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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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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二十三年大明弘治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申,停望闕禮,以雨故也。

○命承旨許琛、尹坦詣昌慶宮,進表裏于兩大妃殿。

○上,進宴于兩大妃殿,仍召宗正一品以上、領敦寧以上、議政府議賓府、六曹、漢城府、入直都摠府諸將、承政院、弘文館員,賜酒樂于明政殿庭下,玉杯,仍傳曰:「以此滿酌,期在必醉。」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上箋謝。遣官宣慰。

1月2日

○癸酉,命議兼衛將加設便否。沈澮議:「武人驟陞堂上爲衛將,不識事體,經情而行,事多失錯,若擇識理諳練武班,依《大典》數,與文臣交差,庶可得宜。」尹弼商、尹壕議:「都摠管、五衛將,世祖商度,已載《大典》,豈可以一時之弊,輕改乎?雖加設,弊復如前,不如仍舊。」洪應議:「臣前議云:『不須更立新制。』但擇其人而已。自今愼揀衛、部將,則弊可以祛。」李克培、盧思愼、李鐵堅議:「官人當擇賢能,不須多員,今後衛將,擇文武交差爲便。」魚世謙議:「衛將,《大典》已定額,今加設十二員,非徒更改前典,一司堂上二十四,不免煩冗之弊,況所率伺候,必依例定給,亦豈無弊?若不揀文武職秩高下,擇差剛正識理者,法不變而職無曠矣。」鄭文炯議:「衛將職掌軍務,所任匪輕,固宜精選,然十二員不爲不多,今加十二員,煩冗無統,事不能濟,而伺候之煩,供億之費,勢不能支,但分軍之將,二、三員擇定,代其職代其任何如?」傳曰:「其勿加設,以文臣交差。」

1月3日

○甲戌,兵曹判書韓致亨等啓曰:「今命抄平安道助戰將四員,軍官五十,火砲軍五十,軍士一百,使之相遞防戍。然西鄙軍需不敷,相遞之際,新舊散料,糜費不貲,且防戍處多,雖名一百,分戍則甚少,恐無益也。且氷解則賊不入寇,不必入送,請軍官內有祿俸者五十人及火砲軍二十五抄擇仍留,助戰將不必遞送也。」傳曰:「我國與建州衛,讎隙已成,京軍一百,不可不送。聞西北防戍之事,合氷則甚緊,解氷則稍緩,以今觀之,向之所聞,皆虛語矣。軍官當依所啓,其餘不可改也。」

○司憲府持平劉璟來啓曰:「吏曹,今以未仕滿禮曹正郞閔頤授司饔僉正,其意欲以本曹佐郞金駿孫授本職預爲之地也。其情不可不鞫。」不聽。

1月4日

○乙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啓曰:「正殿不可用女樂,請以男樂代之。」上曰:「卿言是矣。然自祖宗朝皆用女樂,且宴中朝使臣亦用之。故我國之用女樂,中朝亦知之,不可遽改。然不用女樂,庸何傷?」仍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祖宗朝用假面舞,其後廢而不用,遂用女樂,不可遽革也。」同知事李世佐曰:「臣嘗任掌樂院,女樂不可不用也。但歌詞多陰佚,甚褻慢,臣已啓此意,令改製歌詞。」特進官朴崇質曰:「我國用女樂,其來已久,不可遽改。」礪石曰:「世宗以前,不用女樂,革之何難?」上曰:「昔魯哀公受女樂,三日不朝,孔子遂行。正殿用女樂,非正道也,革之何難?然用女樂久矣,恐未可輕改也。其令掌樂院考祖宗朝故事以啓。」礪石又啓曰:「禮曹正郞閔頤未仕滿陞授僉正。雖曰取稟,有妨於法,請改之。」上問左右。世佐對曰:「以人器相當擬望,詮曹之任也。況稟上敎,雖未仕滿用之何妨?」上曰:「然。」〈史臣曰:「正殿用女樂,非古也。我朝自世祖朝始用之,特一時權宜之制,非謂可傳於後世也。上,聖學高明,深知不可,至證以季桓之事曰:『革之何難?』,其慮後世至矣。爲大臣者,固當力贊其美,而乃曰:『不可遽革。』,鄙陋無稽甚矣。」〉 ○御晝講。講訖,同副承旨曺偉啓曰:「臣聞忠淸道諸邑水軍,率皆虛張其數,今木川縣水軍十餘戶,虛載軍案,無一人立防者,水軍節度使逐月徵軍,官爲雇役,其弊不貲,請覈虛實,以祛其弊。」上曰:「以虛爲實,果不可。其下書于觀察使、節度使,問之。」

