」
6月7日
○壬子,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新除授執義成世明、正言李繼福曾爲臺諫時,人皆以爲無言臺諫,弘文館亦論駁,故罷職,而今復爲臺諫未便,請改正。」傳曰:「政曹何以如此人擬望,其問以啓。」
○傳旨議政府曰:「蓋聞,積貯者軍國之急務,苟粟多而財有餘,以守則固,以戰則勝,何爲而不成哉!漢有募民入粟之詔;宋有入中芻糧之令,是皆權時之宜,欲實邊備而已。我國家近年以來,歲比不登,軍餉不裕,儲峙一事,所當講畫,矧今西北兩界方有邊警,數萬之衆,將何以濟?飛輓之勞,恐不能支,其令大小臣民,蓄積於兩道者,其所有穀數,咸以實聞,各隨其直,京外布粟,從願貿換。此是一時權宜之擧,非抑勤雇買之比,曉諭中外,咸使知悉。」
○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李巒玉言:『歸慶興聞,前日犯邊者,卽都骨、沙車、尼麻車三種兀狄哈同心爲之,臣以向化人,當如此之時,欲爲國家立功,請從征。』臣問於其類,皆曰:『巒玉善射者也』,觀其容貌,年僅二十八九矣。」傳曰:「國家亦疑彼三族兀狄哈作賊,然未的知,巒玉於何處聞之乎?其更問以啓。」政院致巒玉問之,啓曰:「臣去冬以率妻上來事歸慶興,骨看兀狄哈李都弄居慶興越邊深地,臣問其作賊之人,答曰:『尼麻車、沙車、都骨三種兀狄哈所爲也。』臣以向化人來此侍衛,如此之時,當奉上意,竭力爲之。請從征。」傳曰:「其賜巒玉甲冑弓矢,以許從征,若盡心力立功,則當不次論賞。」
○吏曹佐郞權景𥙿,將堂上意來啓曰:「成世明、李繼福,臣等不與同事,世明則曾經侍從,意謂可以堪仕,且臺諫必備三望,人亦有數,故竝注擬耳。若問諸朝廷,則可知其爲人也。」傳曰:「曾爲臺諫,以含默見罷,今吏曹擬望,故落點耳。世明等亦來避嫌,一被論駁,則終不得爲臺諫乎?議諸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曰:「向化李巒玉,還自慶興言,聞諸四寸兄都弄吾,近日慶興入寇之賊,非特都骨,乃與沙車、尼麻車共謀作賊,是雖傳聞之語,亦必不誤矣,卿知此意措置可也。且巒玉欲從征効力,故給甲冑弓矢而許之,卿其知悉。」
○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前日傳敎向化人從征時,皆給騎卜馬,兼司僕李玉向化人也,近日以從征入歸,故請馬。且無奴隷,司僕、丘使亦欲帶歸,何以爲之?若給馬李玉,則李巒玉亦不可不給。」傳曰:「依所啓給馬,竝給李玉司僕、丘史。」
6月8日
○癸丑,下書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曰:「卿所啓停別醫之意具悉,卿拜辭之日,予言別醫之弊,非欲革罷也,蓋以所遣別醫,不精其業,以治病爲名,作弊民間,故使監司知此弊檢擧而已。卿悉予意,更加勸懲,使醫者無懈所委。」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北道節度使成俊曰:「曾寧、高嶺則斡朶里;鍾城、穩城、慶源則兀良哈;慶興則骨看、女眞等城底居生,部落各異,心亦不同,人言:『今北征時,從征嚮導,未可必其順從。』臨時下書開諭,使之知國家之意,其便否急速馳啓。」
6月9日
○甲寅,日本國對馬州代官伊豫守宗茂勝、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命議政府、兵曹、漢城府堂上及西北面都元帥、北征副元帥等,同兵房承旨試射赴征京軍士于訓鍊院,仍命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齎宣醞賜之,又賜樂。
○京畿觀察使金悌臣辭。上引見謂曰:「民之休戚,係守令賢否,卿其往察之,不賢則啓聞黜之,賢者亦當啓之。」悌臣啓曰:「臣敢不盡心,但庸劣恐不副上意耳。」
○議成世明、李繼福遞差可否。沈澮議:「言官含默不言固不可,然不可以前日不言遞之。」尹弼商議:「成世明、李繼福,其時含默之事,臣則未得記憶,然若非緊關之事,則一時之議,追咎於今日,似不合大體。」洪應議:「成世明等曾爲臺諫,雖被不言之譏,自今以後,能盡言責,未可知也,不可以一時之失,輕爲進退。」盧思愼議:「成世明、李繼福,曾以不言見遞,雖不可終棄,然同僚論駁,則共處爲難。」魚世謙議:「成世明等,前雖含默不言,然皆是佳士,安知今日不勵節自效乎?但前日臺諫同僚相規責者,例皆遞差,世明等必不安,然就職諫院,亦必執奏以致紛紜,臣意遞任兩便。」李克墩議:「成世明、李繼福旣爲諫官所論,似難就職,但前日所謂臺諫之含默不言,未知某事當言而不言。人材有限,一失之後,追論如此,終身不敍淸要,則其於待人自新之道何如?」傳曰:「若遞之則非但妨於大體,後不得復爲臺諫,前日雖曰含默,然一時之言,豈盡是歟?其勿遞。」召世明等諭之。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臺諫以言責爲己任,前日敎云:『李惟情受職未久,而竝稱含默曖昧,可勿遞也。』然則其他受職已久者,則宜不免含默之誚,不可復任臺諫。況其時參判韓健,依阿上官鄭文烱,陞敍其子,臺諫不駁而議政府駁之;尹殷老防納事,臺諫不駁,終以含默見罷,是可謂盡言責乎?一時稱爲無言臺諫,朝廷雖乏人,不必以此輩復爲臺諫也。」傳曰:「臺諫有可言之事則言之,無則不言可也。何必不當言而每言之,以爲日課哉?鄭叔墀事,議政府先駁,故未及言之;尹殷老事,臺諫亦言之,豈可以一時之事,終身廢之乎?」成世明、李繼福等固請辭避。傳曰:「以弘文館之言,數遞臺官非矣,然旣已被駁,必不就職。世明、繼福等換差。」鐸更啓曰:「吏曹以世明等注擬言官,必有情,請鞫之。」不聽。
6月10日
○乙卯,吏曹判書李克均、參判李季仝、參議李諿等來啓曰:「獻納鄭鐸,以臣等注擬成世明、李繼福爲不可,請罪臣等,於臺諫擬望時,必審其人器當否而薦之,臣等與世明、繼福,不曾同事,未審知其爲人,然世明歷敭淸班,一無臺論,故臣等意謂純正人也。繼福新進之士,問諸郞廳,則皆曰正直人也,故擬望。臣等豈料被論若是乎?臣等不能稱職,請避嫌。」傳曰:「世明、繼福之換差,非以含默也,世明、繼福,皆自辭避,而獻納亦駁之,繼福則被駁於同僚;世明則任司雖殊,同是臺諫,故不得已遞之耳。非以吏曹爲誤擧也。大抵今之臺諫,不計是非,徒以言事爲是,事事而言之,弘文館若有懷則言之可也,然於言事之時,假如十人同坐,相爲可否,僉曰可啓後啓之當矣。今則各執所見,國家大事,皆欲言而沮之,至爲不可。世明、繼福,雖被一時之論,豈可以此而棄之?注擬臺諫,豈爲不可?其勿避。」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軍糧不敷,不宜北征。」傳曰:「欲停北征而言乎?」鐸啓曰:「欲停北征,故擧其大弊而啓之耳。」傳曰:「欲免含默而有是言乎?如此踈闊之言,勿復論啓。」
6月11日
○丙辰,司憲府掌令金永銖來啓曰:「執義成世明、掌令安堯卿,已命換差,而持平等皆未署經,備三員署經例也,而本府但有臣與大司憲而已,持平署經,何以爲之?且平安道則我國邊將,先失其道,雖無朴崇質書狀,遣將備禦可也。永安道則虜先犯我,在所當討,然虜必自知其罪,嚴備以待我,以下三道之兵,間關遠路,人馬俱困,虜則以逸待勞,今之往伐,於事勢何如?且聞軍士點閱時,備馬現露者,以其馬沒官,給無馬軍士,貧寒軍士,沒其借馬,則必償價於其主,情涉曖昧,請勿奪其馬,只治其罪。且聞亂臣緣坐,竝令立功自贖,其於綱常何?」傳曰:「署經二員何妨?北征已與大臣議定,非爾所當恤也。且北征已定之事,爾等不知而言乎?借馬沒官,乃其法也,爾云不可,非法司之言也。亂臣緣坐者,欲立功自贖,盡力赴敵,則以一而可以當三,故已令分其輕重而從征矣,然法司所言,當議于大臣而處之。」永銖更啓曰:「議定北征,非不知也,但今抄送閑良及妾産,此類本非軍士,軍裝戰馬,倉卒難具,民間有馬者鮮少,雖有其直,無由得買,以如此之軍,遠赴虜境,萬一見敗,國之憂恤必多,故啓之耳。借馬沒官,臣等非不知有法也,但貧寒軍士,沒其馬而償其直,則其悶莫大,故亦啓之耳。」傳曰:「妾子孫、閑良等,爾欲勿令從征者,以妾子孫等皆士族之裔故也,借馬沒官,《大典》所載,故不允。北征事,爾等欲免含默而言之耳,爾雖不言,不可稱爲含默也,後勿復言。」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昨日啓:『軍糧不敷,不宜北征。』未蒙允許,願留三思。」傳曰:「北征之事,雖得大捷,爾等必不喜也;若不利而還,則爾等亦必奮躍而言之。當今之勢已如此,予非獨斷而擧大事,嘗與鎭邊大臣及在朝諸宰議定爲之,萬無中止之理,爾其退去,以待勝敗。」鐸更啓曰:「北征之擧,弊固萬端,今雖已辦,以此備邊可也,中止何害?」傳曰:「勿復言。」傳于兵曹曰:「京軍士抄擇試射時,佯不能窺避忠贊衛許儉決杖一百、徙昌洲;閑良崔叔南決杖一百、徙碧團;吹螺赤權戒山決杖一百、徙造山堡。」
6月12日
○丁巳,下書京畿敬差官呂承堪、慶尙道敬差官金萱、忠淸道敬差官韓萬孫、全羅道敬差官辛珪、江原道敬差官金坤曰:「諸道軍士,從征厭憚,試取時或佯不能射,或行貨,百端求免,而敬差官等,自非剛毅人,容有用情進退,無材者見錄,有才者得脫,要須務實抄擇。」
○傳于兵曹曰:「今軍士等憚於從征,求爲邊將及萬戶軍官,而邊將等亦從其請,猥濫自望者有之,限北征回還,物故在喪者外勿差定。」
6月13日
○戊午,命議亂臣緣坐人從征自贖便否。沈澮議:「亂逆之罪,常赦所不原,不可輕赦,然其緣坐者,有輕重焉。或輕而年久者,從軍有功,則許通無妨。」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李鐵堅、李克墩、成健議:「亂臣子孫,依司憲府所啓施行何如?」尹壕議:「亂臣親子則已矣,至于孫,立功自贖何妨?」魚世謙議:「亂臣子孫,以法律言之,則終無許通之理,若以軍令論之,則凡諸貪愚觸法之類,皆可使之,以收其效,不必泥其常科也。但其中罪名深重,終不可貰者,不在此限,然其武才卓越,一可當百者,令都元帥臨時啓稟施行何如?」傳曰:「亂臣子孫立功事,臺諫旣謂未便,而卿等之議亦如此。大抵亂臣子孫,罪名深重,不可輕貰,然國有大事,則豈可計此?且罪有輕重,若親子孫則已矣,其姪弟及緣坐者之子孫,固有間矣,而又有武才卓異,一可當三者,則令立功自贖何如?」弼商等啓曰:「亂臣罪關宗社,其子孫則固不可貸,若姪弟及緣坐者之子孫,則當擇其驍勇,許令立功。」傳曰:「亂臣姪弟及緣坐者之子孫,令具由自告,分其輕重試才抄送。」
○議政府、兵曹、漢城府、西北面都元帥、北征副元帥抄京軍試才,得能射者上、中、下等一千一百四十;氣力壯實者三百九十五以啓。傳曰:「北征五百,西北面二百,試取人中閑散無屬處者,別作屬處,且甲士等雖作散爲正兵保,然其初眞不能射者,則豈屬甲士乎?幸有能射驍勇者,可使從征。」尹弼商等啓曰:「京師根本,須多擇精强者宿衛,西北面入送之數,請減一百。甲士作散爲正兵保者,試射之時,無一人居上等者,而皆居下等,又其數不多,不必使從征。試取人中閑良無屬處人,令所居部,籍其姓名,使不得擅便出入而已,不可別作屬處。」傳曰:「政丞等謂西鄙之軍過多,其言誠是,若徒以兩爲急,而使侍衛踈虛,則是外重內輕,然而虜大擧入寇,分道侵犯,則軍卒不可不多,且殲盡賊虜,古雖罕見,予意欲使虜騎,隻輸不返耳,如是則二百猶以爲不足也。且兩界元帥,各擇有才者帶歸,然京中豈可使之無人?假如一人有才,而兩元帥爭相占之則不可,若有才者三人,則以一人留京師,以一人送西鄙,以一人從北征可也。當於軍目標識以啓。」李克均試射鄕吏等第以啓。傳曰:「苦役莫甚於鄕吏,故爭欲求免,然豈可使之盡免乎?若有武才卓異,一可當十者,則可使從征,高其程式取之。」
○傳曰:「衲衣八千,本爲永安道軍士造之,然西鄙亦將備禦,兩地之軍,豈有間哉!但初謂北軍,則入征彼地,西軍則守禦我土,故只給永安軍士耳。然西鄙之軍,亦有出戰之時,獨於北征賜之,則軍卒之心,必以爲輕重兩鄙矣。予欲以五千送永安,以三千送西鄙,何如?」尹弼商啓曰:「上敎允當。」
6月14日
○己未,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柳輊啓本啓:「乙未年理山、昌洲、碧團等處,彼賊入寇時,赴戰將士論賞:一等超資,二等加資,三等給仕五十。一、二等內堂上官及資窮者,子壻弟姪中,依本等代加;鄕吏、賤人二等限二年,三等限一年免役。今次昌洲、自作、只里等處接戰軍功,斬獲一級,奪馬五匹而已,我國人被殺四名,則與乙未年軍功,大槪一樣,依乙未年例論賞何如?」命示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李鐵堅、魚世謙、成健議:「依啓目施行。」李克墩議:「當依啓目施行,但乙未年論賞時,如李英山資窮者,亦陞堂上與否,幷考施行何如?」從克墩議。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北征,軍糧之費不貲,而前後諫止之語,固拒不納,不勝缺望。」不聽。
○司憲府持平洪係元來啓曰:「我國軍額不足,豈可竝擧兩界乎?西北面之擧,雖曰防禦,虜若來犯,必相與戰,況北征,欲擣其巢穴,萬一失利,恐損國威,願更留思。」傳曰:「大事已定,豈可以爾言而止之乎?」仍傳于承政院曰:「觀今之勢,人皆厭北,而欲赴西鄙,交相喧騰,故臺諫或聽其言而來啓耳,予欲問之,以言官故姑舍之。其妄言北征不可者,曾有治罪之敎,今臺諫或言或止,其於事體何?」右副承旨南忻啓曰:「臺諫以言爲責,豈聽人言而啓之。然北征彼先犯我,我以義擧,非無名之師也,天必助順,豈有見敗之理乎?臺諫必欲諫止,當連日言之,而越數日復言,有違事體。」同副承旨曹偉啓曰:「赴北征者,深入彼地;赴西鄙者,戍在我土,道路亦有遠近,人之欲赴西鄙,勢固然也,臺諫豈因人言而啓之。但其或止或言,未可知也。」傳曰:「果如承旨之言,臺諫若欲言之,今日言之,明日言之,又明日言之可也,中止復言,非言官之體。」
○司諫院正言丁壽崗上疏曰:
竊謂北征之擧,正合事機,我不犯彼,彼先犯我,今玆之往,非窮兵黷武也,事出於不得已也。況彼之來犯我境,異於草間鼠竊、潛掠人物也,乃陷城殺將,得志而去。今若徒計道路之遠近險易,而不大擧以示赫然之威,以沮桀驁之心,則彼將睥睨天地,視我如草芥,侮慢陵轢,年年窺伺。且自城底以及遠處野人咸曰:「此而不報,其爲怯懶可知。」將遠近潛結,往來覬覦,雖將帥軍卒,被堅執銳,晝夜立待,不勝其苦,而彼之縱暴,將有甚於都骨;我之受害,抑有慘於慶興矣。《詩》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正今日之謂也。今此之擧,朝議已定,何待臣言,但臣今忝言官,而言官皆請勿征,臣旣心然北征,不可面從他人,故敢此陳達。且臣旣與同僚有違,不可同任,乞遞臣職。
下承政院曰:「予觀疏意,不可兩存。」右副承旨南忻、同副承旨曹偉啓曰:「臺諫必議論相合,然後可與同事,今壽崗之議,與本院相違,則不可與處。」南忻又獨啓曰:「臣意謂壽崗之疏是也,若遞其一,則當遞其非而存其是可也。」傳曰:「明日以此疏示諸詣闕宰相。」傳于壽崗曰:「已悉疏意。」
6月15日
○庚申,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命議丁壽崗上疏。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議:「某曰不可征,某曰可征,皆所以各言其志,而可否相濟,非固欲立異以相詆毁也,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雖同在一司,固無相嫌之理,若以議論不同,互相引嫌,則將有雷同之弊,言路反爲壅塞,勿避可也。」李鐵堅、魚世謙、李克均、李封、安友騫、李諿、安琛議:「北征之擧,雖臺諫屢陳不可,然朝議已定,而壽崗據已定之計,敢進諛說,似涉阿順,與臺諫異議,而恐有物議,預此陳啓,其情所在,雖未可知,然臺諫各言其志,不必雷同,但壽崗自嫌引避,終不可安然就職。」韓致禮、愼承善、盧公弼、成健、李季男、尹坦議:「凡人所見各異,不必苟合而雷同也。壽崗若以北征爲是,則當守所執耳,不宜嫌於自異而乞遞也。」李崇元、李克墩、趙益貞、韓僴、權健、閔永肩、韓健議:「身在臺諫,當各言其志,不須雷同,但今玆北征,廟算已定,措置已久,其以爲不可者,則當抗疏以諫,壽崗以爲可伐,則不須喋喋陳達,夫已則似當,壽崗旣自嫌引避,從請爲便。」傳曰:「已悉諸議,然大抵人臣各言所懷耳,壽崗旣不與同僚議合,故恐見駁,先自來言也。若盡遞諫官,則近日臺諫,屢因引嫌遞去,今又遞之,固不合事體,若遞壽崗,則後之人拘於衆論,不以己意斷之,有苟從、雷同之弊,何以處之?議者云:『壽崗之疏,似涉阿順。』壽崗之意,非阿順也,恐爲同僚所駁,欲達其志耳。」弼商、克培、思愼啓曰:「近日數遞臺諫,朝廷似擾亂,壽崗但言其志,何失之有?一人避嫌而遞之,又一人避嫌而遞之,則朝廷何時而安靜乎?」克培、崇元啓曰:「壽崗如有異志,則當啓其與同僚異議之意而已,今之北征,廟算已定,措置已具,何必上書請之乎?」傳曰:「不相引嫌,各自就職,則便矣。然勢至於此,壽崗欲換差,群意何如?」僉曰:「上敎允當。」傳曰:「換差。」
6月16日
○辛酉,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今聞興天寺設竹席,又重修其門,可已而不可爲也。」傳曰:「予非崇尙異端也,自祖宗朝倭人來朝者,或有求見者,不可頹毁耳。」
○司憲府持平洪係元來啓曰:「今聞,亂臣緣坐子孫外,皆許立功自贖,雖非子孫,應緣坐者,祖宗所不赦而不容於天地者也,勿令自贖何如?」上曰:「子孫固不可許贖,其他緣坐者,亦豈皆一切赴征乎?已令分其輕重矣。」
○司憲府掌令金永銖來啓曰:「諫院考臣來歷,就職未安。」傳曰:「諫院何以考來歷乎?其問之。」司諫院獻納鄭鐸啓曰:「本院未知永銖出身來歷,且曾爲監察,亦被論駁,大槪人物不合臺諫,故考之耳。」傳曰:「考來歷以啓。」
○臺諫合司來啓曰:「北征之弊,前此已啓之矣,然臣等反覆思之,彼虜自知其罪,設險要害,以邀我軍,則恐有不測之患,其恥有甚於慶興者矣。願殿下更留三思。」持平洪係元啓曰:「臣曾爲鍾城判官,知本道之事,本道軍糧,皆散在民間,曩者國家遣敬差官,改量儲穀,頗有差繆,監司受敎,又改量,多虧欠,分徵官吏,其充納者,或以瞿麥,或以蕎麥,以盈其數,而會計則皆載以米,且其留庫之穀亦年久蠧朽不堪食。國家驅大軍入本道,將何以饋餉。且本道多山而無廣野,民皆墾田於山,芻茭不敷,今恐未及辦也。」傳曰:「此言不可聽也,何不早來啓之乎?」臺諫更啓曰:「自今啓之,尙未晩也,雖臨時纔隔二、三日,猶可停也,大抵事或有不可更改,此則可改也。」不聽。
○傳于兵曹曰:「鄕吏自願立功自贖者,試二百步八錢三矢內一矢,騎射一次三中,布侯五矢內一矢中格者,西北面入送。」
6月17日
○壬戌,漢城府判尹李封、左尹韓僴來啓曰:「今北征軍士無保者多,故聽其自望定給。昨有人告云:『我所望定者,投屬司憲府羅將。』臣等移文推捉,憲府不答,乃反拿致府吏數之云:『關文大書亂書,無禮於法司。』,將笞吏,吏乃納贖。臣等欲審見某吏所書,請還關文,憲府答云:『無禮故已加罪。』竟不送還,憲府雖法司,府亦正二品衙門也,而受辱至此,請避嫌。」傳曰:「司憲府糾察百官,若以爲無禮而推之,則漢城府亦有三堂上,當先報堂上而後,依法罪之可也。遽加罪於吏,憲府輕率之失也,卿其勿避。」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持平劉璟等來啓曰:「本府糾察百官,凡移文各司,必用楷書,故各司亦不敢慢,楷書通關,舊法也。今漢城府移關,大書亂書,故臣等以爲無禮而加罪。今聞漢城府避嫌,必以臣等爲過而啓之也,請避嫌。」傳曰:「司憲府所爲是也,然漢城府亦有三宰相,移關之時,必堂上署押矣,若以亂書爲無禮,則當以公緘問之可也,而遽加罪於吏,是加罪於堂上,故予於漢城避嫌,以憲府輕率答之,其勿避嫌。」〈史臣曰:「劉璟,李封之甥也,法當相避,而憲府治漢城府吏罪時,璟與論不避,且迫於長官,引嫌來避,是與叔父爭狠也。璟適行過封第,封欲問其事,使人招之,則璟不入,封怒揚言於政院曰:『璟之兄瑾,貧窮不贍朝夕,璟優受祿俸,不分一升,視若秦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璟則已矣,封亦宣言姪之過朱,胥失之矣。」〉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其略曰:
謹按昔伯禽之征西戎,峙乃糗糧,峙乃芻茭,然則行師動衆,必以此爲先,永安一道,山川險阻,土瘠民少,二萬之衆,糗糧芻茭,恐不能支,且南民安養旣久,不習兵革,一朝驅入不毛之地,不戰而氣索,魂膽俱喪,烏得而用之哉?北方風氣早寒,九月之間,雨雪載塗,人馬不通,至於十月之交,則積雪沒脛,不辦高下,以南人不耐寒之性,顚仆陷溺而凍死者,不知幾何也。戎狄豺狼也,乘時竊發,有同狗偸,古之帝王,驅之如蚊蝱而已。嫚書之辱,天下之大恥也,願以十萬衆,橫行匈奴中,樊噲之策,未爲失也,世無季布,誰知噲可斬也?古之大臣,不徇君意,不邀近功,爲國家長遠慮蓋如此。今一將之死,果辱於嫚書之恥乎?縱使繫單于之頸,飮月支之頭,一擧而盡滅之,亦不過仁政殿一受賀而已,所獲不得補其所亡,其於國計又何補焉?萬一成敗難知,安危不測,則已費之儲,不可旬月而遽裕;已開之釁,不可談笑而遽息,兵連禍結,糾紛不解,雖食議者之肉,何補於事哉?臣等以爲,國家本無一事,何苦而爲此乎?古人有言曰:「國家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計,惟所見聞而不繫職司者,獨宰相行之,諫官言之。」聖上以興師雪恥,謀及卿相,卿相曰可者,非不知窮兵遠略之爲非,而逢迎上意,莫敢矯其非,豈爲相之道乎!臺諫論此而見罷,聖上拒諫而不納,國事日非,恐自此而始矣。近日丁壽崗爲諫官,亦效此而附會,彼則反覆小人,不足深責,然亦足以見朝廷之趣向矣。大臣不以根本爲念,而徒快目前之事,則小臣孰不以邀功爲策,而必欲求逞於一劍哉?特停此擧,以從輿情,兼推壽崗,以杜諂佞之風。
傳曰:「疏中言臺諫論此而見罷,聖上拒諫而不納,臺諫之見罷,非以諫北伐也,予之不聽,亦非所聽而不聽也。臺諫之言,亦有是有非,非而不聽,豈可謂之拒諫乎?雖曰糧餉不敷,國家亦已酌量矣。新進之士,則或有才察而言之,大司憲、大司諫,皆耆宿諳練,何以予所無之事,列於疏章乎?其問以啓。」
○司憲府持平劉璟、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興天寺修理不可。」傳曰:「非徒爲倭客人也,先王所創,不可不修,今若棄之,則寧廢兩宗矣。」
○金應箕爲奉正守司憲府執義,表沿沫朝奉守司憲府掌令,權瑠宣敎守司諫院正言,趙珩宣敎守司諫院正言。〈史臣曰:「時金輝、金永銖相繼爲堂令,皆爲臺諫論劾而罷,人皆稱銓注之失,判書李克均恥且怒。凡臺官擬望,必以弘文館員充之,由是應箕已爲直提學而降遷執義。」〉
6月18日
○癸亥,弘文館直提學鄭淮啓曰:「臣曾爲直提學,臺諫以臣爲兄弟間相詰,論駁罷之,今復授此職,臣本庸劣,未副物望,請辭。」傳曰:「予非不知爾與鄭溱失和,被駁見罷矣。但此乃鄭溱貪財之故,非爾之失也。豈可以此而棄可用之人乎?勿辭。」
○臺諫承召詣闕。傳曰:「大事已定,更生新議,反覆言之何也?前等臺諫,皆請勿伐,予不聽,今雖復言,萬無中止之理。疏中有云:『拒諫而不納』,卿等言之,予不聽,其謂之拒諫可也,其言臺諫言此而見罷者何歟?前臺諫之罷,非以諫北征也,何其言之沒實乎?其問以啓。」臺諫等啓曰:「申從漢等,雖以誤啓宰相所不言,然其源出於諫北征,故以輕啓之。」傳曰:「雖云從濩之罷,出於北征,然其時臺諫言宰相所不言,意宰相所未意,臆度而來啓,故問之。宰相則皆曰:『此非吾意也,非吾言也。』,以此罷之,非以諫北征也。爲臺諫者,言事當以實,爾等以此播諸疏章,以爲臺諫言此而見罷,是實誤矣,予欲治罪,爲言路不敢。大事已定,爾雖反覆言之,何輕止大事乎?」
○臺諫等上狀辭職曰:「臣等猥以庸質,待罪言官,近將北征事,累瀆宸嚴,顧乏忠誠,未回天心,乞解臣等之職,以代賢能。」御書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6月19日
○甲子,命議臺諫辭職。沈澮議:「北征不可中止,臺諫言事,亦其職也,不須辭職。」尹弼商議:「臺諫等知大事已定,紛紛不已,然各言其志,不可責之,特令就職何如?」洪應議:「臣之愚暗,本以北征爲未便,願從臺諫之請。」李克培議:「開諭北征不得已之意,令出仕何如?」盧思愼、李鐵堅、李克墩議:「臺諫言事,未得蒙允,則辭職,自是古事,是豈可聽,勉令就職何如?」尹壕議:「大事已定,不必更議,臺諫辭職未便。」魚世謙、成健議:「臺諫之職,凡有利害之切於國者,不得不言,言之而不得其言,則不得不辭,不可許也。」命臺諫就職。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今六月十一日,理山阿耳堡地面,彼賊三十余人,乘者皮船渡江,潛入廣平地境,擄農人男女七名、馬三匹、牛一頭,阿耳萬戶文自良,初不能守護,使農民被擄,而又匿不馳報,及理山郡守崔麟壽窮推阿耳勸農池仲山,而後始知賊變。」承政院啓曰:「邊民出城農作,必有守護,若有守護,賊雖邀截,必與相戰,然後被擄,今見柳輊啓本,萬戶必以江水漲溢爲恃,恝然無備,又欲掩覆不自首,實欺罔甚矣。令前去敬差官閔孝曾推鞫,速遣新萬戶以措置防禦,節度使亦以一道主將,不能預爲措置,見擄人畜,該曹必啓鞫之矣。宜速下諭書,預爲隄備。」傳曰:「可。」
○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柳輊啓本啓:「阿耳萬戶文自良,不曾守護農民,不謹候望,及人畜被擄後,亦不匿以報。理山郡守崔麟壽,管內農民守護,及候望不檢察,致令被擄。節度使吳純,亦不能檢察,致令防禦解弛,人畜擄去,不卽馳啓,隣近諸鎭將,報變後,亦不救援,請竝推鞫。」御書曰:「萬戶令禁府拿來推鞫,被擄人畜,令西北面從事官詳悉推刷,竝鞫節度使。」仍傳曰:「萬戶斯速口傳節度使當拿致,拿致則當改差,是臨陣易將,於事體何?其問于今日詣闕宰相。」沈澮等啓曰:「上旨允當。」
○司憲府掌令表沿沫來啓曰:「臣聞臺諫交章上疏,未回天意,辭職而去,上命收議,臣請見之。」仍書啓曰:
臣竊意,臺諫未得盡職,辭職固宜也。殿下當慰諭而就職,不可以收議也。其曰言此而見罷者,蓋指前者臺諫,言大臣私議北征之弊而言之也,其時臺諫豈皆鑿空造語,必有所聞,可質,故敢啓耳。臣其時在弘文館,但聞招大臣憑問臺諫所啓虛實,而未聞其所啓所對之語,偶於其後三、四日,同副提學金克儉見大提學魚世謙於其第,從容坐話,世謙言及領議政尹弼商與自己所言北征有弊之語而曰:「前偶與執義崔灌言之,灌遂有是啓,然領議政之意,非不欲北征也,恐灌或誤啓耳,且領議政未知何以對也。」臣後問臺諫所啓之語與世謙所言脗合,則臺諫所啓非誤也,而弼商於賓廳下問之日,以了無是言爲對,故殿下重大臣,一以弼商之對爲實,不復辨質其虛實,而以臆謾啓達,下傳旨推臺諫,臣未知其可也。世謙非愚孩小兒,旣與崔灌言之,又與克儉及臣言之,則弼商之與世謙有是言明矣。觀此一事,則他如所啓,李克墩、許琮、李季仝之言,亦非虛妄可知矣。夫臺諫者,爲人主之耳目,執朝廷之紀綱,職雖卑而與宰相等,人主待之,不可偏有輕重,今以重宰相之故,不辨臺諫所言之虛實而歸罪,殿下待臺諫之道,無乃輕乎?然則今臺諫所言,臺諫言此而見罷,未爲過也。殿下反詰問之,臣恐殿下輕臺諫之意猶爾也。弼商旣與世謙明有是言,則當下問之時,當以實對也。顧乃以違忤上旨爲慮,惟務容悅面謾以對,此豈大臣直道事君之義乎?且世謙聞命,當不俟駕而進,亦以觸諱長官爲憚,稱病不進,臣竊意弼商面謾回譎,不合居具瞻之地;世謙亦失事君之義,臣承乏臺官,職是糾察百僚,心知宰相之非,不敢不言,若以臣所啓爲疑,卽招世謙、克儉與臣一處,憑問明辨曲直,幸甚。
傳曰:「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示之。」
○臺諫合司來啓曰:「臣等不堪其任,就職爲難。」傳曰:「得君如堯、舜爲難,卿等豈不賢而然歟?是予之無良故也,其各就職。」臺諫啓曰:「古人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臣等之就職,其於物議何如?」傳曰:「卿等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將焉往乎?所謂不得其言則去,異於此也。」臺諫啓曰:「所謂去,但欲去職耳,將何往乎?」傳曰:「若無可去之地,則不可如是也。」臺諫又啓曰:「今聞平安道被擄人畜,實是許混開邊釁也。不然,如此六月,豈敢犯邊,今若北征,以掉豺狼之窟穴,則以彼之喜於報復,將年年侵暴,兩界邊釁無時而息矣。臣等愚劣,未回天意,反覆思之,就職爲難。」傳曰:「雖得勝,爾等不以爲善,萬一蹉跎,必將咎予,然非若小事,可中止也,雖百端來啓,無益矣。就職可也。」
○命示表沿沫書啓于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李鐵堅、魚世謙、李克墩曰:「予未解見此文意,共見議之。」弼商啓曰:「臺諫謂臣面謾回譎,不合居具瞻之位,臣本庸劣,又被臺諫之劾,就職未安。臣前日下問時,啓曰:『所言之處,臣忘之矣,臣見李克墩議云:「只用本道之兵,可以伐之。」,但許琮云:「本道兵七千而已,不得已徵兵他道耳。」』,若初議如是,未得更啓之言,非臣所言也。其後臣與世謙同入經筵,退而問之,則世謙云:『前日,於忠勳府直房聞之。』,仍誦臣此言,與臣所啓無異,而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世謙云:『吾未聞於政丞,而亦不言於臺諫也。』今沿沫所啓,面謾回譎,士大夫猶恥聞之,況臣以首相,受如此之名乎?請辭職。」魚世謙啓曰:「前日副提學及表沿沫等偕米訪臣,談話間語及弼商,臣曰:『政丞語我云:「初意謂只用本道之兵,可以伐之,今徵兵他道,不無弊事,然余則本欲伐之,不可更議。」』只此言之而已,臺諫書啓時,以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補之耳。今沿沫書啓亦云弼商非不欲伐也,恐灌或誤啓也,未知弼商何以對乎,此言與臣所言,大槪略相似。但沿沫書啓云謂,觸諱長官,稱疾不來,亦失事君之義,大抵議得命召宰樞,宰樞會賓廳,未知何事,雖使人問於注書,固諱不言,至承旨出言而後乃知其事也。臣在家,安知議此事而托疾不來乎?萬一政丞果有是言,臣雖同坐,豈敢隱諱不言乎?今之書啓如此,心實未安,請避嫌。」克墩啓曰:「沿沫書啓,雖無駁臣之語,然其云克墩、許琮、李季仝之言,亦不虛妄,則亦駁臣也。臣前日啓云,臺諫所啓,皆臣所言,而獨諸將先據其地之言,非臣所言也。假令出於臣口,此乃欲伐之言也。臣初請北征,則此言雖出臣口,臺諫不可以此而論臣矣,然臺諫復以臣名書啓,與議未安。」傳曰:「此皆予所知也,其勿避嫌。」傳于克墩曰:「已悉所啓,他宰相議得可也。」沈澮、洪應、尹壕、李鐵堅議:「此事已辨曲直,何煩更辨,其曰重宰相輕臺諫,則似未穩,臺諫非則責臺諫,大臣非則責大臣,安可偏有輕重於其間哉?」傳曰:「表沿沫自弘文出爲掌令,沿沫豈不知予心,予亦豈不知沿沫之心哉?近日臺諫如此紛紜,是予不良也。予觀古事,人主失德,則臺諫不能安靜,前者申從濩等書啓之言,其時已辨其虛實而遞去,今沿沫復言之,是或誤聽而言也。但沿沫恃其爲臺官,以其所不言,詆毁宰相,豈是美風?心有所懷,然後必形於言,若無所懷,豈可言乎?領議政若言之,則魚二相知古今事理,豈不實啓乎?然一筆於史,則千載之下,誰曰事則是而言之者誤也?廟堂大臣,遽以面謾四譎斥之,所言與事不同何也?」洪應、尹壕、李鐵堅啓曰:「臺諫之言,雖若過當,不可以此而治罪矣。沿沫自以爲實聽而啓之,卽招沿沫,明言誤聽之由,使自知之何如?」弼商啓曰:「臣老耄未記某日言於何處也,及聞世謙言其議得日,臣入忠勳府直房言之耳。聞其所言,皆臣所言,但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世謙亦云不聞,而臣亦不言也。臣妄料以北征爲可,果若以北征爲不可,則豈不直啓於上前乎?位至首相,復有何望,阿諛而不言乎?世謙今言沿沫書啓,大槪略同,請與臺諫辨正。」傳于弼商曰:「政丞之心,予豈不知,固非面從退言者也,若果言之魚二相,豈不實啓乎?沿沫之言,雖若過當,亦非有私嫌於政丞而言也,政丞則固不言而被論於臺諫,心豈安歟?然勿以此爲嫌。」傳于世謙曰:「政丞果若有言,二相通古今事理,豈不解聽乎?」傳于沈澮、洪應曰:「沿沫自弘文館出爲臺諫,予雖暫見,豈不知沿沫之心乎?言語之間,或有誤聽之理,必非有嫌於政丞而言也。但沿沫恃其臺權,以無實之事,詆毁宰相,斥以面謾回譎,予欲罪之,恐妨言路而止耳。然沿沫云,與克儉同聽於二相之第,明日召克儉與沿沫問之。」
6月20日
○乙丑,司諫院獻納鄭鐸、司憲府持平洪係元等來啓興天寺修理之非。不聽。
○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承召詣闕,書啓曰:
臣爲副提學時,與校理表沿沫抵魚世謙家,語及臺諫等被推:『世謙云昨日以尹弼商言端質問事命召,適以身病未進,未審臺諫何以啓之?弼商非以爲北征不可,頃者議北征之日,我與弼商在忠勳府,弼商曰:「我自初以北征爲可,但初未知大擧至此也,大擧果搔擾,然我到今,何以北征爲不可乎?」』我聞此言,說與崔灌,臣所聞大槪如此。但聞日已久,且談話間偶爾聽之,語勢曲折不能了了。
傳曰:「予知道。」世謙書啓曰:
前日會議時,領議政尹弼商在忠勳府直房,見臣云:『今日所議何事?』,臣答云:『議弘文館諫北征疏也。』,弼商云:『吾欲北伐者也,然初意只用本道兵,今徵諸道兵,不爲無弊,但聞許琮之言,本道兵數纔七千,兵力不敷,不可振威收功,不得不加兵,聞其言然後知其不得已也。且北伐事,吾志已定,不可更議。』,其後執義崔灌來家,語及北征之弊,臣以前聞領議政之言爲對,臺諫據臣此言,以疑弼商心知北伐之不可,而姑徇初議,依違其間。臣嘗意北伐之弊,擧國皆知,但謀大事者,不顧其弊耳,弼商豈至是而移動其志也?私恨物議之未定,適副提學金克儉、校理表沿沫來訪,臣略言弼商之語,因謂北征之志,終始不變,吾所親聞也,聽之者何疑之妄也?其日臣所云止此耳。
崔灌書啓曰:
臣於去五月初七日,往魚世謙家,語及北征便否,世謙曰:「主議北征者,唯領議政、廣陵府院君及三宰,而領議政之言曰:『初以北征爲可者,意爲只發本道兵馬耳,今徵他道兵有弊,前議如彼,未得更啓』」
傳曰:「二相書啓之意已悉矣。初聞造山之變,會大臣議之,廣陵先問于予曰:『將何以處之?』予答曰:『不可輕擧,徐當處之。』,其後許琮審度形勢,方略馳啓,及琮上來,更議定之,領議政自初請伐,雖小人豈面從而退有後言乎?二相豈以領議政所不意之事言之乎?是崔灌誤說於臺中,以起此事,大臣之事誤言之,當推劾治罪,其更問崔灌。」灌又書啓曰:
臺臣諫止北征,非爲一己,爲國家計也,豈造飾大臣不言之事以瀆聖聰乎?且臣雖昏昧,卽日所聞之言,何以誤傳乎?況臣以北征爲不可,言於世謙,而世謙亦以爲不可而言曰:「朝廷皆爲不可,惟主議可征者,領議政、廣陵及三宰。」而乃擧領議政之言爲說者,以示領議政,亦知征不可之意也。且世謙所啓,吾志已定,不可更議,與臣所傳,前議如彼,語意判然不同,臣雖下愚,豈可混聽乎?臣之所聞於世謙者,無一辭錯誤。
傳于世謙曰:「初二相書啓之言,與予意甚合,今觀灌之書啓,是灌欲實己言也,更問以啓。」世謙書啓曰:
崔灌書啓內所言,主議二字,恐非出於臣口,以爲可伐者,只三人而已,乃擧領議政者,非有他意,克培、克墩之言,臣不曾親聽,若弼商之言所親聞也,故擧而言之。而本意只用本道軍士,而徵兵有弊之言,出於弼商之口,臣所聞也,至於斷然以爲不可之意,則臣未知出自何處。崔灌以爲臣言與世謙之言,判然不同者,徒拘於不可更議語勢事,從爲之辭也。然大抵一人之言,衆人聽之,所料各異,臣之昏愚,或妄傳弼商之言,崔灌之聽,或乖弼商之意,是臣言語之間,不能明白所致,罪實在臣,非聽者之咎,無任惶懼之至。
傳曰:「大槪假設言之,雖庸劣之人,豈面諛於君前而退有異言乎?古有知子、知臣,莫如君父之言,領議政之意,予豈不知乎?領議政所不言之事,二相亦言之乎?此必崔灌誤聽,傳於臺中,以致如此。不可不明卞治罪。其下崔灌于義禁府。」
○領議政尹弼商上書辭職曰:
臣性本庸踈,又無適用之才,謬蒙聖恩,濫叨台席,絶無絲毫之補,常懼尸素之譏,十五年于玆矣。且今北征之擧,以臣力主其議,擧國非之,臣亦擬謂謗興而毁來。今臺官斥臣以面諛回譎,此人臣之大惡,而臣兼有之,將何顔復立於朝乎?伏望亟罷臣職,以答輿情。
御書:「今玆北征之擧,予所洞知,卿有何疑?臺諫之言,固無足信也。夫面諛回譎,小人之事也,而臺官言之,不其輕乎?」
6月21日
○丙寅,夜一更,流星出玄弋星上,入氐星下,狀如拳,尾長一丈許。又流星出天津星,入斗星上,狀如鉢,尾長二丈許。
○下昨日魚世謙、金克儉、崔灌等書啓單子,傳于承政院曰:「世謙之言與弼商之意同,而金克儉、表沿沫所言,亦與世謙之言,大槪相合,此皆自然之言也。但初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崔灌誤聽之言也,沿沫之言雖是,而其曰臺諫所啓與世謙所言脗合無間,則是亦錯料之言也。」
○掌令表沿沫啓曰:「臣與崔灌皆聽世謙之言而啓之,獨灌被推,臣之就職未安。」傳曰:「爾亦失之矣。世謙與克儉之言同,而爾之言與灌相似,且爾前在弘文館,知朝廷之事,而坐臺翌日,敢卽如此啓之,其可乎?姑避之。」
○繕工監書啓興天寺修理工役,傳曰:「軍人必滿百而後可乎?竹席令京中造排乎?」繕工監回啓曰:「材瓦輸入,百人猶不足,竹席則必收儲累年之貢而後可造排矣。」
○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辭。御書肅拜單子曰:「予擢卿授黜陟之任,以不負予意也。全羅一道,地廣人稠,須以剛克柔,柔濟剛,不饒守令,俾民安業,卿體予懷,勉盡乃職。」
○金克儉啓曰:「臣所聞與沿沫之言相似,亦請避嫌。」上以問尹弼商、魚世謙。弼商啓曰:「擧朝皆以北征爲不可,以勞上心,故臣欲奉順無違,勿以上志爲勞,不幸今日,累請辭職,以煩天聰,臣以此痛心無已。」世謙啓曰:「臣若以北征爲不可,則所當親啓,何賴臺官、弘文館可以得達乎?」傳于弼商曰:「予知卿心,豈有一毫疑哉?卿勿介意。」傳于世謙曰:「卿若以北征爲不可,則當親啓,何賴於人?卿其勿疑。」〈史臣曰:「夫言者,心之聲也,觀弼商奉順無違之啓,則其脂韋固寵之計,難乎掩矣。世謙之啓,何其誣也。」〉 ○領議政尹弼商上書辭職。賜批答不允。
○禮曹啓:「京畿廣州居私婢內隱伊,其父將爲强盜所射,以身翼蔽,力救得全,其孝行可嘉,請依《大典》,旌門復戶。」從之。
6月22日
○丁卯,日本國肥前州田平寓鎭彈正少弼洪弘、五島鳴主源繁、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立石藏人尉國幸、能登守宗盛俊來獻土宜。
○傳旨吏曹,還給辛柱、李銀同、鄭誠謹、曹浩、尹碩、成守沂、吳繼貞、李世綸、安末孫、朴無作、崔末終、高守福、金茂同、睦自山、秦萬石、宋守生等告身。
○義禁府啓:「禮賓副正崔灌,請刑推得情。」從之。仍傳于承政院曰:「朝官有罪,予不喜刑訊,況當暑月,尤不可刑推,然灌以誤聽之言,喧播臺中,欲傾危宰相,故特令刑訊。」
○崔灌在獄中上書,其略曰:
今北征之擧,在朝群臣,皆以爲不可,獨領議政尹弼商、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左參贊李克墩,謂可征也。臣爲執義時,詣魚世謙家,世謙謂臣曰:「領議政亦主可征者也,而其言曰:『初意只用本道兵馬,今徵兵諸道,不爲無弊,然前議如彼,未得更啓。』」詳其語意,若有知其弊不可之意,故諍論之際,竝與所聞而啓達,非以毁弼商,欲以回天心也。及其質問弼商,乃曰:「前議如彼,未得更啓之言。」吾所不言,弼商之言與不言,臣何知之?世謙語臣之言若是,故及之耳。世謙今變其言曰:「吾志已定,不可更議。」夫吾志已定,不可更議者,確乎不易前議之辭也;前議如彼,未得更啓者,涉乎面從後悔之言,其語意判然不同,雖至下愚,何以混聽乎?甚矣,人之難信也!世謙斯文宗匠,望隆宰相,朝廷之所倚重者也,其言之不一如是,其他反覆小人,何足道也?臣之所聞於世謙如是,而世謙之進啓如彼,臣何以自明乎?然臣之所聞則已矣,至如表沿沫所聞於世謙者,未知何也?況沿沫初未嘗獨聞,乃與金克儉同坐而共聞,克儉世號正直者也,苟有所聞,必不阿於世謙,必不私於沿沫,必以所聞而無隱也明矣。前日下問之時,克儉之所啓,又不知何如也。萬一表沿沫、金克儉所啓與臣所啓,若不相殊,則臣言之眞僞,覈之又不難矣。
傳曰:「領議政之言,則初意只調本道之兵,而今乃不得已徵他道之兵,弊豈無也?然予意以爲可伐,故不敢更啓,而灌之心,欲停此擧,而誤聽政丞之言,揚言於臺中,其可乎?且世謙豈可以政丞所不言之事,巧飾言之耶?灌在獄中,指世謙爲變辭,亦豈可乎?」
○弘文館副提學金諶等上箚子曰:
今者命刑推崔灌,灌曾在臺官,於國家事,苟有所聞所知,無所不言,乃其職也。殿下卽位二十有三載,臺諫言事,豈無一言不中,未嘗有被刑訊者,誠以優容迎納,以廣言路耳。今以灌所言爲不中,旣囚之,又杖之,臣等恐自今言事者,皆以灌爲戒,批鱗敢諫者少,逢迎面諛者多矣。豈宗社生民之福,又豈殿下培養直士之意哉!況弼商所言,徵諸道兵,不爲無弊,然吾志已定,不可更議,與灌所傳,北征雖難,前議如彼,不得更啓之言,語雖稍異,意不相遠,不可以此刑言官,以傷治體,伏願更留三思。
傳曰:「崔灌非臺諫,乃已遞者也。臺諫其時,以爲領議政、廣陵府院君、許琮、李克墩、李季仝,皆以北征爲不可,殿下排群議而斷之云,故已分別是非罷去之,言者止矣。沿沫又來啓,予更問之,其言語之咎,皆歸崔灌,故予欲刑訊之。今箚子云,言事者以灌爲戒,批鱗敢諫者少,逢迎面諛者多,其以大臣所不言之事,指而言之,以傾危大臣,是亦直士之所爲乎?弘文館之啓,殊未穩。」弘文館又書啓曰:
崔灌今雖爲副正,所言在執義時,是乃刑推言官也。刑推言官,則言路自塞,且論國事,非關己私,有誣陷大臣之情乎?此臣等所以敢啓。
御書曰:「觀爾等所啓,是以崔灌爲是,而以大臣爲非,何有是理乎?不允。」弘文館又書啓曰:
如此夏熱受杖,而至於隕命,則國史當何以書之?殿下有此名,臣等竊憂之。
傳曰:「受杖殞命,予非不計,今朝已諭政院矣其曰國史,當何以書之?爾等當任意書之。表沿沫以卑官,而指大臣或爲小人,或爲面諛,是豈可乎?爾等旣以北征爲不可而來啓之矣,豈以予爲是乎?且曰殿下有此名,爾等當以此書之。」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崔灌不宜刑推。鄭淮不合弘文館事。皆不聽。
6月23日
○戊辰,夜二更,流星出織女星西,入紫薇院東垣小輔星西,狀如甁,尾長二仗許。
○御宣政殿。左副承旨權景禧將兩界元帥措置諸事單子以啓,仍啓:「頃者,彼賊入理山等處擄人畜而去,專是萬戶庸劣之故也。文自良今已拿來,楸坡萬戶鄭序,其庸劣尤甚,而節度使吳純曾不啓聞貶黜未便,下諭何如?」上曰:「文自良庸劣無比,則貶黜宜矣,他邊將如鄭序庸劣者幾許?其下諭詳考以啓。」景禧又啓曰:「李季仝啓:『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田霖,今爲北征虞候,節度使箇滿在九月,若待滿而遞,赴征日迫,請速遞。」上曰:「可。」仍謂景禧曰:「崔灌刑訊,臺諫、弘文館,皆以爲不可用杖於朝士,予豈樂爲乎?但以灌初云誤聽,而今乃欲實己言,以爲二相所言不信,故予不得已刑訊耳。」景禧曰:「灌之所失甚大,然已經赦宥。」上曰:「無乃已加刑乎?」景禧啓曰:「今尙早,必未加刑矣。」上曰:「姑停刑推,更問之。若曰誤聽而言,則何必用刑乎?」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崔灌但言所聞耳,豈欲誣陷大臣?況已經赦乎!鄭淮之兄,雖不肖,淮亦未免不睦之罪,豈宜處思之地乎?」傳曰:「灌已停刑推。鄭淮非不睦也,由兄之不肖也。」
○司憲府持平洪係元來啓曰:「崔灌所啓之言,世謙以爲非我所言,命召之日,又稱疾不至,無乃欲諱首相之言乎?昨聞命敍李昌臣,昌臣曾得貪汚之名,不必汲汲用之。興天寺雖曰客人所瞻視,今當西北事多,何必及時修理?鄭淮曾爲直提學,得不睦之名,遞經筵官,今不可復敍。」傳曰:「領議政必不言於二相,二相亦豈以領相所不言,言之於崔灌乎?二相若以北征爲不可,則當自啓之,何必言於崔灌乎?李昌臣非自貪財,實妻之所犯也,其爲人亦可用者也,豈以此終身不齒乎?鄭淮亦非己罪,由兄之不良也。興天寺修理,予非崇尙佛道,但修頹毁而已。」係元更請之。傳曰:「崔灌、鄭淮當收議處置,雖孔子尙不能化其妻而黜之,況昌臣豈能化其惡婦乎?」
○命召靑松府院君沈澮、左議政洪應、左贊成李鐵堅、右贊成魚世謙。傳曰:「領議政立議北征,若知有弊而欲止則何不親啓而私語於魚二相乎?魚二相豈以領議政所不言而傳之崔灌乎?灌自不欲北征而誤聽二相之言,反咎二相爲變言,故欲刑訊,因弘文館、臺諫之言姑停之。」仍出示崔灌推案及上疏曰:「以此辨其是非,予將處之。」又命議鄭淮事。沈澮等議:「今以魚世謙之言,質諸崔灌,則非刑杖,難以得情。但前已辨明,何以更鞫?況事已經赦,雖崔灌誣說大臣所不無言,焉得罪之?鄭淮,曾被臺官論駁,已遞直提學,臺諫之言,不得不從。」傳曰:「予欲卿等卞崔灌等是非,而今乃如是啓之,將何以處之?鄭淮雖曰兄弟不睦,情法不相當,豈以此爲不睦而終身不敍乎?」沈澮等對曰:「灌則曰世謙所言,世謙則曰非我所言,是必聽之者誤歟,言之者忘之歟?況事在赦前,不如兩棄之。鄭淮,臣等亦非以爲不睦也,若實不睦,豈得立朝?但淮曾被臺駁,遞本職,今又被駁,故臣等謂可遞也。」傳曰:「崔灌以事勢觀之,孰是孰非乎?鄭淮終不可棄,則仍任直提學,無乃可乎?」澮等對曰:「臣等意謂,灌欲實其言而無有明證,然以勢而觀,灌果誤聽也。鄭淮再被臺駁,可遞也。」世謙曰:「淮,人物可用者,如欲用之,則上裁。」傳曰:「灌因卿等之言棄之。鄭淮若曰不睦,則大舜、周公亦謂之不睦乎?不可遞也。」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今考金永銖來歷,非通顯,人器亦不相當。平安道節度使吳純,不能備禦,使邊氓被擄,請鞫之,幷推刷被擄人口。表沿沫有失引嫌,殿下許之,臣意言官雖有小失,不可許避之也。興天寺修理,力役非輕,請停之。」傳曰:「金永銖來歷雖如此,豈不合臺官?吳純已令推問,又令閔孝曾推刷被擄人口。沿沫避嫌,爾旣非之,何以則可?爾當敎我。興天寺修理,軍雖百名,非從征之人也。」鐸更請之。傳曰:「永銖事,當議今日詣闕宰相處之。興天寺非予新創,自祖宗朝所修,不可遽廢也。」
○議金永銖事。沈澮等啓曰:「永銖之爲人則可,然同僚論駁,不可兩存。」傳曰:「永銖今姑遞之,後當復敍於臺官矣。」
○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馳啓曰:「彼人李阿哈同類夫老好等三十餘人,到惠山江邊言曰:『我率同類四名,朝中國,還過蒲州舍稱哈家,隣有項時哈夫所老者言:「族親泥加大等七名,獵于滿浦江邊,爲朝鮮人捕殺,故我等欲聚兵報復」,仍問三水、甲山等處山川道路,我答云:『山高水險,道路狹窄,難以用兵。彼曰:「來秋當報復。」』臣意此言雖不足信,彼人來獵者,倍多於前,道內軍士五千九百名內除北征二千六百名,餘軍不多,請忠贊衛除番上,分二番,道內各鎭堡二朔相遞留防。」命示議得。宰相僉議,依啓本施行。從之。
6月24日
○己巳,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阿耳萬戶,已命拿來推鞫,而主將吳純,獨令文移鞫之,請幷拿來參鞫。興天寺修補,可已不已,其弊不貲,請停之。」皆不聽。
○司憲府掌令表沿沫來啓曰:「臣聞崔灌已棄不問,又命臣出仕,臣非常員,就職爲難。」傳曰:「言語之間,爾等但誤聽而已,其就職。」
○司憲府持平劉璟更啓:「鄭淮前爲弘文館時,以此事罷去,今請罷之,李昌臣貪取不當得之財,事覺被推,乃曰:『此妻之所爲,非吾所知。』,豈以一家之主而不知乎?今若敍用,是徒取其才,不以行也。前者敎云:『興天寺修補,自祖宗而然,已載《大典》。』,祖宗之法,改之者亦多,請停之。且臣聞命棄崔灌事,灌之所聞,豈爲誤傳?弼商與世謙,臺諫質正之時,世謙稱疾不來,是曲在世謙而幷棄之,朝議未快。」傳曰:「鄭淮、李昌臣、興天寺之事,皆不允。崔灌事議得,宰相皆云:『事已經赦,不當追論,而夏熱刑推,尤爲不可。』故業已棄之矣。若欲辨正,當刑訊崔灌矣。且灌與魚二相共言,而他無見證,未知孰是孰非,何以謂曲在二相乎?」
○領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御書曰:「予已悉辭職之意。昔高宗命傅說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君必賴於臣,臣須輔其君,然後有理亂安危之相助,而望元首股肱之相保也。顧予不類,自底昏暗,致使卑臣爭謗大臣,駭人聽聞,汚國簡策,是予不明,其在卿而何嫌?牢讓至三,卿雖善於自處,誠心主一,予豈愧乎古人?勉安厥位,與國咸休,所辭宜不允。」
6月25日
○庚午,國忌。
6月26日
○辛未,中宮誕日。王世子率百官陳賀,命饋宗親一品、儀賓府、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都摠管、弘文館、承政院、藝文館、入直諸將。
○司憲府持平洪係元、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吳純罪重,不可不拿來鞫之。」傳曰:「邊將失其措置,至使邊氓被擄,罪果重矣,然今邊務方緊,不得拿來耳。」
○都元帥李克均將劉莫同上言啓:「前日劉莫同請納粟三百碩而贖其子從生,命令立功自贖,今又上言曰:『從生年逾六十,且徙邊之時,受訊杖十七次,今氣力不健,何以立功?』請納米百碩,贖其子,何以處之?」傳曰:「其議于今日來會宰相。」李世佐議:「納粟免罪,雖古有之,然非經常之法,依他立功贖罪爲便。若以一時權宜,從願爲不妨,則須令納穀倍數,以防富者僥倖之弊。」從之。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彼人溫下衛大卿朴高里等來言曰:『前者被殺人鋤正哈父趙義里哈,請還被殺時所持羅韜七、弓六、丁斧六、釜一、銅鑪口一等物。』,若更來請,何以答之乎?」兵曹據此回啓。下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左參贊李克墩議:「許混越江殺害事,曾不與彼人從實說導,而今啓目內,越邊來到,潛來作賊,間或有之,諸將必疑其作賊殺害等語,似不合邊機。臣爲兵曹判書時,許混被推及遞差等緣由,權辭諱對事,承傳行移,今若如兵曹啓目開說,則彼必益懷殺無辜之憤,非但彼獨自憤,亦必騰聞上國。今姑語之曰:『前者幹黑能畋獵依憑,潛犯邊境,以致被戮,是固自取,其所持物色,雖實有之,其時委棄被戮處,今已與草水俱腐矣。今來請還未知何心耶?汝更思之,則當愧,謝之不暇,千萬勿更言以此。』嚴辭責之,勿使更說何如?」御書:「予意當答曰:『幹黑能等不犯我境,邊將無殺之之理也,必有所自取之者也。雖有逃歸者,告以朝鮮邊將掩殺吾輩,亦安知依憑畋獵,潛犯我境而諱自取之過,使爾等疑之耶?爾等不度事勢,妄謂我國之人殺之,未知何心耶?所持物色,其時已棄,今必與草木同腐矣。假使有之,今無更給之理。』以此答之,試觀其意何如?」仍傳曰:「克墩議似合予意,然有未盡處,以予所書,示今日詣闕前議宰相,更議爲可。」僉啓曰:「御書之旨允當。」命兵曹依此施行。
6月27日
○壬申,司憲府持平洪係元來啓曰:「被擄人口,令從事官閔孝曾推刷,吳純卽副元帥,孝曾乃從事官也,孝曾豈能推明元帥之事乎?請速遞吳純,使孝曾推刷。」傳曰:「吳純不可遞也,若閔孝曾爲不可推刷,則爾等當以臺官擬望。」仍傳于承政院曰:「勿令孝曾推刷。」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論鄭淮及興天寺修理不可。不聽。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碧潼事變,彼邊野人,乘者皮船七隻,又二十二名騎馬布列江邊,候卒望見大呼,我守護軍卽布列待之,彼不得渡沿,流入靑橋洞。甲士崔允成等乘小船渡江,奪彼船七隻而還。」命示都元帥李克均,仍傳于克均曰:「此雖鼠竊,屢犯邊境,元帥當速馳往,預設方略,外示虛弱,使農民無守護布野,則虜必來犯,可乘此時邀擊。且今奪虜船節次不詳啓,何也?」克均啓曰:「臣聞碧潼僉使朴居信守護,故彼不得犯,望見阿耳農民無守護單弱,潛渡隱伏,伺農民布野來犯之。其農民凡十人而一人逃還,二人伏林間,望見虜七人擒我民七人,載船幷牛馬浮江而渡,阿耳萬戶往追之,則虜已下陸,以石擊破其船而歸。今所云奪船,非追逐而奪之,虜之所破之船,流下廣平而民有見之者,告碧潼僉使得之耳。今臣固當速行,但臣不可獨往,必帶軍官,分守諸鎭,則糜費不貲,且農時往來亦有弊。然當大事,豈敢計小弊乎?」傳曰:「予以爲元帥當速行,今雖農時,何計小弊?」傳于政院曰:「吏曹判書,今赴西鄙,軍務倥偬,本曹都目除授亦臨迫,欲尊以高位而遣何如?」僉啓曰:「允當。」
6月28日
○癸酉,下御札曰:「一,立功自贖者,初不在軍數,雖間有殘劣何害?無功則不得贖,雖不試才可也。一,楸坡萬戶鄭序庸劣,依所啓改差。一,父子兄弟,分走兩界未便,依所啓遣戍同道,以才力相等者換之。」因右副承旨權景禧將都元帥單子稟旨也。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論興天寺修理、鄭淮不合經筵官等事。不聽。獻納鄭鐸來啓曰:「李昌臣見罷未久,旋卽命敍,奚暇改過自新乎?請勿敍。且聞吏曹以全羅監司殿最時貶者少請鞫,而永安道則無一貶者,反不論啓,請問其由。」傳曰:「雖不問可知,予意謂全羅道則地廣人稠而居下者少,故鞫之;如永安道將擧大事,一路煩擾,守令遞代,往來多弊,若肆行虐政,害及於民者,則不得已黜之。不然,今不必貶之。許琮亦必以此也。李昌臣見罷已久,今之敍用非速也,且此人終不可棄者也。」
○司憲府持平洪係元上本府箚子,極論魚世謙詖遁朋比之狀;尹弼商面從後言之罪。御書曰:「今觀箚子,予心甚以爲未可,面從後言乃小人事,而卿等謂領議政爲之乎?謂政丞以小人之心事君,則卿等亦將謂予登小人於爕理之位也。領議政安有若是乎?予保其無也。贊成安有誣發首相所不言之事,眩惑衆聽,使朝廷不靜耶?斷無是疑,而卿等以傳聞之誤,輕論大相可乎?其退而更思。」
○以李克均爲正憲議政府左參贊,鄭文炯資憲右參贊,成健資憲吏曹判書,李克墩資憲戶曹判書,楊沔中直行司憲府掌令,田霖折衝僉知中樞府事,黃敬仁折衝全羅道水軍節度使。
6月29日
○甲戌,吏曹判書成健來啓曰:「臣不知人物臧否,且有沈痾,聞言輒忘,今受是職,恐未副隆委,請辭。」不許。
○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馳啓:「本月二十六日大風且雨,木拔禾偃,民家頹落,人物壓傷。」下書曰:「今因卿啓,備悉道內風災甚劇,予甚懼焉。其禾穀損傷之狀,更審馳啓,且救療壓傷人物。」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亥,下書諸道觀察使曰:「去六月二十六日,黃海道有大風偃禾之變,予甚懼焉。道內風災有無,斯速馳啓。」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疏曰:
臣等近論尹弼商、魚世謙之罪,伏蒙御書:「領議政安有面從後言而行小人之事;贊成安有誣發首相所不言之事而眩惑衆聽乎?」殿下待大臣厚矣,然臣等所言,非傳聞之誤。《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夫居室至深也,千里至遠也,而其善惡之應如是。今弼商一國首相,世謙亞相,而發言於朝廷明顯之地,非居室深密之比,亞相親聞於首相,而傳言於二、三大夫,則非千里之外也。況所聞大夫三人,已啓于殿下,則又非傳聞之誤也。御書又曰:「謂政丞以小人之心事君,則卿等亦謂予登小人於燮理之位也。」臣等竊謂,知人則哲,惟帝其難,蓋古今君子之似小人者絶無;小人之似君子者居多,故雖明主亦多爲所惑焉。大臣事君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有懷必達,知無不言,特立不附,從道不從君,其或不幸犯罪當刑,尤當首實待命,而不可有一毫欺罔。元魏世祖所以感歎於高允者,以臨死不易辭,爲臣不欺君也。今弼商面從北征之議,而退言其有弊,旣言有弊而復諱不達,阿諛逢迎,回邪不直,可謂知無不言,從道不從君乎?世謙以所聞弼商之言,明以語人,而及其質問之時,恐忤長官,變辭以對,媚竈罔上,行詐欺天,可謂特立不附乎?弼商、世謙當親問之時,對不以實,可謂不欺君乎?不易辭乎?廟堂大臣,殿下之所信任也,而今弼商等所爲如是,殿下誰與謀國,誰與圖治?竊爲殿下寒心焉。先儒有言曰:「治天下有道,親賢遠姦,明而已矣;治天下有法,信賞必罰,斷而已矣。明則君子進而小人退,斷則善者勸而惡者懲。」伏願殿下,明以斷之。
又上箚子論鄭淮不宜近侍,李昌臣不當敍用,興天寺不可修補。傳曰:「予之意非耶?爾等之言是耶?未可知也。當博採群議而復言之。」仍傳于承政院曰:「此疏箚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7月2日
○丙子,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臣聞領敦寧尹壕啓請,擇任惠民署提調。臣等未知壕之心,以何人欲任是職而有是啓也,請問之。」傳曰:「領敦寧果有是啓,問之可也。」
○傳旨兵曹曰:「比聞從征閑良人等,托以保丁,非惟平民,至於士族,亦自望占恐動,旣侵於甲,又侵於乙,一應軍裝馬匹,皆令督辦,士族之人,亦欲免保,多行賂遺。今後赴征閑良人保,除士族,限從征各給平民一人,曾占士族爲保者,還除之。」
7月3日
○丁丑,聖節,停望闕禮。
○都承旨鄭敬祖啓曰:「昨日命問尹壕,未知諫院緘問乎?請稟旨。」傳曰:「召問之,又以此意諭諫院。」尹壕來啓曰:「典醫、惠民之事,內藥房總治之,提調不解藥理,則外貢藥材眞假,必不能辨,臣與藥房提調同議啓之。車得驂以通政,例不得爲提調,其時鄭麟趾、權瓚,以藥房提調,薦得驂爲提調。」傳曰:「以領敦寧之言,諭諫院。」正言權瑠更啓曰:「鄭麟趾薦得驂,豈是規式?大抵除授,銓曹之任也,壕豈敢侵官啓之?此必因醫員堂上請托而啓也。請推其情。」傳曰:「豈有私情,假令大司諫爲提調,不知藥理,則焉知藥之善惡?不可以此而推之。」瑠曰:「醫事,藥房提調固當主之,進退人物,豈是壕之任哉?請鞫之。」不聽。
○囚人許混子珣上書,請從征立功,以贖父罪。命示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珣之上書,言甚激切,然其父罪重,上裁。」尹弼商、尹壕議:「珣父所犯,雖不關於宗社,其欺罔之罪,死有餘辜,安敢輕貰。」洪應議:「此事再、三議之,國論已定,然傳旨內爲父贖罪者,許令從征,則此亦依例從征者也。且經大赦,只以關國家而未蒙,則所謂有關國家者,指何事耶?若關於宗社,則出境斬首,與關宗社,似若有間,如此疑似之際,不可不審而斷之。況斷者不可復續乎?」李克培議:「珣之請贖父命,情意迫切,混亦文武全才,若當一隅,足以立功,然所犯深重,罪名已定,上裁。」盧思愼議:「許混罪國家已定,然放死罪,立功自贖,歷代祖宗朝皆有故事,上裁。」魚世謙議:「臣初疑禁府擬律未穩,然旣已定罪,今不可輕貰。但許珣書辭切迫,父子間至情,誠不可忍見,是在仁聖之自裁耳,非臣下所得低昻。」李克墩、成健議:「許珣疏語情迫,然實是故犯,豈可從輕。」傳曰:「予觀左議政、廣陵、右議政、右贊成等議,皆欲活許混而議耳。予未知混之所犯,乃不死之罪乎?更問以啓。」洪應議:「臣於此事,不得無疑焉,已經赦而不原者,爲拘於關係國家,而不知某事某事爲關係國家也。若曰有關宗社、有關君上切害之事而已,則許混可免矣;若曰邀功生事於外夷,爲關係國家,則混不免矣。又謂從征贖罪,無問罪之輕重,則混可免矣;輕罪可贖而重罪不可贖,則混不免矣。先定其關係國家爲某事,而從征爲某等之罪可贖,然後混之死、不死決焉。臣不得無疑於此也。」克培議:「混之死實當,固無生道,但混有武才,若用於一隅,當出萬死之力。」思愼議:「許混邀功生事,欺罔天聰,罪不容誅,據法難貸,然今有事北狄,方務召募勇士,許混感激上恩,欲贖己罪,出萬死一生之心,有斬將搴旗之效,則雖失常刑,庶收奇功,臣意如此,非以混罪爲可赦也。」世謙議:「論混之罪,則固不可赦,緣珣之情,則亦所不忍。」命留政院。
7月4日
○戊寅,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臣聞鄭麟趾與權攅非一時提調,壕何所聞而啓之如此乎?且銓選人物,吏曹之任也,而提調洪常、權景禧同議而啓請,幷問之。」傳曰:「惠民署全管外貢藥材,壕等以藥房提調啓之,豈有私情?」瑠曰:「鄭麟趾與權攅,非一時提調而臆度以啓,請鞫之。」傳曰:「當使翰林問之。」卽命檢閱孫仲暾往問之。壕對曰:「前日有一老醫言之,然日久忘不記得。」仲暾以啓。傳曰:「此實無情,更問何爲,其諭諫院。」
○敎開城府留守柳洵、京畿觀察使金悌臣、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忠淸道觀察使洪興、兵馬節度使曺淑沂、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兵馬節度使辛鑄、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左道兵馬節度使河叔溥、右道兵馬節度使曺克治、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北道節度使成俊曰:「偃武修文,雖帝王之盛德;禁暴除亂,乃聖人之義兵,若稽往猷,可徵簡策。蠻荊爲讎,周宣有菜芑之師;頡利憑陵,唐宗有漠北之討,粤我祖宗,亦事武功,己亥之東征、癸丑之西伐、庚辰之北征,是豈窮兵而黷武?皆爲生民之害、社稷之憂,不可得已者。予自纉承基構,誕脩文敎,豈欲興兵動衆,專耀武威?交隣事大,罔不盡心,至於夷虜之接於我境者,無間彼此,撫以恩信。顧玆北虜稔惡,背恩負施,去年犯我撫夷堡,以爲鼠竊狗偸,不足與較,置而不問;今年又犯造山堡,殺害我鎭將,虔劉我人民,搶奪我頭畜,邊城之人,日夜切齒,咸思一擧,薄示威靈。予念此而不討,國非其國,以我堂堂之兵威,寧堪受屈於小醜?宜興問罪之擧,亟行干紀之誅。以許琮爲都元帥,成俊、李季仝副之,今年十月率兵二萬,眞擣窟突,勦殲乃已,今送兵符合驗。京畿南陽、水原、陽城、振威、龍仁、安山、陰竹、驪州、利川、砥平、楊根、加平、永平、抱川、楊州、廣州、果川、衿川、竹山、陽智、麻田、漣川、仁川等官軍士,九月初二日發程,同月二十四日到吉城;開城府軍士,九月初三日發程,同月二十四日到吉城;忠淸道舒川、林川、韓山、鴻山、恩津、尼山、連山、扶餘、石城、鎭岑、定山、藍浦、泰安、瑞山、沔川、唐津、牙山、平澤、稷山、天安、新昌、全義、木川、保寧、結城、洪州、大興、德山、禮山、海美、溫陽等官軍士,八月二十三日發程,九月二十三日到吉城;公州、懷德、黃澗、永同、靑山、沃川、燕歧、淸州、文義、延豐、槐山、淸安、報恩、懷仁、鎭川等官軍士,八月二十日發程,九月二十二日到吉城;丹陽、堤川、永春、淸風、忠州、陰城等官軍士,八月二十二日發程,九月二十三日到吉城;江原道原州、寧越、平昌、旌善、橫城、春川、麟蹄、狼川、洪川、金化、伊川、楊口、淮陽、金城、安峽、鐵原、平康等官軍士,九月初八日發程,同月二十五日到吉城;平海、蔚珍、三陟、江陵、襄陽、杆城、高城、通川、歙谷等官軍士,九月初四日發程,同月二十一日到吉城;全羅道靈巖、務安、咸平、珍原、長城、同福、和順、綾城、南平、光山、潭陽、淳昌、昌平、玉果等官軍士,八月十二日發程,九月十八日到吉城;茂朱、雲峯、長水、鎭安、龍澤、錦山、珍山、高山、南原、任實、求禮、谷城等官軍士,八月初九日發程,九月十八日到吉城;茂長、興德、古阜、全州、礪山、靈光、高敞、井邑、扶安、金堤、萬頃、沃溝、臨陂、咸悅、龍安、益山、泰仁、金溝等官軍士,八月十四日發程,九月十九日到吉城;慶尙道咸陽、山陰、丹城、安陰、晋州、居昌、陜川、三嘉、草溪、宜寧、知禮、咸安、咸昌、尙州、聞慶、昌原、漆原、靈山、昌寧、玄風、高靈、星州、開寧、金山、金海、善山、龍宮等官軍士,八月十五日發程,九月二十日到吉城;慶州、興海、彦陽、淸河、寧海、永川、盈德、新寧、河陽、密陽、淸道、慶山、仁同、大丘等官軍士,八月十七日發程,九月二十一日到吉城;安東、眞寶、靑松、豐基、榮川、奉化、禮安、義城、醴泉、義興、軍威、比安等官軍士,八月十六日發程,九月二十一日到吉城。永安道軍士發程日時,則聽都元帥許琮節度。噫!兵旣出而有名,師當直而爲壯,執訊獲醜,予一人豈欲逞憤於伊吾,息馬休戈,使邊氓庶幾按堵於朔野。」
○命議司憲府上疏。沈澮議:「首相、亞相之事,言官論之不已,必有所聞而心未快焉,請更覈。」洪應、李克培議:「尹弼商等事,已再辨論於朝堂,裁定日久,何煩更論。」盧思愼議:「尹弼商、魚世謙,若實有是言,則安有隱諱於上前,凡言語聽此傳彼之際,易致差失,不可以謂弼商等有此言也。」李鐵堅、李克均、鄭文炯議:「言語相傳之差,自古而然,今若更辨是非,則將至刑訊而後得情,況事在赦前,兩棄之爲便。」御書疏尾不允。
○議司憲府箚子。沈澮議:「淮之兄鄭溱,頑惡不聽淮之諍言,豈云兄弟不相能,然淮曾爲直提學,臺諫駁啓改之,今不可不改。李昌臣不能制其妻,得此惡名,實所曖昧。興天之役,非急務,從請何如?」洪應、李鐵堅議:「鄭淮曾爲直提學,爲言官所劾而遞,未久還授,今臺官之請,不可不從。李昌臣落職已久,足爲懲艾,且有終不可棄之才,用之何妨?興天寺修理,僧徒自備,經營爲日已久,令僧徒責成,勿與公家何如?」李克培、尹壕、鄭文炯議:「鄭淮於義禁府,已發明其罪,是則曲在於兄,淮不可謂之不順弟也。李昌臣事非關係,而已經年,敍用當然。興天修理,若僧徒自爲則已矣,若用民力則姑停何如?」盧思愼議:「鄭淮事,禁府旣辨是非,更有何疑?李昌臣,有才且能漢語吏文,豈可以小愆,終棄不用?興天之役,姑停爲便。」李克均議:「鄭淮事,臣嘗鞫之,淮之兄鄭溱,誣陷淮於大罪,而淮也但發明其不然耳,其後溱之誣奸現露而受罪,淮之情可恕。又溱父母俱沒已十餘年矣,溱合執而淮至今無訟,不可謂不念天顯矣。昌臣所失,果如憲府所啓,然昌臣之妻,妬悍不順,朝廷所知,居室之內,人所難知,恐不可謂貪財好利,與妻同也。況受罪經年,疑似之罪,當從寬典。興天之役,若如敎宗修造爲之則可,若役軍人則非急擧也。停罷爲便。」傳曰:「淮與昌臣事,不允。興天,祖宗時所創,今雖重修亦不妨矣。但今年國家多事,姑停之可也。」
7月5日
○己卯,親傳宗廟、永寧殿秋享香祝。
○司憲府執義金應箕來啓曰:「臣自平安道而來,觀本道及黃海道農事,兩麥旣已焦損,去月二十六日,加以風災,大木拔去,禾稼盡偃,已無秋望,而調兩道兵,分戍邊境,非徒往戍者不能贏糧,居民亦必阻飢。若令本道兵使,擇率有武才守令防禦,又抄遣京中能射人分防諸鎭,則亦足備禦,何必特遣元帥乎?且今年農事如此,而北征之擧可已不已,臣實缺望。」傳曰:「皆不得已之擧也。」應箕曰:「平安道,但令合番防戍可也,遣元帥則弊莫甚焉。且北征雖或得意而還,彼必報復,兵連禍結,殆無寧歲。夫君者,民之父母也,豈可驅無罪之民於死地乎?臣恐自是邊患不息矣。」傳曰:「爾不知朝廷之議而妄啓也,國家旣已斟酌爲之,爾云驅赤子於必死之地,是猶不學者之言也。古之帝王,興兵討罪,是皆驅民於死地乎?今之此擧,非欲拓疆土也、非欲納民於死地也,在所不得已也。」
○命同副承旨曺偉、應敎趙之瑞、著作李懿孫往成均館,試儒生,收券而來。仍命注書齎宣醞,饋館員及儒生。曹偉等以息馬論道爲賦題試之。
○左贊成魚世謙書啓曰:
臣近以尹弼商言語相傳,爲憲府所論,至云媚竈罔上,行詐欺天。夫罔上欺天行詐之罪,固不容誅矣,臣誠不自惜。顧在貳公之地,蒙被醜詆,若終含默,誰知之者?憲府謂北征之可者爲面從,則可北征云者,非獨弼商也,餘皆謂之面從乎?北征有弊,人所共知,論諫者不一,弼商獨知而獨言其弊乎?以爲可伐者,獨不知有弊而妄言可伐乎?若知有弊不言,是亦隱而不達,何獨於弼商深咎哉?人心不同,如其面焉。臣雖不能悉弼商之心,然美謂之將順,惡謂之逢迎。北伐之擧,以國家大計,不顧小弊,斷自睿算,議已定矣。其謂之有弊則可矣,恐不可遽以爲惡而謂之阿諛逢迎也。且臣前所聞弼商之語,亦自啓之云。臣志則未嘗變也。臣與崔灌言亦如弼商所啓,而灌緣弼商有弊之言,遂疑其志變,乃爲之低徊其言曰:「前議如是,未能更啓者。」弼商之言也,其言似不相遠,而其旨則異,假使其言果如是,烏知其志之必變於初乎?況非所言之旨乎?質問時表沿沫所啓:「領議政非不欲北征也,不知崔灌何以誤啓。」之語則臣所言也,所以明弼商之志,使聞於崔灌,知其誤也。克儉所啓亦不過類是,而沿沫所云,世謙之言,與臺諫所言脗合者,指何語也?其謂北征有弊之語耶,則前已具啓,非所隱也。若謂未能更啓之語耶,則雖曰言語之間,易致差失,然豈有纔咎其誤啓之失,而反以誤啓之辭爲弼商之實語耶?臣非病風,不應顚倒於一言如是之甚也,而憲府以爲大夫三人非傳聞之誤,乃其實也,臣未知何謂也。崔灌旣首發而誤啓之,一時臺諫,不料其誤,而聽之熟矣。其言熟於耳,傳於人,沿沫亦必熟聞而不知其誤也。及質問時,一則直擧臣所發誤啓之語,是則只聞臣言,無所眩於人故也,一則又擧崔灌之語,而幷爲臣所言,是則耳所熟聞,眩於彼此故也。觀其語意,首尾自相矛盾,則三人誤傳而相和之言,爲益明矣。憲府以臣畏憚弼商,諱其言,臣雖駑下不能,憑藉形勢,趨服權貴,人知其無是也。且所謂三人者,非臣內外之切族,平昔之深交。果畏弼商,不當以其所言之密事,悉告於暫過交淺之人。弼商果有變志,亦豈以心中反覆之事,輕告於臣哉?憲府不察其由,據疑似之誤傳,構曖昧之虛罪,階梯言語,馳驟束縛,必欲驅而納諸陷穽之中,若禽獸然,臣竊悶焉。如臣愚誠不足數,以臣之故,累及於他,其逆詐歸罪之辭,耳不忍聞,雖極口大罵之辱、顚溝撻市之恥,不是過也。顧乃邦憲重司,抗之不敢,辨之不能,籲呼以聞。
傳曰:「卿雖不言,予已灼知矣,今詳始末,卿言甚是。書之所云:『面從退言,小人之事也。』,領議政安有此耶?領議政於經筵,屢以北征爲可,未嘗少變,豈肯牽制於人,以變其說乎?領議政旣不言之,則二相亦豈以政丞所不言而傳說乎?是崔灌、表沿沫欲止北征而敷演其所聞也。灌在禁府上書云:『甚矣,人之難信也?』,是指二相爲不信也,予欲治罪,但以經赦且臺官,故棄之耳。予豈有一毫疑於卿等乎?」
○領議政尹弼商上疏曰:
臣聞憲府論臣,極口醜詆。雖古籍所載小人,何以過之。臣以庸劣,待罪政府,廾有五年于玆,曾無絲毫裨補。然臣若信在言前爲人取信者,則臣雖有少失,臺論何至於此?臣竊念魚世謙之言曰:「領議政之意,非不欲北征,恐崔灌誤啓耳。」臣心中旣以北征爲可,則未得更啓之言,何由而出諸臣口,世謙旣曰臣欲之,則臣言未得更啓,言勢亦不爾也。且臣語世謙以我志已定,則彼所聞於世謙之三人,能記其相話之詞,而獨遺我志已定之語,此臣之所未解也。言之反覆,至於此極,此姑可置,至如謂臣,面從後言,則臣實無狀,安得一日居具瞻之地乎?旣言後諱,則天地鬼神,昭布森列,臣敢誣哉?臣敢誣哉?臣竊思之,市有虎三傳而人惑,曾參殺人,其母投杼,況臣不德,騰諸人口,伊誰不信?爲臣而恕解之者,臣知其絶無也,此臣之所以痛心也。臣不忍包羞,擧面以出於世,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伏望聖慈,罷臣職事,以快輿論。
御書:「省卿所上辭免之意具之。北征之事,卿自初不以爲非,安有與贊成更有他語耶?此予之所不疑而有識者所共無疑者也。且初定大計,偶與贊成一語,卿何疑而變志,贊成何意而巧聽傳之於崔灌等耶?此必灌等欲止此擧,而往贊成之家,誤聽意表,推入話中者也,而今之臺官,不究始末,不度是非,徒以止征之人之語,偏爲不破之言,歸罪大臣,指爲小人,多發過辭,感動衆聽,欲遂己言,誠有罪也。而事經赦宥,兼採群議,容忍不罪,然豈其是而釋之耶?且勞求逸任,帝王之大義;辭大就小,君子之常節。卿才德備於一身,聞望孚於衆人,休嘉之績,蓋多于先王;誠實之忠,復篤于寡躬。毗倚比柱石,和羹若鹽梅,宜如山岳之峻天,以鎭川溪之決地,夫何微謗之一至,遽欲急退以多言?苟大義之未安,縱百辭而何益?須存不移之志,竟成可大之功。所請宜不允。」
○敎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吳純曰:「君人之道,一意息民,興戎動衆,在所不得已也。予以涼德,嗣大歷服,宵衣旰食,不遑寧處,至於蠻夷殊俗,待以恩信,遠來近悅,罔不率俾,庶幾邊氓獲安,疆域無事。頃緣邊將無狀,邀功生釁,蠢玆西戎,狺然懷憤,一旬之間,再犯關塞,賴邊城有備,將卒戮力,輒見追奔。然猶未厭禍心,乘船潛涉,搶擄農民頭畜,罪旣盈積,而又竊伏林翳,窺我虛實,羽書連至,殆無虛日,其桀驁噬我之心,未嘗忘于懷也。當秋高馬肥,江氷纔合,則必嘯聚隣部,伺便剽掠,邊民之患,可勝言哉!故以左參贊李克均爲西北面都元帥,以平安道節度使吳純爲副,發京中及黃海、平安兩道之兵,分戍江邊列鎭,以遏奔衝之患,兼冀獲捷之功,道內軍士,各於定日發程,本道軍士,調發日時,則聽都元帥李克均節度。於戲!靡室靡家,尤軫風霜暴露之苦;匪疚匪棘,宜忘道路間關之勞。」
○以崔應賢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友臣通政戶曹參議,李季男嘉善忠淸道觀察使,趙之周通政安東大都護府使,金敬祖通政星州牧使。〈史臣曰:「之周能吏也,善事人,物論鄙之。」〉
7月6日
○庚辰,兼同知成均館事李克增等上箋謝恩。
○命召戶曹參判權健、大護軍申從濩、大司成李琡瑊,科次儒生製述,仍賜宣醞。生員黃㻶等十四人中格,賜黃㻶胡椒三斗、大鹿皮一張,第二崔淑生胡椒二斗。
○初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聖節使之行解送唐人金寶甫到義順館逃隱館北麻田,翌日因飢困還館,又到江邊,脫衣游涉,令人騎船,捉來拘留。其一時出來唐人金波豆伊、李上佐等曰:『寶甫雖逃,我則先歸。』」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議之。議多不一。傳曰:「自我國歸彼土之路,則有禁防,自遼東歸彼土之路,則無禁防。故寶甫無乃欲覘虛實而來,詐稱唐人歸遼東而逃入彼土乎?其拿致京中,推問根脚後區處。」至是承文院啓:「金寶甫招辭,其招云:『俺父親野人金所老,母親朝鮮人陸眞,本居永安道會寧彼邊河你車屯裏住活,俺少時父母俱沒,俺隨從祖父高乙洪及叔金離時哈長養,移住建州衛野人小利哈家,過活二十餘年同居,曾被虜遼東人李上佐及隣住被虜遼東人金波豆里等,常誘我云:「遼東,凡投化野人必加職撫洫,汝與我稱唐人往朝鮮國,仍投遼東住活可也。」俺與李上佐、金波豆里等商議,逃離本處,來投平安道方山鎭,俺族親大好時乃、童淸禮皆是也。』命問大好時乃、童淸禮則皆曰:『其父所老,其母陸眞,皆非我族親,其爲野人眞僞,未可知也。」傳曰:「金寶甫自稱野人,而大好時乃等皆曰不知,何以處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李鐵堅議:「金寶甫非唐人乃野人則可不解送也。」傳曰:「若拘留寶甫而獨解送李上佐則上佐等必悉告都司,然則無乃致問於我乎?其問于政院。」承政院啓曰:「平安道觀察使所啓李上佐等招辭亦言金寶甫初云唐人,又變辭云非唐人乃野人也,李上佐等若歸遼東,必以此言之,何致問之有?寶甫拘留爲便。」傳曰:「解送李上佐等,留金寶甫居我土可也。」
7月7日
○辛巳,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傳曰:「許混之罪,固不可赦,然當更採衆議而定之。其各商搉以啓。」洪應、李克培、尹壕議:「許混之罪,當依律施行,然立功自贖有例,上裁。」魚世謙議:「許混欺罔之罪,固不容誅,但我國邊卒,類皆怯弱,聞有聲息,皆退縮爲自安之計,無一人攘臂而先者,遠近聞混殺野人而被誅,烏能悉混奸詐之情?恐士卒疑沮縮恧,氣益不振也。且混初因車宥等之言,遂生邪計,不過貪功耳。或者欲戮混於境上,使野人知之,是爲野人報讎,徒示弱也,於國體何?但不以殺野人爲罪名,直據欺罔之罪罪之,何患無名?」李克均議:「人臣之罪,莫大於欺罔,申瀞身爲功臣,罪又經赦,而猶以欺罔見誅,上裁。」鄭文烱議:「《書》云:『宥過無大,刑故無小。』,今許混死罪三條,皆是故犯,不可律外求生,邊將喪師當罪者,或許以立功自贖,許混非此之類也。」李封議:「許混初心,只是僥倖爵賞,貪慾所使,而至於欺罔聖聰,以致邊釁,其罪固不容誅,祖宗朝邊將敗軍,立功自贖者,恐非此例。」盧公弼議:「許混貪功,欺罔朝廷,結釁隣寇,使西北之民騷然,不得寧居,若論其罪,死尙餘辜,宜正邦憲,以謝西民。」成健議:「許混,其志只在貪功,然欺罔國家,以啓邊釁,罪在當死。」呂自新、李有仁議:「許混罪狀,係干國家,不可更議,依律文施行爲便。但近日彼人之屢犯邊境,專以許混生釁之故也。臣等意謂,毋諱許混之事,斬於境上,又諭彼人致賻弔祭,則豈不解怨而快於心哉?臣等妄意,邊警自此而息矣。」趙益貞議:「許混欺罔君上,罪固當死,且彼人屢犯邊境,專是許混枉殺無辜之所致也,斬於境上,使彼人曉然知非朝廷本意,又厚賻本家,以解其怨。」韓僴、李季仝、權健、宋鐵山、李諿議:「許混邀功罔上,開釁召禍,斷之以律,情法無疑。」閔永肩、尹慜議:「許混之罪,死有餘辜,可殺不可赦。」尹坦、金諶、權景祐、鄭光世、黃事孝、楊沔議:「許混之罪,一則非奉調遣境外,擄掠人口,以至傷人,一則欺罔國家,一則境內奸細,走透消息於外人,三罪俱在斬律,求之生道,無所據依,況西北繹騷,必欲食其肉矣。依律科斷,以快其憤。」趙之瑞議:「許混罔上邀功,罪不可赦,不容更儀。然以西北生釁,必由於混,當誅之,則情或不然,國家於丁亥、己亥,再加征討,殺其父兄,係虜其妻孥,彼常欲舐糠及米,以報于我,而混之事,適與時會,不然則前何忘我於大,而後何必報於細乎?造山失守,使賊屠城殺將,及被其鞫,罔上納招,其罪與混無幾,國家卒用寬典,今且北征,許人自贖,混之罪雖不可赦,然其人能馳馬試劍,素號武健,其在世祖朝嘗被選擢,使混率其子爲士卒先,則或能忘軀敵愾,不爲無益,且國家人才有限,邊警不已,若一一任法,則能全者必少矣。吳純以大將失馭,不審國家,必置諸法乎?昔韓信當斬而不斬以立功,誠以才不可易得耳。」李琚、許諿、李達善、申用漑、姜渾、金勘、李懿孫議:「許混行詐欺國,開釁招寇,此而不誅,無以懲後。」劉璟、鄭鐸、權瑠、趙珩議:「許混邀功行詐,構釁西北,一國之人騷擾未寧者,皆混啓之也,依律文科斷何如?」傳曰:「許混如有生道,固當活也,天道,春夏發生長養,秋冬肅殺斂藏,許混有武才,稍解文理,故在祖宗朝已嘗選用,予亦以爲有才,任爲邊將,混乃先爲要功之計,潛殺無辜野人,詐報節度使,稱爲獻捷,其欺罔莫甚。且賂遺唐人,欲掩其迹,若使上國聞之,其謂我國有人乎?虜再犯境,使國家多事,由混構釁之故也。造山之變,以許琮之言觀之,似不由混,然亦安知實非混之所致乎?今觀諸政丞之議,欲從輕典,然此不過求生道,未爲過也。趙之瑞常在經幄,每進直言,予以爲直士也。今觀其議,未知意之所在也。全孝常之事,與此大不類,而引以爲例,吳純之事,亦非混之比也,而以爲若殺許混則吳純亦可置法,此言甚不是。又引韓信當斬不斬,韓信之事,固異於此,而其時勢亦異於今,然之瑞能知古事,豈不知事勢之不同而發此議乎?此必欲活許混而爲此議也。予欲問其情。但初欲博採群議,令各言其志,故置之耳。且議者或引申瀞之事,瀞元勳之子,身爲功臣,只以欺罔見誅,許混非特欺罔也,構釁邊境,以致國家之擾,罪固當死,其請刑境上之議,亦不可施行,宜速三覆典刑也。」趙之瑞啓曰:「臣果有罪,請待罪。」司憲府、司諫院合司啓曰:「臣等初不知趙之瑞之議,今聞上敎,全孝常、吳純之事,固與此不同,而以爲若殺許混則亦殺吳純乎?是要君也。韓信之事亦異於此,而引以啓之,必有其情,請鞫之。」傳于諸宰相曰:「之瑞非新進之士,久在經幄,且知古今之事,而其議如此,然已令言志而鞫之,不可,故置之。今臺諫請鞫,何以處之?」左議政洪應等啓曰:「之瑞之議,果似有情,然已令各言其志而鞫之,則後之議國事者,必皆隨時低昻,不以實對。」傳曰:「諸議如此,其勿鞫。」臺諫更啓曰:「之瑞雖以生道求之,當直言其可生、可死而已,吳純等事,與此萬萬不同,而引以爲例,傅會議啓,必有其情,不可不問。」傳曰:「卿等之言是也,然已令言志,不可問也。」臺諫更啓曰:「之瑞議許混欺罔之罪,而對以不直之論,是亦欺罔也。今若置而不問,則後之議國事,亦必有挾情巧辭而無忌憚矣。請鞫之。」傳曰:「果如卿等之言,之瑞之議,必有其情,今若不問,後必有弊,憲府其鞫問以啓。」
○傳旨議政府曰:「臺官以領議政尹弼商、左贊成魚世謙所不言之事,累次論劾,或指爲面諛小人,弼商自初請伐者也,決不以北征不可之語,言於世謙,世謙亦不以未聞於弼商之語,傳說於崔灌,此必灌有心於止伐,誤聞而傳播臺中也。以不實之事,醜詆大臣,法當科罪,以警其後,然以事在赦前,且涉言事,專務優容,置勿復問,而猶執前見,紛紜不已,此豈朝廷之美風乎?當慮中外臣僚不能盡知弼商、世謙被誣之由,未能盡解悠悠之惑,則彼二大臣亦豈能安然在職乎?宜令暴白事狀,以釋遠近之疑,其廣行曉諭,咸使知悉。」
○杖內官尹成孫于當直廳。上內治甚嚴,雖閹宦之貴顯者,少有不謹,則輒下禁府杖之,或竄于外,由是承傳色等奔走供職,事無壅滯。
7月8日
○壬午,上御宣政殿,引見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近者邊氓被擄,予實痛心,往者屢有邊警,而萬戶不用心備禦,節度使亦不能檢擧,致此賊變,予實痛心,肆命元帥,馳往措置。」克均對曰:「近日之事,皆緣萬戶庸劣不能防備,而節度使亦不能檢擧也。國家當以律治之。」上曰:「今之鼠竊,其徒幾何?予欲使先知賊之蹤迹,俟彼潛涉,乘機盡擒,何以則可乎?」克均曰:「賊若來寇,必發於碧潼地界矣。向者阿耳之賊,坐而見擄,專由不謹烽燧候望之致然也,且守護者皆釋鞍解甲,而賊虜則必自上流先登高岸,望見守護有無,農民出入,乘間竊發,故雖有守護,莫能及救。臣意以謂,遺人越境,詗知賊蹤,賊若乘夜潛涉,則擇其驍勇者若干人,整其器械,潛伏林莽,使若農民孤單出野,賊必輕我而來,乘此時邀擊,則可以盡擒矣。臣今發行,來八月望時可到江界,巡審沿江諸鎭,指授方略,還到江界,則來九月初旬,可以還京矣。」又啓曰:「臣今帶去之軍,擇其精兵,則不下三千矣。虜若屢犯,安可坐受其辱乎?臣欲乘賊還家兵散,直擣巢穴。」上曰:「然,如欲示威,當俟彼犯邊問罪矣。卿當斟酌馳啓,予與廷臣議爲之。」克均曰:「臣與吳純領軍二,三百,分行諸鎭,脫有賊變,當領軍馳赴,若竝輸輜重而往,軍行不得銳進。請於所留之鎭,二日以上散料。」上曰:「可。」仍賜克均段衣一領、弓二事、大箭一部、鞬服俱,賜宴于訓鍊院。命都承旨鄭敬祖、左副承旨權景禧賫宣醞性赴。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本月初一日,彼賊乘者皮船潛涉,擄許麟浦農民男女竝二口、牛一頭、馬一匹而去,其船可乘三、四,非如前時僅容一人之船,雖當水漲,不難渡矣。」命示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來啓曰:「自江邊距許麟浦不過一馳馬之間,上有小洞,居民只三、四家,又踰一峴,則民居亦十五餘家,意必此等民布野而見擄矣。今斥候有名無實,致有賊變。臣意謂今往本道,有不謹斥候者,以軍法處之,而使軍民曉然知元帥擅殺有罪,則人皆戒懼盡心矣。」傳曰:「遲緩斥候者,當正典刑可也。」克均又啓曰:「不謹斥候者,當依敎用法,但其中有用心斥候者,或以布或以爵賞之,則人皆勸勵盡心矣。」傳曰:「卿今下去試之,錄勤慢以啓,予當賞罰之。」景禧啓曰:「前日傳敎云,令都元帥依軍法處置事,竝論制敎,而今則使啓聞然後行其賞罰,似與敎書之意相異矣。」傳曰:「予非不知敎書之意而言之,今幸有小變,則使之啓稟耳。若敎書所謂用軍法者,但以冬節赴防及臨戰時事耳。昔莊賈監軍,穰且斬之於國中;蘇建裨將,衛靑不誅於境外,而古人以穰且爲是。予意以謂,今非臨陣之時,故使之啓稟,予之所執,無乃不可乎?」克均、景禧啓曰:「上敎允當。」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曰:「今觀人物被擄啓本,予甚惻然,又甚怒焉。建州之賊,再寇失利,蓄憤伺隙,欲肆凶謀,卿與鎭將,何不思之,屢失邊馭,俾吾赤子,做賊之奴?近日之事,誰任其咎?被擄人畜,備細推刷以啓,防禦諸事,倍加布置,毋蹈前非。」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曰:「今都元帥、副元帥,若乘機應變,馳到各鎭,其留二日以上所領軍士散料。」
○又下書吳純曰:「近日江邊人畜,數被搶擄,專是鎭將不謹斥候,又不守護農民,故彼賊得以潛入林藪,伺便搶擄。今後鎭將,各於農作之處,領軍先往,搜賊可隱之地,然後許農民出野,其江邊林翳處,亦盡芟去。」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鄭淮不合經筵官;李昌臣心術,上所洞知,時方被覈,而遽命敍用,吏曹亦不執啓請罷淮、昌臣職,幷鞫吏曹。」傳曰:「舜不得化其弟,周公猶不能和兄弟,此溱之不肖,非淮之罪也。昌臣,其人物可用,故予命用之。吏曹若以臺諫論駁不注擬,則是君命輕於臺諫矣。」
7月9日
○癸未,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掌令表沿沫、持平劉璟來啓曰:「伏覩傳旨,以尹弼商、魚世謙爲被誣,布告中外,若曰被誣,則是臣等以不實之言,誣告於上也。臣等非常員,就職爲難。」傳曰:「卿以何心計而來啓?固無辭職之理。」有仁更啓曰:「若以宰相爲被誣,則是以臣等之言爲不實也,臣等雖愚劣,糾察百官,所任非輕,就職實難。」沿沫獨啓曰:「臣則非傳聞,乃親聞於世謙,故獨來先啓。臣之就職尤未安。」傳曰:「臺諫誤聽而訛傳,詆毁宰相,或稱小人,或稱回譎,宰相被駁,亦不自安,故予用布告,卿等引嫌來避,是豈可乎?」沿沫啓曰:「臣之所聞,無異於崔灌,臣不敢就職。」傳曰:「崔灌誤聽,而爾之所聞亦如此,予不罪責而猶固辭,換差可也。」有仁、劉璟復啓曰:「臣等與沿沫,皆以一事請避,而臣等獨就職未便。」傳曰:「灌與沿沫,皆聞於二相,予以爲誤聽,故灌不治罪,而命沿沫就職,沿沫引嫌固辭,予換差,若卿等異於是。」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今聞換差表沿沫,沿沬之言雖或過中,然臺諫以言事而見遞,於大體何?金驥孫以昌寧縣監居殿罷去,今授都摠府都事,雖十考十上,不過授一資,而驥孫今授五品職似濫。鄭淮、李昌臣之事,累啓不允,淮若善人,當善處兄弟之間,豈與兄不相能乎?經筵官輔養君德,臣固知其不可。李昌臣貪取財物,亦不宜敍用,請罷之。且吳純以一道主將,不能隄備,屢致賊變,請治罪,擇良將代其任。且今徵兵,民間騷擾,諸道點馬,可勿遣也。」傳曰:「沿沫換差,非以言事也,領議政所不言之言,魚二相豈與微官言之哉?崔灌本欲諫止北伐,而誤聽其言,傳播臺中,沿沫亦云所聞與灌相同,以臆度之言,詆毁宰相,故予下傳旨,以諭中外。沿沫猶執以爲是,請辭曰:『臣則親聞於二相,非若僚輩傳聞之事,決不可就職。』故不得已換差,非以爲貶而然也。金驥孫之事,果如所駁,銓曹何以注擬乎?其問之。鄭淮固不可議論於聖人,然舜、周公不能化其兄弟,曾謂聖人有如此之事乎?淮雖善人,如溱不肖何?予聞昌臣之妻大惡,昌臣豈能化其妻乎?旣被不能齊家之罪,置散四年,今雖敍用,未爲過也。淮與昌臣終不可廢棄人也。吳純之事,爾言果是,予意亦謂賊變出於不意則已矣,今則再被搶擄,甚爲不可,然純雖指授方略,鎭將不用命所致耳。其鎭將已命拿來,純則臨陣易將不可,故不遞。前此,臺諫每當點馬之時,必曰風災,或旱災,或水災,皆請停之,由是數年之間,馬政益踈,觀近日揀出戰馬可知。然今年事多,下三道外勿點馬可也。」
7月10日