○御夕講。

○傳于戶曹曰:「內需司穀食,用度不足,其輸送中米百五十碩。」

1月5日

○丙子,受朝參。

○御經筵。掌令楊沔啓曰:「禮曹正郞閔頤仕未滿,吏曹陞授僉正,此必欲以佐郞金駿孫授正郞也。」上曰:「予意以謂,銓曹職掌用人,仕雖未滿,若可用人,則用之何妨?其云欲授金駿孫者,乃臆度之言也。」仍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如其賢也,仕雖未滿,乃可用也。然以近日之政,以仕未滿擬望者多,竊恐《大典》之法壞矣。」上曰:「予將詳問而處之。」應又啓曰:「敬差官鄭誠謹,以禾根大小,定年分等第,又書豪富巨室以啓。今命黃事孝推鞫,臣竊以爲不可。今用敬差官啓本,則犯法守令必被重罪;用監司啓本,則有違遣官覆審之意。然今年凶荒,姑從權宜,爲百姓用監司啓本何如?」上曰:「然,但《大典》監司定年分啓聞後,遣朝官覆審,今若不用敬差官啓本,則壞《大典》之法,若用刑訊則民被其害。」特進官柳子光啓曰:「京畿守令,皆以年分失中被推,而獨廣州誠謹所居,避不覆審,故不被推,用敬差官啓本未便。」上曰:「今年爲民屈法,用監司啓本可也。」子光又啓曰:「安桑雞,以先王外孫,職在下流,敦寧府專爲族親設也,桑雞之才幹,臣實未知,獨不可用於敦寧府乎?」應曰:「世宗外孫,獨有桑雞,且有學術,可用也。」上曰:「桑雞不見用,予之過也,其速用之。」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崔溥來啓曰:「臣拜本職有日,司諫院不署經,請避。」傳曰:「爾無罪,其勿避。」命問諫院,正言趙珩來啓曰:「崔溥曾遭父喪,漂到上國,多製詩章,其製詩蓋爲求生道,猶之可也,及還本國,雖有撰日記之命,當上書陳哀,亟歸殯側,乃累日留京,從容撰記,殊無哀痛之心,有愧名敎,以此駁不署耳。」傳曰:「予欲知溥艱關道途,所聞所見,使撰日記,溥承命不得已爲之,諫院何發此議?」

○御夕講。

1月6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啓曰:「我東方三國鼎峙之時,軍額尙敷而今反少,專由僧徒之多也。國家雖有度僧之法,然或竊死者度牒,冒稱其名。臣意以爲,令諸道監司,盡刷僧人,咸錄其名,文移禮曹,考其度牒,以驗眞僞,如有僞者,一切還俗可也。」正言趙珩啓曰:「如有爲僧者,幷罪隣保里正,則庶可弭矣。」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度牒之法,載在《大典》,監司、守令,能遵其法,則何患僧徒之多乎?近日諸道推刷無度牒僧,而還俗者無慮數百,如此則僧徒自息矣。若使更考度牒,反成騷擾。」上曰:「如臺諫之言,果爲騷擾,守令能盡心推刷,使無度牒者無所於歸,則爲僧者自不多矣。」禮堅曰:「近日監司雖推刷,使之還俗,然無父母者則必逃歸他邑而復爲僧矣。何以能定役乎?」弼商曰:「雖逃歸他邑,其邑守令,亦刷出定役,使無所容,則僧徒自少矣。」上曰:「其推刷定役在守令,不須更立他條。」