○甲申,國忌。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辭。賜敎書若曰:「夫戎狄,人面獸心,趨扇風塵,蓋其常性也。詳求遐議,歷選深謀,若昔帝王,莫不待以羈縻防猾夏,是乃常道也。蠢玆野人,誕隣邦域,粤自祖宗開倉以來,鼠竊狗偸,則禽獸以畜之;稽顙稱藩,則禮讓以接之者尙矣。頃緣邊臣邀功,遽爾構釁,乘間竊發,攻圍我邊城,遂草隨畜,搶擄我農民,覘覷踵係,羽書日聞,恣睢之勢,維其棘矣,備禦之方,不可不爲之慮也。惟卿經世猷遠,凌雲志壯,素蘊儒者之氣象,兼畜大將之方略,出鎭鎖鑰,仁威夙著,入典兵柄,尊酒雍容,予嘉乃德,授以鈇鉞,西北防戍一事,悉以委卿,惟是副將以下大小軍官士卒之在行者,卿其以軍令從事,賞罰用命不用命。於戲!分閫之行,予式克跪而推轂;敵王所愾,卿其如手之捍頭。」
○直提學鄭淮上書曰:
臣於前日訟事,初不相干,然當伯姊爭家之時,臣不能救止,及仲嫂訟臣之日,臣不得不辨,此臣之罪也。臺諫所論,正中臣病,請遞臣職。
不允。淮再啓固辭。傳曰:「爾之所言是也,然舜有象,周公有管、蔡,如有不友之弟,雖聖人不能化,非以爾比之舜與周公也,事則同矣。爾之心予已悉知。不允。」
○傳于承政院曰:「今兩界多事,調兵之際,弊固萬端。日者,承旨言從征之人,自占保丁,侵漁民財,此豈小弊?若承旨不言,予何得聞?政院如聞弊瘼,悉啓無隱。」
○同副承旨曹偉啓曰:「金驥孫壯元及第,再經監察,又經兵曹佐郞,雖見貶,經二年,故陞敍。」傳曰:「此兵曹之失也,依諫院所啓改之。」
○議政府檢詳李均,將堂上議來啓曰:「守令殿最三中者罷職,二中秩滿,敍諸無祿官,載在《大典》。今都目政,二中纔經二、三年者皆遞之,是則無三中廢黜之法,艱違《大典》,請勿遞二中守令。」傳曰:「吏曹言,二中守令,以爲雖考滿不過爲無祿官,不用心治民,若不速遞,民之受弊不貲,予命遞之。此意更問于政丞以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去朔雨澤周足,穡事將登,今當發穗之時,連旬不雨,予甚憂懼。道內諸邑雨澤及農事實不實,斯速馳啓。」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柳輊、節度使吳純曰:「今年本道多事,例進鷹狗,當待更命封進。但慮守令托以封進,如舊徵取,卿其痛禁。」
○禮曹啓:「今當禾穀發穗之時,連旬不雨,請令京外祈雨。」從之。
7月11日
○乙酉,議政府檢詳李均將堂上議來啓曰:「二中守令遞之,則是毁《大典》見罷之法,吏曹雖云,二中守令必不用意治民,臣等意謂,二中者若不用心,又加一中,無祿官尙且不得,何不用意乎?必當益勵矣。今政見遞者已矣,今後勿遞二中何如?」從之。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自六月初至八月二十日命停雜事,臣等意,經筵則炎熱時移時進講似難,朝賀、朝參則朝氣淸涼,請勿停。且旱甚,請禁酒。金驥孫見貶未幾陞敍,必是其兄駿孫以吏曹佐郞請托兵曹也。請鞫兵曹。權璸以學官,常仕成均館,然未經二年敍爲司果,有違《大典》,請改正。且請遞鄭淮職。」傳曰:「朝賀、朝參,依所啓。酒禁姑停之。鄭淮不可遞也。金驥孫若曰其兄駿孫請托陞敍,則其言似巧。權璸以學官常仕,軍職敍用,有法何害?」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吳純、表沿沫、鄭淮、李昌臣事。傳曰:「吳純在予處置,沿沫所聞與崔灌無異,而下政府傳旨,亦以沿沫等爲誤聽,則沿沫不可在職,而又固請辭免,故遞之。鄭淮、昌臣之事,前言已盡矣。」
7月12日
○丙戌,承政院啓曰:「經筵,注書不得入侍,如有可考事,本院無得以考之,請自今注書依史官例入侍記事。」傳曰:「可。」又啓曰:「因臺諫所啓,命復朝賀、朝參,聖體素患署證,今暑氣方熾,請姑停之。」傳曰:「早朝乘涼,暫時視朝何妨,臺諫所啓,雖至難之事猶可從也,況此事乎?若不從言,必謂予懶惰也。」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今使有武才守令領軍赴征,彼謂就死地無有生還之心,又以爲若得功而還,必不復任。凡赴征裝束,盡費官物而行,入征之間,雖有權官,豈用意治民乎?請遞授京官入送。」又論金驥孫、權璸事。傳曰:「從征守令,依所啓。驥孫陞敍,兵曹一時之失也,豈有情乎?權璸軍職,亦一時特恩也。」
○義禁府啓曰:「前日傳敎,許混速啓三覆正刑,凡斬待時者,必待秋分行刑,混何以處之?」傳曰:「其言速啓三覆,非謂不待秋分而行刑,許混罪固當誅,然位至宰相,今若處斬,則身首異處,何以處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等皆以賜死故事議啓,命處絞。〈史臣曰:「混少業弓馬,出身武班,以軍功陞堂上,累遷至刑曹參議,出守昌原、密陽,稍解文字,敏於處事,頗有賢名,然性貪婪,狡黠多謀,竟致此敗。前莅密陽,載官穀于船,輸諸家之語,實不虛,而以多謀得免,推官鄭錫堅墮於其術,故人謂之曰:『混之禍,實錫堅基之也。』」〉
7月13日
○丁亥,上御宣政殿,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向者,西虜托獵獸,橫行近地,國家以爲尋常而不問,頃緣許混講釁,蓄憤肆暴,雖待之以恩,不以爲德;待之雖薄,亦無若我何。臣意謂,當下諭本衛曰:『汝等以畋獵爲名,屯聚江邊,我國不以爲疑,今乃窺覘虛實,潛渡作秏,以此爾管下見殺於邊將,自今敢有如前屯聚我境者,則不得已逐之。』如此開諭,然後有逐獸近境者,擧兵討之,使不得窺覘何如?江邊人皆云:『若令我輩,擒之何難?』克均亦言其甚易。」上曰:「予意亦以爲然,當議諸宰相。」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本月初三日,賊乘者皮船,夜潛入昌城地面,分半守其船,五十餘名與我守護軍牌頭崔允亨等相戰,府使李英山領兵馳到力戰,賊退北,崔允亨、李英山前後戰賊,中矢者二十餘,我軍則唯允亨中矢,適夜深雲暗視之,賊可一百八十餘人,者皮船六十三隻,賊越江,手破其船,卽令善射人李三福等七人,乘馬向船以射之,七隻猶存。」傳曰:「此虜屯聚近境,相休息迭出歟?抑各還其穴而又來歟?未可知也,水漲之時尙如此,若氷合必將大擧入寇矣,安忍坐受其辱乎?待之以恩,旣不懷服,雖待之以薄,亦豈益肆哉!都元帥亦欲直擣巢穴,然不告酋長而擧事,則虜必奏聞於上國矣。予意謂,下諭酋長曰:『爾管下,托獵獸,屯聚我境,乘間作秏,搶擄人畜非一,今後有逐獸爲名屯聚近境者,令邊將搜討勦滅,汝其知之。』如此開諭而後,令都元帥乘機往擊何如?其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知邊事宰相等議之。」沈澮等議不一。傳曰:「今觀群議,或云水漲草密,不可邀擊,或云水無舟楫,濟師爲難,或云兵難遙度。然今日之議,但議其可伐而已,左議政之議以謂:『元帥旣受命而去,其守其討,可專付之。』此議甚是。予意謂,令都元帥有可擊之勢,則渡江邀擊,如或勢難,不必往也,要在乘機善處耳。將此意諭元帥何如?」僉啓曰:「上敎允當。」沈澮、尹弼商、尹壕等更啓曰:「臣等意謂,不先諭酋長未可,故議之如是。」傳曰:「今果不諭酋長而先討,則賊必訴於中國,我若奏聞待命,而後擧事則似緩,當以問罪之意,製諭書送都元帥,令付可信若金主成可者,傳授酋長可也。」
○永安北道評事李世卿率被擄達生等三人來。上御宣政殿,引見世卿謂曰:「本道農事何如?」世卿曰:「端川、吉城、北靑等處,播種時適旱,立苗稀踈,今則稍稔,六鎭比前年則豐稔,永興以南茂盛,臣之來時,六鎭小旱,永興以南雨澤周洽。」上曰:「豐穰惟天所爲,非人力所及,不可必期,年豐,則擧大事何難?今聞歲稔可喜,道內軍器已整齊耶?」世卿曰:「庶幾整齊矣。」上曰:「被擄而還者,但達生等乎?」世卿曰:「去六月十八日,鄭興守又來,此人與達生等同時逃來,路中爲車節兀狄哈所獲,還往都骨,留數月乃得逃還。」
○上復御宣政殿。引見達生等,問造山被擄之由,達生等啓曰:「正月十二日曉頭,烟臺擧燧五柄,府使羅嗣宗知賊變,整軍出門則已昧爽矣。臣等無弓矢且事迫,分官中、長箭一部,各持十箇,隨府使馳向造山,彼賊已擄人畜,將還渡江,府使作鶴翼陣追逐過江,彼賊一時大呼回騎逆擊,須臾圍我中軸,兩軍相接,未辨彼我,賊射中府使之馬,府使着鞭則馬已僵仆,賊五十餘人,或釰或射,爭殺府使,臣等亦無甲冑,矢盡持弓而立,賊以都僕姑射之。臣初欲以佩刀刺一人而死,終至勢窮,弓與刀皆棄之,跪而攅手,賊下馬縛臣,或杖或射,驅迫而去,半死而行。賊疑我軍追至,每於止處必分屯,出一人着甲候望,至夜深乃已,如是者五六日,賊二、三人持炊飯器,先馳至宿處,宰殺擄去牛馬,和米肉作粥,賊等繼至而食,晝行十二日,夜行八日,乃到都骨屯。」上曰:「賊馬何如?」達生等曰:「人馬皆壯健矣。」上曰:「弓箭何如?」達生等曰:「弓矢皆强勁,設風爐造箭鏃,皆淬之。」上曰:「居室何如?」達生曰:「其作室之形,一樑通四、五間如僧舍,以大銅釜排置左右,一釜炊飯而食,一釜用粃糠作粥以養馬。」上曰:「計活何如?所事何事歟?」達生曰:「多儲匹段布物,一人所有貂鼠皮,可至三百餘張,雞初鳴始起,終日舂米,隔一江有他種兀狄哈,持皮物貿米而去,其人或留二、三日,載二、三駄而歸矣。」上曰:「汝見朴丹容阿之女,相語乎?」達生曰:「賊使臣每日斫木負來,手足皆裂流血,臣呼泣。賊呼朴丹容阿女子,問其呼泣之意,臣具言其故。丹容阿女子告賊,賊曰:『誰能使汝,坐費飮食乎?如此則將殺之。』,臣畏不敢復言。一日丹容阿女子招臣,臣往見之,饋酒食曰:『汝見此飯,不淅不去沙,此犬馬之食,非人之食也。在我土生長父母之家,豈見如此之食乎?』又語臣曰:『今汝所寓之家,乃富家也,汝雖無衣,其家造給之矣。我則貧乏無衣,汝脫一衣贈我何如?』臣脫衫兒以贈之,仍問邇來事,答曰:『爾國無刷還之意而多送京兵,必將來伐矣。』」上問曰:「其言聞諸何處而言之乎?」達生曰:「臣問言根,其女云:『此士之人,因貿販到爾國邊境,聞而來說矣』,臣聞此言,潛議曰:『我等寧中路而斃,必欲逃還。』,一日二更,窺彼人就宿,騎山逃走。左夾日出行五日,渡一水路逢兀狄哈四人,臣與金山避匿,鄭興守見獲。臣等初來糧米,盡付興守而所齎糧僅八、九升,常食生米,十三日乃絶。其後或拾橡栗,或裂月老只而食,飢困不能步,相約縊死,掛索於樹,欲死而未能,遙見一處,有人煙,臣等相謂曰:『等死耳,寧乞食而死。』往則彼人方炊飯,問曰:『汝是何人,又向何地?』,臣等答曰:『朝鮮人。』彼曰:『汝等見擄於都骨而逃來矣。』先食粥又食飯,率臣向日而行二日到南訥,拘留一月,無解送之意,臣等潛約逃走,至一處飢困,坐食生米,南訥六人追至,結縛驅去,行二日還到彼處。南訥使曾被擄遼人解我語者,問臣等曰:『汝欲死乎?還都骨乎?抑欲還本國乎?』臣等答曰:『雖死欲還本國。』又問曰:『在汝國爲何事歟?』臣紿之曰:『鎭撫。』曰:『然則必解文矣,書汝名。』臣僅書臣名與金山之名,彼人送人于城底兀良哈。歸十十五日持踏印公文及空紙筆墨而返,迫臣書契而送。臣不知公文之意而痛哭,彼人曰:『何以哭之?』臣又紿之曰:『此公文云,姑留三日,一日尙難度,況三日乎?以是哭之。』翌日彼人八名率臣等行五日,到訓戎鎭江邊山間,縛臣等令七人守之,一人先到兀良哈家,初更與兀良哈一人來到,臣見兀良哈痛哭,兀良哈曰:『明日到汝土,何哭爲?』兀狄哈曰:『償我饋汝之費。』脫臣等所衣而去。兀良哈率臣等到其家,則日已明矣。訓戎鎭僉使載酒來饋兀良哈及押臣等而來者,仍率臣等而還。」上謂金山曰:「汝之言必與達生同矣。」承旨其問諸興守,興守亦啓被擄逃來之狀。上曰:「汝等往來時,渡幾水乎?水之廣狹何如?」達生等曰:「所渡之水無大江,類皆淺狹,臣等登山跋涉,乘夜而來,不能詳記其數,大槪不過五六矣。」傳曰:「此人等艱苦而來,可矜也。饋酒食,給紬襦衣一領、綿布二匹及糧,又令本道各給米一碩。」
○北征都元帥許琮馳啓曰:「臣到慶源府,訓春住兀良哈等來謂臣,語以被擄人刷還之意,答云:『同里住其叱金者乃亐乙未車兀狄哈姻家也,所居與都骨不遠,若欲刷還,此人可任也。』臣翌日招其叱金說之,則曰:『亐乙未車兀狄哈果吾姻家,當盡力刷還,但多給牛馬然後可刷還,若爾,其類必羨彼得利,蠭起作秏矣。都骨本不犯邊,恐是尼麻車指導而然也,其罪不可不懲,且所居不遠,大擧入攻,彼必懲艾自戢矣。』臣曰:『攻討大事,不可輕動,但果如汝言,必來作秏,當整齊軍馬以待之。爾類中,汝是將帥,能率衆助力乎?』答云:『尼麻車、都骨皆我仇讎,欲食其肉久矣,我當率衆致死。』臣曰:『此事姑置勿論,刷還不可緩也,汝當速往姻家刷來。』答云:『當盡力。』」御札答之曰:「觀卿所啓已悉,卿可謂善方略而能措置矣,卿之所言,予一從之,以待卿成大功也。且聞世卿之言,知卿無恙,予甚喜焉。又聞本道農事稍稔,益知天之助我也。旣命卿爲將,復選人爲副,而利器械,鍊士馬,師出有名,復何憂哉?今議者言,問罪之師,當加於尼麻車,不可於都骨,然今聞達生之言,何獨疑於尼麻車哉?予未曉邊事,兵亦不可遙制,略示所聞,卿可商量更啓。」仍傳曰:「此書付世卿,令密傳元帥。」
○右副承旨權景禧啓曰:「昨日因臺諫之言,令遞領軍守令,然前日都元帥必使守令領軍者,守令自以爲親率赴征,抄之必精,所領之卒,亦皆心附矣。今臺諫云:『守令自謂就死地,幸又成功,必不復典是邑,傾盡官儲,以備裝束。』臣意謂,人心雖不同,豈有至於此乎?臺諫之言,恐或過中,軍卒發期在來月初七日,期限甚迫,身旣赴征,又徙妻子,情亦可矜,以臺諫所啓言之,則旣傾官儲,備其裝束,妻子之還,又盜官儲,則官家受弊非一。臣意謂勿遞爲便。」上曰:「臺諫言其可遞,故欲遞之,果軍行日逼,又遷妻子而行,則必有其弊矣。」
○大司諫尹慜等上疏論鄭淮、李昌臣事。不聽。
7月14日
○戊子,傳于兵曹曰:「予見達生等,穎悟備諳道路,達生又壯健驍勇,皆可使從征,令都元帥各給官軍器。」
○諭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近日西賊再犯阿耳、高山里等鎭,搶擄人畜,爲邊將者,當日謹隄備,以待賊至,而自以爲長江大限,未能飛渡,備禦諸事,略不措置,使賊一百八十餘人,乘者皮船六十三隻,乘夜潛涉,圍昌洲雲頭里煙臺,以我堂堂之勢,受此挫辱,邊將之罪也。當直擣巢穴問罪,然不可輕動,彼賊自來,托以畋獵,來屯江外,曠日留連,窺覘我虛實,伺便竊發,國家以江外畋獵,其來已久,不得無緣遽禁,今則旣與彼結釁,雖使之不得來屯,不爲加怨,雖不禁之,亦不以爲德,故曾將此意諭建州三衛。卿其鍊兵卒、修器械,如得可擊之機,則本衛雖未及回答,善爲措置,搜討江外留屯者,盡殲無遺,使賊不得南嚮也。」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平安道觀察使柳輊曰:「今赴征諸將軍官,於沿路館驛,支供,少不愜意,非惟侵虐吏卒,至搜索其家,使館驛雞犬一空,甚不可。京畿、黃海、江原道則已遣官檢察矣,卿其檢察本道,如有犯者,囚禁馳啓。」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今聞從征守令命勿遞,然其治裝必有弊,令其道監司糾察何如?且宋鐵山陞資除廣州牧使,鐵山別無才能,陞資而敍未便。」傳曰:「赴征守令作弊者,依所啓令監司糾察。宋鐵山久任工曹參議,且前日擧能爲迎曙察訪,果稱職,今又吏曹以爲陞資而敍,則必勉勵故耳。」
7月15日
○己丑,受朝賀。
○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野人屢犯平安地面,固當問罪,但北征竝擧爲難,臣欲親啓,熱甚未敢請耳。」傳曰:「卿欲啓事,予何憚暑而不見乎?」卽御宣政殿引見,子光啓曰:「北征雖已定議,然以事勢觀之,平安爲重,請移北征之師,大擧西征。」上曰:「卿言是也,但西鄙之事,邊將自生釁端,曲在於我,無罪可名,其侵犯,特鼠竊耳。北征大計已定,今且徵兵,不可中止也。且西鄙之事,賊若犯邊,元帥可能臨機設策,或誘致勦滅,或渡江迎擊矣。」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疏,略曰:
工曹參議宋鐵山,碌碌無能,其陞堂上固已濫矣,今者又陞嘉善爲廣州牧使,參議非必陞之地,鐵山無可稱之功,臣不知殿下此命,果出於朝廷之公論乎?命下之日,衆論沸騰,其公議之不與,可知矣。古人云:「德未爲衆所服而受高爵,則使才士不進;功未爲衆所歸而荷厚祿,則使勞臣不勸。」願亟收成命,使便嬖無能之徒,不得濫進,則才士、勞臣有所勸勉矣。古云:「親故交求,彼此相薦,名曰互市;綢繆托契,夙有恩惠,名曰私擧。」,人臣以植恩爲重,則國家之事將日非矣。守令十考十上賞加一階,階窮則陞職之法,載在國典,金驥孫曾以縣監居下,遽陞五品之職,假使驥孫十上,不過陞一階而已,反受階窮者之賞,何歟?是必其兄駿孫爲吏曹佐郞,與兵曹爲互市也。請鞫兵曹,以正欺罔之罪。
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旱乾太甚,兩大妃殿外,其減膳。」仍命禁酒。
○傳于禮曹曰:「旱甚,其行祈雨祭。」
○是日初昏雨。傳曰:「近日旱甚,而秋旱則尤妨農事,故予甚軫慮,今日之雨,雖未饒足,然秋雨易至沾濡,不必多也。可占豐稔,予喜甚不寐。」左副承旨權景禧、右副承旨南忻啓曰:「今方擧大事,歲若不稔,動衆爲難,今日之雨,臣等亦不勝喜賀。」
○諭三衛酋長書曰:「朝鮮國兵曹判書李崇元敬奉王旨,若曰:『比前建州三衛野人等,向風慕義,歸順朝廷,積有年紀,予亦無間彼此,撫以恩信,款塞來附者,館待有加,遊獵境上者,亦無禁遏,欲使疆域之民,安生樂業,共享無窮之福,豈意彼人,輒懷野心,辜恩負德,好生造釁?近來連據平安道節度使飛報,自春徂夏,屢行作秏,假托逐獸,來往江濱,竄伏林莽,窺覘我疆,潛行鈔掠,搶擄人畜,列鎭諸將,不勝憤奰,咸請一擧,掃蕩窟穴。予以謂狗鼠之輩,不足與較,姑務容忍,置之度外,玆者又有邊報,前項野人,嘯聚同惡,乘夜來犯昌城地面,予念此虜不思我寬大之恩,窮兇極惡,一至於此,今若不示威武,則益肆陵侮之心,堂堂大國,豈應坐受挫辱?彼若依舊留屯江上,覬覦不已,則令沿邊諸將,劃卽挨捕,猶未悔禍,不戢兇心,當大擧問罪,殄殲乃已,恁兵曹其體予意,開諭三衛酋長知道。』敬此具由以諭,爾旣統領一方,號令諸部,轉禍爲福,正在此時,庶悟前非,毋貽後悔。」
7月16日
○庚寅,祈雨于後苑。
○傳旨議政府曰:「予以涼德,嗣守大業,敬天勤民,夙夜戰兢,思免厥愆,而德未孚於下民,誠未格於上天,以致獲戾上下,災眚數見。今方流火之月,尙有亢旱之災,禾未穎而將枯,穀將登而無望,民將艱食,國亦何賴?念耳目之聰明,尙未周於萬幾,獄訟一事,慮有冤枉,箠楚之下,痛楚萬狀,論讞出入之際,吏緣爲奸;桎梏縲絏之中,人多抱屈,輕重由心,低昻在手,富者以財而得免,貧者無辜而獲罪,則足以傷和召災,謫見陰陽也,興言及此,良用惻然。惟爾中外臣僚,咸體予欽恤之意,鞫訊之時,恒存平恕,不務深刻,兩造之詞,疏決無停,不使細民有鬱于懷,各謹乃職,變災爲祥。」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當初大臣議北征便否,而尹弼商以爲徐觀歲之豐歉而爲之,殿下已許之。近來旱乾太甚,禾穀枯槁,諸道無可收之穀,雖平居尙且艱食,況贏糧赴征乎?請停北征之擧。」傳曰:「臺諫言事,當務的實,爾等言諸道無可收之穀何耶?前日臺諫、經筵官,以北征爲不可云,今年兩麥盡枯,予卽馳問八道,京畿監司來言,春牟雖不可收,秋牟不至枯損;今江原道馳啓,雨澤周足;平安道亦啓,江邊稍盛;永安則評事李世卿來言,農事稍盛,若八道農事不熟,民皆艱食,則雖約明日入征,可以罷兵矣。大司諫尹慜,年高諳事者也,何言之不的實耶?」瑠啓曰:「臣等非謂今年赤地之旱也,七月二十日之後,乃禾穀發穗之時,而彌月不雨,臣恐禾未秀而歲不登也。」不聽。
○司憲府掌令楊沔、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宋鐵山不宜加階。」傳曰:「鐵山久爲參議,年且高矣,予問吏曹云,六曹參議之中,鐵山最久,亦可堪任守令,且前日擇任察訪,鐵山與林壽昌有功績,然則鐵山才可用也。」瑠更啓曰:「若不論才德,徒以年高,濫受顯爵,則諸臣之年老者,孰不得嘉善哉?請改正。」不聽。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請鞫兵曹濫敍驥孫之情。不聽。
○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馳啓:「蔚珍縣有異服」異言之人,到私奴石萬家,言語專似倭,而間以本國之語,所着衣靑班,與倭相似,其所持者唯織草笠一、破草網蓑一而已。此道無譯人,不得取招,囚于原州。「命副應敎鄭光世、義禁府經歷金世英及倭通事一人馳往押來。
○傳曰:「今當徵兵諸道,慮恐南方防禦踈虞,宜擇遣重臣,分鎭南道,以俟北征軍還,政院其議以啓。」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曰:「頃者,卿言北征之時,宜多設援兵,曾令卞宗仁領兵隨大軍之後,留駐三、四日程,予更思之,甲山、惠山、三水等處,本是賊路要衝,今適西賊乘者皮船來犯平安諸鎭,擄去人畜,又犯昌城地面煙臺,其勢將及於附近惠山等地,然則無主將不可。卞宗仁隨去便否,卿更商度以啓。」
7月17日
○辛卯,命以鄭佸爲全羅道巡邊使,鄭文炯爲慶尙道巡邊使。
○慶尙道抄軍敬差官金萱來復命,仍啓曰:「慶尙右道,雨澤周足,禾穀茂盛;左道雖不若右道,而亦不枯損;忠淸道雖不及慶尙,而雨澤亦足。但京畿近日不雨,則禾穀必不得發穗矣。」
○宗簿寺啓:「沙川守植以微服夜行,爲嚴孝禮等毆打有傷,而孝禮等不服,請刑訊。」傳曰:「昔曰龍爲魚而遊於淵,豫且射之,白龍訊上帝,上帝曰:『汝旣爲魚,遊非其所,非射者之過也。』,此言雖涉虛誕,尙亦有理,今沙川守以微服見辱,雖自稱宗親,彼豈信之?然宗親受辱,故允之。」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伏見下議政府傳旨云:『今方流火之月,尙有亢旱之災,民將艱食,國亦何賴?』,臣意以爲,殿下非不知今年之旱,而農事之未稔也,願停北征。」傳曰:「爾據傳旨之辭爲言,是似與兒童言之也。大抵作書者,不以辭害意,人君憂旱之心,當如是也,北征之擧已定,不可以一人之議而中止也。」權瑠又啓宋鐵山不宜加階。不聽。
7月18日
○壬辰,命召鄭佸、鄭文烱,御書事目以下:「一,下界卽時,點水軍整器械,以禦竊發之賊。一,萬戶不堪任者,啓聞改差。一,船軍單弱處,擇道內軍士驍勇者,量數分防。一,試水軍射能者、不能者及壯健者錄啓。一,各浦所藏火炮試放以啓。」仍傳曰:「大槪則如此,未盡條件便宜施行。」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疏論宋鐵山加資未便,幷請兵曹陞敍金驥孫之罪。命收鐵山陞資,幷鞫兵曹。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春旱已甚,今又久旱,歲之凶歉,已可知矣。且聞虜地相距六、七日程,入征實難,請停北征。」不聽。
7月19日
○癸巳,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薩摩州市來太守國久,遣人來獻土宜。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傳曰:「近日旱災太甚,予用惕慮,大抵旱乾之災,多由獄訟,其久滯者,辨輕重疏放何如?」尹弼商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其可赦者,標識以啓,外方則下書諭之。」
○刑曹啓:「慶尙道蔚山居朴善孫,以土豪品官,成群犯夜突入沈同家,强奸其妻,威脅奪去,其恣暴無忌如此,若以經赦而不治,懲惡無由,請全家徙邊。」從之。
○內出一封書,外面書『軍機事』三字,仍傳曰:「掌北征承旨權景禧、假注書鄭子堂開見,雖父子兄弟間勿漏洩,亦毋令諸承旨、注書、史官見之。」景禧、子堂開見,還封入內,竟未知其何事也。
○弘文館直提學鄭淮上狀辭職曰:「臣素乏學行,罪涉不友,安可冒居經幄,忝累淸班?乞遞臣職。」御書曰:「觀爾求避之情,乃由中之懇,然用人之道,實是公論,不友之愆,寧信人言。」
○以金碔爲通政工曹參議,李琚通德司憲府掌令,宋鐵山通政廣州牧使。
7月20日
○甲午,司憲府持平劉璟來啓曰:「前日敎云:『北征之擧,當觀歲之豐歉。』今自春至四月不雨,六月、七月亦旱,歲之不熟無疑,請停北征。且南道巡邊之行,亦可停也。倭人性本多疑,當此抄軍之時,又遣大臣,則彼必生疑,臣等見巡邊事目,皆觀察使、節度使所堪爲,不必別遣大臣也。」傳曰:「予聞諸道稍稔,京畿少有旱氣,然不可以一道失農,廢大事也。遣大臣巡邊,亦有深意,不可停也。」璟更啓,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金諶等上箚子曰:
直提學鄭淮,前在本職,以兄弟不睦遞之,其時淮雖無所犯,平日若盡事兄之道,溱豈至於訟官哉?淮之不宜侍經幄,前日朝議已定,不可更授本職,今臺諫論啓,淮亦自避,願收成命。
御書曰:「觀爾等之論,勢難同處,淮可換差。〈史臣曰:」溱一貪黷無知之人,不足道也,淮以重試壯元,榮進素定,自謂靑紫可拾,富貴立致,以兄弟不相能之故,有此挫折,玷繆名行,惜哉。「〉 ○江原道敬差官鄭光世、義禁府經歷金世英還啓倭人皮古而羅招辭,仍啓曰:「此倭本居釜山浦,一日其父令刈薪而來,皮古而羅與伴倭桑船到大浦泊船,登山取薪,而失所賫糧米短鎌刀子布帒而還,其父怒,恐動之以殺害,皮古而羅亡到蔚珍地面見捕。」傳曰:「下義禁府,同政丞、承旨、臺諫窮詰以啓,且據此招辭,馳諭慶尙監司,問釜山浦以啓。」
○左承旨權景禧啓曰:「去春平安自作之戰,勢甚危急,昌洲僉使鄭承殷、碧團僉使李惟愼、价川郡守李周廷所在之鎭,距自作十里許,戰時放炮吹角之聲必聞矣,辰時始戰,至于日昃而承殷等觀望,畏怯不馳救,李朝陽矢盡力竭幾敗,適李英山馳到,賊望見旗幟退去。近者邊將怠緩,斥候守護,慢不致意,賊之來也,如入無人之境,國家雖屢諭措置之策,亦不警省,勿論赦前,拿來推鞫何如?此輩已令吳純推鞫,其招辭多不過二、三紙,而累朔不啓,待兵曹督之而後啓。純亦不得無罪。」上曰:「純果事事遲晩,令義禁府拿致承殷等推鞫。」
7月21日
○乙未,受朝參。
○傳于承政院曰:「皮古而羅推鞫後,解送島主何如?其議于諸宰以啓。」沈澮等啓曰:「實是釜山居倭,則還其浦;若自對馬島來者,則解送島主爲便。」傳曰:「雖居釜山浦者,濫行他境不可,將此意解送島主何如?且倭性甚躁,慮或自盡,可鎖項送之。」僉啓曰:「允當。」
○司諫院獻納鄭鐸啓曰:「今南方巡邊之行,適當抄軍徵兵之時,且巡邊放炮,三浦倭人亦必疑懼。臣等謂其放炮試才等事,監司、節度使自當任之,請勿別遣。許葟仕未滿而陞司僕正,李榮無賢能勤勞而陞副正,有違《大典》之法。」傳曰:「許葟仕雖未滿,吏曹取旨而授,非自擅也。李榮之陞授,亦量其人物而用之,有何妨乎?巡邊之擧,雖有監司、兵使,不若別遣大臣,今言放炮,則倭人必驚動,然習放何必於三浦近處乎?」鐸更啓許葟、李榮事。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兵家之事,須用奇正,西賊登高,覘望見我備禦,不肯來犯,則雖使元帥乘機勦擊,難以得功,欲令可信人,托以體探,送彼地,如或遇賊,權辭誘之曰:『近者汝等屢犯我境,殺擄人畜,朝廷責邊將不能備禦,拿去推鞫,故邊圉空踈矣。』,如是語之,則有智者雖或不信,强狠不顧者則必樂聞而來犯矣,乘此時邀擊勦滅何如?其問于政院。」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右承旨李誼、同副承旨曹偉啓目:「上敎允當,然體探者如此引誘,而虜不信聽,反執而歸,則受辱不淺,此甚危道也。但令別設方略,臨機措置耳。」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臣意謂,今雖與彼構釁,江邊之與虜相知者有之,令都元帥斟酌,事勢可爲則爲之何如?」傳曰:「依景禧所啓,馳諭元帥。」
○武靈君柳子光上疏,略曰:
北征、西戍,國之大事,聖算已定,分委元帥,各事其事,不宜紛紜有言於其間也。然臣欲姑停北征,而時之遲速、事之利害,非止於所啓一、二之言而已。盛朝出師,當以萬全,今大擧北征,或未必至於萬全,則臣恐悔之深而事無及矣。設使國家今無西顧之憂,其事勢亦不能遽出師,而得意於北虜也。況今西賊方窺伺邊鄙,擄我人畜,邊報日至,西顧之急如是,而調南方百餘年昇平,目不見兵之民,驅之萬里,以赴强虜,終無悔乎?臣反覆思之,調發南兵,移之西鄙,見兵幾二萬,則竝輜重騶從,不下六、七萬兵,馬四、五萬匹,然則可號曰數十萬,以號數十萬兵馬,分道直擣建州衛,圍山絶水,延柔數百里,分營還陣,留二十餘日,傍出四索,俘老弱、斬强壯,夷其穴、焚其巢,使餘威震乎遠近諸種,然後徐而凱還,則西門可鎖,而數十年必無以石投之塞上矣。不然,兵連禍結,奔走防戍,至二、三年,則計無如何,雖有智者,何以爲也?若今年停北征,竝力專意平定建州衛,以鎖西門,使一健將謹守之,從容養銳畜力,以至明年,而至於後明年二月,出師北征,則天時可而人事便,國家之力有餘裕矣,而可雪今日之恥矣。伏願殿下留意。若北征西伐,事或不利,南倭從而投隙,擧帆海上,安知已萌於不見而未可忽也?思念至此,不特寒心,國家事大可懼也。
傳曰:「觀卿之疏,必深思熟計而啓之也,但大計已定而如此紛紜不已者,以予謀爲拙也。今者上無人焉,大臣又無賢者,故非議者多,然當議諸領敦寧以上與政府而處之。」
7月22日
○丙申,永安道都事柳濱、兼司僕尹成冏賫都元帥書狀來啓。上引見曰:「都元帥書狀則予已見之。」仍問成冏曰:「汝往來彼土,其行軍道路何如?」成冏曰:「道路平易廣闊,臣今月初四日與阿良哈偕到穩城江邊,治裝越江,則夜三更行到國祀堂峴,則日已昧爽。臣等食糜秣馬,歷加通峴,越南羅峴,則有河順平,廣闊無垠,臣等所過之峴,雖名之曰峴,而皆不高峻,其中國祀堂之峴稍高,然亦無險隘難越之處,渡一水,有居多介古城基址,其間有小溪,見路有二馬跡,又至古乙何峴則夜二更,犯夜至鬱地,前有一峴,自鬱地相距二十里許,其峴下有五、六馬過行之跡,阿良哈曰:『登此峴,則可通望兀狄哈所居處。』,臣欲登其峴望賊等所居,阿良哈止之曰:『彼人過行馬跡未久,彼人若還來見吾等馬跡,尋蹤扼其歸路,則吾等之死不足惜,國家大事不諧矣。』臣答曰:『將帥旣命我親見所居處,今若不見而歸,則將帥必置我軍法,雖死必往見。』阿良哈曰:『我之往來彼土今五度矣,國之擧師在近日,前路指揮我任其責,由此距尼麻車所居或二十里,或一舍,或二舍,從水滸迤邐而往,則都骨所居四、五舍矣。』阿良哈以此强止之,故臣未得登望。」柳濱啓曰:「成冏旣受元帥之命,而不親見彼人居處,元帥欲置軍法,然如此則恐軍機漏洩,且更使成冏體探故姑貰之耳。」上曰:「成冏旣已到彼,若窮探則善矣,然阿良哈固止之,則成冏獨不可强行,阿良哈之固止何心哉?必疑懼耳。」仍問曰:「此鬱地,所謂樹木鬱密之處乎?其茂密幾許乎?戌冏指殿中之柱曰:」如此之木,不密不踈,下有杻木薍草,交雜而生,然其下疏通無礙處矣。且臣歸時所經之水,適雨下而深,若九、十月水落之時,則不沾馬韂、不待氷合而渡矣。其所過道路,多廣闊,數萬之兵,亦可竝驅,諸峴則其廣或百步或百五十步矣,鬱地乃三路交會之處,虜欲請兵作賊,則必會於此。「上曰:」然則五、六日可到彼乎?「成冏啓曰:」臣幷晝夜四日往還,臣等秘跡而往猶如此,若乘馹坦途而行則一、二日程矣。「柳濱啓曰:」成冏體探時,都元帥以謂乘馬則煩,故欲使步往,阿良哈曰:『不騎則余不得歸矣。』故不得已乘馬以送,此後則雖無阿良哈,彼地道路,成冏已知之,軍官諸將中,擇其有膽氣者,幷令體探何如?且何時送之乎?「上曰:」此則在元帥斟酌處置耳。「上又問曰:」軍器修補幾許?「柳濱啓曰:」大槪已修補,甲則一萬三千部,長箭七千五十餘部,其不用者時方修補矣。「上問成冏曰:」汝見阿良哈,果可信人乎?「成冏曰:」臣聽其言語,觀其所爲,可信人也。「
○司諫院正言趙珩再啓巡邊未便事及李榮事。不聽。
○司憲府啓趙之瑞不承服,請追身鞫之。傳于承政院曰:「予觀憲府公緘之意,許混於晋州有家舍,與之瑞同鄕,交親請托,故之瑞欲救混死議啓,此皆情外之事,之瑞不承招宜矣。但之瑞云韓信當斬,而不斬以立功;吳純、全孝常國家亦寬貸以許立功,然韓信之事,時勢各異,其時則群雄竝逐,非如今日之事,吳純、全孝常事,與此大不同,憲府毋以他辭問之,直以欲生許混公緘更問可也。」
○後苑分二所,試武臣射三日,許瑊、朴永文居首,各賜別造弓一張、大箭一部。
○北征都元帥許琮馳啓曰:「今承有旨書狀內:『會寧等諸鎭城底居野人,部落各異,心亦不同,今從征嚮導,慮有不順從者,予欲臨時下書開諭,使彼知國家之意何如?其審度以啓。』臣敬此,巡行邊鎭,招骨看、女眞、兀良哈、斡朶里酋長言曰:『都骨今春,無緣作秏,殺擄人畜,罪惡深重,不可不懲,然路遠未能入攻,來冬亦必出來,當整飭軍馬,擊之盡殲,汝能率衆相助乎?』彼人皆曰:『我等受國厚恩,於此之時,敢不盡死力?』其中如骨看李都籠吾、女眞朴丹容容阿、阿郞哈、其叱金、斡朶里童常侍、李阿多介則曰:『何待彼賊出來而後擊之乎?擧兵入攻,使之懲艾,然後永無寇盜之患,若入攻則我等皆熟知其路,指導而行,保無憂也。』臣觀彼人之意,言非誣飭,似出於誠,彼若從征,安有二心?雖不下諭可也。於心如有不可者,雖下諭無益,徒損國體,臣意不必下諭。」
○下書諸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近者天久不雨,亢陽太甚,予惟災異之作,由人所召,犴獄之中,或有冤枉,足以傷和致災,肆命大臣,慮囚朝堂情輕罪細者,竝皆原免,卿其體予至懷,所部內一應囚繫及被推人等,商量情法,分揀輕歇,急速疏放,錄罪名馳啓。」
7月23日
○丁酉,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李榮無才德功勞,而殿下謂擧動便利可用人也,榮徒務擧動,善事上人者也,請改正。」傳曰:「爾何以謂我徒觀擧動而用人乎?榮曾經宣傳官,往年閱武時,爲大將從事,而言語擧動,亦足可稱者也。大抵人君用人,豈盡知人臣心術之蘊而後用之乎?雖無才德,而一言一動若有可觀,則人君必擧而用之。用之而觀其所行,賢者則陞之,不肖者黜之耳,若必盡知人臣之心而後可用,則爾等之心,予豈盡知而用乎?且爾以李榮爲善事上人,所謂上人,指我乎?指吏曹乎?凡人一陞職,則爾等擿前日之咎而言之,李榮事人之實,爾若條陳,予當辨揀。」珩更啓曰:「榮之事人,臣何以指殿下也?又非指吏曹也。李榮,性本無良,巧言令色,欲以納見於人而妖媚乞哀者也。非徒臣等之言,此公論之所在矣,無一善可稱而位至副正,豈非巧言媚悅,善事上人之效乎?」傳曰:「李榮所行之實,如爾啓,則何以陞職乎?當問于領敦寧以上及吏曹。」
7月24日
○戊戌,上御宣政殿,同副承旨曺偉啓事訖,仍啓曰:「我國武臣有將才者甚少,前者有若魚有沼、李淑琦、金世績、任得昌,皆一時名將,而今已死矣。自此以後,無有繼之者,非細故也。在世祖朝,以許琮、李克均,氣度可用,屢任邊務,以此至今,得任大事,若未曾經歷邊事,而遽授大任,則何以能措置得宜乎?臣意謂,當擇年少武臣之有才者及文臣中能射者,不計職秩高下,以授邊鄙之任,使之諳練邊事,儲養待用何如?」上曰:「汝言善矣,將帥之任,當擇其心術而後授之,若不識邊事,則雖心術正矣,何以堪任乎?宜先任邊方,悉知備禦之事,然後擇其心術可也。」
○吏曹判書成健、參判李季仝、參議李諿來啓曰:「李榮心術之微,則臣等未敢知也,然平日所行,無有過失,故臣等擬望,今諫院論李榮,善事上人,必指臣等聽李榮之請托而言也。請避嫌。」傳曰:「予已悉卿等之意,前者李榮爲宣傳官,爲大將從事官,能任其責,而言語擧動,亦足可觀,故用之,卿等何嫌焉。」
○囚人許混子珣更上書,請贖父罪。御書曰:「刀斗屢警,羽書日至,民未按堵,國不寧靜,原其所自,非混而誰?子之向親,曷有其極,哀乎珣也!情掛天地,然大法一搖,民志不定,如論混罪,雖斬何惜,而特以從大夫之列,從輕典不異身首,恩已極矣,復有何言。」
7月25日
○己亥,受朝參。
7月26日
○庚子,雨。四更流星出五車星,入井星東,大如梨,尾長三尺許。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傳曰:「李榮嘗爲宣傳官,又爲大將從事官,予見其爲人可用,故陞爲副正,諫院謂:『榮巧言令色,善事人也,陞敍未便。』,其議以啓。」尹弼商等皆以爲:「巧言令色善事人,則未之知也,從仕已久,資級亦高,陞爲副正,未爲濫也。」傳曰:「以此大臣之議,示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臣今見大臣之議云:『榮從仕已久,陞敍可也。』,若以榮爲可陞敍,則如榮輩不可勝算也。」傳曰:「凡事議于大臣者,欲聞公論也,大臣以爲可,則其人可用,大臣以爲不可,則其人不可用。今大臣之議如是,則榮之爲人,宜可用也。」不聽。
○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命議柳子光請停北征上疏。諸議或可或否,命留政院。
7月27日
○辛丑,命復膳,罷酒禁。
○司諫院司諫黃事孝等上箚子,論李榮不宜陞職。不聽。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同副承旨曺偉之奴,打殺皂隷林北間,而偉恐其事覺,厚賂止之,偉內臣也,而不卽自首,甚不可。兵曹判書李崇元子萬齡,以都事陞爲戶曹正郞;吏曹判書李克均孽壻鄭來弼,以參奉爲宣傳官,此必崇元、克均相囑而換手也,請鞫之。且近日政,金守末不論賢否,而徒以大君外舅,陞爲僉正;李榮雖久任,箇滿平遷例也,而亦陞副正,官爵不亦濫乎?請竝改正。李季男別無顯顯之功、赫赫之才,而不計相避,擬望於忠淸監司,監司二品職也,近者以通政拜監司,如成俶、李則、金礪石,皆特加階,此必李季男希望嘉善,潛囑厥弟而使之擬望也,請改正而鞫吏曹官吏。」傳曰:「知子、知臣,莫如君父,曺偉若知其奴打殺之事,則何不卽啓乎?李崇元、李克均,豈爲如此之事乎?然言官已駁,故將推之。守末則陞爲僉正,未爲過也。李榮事,前日已詳諭之矣。李季男事,前日臺諫將宋鐵山加階未便事來啓,予敎之曰:『前者,李淑瑊以通政爲全羅監司,今季男特加嘉善爲忠淸監司,鐵山亦加階而爲廣州牧使,此皆一時之恩也。』臺諫回啓云:『季男爲人與鐵山不同,雖陞爲嘉善猶可也。』未知此言,諫院所啓乎,憲府所啓乎?」政院僉啓曰:「正言權瑠之言也。」李琚更啓曰:「殿下之陞用守末者,必欲慰悅大君之心也,先王設官分職,以遺殿下,何官及於私乎?昔漢明帝時,館陶公主爲子求官,明帝不許官爵,而只許錢穀,則官爵不可及私也。李榮暫無賢能之效,而徒以擧動習熟,遽陞其職,甚爲未便。臣聞平安、黃海道俱失農,而京畿亦凶荒,請勿罷酒禁。」竝不聽。
7月28日
○壬寅,傳于承政院曰:「頃者同副承旨曺偉,言擇年少有武才文臣及武臣,以授邊將之任,預養其才,今欲擇能射文臣二人,分差兩界元帥從事官,使之知主將節度,又知士卒坐作之節何如?」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右承旨李誼、右副承旨南忻啓曰:「上敎允當。」御書洪泂等十一人之名,下承政院,傳曰:「此人中可遣者,僉議以啓。」承旨等以洪泂、韓昫、安潤孫、李繼福、金延壽、姜參啓之。御書安潤孫西北征,韓昫北征從事官。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西北有事,而平安、黃海道失農,京畿、忠淸亦未豐登,今遣巡邊使而從事官騶從甚衆,南方亦爲騷動,請下諭監司、節度使,整齊防禦諸事,勿遣大臣。李季男特加階爲忠淸監司,此必季男囑季仝,而季仝請於同僚矣。若以堂上相避,更相注擬,則漸不可長也。李榮、金守末爲判官、僉正,已踰其分,今又陞職,甚乖《大典》有賢能功勞陞遷之法也。」皆不聽。琚更啓曰:「臣於丙午年往中國,中國人言,成化皇帝非賢君也,然一用《大明律》,故朝廷寧謐,四方無虞矣。臣今所啓,別無他意,欲殿下遵守舊章而已。」傳曰:「爾陪臣也,而褒貶天子,則我諸侯也,何不褒貶我乎?爾非新進之儒,曾經弘文館,爾不知予心而如此言之耶?」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箚子曰:
李季男之陞嘉善監司,若非其弟在銓曹,奚至於此?《大典》雖有云堂上官不在相避之限,豈謂銓曹有相避者,以三品陞二品,以二品陞一品者乎?是爲堂上官宦達名立,散者可敍,久者可遷而設也。季男非散也、非久也,而無緣陞注監司,殊失《大典》本意,是季男要二品於其弟也。擧子擧讎,雖古之道,嫌疑在所當避,近者出爲監司而特授階級者,比比有之,季男無顯功異才而驟陞二品,非選賢與能之意也。伏望命攷《大典》,改季男濫陞之職,治銓曹冒薦之罪。金守末、李榮,俱以庸劣,獲列鵷行,已踰其分,今者遽陞其職,悉未便當。《大典》,議政府、六曹堂下官竝陞敍,其餘平敍,守末、李榮非議政府、六曹郞官,又無賢能勤勞,而驟置高官可乎?伏望竝命改正,以重名器。
不聽。
○下書都元帥許琮曰:「城底野人,或與兀狄哈婚媾交通,慮或漏洩軍機,當入征時,令邀截道路,使不得相通何如?其商度便否以啓。」
7月29日
○癸卯,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馳啓曰:「江陵都護府使黃允亨報云:『倭船五隻現形,府軍士皆赴北征及番上,遺在數少,防禦孤單,臣意賊若漸熾,沿邊浦口,隨處出沒,以本道數少軍士,禦敵無由,恐變在朝夕,本道從征軍士,雖不得全減,請以嶺東軍士二百六名,留防備邊。」傳于承政院曰:「大抵下三道之民,若聞倭變,先自驚動,蒼黃失措,今觀察使亦云,變在朝夕,且請北征軍士減數留防,是則觀察使先自驚惑,小民若聞之,必騷擾驚駭矣。北征軍士,不可減數,今欲擇諳練朝官,馳到江原,與監司同議看審諸浦防戍。」仍命李茁爲敬差官。〈史臣曰:「江原道,海無島嶼,大洋中不通舟楫,只可艤岸漁採耳。江陵燧卒,告以海中倭船五隻立泊,日光照曜,海色蒼茫,不得更見,觀察使金礪石,驚惶罔措,星夜馳啓,請減本道北征軍士備禦,畢竟乃虛妄也。礪石少記誦東人述作,取第爲兵曹佐郞,掌軍簿,矜衒聰敏,收士卒心,親戚故舊之事,雖悖於法,必營救乃已,故己之所欲,僚友辭以有礙於法,則必深怒不解,素貧賤以勤治産業,累建第宅,多設田庄。凡承旨仕進之日,有故先出者,只書告狀,給付院吏,不告僚寀而出,例也,礪石爲都承旨,上方隆遇,一日忽啓:『今日臣取壻,請先出去。』上卽命盡賜御廚餘貯物膳,其扛擡抱負者,逼側闕門而出,行己用心,大槪類此。」〉
7月30日
○甲辰,誕日,停賀禮。王世子率百官,進表裏。
○命饋宗宰一品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員于仁政殿東廡,賜樂。
○傳曰:「今年諸道,皆非失農,予欲遣巡邊使,專以備邊爲重,議諸大臣,皆曰可遣,而憲府獨以爲不可,幷指豐稔之道爲失農,是欲沮巡察邊之行。臺諫不計大體,出於心則無所不言,欲沮已定之事,予觀當今之事,臺諫皆擅弄,而國非其國矣,予將抵罪。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等皆以爲,臺諫言雖不中,不可加罪。傳曰:「今之收議,非必欲罪臺諫也,古昔聖帝明王,莫不優待言官,予豈罪之?但北征大計已定,臺諫期於中止,乃云去朔不雨,無有遠邇,農事凶歉,輒乘罅隙,紛紜啓之,予甚憾焉。又以遣巡邊使爲不可,乃以平安失農爲辭,若遣巡邊使于平安,言之可也,但遣於慶尙、全羅兩道,則平安失農何與焉?以不切之言,頻頻來啓,使人心洶洶,人君驚動,是大不可,臺諫所言,是則予無不從矣。前日臺諫以大臣所不爲之事,遽加憚劾,古之論大臣者,或云簠簋不飾,不明言其罪,而今則以其所不爲,指的言之,其漸不可長也,故收議于卿等耳。卿等知悉。」
○召掌令李琚,傳曰:「爾等近日所啓,皆虛妄之言,予欲罪之,然姑容之。若以的實之言啓之,則雖一日千言萬語,予當樂聞。凡進言之道,當務的實,後勿如是。」琚啓曰:「殿下以臣等所啓爲虛妄,臣意謂無妄言也,若所啓皆不實,當被重罪,臣請聞之。」傳曰:「爾云我無妄言,又請聞之,此尤不可之大,錄爾近日所啓之辭見之,然後答之,姑退。」琚又啓曰:「臺諫或以議事,或以賜宴,赴于南廡,而因有所啓,則於庭中接之可也。不然則必於密處接之,承旨與臺諫,雖職秩不同,必相對而揖,共坐平床語之,而但令注書翰林參聞者,臺諫所言,或擧人君過失,故不欲使他人聞之。昔魏徵自錄前後諫疏,示諸侍郞,時人以彰君之惡,售己之直責之。今日之宴,雖朝廷所在,權景禧接臣於仁政門內,丘史、胥徒觀者如墻,而播告君命,是輕蔑臺諫也。殊失待言官之禮。」景禧啓曰:「承旨等承命,或因議事,或因赴宴在南廡,而臺諫有啓事,則必於庭中鋪席以待,但臺諫一人來啓,則於政院門內設小床以待之,若合司來啓,必於院門外庭,大司憲以下列坐啓之,若以旁人聽聞爲諱,則院門外庭,豈異於南廡前乎?」傳曰:「李琚謂待言官不於密處,非也,景禧則或庭中或門內,隨其所在接之,例也。予意謂承旨以私事離局,而因其處接之則不可也,若以君命離局,則隨其所在待之何妨?假令承旨試射于北所,而臺諫有來啓者,則不獲已來本院待之,若於昌慶宮賜宴諸宰而承旨皆往參,則臺諫當就承旨所在而啓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等議以爲承旨待臺諫例旣如是,豈輕蔑臺諫而然也,承旨承命離局,則隨所在待之何妨?但臺諫承傳啓事之時,不可使他人在傍。「傳曰:」李琚、景禧之言,皆可通也。然臺諫言人主、宰相過失,不可令外人聽之,今後辟人可也「
八月
8月1日
○朔乙巳,初更,流星出天津星入奎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
○北征都元帥許琮據有旨書狀馳啓曰:「甲山、三水等處,距建州衛不遠,防禦最緊,果如聖敎,節度使卞宗仁不可赴征,令留鎭防禦爲便。」
○傳于承政院曰:「從事官金萱賫元帥書狀而來,其問農事。」萱啓曰:「鐵嶺以北農事豐稔,人民皆曰未有如今年,許琮亦云六鎭尤豐稔,臣所過江原、京畿亦稔。」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來啓曰:「昨日敎以臣等近日所言爲虛妄,臣等不敢安然就職。」傳曰:「予非責卿等也,但卿等云八道皆因旱失農,請停北征,是以不實之言,欲沮已定大事,故言之耳。言若的實,則一日雖進千言萬語,何難聽受之?其勿避。」有仁等更請避嫌。不許。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臣等聞殿下以臺諫操弄國家,欲罪之,下議大臣。臣等就職未安。」傳曰:「大事已定,爾等反覆言之,故操弄云耳,不可避也。」尹慜等固請避。不許。
○判中樞府事孫舜孝上書曰:
臣伏聞攸司,以李克均前任吏曹判書時,孽壻加職,請罪推鞫。臣竊以國家泰寧日久,寇戎臣服,民不見兵,安肆懈弛,適今年星文告變,雨暘愆期,邊將邀功而構釁,山戎乘隙而作耗,許琮、克均俱爲元帥,分閫西北,其責大矣;師貞大人,其望重矣。方將嚴號令、整士卒,騁威臨敵,而攸司以一紙論問,彼必俯伏喪氣待罪之不暇,何以號令士卒?昔者衛侯知苟變可將而以嘗爲吏,賦於民食二雞子不用,子思曰:「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士,而以二卵,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於隣國也。」漢高祖欲以韓信爲大將,蕭何曰:「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此乃信所以去也。」高祖遂齋戒設壇拜之,不然信也特一貧家子耳。陳平盜嫂之罪,不問於坐甲行師之日;吳起殺妻之行,誰責於攻城陷陣之時?今克均方以元帥行師,師中被劾,恐傷威望。曾降傳旨內,各道監司如有推鞫事,遞代後推之。蓋監司亦一方瞻仰,不可屈辱以示民也。伏聞李克均巡邊布置後上來之命,果然則上來後推之何晩焉?臣老病日至,不能奔走以報聖恩於萬一,但所懷如是,不敢不陳。
傳曰:「卿之書意當矣,監司、節度使在任見推,近有例,故令鞫之,今觀卿疏,甚合予意,卽令勿推,卿其知之。」
8月2日
○丙午,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狀辭職。不許。有仁、慜等固辭,又不許。
8月3日
○丁未,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今押解官韓通達押來唐人李上佐、金波土伊、白旺、童保音甫、王大相等到義州義順館,七月二十三日,李上佐、金波吐伊二人,乘夜亡去。」傳曰:「此二人之逃,情迹可疑,若是唐人,必樂還故土,何以逃爲?無乃野人欲覘我虛實而來耶?其令觀察使速搜捕,其押去者亦當治罪。」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狀辭職。不許。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今七月二十五日夜,賊乘者皮船渡江,入高沙里地面,射中伏兵甲士金弼右臂,又殺甲士孫致京割破胸膛,擄崔山等五人而去。鎭將不謹防戍,墜損國威,臣痛心罔極,惶恐待罪,第念赴防軍士,自四月,夜則伏兵,晝則守護,暫不顧家,不無矜恤。」御札責諭李克均曰:「今觀賊變,予不勝痛憤。兵不可遙制,事不可遙度,關西民兵之事,卿嘗親履而目見之,予選于朝鮮,有居卿之右者,故旣委卿西土,佇待奇功,而捷書未至,敗事先聞,其於委任責成之意安在?予不爲卿喜也。是雖諸將不遵元帥之令而致,然元帥亦豈得辭其責也?吾氓之被擄已多,而彼賊之侮國益肆。言之至此,亦可流涕。卿以虧損國威爲恨,想卿心必當如是,而又以務恤邊兵爲辭,其意未審也,在當時安可以務恤爲心,而不嚴軍政耶?有罪者罰之,有功者賞之,此元帥臨戎馭下之時也。予豈不念邊役之勞苦耶?秋高風勁,益不忘吾民之不得安寢也,如成大勳,國家其緩酬功耶?卿體予懷,更盡風飛雷厲之志,摧朽拉枯之術,紓人主之憂,垂竹帛之名。」
8月4日
○戊申,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臣聞前此倭船現形於蔚珍海上,守令不以聞,其後茂陵島有煙火六、七而亦不報,今江原道觀察使以倭變馳啓,必擧道驚動矣。請遣大臣鎭撫。」傳曰:「予聞本道海無島嶼,無船依泊之處,雖實倭船,豈能累日浮在水上乎?今當北征發軍之時,道內騷擾,何必別遣大臣。」
○日本國王遣使來騁,其書契曰:「日本國源義材奉書朝鮮國王殿下。兩國修好,自古無怠,至我先君益勤。今寡人繼立,故差釋慶彭首座,佩國印獻書,俾知新司國事也,仍告禪刹在筑前州曰妙樂,闕法寶者久矣。願賜大藏全部補闕典,幷頒木綿若干匹,充藏殿造興之費用,何以加焉。戊申歲所遣使者,至此收回書同方物藏經等,且諭卷帙索諸各寺,輳成一件。今復有此二物之求,意深憚之,然而洋海遠絶,屢聘問,無他求,以情恕之,此外小珍禽數,多以付回使,幸甚。不腆土宜,具如別幅,伏希照領。裝金屛風二張,練素一十匹,長刀二柄,大刀一百把,硯一十面,綵畫扇五十柄,銚子提子四具,槍三百把,紅漆盆二十箇,紅漆雜色木桶二箇。」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上疏,論李季男、金守末、李榮等陞職不可。不聽。
○掌令李琚來啓曰:「前啓李萬齡、鄭來弼,命畢推後改正,然其互相請托明甚,請亟改正。」傳曰:「李萬齡、鄭來弼畢推,而知其爲請托,然後改正可也。」
○囚人許混子珣上書請代父死。傳曰:「許珣前後上書,予不忍見,父子之情,何以盡言?混自作釁,使一國騷動,今若捨之,則民心不快矣。自古人君,莫不爲囚求生,假令論一人十事,而一事有可生之道則生之,混則予思之萬端,無一可生之道,非我好殺也,古有泣而斷死者。將予意敎許珣。」
8月5日
○己酉,受朝參。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七月二十六日,虜入渭原地面,殺宋殷女及雇工女,又擄男女六人、馬一匹、牛一頭而去,且崔成雨等,因斥候深入賊境,遇賊十餘,相戰中矢。」下書克均曰:「渭原宋殷家人畜被擄時,郡守鄭希周赴任日淺,專是權管朴仲賢慢不備邊之罪,仲賢囚鞫,希周姑勿囚,專委防禦。」
○傳于承政院曰:「曾聞平安道江邊林藪,多賊船潛泊之處,已令芟去,今已芟去乎?更下書問之,且前日都元帥之去,予敎之云,臨大事則當用軍法,今則取稟可也,以近日之事觀之,恐將帥之權輕也。假令屯兵十處而各守其局,賊若來犯一隅,相爲掎角之勢以救之,則賊亦疑伏兵之多也。今見元帥啓本,戍卒因風雨屯聚一處,而爲賊所擄,是士卒不用將命故也。今用軍法行事何如?其問于三政丞,政院亦僉議以啓。」承旨等啓曰:「今屢有邊警,備邊之事與臨陣無異,以軍法從事爲便。」尹弼商議:「今觀沿邊之勢,元帥、節度使雖勤措置,士卒狃於尋常,且恃水漲,屯聚一處,以至於此,實威令之不嚴也。士卒之不謹斥候者,與夫違令致敗者,當委諸都元帥,臨時處斷,梟首境上廣示,使知戒。」洪應議:「古云:『軍中,但聞將軍之令。』,元帥旣受閫外之任,雖未相戰,已臨敵境,須嚴軍令,乃可濟事,專委李克均制之爲便。」盧思愼議:「元帥旣受閫外之權,雖生殺之重,當盡付之,有犯軍令者,軍法施行爲便。」傳曰:「以此意諭都元帥。」其諭書曰:「臨戎統衆,非賞罰,無以一士心而勸赴功,比觀江邊防禦戍敵之勢,狃於無事,士卒懈怠,緩急之際,動失機宜,非用重典,難以齊衆。曩者,面諭卿以非臨敵對陣之時,則大刑大賞取稟施行,今則卿已臨敵境,號令諸鎭,況今賊變不絶,聲息交午,豈宜膠柱以失事機?自今,諸將以下,有不用命,不戮力以致敗事者,竝以軍法從事,以副予委任閫外之意。」又下書曰:「近來沿邊鎭將,不能防禦致被搶擄者,一一拿來,舊者已遞,新者未赴之間,防禦諸事,恐益虛疎。自今諸鎭將,若有所犯,卿其隨罪輕重決杖遞職,仍令赴防立功自贖,以帶去軍官諸將中,擇可任用者注擬充差,幷知會諸將及軍民。」
8月6日
○庚戌,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崔灌受李季通贈物,李淑瑊受朴星孫贈物,金淑貞造鐵蒺藜贈愼自健,皆識理人也,不顧廉恥如此,況淑瑊爲師表之長,尤不可。請竝改差。」傳曰:「事在赦前,似難追論,但淑瑊受人贈物,不宜居風化之地,其改差乎,其換差乎?幷崔灌、金淑貞事,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8月7日
○辛亥,下書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曰:「今見渭原人畜被虜事,初不輒入明矣,卿若嚴令淸野以待,豈有是事?卿不謹措置,當依律治之,然方擧大事,姑置勿論,自今更盡乃心,以蓋前愆。」
8月8日
○壬子,北征都元帥許琮馳啓一封書,承政院以啓,還封下政院,仍傳曰:「色承旨及掌北征事注書開見後,都元帥處依進啓事下諭可也。」史官柳崇祖、宋千喜啓曰:「封文一道,臣等欲書史冊,未知某事,自古雖秘事,未有史官不知也,臣等職在記事,不敢不知也。」傳曰:「後當知之,軍機重事,不可不密。前此秘書,獨色承旨、注書見之耳。」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前者鄭來弼、李萬齡換手陞職事,命李克均上來後推之,克均旣受大事而去,其上來無期,請先改正鄭來弼等職。价川郡守成守謙年老又病,平安道都事金潤身亦病,今本道多事,請改差。」傳曰:「守謙、潤身改差,鄭來弼等待克均等推鞫後斷之。」
8月9日
○癸丑,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云:「今八月初二日夜二更,碧潼鎭舘平地境賊,乘者皮船十二隻渡江,或下陸或在船,我伏兵人及烟臺人高聲唱呼,賊蒼黃棄弓矢雜物遁去。」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今當水漲,賊固不得大擧入寇矣,若鼠竊之徒,乘者皮船潛涉竊發者,當引致之,設伏勦殺,卿亦以此面對而去。今見吳純所啓,賊潛涉入碧潼地界,我兵不輕動,待賊深入,截其歸路,左右挾攻,則可得盡擒也,而方賊下陸,高聲唱呼,聲動天地,本鎭將亦竝吹大小角,領軍馳到,使賊退遁,此則初不欲設伏勦殺,而以賊之驚走爲利也。其每十里設伏,而只用四人,以軍士不足而然歟?但用四人,可以制敵乎?其速馳啓。」
8月10日
○甲寅,義禁府啓:「益山吏萬孫供云:『名不知忠淸道都事處,郡守給米三斛。』,李季通供云:『名不知忠淸道都事,卽姜參也。去己酉年三」四月間,給米二斛。』姜參云:『戊申冬節,歸全州。』,季通變辭云:『果非己酉春節,乃戊申年冬節。』其萬孫、季通所言米穀不同,而季通、姜參給米時節亦異,且金汝礪云:『姜參奴持請簡而來,適季通因病不出,未呈而歸,其後將此意言於季通,季通送米一斛,吾傳於姜參。』,姜參則云:『汝礪送米十二斗,吾受而戲書答之曰:「吾不求之,而贈米何耶?」』此非以季通所贈而受之也,若推汝礪,其姜參之請與否可知矣。且萬孫、季通,以姜參覈己爲恨,而如此納招,則其設心尤詐,故欲推而知其情,非以姜參爲有罪也。「傳曰:」姜參雖受汝礪送米,非求而得也,萬孫、李通皆云給之,姜參云不受,以此而刑及姜參,則是姜參言事而賈禍也。姜參若受季通送米,寧不愧於心而敢言季通之不法乎?此而必推,言路恐閉矣。姜參及事干萬孫、汝礪竝勿推可也。「
○漢城府判尹李封來啓曰:「大抵司憲府、本府仕時,早晩相當,今日臣入府,聞大司憲未入,而憲府擿奸於本府,臣使人偵之,大司憲止依幕未入府,則日猶未晩也。憲府以我言大司憲未入府爲致問,因怒而卽出,公緘於郞廳。郞廳旣被推,則堂上不可安然獨在,請避嫌。」傳曰:「大司憲不入則雖下官當擿奸,若大司憲當入而不入,則擿奸非緊急之事,其不稟而擅便,豈可乎?漢城府亦當早仕而今爲闕擿奸,是亦失之矣。然勿避嫌。」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大抵決事官當早仕,故前此本府完議,三員入臺,則必發吏摘奸。臣等今日摘奸於漢城府等決訟諸司,漢城府全闕,方欲推覈,漢城府再使人問云:『若推考,予當避嫌,但憲府員亦爲不入者矣。』,以此致問,是輕蔑本府也,其郞廳已推問,今聞漢城府堂上避嫌,恐上未知此意,故來啓耳。」傳曰:「備三員出摘奸之例,大司憲其日止依幕之事,予豈知之?漢城府堂上來啓云:『郞廳六員中,一則服制,一則仕訓鍊,餘四員中二人已仕,二人後入。』堂上聞擿奸,問憲府推考與否,而其言止依幕之事者,言日之未晩,非以陵蔑而然也,且欲試憲府之意,若虛論則仍坐而爲公事計也。今爾云旣以推之,畢推則可知其情矣。」
8月11日
○乙卯,江原道敬差官李茁馳啓曰:「臣到杆城,推問倭變眞僞,其鹽區前泊船海中望船等事,皆虛語也。」
○下書都元帥李克均曰:「大抵邊務不可遙授,但今賊勢方熾,卿勿計支供小弊,屢巡邊鎭,如有可乘之勢,宜卽勦擊,其義州所串築城,遣人監築可也。」
8月12日
○丙辰,下書諸道觀察使:「學校風化之源,比聞敎授、訓導,專不任職,生徒肄業者少,有乖委任之意,其敎授、訓導之勤於訓誨者幾人,不堪其任者幾人,從實馳啓。」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今八月初五日,賊十七、八騎,潛入理山狄洞,擄斥候人甲士趙山而去。」
○司憲府啓:「應敎趙之瑞議許混事,傅會以啓罪,律該對制上書,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命大臣議之。洪應、李克培、盧思愼、魚世謙、鄭文炯議:「救混傅會,情狀未著,大抵議事,皆各言其志,照律似過情。」傳曰:「以時推照律,故未得其情,所謂言志者,豈謂是耶?可換差。」
○諭都元帥李克均曰:「予之選卿爲元帥者,欲使鎖鑰於西門,而卿往之後,敗報屢聞,使彼虜益橫,羽書相望,予實痛焉。此皆由鎭將不謹防戍,固當一一置法,然臨陣易將,兵家所忌,赦小過、責奇功,亦人君任將之道。況今虜勢方熾,出沒無常,防禦甚緊,如不論輕重,一切治罪,非徒諸將摧沮,不能措置,抑亦遞交之際,隄備尤踈,而吏民又困於送迓。其慢不用意以致敗事者,當依前日下書,決杖罷職,仍令赴防立功自贖,其不幸致有失誤者,姑勿論以責後效,終若功可掩過貰之,功不掩過則罪之。」
8月13日
○丁巳,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趙之瑞以經幄侍臣,與議國事,當以正直,而欲救許混,以全孝常、吳純、韓信之事,援引傅會,其欺罔之情已著,今只令換差未便。請依律抵罪。李淑瑊寄任方面,受人贈物,而只令換差;崔灌通書李季通,取米三碩;金淑貞以官中鐵物,鑄蒺藜與人,此皆貪冒之徒,而竝仍職如此,則誰其懲艾?請罷其職。」傳曰:「之瑞以全孝常、吳純、韓信三人,援引議啓,是欲救混明矣。然乃經幄之臣,又其初使之各言其志,不可抵罪也。李淑瑊等事,已經赦,亦不可罷也。」琚更啓,不聽。
○司諫院正言權瑠亦來請治趙之瑞罪。又不聽。〈史臣曰:「之瑞素善許混,嘗往來其第,至留詩以歡。其橫議求生,蓋以此也。校理李琚詰之曰:『若爲言官,當如何議也?』之瑞慙屈,無以爲辭,及上之問也,對以素不相識,其欺君之罪大矣。只免其職幸矣。」〉 ○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馳啓曰:「今八月初三日,三陟府地面大風大雨,大水山崩,居民十一口壓死;三陟浦兵船一隻漂流,水軍五人溺死,人家十六戶漂流。臣以無狀待罪一方,施措多錯,前日妄奏倭變,驚動天聽,今又致此水患,咎實在臣。請罷臣職,代以賢能,以答天譴。」下書曰:「今因卿啓,乃知有風雨之變,人物死傷甚多,予用惻然,卿速賑救,毋令失所,天變之作,不專在卿,其勿辭職。」
○司諫院啓:「兵曹判書李崇元、參判呂自新、參議安友騫、正郞李孝篤聽人請囑,以縣監考下金驥孫注擬都摠府都事罪,友騫、孝篤律該各杖九十贖,追奪告身四等;崇元、自新罪狀,請上裁。」傳曰:「此實錯誤,安有囑托,其竝宥。」
8月14日
○戊午,傳曰:「義禁府推考皮古而羅,果是倭人,當還其居,但諭島主以不可潛相往來之意,使之禁防,不然或有往來窺覘之弊。」左承旨許琛啓曰:「上敎允當,且三浦倭戶,曾已定數,而潛冒來居,厥類滋蔓,非細故也,幷此意諭島主何如?」傳曰:「可。」
8月15日
○己未,上進宴于兩大妃殿,命召宗親二品以上、忠勳府、議政府、都摠府、儀賓府、六曹、漢城府堂上、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入直諸將,賜酒樂。
8月16日
○庚申,司憲府啓:「新除監司、守令之行,朝官公備酒肴,或闔司出餞,廢棄職事,至如位高宰相,親餞秩卑守令,或往其家,或出郊外,彼豈無所利而如是乎?守令則依阿權勢,多行賂遺,以爲托身之所,監司亦怵於權勢,殿最之際,未得其當者或有之。且監司遞還,道內守令多載酒肉,越境來餞,至爲不當。自今切族外餞送者一禁,監司、節度使、守令之餞,雖切族痛禁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右議政盧思愼議:「朋友切族,或同僚或長官之行,近則以月,遠則以年,不得相見,在人情豈得不遠送乎?人倫有五,朋友居一,新除守令,亦豈無朋友欲相餞者乎?切族外一禁,則是廢朋友之倫而可乎?若位高宰相有所求於小官,卑身辱己,親往餞飮者,憲府以所聞論駁,亦足以禁,不必紛紛立法也。聖人之法,人情天理,竝行不悖,玆法之立,非徒所礙者多,終亦不可以行。」御書曰:「依右議政之議,但守令餞監司者一禁。」
8月17日
○辛酉,司憲府啓:「靈山居私奴下通狀告:『前穩城府使辛柱,曾被罪謫居,猶不懲艾,恣行貪慾,當此徵發之時,容匿驍勇良民九口、官奴八口、鄕吏二口、私賤五口又以永興官妓二口爲妾,縱其妾子四人、伴倘七人,侵虐隣里。』臣等據此參詳,辛柱以二品堂上,違法居外,已爲不可,又恣行不義如此,請遣行臺鞫之。」特命鄭光世鞫之,仍傳曰:「下通訴於本道乎?然本官守令知而不報監司,監司亦不能糾擧以聞,其囚鞫守令,幷問監司。」
8月18日
○壬戌,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副元帥李季仝及從事官李粹彦。上謂季仝曰:「閫外之事,將軍制之,今軍務都元帥已處置,予復有何言?惟望捷還耳。」季仝曰:「當盡死力矣。」上曰:「尹成冏前日往審道路,不深入而還,然已知大槪矣。聞都元帥將欲遣人更審,然或爲彼所獲則不可,卿當與元帥商略,善處之。」上親賜爵,又命進爵,仍賜匹段襦衣二領、靴一事、蓑衣一領、弓二張、箭一部;粹彦弓一張、箭一部。又於是日,賜餞宴于忠勳府。命尹弼商、李鐵堅、魚世謙押宴,都承旨鄭敬祖、左副承旨權景禧賫宣醞往慰之。
○永安道都事柳濱賫都元帥許琮書狀而來,上引見曰:「元帥今在何處?」濱對曰:「在永興。」上曰:「予見書狀之意,處置得宜,如是可也。」濱啓曰:「前日承敎,以城底野人將漏通彼虜,令設伏要路以邀之。但自阿赤郞口至彼土,其路非一,鬱地以北,則唯一路,可於鬱地伏兵。但此地距虜地不遠,兵多則恐彼先知,少則亦必見執,欲於近我境中路,伏兵要截矣。」上曰:「此不可遙制,在元帥臨機善處耳。」上曰:「農事何如?」濱曰:「永興以北富寧以南,禾穀茂盛,惟北靑不茂矣。」上曰:「其道亦有風災乎?」濱曰:「雖有,無傷矣。」上曰:「軍務盡布置否?」濱曰:「已盡矣。」仍啓曰:「元帥入征則凡軍務郊草等事,無人措置,故元帥請遣一宰相,代治道內事。」上曰:「予欲將遣大臣,摠治道內事,元帥時未知予意也。元帥、節度使入征,則彼此緊急之事,於何傳報?今觀元帥之啓,甚合予意。」賜濱藍紬襦衣一領、靴一事。
○下書都元帥李克均曰:「卿帶去軍官,若遇大擧入寇,當守鎭備禦,不可輕出,今之乘船潛涉,特鼠竊狗偸耳。宜令軍官分管,設伏處邀擊可也,而比來未聞有軍官對賊接戰者,予甚怪焉。其以軍官伏兵爲難而然歟?斯速考啓。」
○傳旨戶曹曰:「予惟賦稅之法,王政所先,古昔帝王,皆因時制宜,要合民情,肆我先王酌定四面等第之法,以爲萬世通行之規,其在今時,固宜遵守。第念畿內諸邑,風雨不齊,一山谿之隔,豐歉懸殊,況今興師之時,民靡定居,視他道尤甚,念此民生,寧不惻然?今年畿縣收稅,特從權宜,隨字等第,使民無取盈之嘆。」
8月19日
○癸亥,御仁政殿,宴日本國王使臣慶彭首座等二十五人,酒七行,命慶彭進爵。上曰:「汝等遠路辛苦而來,爲汝等設宴,其極飮。」慶彭等頓首曰:「今日視拜龍顔,喜極無涯。」宴畢賜物有差。
○傳曰:「都元帥入征,成俊領兵陣于鬱地,則北道無人焉。予欲遣大臣代鎭之,昨見都元帥所啓,亦合予意,予欲遣領議政,然朝廷不可無首相,欲遣左議政,而左議政已往來,故予欲遣右議政,使鎭定。」仍傳于盧思愼曰:「卿其往哉!」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今八月初十日,臣聞昌洲瓦房洞上峴有賊八人,曳者皮船四隻而來,臣與昌城府使李英山領軍馳到,潛伏待變,是日賊不來,於是出牛馬小童男女,布野以誘之。十二日夜四鼓,月落雲霧,賊以者皮船八隻下流,泊于木柵下於丁灘洞,見伏兵竄去。」傳于承政院曰:「先使農民布野,佯示孤弱,而乘夜伏兵,其策似善,然伏兵則賊無見之之理,今云賊見伏兵竄去,則無乃伏兵。憚於相戰而故使賊見之乎?若此者以軍令痛懲何如?」承旨等僉啓曰:「上敎允當,啓本內云月落雲霧,若如此,尤非賊所能見也。必憚於相戰,故現其形跡耳。」傳曰:「令元帥推鞫以啓。」
8月20日
○甲子,巡邊使鄭佸、鄭文烱來啓曰:「臣等賫去事目內,倭人竊發則勦擊,然則下諭節度使,令聽臣等節度何如?前日朴元亨、徐居正巡邊之行,有賫去敎書,又下諭節度使,故敢稟。」文烱又啓曰:「朴元亨、徐居正饋餉三浦居倭,今亦依此例乎?」御書:「一,巡行時脫有鼠竊而有可擊之勢,何不勦擊乎?一,兵馬水軍節度使,聽卿等節度,臨機同力措置。一,回還,當俟予召。一,有敎書。」仍傳曰:「倭人聞大臣巡邊,則意謂大臣何以來巡耶,若饋餉,又必致疑。其勿饋。」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李季通、愼自建犯贓;金淑貞及羅州判官郭致禧贈自建官物;李淑瑊受朴星孫贈甲;崔自丑、柳哲孫受李季通贈米,而淑瑊只換差,餘皆勿論,甚未便。」傳曰:「季通等事,前日爾等言之,故議諸大臣,以犯在赦前棄之。然當更議大臣。」
8月21日
○乙丑,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有仁啓曰:「李季通、愼自建皆犯贓汚,罪重而罰輕;李淑瑊以監司受節度使贈物,而只令換差,臣意深以爲不可。請量其輕重,或錄案,或收告身以懲之。」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曰:「大司憲所啓,然矣。」正言權瑠啓曰:「季通、自建,若不錄案,無以戒後。」上曰:「非以爲是而棄之也,以其經赦也。已令收議,見議後處之。」
○北征副元帥李季仝辭。傳曰:「好去好來。」季仝啓曰:「諸將起復者,不食肉味,氣力甚衰,請從權開素,此人等見賊當勦殺,何嫌食肉乎?」傳曰:「予亦欲令開素,但此人等釋衰從戎,已有隱痛,又使食肉,予不忍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僉議以啓曰:「起復從戎,固宜開素,命令開素。」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都承旨鄭敬祖啓曰:「前此弘文館員賜暇讀書,曩因年飢廢之,請復舊。」上曰:「可,但於何處讀之乎?」敬祖曰:「前者或於藏義寺,或於歸厚署、空寺。」上曰:「此輩乃學聖人者,而使處寺刹可乎?今則多事,待事間別構一堂爲可。」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略曰:「伏奉諭書,宣諭嚴切,臣不覺驚惶,欲死不得。各鎭兵力不瞻,今當秋收,守護軍隨處分送,且沿江伏兵,賊路體探,留鎭見卒甚尠,如有賊變,須抄四、五鎭勇士,乃能可濟。況賊人或犯夜乘船沿江而下,或登山窺覘出沒無常,補東虛西,亦所不可,加以如理山、渭原、江界鎭將作罪,時雖在任,朝夕不保,雖欲從容布置,自爾摧沮。臣意妄謂,作罪鎭將,其才可用者,決罰仍任,則庶可盡其籌略矣。又安知新將之不如舊也?且自構釁以來,軍民數被擄殺,農民待日高霧開,始出野,日纔西下,還驅輒入,收穫事緩,禾穀九分在野,若專意捕賊,則棄穀不收,民將艱食,事勢狼狽。臣欲兩全而未能。且賊終不悔罪,則問罪之擧,亦不得已,入攻之路,又不可不預知。今選勇士五十九人,令李益文、姜自成、李石仝等領入賊穴,探其道路。」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沈澮等僉議,啓曰:「恐往來之間,反爲賊所傷,令下諭詳審處之何如?」傳曰:「予之所以別遣元帥者,或引入掩擊,或來屯近境,有可擊之勢,則縱兵追捕耳。元帥去時,承旨聞其言曰:『我若往焉,豈不能擒乎?』故予亦以捷奏期待,厥後未聞捷獲,反見擄辱。今之馳書亦云:『農民散野,勢甚難焉。』予豈欲邊民棄穀而不收乎?前日拜辭時言,若不得已,當擧問罪,予答之曰:『待元帥還京,收朝議爲之。』,今以五十餘人探其窟穴,若主成可所報,賊五百餘人屯聚一處,相遇而戰,則安能以寡敵衆乎?今欲下書止之,亦無及矣。」僉啓曰:「上敎允當,斯速下諭則猶可及止也。」傳曰:「賊若屯聚近境,則選兵勦擊可也,直探巢穴,則不稟予命而遽爾爲之不可。其將此意下諭。」
○御夜對。
8月22日
○丙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金應箕啓曰:「六曹任重,判書有故,則參判署事,不可不擇。今者堪任六曹參判者多,而閔永肩、韓健叨居參判之位,臺諫屢請遞差,至今未蒙允,臣未知其可也。」上顧問左右,皆不對。上曰:「臺諫雖言之,然未能的指痕咎而遽遞之不可。」應箕更啓,不聽。〈史臣曰:「韓健貪鄙無學,永肩誕率詼諧,俱以戚里大用,忝位六曹參判,其不厭人望甚矣。」〉〈又曰:「健,仁粹大妃兄韓致仁之子,驟至貴顯,頗見寵任,憸邪浮薄,招權納賂,數年間起第四區,連亘街里,爲都承旨,頗以恩怨報人,人皆側目。永肩,貞熹王后姊之外孫,累典州郡,頗有能名,媚事宮禁,掊克干進,皆不容於淸議。」〉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檢討官申用漑啓曰:「比來奔競成風,至於政下之日,爭持權勢之簡,坌集政廳,請立政廳奔競之禁。」上曰:「朝士誰肯親到政廳以求請哉?但無廉恥者如此。政曹堂上其肯聽之乎?大抵任賢勿貳,旣禁於其家,又禁於政廳,則非委任大臣之意也。不亦有妨於大體乎?」同副承旨曺偉啓曰:「前者已令兵曹禁雜人矣。」上曰:「其申明禁之。」〈史臣曰:「當今之時,士習卑陋,奔競成風,宰相子第,雖黃吻不學者,掌銓曹者,必皆薦用,以爲他日換手之地,其國家爲官擇人之意掃如也。申用漑政廳立禁之啓,豈無意歟!」〉 ○以洪貴達爲嘉靖大司成,李禮堅奉列守司憲府執義。
8月23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楊沔啓曰:「平安道觀察使、節度使,多設營衙前,雖軍士亦許屬,兵使營則幾六百,監司營則四百餘人,而其中不願仕者,斂其米,名曰代糧,應赴防而不願赴者,斂其米曰冬除,又濫占工匠以役之。此專由監司、兵使挈家赴任,爲營産計耳。且常在營中,不勤巡行,請依他道例,勿令挈家。」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自祖宗朝,各道監司,或挈家或否,臣父爲京畿監司,兼牧廣州,其後革諸道挈家之法,獨兩界不革者,以距京師遠,令監司在其道初面治事,節度使巡邊防禦,法非不善也,而弊至於此者,任職者之過也。今不可更改。」知事魚世謙啓曰:「平安道無鄕吏,故以良人爲土官,或爲驍尉,所以嚴監司體貌也。節度使衙前,實皆驍勇者,若卒有邊警,節度使擇率三、四而赴,乃可濟事,若獨往,雖節度使,何能爲也?下三道郡縣多,監司一年之間,巡不過二、三次,兩界郡縣少,不日可以遍巡,若常巡行,則諸邑供億之費不貲,此所以挈家之法獨行於兩界耳。節度使當夏不能巡江邊者,或因霾雨久留一郡,數多騶從,難以支供,冬節赴防時所供之需,諸邑預辦而亦難之,若令冬夏常巡,諸邑恐不堪也。」上曰:「果在人,非法之弊也。但營衙前濫占則不可。其下書諭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吏曹啓:「鄭積曾爲守令,不能善治,再居中考,遞爲別坐,又居下考,而今錯授瑞山郡守。王子師傅辛從聃,雖箇滿而年月未久,今爲中部主簿,請竝改正。」傳曰:「鄭積改正可也。辛從聃,若人物非庸劣,則用之何妨?勿改。」
8月24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
○傳于左副承旨權景禧曰:「爾當往永安道,宣慰都元帥及諸將士。」仍賜草綠匹段襦塔胡一、大紅紬裌帖裏一。
○賜北征副元帥成俊匹段襦帖裏一、裌帖裏一、襦襖子一、弓二丁、大箭一部、鞬服具蓑衣一部、胡椒三斗、靴一部、雄黃一斤、囊子一;南道節度使卞宗仁襦帖裏一、襦襖子一、弓二丁、蓑衣一部、大箭一部、雄黃一斤。傳曰:「此物,宣慰使賫去,分與之。」
○敎北征都元帥許琮,若曰:「予惟王者之於夷狄,固當以禽獸畜之,然或有窮凶極惡,殘害邊民,罪至貫盈,則不得不仗神人之憤,興問罪之擧。昔者高宗伐鬼方,致中興之美;周宣征淮夷,光再造之業,《易》著其事,《詩》詠其功。蓋兵雖凶器,而實所以拯民;戰雖危事,而實所以勘亂,可已而不已,則非仁;可用而不用,則非勇。蠢玆北秋,狃於撫綏之恩,長其陵侮之心,無故犯我,以造其釁。曩日造山之變,豈特如氐羌之不來享、徐方之不來庭耶?此固商宗之所不能忍、周宣之所不能已也。若以爲小寇常事,不足與較,偸安姑息,置而不問,則疆域何時而得安,生民何時而得息?予之此擧,固非窮兵而黷武,蓋欲保國而安民。雖然用兵在將,擇將在君,閫寄至重,軍門事大,三軍之司命,不可付之非人。惟卿才兼文武,望隆將相,先祖之所簡拔,寡人之所依賴,入處廊廟,可以致姚、宋之業;出鎭邊塞,可以致衛、霍之勳,任此大事,非卿不可。古人有云:『以佚道使人,雖勞不怨。』人心助順,天意惡逆,卿其誓心忠義,撫循將士,以賞罰用命不用命,屈此群醜,暢我威靈。」
○敎北征副元帥成俊、李季仝,諸將沈膺、鄭有智、李昭、許熙、林孝坤、柳自英、李居仁、邊克坤、閔憪、嚴貴孫、田霖、陸閑、洪貞老及具誠等一百四十人,若曰:「兵凶戰危,帝王之所愼也,然而師或興於六月,役或淹於三年,誠以夷狄頑狠,終難以仁服,而生民之禍,不可不救也。蠢玆野人,近我疆域,狠心未化,輒肆呑噬,而視如蚊蝱,不足與較者久矣。頃者,嘯聚兇徒,擣陷邊城,非惟殺掠民卒,乃至屠戮將臣,爲人君父,其忍坐視,佳兵之用,豈在得已!肆命卿等,將兵往討,卿等俱知予意,夙懷奮激,師直爲壯,氣當百倍,其悉一德一心,以聽主將方略。於戲!盪穴覆巢,絶彼南牧之患;全師奏凱,紓予北顧之憂。」
○敎北征軍官、軍民等,若曰:「兵所以禦暴威敵,雖不可翫而不戢,亦不可弛而不張。蠢玆北狄,狼子野心,乘便鼠竊,世爲邊患,予以禽獸畜之,不與之較,寇則禦之,走則不追,猶不自斂戢,屢犯邊境。往春敢肆蠆毒,寇陷城堡,殺掠戍卒,邀敗追師,屠戮軍將,不惟予哀傷威怒之未已,亦爾等撫劍張膽,願食其肉者也。玆因衆怒,大興師旅,非予喜功,敢驅爾于危事也。乃命永安道觀察使許琮爲元帥,摠爾徂征,悉委閫外之事,惟爾軍官、軍民等,無自離德,一乃心力,聽將帥之節度,覆梟獍之巢穴,一以報邊民之讎,一以灑國家之恥,若左右不攻,有違律令,軍有常刑,予無爾㒃。於戲!斬首焚廬,各致果毅之力;記功行賞,予知暴露之勞,勖哉衆士,罔敢無畏。」
○御晝講。
8月25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弘文館、藝文館、成均館堂上,須以文行兼備者爲之,不可數遞。且知天文者爲觀象監提調,知醫術者爲三醫司提調,知漢語吏文者爲承文院提調,此亦不可數遞。其餘諸司提調,固宜相遞,而今也累年不遞,或有貽弊者。況國家不乏人,而以一宰相常兼數司提調亦未便。」上曰:「天文、三醫司則必以精其業者擇差,故不可數遞,其餘各司提調,一宰相累年不遞未便。令該司擬議施行。」
○聖節使朴崇質回到遼東馳啓曰:「臣本月十五日朝,遣通事金孟敬詣摠兵官羅雄,請護送軍,雄問:『汝國邊境有何事乎?』孟敬答云:『聞有聲息,故今請護送軍。』雄曰:『建州衛達子卜花禿等,九十月、十一二月間,欲犯汝國邊境,汝國禮義之地,與中國似一家,摠兵官使兵護送於八站,則雖達子何畏。』又云:『野人事報牒到此,明日更來抄去。』,十六日朝,孟敬抄來,其文曰:『欽差分守開原等處右參將都指揮使崔勝爲傳報夷情事,據開原備禦都指揮使裵震呈,弘治四年七月初十日,據通事百戶白洪呈,審得海西葛林衛女直指揮答罕出等五名,到市報說:「今年六月二十八日,有黑龍江野人頭兒主孔革,領著二、三百人馬,說稱要來開原地方上偸搶,又怕爾海西山場幷松花江三寨的人,先去開原報道,怕他人馬趕殺不得搶時,我每說搶爾三寨幷山場的人回去。」又說:「七月初一日,我每都督都里吉馬牛的百姓馬忽等三十多人馬,詐說遼河打魚,要來漢人地上偸搶行間。」又有海西欽眞河衛女直哈荅亦報:「七月初三日,有建州頭兒都督卜花禿來我本寨雇馬,他說:『我每先去高麗後門搶了兩遭回來了,如今又來雇馬,還要去搶高麗。』又與我每說:『南朝的人馬,要到秋間,征伐爾海西一帶的人。』」我每聽得這話害怕,就來開原馬法,每上報得知道,據報備呈到來會同。欽差分守開原等處,太監藍看得所報,前請除行屬,嚴謹隄備外,合用手本,煩請知會,須至手本者。弘治四年七月初十日,右參將都指揮使崔勝,欽差分守開原等處,右參將都指揮使崔勝爲傳報事,據開原備禦都指揮使裴震呈,據通事白洪呈,審得海西葛林衛女直指揮答罕出報說:「建州頭兒卜花禿親來租我海西頭兒兀加的靑馬,有兀加不肯與,他歇了一夜,問他:『爾租馬要做甚麿?』卜花禿回說:『五、六月船上過江,搶了高麗家三遭,如今租好馬,多收拾人馬,還要去搶。』」不知高麗後門,不知漢人地方上去搶有這等事。我親來見開原馬法們報得知道。弘治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命示經筵宰相,仍傳曰:「金主成可告變與書狀之言相合,賊雖作謀,如今水漲犯邊者,不過鼠竊狗盜,不得大擧入寇無疑矣。但都元帥歸時言,邊事措置而後上來,予亦許之。今若上來,賊之乘間入寇,未可知也。節度使雖措置備邊,不如元帥共謀備禦之爲善,卽令下書,仍留邊鎭,別遣朝臣,以諭是意,又聽元帥之意來啓何如?」李克培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李琚解吏文,今日因經筵來矣,使之飜譯。」琚及李昌臣飜譯以入。傳曰:「雖飜譯,尙未解見。書二本,明日一本予見之,一本昌臣親讀以啓。」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聖節使朴崇質馳啓遼東摠兵官羅雄言建州衛㺚子卜花禿等九十月、十一二月間,欲犯汝國邊境,卿勿上來,仍留防禦,倍加措置。如有議事,遣人議之。」
○命左承旨許琛往平安道宣慰都元帥及諸將士。
8月26日
○庚午,上御宣政殿,李昌臣將吏文二道,以漢語讀啓,以鄕言釋其意,其意則建州衛卜花禿買馬欲寇我國也。上謂左承旨許琛曰:「承旨下去見都元帥言之,自元帥之去,每失措置,多搶擄,旣往不追,然事有失利於前而得利於後,自今曲加隄備,毋蹈前非。彼虜犯邊之謀,旣播於上國,今觀其勢,必來作耗,若合氷而大擧入寇,則須先設備待之,設險之處,亦不可不多也。甲冑前已多送,然無奈不足乎?此意問諸元帥可也。江邊賊可潛伏林木茂密處,已令斫伐,承旨其往更審,伏兵驍勇者幾何,其中特異者幾何,錄名而來。都元帥雖能措置,然在下軍民,不奉國意,屢失事機,予甚痛憤。承旨其以此意諭軍民。國之受辱於虜甚矣,今賊若來犯我又失利,則彼虜益橫,後日之事,不可圖矣。都元帥須盡心備禦,乘機勦擊,使無隻輪之返可也。大槪則如此,其餘事,承旨與元帥共議爲之。」
○江原道敬差官李茁來復命,引見。茁啓曰:「大抵倭船必依泊島嶼,窺伺竊發,本道則自平海郡至歙谷凡九邑,皆濱大海,東至對馬島,茫無島嶼,無可泊船之處,形勢異於全羅、慶尙道。臣與監司,巡審倭船來泊可疑處三十餘地,然彼賊不知本道道路迂直,且無島嶼,何以泊船作耗乎?雖乘風來泊,其還亦必待風,則賊難入寇。」上曰:「然則此道倭變無虞矣。」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臣頃承下諭,詰碧潼舘平伏兵曰:『何不潛告將帥,而遽出聲驚賊歟?』答云:『不意間賊直向我四人在處,將下陸,彼衆我寡,遽呼發矢,因此緣江伏兵諸人,一時呼唱,郡守不知事由,吹角救援。』臣又詰之曰:『汝何不先自見賊耶?』答云:『月落時則不見舟行,泊岸始知之。』臣驗之,果如所告。臣以此恕其情而不罪,是則臣之失律也,且伏兵十里之間,每一處各置四人者,小坡兒元軍不過五十名,除兩處斥候,見在軍少,不得已只差四人,若境內廣闊,亦不過二人,以此兵分力弱,未易擒賊。」
8月27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
○司憲府啓:「兵曹判書李崇元、吏曹判書李克均,以子壻換手注擬,而皆不承服。請上裁。」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尹弼商議:「萬齡、來弼,人器便否,臣未知也。其跡雖嫌於換手,崇元、克均,豈有是也?但臺論如是,改正何如?」從之。
○御晝講。
○徽淑翁主下嫁于任崇載。崇載,士洪之子也。是夜,士洪家失火,翁主托寓隣家。〈史臣曰:「任士洪小人也。以不義富貴,其子光載,旣尙公主,今崇載又尙翁主,福過災生,火焚其室,福善禍淫,天道不誣矣。」〉 ○御夕講。
8月28日
○壬申,上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宴日本國王使臣僧慶彭首座等。宗宰入侍,酒七行,命上官人慶彭、副官人雪艇等進爵,仍賜物有差。
○命賜任士洪家綿布五百匹、正布二百五十匹、水紬二十匹、鼎紬二十匹、中米三十碩、糙米五十碩、淸蜜二碩、油三碩、眞末五碩。仍傳曰:「凡人失火,亦有救恤之意,況翁主下嫁之日,有是火災乎?」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今月十八日,滿浦斥候李石孫告云:『彼人六百餘名,乘者皮船,分二運流下,今明日必作賊。』臣在朔州聞變,抄隣近鎭軍士三百以待變。」回賜御札曰:「今觀卿啓,事變俱悉,賊衆雖多,我若密備,江水方漲,豈能飛渡?且安能以者皮船,濟五六百之兵耶?然兵不可遙制,卿與副元帥及諸將,方竭心力,日圖良策,予有何虞耶?惟俟卿臨機制勝,奏捷而已。卿體予懷,毋失機會。」
○左承旨許琛辭。賜琛柳靑匹段裌天益、紫紬襦帖裏各一領;又賜都元帥李克均紬子小襖子一、胡椒四斗、蓑衣一部、石雄黃一斤、囊子一;副元帥吳純藍袖裌帖裏、大紅紬襦帖裏各一領、囊子一、弓箭鞬服具。仍傳于許琛曰:「卿賫去此物,賜兩元帥,誥副元帥曰:『卿無所成之功,又無可與之義,然勤勞故賜之耳。』」
8月29日
○癸酉,平安道都元帥李克均遣軍官李石仝馳啓曰:「本月二十一日,賊二百餘圍高沙里城,我軍追捕斬獲三十九級,其奔還覆舟而死者,又不知幾許。」上引見石仝,啓曰:「去二十一日,臣等以斥候,將入探彼境,行到渭原、理山等處,僉使金允濟使人云:『賊分三運,二、三百爲群,由皇城平林亡哈洞、加也之洞而來,汝雖入去,彼衆我寡,不可相敵,其速馳來救援。』臣等領所率軍五十餘人,到瓮後峴,夜將向曙,臣謂李益文曰:『高沙里城孤軍少,可遣軍救援。』李益文以所領軍一隊送高沙里,領餘軍直向滿浦,望見上下煙臺,火氣騰空,且有放炮聲,見山上有二人,望我輩以白笠揮之,審見其笠,乃我國人也。問之則曰:『我軍方與賊,戰于別乙外平。』臣等馳往見之,賊沿江布列,似若渡江,從流上下,我軍亦從而上下,使不得渡,其實賊非欲渡江,故作聲勢,使不得往救他鎭。少頃有人呼曰:『賊已圍高沙里。』臣等又以所領軍馳往,賊已解圍,倉黃北走,皆墜于絶壁,我軍乘勝追斬凡三十九級矣。」上曰:「斬首者誰耶?」石仝曰:「射之者爭追斬之,且都元師嘗令於諸鎭云:『賊至城中,毋喧擾,使若無人,臨機應變。』是日僉節制使姜漬聞賊變,乃於城上弓家,令能射者一人、持杖者二人潛伏以候之,賊屯江邊,呼通事,故不應,俄而徐自明從樓上答曰:『通事無矣。』賊曰:『何以言無,我欲搶去汝國人而來。』時賊步兵已潛涉江,從國祀堂峴,擁盾屯江邊,又蔽江而渡,賊酋三人,被甲冑緣梯攀城拔石,我軍以石投之,賊墜城而走。軍官兪灝射之,洞其頂;徐自明等又射殺二人,賊皆北走;助戰將領軍,出北門扼其長城之路;姜漬領軍出東門乘勝窮追,賊皆墜絶壁下,我軍俯而射之,賊船窄狹,僅容二、三人,而賊爭涉,四、五人同乘船,或沈或浮,其一人中矢驚動,則舟必傾覆,以此溺死者多。」上曰:「先登城者,何以知其爲賊酋乎?」石仝曰:「觀其甲冑及指揮其類,則疑是賊酋也。」上曰:「我軍戰死者幾何?」石仝曰:「中矢者六人,僅傷其皮,無一人死者,賊在江越邊,觀望我軍搜索其奔竄者,徇示彼賊斬之,賊有哭踊叩頭者。」上曰:「賊兵幾何?」石仝曰:「圍城者二百餘人,在江外騎兵又二、三百,其滿浦見形者又多。」於此上謂左副承旨權景禧曰:「唯此擧似矣。」景禧對曰:「近者,國家屢受辱於虜,雖擒鼠竊者亦足喜也。況賊自以爲大擧入寇,而斬獲如此,可喜也。」石仝曰:「旣斬獲,令士卒呼賊曰:『我國待汝,來則食之,求則與之,又授之以爵,所欲無不從之,近者汝等屢犯邊境,我可以勦殺而不爾者,國家禁其捕獲也。今爾大擧入寇,則其斬獲不得已也,然亦非國家之意也,今將帥適在他所,若在此則汝無噍類矣。』於是,賊五人下馬免冑叩頭而謝曰:『是言然矣,是言然矣。』賊還,哭聲徹天。」上謂承旨曰:「以予喜意,諭元帥可也。然不無再寇之理,幷諭之。」命饋石仝酒飯,賜草綠紬帖裏一領、胡椒一斗。石仝旣出,又啓曰:「曾被擄高山里田孝安者,役使於賊家,唐女二人亦被擄在其家,孝安與其女同在農田,見賊騎從北絡繹而來者六、七日,孝安問其女,女曰:『汝國有高山里、滿浦之地乎?』孝安曰:『有之。』女曰:『虜請兵於鏡城、穩城近地兀狄哈,欲寇滿浦、高山里。』後賊謂孝安曰:『汝好在無憾,吾往寇汝國,汝妻在高山里城中乎?年歲容貌何如?吾將擄來給汝。』孝安曰:『爾等雖往,事必不利,國家自吾輩被擄,遣都將帥防禦,有武才者皆來赴耳。』賊怒罵指其掌曰:『高山里城如此,其中能容幾許乎?軍行何出此不吉之言。』遂拳毆其脣。翼日賊空其窟穴而出,孝安乘其空,請於其女得糧料賊衣服,先賊軍潛來至高山里江邊,呼船而渡曰:『虜之來寇,非今日則必明日。』賊翼日果來寇也。」傳曰:「孝安逃來告此賊變,是懷戀故國也。其諭都元帥,田孝安之事與石仝所啓相合,則令其郡給米四碩、賜紬衣一領,否則取稟可也。」政院啓曰:「虜來犯邊,邊將斬獲,乃其職分也。然近者,國家受辱於虜屢矣。今者,斬獲如此,國人孰不喜悅。曩時,許混欺罔國家,斬獲只七人,猶下宣慰,今則斬獲倍多,且承旨已歸本道,今若命宣慰,則高山里軍民,豈不激勵乎?」傳曰:「今若褒奬,予恐邊將驕惰,防禦解弛,姑寢之以待後事。」