○吏曹啓曰:「四品可當人,只有趙之瑞、鄭誠謹、洪濱、李垓,而誠謹、洪濱、李垓曾經正三品,不可降授,趙之瑞時在外。今司饔院事劇,故廼以閔頤入望。」上曰:「其諭此意于司憲府。」掌令李琚來啓曰:「鄭淮曾經正三品而今授廣興倉守,趙之瑞雖在外方,上來何難?吏曹之啓甚不直,請治罪。」傳曰:「司饔院於歲時事繁,在外人員未可擬望,洪濱、鄭誠謹亦皆備望,何以無情之事而以有情啓之乎?」

○御晝講。

○御夕講。同副承旨曺偉啓曰:「近日弘文館員多除他官,昔世宗朝集賢殿之員,久於其任,使之專業,如申用漑、姜渾之輩,勿除他官,而俾專其業,或賜暇讀書,甚爲有益。雖非弘文館之員,若年少有才文臣如金馹孫者,亦當賜暇讀書矣。」上曰:「雖弘文館員,豈可久守一官,獨年少有才者不可數遞,且年少有才文臣,雖在他官,亦當賜暇讀書。」偉曰:「今成均館員能堪敎誨者,李文興、金係行、潘佑亨三人,而文興、係行則年將七十,師儒可當者若此之少,非細故也。昔在世宗、世祖朝,有如尹祥、金鉤、金末之徒,皆能敎誨不倦,作成人材,其後有如李克基、兪鎭、張繼弛、盧自亨等,久於其職,專以敎誨爲事。請中外文臣可爲師表者,擇授成均之職,常使十餘人,長在館中敎誨之。」上曰:「前日已選錄師儒,然令該曹更擇以啓後處之。」

○賜百官宴于太平館。命右承旨權景禧賫宣醞往饋,以元日因雨停會禮宴故也。

○工曹正郞趙永暉掌鑄銅鐵器皿,與色吏朴貴孫通謀,以官鐵換宰相家惡鐵,鑄納于官而不錄文案,後將責徵鑄匠金叱同,金叱同擊登聞鼓訴冤,下攸司辨之,永暉與換鐵宰相厚賂哀請,使金叱同反其辭得解。又司譯院奴狀告刑曹曰:「工曹佐郞盧公裕,將亂臣家收沒鍮銅器皿授匠人朴某,更鑄造分用,又送于西籍田判官蘇斯軾換穀。」云云,刑曹判書成俊,以公裕父兄之故,置而不問。

○成均館學錄吳漢相妾棄居務安守信,隣有人要於路,强脅奪節,女曰:「吾不能守節,爲强暴所辱。」乃縊而死。

1月7日

○戊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啓曰:「吏曹以未箇滿閔頤除僉正,又飾辭啓,甚不可。」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臺諫之意,四品當授者亦有他人,而必以未箇滿者除授爲不可也。」上曰:「然則當改正。」礪石曰:「國家今築諸浦之城,臣謂水軍當長在水上,以備不虞,若使築城而常處城中,則水上之備踈矣。且慶尙、忠淸兩道水軍多,猶足以築之,至於江原道諸浦水軍少,或至六十,多不過九十,又皆貧寒殘弱,何以築之?各浦城子,不必築也。」知事李克增曰:「國家設水軍,長在水上,常如見敵,使之備禦,其立法本意,可謂至矣。前日曹淑沂請築諸城,命議諸大臣,或謂壞祖宗之法而築城未便,或謂危迫之時不可無城,上從萬全之計,皆令築城。臣意亦謂萬戶水軍,豈能長在水上?且各浦陸物亦多,藏之庫中,倘有倭寇卒至焚陸物之庫,則萬戶水軍身且難保,何能禦敵?此不可無城以備之。且下三道沿海等處,島嶼相望,倭寇之來,無處不可泊,江原道風浪險惡,又無船泊之處。臣意江原水軍之數,不如下三道,以此也。」上曰:「雖令築城,非欲以水軍長在城中也。」特進官李鐵堅曰:「非徒水軍,水邊居民亦多,若遇倉卒之變,則可入城以避之。」澮曰:「已令築之,豈可或築或否乎?」克增曰:「臣聞北征軍士,齎糧甚少,在途飢死者有之,比及越江,適値大風,多致凍死。前者,令盧思愼點檢士馬物故,思愼未及點考而來,死於君事者,所當弔恤。請令諸道監司,點其死亡,賜米以存恤。」上曰:「已令諸道存撫矣。」