○諭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高山里之捷,誠爲可嘉,但慮一勝之後,士卒解弛,必生輕敵之心。賊雖摧敗,想必狺然懷憤,收合餘種,再來犯邊,我若稍弛,則彼乘其機,前功墜地矣。且慮黠虜必欲報復,潛伏江濱以伺斥候之卒,卿勿以賊退爲喜,防禦諸事,申令戒嚴,越江斥候,姑勿入送。雖然,兵難遙度,在卿措置得宜耳。且高山里之功,當速論賞,將士中有功者及諸人斬獲多少,彼賊弱死江中者及我軍被傷者,詳錄以啓。」
○敎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曰:「蕞爾野人,與我壤接,狼心好禍,狙詐難測,利則來款,雖若向慕,潛懷蠆毒,屢行狗盜,其爲邊蠧久矣。頃在春初,大肆桀驁,攻城斬關,殺虜生民,設伏原野,屠將戮卒,雖凶奴之殺朱央、元昊之敗任福,未有慘於此也。予惟念玆,恫瘝在心,肆興問罪之師,將搗狗鼠之窟,命永安道觀察使許琮爲元帥,節度使成俊、吏曹參判李季仝爲副,俟冬氷堅,摠師入征。惟慮師發之後,本道空虛,連城列鎭,無有摠制,內而有邊報之往來,外而爲聲援之勢,不可無人以鎭之,而非望重元臣爲衆所倚負者不可也。玆惟命卿以三公之重,往鎭邊庭,庶分予北顧之憂,卿其體予至懷,念予宵旰,往留師還之間,以壓邊氓之心。於戲!雪國恥、盪賊壕,旣授將以制閫;控內外、守形勢,又倚卿以重邊,其在師克之日,亦知卿鎭之功。卿其往哉,以副予望。」
九月
9月2日
○乙亥,國忌。
○義禁府啓:「前碧潼郡守朴居信,所管人民被擄,匿不以報罪,律該決杖一百、發邊遠充軍,告身盡行追奪。」命義禁府敎居信曰:「姑貰汝罪,以責後效,若先鋒破敵,可得贖罪,不能立功,當依律治罪。」
9月3日
○丙子,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慶州府尹尹垓卒。〈史臣曰:「垓,誕妄無實,夤緣戚里,驟陞堂上。嘗爲靑松府使,橫斂無藝。後尹慶州,日事聚斂,民甚苦之,及疾革,民猶恐不死,旣死,家人誣以垓之命,悉取官庫財物而後發喪。其子士元奔喪,亦不悲哀,與曾奸妓同處,飮酒如常。」〉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今年早寒,未知本道氣候何如?其善措置,勿使士卒凍傷。」
○御夕講。
9月4日
○丁丑,上御宣政殿,引見巡邊使鄭佸、鄭文炯,敎曰:「近南方守禦疎虞,今又抄南兵赴北征,尤慮其虛疎,遣卿等巡邊耳,其檢察條件,具於事目,事目外可以措置者,可馳啓取稟。沿邊守令、萬戶之能堪任者與不堪者,亦啓聞賞黜。」佸等對曰:「奉敎。」上曰:「脫有倭賊竊發,固當勦擊,但邊將邀功,妄殺釣魚倭則非細故也。」佸曰:「水軍能射者少,若倭奴竊發,難以禦之,水軍能射者,雖下番竝抄合防何如?」上曰:「可。」賜佸等各衣一領、蓑衣一領、弓矢服鞬具。從事官柳孝山等各弓一張、大箭一部。命賜宴于忠勳府。
○聖節使朴崇質來復命,仍啓曰:「臣嘗赴京,聞士庶人尙議天子是非,今則無異議,皆謂明天子在上,而勤於政治。」命崇質赴巡邊使餞宴。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遣甲士徐自明獻賊首三十九級。傳于承政院曰:「高山里接戰節次,詳問自明書啓。」自明曰:「去八月二十一日,分土煙臺甲士河水永馳報:『賊不記數,自黃川平入來。』甲士朴元山亦馳告:『賊乘者皮船,自滿浦蔽江而下。』翌日詰朝,僉使姜漬謂臣等曰:『賊已圍滿浦,不卽往救,國家必罪我等,當分我官軍一半守城,一半往救。』臣止之曰:『我鎭軍卒單弱,此距滿浦,七十餘里,將帥盡率精銳往救,而羸弱守城,賊若不利滿浦,移圍我城,我師雖欲還救無及矣。』僉使與助防將兪灝以臣計爲然,戒軍中曰:『汝等不善射,若賊遠在而發大箭,則矢道不疾,又不能中,而反爲賊所侮矣。汝等皆潛匿弓家如無人焉,賊必薄城下,可發無不中矣。』令三人一持盾,一持長槍,一持弓矢,各守弓家而待變。辰初,臣等隨將帥登制勝樓西望江頭,賊一百餘騎自江外走馬而來,其隨後之衆,不知其數。先鋒三十餘人到江邊,距我鎭二百步許,或引拔劍,或揮杖叫呼,縱橫馳突,若爲挑戰之形,一賊呼我通事再三。臣答曰:『惡呼惡呼』〈惡呼,胡語言無也。〉賊呼曰:『欲搶去汝等而來。』賊百數十人乘者皮船,渡達田淵,過分土下長蛇川,陣屯聚城隍堂岾上。又二百餘人乘者皮船下流,自高都巖上端渡涉,竝聚城隍堂岾上屯聚,周回可七十餘步。初吹大角,次吹小角,三人着水銀甲、水銀兜鍪懸象毛,高聲揮手,仰則諸賊退數步,俯則諸賊進數步,或拔劍揮杖,若爲擊刺之狀;或抽弄弓,若爲舍括之形。於是,六十餘人爲先鋒,三百餘人爲後援,作鶴翼陣,擁盾長驅而入到銅納浦留駐,皆步軍,無一騎馬者。前鋒六十餘人,一人持盾,竝蔽二人而進,至坑塹射矢城中,矢發如雨,或矢及城中家舍,或矢着城堞。着甲一人,鞠身至城底,二人擧梯二隨至,臣射城底賊,洞穿耳下,倒地而斃。賊等擁盾入伏坑塹深處,臣發十餘矢,二人卽斃,其中矢不死者,未悉知之。僉使亦射賊一人而斃,南城守弓家甲士河石池、金繼厚、朴延壽、金貴孫、金孝連、林山、李安石爭發矢。於是,賊解圍,或負盾而走,或蔽盾却步而退。兪灝、姜漬,急令開門,率軍卒或騎或步,出門到坑塹視之,則三人斃死,卽斬頭,賊退渡銅納浦。灝等率六十餘人追逐,我軍繼至者百餘人。李石同所送救援軍十人繼至。追到江邊,賊擁盾列陣,逆戰以俟其黨渡江,賊半渡,我軍急擊,賊勢窮而潰,棄甲盾爭墮岸下,我軍乘勝逐之,據岸上俯射之,賊在岸下仰而射之,或軍中箭者七人而不傷。賊或赤身游水而去,我軍射之,賊皆斃溺,或四、五人爭乘一船,水沒船舷,我軍百矢俱發,或中船或中賊,自相搖動,全船覆沒,亦不知其數。六人中矢大傷,游水而渡,賊之中矢死者,俱曳岸上斬之,以示賊,賊衆哭聲徹天,或走馬上下呼曰:『吪呿吪呿。』〈吪呿,胡語此云盡死。〉有一賊入石穴,我軍欲從水滸射之,不得,臣以長木端懸木槌,令甲士羅玉立巖上亂打,適擊賊頭,賊能曉我國之語者,折弓投水大呼曰:『我初禁之,汝固請我,使我不得見妻子而死矣。』卽仆水滸,金貴孫下岸斬之。有一賊,叩頭攅手,泣曰:『勿殺我父』有一賊,亦解我國之言者,呼曰:『旣逢惡人,何更求生?汝等必殺食之。』臣以片箭射江外騎馬賊人,卽墜地。甲士田哲石,又以片箭射中一人,亦墜地,賊燃火四處,是必以艾灸矢瘡也。箭傷六人,載馬而去,必不遠而死矣。臣大槪料之,斬頭者、溺死者、箭將死者,摠計幾八十餘人矣。」
○傳旨議政府曰:「予惟折獄論刑,當先庶政。欽恤之典,聖王所重,常念犴獄之中,或有冤枉,每令攸司,酌其輕重,疏決無留,而尙慮聽獄之官,不體予意,當決者任情淹滯,罪輕者越法拘囚,以致怨氣鬱積,上干陰陽。其令中外官吏,曉諭予意。」
○下書諸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予念刑獄,所繫匪輕,圜土之中,一日難過,苟不明辨,冤枉必多。卿其體予至懷,決獄之際,毋致淹滯。」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頃者,辛從聃、安璋皆以師傅拜參職未便,大抵諸司參奉,雖十年之久,未得拜奉事,今從聃、安璋,雖經司果,西班職也。三、四年間,授東班六品,無乃太過乎?授直長亦足矣。請改正。」傳曰:「雖年月未久,以司果授主簿何妨?」
9月5日
○戊寅,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有仁啓曰:「近者,屢賜經筵官酒樂,其於大體何如?三月三日、九月九日,賜酒樂,恩禮已優,又命翫月徹夜,恐有流弊。」上曰:「卿據何事言之?近命經筵官往參耆英會,必是事也。」有仁曰:「然。」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臺諫之言然矣,然此宴爲耆英而設,非爲經筵官也,雖命往參何妨?九月九日、三月三日,經筵官賜酒樂亦無妨。」有仁曰:「晋時,謝安携妓東山,故其俗終以放蕩虛無爲尙,晋室促亡。今不可比擬於晋,然恐一開其源,末流不可復塞。觀稼之時,只令政府、戶曹往觀可也,而會諸宰,設酒樂於門外,未便。上待弘文館甚厚,或於本館,或於政院,賜酒飮之可矣,何必特賜酒樂乎?」上曰:「然,弘文館亦請勿翫月,予命往之,其後遂廢耆英會例事,而臺諫言之者,必以弘文館秩卑往赴未便也,後勿往參可也。」
○御晝講。
○內出曾御網巾,令尙衣院修補,多有破處。御衣白領亦垢汚,儉素類此。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卿所獻賊首三十九級,予甚嘉悅,高山里鎭,能以孤軍擊猾虜大捷,此雖將士戮力所致,亦由卿預爲規畫約束也。深多已成之功,更竚將來之績。」
○禮曹啓曰:「日本國王源義政死,義材繼立,請依前例遣使致賻致祭。」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日本國王致賻致祭有前例,禮亦然矣。然今國家多事,致賻物件,就付回使何如?」從之。
○御夕講。
9月6日
○己卯,上引見徐自明謂曰:「汝言相戰始終。」自明對如承政院書啓。上曰:「此擧固善矣。若從僉使之言,往救滿浦,必生大事矣。彼虜着甲者幾人?」自明曰:「但三人耳,皆中原水銀甲也。奪而見之,兜鍪則以鐵片編之,上有長鐵鉤,以象毛懸之,又以獸飾之。」上曰:「賊以高山里單弱,大擧入寇而見敗至此,彼必不得輕犯我國,此尤可喜也。」自明曰:「臣等長於江邊,使賊數擄人畜,以貽國家之憂。臣等不勝慙赧,常調弓鍊矢,思欲雪恥,而幸今大捷,皆上德也。」上曰:「汝年幾許?」自明曰:「臣年五十五矣。」命賜襦衣及弓矢。
○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永安道體察使盧思愼慰之。從事官鄭錫堅、韓斯文亦入。上謂思愼曰:「諸將入征,一道空虛,煩卿往鎭,予無憂矣。但西賊敗北,憤怨未洩,三水、甲山等處,竊發可慮。」思愼對曰:「一道精銳之卒,盡令赴征,脫有竊發,恐難禦之。」上曰:「本道防禦亦緊,豈之帥盡率精銳乎?與元帥共議置,若能守城,萬無見敗之理。」思愼曰:「守城則雖婦人,小子亦能禦敵,今時則禾穀盡收,人民輒入,似無可憂。」上曰:「高山里之戰,彼賊先耀兵滿浦,爲侵攻之勢,實欲掩襲高山里也。小醜豈有攻城略地遠大之志?不過搶擄頭畜而已。徐自明云:『滿浦城中火光洞徹,又有放炮之聲,姜漬欲往救,自明、兪灝固止之,竟能大捷。』自明之言,不可盡信,然姜漬不從自明之言,往救滿浦,則高山里必大敗。由是觀之,將帥智略爲先。」右承旨李誼啓曰:「臣曾聞,永安道軍糧不敷。臣意,今入征往來軍需,猶足以給之,若問罪之後,虜亦連年侵犯,則糧餉恐不足,不可不慮。前者諸司奴婢之貢,戶曹請以穀輸納於郡,但本道多內需司奴婢,而諸邑雜貢如皮物之類亦多,請從市直以穀輸納。」上曰:「可。」誼又啓曰:「賊寇滿浦,而楸坡上土之兵皆來赴,則兵力非不足也,而僉使金允濟不能誘致擊之,先自畏怯,輒放炮,使之驚走,有違國家措置之意。請鞫之。」上曰:「然。」賜思愼貂裘一領、匹段帖裏一領、紬帖裏一領、耳掩一、靴一、胡椒一帒、弓二張、大箭一部、鞬服具、蓑衣諸緣具,從事官亦賜弓矢。
○唐人李上佐等四名,曾爲野人搶擄,至是逃來,差通事韓通達押解遼東。
9月7日
○庚辰,傳曰:「比聞諸浦水軍射官,全不習射,水使、萬戶又不檢擧。予欲令因事下去朝官,檢察試射,能射者或差兼司僕,或復戶,或賞布,以勸勵之。所管萬戶,亦幷勸懲,其議節目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僉議啓曰:「大臣及秩高朝官因事下去時,令試射,其中卓異者啓聞,兼司僕差下,其次者復戶,又其次者給綿布五匹,具錄姓名才品以啓。萬戶、僉使所管水軍,有善射十人以上者,遞任時隨其人器,東班則五、六品,西班則準職。五人以上者優等敍用,未滿五人者降授。全無者罷黜。其試才布侯,以一百五十步爲定何如?」從之。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李昌臣,貪財人也。頃者,授敦寧副正,臣等劾之,今未踰月,驟陞爲正,雖非治事之官,然正乃一司之長,陞授未便。申弼以掌隷院司議,授瑞山郡守,司議久任也,《大典》云:『守令有缺,久任員外,雖未滿仕者擇用。』然則久任仕未滿者,不可遷轉也。李績以南原判官授禮曹郞,以績在外,移授工曹正郞,績恐又失之,不交代而來,是汲汲於名利者也。六曹郞官,淸要之選,績今又拜刑曹正郞未便。辛從聃、安璋,皆以師傅,才箇滿而遽陞主簿,大抵別坐十餘年而去官,諸司參奉歷奉事、直長,亦滿十五年而後,乃授參職。錄事則滿十餘年而去官,去官後又七、八年而後授參職。近者以師傅而授參職者,臣未之聞也。請竝改正。」傳曰:「吏曹,初以昌臣、河漢文、韓倧注擬云:『漢文、韓倧皆箇滿,例當授正,然皆年少,於他司則未得注擬矣。敦寧府則非族親不得拜焉,以此擬啓。』予於昌臣落點。李績不交代上來,已鞫而棄之,今爾云:『績汲汲於名利者』果如爾言,則績拜持平時,何不擧劾乎?申弼則吏曹請以久任未仕滿者,推移擬望,故授弼瑞山郡守,予意謂人器相當,則可以授之,何必箇滿而後遷轉乎?辛從聃、安璋,則吏曹其時以爲拜師傅,未久而遽授主簿未便,請改正。予謂人器相當,則不須改也。今爾言之,改正可也。」琚曰:「昌臣,以副正數月之間,驟陞爲正,故來啓耳。申弼以久任授外職,吏曹之請,推移擬望,亦非也。若不改正,遂爲後例,《大典》之法壞矣。李績,是患得患失之人也。曩者,績爲社稷署令,臺諫駁之,臣謂臺諫之駁當矣,及拜持平,臺諫無有駁者,臣以臺諫爲不可,若其時臣有言責,則績不得一日在臺中矣。」傳曰:「昌臣終不可棄者也,若無當授其職者,雖今日拜副正,而明日拜正,何不可之有?李績當推鞫時云:『禮曹郞官馳書,故速來。』其情不甚非也。今爾曰:『患得患失』是小人也,雖法司不可輕易出此言也。申弼事,若曰:『《大典》之法壞矣』則當依所啓,仍職可也。」
9月8日
○辛巳,國忌。
○禮曹致書對馬島主曰:「海途遼隔,無緣瞻晤,懸企實深。玆者,貴島人皮古而羅,初爲釜山浦居人皮考時羅、吾林父等所買,率意來投,旋爲所苦逃竄間,行至江原道蔚珍縣地面,縣官以聞。貴島人口來處我三浦者,曾有定數,而皮古而羅非徒私相投寓,乃至於橫行深入,則固當置法。然我殿下憫其無知遣還,想足下當有處之之道矣。惟足下究問施行幸甚。」
○行僉知中樞府事金自貞來啓曰:「臣以正朝使將赴京,近者西虜敗歸,構怨益深,必欲乘間報復,賊曾言於上國曰:『南朝的人,要到秋間征伐。』臣謂朝字,卽向字之意,疑指此行而言也。一身之計,不足恤,所賫方物,一萬蹉跎,辱國甚矣。半護送之程,不過二日,令義州牧使若節度使,聲言觀兵,率軍護送何如?」傳曰:「然,予計亦如卿所啓矣。令義州牧使及元帥軍官,加領軍二百護送可也。」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陳允蕃以富平敎授,去五月呈辭,入授王子師傅。《大典》云:『守令、敎授,托故規免者,準期不敍。』允蕃之呈辭者,意謂已經六品,他日可爲參職,是與辛從聃輩驟陞六品何異?請改正。其注擬者亦非請,幷鞫之。崔洙,拜舒川郡守,洙雖出身武科,今已年老,心亦刻迫,不合治民,請改之。閔宗元、許允寬、盧璨拜參奉,皆世祿子弟也。《大典》內:『年未滿二十者,勿授東班職。』臣等未知年歲幾何,文移漢城府考之,漢城府使本院錄所居坊報之。大抵土地人口,漢城府掌之,而其回報如此,待臺諫甚慢,請鞫之。」傳曰:「《大典》之法如此,何以擬望乎?宗元等事,當問諸漢城府。崔洙,何以知其刻迫乎?」權瑠曰:「臣聞之於人,未知某事爲刻迫也。」都承旨鄭敬祖啓曰:「陳允蕃,去己酉年授富平敎授,去五月病滿三十日作散。《大典》所謂托故規免者,初授職者規免呈辭之謂也。允蕃,歷三年,因病作散,是異於規免者也。臣意以爲無妨,故擬望耳。」傳曰:「崔洙事,乃其傳聞,不可信也。」
○漢城府右尹權侹來啓曰:「本府考司諫院移牒,只錄許允寬、閔宗元、盧璨姓名,而不錄所居坊名,又不言某人之子。大抵他司有考帳籍事,則必幷錄坊名以移之,若無坊名,考之實難,今本府不知允寬等所居,故以此回答耳。」
9月9日
○壬午,仁粹王大妃誕日,停賀禮。右承旨李誼詣昌慶宮進表裏。
○命召正言權瑠,以漢城府所啓諭之。瑠更請鞫之,不聽。
○命饋入直兵曹、都摠府諸將及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吏曹云:『爲敦寧正者無其人。』其言非也。朝廷豈無人可爲敦寧正者乎?若無其人,敦寧府非治事之官,姑闕焉可也。何必以副正陞授乎?李績之患得患失,令臣等斥言之,大抵臺諫與同僚僉議可否,然後或言或疏,例也。績爲正言,獨製疏章,袖來自達,其時士論,以袖中上疏譏之,此卽患得也。後遞南原判官,拜禮曹正郞,俄遷工曹正郞,恐終失六曹郞官,不交代而來,此卽患失也。且聞傳敎旣降赦文,而又罪季通、自建,是失信也。臣等謂,李季通自云:『以米十五碩、緜布十餘匹,給兄叔通之奴。』安知不自取之?愼自建,以都事亦參殿最,而受守令贈遺。大抵贓汚不在赦列,雖錄贓案,亦非失信也。李淑瑊、崔瓘之罪,亦不可棄。」傳曰:「以昌臣授敦寧正爲未便,若授他司正則如之何?李績事,將議于大臣。季通、自建,可依所啓。淑瑊,旣罷職,復何加哉?崔瓘雖受贈,非自求請,又非庸流,若以赦前事,追論科罪,則於大體何如?」琚曰:「昌臣,有罪之人,敦寧府尙不可,況他司乎?」傳曰:「昌臣,有才又能漢語,其人不可廢棄也。以我褊小之國,人才幾許,不可以小過捨之也。且一有過失而終身棄之,則孰能改過而自新乎?予觀今世有罪者,雖或可疑,必毁之而後已,昌臣之罪,非故犯,乃其妻所爲也。予觀昌臣,前任弘文館,雖知其心,豈能盡知乎?掌令與昌臣同任弘文館矣,足以識其心矣。」琚啓曰:「臣與昌臣,同任五、六年矣,然何以識其心乎?臣未曾見其過失,然而不勝情欲,陷於財利,其過孰大於是?請改正。」不聽。命琚參宴。
9月10日
○癸未,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崔洙、李昌臣事,不聽。命議崔洙事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李績子宗蕃上書,訴父冤。傳曰:「書中有云:『出疏紙者安晋生,書疏者吳星同。』其問之。」
9月11日
○甲申,日本國冷泉津兼內州太守貞成、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北征都元帥許琮馳啓曰:「先運軍卒到永興,臣親自點檢,人馬不疲困,類皆肥健。」御製答書曰:「今觀卿啓,知人馬不疲困,予甚喜之。近觀氣候不若,霜甚早而雪亦飄,雨頻飛而風已寒,每念征士之苦,不堪解裘之懷,得覽此啓,不覺喜笑。元帥已周撫恤之恩,士卒今忘凍餒之憂,於此可以知無敵不克,無功不成者也。然師期尙遠,卿體予懷,圖收偉烈。」
○下書西北面都元師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知八月二十一日夜,賊大擧寇滿浦,分運越江,我軍或射或放火,鼓譟却之。二十二日初昏,賊又分運越江,又却之。此非不意入寇,可以預設方略。江界府使、寧遠郡守、本鎭僉使,亦皆知而待變,則掎角之勢已成,若按兵不動,佯示虛弱,誘引深入,伏兵齊發,東西夾攻,可以大捷,殄殲無遺矣。僉使金允濟等,先自畏怯,使賊不得渡江,坐失事機,違卿約束,其推鞫以啓。」
○吏曹啓:「諸司提調,年久不遞,不無其弊。如承文院、司譯院、觀象監、典醫監,精於其業,不得已久任,其餘他司提調,許四期而遞。且一人毋得兼任數司,永爲恒式。」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洪應議:「提調限四年,新法也。其爲提調而作弊者,當更其人,何用紛臾舊法?一人不得兼數司,則當依所啓。」李鐵堅議:「諸司提調,不計年限,一人兼數司,其未尙矣。在祖宗朝,有名望宰相,則雖帶二、三司,不以爲怪,老於其司,而亦不遞之。若曰年久當遞,必限箇月,則如議政府、六曹堂上,尤爲權重,亦定箇月輪次而遞之乎?輕改祖宗故事未穩。」魚世謙議:「提調限四期,似無據。略倣古法,以三年定限,餘依所啓施行。」傳曰:「更議于六曹、漢城府、臺諫。」愼承善、李克墩、李崇元、盧公弼議:「提調治事得失在人,不在久近,今不可更立新法。但兼數司者,隨宜遞差。」李封議:「提調定限,於大體未便。但其中最久者,與他司提調,漸次換差。且一人兼數司未便。」呂自新、趙益貞、權健、閔永肩、權侹、金友臣議:「凡任用,若得其人,須久於任,方有成效。今臺諫所論,久任作弊,疑有所指,不可以一、二人之故,盡疑朝中宰相,如有作弊者,黜之可也。今若局定年限,輪次除授,殊非待宰相體貌,仍舊爲便。但精於其業者外,勿許兼數司。」黃事孝、李禮堅、李琚、劉璟、鄭鐸、權瑠、趙珩議:「依所啓施行爲便。但四載之限,似太久,三載爲限何如?」傳曰:「臺諫論啓,予亦以爲然。一宰相爲提調,或十年、二十年,至有過二十年不遞者,始勤終怠,人之常情,終始如一者鮮矣。雖有新宰相欲建新策者,提調皆久任,不可無緣遞授,予雖至公無私,其見遞宰相,必謂以我爲何如而遞之矣。豈能如唐、虞舜知禹心,禹知舜心乎?古人云:『任賢勿貳』,予豈任之而復疑其人乎?曩者,臺諫言:『提調多率騶從而行,南行無一丘史。』予問左右,廣陵答云:『提調豈皆如是,在人而已。』予亦曰:『在人。』今思之,是亦有弊,今議以提調有箇月爲不可,如監司任方面之責,而慶尙道則地廣,周年巡行,不過一、二度,其間豈能盡知一道之事?雖期以十年猶不足,然不得已準期而遞,然則提調雖有箇月,夫豈不可?然今宰相之議如是,可仍舊。」〈史臣曰:「時,尹壕、李鐵堅爲司僕提調踰十餘年,頗有姦利狀,其曰久任有弊者,蓋指此二人,而鐵堅不知指己也,力議立限之非,人竊笑之。」〉 ○諭永安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今因卿啓,備悉惠山地面野人留住之狀,雖稱獵獸,其言豈可信也?前月建州之賊來寇滿浦、高山里,大敗而歸,想必懷憤竊發,於甲山、三水等處備禦之策,當先措置。且擇道內屬內需司良人之能射者,閑良、公私賤、前銜朝士之有武才者,浪城、道安兩浦水軍之能射者,分防諸鎭事,竝依卿啓。戍禦之備,日愼一日,毋或少弛。」
○戶曹判書李克墩等來啓曰:「日本國王源義政,傳位於義尙,義尙無後而死,義材繼立已久。今使臣之來,非爲訃告,以創寺助緣爲請,其書契但稱繼立而無先王薨逝之辭。今以傳聞之說致賻,於事體未穩。」命議于大臣。尹弼商議:「臣初議時,未知書契之辭,以爲可致賻,果如戶曹所啓,則停之爲便。」從之。
9月12日
○乙酉,命會文臣於仁政殿,製治國如烹小鮮論。弘文館博士金勘居首,成均館典籍宋軾次之,弘文館副修撰權五福又次之。命賜勘馬一匹,軾虎皮一張,五福弓一張。
○司憲府執義李禮堅等上箚子曰:
提調久於其司,猶一家然,甚者或至十年而不遞,豈皆忘私奉公,終始不懈者乎?殿下欲祛其弊,旣令該司磨勘,又命諸臣議之,一、二大臣,貪戀其任,假不欲紛更之言,任情擬議。殿下灼知其情,而欲慰其心,乃命仍舊。然私論之勝公論,其漸不可長也。古人云:「謀之欲衆,斷之欲獨。」請廓揮剛斷,以祛積年之弊。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提調之議,宰相之兼任者當引避,而或有公然以仍舊爲議者,甚不可。」傳曰:「大抵議得有可、有不可,予執其兩端而斷之。今此議,宰相皆以箇月爲不可,故予從衆議,爾等之言,未爲非矣。但久任其司,然後有功效,其有過失者,臺諫糾擧矣。」
9月13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洪係元啓諸司提調久任未便事。上曰:「大臣皆曰:『定箇月,非待宰相之體。』故仍舊耳。」獻納鄭鐸啓曰:「久爲提調,視其司奴隷,如己奴僕者有之矣。」領事洪應啓曰:「提調定箇月不可,一人兼數事亦不可。」上曰:「然。」係元、鄭鐸又啓:「李昌臣不宜陞授敦寧正。」不聽。鄭鐸又啓曰:「忠淸道福川寺所供扶餘倉鹽四十碩,每年春秋,令民輸轉,民甚苦之。先王朝,以僧信眉在此寺有是事,今信眉已死,而其弊猶存,請革之。」上曰:「寺社可革之事,豈但此乎?以祖宗朝所設,不忍頓革耳。」鐸曰:「祖宗朝法度,猶可損益,況此事乎?若不可革,當使僧徒輸轉。」不聽。鐸又啓曰:「臣嘗爲全羅道都事,觀本道風俗,尙淫祀,祈禱于錦城山者,非徒旁近居民,雖遠處人亦贏糧往來,士族婦女,亦率處女,經宿乃還,以此或夫婦相失,醜聲騰聞,風俗之毁,莫甚於此,守令欲禁而不能者,以其祠稅米,歲納歸厚署故也。請革之以正風俗。」上問左右。應對曰:「此弊,臣亦聞之。但其來已久,不可一切禁之。當初必以群聚淫祀者衆,故征以抑之。根本旣不可除去,則稅米亦不當廢也。」上曰:「然,征稅之法,雖不當猝革,淫祀則可痛禁。」參贊官金諶啓曰:「內需司長利,令守令掌其斂散,其典守奴子,雖不因官威,猶侵虐於民,況使守令掌之乎?」上曰:「予非使守令斂散也,慮恐典守者作弊,令守令檢察而已。若以爲不便,則當從所啓。」
○傳于承政院曰:「諸司提調,一人兼帶三司以上者,遞之均任,可也。羅州錦城山淫祀,令監司痛禁。內需司長利,勿令守令檢察。」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獻高山里之戰溺死賊首五級。
○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因事詣賓廳。傳曰:「驍勇軍士,盡赴北征,侍衛虛疎,故令京外閑良有武才者及下番軍士,聚京侍衛,然近者南北二所軍士,托以鍊才出入,大體不可。今因邊警,人心不靜,禁衛軍卒,不可不嚴。分東西兩所,別以宰相領之何如?克培啓曰:」臣等未審上旨,世祖朝丁亥之亂,置東西營。東營則柳洙領之,西營則韓明澮領之,各率軍以護衛之。今亦如是乎?「傳曰:」不然,入直軍卒,雖兵曹都摠府檢擧,而不得親臨統馭,欲於四所,以宰相入直摠兵何如?「應等啓曰:」上敎允當。「
○議舒川郡守崔洙事。尹弼商議:「洙之爲人,臣未知其實,臣西征時,洙爲博川郡守,治民處事,未見差誤。」洪應、李克培議:「洙,曾爲博川、宣川郡守,居民之多,事務之煩,不下於舒川,其才可以優爲,未聞刻迫之政也。」李鐵堅議:「洙爲宣川郡守時,臣以入居安接使,連年往見,安接諸事與凡治民,一以勤儉而已,未見狂妄之狀。」傳曰:「以此議示諫院。」
9月14日
○丁亥,傳曰:「夜雨庭濕,停養老宴。」仍命饋侍客及老人于西賓廳,賜樂一等。
○御書宿衛節目下承政院:「一,選宰相八人,輪番入直于四所。一,每所差從事官一人。一,衛將以下,聽其節度。一,常參等常行事,依前例,晝則考宣傳標信,夜則考符驗發軍。一,都摠府給使令四十名,兵曹二十名,承政院二十名。」仍命議于大臣。是日廣陵府院君李克培獨赴宴,啓曰:「每所差從事一人,則每所入直者一人,而亦有遞番者乎?入直宰相,統於都摠府乎?若不統於都摠府,當別用印信矣。都摠府使令四十名,以此數分爲出入番乎?」傳曰:「入直宰相,不統於都摠府,別用印信。從事官,依宰相例八人輪番。都摠府使令四十人,常時入番,而又以四十人遞直可也。兵曹、政院使令,依此例。」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崔洙不合舒川郡守,不聽。
9月15日
○戊子,議宿衛節目。沈澮、尹弼商、尹壕議:「上敎允當。」洪應議:「八員似多,以四員相遞,一摠東北所,一摠西南所,且名號不可不立,依舊稱衛將所,則卑於都摠府、兵曹,不可以相抗,稱某所守將或主將何如?」
9月16日
○己丑,命以李鐵堅、魚世謙、李克增、韓致禮、盧公弼、成健、孫舜孝、愼承善爲四所大將。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臣聞吏曹堂上,以崔洙擬授舒川郡守後悔,其不合臨民,若下問則可知。」傳曰:「其問于吏曹判書成健。」參議李諿來啓曰:「舒川乃沿邊郡,當差武臣,而令皆赴兩界,故臣等以姜參、崔世賢擬望,未得其一,議諸兵曹,兵曹以崔洙名示之,臣等未知其人賢否,更問之,答云:『曾爲博川郡守,可堪任也。』臣等遂幷洙擬望,洙乃受點。臣等相謂曰:『舒川鉅郡,居民稠密,非兩界之比,姜參若受點則當矣。』諫院必聞此言耳。」傳曰:「疑崔洙爲未當,則初不可注擬,旣授而又以爲不可,則卽當啓遞之,不能如是。見於辭色,使臺諫聞而劾之可乎?洙之遞、不遞在我,然其他用人,無奈類此乎?」仍命以吏曹所啓,問于兵曹、司諫院。
○奉常寺判官安晋生承召來啓曰:「臣曾與李績同爲正言,一日績謂臣曰:『近日吾以所聞上疏。』臣聽之而已,實不給疏紙。」
○以李從生爲嘉靖咸城君,崔應賢嘉善慶州府尹,鄭仁耘折衝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9月17日
○庚寅,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臣曾侍書筵,賓客成健語臣云:『崔洙事劾之乎?舒川雖沿邊,防禦不緊,公事煩劇,首薦姜參,而洙乃受點,若參則可矣。』以此觀之,則健以洙爲不稱而追悔之也。」兵曹判書李崇元等來啓曰:「吏曹於舒川郡守,書姜參等二人以示云,未得其一。臣等答云:『武士可當者,皆赴兩界,惟崔洙職次相當。』」傳于承政院曰:「初聞諫院之言,予以爲吏曹堂上私議,而郞廳漏洩於諫官,今聞瑠言,乃判書自言也。兵曹之擧洙,但以官資相當而已,大抵銓曹當擧所知,若疑而未滿於心,則不可注擬也。吏曹疑洙而注擬,旣除而又疑焉。其於銓選之道何如?若非諫院,予何得聞?其鞫吏曹。」
9月18日
○辛卯,上詣健元陵、顯陵,親祭。駕還至晝停,王世子迎駕獻物膳。命饋宗宰諸將。
○北征都元帥從事官韓昫賫元師書狀而來,乃入征後留副元帥李季仝防禦事,及令也堂只嚮導、豆滿江造浮橋等事也。上引見謂曰:「都元帥今在何處?」昫啓曰:「初九日發永興,已向北道。臣初九日發洪原,十四日遇盧思愼於文川。」上曰:「予見書狀之意,元帥欲令也堂只指路乎?」昫曰:「也堂只,本尼麻車種,曾於我國報變效順,令欲朝京而來。彼人不知我國問罪之擧明矣。元帥曾欲生擒一、二人,縛置軍中,使爲嚮導。今此虜適來,元帥喜甚。」上問北方氣候何如,昫曰:「八月十三日間霜降,晩種蕎麥,似未及收,他穀則無傷,農事稍稔。九月初三日,吉城、明川等處,下雪尺餘。然臣來時,日氣還暖,元帥疑入征時江氷未合,已遣權景祐、金坤,預設浮橋。」上謂承旨曰:「元帥罷征後,欲以李季仝仍留防禦,兩副元師俱在五鎭,勢似難矣。成俊旣以節度使兼副元帥防禦,必不虛疎,季仝則罷征後上來何如?」同副承旨曹偉啓曰:「元帥意,入征後賊謀欲報復,故欲留季仝耳。然田霖、陸閑,皆武勇人也,成俊與此二人,分戍防禦,則季仝不必留在。」上謂昫曰:「以此意歸語元帥。」昫曰:「入征軍卒,分四運而行,人馬皆壯健,不至疲困。」上白:「予以天氣早寒,恐士馬凍傷,常軫慮。今聞農事稍稔,時未苦寒,士馬充實,而也堂只適來,予亦喜焉。日雖寒澟,元帥必能措置,豈使士馬凍傷哉!」命饋昫酒食。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曰:「韓昫來,已悉卿意,竝從所啓。但五鎭不多郡邑,兩副元帥竝處留防,事勢爲難,予意謂罷征後成俊率田霖、陸閑,分戍防禦,亦足以制敵矣。」
9月19日
○壬辰,刑曹正郞李績上書,略曰:
憲府以臣由南原判官遞爲禮曹正郞,不待交代而來,爲患失。此則天鑑曾已洞照,特命勿論,但以臣爲司諫院正言,而獨疏爲患得。此乃傳聞之誤也。臣幸逢聖朝,承乏言官,所言公正,則雖今日獨疏,明日獨疏,有何妨焉?本院旣與臣同議,令臣草疏,大司諫柳允謙、司諫許葟、獻納南䄎、正言安晋生,一一披讀,或筆或削,遷延數旬,久無啓達之意。臣問於同僚曰:「疏已草而久無可否,若以文字荒拙,不欲同奏,則我當奏之。」僉曰:「可。」於是,晋生出與疏紙。臣使院吏吳星同書之,捧疏詣闕,都承旨權健問臣曰:「獨奏疏,何也?」臣詳言顚末,健乃奏之。日者,臣子宗番,具由上言,請問于晋生、星同,而晋生當賜問之時,不以實對。請許臣與晋生、星同對辨,以解臣冤。且權健大臣也,臣何敢誣引爲證乎?若下問健則可知矣。
命問于權健。健啓曰:「臣在政院,績獨來奏疏,臣問其故,績答云:『初與本院同議製疏,而久不奏,故獨來耳。』」命召許葟、南䄎問之。
○初,同副承旨曹偉家奴檢都致捶偉丘使致死,事覺,司憲府推鞫,請加刑事干人。傳曰:「其時不卽檢屍,經月乃檢,故實因不得書塡,此疑獄也。檢都致則親自殺人,雖加刑可也,事干人則非身犯,而已受刑四次,若又加刑,則恐隕命。」掌令楊沔來啓曰:「臣等亦以爲疑獄也。但《無冤錄》壞爛死條:『毆死者被傷處,不至骨損,則肉緊貼在骨上。』此屍有堅硬之肉,付在骨上,恐其毆傷而死也。且其人被打後,不得還家,經宿後人負以去。檢都致,雖加刑,必不承服,故請刑事干人。」傳曰:「雖加刑,得情難矣。其以疑獄斷之。」
9月20日
○癸巳,傳于承政院曰:「李季通之罪,臺諫請之,故命錄案。今見其子上書,果曖昧,其議以啓。」
○許葟、南䄎來啓曰:「臣等在諫院,李績疏時弊若干條,來示曰:『以此上疏何如?』臣等曰:『善,然更僉議斤正以啓可也。』翌日衙仕,李績最後到,臣等曰:『何晏也?』績答曰:『昨日所示疏章,今朝入啓,故晩到矣。』臣等曰:『不復同議而獨奏可乎?』績答曰:『古之言官,不與衆僉議而獨奏者或有之矣。』」傳曰:「以晋生等所啓,議于大臣。」尹弼商議:「今觀李績上疏與權健等所啓不一,難以臆決,待星同之來,憑問閱實。」從之。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年未滿二十者,勿敍東班職,《大典》之法也。盧燦,曾與帶方夫人訟家舍,考其供招,今年乃十九歲也。除授參奉未便,請改正。」傳曰:「年未二十者敍用不可。當鞫吏曹。」琚啓曰:「請先改正而後鞫。」傳曰:「可。」
9月21日
○甲午,雷。
○中宮行養老宴于宣政殿。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昭格署參奉許允寬年十九,請依盧燦例改正。」傳曰:「可。」
9月22日
○乙未,幼學愼蘭種上言曰:「臣父自建所犯,禁府照以元律,而憲府律外論啓,請錄贓案。夫罪有大小,故律有輕重。臣父所犯,非監守自盜,廷議亦曰:『已經赦宥,不可追論。』而籍名贓案,禁錮子孫,於國家用法何如?臣實痛心。今臣父之罪,當坐杖一百、徒三年,而再經大赦,犯死罪者尙且蒙宥,況徒罪乎?前者,碧潼郡守金奉曾,以監臨自盜,尙蒙宥而亦不錄案,況臣父非監守自盜乎?律文一也而用之或殊,赦令一也而宥之或異,臣實痛悶。」命議于領敦寧以上。
○李世應上書,更訴其父季通之冤。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
9月23日
○丙申,國忌。
○議愼自建事。沈澮議:「自建以一道都事,旣受箱籠,又求蒺藜鐵,非入己而何?罪則經赦,憲府之請錄贓案當矣。」尹弼商議:「自建之犯,非監臨自盜之例,禁錮子孫,似太重。」洪應、李克培議:「所坐贓物至輕,且經赦宥。若錄案,累及子孫,則於情可矜。」議李季通事。沈澮議:「季通,將官物以與其兄,則以入己論之未穩,只論以與人贓何如?」尹弼商議:「依禁府,照律施行,似合情理。」洪應議:「季通濫用官物,至爲不當,然不入己而錄案,不亦重乎?」克培議:「以其子上書觀之,則季通所犯,不入於己,而專出於救兄迫切之至情,錄贓案似太重。」韓致禮、愼承善、魚世謙、李崇元、呂自新議:「季通所與其兄米布猥多,雖兄弟之間,擅用官物,至爲不當,然旣非入己,又非枉法,不應斷以贓吏,今若錄案,是律外之議,似乎太重。」李封、盧公弼、韓僴、權健、權侹、韓健、安友騫、尹坦、金敬祖、李諿、金碔議:「季通旣伏以米布與兄,禁府亦以與人贓定罪,依照律施行何如?」金友臣議:「濫用官物,法所當治,然入己與與人,實有間。況其兄至於窮餓,無以聊生,則弟不可忍視,錄贓案似太重。」命承政院議之。鄭敬祖議:「季通,以官物與兄,情雖可恕,於法不當。但禁府旣以與人贓論定,則遽錄贓案,是律外之意也。依禁府照律施行何如?」李誼議:「監臨主守,自盜倉庫錢糧,及因公擅自科斂入己,以枉法論者錄案而雖經赦宥,亦皆啓請錄案,其餘所犯,則雖非赦宥,亦不錄案例也。今季通所犯,非枉法監守自盜之律,則錄案無據。」南忻、曺偉議:「季通多將官物,贈遺其兄,固當依律文坐罪,然旣經赦宥,而猶復錄案,錮及子孫,則非徒罪與律不相應,而赦令亦爲虛文矣。」傳曰:「自建、季通,犯在赦前,其勿錄贓案。」
9月24日
○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黃事孝啓曰:「季通、自建,已命錄案,而因大臣之議,更命勿錄,無以戒後。」執義李禮堅啓曰:「犯贓者,或稱贈父母,或稱贈兄弟,彼皆相爲容隱,不得覈實,若以經赦而全釋,則奸吏何所懲艾?」上曰:「二人所犯果重,臺諫言之,故使錄案。然其子上書訴冤,宰相皆言經赦,錄案太重,予意亦謂,赦者人君所以示信於民,不可追論。」禮堅曰:「兄若飢餓,可以周急,是則不然,且分臺推覈則云授其奴與之,禁府推鞫則云兄之奴受去,刑推則可以得情。」上曰:「已經赦,不可加罪。」事孝等曰:「雖不錄案,當永不敍用。」不聽。事孝又啓曰:「內侍師傅與別坐無異,箇滿則必敍東班。今政院擬望,而該曹不與,政出多門未便。今後令該曹擬望何如?」上曰:「可。」
○前昭格署別提崔乙斗上書曰:
諫院駁臣,不署監察,臣不知其由。臣於戊戌年爲藝文奉敎,與父信漢同處一家。同僚奉敎表沿沫來語臣云:『昨日任士洪啓:「水旱之災,堯、湯不免,今雖有土雨之異,不足恤也」本館將與應敎蔡壽論劾。』臣答曰:『吾亦從群議。』沿沫旣去,臣父問臣曰:『汝等所言何事?』臣具以告,父曰:『都承旨職兼直提學,乃汝長官,且彈駁非汝職也,汝等職在秉筆,但書所聞耳,愼勿爲也。』卽奪臣騎馬,父又移告而不令出仕。其後待敎閔孝曾等,以臣不與其事請罪。上問臣父子,俱以實對。敎曰:『然則非乙斗本意也,然同僚駁之。』命換差臣職,鞫臣父於憲府,奪告身三等。此雖臣父錯料,然非不義之甚,則子違父意,亦人情所難也。臣飮泣腐心,不能自止。
傳曰:「諫院何以不署乙斗乎?」正言權瑠來啓曰:「雖父命或有不可從者,乙斗不能善處其間,中立觀變。以此同僚以爲小人而削名黜之,監察非常職也,豈可授此人乎?臣等以此不署。」傳曰:「信漢鞫案考啓。」
○御晝講。
○御夕講。
○禮曹啓:「白川郡居故縣監安謹厚家失火,其妻元氏冒熾炎抱夫神主,不得出,其子珪抱母及神主以出,面與肩背皆焦爛,其母子之行可嘉。元氏曾以烈婦旌門,請賞物,珪復戶。」從之。
○御夜對。
9月25日
○戊戌,私奴朴鐵山呈封書于承政院。其書云:「隣居良女末非嘗往楊州還來云:『人皆曰許琮回兵謀叛,故埋穀登山。』」傳曰:「萬無是理,造此言者當大懲。但推問則必多連逮,姑封留此書,俟後日問之何如?」右承旨李誼等啓曰:「臣等亦以爲無是理也。但放還此人,則必傳語他人,以惑衆心,囚義禁府何如?」傳曰:「可。」
○正朝使金自貞來啓曰:「書狀官金磶,諫院不署經,監察告身,若終不可署經,則請遞書狀。」傳曰:「問諫院以啓。」
9月26日
○己亥,國忌。
○司諫院正言權瑠來啓曰:「前日安璿被鞫,言:『金磶殺我五寸叔安寬厚家奴,欲報復。言磶殯側奸妓。』然則磶乃殺人而逃者,不宜授此職,故不署經耳。」傳曰:「以此不署經,似不公。權健在平安道聞磶奸妓事於安璿,及爲大司憲論之,問璿則欲陰中而誣言,故璿被重罪而磶不論,且磶之殺人,七、八年前已辨之事,爾等今欲更辨乎?無乃爲安璿久不得敍而欲實磶罪耶?」
○李績更上疏,請與許葟等就獄面質。命下義禁府對辨。
9月27日
○庚子,上幸慕華館,聚京軍士及下三道徵來有才者試騎射,取二十八人。傳曰:「此輩曾屬內禁衛者,許還屬甲士、正兵,待兼司僕有闕塡差。正兵牟緝可先除授。」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合司來啓曰:「金磶之事,以安璿禁府招辭觀之,其殺人明白。且磶之祖萃有前後妻,而磶父順誠乃後娶之出。順誠赴試時,三館以爲妾産駁之。臣等以此欲覈實不署經。昨日敎臣等爲不公,請避嫌。」傳曰:「磶果殺人而蒙宥歟?未可知也。殯側奸妓事,旣論璿以爲誣,則磶不當復論,故予以爲不公。金萃前後室,其速辨以啓。」慜等更請避,不許。慜更啓曰:「曾以敬差官往平壤時,慜之父爲庶尹,臣與監司共坐,搜捕金磶之文適至,監司使察訪搜捕,此臣親見事也。」傳曰:「其搜捕者,非的指磶爲殺人,只欲覈實耳。且曾經成均之任,十年以前之事,豈可追論?署經與否,予當觀爾等所爲。」
○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事,右承旨李誼承傳敎,不面傳,令吏傳之。琚啓曰:「承旨出納,豈宜如是?輕蔑臺諫至此,請推鞫。」傳曰:「可。」
9月28日
○辛丑,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更請避嫌,不許。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李季通、愼自健,以經赦,命勿錄案,然事發之後,無赦宥,今年五月赦文,贓吏不在宥例,請仍舊錄案。」傳曰:「季通等罪,皆在庚戌七月赦前,已蒙宥,其後赦文不須更論。」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曰:「水軍能射人奬勸節目,曾已下諭。其射藝卓異可堪萬戶之任者,卿其審擇以啓。予將錄用。」
9月29日
○壬寅,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聞京中閭閻,盜賊多竊發,是必軍士皆赴北征,乘虛肆行至此,捕盜將只二人,被盜者未卽告捕,以失機會。予意謂,五部皆置將,隨其來告,率管下搜捕何如?其問今日侍經筵宰相。」尹弼商議:「捕盜賞罰之法,備載《大典》。今而至此,非法之故也,奉行者不能行其法耳。」李崇元、金諶議:「五部各置將騷擾,擇差捕盜將二、三,量給軍士以備之,庶可弭盜。」金升卿議:「李陽生爲捕盜將,引誘才人、白丁,廉問賊之所在,擿發如神,今則爲將者,不知此術,又恥捕盜之名,多不用心,若將得其人,庶可弭盜。且前日五家相遞坐更,盜賊稍戢,今以徵闕有弊,革之。臣謂復立坐更之法,則京中盜賊,亦可息也。」命議于大臣。沈澮議:「限西北征軍士回還,五部各差一將爲便。」從之。
○兵曹啓:「永安道慶興囚金哲成、金石同,射殺彼人劉甫乙澄介,請令刑曹詳覆施行。」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鐵堅議:「彼賊作耗三日之後,卒遇彼人,射殺割馘,以告兵使,則其疑爲賊人而誤殺明矣。」魚世謙議:「野人入寇後,人心疑駭,行者皆持軍器,卒遇彼人,於非常往來之處,疑其爲賊,登時射殺,則其情可恕也。若彼人或謁邊將,或告事變,以好意來而知爲非賊,邀功殺之,則與許混之事何異?今只據結案詳覆,恐失其情,詳推得情後更議何如?」傳曰:「造山入寇後三日,哲成等欲求被殺者尸身而往,卒遇彼人,疑其爲賊,乘憤殺之,其情可恕,特減死。」
○御晝講。
9月30日
○癸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正言權瑠更論李季通、愼自建當錄案。上問左右。知事魚世謙對曰:「臺諫言是也。然錄案者,皆監臨入己,或枉法之贓,今以與人贓錄案,似乖他例,若欲錄案,當更推得情。」璟啓曰:「《大典》,知非誤決枉刑官吏,皆永不敍用。季通,雖不錄案,請永不敍用。」上曰:「事干貪汚,吏曹必不汲汲用之矣。」瑠又啓:「臣近聞,下書義州牧使,令檢察赴京駄載猥濫。臣意謂,雖下書諭之,彼安能檢察乎?通事輩,多賫物貨,私貿唐物,往返之間,平安人馬困斃。請痛禁。」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若紗羅綾段,易以輸轉,如鉛鐵綠礬,至重而得利多,故爭貿輸轉,以致人馬疲困,所當痛禁。」世謙曰:「鉛鐵則我國所資,紗羅綾段亦宰相禮服所用,似難痛禁。」上曰:「自祖宗朝已不禁,予聞中朝亦知我國人貿易而不禁。」特進官成俔啓曰:「臣見平安道弓角稀貴,此由禁私貿而然也。」上曰:「若貿角猥濫而中朝有禁防則非細事,故設禁有。」澮啓曰:「石硫黃雖産我國,不如倭土所産,請令倭人賫來。」上曰:「令禮曹議啓。」
○司䆃寺副正李復善等五人輪對。
○日本國王使慶彭首座等辭。其答書曰:「海天遼闊,音問久踈,今因貴國使來,乃知新膺景命,以正位號,欣賀欣賀。仍承示以世修隣好,況兼嘉貺稠重,深以爲感。惟繼志述事,孝之大者,永堅此心,終始不渝,豈不義哉!所諭《大藏經》一部,助緣緜布一千匹,就付回使,且將土産備如別福,惟領納。」
○御晝講。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今因卿啓,理山郡城內居諸司奴婢七口,永給本郡,本郡防禦最緊,殘弊尤甚,其議蘇復節目以啓。」
○御夕講。
○是月,築平安道義州所串石堡。城高七尺,周三千九百五十尺。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辰,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有仁更請李季通、愼自建事。上問諸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臺諫言是,但錄案重事,禁錮子孫,臣意謂,我朝錄案之法,無差等。《大明律》一貫、十貫、二十貫,皆有差等。且中朝用律,只及其身,無子孫禁錮之法,以一人犯罪,而延及後嗣,雖有賢子孫,終身廢錮,是何罪歟?已前錄案者,亦令量其輕重,或只罪其身,或及其子孫何如?」上曰:「已經赦宥,不可錄案。」有仁曰:「若不錄案,請奪告身,永不敍用。」上曰:「然則永不敍用可也。」
○御晝講。
○承文院檢校金磶上書曰:
臣祖萃,官至星州牧使,前妻河氏生玉誠,後妻金氏生臣父順誠,庚午年中生員,己卯年文科出身,甲申年監察除授,累遷至戶曹、兵曹正郞,漢城府庶尹,終以平壤庶尹而死。臣自髫稚,有志學文,去丙午叨忝科第,今八月濫授監察,旋有正朝書狀之命,揆分愈涯,深自戰兢。但今諫院,久不署經,若以臣父爲有痕,則臣不必辨訴而自明矣。臣有二兄,長曰碬,次曰磲,戊戌年見叔母家婢與隣居安寬厚家婢相鬪,臣等禁之,寬厚婢狀告云:「鬪時負兒墜地而死。」臣等方在弱齡,殊不更事,驚恐四散,法司以臣爲隨從,而論以杖罪,其時文籍及乙巳年夏臣三兄弟同名奏疏,具述罪狀,議諸大臣,許通仕路,臣不得一毫掩情也。今諫院更將已辨之事,三復論之,微臣一身之冤,不足有關於聖朝,但今赴京發程,只隔十有一日,裝載監糾之事,實是非輕,臣若有累,不宜司察之任,則乞回成命,轉授他人。臣如無咎,則庶幾洗雪羞恥。
傳曰:「磶須署經而後得赴京,召諫院問之。」正言趙珩來啓曰:「臣等考憲府鞫案,磶三兄弟與韓偉到叔母家,飮酒,招隣居安寬厚家婢水今,使行酒,水今之夫訥同,從外而召,磶等怒打之,訥同之妹內隱非,背負小兒往救,磶之兄磲打內隱非,杖及其兒而兒遂死。內隱非之父山守見訴于刑曹,移司憲府,搜捕磲等于平壤、利川等處,皆亡命不見,憲府以磲爲首,擬律以絞,碬與磶隨從,杖一百。竝在逃不受罪。金萃前娶河氏,後娶金氏,河氏帳籍,時未及考。」傳曰:「殺人事則知道。前後室事,速考以啓。」
○正朝使金自貞來啓曰:「中朝人若問高山里破賊事及北征事,何以答之?」傳曰:「高山里事,當答曰:『非我先擧兵誅之,虜潛犯我境,邊將殺擄數人,虜懷憤入寇,又爲邊將勦擊,被殺者四十四人,溺江死者不知其數,非我越江討之也。』若曰:『何不奏聞?』答曰:『此特鼠竊狗偸,邊境常事,不必奏聞也。』北征事當答曰:『我國方嚴備禦,然非所管不知。』」
○御夕講。
10月3日
○丙午,弘文館副校理許輯上言曰:「臣父葟,曾與李績同爲諫員,近以非己之罪,因績逮繫,今已七日。臣父素嬰風疾,兼患咳嗽,加以年老氣衰,每當冬月,胸喘尤劇,又於今年自春徂秋,嘔血無節,氣日以耗,肌日以瘁,此朝廷左右所共知也。今方冬初,風氣漸寒,金瑣繫頸,獄卒傳餐,寢食不能自如,風痾轉深,將至於不能及救,人子之情,痛不勝言。且院吏吳星同居咸陽,今以辭連,拿致咸陽,距京六百餘里,往還之間,動經數旬,臣父以非辜久在縲絏,病根益痼,臣切痛心,伏願特命保放。」傳曰:「詔獄不宜保放,然葟非庸人,吳星同之來,日期亦遠,葟與李績姑保放。」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臣等考金磶祖金萃帳籍,辛酉年帳則萃前妻河氏,後妻金氏,二去丁酉年帳,則前妻河氏,後妻李氏,又於二去癸卯、乙卯年帳,則不載李氏,而但載棄妻河氏,後妻金氏,順誠外祖,乃金尙道而尙道之祖元守也。元守官爵,一則追封奉翊大夫別將,此前朝官爵也;一則中訓大夫領同正,此我國官爵也,而皆非顯官也。順誠初赴擧,三館駁之,此固可疑,今若令該司辨之則可無疑矣。」傳曰:「金萃三室,令該司分辨,磶姑改書狀官。」
10月4日
○丁未,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近者,參奉皆用年少子弟,甚未便。《大典》,累年居館,七擧不中者敍用,請令該曹擧行。」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若擧用儒生,則年少者希望官爵,不喜讀書。」特進官安處良曰:「《大典》之法如此,選用儒生可也。」上曰:「可。」琚又啓:「兩界戍卒,艱苦太甚,中朝則防戍軍皆給衣服。臣意,兵曹、都摠府徵贖布,分給兩界戍卒,使彼知殿下軫念之意何如?」上曰:「可。」獻納鄭鐸啓曰:「祖宗朝王子君師傅及內侍敎官,一員兼之,其後加設一員,今者王子師傅、內侍敎官,各授三員,是冗官也。請汰之。」上曰:「近來,內官學文者多,王子等亦分處閭閻,非一人所能遍往敎誨,故加設耳。今若不得已汰之,則內待敎官汰之可也。」鐸曰:「王子君若年長,則當受業於宗學。」不聽。鐸又啓曰:「福泉寺歲給鹽,令民轉輸煮鹽,本以爲民,雖與之,僧徒亦可令自輸。」上曰:「寺社事可革者多矣,然以祖宗朝事,故未敢遽革耳。」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傳曰:「選用年老儒生及兵曹、都摠府徵贖布,給兩界戍卒節目,令該曹議啓。」
○御晝講。
○御夕講。
○以金首孫通政兵曹參議,安處良嘉善全州府尹,崔進江通政行順天府使,權宗孫通政行价川郡守,安友謇折衝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
10月5日
○戊申,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柳子光啓曰:「臣爲宗廟冬享獻官,見配享功臣祭物,任本署員區處。臣意以爲,分賜功臣子孫,則益知上恩之至重也。」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此言當矣,然當考禮文而處之。」上曰:「令弘文館考啓。」
10月7日
○庚戌,上詣獻陵親祭,駕還至三田渡,饋宗宰于船上,至大晝停,王世子迎駕。
○幼學鄭泂上書曰:
臣父洙,除司憲府監察,司諫院以臣父與伯姊之訟,駁不署經。義禁府,前此已覈臣父不干之迹,而今猶論已辨之事,擠之有過之地,臣之痛悶滋甚。
司諫院據此啓:「洙呈狀于內需司,欲分得鄭湊家價,漢城府立訟時,邀該吏饋酒飯,及考其母文記圖書,而乃云:『請憑考兄淮奴婢別給文記。』其與兄乖爭明矣。請勿受理。」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命考鄭洙供辭以啓。
10月8日
○辛亥,先是,養賢庫主簿鄭洙斗量米豆,其耗欠者二百餘石,報該曹,分徵庫子,庫子終生等上言陳訴。傳曰:「養賢庫米豆,專爲養賢而設,積置年久,或爲鼠損,或雜塵土,不無虧欠之弊,而委罪庫子徵納曖昧。今欲不徵,特賜米豆,以充耗數何如?」承政院啓曰:「久陳劣數,至是分徵,果爲曖昧。前者優賜學田,待學校至矣。又加賜米豆,則亦一時之恩也。」
10月9日
○壬子,夜大雨雷雹。
○命賜成均館米三百碩、綿布五百匹、正布五百匹。仍傳曰:「予非因養賢庫米豆多耗而賜之,成均養賢之地,故特賜耳。」
○知中樞府事金宗直上狀辭職曰:
去七月,臣以疾患,請免職事,不允,仍令調理上來。臣奉書惶懼,以爲身病苟得小愈,雖不湯沐,卽上京以謝聖恩,齎志未露,眩暈日增,凡百所爲,茫然無措。且兩足運履,跬步尤艱,今已半歲,而殊無痊愈之勢,秋序將盡,寒氣已至,溫湯疏沐,尙未卜期。臣之羸臥,痛恨不可形言。臣竊念,病居外地,不日不月,而冒錄于朝,心實未安。伏願聖慈,俯察危懇之誠,命遞臣職,使得尋醫理疾,以保餘生,不勝至懷。
御札答之曰:「覽爲疾辭免之意具之。予惟卿一乎執德、篤於愛君,嘗侍經幄,屢陳嘉猷,予甚嘉重,命代卑官,親讀經史,擢置華秩,俾成事業,方將任賢而勿疑,忽也罹疾而歸鄕,淹留桑梓,荏苒時序,佇聞痊瘵之奇,却觀辭免之文,心莫平矣,憾隨生焉。爲病辭職,雖善於自處,重卿不聽。寧誤於我爲,所辭不允,且特遣良醫,審理厥疾,惟卿體予意也。」
10月10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司諫黃事孝啓曰:「刑曹判書盧公弼,以四所大將,三日相遞入番,獄訟遲滯。請改大將。」上曰:「可。」特進官李陵啓曰:「今命印《大典》頒降後受敎,若無遺印出,則新法多而必有後弊。請抄堪爲永世法者,更讎校印頒。」上曰:「然。」
○軍資監判官柳坰等二人輪對。
○御晝講。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等率儒生上箋謝賜米布,命饋酒。
○御夕講。
10月11日
○甲寅,受朝參。
10月12日
○乙卯,御經筵。
○議政府、六曹議啓諸道年分等第。尹弼商、李鐵堅、韓致禮、李崇元、盧公弼、閔永肩、李諿、李枰、尹坦議:「依諸道觀察使啓本施行。」李克墩、權健、金友臣議:「今年諸道農事不實,收稅之數,較諸去年,不足三萬三千七百餘石,而全羅減數則二萬二千三百餘石,其餘六道減數則摠計只一萬二千四百餘碩矣。全羅道農事不下於他道,而等第太輕,其下中田則加一等,其餘諸道,竝依啓本施行。」領敦寧以上,適因事詣賓廳。傳曰:「今年多備軍需,而全羅農事稍登,戶曹議欲加等收稅,予意亦以爲然,何如?」弼商等啓曰:「大抵,今年早霜,且有水災,而農事不實,今若加等,則軍需雖有小補,然臣等意,依啓本爲便。」傳曰:「可。」
○戶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紅花、芝草、梅實、羊毛等貢物,今年旣畢納,而又引納明年之貢甚不可,如羊毛則已矣,若芝草、梅實、紅花,皆非其時,若引納則守令必賦於民,民之受弊不貲。請貿易用之。」傳曰:「可。」
○御晝講。
○西北面都元師上高山里軍功,一等兪顥等一百二十四人;二等劉仲誠等八十四人;三等金信仝等七十一人;四等守堞人金外同等一百四十九人。傳曰:「向者,姜漬聞滿浦有賊變,欲往救之,議於徐自明,自明曰:『今若往救他鎭,而賊乘其虛,則城必陷矣。』漬又令自明問於兪顥,亦曰:『不可往救。』俄而果有賊變,若從姜漬之言,往救滿浦,則大失軍機矣。今漬反居一等何也?」召領敦寧以上,倂此意議之。沈澮、洪應、尹壕議:「今次軍功,依己亥年例施行,體探軍人,依三等例論,自明、兪顥不失軍機,得成功,宜加重賞,然皆居一等,更復何論?若賤口賞布何如?」尹弼商議:「一等超三資,二等加二資,三等加一資,守牒人及體探甲士李石孫等,依二等例施行,其中賤口,以布貨賞之。且姜漬之言,兪顥之答,但出於自明之口,無他公證,似未可信,然皆居一等,不須更論。」傳曰:「觀今之議,欲以守堞者,槪諸出戰而論功,然賊或依城一隅,或攻圍四面,而守堞者倂力固禦,使不得陷,則誠有功矣。此則不如是矣,假如巨鎭有變,則守堞者必多,亦將何以爲之?」弼商啓曰:「臣於己亥年西征時,營壘者及留戍者,亦皆論功,今之守堞者,雖無出戰之功,方希望國恩,不可虛棄。臣之所懷如是,未敢解惑。」傳曰:「政丞言是矣,然元師旣第其功以啓,軍卒之心,亦以爲國家何以酬功而希望矣。今若以守堞者,亦依出戰論功,則後必效之,以謂我但守堞而亦蒙賞典,必不勉勵矣。論功當一遵其法,今無攻圍之變,以守堞爲功,似乎不可。今之軍功,元帥旣以四等論啓,則等而下之,可至五六等,七八等矣。予意以爲,下書元帥,令更第守堞者功勞以啓,使守堞者,自知其功之有無而論賞何如?」沈澮、尹壕啓曰:「上敎允當。」弼商更啓曰:「臣意以爲,人主爵賞,當用於軍功,高山里之揵,大雪國恥,軍卒必翹首待賞,今特大霈恩典,何妨?」傳曰:「考己亥年例以啓。」
10月13日
○丙辰,御經筵。
○傳曰:「《太一醮靑詞》云:『冬至前近甲子』何也?其問于直提學金應箕。書啓曰:
十一月初一日甲子朔旦夜半冬至,卽曆元也。自冬至前近甲子至冬至日,卽曆法所謂氣應也,氣應分齊,則又爲甲子朔旦冬至矣。由是觀之,則甲子朔旦冬至,卽爲曆元,而冬至前近甲子,亦爲一歲紀數之始。甲子又爲支干之首,太一天神之尊者,故以是日醮之。」
10月14日
○丁巳,左承旨許琛來復命,進西北面沿邊地圖及都元帥入攻道路圖。
10月15日
○戊午,上詣光陵親祭,又詣奉先殿行茶禮。
○傳曰:「奉先寺非他寺刹之比,曾有給米布之例,依例爲之。」
○駕還至晝停,王世子迎駕,命饋宗宰二品以上及諸將。
10月16日
○己未,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馳啓:「累因降旨,羅州錦城山淫祀,常加禁斷,然其神米六十碩,歲納歸厚署,以此本邑守令,只禁士族婦女,而不禁庶人。當今條令所載,度僧選僧神布神米之類,與聖朝闢異端禁淫邪之意,大相矛盾,請革納神米之法。」命議于大臣。沈澮、尹弼商、李克培、李鐵堅、魚世謙、李崇元、李克墩、呂自新、權健、金友臣議:「淫祀之禁,《大典》所載,錦城淫祀,屢降敎旨痛禁,而愚民惑於邪說,冒法行之,是守令不檢察耳,何不更立新法?其神米乃犯禁之物,當沒官。請仍舊。」從之。
○戶曹判書李克墩、參判權健、參議金友臣啓曰:「命依己酉年例,賜奉先寺米三十碩、綿布、正布各一百匹,今國家多事,軍需不敷,故兩界分送綿布,貿換軍需。臣等考前例,或只給米而無綿布,今亦只給米何如?如不得已,請減綿布之數。」傳曰:「減綿布、正布各五十匹,奉先寺爲先王眞殿而設,其重豈不如軍需乎?但今年軍需多費,故減數耳。」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上疏曰:
伏以先王之法,夷狄侵中國、臣子背君父,皆天下之大變,其有能討之者,許令先發而後聞,其急如此,以中國不可一日而不尊,天理不可一日而不明也。今我殿下,自卽位以來,專務以德,柔遠款塞,來附者優其館待,遊獵境上者,亦不禁遏,然狗鼠之徒,辜負如天之仁,嘯聚兇徒,殺掠人畜,羽書相望於道,以軫宸慮,是雖緣臣備禦之乖,方其稔惡背義,悖亂天常,莫甚於此,凡有血氣者,擧爲憤怨,而臣所以痛入骨髓,日夜淬礪,西向切齒者也,天誅其可久留乎?是宜擧義興師,亟往問罪也。臣初聞,帷幄之臣,降自九重,意謂必頒入征之旨,與士卒勵氣張膽,指日待期,及其至也,則只頒齎予之恩,而未有討罪之旨。臣俯慙虛受,而所望大缺矣。古之論兵者曰:「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怨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人民之衆,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今玆賊虜,敢爲不恭,一歲之間,侵疆逞毒,不一再矣。奉此之辭,明其罪而討之,則可名其兵曰義也非忿也,應也非貪也,亦不可謂驕矣。義兵不擧,則非王者救民除害之志也。《易》曰:「田有禽,利執。」言以此也。古者帝王,以救民爲心而伐暴亂也,以遠則至於鬼方,以久則至於三年,以至六月之出師,三郡之屯兵,是豈樂爲之哉?誠以豺狼之俗,桀驁之人,不可專以德化,而亦不可以示弱也。況以我國堂堂之盛,坐受挫辱於蕞爾之虜,而不加誅討可乎?議者曰:「師直爲壯而曲爲老也,前歲邊將邀功,自我召釁,是曲在我矣,不可勞師而遠討。」是大不然,夫夷狄禽獸,非人類也。人之於禽獸,於義宜獵取,則獵取之,曲直、老壯非所論也。議者又曰:「動衆大事也,國家今方有事於北,則其勢固不可一時竝擧。」今年冬戍,兵總二萬餘,則精銳不下八千餘矣,若分二道入攻,則措置不必別設,兵卒不必加多,而國恥可以一灑,民憤可以少抒矣。何論竝擧之難易乎?今苟不興問罪之師,則彼必無所懲艾,來夏邊氓之被害,必多於今年矣。伏願殿下,憐臣制敵之意,許臣安民之意,特下入征之旨,亟問干紀之罪,覆其巢穴,焚其廬帳,使醜類伏辜,則庶息烟塵之警,而可快臣民之望矣。
命議于大臣。沈澮、尹弼商、李克培、李鐵堅、魚世謙、李崇元、李克墩、呂自新、權健、李枰、金友臣議:「吳純入征之計,是狃於高山里之捷,欲遂逞威於彼人,今方北伐,又爲西征,一時竝擧,勢所未安。雖曰戍兵二萬餘,精兵豈眞八千餘?且高山里事,彼來就死,我不勞而有攻,若更入攻,萬一廝輿之卒,一有不具而來,是棄前功也,彼若竄伏,徒爲空行空返,費我糧料,疲我士卒,不若嚴兵備禦,養威蓄力,彼若來犯,登時奮擊,使匹馬不返,此眞邊將之責。」傳曰:「此意誠合予意,以此意下諭。」
○弘文館副提學金諶等上箚子曰:
竊惟婚姻,人道所重,納彩定期,則夫婦之義已成,故許嫁未婚而趨喪之制,見於禮經;納幣而不得再許他人,載在國典。聞郭璘女,雖嘗在選,然已許婚,奠雁有日,而今又禁婚,於禮、於典,可謂兩失矣。昔唐太宗聘鄭氏爲充華,冊使將發,魏徵聞其嘗許嫁,遽上表諫,太宗大驚自責,卽停冊使。伏惟上裁。
傳曰:「箚內引太宗聘鄭氏事,予未解其意,爾等其知予禁婚郭女之意歟?」
○上引見左承旨許琛曰:「予見承旨所進地圖,賊路甚多,然其最可疑者幾處?」琛對曰:「賊路非一,不可的指某處爲可疑。」上曰:「都元帥欲擧兵問罪乎?」琛曰:「克均言,虜之侵犯不止,今雖敗奔,若不問罪,彼必不悛,今軍卒亦多,雖不加兵,猶可伐之。」上曰:「不可輕擧,元帥在京時,亦以此啓請,予意今方北征,而賊又自取敗死,無損於我,何必擧兵討之乎?雖曰兵力有餘,然勝敗豈可必哉?莫如固守邊疆,以逸待勞也。」琛曰:「驛路蘇復之策,克均言:『前此,以鄕吏作館軍立馬,限邊警寢息,復立此法,則庶可蘇復矣。』臣見本道驛路相距二、三息,或四、五息,驛馬困斃,殆由於此。」上曰:「承旨下去後,亦探候乎?」琛曰:「下書後不復越江探候矣。」琛又啓曰:「伏兵擒賊難矣,諸鎭沿江所守之地相距,近者十里,遠者或二、三十里,而僅以二、三人分列,被堅露宿,不得休息,豈能夜夜不寐以伺候哉?昌城別侍衛姜孝福語臣曰:『伏兵擒賊,必不得矣。明年農時,必彼懸頸覘望,我若多聚船、整軍馬,似爲渡江之勢,則彼得自庇不暇,何暇來犯我境乎?』此言近理。」上曰:「伏兵捕賊果難矣。鎭將因勢應變可也。」琛曰:「江邊林藪,臣皆令斫伐,且悉焚之,使賊不得潛伏。」上曰:「坑陷何以爲之?」琛曰:「或掘地作坑,椓杙而銳其頭,蔽覆其上,使賊墜陷耳。」
○傳曰:「虜若來謁,邊將卽拘囚,或治舟楫,或陳兵爲入攻之勢,而故縱之,則彼必歸語其類,將奔走備我,何暇來犯乎?其議之。」沈澮、弼商、克培、鐵堅、世謙、崇元、克墩、自新、權健、友臣啓曰:「世祖朝,令諸鎭造船,又令屯兵張旗幟爲入攻之勢,當彼來問,答言此朝廷之命,非邊將所知,其待遇如舊,彼莫知端倪,奔告其類,自生疑懼,不敢安業,脅息奔走,如此數年,坐致困斃。若如是策則善矣,但今則彼旣歸順從,而拘留其人,又爲入征之勢,事體未穩。」傳曰:「知道。」
○傳曰:「高山里軍功,依己亥年例,一等加三資,二等加二資,三等加一資,體探人依二等,守堞人依三等,其守堞人賤口給綿布八匹。」
10月17日
○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獻納鄭鐸啓曰:「近日賜奉先寺米布,僧徒本遊手、遊食,而本寺僧又坐收租稅,今賜米布,甚未便。」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奉先寺,非他寺例,故特賜之。然臺諫之意,以國廩多費而言也。」上曰:「奉先寺、正因寺,曾有賜給之例,是爲先王,非爲僧也。」同知事李世佐啓曰:「臣意亦謂不可也。」不聽。禮賢又啓曰:「《大典》頒降後受敎可行條件,令印頒,旋命停之。臣意外方官吏,尙不知邦憲,況細民乎?請印頒。」上問左右。弼商對曰:「凡受敎,但救一時之弊,非永久之法,不必印頒。臣嘗聞世祖之敎,凡經國之法,具載《大典》,有司當比法而用之,何必更立新法?」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可行條件,有事同而諸曹受敎或異者。臣謂,宜令宰相及諸曹堂上各一員會議,參酌可否,稟旨印頒。」上曰:「可。」克墩又啓曰:「前者,募公賤徙江原道,故諸邑奴婢,爭起應募。臣意,外方諸司奴婢猶可也,諸邑則奴婢本少而役事甚苦,雖以他奴婢充給,其供役豈得如元居者乎?請竝與其已應募者停之。」上曰:「已應募者,不可停。自今勿許募。」
○御晝講。
○命右贊成魚世謙、廣川君李克增、戶曹參判權健、吏曹參議李諿、禮曹參議安琛、兵曹參知李枰、刑曹參議尹坦、工曹參議金碔,勘校受敎可行條件。
○賜几杖于靑松府院君沈澮、廣陵府院君李克培。
○傳于承政院曰:「朴鐵山囚在禁府,今北征都元帥已渡江,可鞫之。然使禁府鞫之,則恐有連逮濫刑之弊,予欲親問何如?」鄭敬祖、權景禧、曹偉啓曰:「雖使禁府鞫之,必皆稟旨,豈濫刑乎?不必親問,且師還在近,姑少待之何如?」李誼啓曰:「卽今親問亦可。」傳曰:「都元帥,予所信任,元帥亦豈不知予心?然在此定罪不快,予欲送永安道,斬以徇軍何如?」僉啓曰:「此言非自永安道而發,若徇軍則驚惑衆聽,不若待軍還定罪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箚子論賜米布於奉先寺不可。不聽。
○左副承旨權景禧來復命。上引見,景禧啓曰:「臣於本月初一日宣慰,初二日習陣,初三日,臣發鏡城。」上曰:「江氷何如?」景禧啓曰:「時日尙溫,氷未合矣。都元帥已遣權景祐造浮橋,但其處葛藟多産而蘆葦稀少,葛性沈而蘆性浮,若以葛爲浮橋,恐有陷溺之患,故又送金坤設木橋八處。」上曰:「濟師當在何時?」景禧曰:「今日始渡矣,十五日先遣李季仝,潛渡淺灘,邀截彼人往來處,使之成橋,稱九都將號曰鷹揚、虎奮、鶻擊、龍驤、豹攫、獅吼、雷奔、火烈、風馳,而一都將各有十五隊將,一隊將各領軍二十五人,摠計九都將,所領三千餘人,以此爲先鋒,新造旗幟,各書將號,隊將則各書字號以別之。九都將則李居仁、洪貞老、陸閑、柳自英、鄭有智、金繼宗、黃衡、邊克坤、嚴貴孫也。隊將亦皆有武才名士也。其次則許琮爲中軍,李季仝爲左亞將,田霖爲右亞將,各領兵繼入。又其次則從陣書設五衛,中衛將則王宗信,分部伍而入。又以成俊爲前援將,以李紘爲中援將,韓忠仁爲後援將,各領軍。前援將則過鬱地屯兵,中援將則至鬱地上屯兵,後援將則至鬱地下屯兵。先鋒若攻尼麻車,獲其俘,則傳授援將而入攻都骨,三援將則限大軍回還,按兵不動。」又啓曰:「軍期逼近,若盡聚八運軍卒習陣,則恐其稽緩,只聚先運時到軍士習陣,軍馬壯健,以四百餘人,作彼敵形勢,爲接戰之狀,士卒驍勇,能上下山坂,馳驅險阻,如履平地。又道內器械嚴整,旗幟鮮明,新造盾彩盡眩耀,馬駭不敢近。且士卒奮勇,皆欲爲先鋒也。」上曰:「然則所慮者,但彼人逃竄耳。」景禧又啓曰:「元帥以也堂只及穩城居野人英守等五人拘留鏡城,宣慰日,元帥送酒肉饋之,也堂只言:『我今欲行奉國家之意,第未知其由何路而入。』問其道路,則指坐席曰:『平易如此。』又問其遠近,則答云:『自此距鬱地三、四日程,自鬱地距尼麻車一息,自尼麻車距都骨三、四日程。』」上曰:「與尹成冏言略同。」又啓曰:「也堂只則曰:『不入尼麻車,直入都骨,則歸路尤近。』英守則曰:『雖經尼麻車所居,都骨歸路遠近不異矣。』臣意謂也堂只卽尼麻車人,故惡其入攻,言之如是。」又啓曰:「臣曾聞本道軍需不足,今往問之,守令皆言,國家雖再擧兵,軍需有餘矣。」
○下都元帥許琮所啓書于承政院,仍傳曰:
「此元帥前曰密啓之書,今師已渡江,故示之耳。」
其一,穩城境內加訖羅伊居住兀狄哈阿良介,同類中稱爲將帥者也。臣到穩城,招說探知道路事,應之無難。且言:「此事若洩,彼必聞而逃竄,願令公須秘爲之。我則雖父母妻子,誓不漏洩,但有一弟,才略過我,亦可率行。人多則蹤迹易露,令公送人不過三、四耳。往四日還二日,來往只在六日之內,令公勿慮。」臣意謂,須以有智識勇敢者遣之。惠山僉節制使金長孫,初以成俊軍官下來,仍差本職,時未赴任,在俊所,俊之軍官,唯此人可使,故竝臣軍官高崇禮、尹成冏等三人,偕阿良介兄弟,來初四日入送,還則當馳啓。其一,金長孫、尹成冏、高崇禮,偕阿良介兄弟,今七月初四日入送,初七日到會寧,言:「初四日二更自穩城越江,留江邊治裝,三更發行向西,到國師堂峴,天明見峴,非高峻而左右廣闊,三百餘人可以竝行,自此向西北行,踰加通、南羅二小峴。此二峴,比之平地則稍高,故謂之峴,但陵陀而已。其廣可四、五百步許,自南羅峴涉河順水,水三曲流,經大野,與加訖羅水合,其野長可七、八里,廣可一、二息許,自河順水踰小原,至一磧,路甚狹,本有石山,高峻不可踰越,下有江水,其狹處七、八十步許,不可竝馬而行,江邊大野廣平,若氷合則無憂矣。且阿良介言,今因雨漲溢,若水落則可渡矣。自磧路向北,過巖石下,經大野踰高原,日昏至巨乙加介古城,城在大野中,城隅有馬迹,尋之則二馬渡水,北去未久,疑是兀狄哈冒暗前行。初更許又至小磧路,狹可僅五、六十步許,其磧下有江水,深難渡,氷又未合,然磧右之山,無石且卑,可以行軍。二更許至甫乙阿伊峴,峴亦非高險,自此向西北行,至鬱地嶺下,阿良介謂我等曰:『自此至鬱地嶺上二十餘里,路有三嶺,路非險,雖有樹木森鬱,人馬可以布列通行矣。兀狄哈所居,平衍無礙,故在嶺上,則其廬舍歷歷可見。且其所居,遠近不同,近者一息許,遠者二、三息許,汝等雖不往見,擧事時則我當先路,焉可誣也?且向見馬迹,必是人騎行,若知我等來,或邀於路,我等之身不足惜,後日成功未可必也。我等當還。』答曰:『受將帥之命而來,若違命遽歸,必受大責,須踰嶺探見賊巢而還。』阿良介堅執前言,不從,不得已三更回程。昧爽,至前所云巖石下,日昏到國師堂峴,二更到江邊,三更越江。」長孫等所言,大槪如此。聽所言,圖其山川道路,幷載里數及結陣處上進。但長孫等未至賊巢而還,於臣意未慊,卽欲更遣,覷彼地形勢,第兀良哈等來言:「兀狄哈聚兵而來。」此言若然,恐其遇諸中路,姑止之。欲待八月月明時,更送。其一,今到有旨書狀內:「觀卿所啓,機事已悉,卿可謂善方略而能措置也。卿之所言,予一以從之,以待卿成大功也。且聞世卿之言,知卿無恙,予甚喜焉。又聞本道農事稍稔,益知天有助我之心也。旣命卿爲將,復選人爲副,而利器械、鍊士馬,名以出師,復有何憂?且今北征,可於尼麻車而不可於都骨,言者有之,然今聞被擄逃還達生等所言,何獨疑尼麻車而不疑都骨耶?予未必以言者之言必以爲信,切思卿前言之有深意也。然予未曉邊事,而兵不可遙制,故略以所聞所懷諭卿,卿可商量更啓。」臣自受命以來,凡所施行,晝夜思度,然智識淺短,或有遺失,憂慮罔極。但恃廟算勝,而師直爲壯耳。城底野人言:「去春作耗,雖云都骨,諸種兀狄哈,必是偕來。」以此言之,皆當致討,然近年被擄刷還人,皆自尼麻車、都骨而來,尼麻車、都骨之罪,於他部落尤重。今擧當以尼麻車、都骨爲名,通言於諸部落曰:「罪在都骨、尼麻車,他人不與,毋得輕動,且勿相助,以取後悔。」則彼或猶豫不決之間,直擣巢穴,無問彼此,殺虜無遺,亦兵家之權也。又彼人云:「都骨與尼麻車及諸種人,男婚女嫁,或有雜居者。」然都骨部落,別有其地,當深入賊窟,縱未有獲,焚蕩蹂踐,以示天威,然後足以快之人心。但彼人云:「自尼麻車至都骨,徐行四日程,急行則三日可到。」亦必有徑路,若於尼麻車,擄其生口,可知其徑路矣。第慮尼麻車在後,邀截於險,此則臨時處置耳。今不可預言可否。臣之愚意如此,伏惟睿斷。「
○御夕講。
10月18日
○辛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黃事孝、掌令楊沔啓:「奉先寺賜米布未便。」不聽。
○司諫院司諫黃事孝等上箚子論不可賜米布于奉先寺。不聽。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朴鐵山斷罪事。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啓曰:「推問言根,送永安道,斬以徇軍,雖似快矣,於事體何如?且彼道人心愚惑,必至騷動,莫若俟其罷兵置法。」傳曰:「若俟罷兵鞫之,則是猶有疑元帥之心,彼道民雖愚惑,謀害大臣者,誅之以徇軍,何不可之有?」澮、弼商、應啓曰:「雖罷兵後推鞫,朝中豈有疑許琮之心乎?」克培啓曰:「若推言根,則所逮必多,琮聞之,豈不惶恐?下書諭之何如?」傳曰:「姑拘囚。」
10月19日
○壬戌,流星見。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正言權瑠啓奉先寺賜米布不可。不聽。知事李克增啓曰:「成均館祭器、書冊,無有掌之者,多致遺失,今後令舊任官專掌。仕若未滿,雖臺諫、守令勿敍何如?」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檢討官南世周啓曰:「郭璘女,曾命許婚,其家已納采,而今復禁婚,甚未便。」傳曰:「爾等之言是也,但前日箚子,引唐太宗納鄭氏事,予甚驚駭。郭女非予欲自娶也,若知其已納采,雖細民之家亦不可,況廣陽乎?廣陽聞禁婚,卽納采他家,今雖復許婚,廣陽豈更議婚於郭家乎?然則禁婚無妨。」世周更啓曰:「其承傳云:『雖已納采,亦令禁婚。』是則有違於禮。」上曰:「予豈知大臣納采而禁婚乎?予心則不然,承傳必誤也,聞爾等言,予甚嘉悅。」謂承旨曰:「其承傳,何以如是?予心旣不然矣,以予所不爲之事,而政院誤傳,可乎?尙傳誤傳則責在尙傳,政院誤聞則責在政院。予於古人失擧,每常慨然,於予身敢爲之乎?」
○命召領敦寧以上于賓廳,推鞫李績等。許葟供云:「臣爲司諫時,正言李績,將疏草示院中凡十餘條,臣等見之曰:『此疏間有過直不切之事,斤正同奏爲便。』後數日,獻納南䄎,自書筵仕院,語臣等曰:『左正言,今日獨上疏矣。』臣曰:『正言無乃以我輩爲非而獨上乎?宜避嫌。』䄎止之曰:『如此則同僚相害矣。』臣又意謂,自製之疏,雖獨上不妨矣。已而績又到院,臣佯問曰:『何晏也?』績曰:『今日上疏而來故也。』臣曰:『已議斤正同奏,何以獨上乎?』績曰:『古之人,有獨上疏者,故余亦獨上耳。』臣於其時,以院中高論之言,書諸臣私日記矣。今若見臣日記則可知矣。」領議政尹弼商詰之曰:「其高論之意何也?」葟曰:「臣等高論云:『績初因上疏得拜宣傳官,故今亦獨上疏耳。』」南䄎供云:「日者,臣詣書筵廳,院吏報云,正言上疏,臣欲問其由,伻吏請來,績答云:『已上疏待命。』臣到本院,具言之,葟欲避嫌,臣止之。安晋生供曰:」績到院言曰:『欲以時弊上疏。』臣聞其言而已,其後持疏草示院中時,則臣因謝準,未暇見耳。疏紙出給,非臣所知也。「吳星同供云:」一日績罷仕,語臣云:『明早來家書疏。』臣到績家,績出疏紙,令臣書之,翼日乃上疏。「李績供曰:」院中將欲上疏,各陳時弊,柳允謙言:『經筵當講性理之學。』許葟言:『當勤御常參、經筵。』南䄎言:『野人互市不可。』晋生言:『內需司長利不便。』其下六條,臣之意也。院中令臣草箚以示之,僉曰:『斤正而後上之可也。』然久不行斤,一日臣語院中曰:『此疏若不同奏,余欲獨上。』僉曰:『獨上不妨。』其時允謙被駁在家,臣往告之,亦曰:『無妨。』臣卽請得疏紙於掌務,而令星同書疏於上直房,因日暮纔書二、三行,其翼日臣因國忌在家,招星同令書之,猶未畢書,然後安晋生見之。臣卽詣闕上之,飮宣醞還本院言之,晋生曰:『左正言授職未久,言事如此,我則在職三年無一效,早知上恩如此,何不同奏乎?』南葟曰:『早知嘉納如此,同議之事,何不同奏乎?』葟與䄎,相與微笑。「問訖,弼商等啓曰:」臣等反覆詰問,其所言與禁府招辭無異矣,若欲得情,必用刑杖,如以爲已往事,不必畢推,則在上裁耳。「傳曰:」予意李績有發明之端,大抵臺諫上疏時,多率衙前詣闕上之,其所入啓之言發落之辭,衙前無不傳通於院中,假使績以葟等之事上疏,則葟等宜自嫌退處矣,若以公然之事,不議同僚而獨上疏,則葟等當合司彈劾,無乃葟等初與同議而固諱乎?若欲得情,當先杖績,次杖葟等以輸情爲期矣。然元非死罪,如此隆寒,殞命可慮,故不刑推矣。其更思之,各以實對。「李績、許葟等又對如初。傳于許葟曰:」李績獨疏,爾等何以不駁?「葟曰:」其時,臣則欲駁,南䄎止之,故不劾。臣實有罪。「傳于南䄎曰:」爾何以止之乎?「䄎曰:」臣以同僚情好,不宜相害,是以止之。「傳曰:」此雖獄囚,皆朝士也。且今天寒,各賜酒三爵。「傳于政丞等曰:」此十年以前經赦之事,不可刑訊,況績非患得、患失之人,竝棄之,令仍職。「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疏論奉先寺給米布不可。傳曰:「予諭之已詳,爾等豈不知予意?予非爲緇流,爲先王而賜之耳。」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觀察使柳輊馳啓唐人押解官韓通達,本月初八日到遼東謁都司,都司言:『海西達子五十名,曾到遼東言曰:「毛憐、建州衛兀狄哈一百五十名畋獵,爲朝鮮人殺害,妻子皆移鬱羅山城,將發兵三千餘名,搶掠正朝使於中路。」云,又海西達子五十名來寓西館言曰:「建州衛野人卜花禿等三名云:『聚合人馬一千,報讎朝鮮。』」又曰:「東八站路間,欲搶掠正朝使。」』云。此言雖是,傳聞賊旣敗死,聚兵逞忿,不爲虛語,若我兵力有餘,則亦可乘時勦擊,以張國威,因前定護送軍五百名,加抄驍勇一千名,令有武才如李朝陽率領,精利器械,嚴加防備,俾無後悔。」
○下書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曰:「北征軍士入去時,靈巖郡守崔湔所領者,侵虐沿路人民,强奸攘奪,無所不爲,回軍後卿其囚鞫崔湔,令軍官代領其軍。」
10月20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侍講官表沿沫啓曰:「郭璘女子旣納采,而又命禁婚,其時雖不知納采而禁婚矣,今旣知之,勿復禁婚,有何害焉?若不知則已,知而不改,甚不可。過而能改,是爲無過。」獻納鄭鐸啓曰:「凡人議婚納采,則遂爲婚姻之家,若遭舅姑之喪,則雖未成婚,當服衰麻,且納采而他人潛娶,則離異之法,著在令甲。在下則用此法,而在上則自壞之,至爲不可。」大司憲李有仁啓曰:「郭家之納采,殿下初雖不知,今旣知之,請勿禁婚。」領事洪應啓曰:「凡人較門戶、財産,年少時雖已議婚,若國家禁婚,則當還所納之采。今郭女禁婚何妨?」上曰:「廣陽旣不復與郭議婚,則郭亦必議婚於他處矣。然則禁婚何不可之有?」有仁、鄭鐸啓奉先寺賜穀布未便,不聽。
○御晝講。講訖,左承旨許琛啓曰:「近者,平安道都元帥李克均請築城於江邊諸鎭,命議于諸宰,已令先築要害處,臣意請停義州長城,先築江邊諸鎭。」上曰:「可。」
○司諫院司諫黃事孝等上箚子論奉先寺給米布不可,又論郭璘女子禁婚未便。不聽。
○下書西北面都元師李克均曰:「今聞虜欲邀截正朝使,已令抄軍護行,萬一黠虜佯爲聲勢,使列鎭專心於彼,回兵竊發,則禍機難測,今雖戍卒甚衆,無足疑慮。然不見是圖,兵家良策,更加措置,以嚴隄備。」
○御夕講。
10月21日
○甲子,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賢相不與侫幸交納,姦臣交結侫幸』等語。侍講官金應箕啓曰:「自古賢臣,直道以事人,人皆毁之;奸臣諂諛以阿人,人皆譽之。人君不可以毁譽,輕爲進退。」參贊官曺偉啓曰:「昔唐玄宗時,蕭銑之以叛逆伏誅,而玄宗猶不忘嬖愛之心,常與宰相言語,及銑之事,必涕泣。恭愍王時,金鏞亦以叛逆伏誅,而恭愍王猶不忘焉,常泣涕而慕之。自古奸臣,阿諛順旨,固結人君之歡心如是矣。」講訖,掌令李琚啓:「郭璘女子禁婚未便。」上曰:「凡婚姻,非獨以年歲,或因財産,年雖少而預爲議婚者多,如此處女,皆以爲議婚而不禁,國家何以得人?」
○北征都元帥許琮、副元帥成俊、李季仝,南道節度使卞宗仁上箋謝賜宴衣藥。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道內沿江諸鎭煙臺軍,度緩急,以騎步兵壯勇者換定。」
10月22日
○乙丑,承政院啓曰:「鄭洙事,令臣等分辨,臣等考禁府推案,洙初無訴狀爭訟之事,雖曰欲分家價綿布,告狀于內需司,《大明律》云:『凡期功以下尊長,侵奪財産,毆傷其身,應自理訴者,竝聽告。不在干名犯義之限。』以此觀之,則洙若無罪。」傳曰:「可,拜監察。」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本府以李績患得、患失駁啓,敎云:『患得、患失之人,則豈徒遞差本職,終不得齒士類。』臣等見禁府推案,績皆虛語,未得發明,禁府啓請刑推,上特命棄之,績之立朝,實未便。且聞銀溪道察訪尹興莘,以驛館修理有功,遞任時命陞授正,察訪修理驛館,職分事也。能者考上,不能者考下,自有殿最之法,何必別議其功乎?以六品職陞授三品,恐太過。」傳曰:「李績事,已廣議,不許。興莘事,議于領敦寧以上。」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告狀內需司作訟端者,鄭洙也。及鞫於禁府,請以淮別給文記,憑考溱文記,使溱僞造敗露者亦洙也。此皆謀害其兄,不可署經。」傳曰:「洙非親與兄爭訟,且國家鞫之,則其言不得不爾。」鐸更啓,不聽。
10月23日
○丙寅,北征都元帥許琮馳啓:「諸道軍士二萬,擇精兵四千,分爲九都將而爲先鋒。又爲左、右亞將與臣爲先鋒繼援,以餘軍爲五衛,又爲三援將,部署已畢。本月十四日到穩城,於豆滿江作浮橋三處,十五日始渡兵。」琮又馳啓:「前日尼麻車兀狄哈也堂只拘留後,中樞也郞介等三十人亦出來,恐久留城底,彼人家漏洩軍機,托以慶興人物不刷還,分囚慶源、穩城,以待回軍區處。」琮又馳啓:「會寧、鍾城、慶源等官接居斡朶里、兀良哈一百七十餘名,領率入征。臣之子確、礦、硾:成俊子仲溫、景溫,外孫韓亨允;王宗信子曇,父子之間,死生相救,故竝率入去。」傳于承政院曰:「確與仲溫等,元師妾子乎,嫡子乎?緣何事往本道乎?父子相救,情理切迫,取稟帶行可也。況仲溫有官守,初以歸覲下去,固宜見父而還,今乃不稟從征,似有擅便之意。」承旨等啓曰:「確等,皆琮嫡子。仲溫、景溫、王曇,皆生員。此輩有武才,臣未知也。皆因覲親入歸而仍入征矣。不取稟率行,似乎擅便。」南忻啓曰:「此人等,雖得大功,終不論賞爲便。」〈史臣曰:「琮、俊等帶去子孫,皆書生,豈倚以相救於行陣間也?若僥倖戰功則鄙矣。」〉
10月24日
○丁卯,上詣敬陵、昌陵親祭,入小次,傳曰:「於小次,豈敢坐倚子乎?自今只設褥席。」駕還至大晝停,王世子迎駕進物膳,命饋宗宰及諸將。
10月25日
○戊辰,司憲府執義李禮堅等上箚子,更論李績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議:「李績事,旣御決,不可追論。」傳曰:「旣酌情狀,議於大臣而論定,今不可改也。」
○戶曹啓:「今承傳敎:『諸道災傷敬差官發遣太晩,禾穀收穫後,覆審無據,其發遣早晩,商議以啓。』臣等按《大典》:『凡田,每歲九月望前,守令審定年分等第,報觀察使,觀察使覈實,具數啓聞,遣朝官覆審。』以此每年九月望後遣之,若太早則待霜降覆審,久留有弊;太晩則禾穀已收,覆審無據,請自今觀察使年分等第,雖未啓聞,例於九月初生發遣覆審。」從之。
10月26日
○己巳,傳曰:「也堂只則都元帥旣率歸,令嚮導矣。其分囚尼麻車兀狄哈三十名,則都元帥啓以回軍後區處。今之入征,專爲問罪此虜,而三十名自來,是天與之也。此虜非我國人比,不可決罰而釋之,雖未回還,今卽區處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今囚兀狄哈,有罪之虜,終不可赦。然都元帥分囚,意欲回軍馳啓區處,更加堅囚,以待元帥啓聞,處置何如?」尹弼商議:「此輩,罪惡貫盈,不可不治,雖名爲來朝,其作耗邊境可知。且中朝亦有如此之擧,臣意上敎允當。」傳曰:「或議云,待元帥回還,處置可也。予意謂,都元帥入征,若分辨罪之有無,則當待回還,知其有罪與否而處之矣。今之問罪,不分是非,而彼等自來,今若拘囚,而幸有逃脫者,甚不可。令體察使,用嚴刑訊,問造山入賊者誰也,然後處置何如?更議以啓。」澮議:「令體察使用刑杖窮問犯邊之由,待都元帥凱還,殺之何如?」弼商議:「勦殺彼賊,在此一擧,今若放送,此所謂天與不取,且考古事,中朝於廣寧,囚朝見野人百餘殲之;本朝世祖,命申叔舟、洪允成亦如是。豈非深慮而然耶?以羅嗣宗殘酷被害之意計之,當不分玉石,小雪其憤也。」應議:「臣初意,許琮師還,可以啓稟制之,今審上旨,或有遲留失時之歎,依旨施行爲便。」克培、壕議:「上敎允當。」
○諭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曰:「近者,尼麻車兀狄哈中樞也郞哈等三十名,來投穩城,都元帥許琮分囚入征,予惟此虜罪惡已稔,而自來送死,不宜放還,卿其用刑訊造山作耗之由,具得情狀,然後幷斬之。」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臣聞高山里軍功,命依己亥年例。己亥年則涉險履危,直擣賊穴,其功大矣。此則賊自來犯,與之戰勝,是雖有功,非如己亥年之例。請軍功差等施行。且崔乙斗、鄭洙授監察,皆過五十日,《大典》,過五十日,則不得出謝,雖命署經,法不得出謝。」傳曰:「高山里軍功,非他例也。已與大臣議定,不允。乙斗、洙,以君命可以署經,然法旣如此,當更下批。」
10月27日
○庚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有仁啓曰:「李績事,臣等以言、以箚而未得蒙允,績被鞫禁府,未得發明,還敍本職未便。」上曰:「以績獨疏爲患得、患失,今已過七年,不可追論,旣與大臣議而棄之。」領事沈澮啓曰:「此年久之事,不宜追論,棄之爲便。」同知事李世佐曰:「今若追論而遞刑曹正郞,則是終身禁錮也。」有仁曰:「績,自以爲同議,而許葟、南䄎皆曰不知,六曹郞廳必擇人而任之,雖不罷黜,請遞授他職。」正言權瑠曰:「績獨上疏則已矣,今欲發明而又上書,亦非矣。」上曰:「欲辨明己事而上書者,古多有之。」瑠又啓:「高山里軍功,依己亥年例論賞,不可。」上問左右。澮對曰:「深探彼地,其功勞與此稍有間矣,然其功不小,且軍功已定,今不可改。」世佐曰:「臺諫之言是矣,然旣論功行賞,士卒亦皆知之,今若更改,士卒之心,恐或懈弛。」上曰:「已與大臣議定,且以孤軍多獲賊虜,而我軍無一戰死者,近無如此奇功。」有仁曰:「己亥軍功,則一等加二資,二等加一資,準職敍之;此則一等加三資,二等加二資,論賞反重於己亥年也。」不聽。
○御晝講。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高山里軍功論賞太重。」傳于曰政院曰:「軍功當依己亥年例,而論賞稍相違,更議于領敦寧以上。」
○傳于戶曹,正因寺依奉先寺例,賜米三十碩綿布、正布各五十匹。
○御夕講。