○司憲府掌令楊沔來啓曰:「司諫院不署持平崔溥告身,臺諫一體,溥難就職。」傳曰:「憲府之言是矣,崔溥漂泊至楊州而予命撰進日記,諫院以爲雖有君命,當辭以追撰,急奔父喪,此大不然,雖在喪中,君命豈敢違乎?」

1月8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姜謙啓曰:「臣見江原道萬戶之營凡五處,而越松、高城兩處則沙土之地,不可築城,其餘三浦,已聚石將築之。然本道萬戶之營,皆在大海之濱,陸水之所趨,海波爲之衝擊,故水川塡塞,營輒遷移,如連谷浦遷爲安仁浦,又遷爲大浦,雖勞民築城,終無益也。」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臣未知本道地勢,若如姜謙之言,則今雖築城,果無益也。雖倭人來寇,必經慶尙道,江原防禦之事,視他稍緩。」同知事李克墩曰:「姜謙所啓不然,安仁浦水路有石阻礙,故今移于大浦,且今築城,非爲萬戶也,欲置軍糧與兵器也。若無城守,脫有賊倭,卒入焚其軍糧兵器,誰能禦之哉?況三陟浦在海口,尤不可不築城也。本道雖云防禦不緊,然前朝之末,倭寇江陵,安保其無虞?」上曰:「築城專爲軍糧、兵器。況已令築之,不可止也。」謙又曰:「蔚珍有無軍船,亦令水軍守之,水軍甚苦之,訴於臣,臣意無軍船可無也,如不可無則別設水軍,使守之可也。」上又問左右。克墩曰:「無軍船,非徒蔚珍,他道皆有之,所以備不虞也。脫有賊變,不可倉卒造船,臣意無軍船,決不可無。」上曰:「然。」

○御晝講。

○御夕講。都承旨鄭敬祖回自永安道。上引見,問曰:「予聞北征軍還,多有凍傷,然乎?」敬祖曰:「臣路見軍士,或有面凍如漆,僅能騎馬,如遇風雪,豈得生還?」上又問民間弊瘼,敬祖曰:「六鎭軍士,長番防禦,殆無休日,民甚苦之,謂臣曰徙南民實塞,使人物繁盛,則可以相遞番休。各驛之人又曰,量田巡察使李克增,以本驛爲小路,減其位田與馬數,各驛由是彫殘,而防禦軍官絡繹不絶,人不堪其苦,若以近居各司奴婢量給各驛,則庶可小蘇。臣觀各驛甚淍殘,及其氷合也,驛吏持馬,長在節度使行營,其苦不可勝言。臣又路經江原道,驛吏等謂,各驛有公需田,然所收甚少,凡大小使客,無以支供,則驛吏收合私穀以繼之,何以支當?向以魚鹽之稅,給各驛以補供饋之需,有一驛吏犯法,因此遂廢,今若復給,可以蘇息。臣又聞永安北道,冬月積雪擁路,人馬難行,防禦不至甚緊,若至二月,積雪始消,氷面漸瀜,馬行不跌,賊來甚易,防禦不可踈虞。赴防軍士,解氷前未可遞也。且軍糧今雖不竭,然恐虛張其數,臣又聞各官軍糧,皆久陳不用,而穩城則一萬三千餘石,積地已五十餘年,雖犬馬不食。臣恐此穀雖畜無益於用,請逐年散給民間而徵納其半。」上曰:「其令該司商議施行。」敬祖又曰:「六鎭守令,專任武臣,則節度使軍官等皆一時儕輩,多有求請,貽弊於民,故交差文臣。然文臣雖能射,豈能被甲帶劎,出入矢石之間,萬有事變,則恐不可用也。」上曰:「若有事變,則當以權宜專任武臣。」敬祖又曰:「臣到慶興,見被擄人金貴精,圖其地形以示臣。西有尼麻車,東有亏未車,都骨在其北,南訥在其南。貴精曰:『都骨與愁州兀狄哈,來寇造山擄去之時,行三日到南訥,遂至都骨。』然則入寇造山者未可的指爲尼麻車也,然尼麻車嘗寇于撫夷等處,城底野人亦曰:『常時來寇者尼麻車也。』」上曰:「造山之賊,安知非尼麻車乎?」

1月9日

○庚辰,左承旨許琛啓曰:「經筵官遭喪,例皆致賻,今李崇元以經筵官卒,其亦致賻歟?」傳曰:「崇元以功臣爲經筵,自有致賻之例,然堂上、堂下,不可無差等,其賻米豆幷二十碩、正布二十匹、眞末二十斗、淸蜜六斗、眞油六斗,以此永爲恒式。」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來啓曰:「崔溥在初喪,方寸亂矣。雖有上命,何至淹留,從容撰述乎?朝臣往見,無不迎接,歷陳所見,略無哀痛之心,其得罪於名敎大矣。安可以持平之任,授此人乎?」傳曰:「其撰進日記,非忘哀也。但迎接朝臣,予不得知,今爾等以爲不可,故遞之。」

○兵曹據永安道觀察使許琮啓本啓:「諸將軍官一百及京軍三百,待解氷上送,以本道軍卒八百四十八名除番上留戍諸鎭,足以應敵。但軍卒之還,爭先登道,沿路官驛,必被其害,請擇職高者爲將,分運領來,其請留諸將軍官一百人,以兼司僕、內禁衛及有武才者往代。」命議于大臣。右贊成魚世謙議:「京軍士擇將領來,當如所啓,但別無臨陣應敵之變,而抄近侍之兵,爲戍邊之卒,使侍衛虛踈,恐不合事體。況本道軍幾於九百,不甚單弱乎!」御書曰:「邊圉之事,專在良將,不可遙度,當依觀察使之啓,近侍之軍,不可抄送,誠如右贊成之議,然以禁兵而不經歷邊事,則徒成武士之名,未展素行之才,將何用哉?雖不多抄,亦可送之。」

1月10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

○掌隷院司議權旭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以洪貞老爲通政慶源府使,閔暉通善司憲府持平。