10月28日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啓曰:「銀溪道察訪尹興莘,以修理驛館有功,命陞授正。臣等論其太過,命議宰相,不知其終。」上問左右。特進官趙益貞對曰:「臣嘗爲江原道監司,見興莘,質直不貪人也。其館宇修理時,驛卒不以爲弊,是亦可嘉,國家嘗慮驛卒凋耗,以諸司奴婢分給於直路驛站,其分給奴婢,生産繁盛,已充其數,則餘丁或立選上,或納貢布,以此一家兩役,父爲驛卒,子爲選上,皆訴其冤矣。諸驛雖有修理之功,前此察訪,苟延日月,以待箇滿,無一修理者矣。臣意,雖授此職無妨。」上曰:「論功陞職,欲以礪後人耳。」司諫黃事孝曰:「興莘,以六品之職陞三品太過,遞授東班職可矣。」領事洪應曰:「興莘,考其踐歷,雖授僉正、副正,亦足矣。」上曰:「其考歷任。」益貞又啓曰:「江原道土田瘠薄,人民凋耗,國家業已募民徙之,然一道戶數不過一萬二千餘戶,下道一邑之戶或至三萬,是一邑倍有江原一道之戶矣。直路諸驛,旣分給奴婢,可以迎來送往,唯小路驛館奴婢,只有一、二家,馬匹亦數少,小路驛館,亦分給奴婢何如?」應曰:「諸驛凋殘,不止於此,若一開端,必援例而請之矣。」知事魚世謙曰:「非特驛路無奴婢,諸邑亦然,雖百人訴狀,勢不得聽理,所以然者,若許一邑,則餘皆援例矣。」上曰:「令該司議啓。」事孝又啓曰:「高山里軍功,論賞過重。」應啓曰:「己亥年雖有深入彼地之功,然其斬獲率皆老弱;高山里斬獲,則皆桀驁壯健之人。彼虜亦言於遼東曰:『幾至百名敗死於朝鮮。』若是則斬獲甚多矣。」上曰:「己亥年軍功,一等或加三資,或加二資,今此則一等皆授三資,故臺諫如此論啓矣。然高山里之擧,比諸己亥年,等爲有功矣。」禮堅啓曰:「用人當取其心行,李績爲正言時,旣共議同僚而獨疏,今又上疏,欲辨患得、患失之狀,而疏語與禁府招辭皆牴牾,爲士者不可如此用心而立朝。」上問左右。應對曰:「臣嘗鞫此事,績初與同僚共議製疏而久不斤正,故獨進。其遞南原判官也,謂有府使,雖不交代上來無妨,此亦窄狹料事之錯也,以此指爲鄙夫。古人於鄙夫釋之曰:『小則吮癰舐痔。』此皆瑣屑諂媚之態也,如此小事,指爲鄙夫,則朝中無全人矣。」上曰:「觀其招辭,同僚非不知也。久遠之事,豈可追論抵罪?」〈史臣曰:「績,上疏飮宣醞而來,同僚相謂曰:『此家嘗染血於齒,今乃爾也。然只飮宣醞,不愜於所望矣。』績布衣時,上疏得拜宣傳官故云。」〉 ○御晝講。
○下書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曰:「前諭鞫問兀狄哈三十人內,有種非尼麻車者,姑勿斬,馳啓稟旨。」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全羅道觀察使金克儉曰:「聞北征入去軍士,侵損沿路居民及道路行人,或攘奪雜犬牛馬,今當回還時,慮或如此,永安、江原、忠淸三道,各遣朝官,檢察犯禁者,令皆直斷,道內若有如此泛濫者,卿亦嚴加糾檢,依事目施行。」
○御夕講。
10月29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參贊官曹偉啓曰:「本朝廟諱犯者頗多,中朝則帝王廟諱人皆避之,非徒名也,至於姓亦皆避之者,眞德秀之姓愼也,而避孝宗之諱,去其心,但稱眞。我朝士大夫,則誰犯國諱,但諸司衙前及軍士,多有犯者,今承政院書吏有一人犯德宗諱,呼喚甚未安。凡犯諱者,請令改之。」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中朝則諱名之法甚嚴,故至以回避字樣,頒於我國矣。本朝果無回避之法,此事前日弘文館書啓,而臣未記其發落。」上曰:「果於前日議此事,依所啓爲之可也。」
○繕工監僉正金靈雨等五人輪對。
○召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議表沿沫所啓及良人三字等事。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許屬補充隊之法,在祖宗朝。於刑典內,只稱文武官、生員、進士、錄事、有蔭子孫而已,其後添入及良人三字,又其後獻議者以爲不可,還削之,當遵舊章,不宜紛更。且年滿十六不告者及錄案後不立役者陳告之法,亦不可輕變。」洪應議:「添入及良人三字,自無紛紜之論,今掌隷院所啓永屬補充隊之法,亦新法也。新法之立,不若仍舊之爲便。且年滿十六不告之法,本爲陳告者設也,何關於掌隷院受不受也?亦不可輕改也。」魚世謙議:「國家良賤之法甚嚴,以賤而從良者,唯補充隊及他別例有功者而已。當屬補充者,《大典》內旣已條錄,而及良人三字削去,必其時國議已定,今不宜追改。但良人妾子不屬補充隊仍賤,則宜其子孫役使,而有服之親,法不當役使,則其所生,將何區處?若不區處立法,則紛紜之端,從此起矣。爲賤時所生,其父本賤,其身亦賤,豈可追論賤父而爲良乎?年滿十六而不告者,於陳告則可矣,其自告而決屬立役,不限十六,已前通行。臣意表沿沫所啓是矣。」李克墩、成健、權健議:「自祖宗朝補充隊之法,非欲增益軍額,蓋以悶士族子孫從母賤役,故立此法,以開從良之路。是則國家優待其父而已。良民之子,豈得與士族班,而亦良其子孫乎?《大典》內削去及良人三字,以此而已。其補充隊,未曾從良時,則其子固是賤口,旣良然後,其子爲良矣。其削爲賤時所生,亦許屬從良之文宜矣。大抵《大典》之法,若無大害事體,則當用之,堅如金石,不可以一人所見,或削或錄,紛紜不止也。前日掌隷院啓云:『良民之嫁公私賤所生則從賤,自己婢所生則永屬補充隊。』是則非但於情不可,一父所生而或賤或良,於法尤不可施行。至如補充隊,過十六不許自首,則非《大典》之過,乃掌隷院誤料用法之過,雖犯重罪,亦許自首免罪,況只以過限之過而不許從良乎?況《大典》內,亦無不許自首之文乎?此則當治掌隷院誤料之罪,不須更議他條。」權侹、韓健、李有仁、李諿、金諶、金應箕、李禮堅、楊沔、黃事孝、劉璟、許輯、鄭鐸、權瑠、趙珩、李懿、李顆議:「惟此數條,前日考諸先王舊制,而博採群議,旣已撰定頒行,何必紛更?」李枰、安琛、尹坦、金碔議:「《大典》內削去及良人三字及補充隊爲賤時所生亦屬補充隊之條,而以文武官以下各人子孫及無嫡子孫者妾子孫承重者許屬補充隊之意,尊卑有等,不可混淆耳。《大典》內鄕吏以下嫁自己婢所生,從父役處定役,從良之路亦廣矣。且十六歲已過不受立案者,許人陳告事,法旣已定,何必更議?」李琚、申用漑、南世周等議:「臣等嘗慮我國良路甚少,軍額不敷,常以爲憾,今見沿沫所啓,果合臣心,依所啓施行,實爲便當。及良人三字削去不當之意,前已擬議,不用更贅。」從洪應議。
○是月,築全羅道蛇渡城,高十五尺,周一千四百四十尺;平安道麟山鎭城,高十尺,周九千二十七尺。
十一月
11月1日
○癸酉朔,受朝賀。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講訖,左承旨許琛啓曰:「銀溪道察訪尹興莘,以繕修驛館爲能,命陞敍,臣竊以爲未便。興莘爲人,常以干謁爲事,且多辦酒肉,厚饋往來賓客,必弊及驛吏。況驛館營繕,非興莘所能措置,乃監司計授間架,令諸邑修治耳。且興莘安邊人也。昔李施愛之亂,臣兄琮爲本道節度使至安邊,則其邑人民皆欲殺兄,而興莘亦與焉。兄召興莘等,開諭朝廷之意得免,因此兄知興莘,厥後臣爲敬差官往安邊,興莘以兄故來謁,與之語,輕薄人也。殿下宜知而用之。」上曰:「果干謁之人,則小人之尤者,不可用也。今宜下書監司,問其營繕之無弊,其人之賢否而後處之。」
○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馳啓:「尙家麻波接兀良哈中樞巨應仇乃子加巨車等三名來告曰:『尼麻車兀狄哈多湯介等二名,今十月二十日到我家言:「去九月晦時,往都骨兀狄哈住居處見之,則兀狄哈忘家老、麻多好、時家老等作將帥,聚同類兀狄哈二百餘名,將作賊於鍾城、慶興。兀良哈住居處,欲於十月初十日發兵」云云』,兵曹據此啓:『兀狄哈等,非徒作賊於城底野人,入征後必懷怨忿,大擧作賊,請江邊諸鎭,從征軍官諸將及精勇軍士,量數留防,備禦諸事,嚴加措置,更審兀狄哈聲息馳啓事行移,知會于都體察使及都元師。」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鐵堅議:「都元帥入征,想今必還,待三四日,則可聞捷音。軍還後,江邊諸鎭,以從征將士留防事,前日聖算已定,不必更議,然防禦諸事,更加措置,無或少弛事,下諭都元帥何如?」魚世謙議:「兀狄哈等,果於十月初十日發兵,則必與我大軍相値,救死不贍,何暇作賊於邊鎭乎?儻未相値,我軍直擣其穴,盡擄其妻子,是亦軍機之利也。留鎭將士雖少,亦足固守,以待大軍之還,必無慮矣。但軍還後,不無報復之患,宜如兵曹所啓。從征將士,擇其精勇,量數留防。」從鐵堅議。
11月2日
○甲戌,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朴崇質啓曰:「臣爲司畜署提調。司中官員,唯司畜及別坐耳,禮曹客人宴享及闕內供饋,一時竝擧,則二員奔走兩處,司中空矣。大抵畜牲,官不監養,則牧如必盜其穀。如典涓司、造紙署別坐多有之,酌其緊歇處,移此司何如?且內侍敎官三員,今汰一員,以此移授別坐無妨。」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此言甚當,司中不可空虛矣。」上曰:「其令該司商議推移。」掌令李琚啓曰:「崇質所啓,以他司別坐移差之猶可也,爵人非在下者所得擅便,欲以見汰敎官任之之語,則殆失之矣。」崇質啓曰:「臣所謂以敎官差之者,欲移其職,非以其員任之也。」琚曰:「內侍敎官,兼帶軍職,別坐則前銜官也。所謂欲移其職之語,是遁辭也。」上曰:「所啓之意,只欲推移任之,不使司中空虛爾。」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3日
○乙亥,上幸慕華館閱武,次試放炮。上曰:「予觀放砲,善射者則必能之,若力弱者,恐未能也。今日隨駕武士中,擇其善射有力者二十人,試放何如?其問于領敦寧以上。」僉啓曰:「上敎允當。」於是擇內禁衛、兼司僕、別侍衛二十人試放,且放炮軍能中盾者,一矢給綿布二匹。軍器寺提調李則啓曰:「臣觀內禁衛等放炮,優於藥匠。臣意,外方軍士,擇有力者,當番則京中,下番則本道,使之常常習放,庶可用於倉卒矣。」上曰:「可。」上召都承旨鄭敬祖曰:「人君之道,莫大於用人,用人之道,尤莫大於辨其賢否。今以尹興莘爲善修驛館,特加奬勸,遞時欲陞正三品職,臺諫以爲無歷任,不可超陞,擬授從三品。但趙益貞則謂興莘爲純直人,許琛則曰干謁之人,若干謁則不可謂純直,興莘若干謁之人,則是小人,不可用也。其問于隨駕諸宰。」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李崇元議:「興莘果不可以人人之言,遽爲用舍,其爲人曾與同處者必細知矣。下問後用之何如?」韓致亨、韓致禮議:「興莘若實干謁,則不可擢用。」柳子光議:「一人之譽,有不足信,一人之毁,亦不足信,今興莘,若不以財物賂人,則不可以廚傳之美爲干謁。實巧於干謁,則今雖蒙賞,後必露其情狀。臣意姑賞其能以試之何如?」李克增、成健議:「興莘以養親退居安邊,久不仕。其干謁權勢,未敢的知。但江原道殘弊館驛修理之功,不可虛棄。」申浚、李克墩議:「興莘干謁之事,則未能悉知,今雖有驛館修理辦事之跡,不可謂之賢能。臣意陞三品顯秩似過。」李世佐、韓僴、韓健、林壽昌議:「臣素不知興莘之爲人,然素無名望,遽以一人之譽,驟陞三品,恐累用人事體。」金升卿、權健議:「人之毁譽,不可盡信。然益貞但見居官之跡,許琛相知已久,亦悉心行修葺館宇之功,在所當錄,若遽陞副正,似乎太過。」傳曰:「大抵欲用人而如此毁之,非也。豈用輕易論人乎?予欲問傳聞之處於許琛,何如?」沈澮等僉啓曰:「上敎允當。」仍問許琛,琛啓曰:「干謁非必謂贈人財貨,求媚過客,亦是干謁。臣之子硡言:『興莘多畜鷹獵雉,贈遺勢家。』臣姪朴億年亦言:『興莘多辦酒肉,厚饋過客。』臣之姊夫洪任、朴林宗皆云:『興莘庸下人。」臣意謂,人君擢用人才,當從物望。「傳曰:」承旨則傳聞於此輩矣。若推此輩則可知矣。其令憲府推問以啓。「
○都承旨鄭敬祖等啓曰:「明日,在喪處女,竝令揀擇。臣等意以爲,方在服中,赴選未便。」傳曰:「爾等言之是矣。然擇在喪處女,非始於今日也。然今在喪處女,姑禁皆,待免喪揀擇。」
○左承旨許琛啓曰:「臣聞興莘,別無才能,但以修葺館舍,遽授準職,則必弊及於驛吏,故敢啓耳。今雖不鞫小臣,命推言根,在職未安,請避。」傳曰:「置郵傳命,國之大事。興莘善修館舍,擢用可也。但卿以爲干謁之人,若干謁之人而國家用之,則卿言之固善矣。然非卿目覩,若鞫洪任等可知。卿勿避。」
11月4日
○丙子,傳曰:「郭璘女子封良媛,以壬子年正月納于東宮。」〈史臣曰:「璘母某氏早寡,喜風流,敎女奴歌曲,日吹竹彈絲,令群婢踏筵舞,坐歌而和之。隣有縣監黃事兄妾,老淫婦也。某氏日造其家,執手酣飮,擊箸迭歌,相就宿無度。嘗醉酒,引里中無賴坐庭下,令彈琵琶曰:『子絃聲最幼妙,可爲我操數弄』,又與里中庸婦數輩,步出藏義門外,遊山中歡飮,天且雨,不知日已黑,及還城,門已閉,露宿門下。璘亦好飮酒,輕薄無狀,前娶柳洙女,生子林宗,繼室權致中女,生良媛。致中妻李氏,讓寧大君奴妾出也。李氏同母妹,士子權德榮妻,坐奸其奴死。璘妻姊孫監吉壽妻,有淫行,爲壽所棄,常喜道淫穢醜亂之言,過璘家,飮醉輒宿,不擇所。」〉
11月5日
○丁丑,受朝參。
○司諫院正言趙珩啓高山里軍功論賞太過之非。不允。
○傳曰:「近者,觀象監官員更點失時,或於四更打三皷,三更打四鼓,甚不可。稽諸古書,某時則某星見,某星見於某處則日明,然則天時自有其度。令觀象監提調及金應箕等參考天行之數,作爲窺標三件。一入內,一置政院,一置弘文館,以候天時,以糾禁漏之錯。」
○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馳啓:「去十月二十七日,穩城居從征兀良哈也多好等六名來言:『兀狄哈將帥阿郞介,一時同類人六十一名及朝鮮軍士五十餘名先歸,十月十七日鬱地洞口,尼麻車兀狄哈八名相逢相戰,生擒一人,斬首三人,而四人逃走。本月十九日,越鬱地距元狄哈里二息餘程結陣,翼日尼麻車兀狄哈百餘人逆戰,將帥阿郞介中矢,我等護率退來,自戰場退距百步,見副元帥李季仝,又退距百步見都元帥許琮。」是日,諸宰樞因事會賓廳,命示之曰:「此無乃有可議事乎?」僉啓曰:「當時勝敗未決,別無可議事。」
○以安瑚爲通政禮曹參議,李枰通政兵曹參議,金諶通政刑曹參議,金首孫通政兵曹參知,權景禧通政右承旨,南忻通政左副承旨,尹坦通政右副承旨,安琛通政弘文館副提學,安彭命朝散守司諫院司諫,李誼嘉善江原道觀察使,兪灝折衝忠武衛司直。
11月6日
○戊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古之聖王,所以能化姦宄爲善良者,由不之絶也。』領事洪應啓曰:「姦宄之人,人君能不絶之,故變爲善人,若初拒絶,則豈能化之乎?大抵人君,當以含弘之量御下。」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7日
○己卯,百官詣東宮,賀王世子生辰。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來啓曰:「館享官廳已成,請以餘材造四聖十哲倚子及位版櫝。」從之。
○司憲府掌令楊沔、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今聞,正因寺賜米布,每當行幸時,豈宜例賜乎?前日奉先寺賜米布時,臣等論啓,傳曰:『爲眞殿也,非爲寺刹也,且已賜給,不可追還。』今正因寺則無眞殿,非奉先寺之比,而如此賜給,是爲僧徒也。年年拜陵,豈可例賜遊食之徒乎?臣等問諸豐儲倉,則時未賜給,請收成命。」不聽。
11月8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啓曰:「前賜奉先寺米布,今又賜正因寺,甚未便。」獻納鄭鐸啓曰:「財穀出於民力,而特賜遊手遊食之徒,甚不可,請還收。」上曰:「奉先則爲眞殿賜之,正因則爲先王賜之,此有古例,且兩大妃已知之,不可追還。」仍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此事,未滿朝議,故臺諫言之,然先王朝亦有開慶寺賜米布之例。」鐸更論啓。上不聽。知事李克增啓曰:「《周易》,於五經尤重,而儒生不喜讀,學官知易者亦少。自今講《周易》者,依表箋例倍給分數,則學易者多矣。」上問左右。克培對曰:「此言是矣。世祖朝講《周易啓蒙》,略以上許赴試。且金鉤、金末,以集賢殿員,非入侍經筵之日,則常仕成均館,敎訓儒生。臣意謂,令弘文館員解《周易》者,依古例以敎儒生。」從之,且命講易者倍給分數。
○御晝講。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正因寺賜米布未便。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仁等上箚子論正因寺賜米布不可。不聽。
○御夕講。
11月9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正言趙珩啓正因寺賜米布不可。不聽。
○御晝講。講訖,同副承旨曺瑋啓曰:「《大典》補充隊條,命添入及良民三字,以賤從良之路廣矣。但《大典》,年滿十六不付案者,許人陳告,蓋十六歲乃陳告之限也。雖年踰十六,如無陳告者,則聽屬補充隊。近年以來,掌隷院受敎,以十六歲爲補充隊之限,若過十六,則雖無陳告者,不許屬補充隊。我國賤人多而良人少,軍額不裕者,良以此也。臣意謂,勿用掌隷院受敎,而從前例,雖過十六歲者許屬。」上曰:「可。」
○御夕講。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天之生財,只有此數尺布斗米,皆出民膏血,豈可浚民膏血,以供遊手遊食之徒乎?今賜米布於正因寺,供佛齋僧,以求冥福,豈非聖明之大累乎?且引君當道,大臣之職也。李克培職領經筵,不待臣等之啓,當先諫正,而反於顧問之時,妄引古例,逢迎獻諛,殊無大臣之義,請令推鞫,以絶諛上侫佛之風。」御書曰:「爾等謂予供佛求福歟?且咎大臣,過矣。」
11月10日
○壬午,北征都元帥從事官李粹彦賫書狀來啓:「其書云:『本月十五日,率軍渡江,所經諸川,半氷半水,渡兵爲難。行五日,十九日至甫乙峴,斥候金長孫等,十八日夜見山間有火光,微明偵知兀狄哈八人止宿。卽圍之,三人斬首,四人逃走,一人則呼曰:「我城底兀良哈用達也」以故生擒。臣慮逃走者奔告諸部,促軍而行,令前援將成俊屯于鬱地嶺上,中援將李紘、後援將韓忠仁屯于鬱地南邊洞口,前衛將李昭、右衛將許熙屯于三岐,乃賊路要衝也。二十二日,踰鬱地行至洞口,金長孫等忽遇兀狄哈百餘騎相戰,指路兀良哈阿郞介中箭,阿速被獲,忽賓阿馬匹被奪,賊見大軍皆退去。是日距賊巢一息許,結陣而宿。二十三日到賊巢,賊徒逃散山野,分遣諸將于諸部落,焚蕩室廬,斬獲男女各一,得馬三匹,仍結陣于賊巢而宿,其夜阿速逃還曰:「兀狄哈等初不知入征之奇,二十一日逃還四人奔告,乃知與斥候軍相逢而戰者。欲於鬱地險處邀截,而大軍已踰鬱地不相敵,故奔走而歸,匿其家口也。兀狄哈等曰,若非逃還四人,我等必盡殺擄,四人實生我也,又曰,軍馬如此其多,我等但耳聞之,未曾眼見矣。」臣初欲留屯,以觀賊勢,已令于諸軍,夜更思之,諸軍齎十五日糧,今已九日,師還時更與賊相戰,不能速還,則在途人馬,想必飢困,不得已二十四日還軍,距賊巢二十餘里許下營。二十五日行軍,左亞將李季仝捍後而來,距止宿處五六里許,川林阨塞之地,賊人二百許騎,追迫後軍,接戰良久,我軍齊奮,賊不能支,奔北而走。我軍追至四五里,斬獲四級,中箭者太半,死傷必多,然傷者入林藪,壯者登山,未得窮追捕獲。我軍則龍驤都將陸閑、隊將趙元璋、張漢明、鄭鍵及軍士十餘人中矢,皆不重傷。午時行軍,入于鬱地,止宿林木之中。二十八日到沙便坪,結陣止宿,賊自敗戰後,至今一不現形,來十一月初二日,定還越江矣。」
○受常參。引見李粹彦,上曰:「虜之居計何如?」粹彦啓曰:「平原廣野,土地甚饒,多積穀,不能遽移,我軍皆焚之,或取飼馬。彼地有速平江,江之北,廣野無垠,賊渡江逃去,則不可追捕。」上曰:「賊皆着甲乎?」粹彦曰:「着甲者十未能一二,但以石鱗或塗于胸,或着于冑,其光如水銀甲。」上曰:「氷合時則幾日程乎?」粹彦曰:「行五六日,可到賊巢。」上曰:「自尼麻車距都骨幾日程?」粹彦曰:「人云五日程。」上曰:「擧大軍入攻,雖不能盡殲,所獲必多,今不見虜面,此則可恨,然全師而還,一無死傷,可喜也已。」粹彦曰:「阿速見擄,賊欲殺之,阿速謂曰:『汝之徒壯士三十人,囚於穩城,而我之弟兄,俱在城底,汝今生我,則我弟兄必告邊將,還汝之徒,汝若殺我,則弟兄必告邊將,盡殺之。』於是,賊等猶豫不殺,但縛致之,阿速乘隙逃還。」上曰:「二百人邀截相戰之時,可以多獲而不能,何歟?」粹彦曰:「平原廣野,便於用武之地,則賊不敢來,若阨塞之地,則賊據險逆戰,因此未能多獲矣。」右承旨權景禧啓曰:「賊皆竄伏,雖不能盡獲,然大揚國威,全師而還,賊不敢拒,彼豈不畏威乎?但防禦不可稍弛。」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兵曹,議抄留從征軍士防戍事。沈澮議:「京軍士四百五十人內除五十,火砲軍一百五十人內除五十,諸將一百五十人內除五十,軍官二百仍留何如?」尹弼商、洪應、尹壕、李鐵堅、魚世謙議:「京軍士三百五十人及在前留防一百名內除一百五十,火砲軍一百五十名內除一百,諸將一百五十人內除一百,軍官二百內除一百留防何如?」李克培、李崇元、李枰議:「當此時備禦之方,不可疎虞,脫有一蹶,悔不可追,宜全數留防,以觀其勢。但減火砲軍五十名何如?」從弼商等議,但於諸將一百五十人內除五十,仍命遣工曹正郞李茁,諭節度使成俊,抄軍留防。
○都承旨鄭敬祖、右承旨權景禧啓曰:「前者,也郞哈等三十人則已令處斬矣。也堂只何以處之乎?」傳曰:「依也郞哈例,竝斬可也。」敬祖、景禧啓曰:「也堂只,非也郞哈等例,初旣歸順而來,且自謂指何路以鄕導,使國家得利乎?以此晝思夜度矣。今竝處斬,義所未安。」傳曰:「此腐儒迂闊之言也。彼雖名曰歸順,焉知不挾詐而來?我軍旣焚蕩其室,彼又罪大,不若處斬之爲愈。」
○下書北征都元帥許琮曰:「此擧斬獲雖少,不可不論功,且從征鄕導城底斡朶里亦不可不論功,竝磨勘等第馳啓。」
○傳于諸宰曰:「北虜望風而潰,四散竄伏,未成大捷,然焚蕩部落之時,斬獲二級,廻還之路,彼虜追逐與戰,而我軍斬獲四級。今聞,虜中箭者猶不敗走,拒戰甚力,其性之强捍可知。自今以後,必懷憤蓄怨報復之心,無時而已,防戍諸事,不可稍弛。然將卒久留邊塞,則將不堪其苦,予欲擇京中武士,分番遞戍,何如?」弼商等啓曰:「除往還四朔相遞,且來壬子年正月初一日,遞次戍者何如?」傳曰:「遞期四朔似逼,若遠定期限,則入戍者意謂遞期甚遠,必懷久留之計,而還家者亦久留於家,予則以謂八朔可也。」僉啓曰:「上敎允當,然八朔則似遠,除往還,六朔相遞何如?」兵曹啓曰:「來正月遞戍似逼,二月初二日遞戍何如?」傳曰:「皆依所啓。」
○下書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曰:「大軍回還後,士馬存沒之數,不可不知,卿其一一點閱而來。」
○諭北征都元帥許琮曰:「予惟命卿提師,窮探虎穴,期於盡殲,使北虜不敢南下,而賊望風逃竄,罔敵我師,只斬九級,未成大捷,然張皇師旅,耀武揚威,焚蹂室廬,蕩然無遺,又於邀截之時,善於殿後,虜多箭傷,卿乃全師而還,予甚嘉悅。但虜覬覦罷兵,尋卽來犯必矣。戍禦之事,不可不嚴,故以京軍士三百五十人及在前留防一百名內除一百五十名,火砲軍一百五十名內除一百,諸將一百五十人內除五十,軍官二百內除一百,其餘使之留防。卿體予懷,嚴加隄備。」
○諭北征都元帥許琮、北道節度使成俊、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都骨、沙車、尼麻車三姓兀狄哈等銜前日造山作耗時同類七人致死之憤,聚兵四百餘名,犯邊報復事,都體察使盧思愼,前已馳啓矣。今此之擧,只攻尼麻車而都骨則不攻。尼麻車知我兵力,畏威喙息,都骨則不知我兵威之壯,輕侮憑陵之志,囂然未已,欲報前怨,連結黨援,更來侵犯必矣。卿其知此,黠虜之情,備禦諸事,曲加措置。」〈史臣曰:「是役也,擧大軍深擣虜穴,擒斬不多,而我軍凍餒,死者相望,雖焚蕩室廬,不足以償之,然斡朶里常謂我兵弱不能抗,兀狄哈及見我士馬精强,號令嚴明,勇於戰鬪,心誠慴服。」〉
11月11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論君德。特進官孫舜孝啓曰:「此實人君正心之要,殿下所當謹念。且高山里軍功論賞上,已酌定然兪灝以軍官得陞堂上,姜漬以邊將成此大功,因秩卑未蒙大賞。臣心以爲不足,如此大捷之時,前所未聞,而後亦未必有也。漬雖秩卑,擢用何妨?」上問左右。獻納鄭鐸啓曰:「高山里大捷之功,雖曰快矣,然比深入賊穴,涉險蹈危者有間矣。」舜孝曰:「古人云:『傍觀易而當局迷』,在此聞之,雖若易,而當敵大捷實難,如此之事,不可不重賞也。」上曰:「卿言是矣。擧大衆北征,尙未得多獲,漬以小鎭得大捷,誠爲可賞,然豈加於三資乎?」
○正言趙球來啓曰:「鄭洙兄弟相失,崔乙斗君臣父子間有失,難以署經。」傳曰:「以臺諫所啓,議于今日詣闕宰相。」尹弼商議:「鄭洙兄弟相爭,致兄被罪,雖謂之有關名敎可矣。乙斗從父之命,情亦可恕,似不可追論。」李克增、李崇元、盧公弼、成健、趙益貞、韓僴、權健、權侹議:「乙斗,雖有窺避之跡,然以父命被罪,情或可恕。鄭洙雖曰不能善處兄弟之間,然本非親自爭訟,若復逆探其心,指以爲咎,則似乎曖昧。」韓健、李諿、李枰、金碔、金諶議:「士習宜礪,風俗宜敦,乙斗罷軟爲同列所擯,鄭洙於兄弟之間不能善處,雖不可以此終身廢棄,若於臺諫之職,則不可許通。」傳曰:「予當斟酌言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傳曰:「宗親,他無陞職之路,又不可不學,予欲抄解文宗親,試講以勸奬之,幾通加資,幾通賜物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弼商等啓:「以講畫分等,一等加一資,二等賜兒馬一匹,三等弓一張何如?」從之。
11月12日
○甲申,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前日北征時,已告宗廟,今雖不大捷,全師而還,宜復告宗廟。且從征之軍,限一二年復戶,以慰其心何如?」傳曰:「古有獻捷之事,然此未成大捷,不必告廟,祖宗朝捷獲止此而亦有致告之例乎?」政院及禮曹,其考啓。軍卒勞悴可矜,當復戶。
○傳于承政院曰:「予欲宣慰北征將士,但有仍留戍禦者,或有罷征旋歸者,今若遣人勞之,則將士留待一處,其弊不貲,予欲留防者,遣人宣慰,旋歸者,上來後宣慰,何如?」承旨等啓曰:「宣慰當速行,但將卒一處宣慰實難,今卽遣官,則當到咸興、北靑等處遇遊歸之士,隨其來之先後宣慰,留防軍士,竝於所在處宣慰何如?」鄭敬祖又啓曰:「高山里將卒宣慰,前日命姑停之,今可行。」傳曰:「其時賊變未息,遽以一捷,卽命宣慰,則士卒必生驕心,防戍解弛,故命姑停。今宜竝宣慰,其遣都承旨于永安道,副提學于平安道以宣慰。」
○北征將士宣慰使鄭敬祖辭。其賫去事目曰:「留防將士宣慰時,幷招從征城底野人宣慰,且語之曰:『賊自知其罪逃竄,故斬獲雖少,爾等嚮導之功則大矣,各給綿布二匹。」
11月13日
○乙酉,冬至。
○命議北征捷獲告宗廟及從征軍士復戶當否。洪應議:「軍士從征,若三四年或五六年,久勞于外,雖復戶猶可也,僅數月而還,何煩復戶,且師還告宗廟,亦先朝所無之事,勞師動衆,若無所獲,何煩致告耶?」傳曰:「政亟之議是矣。今雖全師而還,未成大捷,何必論功行賞。」尹弼商啓曰:「臣意以爲不然,北征斬獲雖不多,然大軍得全而還,不可謂無功,大抵入征而全師得還難矣,告于宗廟何妨?且從征軍數甚多,不可盡復其戶,然不可不行也。」李克培啓曰:「雖一人拔釰斬首,若無後援,則何以得成其功,將士風飱露宿,備歷艱險,得全而還,豈曰無功,且出入必告,古之道也。告宗廟有何不可,復戶則從征之軍,其數至多,似難擧行。臣意謂論功等第,加資級可也。」傳曰:「六曹、漢城府,其皆議啓。」韓致禮議:「還師告宗廟,臣不知古例,但北征軍數甚多,若皆復戶,則誰當其役,且捷獲不多,臣意資級亦未穩,但當第功給別仕。」愼承善、李克墩、安瑚議:「今不大捷,不是慶事,不須致告,但前日旣告出師,今告全師而還,何妨?軍功等事,恩數當出於上,臣等未敢輕議。但驅南道之民,越千里之險,勞民動衆,莫如今日,限年復戶何如?」趙益貞議:「今北征之行,賊皆竄伏,無一敢抗我師,則可謂有功矣。還師時,賊據險邀擊我軍,以數萬之衆不能盡獲,其可謂大捷乎?未得大捷而告宗廟,心實未安,至如從征之士,風飱露宿,其勞苦莫甚,聽都元帥論功等第,論賞復戶爲便。」韓僴、權健、韓健議:「動數萬之衆,斬獲不多,不是慶事,何必告廟,從征士卒,旣無其功,雖有微勞,不必復戶,且或國家連年用師,勢不可盡復其役,若不得繼之,則施恩不均,其可乎?」權侹議:「臣意與洪應同,但復戶不可獨復正軍,若竝保人,則六萬餘戶,豈能盡復,量給別仕,以酬其勞何如?」李枰議:「興師問罪,旣告于宗廟,振旅還師,禮當復告,且從征數千里之外,雖無獲捷之功,其被堅執銳,風飱露宿之勞,不可不償,宜復數年之役,以慰悅民心。」傳曰:「北征之擧,雖全師而還,然斬獲不多,不必告廟。復戶事可令該曹議啓。」
11月14日
○丙戌,傳曰:「皇太子誕生則有遣使頒詔之例乎?」承文院啓曰:「若封皇太子則遣使例也,誕生則無遣使之例。但皇子誕生進賀之例則有矣。」傳曰:「今聞皇太子誕生,今卽進賀乎,徐當進賀乎?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11月15日
○丁亥,受朝賀。
○上御崇文堂門,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義禁府堂上、都摠府、臺諫各一員、承旨、注書、史官入侍,下朴鐵山上書。其書曰:「聖代北征,諸將皆忠臣,小臣之心,不疑回兵謀反,然隣居良女末非,還自楊州言曰:『其處居人云:「許琮近間回兵謀反,我等欲埋穀登山」』,如此不小之言,聽而不以聞,則恐無臣子之義,朝啓夕死,不忍默默,言根出處,請次次推鞫。今國家精兵,過半入兩界,遺軍數少,侍衛虛疎,迷臣之心,痛憫無際。京畿、京中居公私賤口五十歲以下十五歲以上,有能射侯放火人,多數試取,西北征事畢間,金城侍衛何如?」命同副承旨曺偉鞫問鐵山,鐵山供云:「隣居良女末非有姊女,忠義衛李卷生欲娶爲妾,請臣媒之,去九月初七八日間,末非歸向楊州松山農舍,臣言於末非曰:『願騎吾馬而行,說與卷生作妾之意於汝姊』,末非應之,遂騎臣馬而去,本月十三日還來,臣欲迎慰,使妻持酒先行,臣隨歸。同里人艾檢山夫妻、陳治妻與頓逸妻等,亦持酒而會,同坐飮之。臣問外方之事,末非曰:『京中則安靜,外方甚騷擾。』臣問曰:『何也?』末非答曰:『許琮領軍北行,而近日朝廷典刑許混,故琮忿怒回軍,近當出來,宜掘地藏穀登山而避。松山居民,頗喧騰矣。』臣及同坐諸人皆聽之。臣卽欲啓達,以大相之事,不可輕發,更商量,十五日招末非同居婢者斤德語之曰:『昨昨日末非所說之言,聽於何人?』答曰:「松山居末非叔父梁忠贊衛聞而來說矣。』十七日,臣因事往長湍,二十四日還來,末非及同生兄等到臣家,臣問末非曰:『前日歸松山所聞之言,聽於何人?』末非曰:『松山人,誰不言之?』臣更問發說人姓名,末非兄曰:『更問姓名,何爲乎?』遂不開說。二十五日朝,臣手書末非之言,進呈于承政院。」末非供云:「臣女,去九月初七日,借騎隣家朴鐵山馬,往松山梁億山妻家談話,億山妻曰:『京中則平安,外方則騷擾,不得聊生。』臣女問曰:『何如?』億山妻答曰:『北征軍士入去時,路上奪我馬而去,僅得追尋取來,沿路如此者多,回還時亦必如之,穀食藁草,將不得保有之矣。都元帥入北方,時未接戰而留屯,在家米穀,必堀地埋置,庶免攘奪,民間喧說。』女聞此言,本月十二日還京,是日夕,朴鐵山妻持甁酒來迎慰,鐵山尋到,問外方事,女以所聞之言答之,其時證聽人,則隣居古音山母名不知女一人而已。鐵山同月十七日往長湍,二十四日還來,是日初昏,女往鐵山家,鐵山與其妻同坐,饋酒談話,鐵山問曰:『前日松山下去時所聞之言,聽於何人?』我答曰:『迷劣女人處聞之,他無證聽人矣。」上問左右。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啓曰:「末非招辭,必巧飾也。其曰:『都元帥時未接戰,若回軍時,則掘土埋穀,庶免攘奪。』其間必有所言而不盡輸其情,更鞫則可以得情矣。若無根之言,則如此大事,鐵山何以敷衍言之乎?」李鐵堅啓曰:「十二日飮酒時證聽之人,亦不直告,是亦可疑。」上曰:「此事,以情狀觀之則然矣,北征軍士入去時,率領將不能檢察,致令恣行,剽掠民間,故民間必以謂,回還之時,亦必如此,迷惑之人,誤聽而傳之也。崔湔,以不能領率之罪,時方囚禁推鞫矣。」司諫安彭命啓曰:「大抵獄辭,詳悉取初招,然後必不能變辭,鐵山須更詳悉取招。末非供云:『大軍回還時,掘土埋穀,可免攘奪之患,』其間必有情矣。此女口欲言而不言此,必畏必懼而不敢發言也。」掌令李琚啓曰:「此女只言回軍時掘土埋穀,而不言其所以然,辭甚無謂,請更鞫其情。」諸宰相僉啓曰:「先鞫證聽人,然後更鞫此女爲便。」上曰:「可卽遣義禁府郞廳,拿梁億山妻及其家人來。」私奴艾檢山供云:「去九月十二日,隣居良女末非往松山還來,臣以迎慰,率妻往末非家飮酒,隣居朴鐵山夫妻、陳治妻、私奴頓逸妻等,各持甁酒亦來。鐵山問外方奇事於末非,末非答曰:『外方則騷擾,異言喧騰。』鐵山曰:『何如?』末非曰:『北征軍士入去時,沿路多攘奪還,來時亦必如此,許令公軍不踰鐵嶺留屯回來之奇有之,數少農作,必不得喫破,當掘土埋之,民間喧騰矣。』此末非之言,同坐各人及末非同生兄女及雇工者斤德等,皆聽之。」陳治妻供云:「其日飮酒時,朴鐵山問外方之事,末非答云:「大軍初入時,攘奪民間,回還時亦必如此』,臣女只聞此言,他無所聞。」上曰:「旣聞此言,則其他言說,豈不聞之乎?」陳治妻供云:「年七十二歲,耳聾不能詳聽人言矣。」頓逸妻私婢內隱非供云:「不記月,去秋十二日間,從母以迎慰末非,持酒一甁往其家,同里艾檢山夫妻、朴鐵山夫妻等亦持酒而來,鐵山問外方之事於末非,末非曰:『京中安靜,外方騷擾。』鐵山更問何以騷擾,末非曰:『北征軍士,多般攘奪,領軍許元帥,不入去而回軍奇別有之,若然則數小農作,不得喫破,掘地埋置逃散事,民間喧騰』云。」命檢山、末非面質,而末非猶不顯言,令檢山誦其所聞之言以質之,末非更招云:「他餘辭則前招無加減,但艾檢山招內,許令公領軍入歸留屯,急速還來奇別有之之言,億山妻說導而女果聽之。」金升卿啓曰:「鐵山故坡州牧使李掄奴也,稍解文字,性本奸譎,謀叛之言,女人豈知之乎?必鐵山敷衍之也。」上曰:「更問鐵山。」鐵山招辭與初無異。鐵山旣出,上問左右曰:「何如?」弼商、洪應啓曰:「問億山妻,然後可卞,許混事,非女人所能言,必鐵山詐飾之辭也。」克培啓曰:「迷惑之心,必以謂許混與許琮同姓,故言之耳。」
○北征副元帥李季仝來獻斬首九級、賊人弓矢及鞬服。
11月16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臣之於君,不可阿諛逢迎。』司諫安彭命啓曰:「前日正因寺賜米布未便事,憲府屢啓,未蒙兪允,而諫院於經筵又啓,上顧問時,李克培非惟不能諫止,又引先王故例,阿諛逢迎,其大臣匡救之道安在?」大司憲李有仁啓曰:「克培於顧問時,不能正救,而援例以啓,大臣之道,豈可若是。」彭命曰:「近者,賜米布于成均館,喜溢橋門,孰不知殿下崇儒重道之意。臣等非不知殿下不崇異端,然賜米布寺社,後之人,豈知爲先王事乎?」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臣意謂,殿下爲先王賜之也。」上曰:「不可以此遽指大臣爲阿諛也。大臣之道,凡事出於心,則宜無所不言,若或畏臺諫論駁,當言而不言,或巧飾言之,豈大相之道哉?米穀之賜,專爲先王,而臺諫言之如此者,必謂我崇佛也,我若崇佛,則京城之內寺社非一,豈獨賜兩寺乎?以大相一言之失,指爲阿諛,甚不可。」彭命又啓曰:「前者,臣以築城從事官往平安,詳知其道之弊,江邊防戍軍卒之馬,不肥壯,其如緩急何?且兩界防戍之軍,欲納其祿而望賜馬者,比比有之。請從所願。」上問左右。應對曰:「此言然矣,然軍士一身衣服之需,專仰祿俸,不可如此。臣意謂,諸島之馬,分賜兩界戍軍何如?」右承旨權景禧啓曰:「臣往見永安道,馬種繁多,人或有作場牧馬者,平安道則不然,請先給平安道軍卒。」上曰:「可。」
○上引見北征副元帥李季仝曰:「卿往來絶域跋涉之苦,何可勝言,驅數萬之衆,入不測之地,予未知成敗,寤寐之間,末嘗忘于懷,適賊皆逃竄,縱未大捷,完師而還,予甚喜焉。」季仝啓曰:「臣每慮間關遠路,士馬困疲,及至本道,則士馬壯健,人人皆欲爲先鋒。前者兀狄哈搶擄斡朶里牛馬,欲和解來至斡朶里家,臣等恐洩事機,先誘十二人囚鏡城,其餘人分囚諸邑。臣先渡江,諸將繼至,二十里許止宿,使金長孫率我軍五十,斡朶里六十人,先大軍體探而入。許琮戒長孫曰:」幸路遇兀狄哈,而彼寡可以掩襲則襲之,毋使逃逸,若彼衆不可掩襲則謹避之,毋令知覺。長孫等遇賊八人,不能盡獲,而俾賊逃告部落。此長孫之過也。臣等初欲犯夜馳突,諸將皆曰:『賊若伏兵邀擊,則此危道也。莫如下營於此。明日昧爽,馳入奮擊。』臣等然其計,距賊巢卄里許止宿,卄三日馳至賊巢,則賊已奔竄。許琮分遣鄭有智、嚴貴孫、許熙焚蕩室廬。「上曰:」焚燒幾室乎?「季仝曰:」臣因火焰衝起,望見數之,則四百餘戶也。「上曰:」居室何如?「季仝曰:」一梁之室,其制與唐人居室相似,此則兀狄哈,昔時搶擄開原衛之人,男婚女嫁,累代而居,故其居室之制如此。「上曰:」其計活何如?「季仝曰:」臣曾見斡朶里、兀良哈,居室不豐,室廬阨陋。兀狄哈則室大淨絜,又作大櫃盛米,家家有雙砧,田地沃饒,犬豕雞鴨亦多畜矣。「上曰:」有瓦屋乎?「季仝曰:」皆茅屋也。賊所積之穀,軍士取以飼馬,斡朶里等,素知賊藏物處,掘地搜得,女服與匹段分之。其日下營賊巢而宿,其處無木,但取門板與柳木設柵止宿。許琮欲仍留數日,以觀賊勢,夜半阿速逃還,呼入陣中。許琮呼臣語之曰:「阿速本交兀狄哈,往來此地久矣。今見擄生還,其情難測,汝率阿速於幕中寢側,徐問其情。臣率阿速還幕,窮問其情,似無可疑。臣問曰:『彼賊逃匿之處,汝尋知之乎?今若窮追,則縱不獲壯勇,可獲妻子乎?』阿速曰:『江之北野外一處,似是賊等匿妻子之處,然此野皆巉巖之石,又有沮洳處,不得耕田而食,馳馬甚難,況彼賊之馬,久休留養,我軍之馬,遠涉疲困,縱使追逐,賊引去則擒獲爲難。『許琮謂臣曰:『昨日已與諸將議定,留觀賊勢,夜更思之,軍馬齎糧幾盡,若留數日,回軍之際,彼賊邀截,不能計日旋歸,則軍卒必中道飢困。』呼諸將共議,庶言皆同。二十四日回軍,彼賊登高峰呼斡朶里指天語之曰:「此天開後,朝鮮曾不來此侵我,汝等嚮導,焚蕩我家産,朝鮮軍士則歸入長城中,汝歸何往。』斡朶里答曰:『汝等屢犯國家,國家命我等隨往,故我等來耳。』賊又曰:『汝爲朝鮮,則何不着朝鮮紗帽而着我等衣冠乎?』臣行至十五里許,彼賊或五六人,或七八人,或三十餘人,馳馬追至,距我軍三四百步許,不敢近之,距賊巢二十里許,下營止宿,賊不能來犯。二十五日行軍,臣與陸閑、嚴貴孫捍後而來,距止宿處五六里許,賊六十餘人乘山腰,挾左而來,又六十餘人乘山脊,挾右而來,又百餘人擁後而來,以慕華館地勢比之,挾右之賊,如在城底之岳,挾左之賊,如在分禮賓之岳,擁後之賊如在京營庫之橋,陸閑之軍如在慕華館門前,嚴貴孫之軍如在館池墻隅,臣之軍如在都藏洞。貴孫射其左,陸閑射其右,逆戰而來,臣則顧後徐行,如在沙峴下。貴孫軍少次其後,陸閑軍北走奔來,幾過臣陣,臣拔長劍,呼陸閑欲斬之,閑在軍中,臣未及分辨,閑軍還馳向我陣,後奔軍亦定。臣顧見之,七賊追閑,幾執馬韁,閑中六矢,肌膚無傷,但一矢穿臂,閑因勢迫,不暇抽去。臣之軍官李之芳、鄭殷當、具賢輝等壯士十餘人,齊發射之,賊或中矢,或墜馬,兩軍相距纔十步許,我軍二人墜馬,彼賊拔劍擊之,然不重傷。臣登小岸,臨而射之,兩軍發矢如雨,賊窘迫半彎而射。臣高聲鞭馬下岸,諸軍殊死戰奮擊,賊奔潰,追斬四級。」上曰:「死傷者幾人乎?卿亦幾發矢乎?」季仝曰:「臣等不多斬級,死傷者雖多,不可定數,然兩軍相迫,無數發矢,戰罷拾矢,血深矢竹者亦多。臣亦發三十餘矢。賊中箭則或走登山,或竄伏林莽,一賊背穿兩矢,猶能射之,李之芳射中一賊肩甲,賊抽矢投地,戰罷拾見,則矢竹着肉如指。」上曰:「交戰時放炮乎?」季仝曰:「事勢大迫,放炮人多不被甲,臣等蔽立於前,不能放炮。但發一矢,適中賊。」上曰:「賊着甲者幾何?」季仝曰:「僅二三十人,其餘皆着靑染半體衲衣。」上曰:「我軍馬一無死傷者乎?」季仝曰:「沃川軍人,金應輔矢中股上墜馬,絶而復蘇,翌日乃死。馬中矢者三四耳。」上曰:「自尼麻車距都骨幾日程?」季仝曰:「人云五六日程,而然無的知者,斡朶里等與亏乙未車兀狄哈世讎,若到都骨,則路經亏乙未車,畏其見獲,自祖父未嘗往來於都骨。」上曰:「我國距尼麻車幾日程乎?」季仝曰:「臣渡江九日,始到彼地,若奉使平常之行,則不過六七日之程。且臣等二十八日,南羅峴平下營止宿,黎明行軍。許琮令尹成冏率壯士三十人,落後覘賊,賊七人於下營處周回數匝,成冏下馬如拾失物之狀,賊乘馬一時高聲還向山間。」上曰:「雖不大捷,賊必畏威震懾也。」季仝曰:「臣聞兀良哈之言,其初兀狄哈等云:『兀良哈五人不敵我一人,朝鮮十人不敵我一人,若朝鮮入侵,則是自驅騸馬人口,資我農業耳。臣等聞其言,切齒腐心,彼賊一敗以後,更不現形,豈不畏威乎?且成俊屯兵鬱地云:『三百步許設木柵,罷陣而還,斫大樹蔽塞城門,賊見之則必壯之矣。」上曰:「彼地有阨塞設險之處乎?」季仝曰:「臣等初聞鬱地僅十里許,二十一日四更始入,縱馬促行,二十二日申時乃出,始知鬱地六十餘里矣。大木如櫛,鬱密蔽空,小路僅通,木枝翳路,弓鞬矢服,必爲木枝所罥,使一百五十名持斧先入,芟夷其大木,則雖斫之,必附他木,不能落地,竟不見天日。至一處,百步許無木,始見天日,至一處,左右高險,賊若設柵,使五六十兵守之,則萬夫莫敵也。未及鬱地,又有何順平,左右山勢,互起如蠶頭,水三曲流,地勢險巇,東有賊路三處,南訥沙車、亏乙未車、大小車節等出來之處,西則海西火剌溫出來之路,若賊據險邀擊,則此亦難當處。臣至其處,爲先鋒而來,頓無人跡。」賜季仝病母食物。
○下書江原道觀察使金礪石、京畿檢察官韓倧、江原道檢察官金僖、李世銓、永安道檢察官奇禶、柳坰及沿路諸邑守令等曰:「北征軍士等,今當隆寒積雪時,結陣露宿,則凍傷可慮,每於宿處,多給溫火木,俾勿凍傷。」
○正義大夫深源上疏請赴試藝。命議于大臣。僉啓曰:「身得重罪,以求媒進,不可。命勿許試。〈史臣曰:」深源慕古好學,以經術自許,迫於飢寒,上書陳瀆,時論譏之。「〉 ○以李誼爲嘉善漢城府右尹,權侹嘉善江原道觀察使,李居仁通政順天府使。
11月17日
○己丑,承政院啓曰:「朴鐵山事,係關宗社,故不得已親問,已知大槪,若更親問,外間必以爲國有大事,人心騷動,請令該司推問。」傳曰:「予意亦以爲然。但犯罪者,令該司推鞫,則有違端,必用杖。鐵山之言屬上,若令該司鞫之,則辭連者一有違端,必用刑杖,恐致傷者多。北征軍初去時,恣行侵掠,害及民間,故皆曰:『回還時必復如此,宜先竄匿。』鐵山聞此言,敷衍其說,以爲許琮回兵謀逆不經之言,莫此爲甚,予當親問。」
○傳曰:「鄭洙,初非與兄爭訟,乙斗其時亦勢難而爲之,其召諫院諭之,使署經。」〈史臣曰:「洙姊鄭氏,性悍戾,有弟三曰溱、淮及洙也。溱貪暴,專執父母田莊,鄭氏訴于官,溱已服,下公卿議。溱之妻,洪應五寸姪女也。應聽溱妻泣訴,議以淮、洙陰嗾鄭氏,謀害其兄,臺諫因此論駁,淮坐罷,洙亦坐此不暑經。然鄭氏豈二弟所敎,且不與鄭氏同訟,則淮、洙何罪焉?」〉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卿之子確、礦、硾、成俊子仲溫,外孫韓亨允王宗信子王曇入征時帶行事,予不以爲非,然初不稟旨何也?」
○傳旨義禁府曰:「世子洗馬成仲溫,欲見其父節度使成俊上言,故特許之耳。其鞫擅便從父入征之由。」
11月18日
○庚寅,上御崇文堂門,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議政府、義禁府、都摠府、兵曹、臺諫、承旨、注書、史官入侍。問梁億山妻,供云:『夫億山曰:『金西義云許琮踰鐵嶺,回還軍士,入去時恣行侵奪,回軍時亦必如此。凡財穀,宜掘士藏置,可以保全。」』臣女聞此言,適見末非言之耳,他無證聽之人。「問億山所言,與其妻供辭同。上曰:」金西義云,軍士以何事回還乎?「億山曰:」回還之由,則臣未得聞。「問金西義,所供與億山之言略同,又言曰:」許令公歷入鐵原甚荒唐。「問閔銀,所供亦與億山之言同。上問左右。尹弼商對曰:」北征軍士初入時,恣行不義,或奸婦女,多般侵虐,故百姓苦之有此言而鐵山敷衍耳。「上問鐵山曰:」汝於上言,但言許琮回兵謀叛,至推問時,又曰許琮忿國家誅許混,回兵犯上,此言若實,則於上言何不幷錄乎?「鐵山曰:」臣意以回兵謀叛爲重,若忿誅許混,回兵之言似不緊,故不幷錄耳。「命拷訊鐵山。拷訖,上曰:」止此必不眞告,當得情決罪。鐵山情狀已露,發言根如閔銀、末非外,其他事干,皆放之。「