○傳旨戶曹,賜西陵君韓致禮妻安氏賻米豆幷三十碩、正布二十匹、淸蜜十斗、眞油二十斗、眞末三碩、紙一百卷、油芚三張。致禮,仁粹王大妃之弟,安氏,延昌尉孟聃之女也。

○御夕講。

1月11日

○壬午,受朝參。

1月12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至《中庸》鬼神章。侍讀官李達善啓曰:「先儒以索鬼神於佛老爲非,國家雖不崇信佛者,然供養僧徒,其費不貲。且昭格署爲道敎而設,如宋之以老子爲天帝而祀,是矯誣上帝,有累正道。」執義李禮堅曰:「臣曾於經筵,請考準僧人度牒,皆以爲騷擾不可行。然準度牒而考其奸僞,則僧徒庶可息矣。」獻納鄭鐸曰:「非但平民也。公私賤及軍士,多逃爲僧,國家軍額之減,專由此也。使爲僧者,受本官文報,納正布五十匹,然後得受度牒賜,爲僧者自少矣。」上謂左右曰:「昭格之祀,果非正道,然自祖宗朝有之,不可遽革。」領事沈澮啓曰:「臣於丙申年朝京,見道觀,處處多有之,問於序班,陳智曰:『國俗崇信道敎,皇帝亦於萬壽山置觀屢幸,亦着道服。頃者有黑氣,遇之者輒得疾,其氣遂入大內,宮人大懼,六部尙書、公侯等奏曰:「闕內有道觀,以此致妖。」遂壞其觀,其氣果絶。』臣謂佛老之道,果皆虛誕不經,不足信也。」上曰:「盡撤寺刹,刷僧定役可也。然僧亦民也,不可使騷擾,君人之道,務在安民而已。」達善曰:「崇信佛老,爲求福利也,而崇佛莫如梁武帝,卒餓死臺城;崇道無如宋徽宗,而終死五國城,其崇信佛老之無益,昭然可觀。」特進官韓僴曰:「誠如臺諫之言。受本官公文後,許授度牒,且準度牒於禮曹,當闊其期,以十年爲度,亦不騷擾,而奸僞自止,豈不有益乎?」上曰:「其刷出僧徒,在監司、守令,法立弊生,古今通患,不可更立新法也。」

○傳于戶曹曰:「今後倭人答賜以緜布、正布、綿紬,三分給之。」前此戶曹啓以倭人答賜,專用緜布難繼,故有是命。

○御晝講。

○傳于兵曹曰:「平安道碧團、高山里、麟山、昌洲、方山;永安道惠山、訓戎、高嶺、潼關、柔遠、美錢僉節制使,差義興衛司勇。平安道阿耳、楸坡、上土、仇寧;永安道雲寵、仁遮外、撫夷、阿吾地、阿山、西北斜麻洞、斜下北、朱乙溫、魚游澗、豐山、防垣、永建、茂山、玉連、造山萬戶,差義興、龍驤、虎賁、忠佐、忠武等衛副司勇。」

1月13日

○甲申,受常參。

○御經筵。

○義禁府啓:「工曹判書韓致禮、竹山君朴之蕃、兵曹參議李枰,私請部將,以所知軍士定於歇役處,請鞫之。」命承政院召問之。致禮曰:「陪吏適囑臣,使以臣言告部將。」李枰曰:「臣忘之,問於陪吏,亦曰不知,恐非臣所爲也。」只命推李枰陪吏。〈史臣曰:「致禮、李枰之遁辭,聞者皆知其詐,所謂欺明,當自戮者也。」〉 ○御晝講。

1月14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李繼孟啓曰:「無度僧之法,則僧徒可以息矣。」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度僧雖《大典》之法,然近日受度牒者甚多,若定額數則可稍息矣。」上曰:「度僧之法,旣載《大典》,無度牒之僧,所在監司、守令,亦能刷出。勘校廳議爲,僧者使不得傳受祖父田民,又罪其父母,今臺諫必因此言之也。《大典》之法,雖未合宜,不可紛紜輕變也。若以僧爲非正道而斥之,則當使無遺種矣。何必無定數乎?且誦經收丁錢後,得受度牒,其爲僧亦不易。」檢討官姜渾曰:「雖收丁錢,何補於國家?《大典》雖祖宗之法,如其不可,則斯速改之。諸道監司、守令,雖能推刷,根本不除,何能永絶?」不聽。