○命李克培爲義禁府委官,鞫朴鐵山等。
11月19日
○辛卯,御經筵。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鄭洙、崔乙斗署經不便事,又啓:「李昌臣今爲知製敎,是近臣也,與經筵官無異,昌臣奸僞人,授此職未便。」傳曰:「昌臣事,議諸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鄭洙、乙斗事,旣與大臣共議,命署經。今爾不料事體,如此紛紜來啓,何歟?」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1月20日
○壬辰,御經筵。
○司憲府監察李九齡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西河君任元濬,以病上狀辭職,賜不允批答。〈史臣曰:「元濬知遇世廟,位崇一品,然學術不正,心又回僻,與子士洪,世濟其邪,時人目之曰:『大任小任。』」〉 ○御夕講。
11月21日
○癸巳,受常參。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鄭洙、崔乙斗署經未便事,不聽。
○議李昌臣事。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知製敎,非近侍論思之官。昌臣兼帶何妨?」洪應議:「帶知製敎者,爲侍臣,不可不擇其人。昌臣素有其失,然工於文詞,宜知製敎。」傳曰:「雖帶知製敎,無妨。」
○兵曹啓:「北征軍士,遠從征役,深入彼土,請勿限田丁多小,勿論上下番,限壬子年復戶酬勞。」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洪應議:「諸道居民,軍士居半,限來年復戶,則諸邑支供諸事,伊誰任之,縱曰遠從征役,不過數月之勞,況給復遵養於曩昔者正爲今日也,何更復戶?」從澮等議。
11月22日
○甲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安彭命、掌令李琚論啓鄭洙、崔乙斗不宜署經。不聽。彭命曰:「臣頃在平安道,觀邊方事。守令皆有衙祿,僉節制使亦帶京職,足以養其妻子,萬戶則無衙錄,其身最難苦,而妻子亦無所養,遞代時亦不得顯職所授,不過司猛、司勇,故人皆不樂爲。西班多有不治事而食祿者,請以此輩之祿及演窟、仁王、福世菴、圓覺寺僧徒所養之穀,爲衙祿給之。」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萬戶果爲艱苦,令兵曹商議節目甚便。」上曰:「可。」特進官金升卿啓曰:「閔銀當親問時云,未嘗有所聞,及鞫於禁府,金西義供云:『許琮入鐵原,持綿紬十匹去矣。』此言聞諸閔銀,及問銀,銀曰:『三四行路,僧言之,此特許琮欲爲旗幟之計耳。』又問入鐵原之言何耶,閔銀曰:『其時醉酒而言之矣。』此等之言,閔銀說與金西義,西義說與梁億山妻耳。」上曰:「餘不足論,其謀叛之言,皆鐵山所敷衍也,觀鐵山所爲,甚奸猾,可造言者也。」
○御晝講。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知製敎與經筵官無異,乃近侍之職,於昌臣不合,請遞之。且成仲溫旣命拿來推鞫矣,其父成俊不以轉聞,擅率入征,請竝鞫之。非徒成俊,擅率其子者,亦有之。請推問其情。」傳曰:「昌臣事不允。成俊等,任方面之責,不可以此小事鞫之。」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本月十六日,曖陽堡人崔敏等十一人來昌城云:『火㺚狚一千兵,今十月二十日間,義州作賊事,遼東大人通諭本堡大人,堡大人率軍一千,陣于三利山峴,今月十二日,送我等報變,行三日到此。』又曰:『火㺚狚若作賊爾國,堡大人欲率軍以禦之,爾邑大人亦須率軍來于三利山坪禦之。』又曰:『朝廷今將遣使臣、宦官三人于爾國,爲此本堡大人,時方田獵。』問曰:『天朝以何事遣使臣乎?』答曰:」火㺚狚等控子朝廷曰:「朝鮮國殺我無罪田獵人」朝廷爲此將遣使臣。「
○御夕講。
○以成健爲資憲吏曹判書兼世子左賓客,李季仝資憲刑曹判書,宋瑛嘉靖吏曹參判兼世子右副賓客,崔溥承議司憲府持平,盧公弼資憲知中樞府事。
11月23日
○乙未,御經筵。講訖,正言趙珩啓鄭洙、崔乙斗事。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鄭洙之事,有關風敎,似難署經。乙斗迫於父命,其情可恕。」上曰:「此二人,事涉暖昧,若不署經,則是廢錮前程,故命署經。」珩曰:「若不義,雖父命何可從乎?」上曰:「臺諫所言如此,今雖署經,監察等必不欲同事矣。後當用之,今姑改差。」珩又啓李昌臣知製敎未便。上問左右。弼商對曰:「臣意謂,知製敎非經筵侍從之例,但任製述,授之無妨。」上曰:「此任非近侍官也,但製述而已。昌臣工於文藝,雖授此任何妨?」珩曰:「雖華國文章,若心術不正,則餘不足觀,請改正。」上曰:「昌臣心術,前已詳辨,今何復言。凡人一有所失,每輒論駁,無乃不可乎?」大司憲李有仁啓曰:「命鞫成仲溫從征事。若鞫仲溫,則其父擅自帶去之罪,不可不鞫。」上曰:「初仲溫上言,欲見其父,予矜其情,特許之。仲溫有官守者,不可擅自從征也。許琮、成俊、王宗信,請帶去其子,不可。若欲帶去,則當於其初稟旨,若初不稟旨,則當先期馳啓,而乃臨時啓之,假使不許,帶去則其能及止乎?此大失事體,然節度使受一道方面之任,豈宜以此鞫之乎?」
11月24日
○丙申,命罷四所大將。
○召弘文館、藝文館員于承政院,下宣醞饋之。命製七言律詩二首,仍傳曰:「古人以雪譬諸他物,或曰玉龍,或曰銀杯,此類多矣。今詩一首倣古人取譬之體,一首則直賦雪。」
11月25日
○丁酉,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壕啓曰:「京畿年分敬差官鄭誠謹,禾穀已刈取後,以禾根大小爲等第,以此諸邑守令皆被鞫,而吏胥亦將坐此徙邊,似未便。」上曰:「前日,京畿監司亦言之。大抵水濕之地,則穀雖未稔,其根莖沈水浸漬而大,若非水濕之地,則穀雖豐稔,其根乾燥,而小不可以此爲等第也。」知事李克增啓曰:「年分之法,監司、守令,於禾穀未刈時,審視凶稔定等第矣。若於已刈之後,以禾根大小,定其等第,則甚不可。然今之監司,不計國家用度,但恐取怨於民,年分等第,失於太輕,亦甚未便。」上曰:「人主,以厚斂爲心,則下必承順,其弊不貲,誠謹非常流也。如此大事,豈不詳察爲之乎?待誠謹之來,更議可也。」〈史臣曰:「克增是對,不無弊焉。國之稅法雖輕,而常稅外科斂力役,其數倍多。克增早貴顯,不經親民之職,故其言如此。」〉 ○大司諫尹慜、執義李禮堅來啓李昌臣不宜知製敎。不聽。慜更請鞫成俊。不聽。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26日
○戊戌,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獻納鄭鐸啓曰:「李昌臣,貪財嗜利之人,不宜知製敎。」上問左右。特進官柳子光對曰:「臣聞,昌臣妻性惡,故其事至於此,若昌臣之貪財未可知也,但不能制其妻耳。」上曰:「昌臣其妻惡故如此,自古以來,人之不能化其妻,何可勝數,昌臣其時以不能化其妻受罪,何可追論?」璟等又請鞫成俊。不聽。侍講官權景祐啓曰:「臣從李季仝往永安道,聞慶興事。驛卒人民,至今憾恨,羅嗣宗輕敵而進,旣失之矣。虞候崔進河到撫夷堡聞賊變,當領徑往乃從容飮食不馳赴及聞嗣宗敗死,尹末孫以節度使聞賊變,人皆勸其往救,而雌伏不出,坐失事機。以此觀之,則邊將須擇其人,本道人性本强悍,雖朝廷有名望宰相,不畏服,而有武才者則服之。入征還時,賊邀擊我軍,李季仝捍後督戰,賊敗走,兀狄哈臨戰未嘗北走,今乃爾兀狄哈等不勝歎服,季仝過鬱地之日,斡朶里李阿叱多介見季仝於馬上,俯伏而過,提其耳曰:『吾嘗耳聞之矣。』臣問曰:『所聞何事』,阿叱多介指季仝曰:『曩聞爲拔都,昨見之,果然矣。』賊早晩必來報復,邊將須擇有武才者任之。」上曰:「邊將若賢則果無事矣。」景祐又啓留鄕所之弊。子光曰:「留鄕所不可廢也。若有豪猾之輩,貽弊於鄕,則罪之而已。臣久聞辛柱侵虐於鄕人,民不勝其苦,事覺鞫之。如此之人,不可不治罪矣。」〈史臣曰:「子光在南原,有田連阡陌,役官屬人耕耘之,守令畏中傷,不敢違忤,嘗壅水專利,民甚怨疾,有以刎頸濺血,極口詆罵者,猶論辛柱侵虐鄕人,其姦邪甚矣。」〉 ○御晝講。
○刑曹判書李季仝來啓曰:「許琮通柬於臣曰:『今承下書,敎曰:「此擧,斬級雖小,其斬獲者,不可不論功,若以身自斬獲者論功,則似未穩,萬軍接戰之時,射中者不可的知,能力戰却敵者,其功最大」。』臣意亦謂,分其力戰與否,論功何如?」傳曰:「可。卿親臨陣見之,詳悉分揀,勿使退立無功者,竝與軍功。」季仝曰:「大抵軍功,皆都元帥所掌,臣與許琮各在一方,豈如對面相論。」傳曰:「予欲召許琮,其時卿可面論。」
11月27日
○己亥,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論李昌臣不合知製敎。不聽。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今十一月十九日,溫下衛護軍探塔哈及金主成可子處虛乃等五人到滿浦言曰:『三衛人等,將於十二月初三日,大擧寇滿浦。」命諭克均曰:「處虛乃等所告,雖未的實,以近日事勢料之,高山里敗歸後,懷憤蓄怨,必更來侵犯,卿旣受閫外之寄,朝廷不可遙授節度,在卿善措置耳。對賊相戰,使賊驚惑解散,無如火砲。卿其商度,更加備飭。」
11月28日
○庚子,國忌。
○傳于承政院曰:「永安道則旣分番防戍,平安道防戍亦分番何如?」承旨等對曰:「都元帥總任防戍諸事,下問便否處之何如?」傳曰:「合氷則防戍甚緊,解氷則防戍稍弛,解氷時與合氷時異矣。然乘間侵掠,使邊氓不得寧息,雖解氷之時,不可弛備。雖曰本道南官又黃海道軍士可以留防,豈若京軍士之强健能射者乎?留防出於不得已,而不分番遞戍,則一人久留邊塞,還家無期,誰無父母妻子,靡室靡家,念慕之情,曷有其極。古云,瓜期而遞,依永安道例分番事,議于領敦寧以上。」
○下書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彼人金主成可、金劉里哈等,每來報變,其誠可嘉,而所言時或的實,不可以他人報變之例待之,其所送報變人,給綿布一匹,語之曰:『汝之所言的實,則賞賜不止此』云。
11月29日
○辛丑,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司諫安彭命、掌令李琚啓李昌臣不合知製敎,請改正。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臣意謂,知製敎非近侍論思官,授之無妨。」上曰:「予意亦以爲然,然臺諫所啓如此,遞之可也。」特進官朴安性啓曰:「臣爲全羅道觀察使,道內寺社,大邑則幾至百餘,小邑則四五十,又多新創,且《大典》有選僧之法,而爲僧之路廣。臣意謂,諸道郡縣,四面各存一大寺,其餘皆毁撤,且革大選之法,以杜爲僧之路。」上問左右。克培對曰:「無度牒僧人與新創寺社,檢察科罪,已有立法,何必破毁。」上曰:「已有其法,雖不毁寺社,監司守令,若能糾檢,使僧人不得恣行可也。」李琚曰:「大選之法,雖在《大典》,然非美法,固當速改。王國時,軍額甚多,今則統合三韓,而軍額反少者,良由僧人之多也。前朝,僧徒甚繁,而軍額甚少,故以僧人爲軍,而名曰僧軍,於後人所見,甚不美。臣見《元》、《續六典》、《經濟續錄》有曰:『爲僧離親者,不與俗人同,雖父母之物不得分給』,今無此法故近者盧懷愼妾子僧狀告本府,爭家舍財寶,爲僧之道,果若是乎?今方勘校《大典》,父母財物不許僧人子息事載錄何如?」上曰:「可。」特進官朴崇質啓曰:「安性所啓之言甚善,無度牒僧人與新創寺社痛懲之法,下諭諸道監司,申明檢擧何如?」上曰:「可。」安性又啓曰:「全羅水營,左道在順天,防禦甚緊,右道在海南,防禦稍歇,然左道水軍五十名,右道則一千二百名。臣意以右道水軍,分屬左道,或以他軍加給何如?」上問左右。克培對曰:「左道,本萬戶營,名曰內禮,設水營未久矣。韓明澮,以內禮防禦最緊,請設水營,其時臣爲巡察使往審之,乃釣魚倭人往來之處,方禦果緊,乃設水營,抄諸鎭諸浦軍人以屬之,若問兵曹可知。」上曰:「可。」
○永安道觀察使許琮上書曰:「臣北道防禦諸事措置後,到北靑府,見都承旨鄭敬祖,傳敎云:『如金方者有之,然予何疑焉。笑之而已。卿亦勿以爲嫌。』臣聞命,驚惶感激,罔知所措,夜不能寐,坐以待明人。臣將兵在外,爲人所誣告,若非聖明之世,何以自明,小臣之心,聖鑑洞照,但人臣被如此之名,將何面目,安然在職。請就獄發明。」命下書曰:「今因卿書具悉,當初朴鐵山妄告之時,卽欲拿送于卿,快示典刑,而訛言出處,未鞫其實,故姑囚于獄,今已宄得情狀,此言本出詐妄,有何發明之事乎?卿有格天之誠,予無投杼之疑,其勿介懷。」
11月30日
○壬寅,禮安縣監金詮上疏曰:「臣以不才,待罪專城,斷斷無他,唯知以撫字爲心,而不能使田里絶愁嘆之聲者有二焉。一曰,徵已蠲之糶。二曰,役已勞之民。民已勞矣而復役之,糶已減矣而猶徵之,自非汚吏刻民之甚者所不忍爲,而臣坐視寒心不獲已已者,已踰期月矣。臨民尙不忍視,爲民何堪自處。臣陛辭之日,特蒙聖敎,陳弊監司,務去民瘼,拜嘉以來,倍自罄節。但此二者,非監司所得而處之。幸因令辰,得造明庭,亦不一開口籲呼,則民瘼何時而祛也。國家於丙戌春,下令諸道,民糶五年以上一切免還,三年以上一半減收,當時列邑之民,竝受其賜,而禮安一縣,獨不蒙至澤,垂三十年。民不聊生者,專由守令,以催科之拙爲諱,會計之當爲能,徒事虛文,以糶爲糴,散斂易實,致令應免之收,責取虛張之數,爲吏如此,爲民奚罪。以丙戌計之,辛巳爲五年以上,癸未爲三年以上,其應免穀粟,無慮二千六百餘斛。當癸巳年間,縣民數十餘人上其冤,令本道驗其斂散之籍,果皆散而未斂,合從下令之限,却不在蠲免之例,臣竊惑焉。斂在蠲免之先,則豈宜再徵,散在蠲免之限,則在所當免,反覆籌之,乖剌實多。戊戌冬,縣民五十餘人,復陳不已,該曹以爲禮安當免,初不在監司啓本中,使不得免焉。徵斂無虛歲,臣惑滋甚,守令旣謬爲已斂以應之,監司正墜其計中,又何從以爲當免。該曹堅執慢吏虛文,久孤寬民實惠,積年隳突之餘,猶未盡輸者多鰥寡孤獨之民,而半於流亡倂去,留之數倂五百餘斛,是已斂二千餘斛,傷民亦多矣。使朝廷美意,壅隔而不能下宄,目親民者,始可勝痛哉!又於內申冬,因甲士李成閏之言,特減是年以上身死無後,甲午以上流亡無後者之糶,縣民之死徙,應在免限者,亦不下六百餘斛,于今未輸者纔百有餘斛,非刻剝其鄕黨,曷能臻此。伏願殿下,察守令已往之失,祛生靈未弭之害,使朝廷已降之澤,無沮抑於簿書之間,則非徒一縣之幸,朝廷幸甚。國家不輕用民力,而亦不得不以爲用,用田出夫,著爲令式,法至詳也。顧以土地之大小,民生之衆寡,而勞佚休戚,逈不相同,寡力之不如衆力久矣。禮安爲縣,地不滿百里,戶不過數百,山巓水際,皆磽薄之田,窮村僻巷,多捐瘠之民,蕭條邑里,人煙不接,供貢賦轉輸之役,不加於他縣,而民之受病倍之,由其民寡而力不贍,循環之役,不終歲而復至於一夫,不啻五六民之息肩,寧幾時乎?安東爲一道大府,地廣民稠,而加之十邑附焉。曰豐山,曰臨河,曰甘泉,曰一直,曰吉數,曰奈城,曰春陽,曰皆丹,曰才山,曰小川,其土地人民,無不一當禮縣而又有加焉。今年役數邑,明年役數邑,循環之際,民不知役者連城矣。分土列爵,大小之不同,固其序也,民之勞佚,豈宜異同,十縣無監而自治,禮縣之偏小,獨安用監廢禮安,倂屬安東,民始無事矣。如其不廢,則才山、小川二縣,與本府絶越境壤,不相連屬,而禮縣介其間,彼民之往來本府,必假道信宿而達,亦甚病焉。誠能捐二縣而畀之,不特禮民其蘇,而二邑之民,亦以爲便矣。說者以爲州府郡縣,大小異制,不宜割府之有以益縣。臣謂郡邑之沿革離合,代各有之,不但東方輿圖而已。如九州十二州可見,小縣不能有二邑於襟帶之間,而大府有餘地餘民於風馬牛不相及之地,其輕重緩急何如哉。伏願殿下,念斯民勞佚不均,憐小縣困瘁不支裒多益寡,使僻鄕荒陬,無息偃職勞之異,不勝幸甚。」命下戶曹。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癸卯,申時,流星出坤方入東方,狀如甁,尾長四、五尺許,有聲如雷。
○受朝賀。
○御經筵。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大典》:『守令托故規免者,準期不敍,敍時還除外官。』朴悌順曾以病辭靑松府使,而今除訓鍊院副正,未便。請改正。」傳曰:「可。」
○御晝講。
○承政院考京畿觀察使及敬差官年分等第以啓。時諸宰因事詣闕,傳曰:「今觀等第,高下有異,損實亦殊,從觀察使之啓,則納稅多;從敬差官之啓,則納稅少,敬差官鄭誠謹非庸人也,豈妄爲哉?然誠謹,於禾穀旣穫之後,徒見其根之細大而爲高下,是可疑也。豈若觀察使親見而等第之乎!況京畿之民,有以敬差官等第爲不公而訴冤者多,姑勿用敬差官等第何如?」沈澮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從觀察使啓本施行。」
○御夕講。
12月2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克墩啓曰:「倭、野人朝見之日,雖令軍士具甲冑守門,不如御殿時軍容之嚴肅也。野人至我國覩天顔,則喜曰得謁皇帝矣,否則有不樂於心。世祖朝申叔舟爲禮曹判書,倭、野人朝見,必於殿坐之時,以此也。臣意亦謂,常倭則已,如巨酋則依祖宗朝例,凡朝賀朝參御殿之時,使之隨班可也。」特進官柳子光曰:「中朝則凡外國之人,皇帝皆於朝會見之。克墩之言甚善。」同知事愼承善曰:「倭、野人朝見之日,與朝賀、朝參不相値,故如此耳。」克墩曰:「雖緩二、三日,何妨?」上曰:「倭、野人,嘗於朝賀、朝參,皆令隨班,今則廢之矣。自今依舊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忠順衛、忠贊衛、別侍衛、族親衛直宿之處,或垂以敝簾,或遮以小帳,瞻親不嚴,今後客使詣闕時,令典設司設帳可也。」
○琉球國王遣耶次郞等來聘。其書曰:「琉球國王尙圓,奉書朝鮮國王殿下。恭惟貴國與吾陋邦,滄溟遼遠,每歎不易于逞還,歲月因循,似失豚魚信矣,豈忘舊恩耶!遣一价之行李,以納微薄把茅,幸賜采納爰數,歲前差遣使船,接待尤厚,特所賜貴産倂以拜,所謂瓊瑤之報也。感激之至也。抑於吾邦有敎寺曰安國,蓋國初之禪刹,以爲祈福之靈場也。然而三寶之內,猶以未具法寶,實缺典也。繇是往歲,兩回遣扶桑人新四郞,以求毗盧法寶一莊,報書諭曰:『因諸處求去,已盡矣。尊命已羕,雖然寡人未遂願望之心,故今特差專使,以重而致此求,切望付回价賜一莊,則令遂我願望者,實感恩之至也。何榮賜加之乎?善莫大焉,勿敢拒矣。冀高明恕容,玆所遣使者正副二官,耶次郞五郞三郞,奉獻納方物,具如別幅收錄。若時保嗇。劍刀二十把、丁香一百斤、模段香一百斤、象牙一本。」
○下書開城府留守柳洵曰:「府境寺刹,倍於列郡,違法爲僧者,必多來處,其盡搜刷定役。」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3日
○乙巳,受常參。
○御經筵。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今聞鏡城等處多有曠土,可爲屯田,以補軍需,若果有之,誠有利益,防戍之餘,可以耕耘歟?卿其審度便否以聞。」
12月5日
○丁未,國忌。
○全羅道巡邊使鄭佸來復命,仍啓曰:「突山浦,倭寇要衝,而萬戶李邂不能射。臣問防戍之狀,又不能對,其人可知。請遞。順天,沿邊巨邑,新除府使李居仁,從征未還,防禦踈虞,請擇武臣有才望者差遣,且沿邊之民,傍海而居,倭奴入寇甚易,若民居遠於海,則彼不敢棄船而深入矣。請近海居民,徙諸內地。水軍保人,雖有能射者,不得爲射官,無受職之路,請擇能射者,陞爲正軍,計前仕授職。順天府突山浦、呂島,防禦最緊,而突山水軍二百三十,呂島水軍僅二百,兵力單弱,請量數加定。」傳曰:「李居仁、李邂,竝改差,突山、呂島水軍,令兵曹議啓。水軍保能射者,陞正軍。沿海民移居事,議于領敦寧以上。」
○京畿敬差官鄭誠謹來復命。書啓曰:
我國山谿限隔,風雨不齊,故今年畿縣收稅,特從權宜,隨字等第,俾公私兩便,民無取盈之嘆,惠至渥也。然諸邑守令,不用意親審,用勸農、書員之言,從而牒報,甚不可也。臣出入窮村,親自驗之,則巨室豪民之田,輕其等第,妄冒施行,無賴貧民之田,雖災傷亦置下下,奸術現著者多矣。下中之田,降爲下下,則民受一分之賜,猶之可,專不收穫而置之下下,豈可乎?若依觀察使所啓而收稅,則民怨不貲,後雖覆審,民必不信矣。勸農、書員,符同佃夫,以起爲陳,或隱漏加減,而佃夫自服者多,今若置而不論,懲惡無由矣。
傳曰:「若誠謹精審等第,而用監司啓本,則是欺民也。如此犯法者,不可不懲也。」〈史臣曰:「誠謹峭直,欲矯守令不自躬審之弊,乃遍行村野,取富家積穗看之曰:『此必某野某田所收,而等第太輕,必有以也。』只按禾根,劾其等第不中,時人以爲深刻。」〉
12月6日
○戊申,賜宴北征副元帥李季仝及諸將、軍官于忠勳府。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今年京畿年分,命從監司等第,然則遣朝官覆審之法廢矣。且以起爲陳者頗多,請一從敬差官啓本,鞫守令。」傳曰:「敬差官,等第於已穫之後,不如監司親見禾穀之實,故用監司等第耳。守令慢法,固當推鞫矣。」
○以朴崇質爲嘉善漢城府右尹,李誼嘉善忠淸道觀察使,李季男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12月7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論君子伏節死義。侍講官表沿沫啓曰:「蘇子瞻云:『平時無直言敢諫之人,則臨亂無伏節死義之士。』蓋人主之威,甚於雷霆,非忠臣愛國之至者,其能直言敢諫乎?諫官之言,雖或過中,亦當優容。」講訖,獻納鄭鐸啓曰:「無度牒僧人,率皆無賴,雖搜括定役,旋卽逃散,間有富强者,納賂隱漏,軍額之減,實由於此。且度僧丁錢,只納正布三十匹,其數過輕,人人易辦,請加其數,使之倍重,則爲僧者鮮矣。修善利人,僧家之事,橋梁院宇修葺,皆役僧徒,則民弊可除,而僧徒苦之,歸俗者必多矣。」上曰:「僧人定役,已諭諸道,然在人而已。橋梁院宇,皆令修葺,豈可役僧人乎?若差人上寺,搜括而役之,則《大典》毁矣。」
○御晝講。
○賜白磁杯于承政院。仍傳曰:「此杯潔凈無瑕,注之酒,塵滓畢見,比諸人,若大公至正無一點之累,則不善之事,無得容焉。」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齊民之無賴者,謀避軍役,有男子多,則必令二、三子爲僧,以致軍額日減。自今違法爲僧者之父,一皆抵罪。」
○御夕講。
12月8日
○庚戌,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達善啓曰:「僧人選試及僧人啓聞囚禁,搜索寺刹啓聞之法,載在《大典》,甚不美。令勘校廳削去何如?」上曰:「勘校廳非改《大典》,但褒集可行受敎而已。此法先王所定,已載《大典》,今不可削。」領事李克培曰:「選試則其來久矣,其餘皆世祖朝所立之法,無益於治道,改之何妨?」上曰:「先王《大典》,不可輕改。」
○日本國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太守武久,遣人來獻土宜。
○京畿觀察使金悌臣來啓曰:「今聞敬差官鄭誠謹所啓之辭,若果如此,監司、守令,誠虛設耳。臣不能徧巡田畝,但審境內,知其大槪而已,然以災爲實,則民必赴訴而卒無焉,故以其所見啓聞而已。請待罪。」傳曰:「鞫之則可知,其勿待罪。」
12月9日
○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甚寒,恐東西氷庫軍人凍傷,分遣注書、宣傳官、兼司僕往審。」
○慶尙道巡察使鄭文炯來復命。啓曰:「諸浦水軍武才卓異者特二人,而弓品之次者,其數多。事目云:『弓品之次者,給綿布五匹。』然水軍皆無弓,不願綿布,而皆欲得弓,一郡所藏之弓,多至千餘張。請以弓賞之。」傳曰:「賞以弓箭可也。卓異者,可差兼司僕。」
○禮曹啓:「今承傳敎:『考隨駕臺諫戎服舊例以啓。』臣等按辛卯年間輪對者有云:『行幸時臺諫服色,不可混同於戎士。』其後,內出玉頂子笠,以賜大司憲韓致亨、大司諫成俊。臺諫不戎服,實始於此。及徐居正爲大司憲,例於宰樞着戎服,而堂下官依舊例禮服矣。」傳曰:「予觀祖宗朝亦無定例,行幸時衆皆戎服,而獨着禮服,似未穩。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御晝講。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臣聞香醞有塵汚之物,其官員及釀酒之人,已令禁府推鞫,請竝按提調。」傳曰:「此非提調所知,不可鞫也。」
○傳于兵曹曰:「選不治事文臣宰相十二員,兼差衛將,周年而遞。」
○御夕講。
12月10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
○司憲府監察金世英等五人輪對。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香醞有滓,主守者宜置重罪,今特放之,不可。」傳曰:「予初疑其和雜藥以進,令禁府鞫之。今聞陶器未熟,爲釅酒所浸鑠而爲滓耳,非其罪,故放之。」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1日
○癸丑,御經筵。
○沈澮、尹壕議:「行幸時大小臣僚皆戎服,而臺諫獨禮服,殊失扈衛之意,戎服爲便。」洪應、李克培議:「臺諫禮服、戎服,無關大體,然以禮服扈駕,自祖宗朝行之已久,所以尊禮貌也。仍舊如何。」傳曰:「此事本無定法,上下擧皆戎服,而臺諫不宜獨禮服,假有可言之事,則豈拘於戎服而不言乎?若以爲禮貌,則人君亦戎服矣。今後臺諫竝令戎服。」
12月12日
○甲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性理大全》,至『王者富民,覇者富國。』掌令李琚啓曰:「王、覇之道,在於富民、富國,今年年分等第,若從監司所啓,則其於王者富民之義何?臣意從敬差官啓本可也。」上曰:「監司、守令則見於禾穀未穫之前,敬差官則見於已穫之後,敬差官所見,容有差失,且百姓訴怨者多,故與大臣議而從監司啓本。今又聞誠謹之言,則諸邑守今,不用意於親審,右豪富而抑貧民,高下不中,多有誤錯,故令戶曹句當耳。」領事李克培、知事李克增啓曰:「臺諫之言是矣,旣遣朝官覆審,而不用其等第,可乎?後雖覆審,民必不信矣,從監司啓本,於事體未便。」上曰:「當觀戶曹之啓,更議之。」克增啓曰:「竊盜前所犯,命勿推,臣意以爲未便。」上曰:「若問所犯,則官吏期於得情,用刑必嚴而死傷者多矣。有罪者猶之可也,如或不然,其死可矜,書不云乎,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止以當時所犯罪之,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2月13日
○乙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安彭命啓曰:「臣聞平安道諸邑守令,今皆役民,耕治屯田,又使春米,民甚苦之,請令觀察使檢察。」掌令楊沔曰:「觀察使非不知也,但本道使命頻頻,故因循不糾劾矣。」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官屯田勿使村民治之,載在《大典》,守令當以人吏乘時耕治之。」上曰:「今後使不得役民可也。」彭命又啓曰:「臣聞高靈官屯田,可種稻二碩而甚沃饒,一年所收幾至三百餘碩,前日申瀞請於縣監而有之。諸邑屯田,皆籍於戶曹,不可私與,請屬公,仍鞫其時縣監。」上問左右。應對曰:「屯田不可私與人,然年久之事,不宜追論。但其田屬公,似可。」上曰:「固當屬公,然問與之之由,然後處之,可也。」
○御晝講。
12月14日
○丙辰,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永安道都體察使盧思愼來復命。上引見曰:「關路悠遠,卿涉歷良苦,防戍諸事,已皆區畫乎?」思愼對曰:「五鎭城郭不固,而民居稠密,茅屋相連,假有賊慮越城而縱火,則難以禦之。請量定尺數加築可便。」上曰:「城郭不可不高,又本道有弊事可言者乎?」思愼曰:「無弊事,但本道萬戶防戍之勞,不可勝言,臣意謂,此輩授司勇之職,使之受祿爲便。」上曰:「戮死兀狄哈,皆壯勇人乎?」思愼曰:「皆强壯者也。臣窮問犯邊之事,終不直告,但也堂只子一人云:『撫夷入寇,吾亦與焉,造山則我不與矣。』」上曰:「北征之擧,城底野人,以爲何如?」思愼對曰:「野人云:『雖不多獲,焚蕩室廬而還,彼必畏懼矣。』」
○大司憲李有仁,以病辭職,命換差。〈史臣曰:「有仁,性苛察,爲大司憲,言論頗猥瑣。有盧懷愼者,家富於財,後妻金氏,因緣交結永膺大君琰爲收養,有所希求,及懷愼、金氏死,琰妻宋氏盡據懷愼財産田民,懷愼孽子訟之。宋氏於上有潛邸舊恩,頗張威福,有仁希旨,不辨是非,皆斷與宋氏,一時臺官,皆知其非而無敢言者。」〉 ○御夕講。
12月15日
○丁巳,受朝賀。
○傳于承政院曰:「今方大雪極寒,慮民凍餓,其令中外,救恤之。」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鄭文炯啓曰:「五鎭府使,雖堂上官,衙祿不過二十餘斗,諸鎭僉使職秩,下於府使而兼帶上大護軍,故其祿俸甚優。至如萬戶,未受斗升之祿,邊將必懷不均之嘆矣。臣意謂,量減僉使之祿,均分於守令、萬戶爲便。」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此言當矣。然豈以上、大護軍之職授僉使乎?臣爲兵曹判書時,僉使之祿,擬於守令之衙祿,所授不過司勇而已。」上曰:「昨日,右議政亦言萬戶艱苦,故欲給衙祿,已令該曹議之矣。」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6日
○戊午,御經筵。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今以柳子光爲黃海道體察使,本道凶荒太甚,大臣之行,其弊必多。況子光庶孽之人,今稱體察使而遣之,則人皆謂國家無人矣。」傳曰:「延安南大池,欲令大臣審定,故遣之。子光,雖庶孽,先王許通仕路,其母得參於命婦,何不可之有?」正言趙珩亦來啓。不聽。
○命召領敦寧以上,傳曰:「衛、部將,皆統軍士,頃者分軍時,不自親執,委諸書員,甚不可。以此觀之,部將多有不稱其職者。今日卿等會部將講書,擇賢能以聞,雖不可以容貌取人,然觀其容、察其辭,亦可知矣。」於是,沈澮等召部將,講《大典》,不通者蘇起坡、琴啓、申碩、閔蘭孫、崔命孫等五人也。澮等啓曰:「此輩雖不通,皆可用人也。」傳曰:「吏曹言司藝潘佑亨,勤於敎訓,宜久任成均。然仕已滿而拘於未經守令之法,未得陞資,故疑諸咸興郡守,果能敎誨儒生,則許陞資仍任何如?」澮等啓曰:「佑亨在成均,專掌敎訓,不可外敍,請加資仍任。」從之。賜領敦寧以上狐裘各一領,仍傳曰:「國家大事,皆與卿等議之,而邇來天氣凝冱,恐傷寒,故賜之。」
○兵曹判書李崇元,以疾辭職,命換差。
○御晝講。
○御夕講。
○以韓致亨爲崇政兵曹判書,愼承善崇政吏曹判書,李崇元正憲延原君,金礪石嘉靖司憲府大司憲,成健資憲禮曹判書,李有仁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承善爲吏曹判書,頗受賄賂。」〉
12月17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司諫安彭命啓:「柳子光不可爲體察使。」上問左右曰:「觀察使以爲南大池可許民耕墾,或言不可許,故欲遣大臣審定耳。」領事盧思愼對曰:「以子光爲體察使,何不可之有?但南大池,其來已久,凶荒之歲,百姓採菱芡,亦足救荒,此池有利於民大矣。」上曰:「不許耕可也。」參贊官南忻啓曰:「京畿年分差錯處,遣黃事孝覆審而鞫其官吏。臣意,雪深氷凍,審驗爲難,若以墾爲陳之處,則事孝之見,何以異於鄭誠謹乎?且該吏之差錯等第,其罪非輕,雖刑訊,豈易得情乎?若欲畢鞫,綿歷日月,收稅亦晩矣。誠謹謂,勢家之田則等第甚輕,然宰相豈爲請托乎?」上曰:「予於宰相,無毫髮之疑,但該吏爲勢家輕歇,不可不懲,故遣事孝推鞫耳。前日臺諫來言年分事,予欲待戶曹議啓而後處之,昨見戶曹所啓,以誠謹爲非,然且請鞫該吏,予未知何以如此爲也。《大典》內,守令看審年分而報監司,監司更審而啓聞,然後又遣朝官覆審,今若不用敬差官啓本,則殊無國家遣官之意,而《大典》之意毁矣。」領事盧思愼、特進官李季仝啓曰:「國家旣命覆審,則當用敬差官啓本矣。」上曰:「待事孝推鞫以聞後處之。」
○上進宴于兩大妃殿。命饋宗親二品以上、儀賓、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入直都摠府諸將、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于明政殿庭,賜酒樂。
○盲人尹孝溫上言訴利川鄕吏張積貸綿布不償。傳曰:「昔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鰥寡孤獨,瞽者不成人也,所當矜恤,若所訴實,則其令漢城府徵給。」
○永安道檢察官奇禶來復命。啓曰:「北征軍士回旋時,草料柴火,官能備給,一無凍餓而死者。」
12月19日
○辛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未經守令,不許陞資,《大典》之法也。潘佑亨,雖能敎訓,豈可爲一人,毁祖宗成憲乎?」上謂左右曰:「佑亨,精於學問,他人無能出其右,諸宰所共知也。今許陞資,爲儒生也。恐亦無妨。」領事尹弼商對曰:「臺諫據法而啓之耳。」上曰:「當從所啓。」特進官李則啓曰:「世子學問旣進,句讀訓釋,至爲詳明。臣觀世子所讀之書,書口訣。大抵讀書之人,書口訣而讀之,則心有小懈,妨於學習。請今後除口訣。」上曰:「可。」則又啓曰:「世子年齒漸長,成德就業,今其時矣,當擇宮僚,使善人常在前後左右,以輔養德性。今輔德、弼善、文學,皆一時有名望之人,請勿數遞。」上曰:「可。」
○順天府使金若鈞辭,引見謂曰:「守令之任,恤民爲最,若不恤其民,則國家雖有愛民之心,民何得以知之?守令非但治其七事,以字惠小民,常念于心,可也。」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今以張順孫爲會寧判官,順孫非徒不能於弓馬,文臣之中最爲殘弱,不合本職。況今邊釁已生,擇文武中能馳射壯健者差遣何如?」傳曰:「擇文臣有文武才者差遣,可也。」
12月20日
○壬戌,日本國肥前州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松浦志佐太守源義、下松浦山城太守源吉、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豐久、冷泉津尉兼內州太守貞成、下松浦丹後太守源盛、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都骨、兀狄哈處被擄金貴精刷還事。傳于承政院曰:「我國之人被擄而去,豈不哀哉!卽令刷還何如?」左承旨許琛等啓曰:「臣等嘗聞,邊將失戎虜之和,城底斡朶里與兀狄哈相通,潛掠農民而去,斡朶里等賂以微物而刷還,則我國必重賞,故斡里朶利之,喜爲兀狄哈耳目,誘吾民使之被擄,有損於我國,大矣。若邊鎭守令果賢能,斡朶里畏威懷德,有變必報,而又無刷還之賞,則吾民被擄之患少息矣。造山之敗,我國之人被擄者多,在所不得已,其餘則莫若不刷還之爲愈也。」傳曰:「邊民被擄,豈計所費之多而不刷還乎?予意謂,使城底斡朶里齎諭書語都骨曰:『頃者,尼麻車犯罪,故國家大擧致討,今爾若刷還被擄之人,則赦爾前日之罪,不然則亦必大擧入討。』,則都骨幸有聽之之理,雖或不聽,堯、舜之世,尙有苗民逆命,何損之有?」琛等啓曰:「上敎允當,但未知斡朶里與都骨相通之跡,令節度使詳問馳啓後處之爲便。」傳曰:「將予意議于領敦寧以上,且刑曹判書備諳北道事,竝令議之。」
12月21日
○癸亥,分遣注書、史官、中官,審察刑獄。
○議竊盜前犯推問當否。沈澮、李鐵堅、李崇元、成健、呂自新、宋瑛、權健議:「律有刺字起除之罪,不必更議。但盜賊竝按前犯,則援引無辜,以至誣陷,誠若可矜。然刺字起除而前犯頗露者,一切不問,則漏網者必多,官吏亦拘此法,得情爲難,其中情跡有可疑者,前犯不可不推。」李克培議:「不鞫前犯,先王成法,實好生之盛德,臣於經筵,已陳此意。」魚世謙議:「凡盜有强、竊,情有虛、實,若偶一竊盜,無他情跡可疑之事,而因問前犯,枉刑致死,是不可也。當時所犯雖微,有曾爲强盜之跡,則豈可不問乎?不可執一論也。」鄭文炯、李克墩議:「前者盜賊不問前犯,此好生之德也。於刺字起除者,則當依律推鞫,決杖補字而已,非如問前犯濫刑之例也。官吏自當審法處決,不須更立新法。」李季仝議:「刺字起除者,律有補字之法,竊盜前犯强盜之跡已露,則不可不推,若已服竊盜而更問前犯,濫加刑訊未便。在官吏,隨事推斷,不必別立條章。」閔永肩、金首孫議:「盜賊前犯,必皆推之,則援引無辜,誣陷者多,刺字起除明白者外,勿推何如?」金礪石、李禮堅、安彭命、楊沔、劉璟、鄭鐸議:「盜賊若推前犯,則官吏期於得情,濫加刑訊,或有橫罹罪網,雖若可矜,然律云,竊盜三犯者絞,以曾經刺字爲起除,刺字之跡明白者,則其前犯不得不問,且雖時犯竊盜而前犯强盜,現有贓證者,尤不可不推,其他初犯竊盜已服者,一切訊問前犯,不無冤枉。」傳曰:「勿推前犯可也。」
12月22日
○甲子,上御仁政殿,宴琉球國使臣耶次郞等,命禮曹判書成健傳于耶次郞曰:「汝等遠涉海路,良苦良苦。」耶次郞謝曰:「臣等受國王書而來,得拜龍顔,榮幸大矣。何勞之有?」命上、副官人進爵,賜物有差。
12月23日
○乙丑,傳旨吏、兵曹曰:「近來世道不古,士習日卑,除官之日,求官者坌集闕下,伺隙迎謁,以干執政,予甚醜之。其在祖宗朝,嘗令軍士禁之,然旣委宰相以政柄,而復有禁防,有乖任賢勿貳之義。今後有如此者,句問抵罪,懲一警百,以革弊風。」
○弘文館直提學金應箕等上箚字曰:
我朝遵用古事,立春延祥,端午帖字,令知製敎製五言絶句,擇其尤者一首,刊貼宮門。近年以來,命聚文臣於闕庭,分韻備成五、七言律絶以進,遂成格例,此事不關治體,而居官者廢事曠務,絺章繪句,稱譽聖德,固非盛治之美事,亦恐後嗣,滿假之漸,自此而生。伏願只依前例。
傳曰:「帖字之來久矣,不可別生異議。」
12月24日
○丙寅,兵曹啓:「靈巖郡守崔湔所領北征軍,率沿路,攘奪民財而不能禁戢,律該決杖八十。」從之。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請自春耕時,遣邏卒斥候。」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鄭文炯、李鐵堅議:「依所啓施行。」魚世謙議:「邊鎭斥候,所係匪輕,善行之,可以先得彼情,如或不謹,適以損傷吾民,此邊將所疑而國家所不輕許也。但兵家遠斥候、愼間諜,乃其常事也。臣意遣體探爲是。但人多則蹤跡易露,不如少之爲貴,要使邊將務爲簡密,以得彼人情狀。」遂下諭李克均曰:「間諜斥候,兵家所重,當如卿所啓。但不擇其人,不密其事,漏洩軍機,虧損國威,在所可慮,卿宜審處之。」
12月25日
○丁卯,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衛將十二員,不爲不足,若罷軟不勝任,則當擇賢而代之,不可又加置十二員也。我朝禮樂,一依中朝,然中朝則不用女樂,而我國則用之,瀆亂甚矣。請於正殿,勿用女樂。」傳曰:「加置衛將,爲扈衛也。衛將豈皆不賢哉?然頃者分軍多錯誤,故擇文臣兼衛將,所以文武交差也。六曹亦有兼判書,加置衛將何害?正殿不用女樂,前此臺諫亦有言之者。然祖宗朝率用之,今若代以歌童,則豈盡合樂節乎?先王故事,不宜遽改。」
○司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加置衛將不可。」傳曰:「加設之弊,爾其言之。」珩曰:「兼衛將必有根隨,此亦有弊,況《大典》所不載乎?」傳曰:「軍務國家重事,豈可爲根隨而廢之乎?」
12月26日
○戊辰,延原君李崇元卒。輟朝弔祭,禮葬如儀。崇元字仲仁,延安人,禮曹參判補子,景泰癸酉中文科第一人,拜司宰主簿,尋遷司諫院正言,天順己卯拜司憲府持平,庚辰以言事罷,未幾拜刑曹都官正郞,歷吏曹正郞、世子文學、副知通禮門事兼議政府檢詳,遂陞舍人,累官至軍資監正。戊子拜掌隷院判決事,己丑承政院同副承旨,轉至左承旨,辛卯賜佐理功臣號,階嘉善,封延原君。壬辰轉都承旨,甲午超拜資憲刑曹判書,丁酉遷司憲府大司憲,辛丑拜漢城府判尹,壬寅出爲平安道觀察使,甲辰入爲吏曹判書,乙巳遷議政府右參贊弘治己酉加正憲刑曹判書,辛亥轉兵曹判書,以疾辭移封延原君,至是卒。諡忠簡,廉方公正,忠;居敬行簡,簡。〈史臣曰:「崇元,性孝友廉靜恭儉,不事産業,居官謹密,累當權寄,關節不到,雖名位已隆,家貧晏如。」〉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衛將十二員,載在《大典》,法不可毁也,欲用文臣,則因舊數而交差可也,何必加設?用女樂,實我朝弊風,娼妓尙且能之,若令歌童習之,豈不合於樂節乎?」傳曰:「兼衛將,政丞亦言不可,將議于領敦寧以上。女樂,用之已久,不可改也。」
12月27日
○己巳,以任元濬爲崇政判中樞府事,李季男嘉善同知中樞府事,蔡壽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永濡嘉靖僉知中樞府事,李繼孟宣務司諫院正言,柳睇通政黃州牧使,沈亨通政穩城府使。
12月28日
○庚午,上觀儺于仁陽殿。宗宰及入直都摠管、承政院、弘文館、史官入侍。
12月29日
○辛未,賜酒樂于入直都摠府諸將及承政院、史官、弘文館員。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疏,略曰:
我國宴饗,皆用女樂,此雖本國舊俗,豈可謂正道哉!方群臣禮接之時,使聲色近於玉座,其褻慢莫甚矣。聲色,成湯所以不邇;女樂,夫子所以去國,何必用女樂,然後爲君臣相悅之樂哉?我朝凡所施爲,一遵華制,而獨女樂一事,未免國俗,豈不有累於聖治?伏望,御正殿宴饗,毋用女樂。
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洪應、李鐵堅、魚世謙議:「憲府所言甚正,然宴饗用女樂,自祖宗行之已久,凡中朝文獻之士,亟稱我國禮義之邦,未聞以用女樂爲非者也。四方列國,各有風俗,事之無害者,夫子猶不去之,鄕儺獵較之類是已。今中朝雖有官吏宿娼之禁,不能頓革,其私宴饗,則皆用之,至於朝廷宴饗,例用倡優雜戲,此何愈於女樂?此亦因循不革之驗也。今雖不革,必不爲不知禮之邦也。仍舊爲便。」從之。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許琮、北道節度使成俊曰:「今聞尼麻車兀狄哈,以爲北征之計,專由城底斡朶里嚮導之故,欲聚兵報復,此非徒報復於彼,實欲修怨於我也。戍禦諸事,曲加措畫,賊大擧則斡朶里勢必窮蹙,可令入處城內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