○上御宣政殿。引見崔溥問漂流時事。溥對曰:「臣於戊申正月在濟州,聞父喪,遑遽渡海,夜泊草蘭島,北風忽起,隨濤上下,漂至中國寧波府界,遇船二艘。臣等渴甚,以手指口,船人解臣意,遺水二桶。夜二皷,其船二十餘人,持槍刀突入臣船,刦奪衣糧,又奪矴櫓投海中,拿臣船放之大洋。凡五日浮海上,適遇東風,漂到牛頭外洋,忽見有六船,共圍臣船,一船問:『爾從何方來?』臣答曰:『我是朝鮮國人,奉王事巡海島,遇風漂來,不知是何國地界也。』曰:『然則爾等可隨我行。』臣辭以飢渴太甚,欲做飯。其人等適遇雨,皆入船窓,臣等舍舟登岸,冒雨遁過二嶺投一里社,男女聚觀,或以米漿茶酒饋者,其里人多帶劎擊錚皷,叫號隳突,擁驅遞送,每里如是。行五十餘里,有官人許淸者,來問曰:『爾是何國人?何以到此乎?』臣曰:『我乃朝鮮國人,遇風漂到。』淸饋臣等酒飯,令軍吏疾驅。臣等過二嶺,有佛宇,日將暮,淸欲留臣等宿,里人皆以爲不可。淸謂臣曰:『汝若文士,可製詩以示之?』臣卽書絶句以示,亦不許宿。又驅過一大嶺,夜二更至一川上,困莫能行,從者亦皆顚仆欲死,淸執臣手以起,臣足繭,寸步不能致。復有一官人,領兵而至,軍威甚盛,驅臣等可三、四里,有城。城中有寺曰安性,止臣等宿。臣問官人則曰:『桃渚所千戶也。聞倭人犯境,領兵而來,因許淸之報,往驅爾輩而來,然未知眞僞,明當到桃渚所訊問之矣。』翌日,驅臣等行二十餘里,至一城許宿焉。有一人謂臣曰:『爾初到泊處,是轄獅子寨之地,守寨官誣汝爲倭,欲獻馘圖功,故詐報倭船十四隻犯邊,將領兵捕斬,爾輩舍舟投入里中,故不得逞其謀。今把摠官將訊爾輩,其知之。』辭有錯誤,事在不測,俄而千戶等七、八員鞫臣曰:『爾倭船十四艘犯邊,今只有一船,其餘十三艘在何地?』臣答曰:『我朝鮮人也,與倭語音有異,衣服殊制,以此可辨。』又問:『倭之善爲盜者,往往有爲朝鮮人服者,安知爾之非倭乎?』臣出示印信、馬牌,其馬牌有中朝年號,故始信之。臣自此乘轎行,過十日餘程,始乘船,遂至帝都。帝賜衣一襲,竝給衣袴。還到廣寧,大人贈衣一襲曰:『爲殿下與之。』」上又問民居城郭、男女衣服。溥曰:「大江以南,蘇、杭之間,巨家大屋,連墻櫛比;大江以北至帝都,人烟不甚繁盛,間有草廬,官府之城,亦皆高築,城門之樓,或有二層、三層者。門外皆有擁城,擁城之外,又有粉墻几三重,男女衣服,江南人皆穿寬大黑襦袴,女皆左袵。寧波府以南,婦人首節圓而長;寧波府以北,圓而銳。」命賜溥襦衣及靴曰:「溥跋涉死地,亦能華國,故賜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月15日

○丙戌,受朝賀。

○武寧君柳子光來啓曰:「諸道節度使等受密符,掌一道兵權,其任至重。然有罪當鞫,遣一禁府郞官拿致,恐有奸僞。自今所遣郞官,必給內符。」上命大臣議之。沈澮、尹弼商、具壽永、成俔議:「諸道兵、水使,其職雖重,如其有罪,例當拿來,何用符驗?」李鐵堅、韓致亨、李克增、鄭文烱議:「義禁府郞官賫承傳關拿來,祖宗朝故事,不必更立新法。」李克墩、成健、李世佐、趙益貞、宋瑛、權健、朴崇質、閔永肩、韓健議:「若如子光所啓,則當別作符驗以爲信。然古有竊符者亦有,見符而不肯受命者,符亦何信?不如仍舊。」魚世謙議:「子光所啓,不過重邊寄,防奸僞耳。然詳於慮者,必有慮外之事,事變萬端,必欲豫防其源,徒起相疑之端,非所以示信於人也。如不信王人,何有於符驗?不可遽生疑慮,別立新法。」李叔瑊、安瑚、金首孫議:「我國鎭將,非如唐末藩鎭,有罪可拿致,豈可預生疑慮,以符爲驗?」傳曰:「以不可行之事,曲生疑慮,輒入啓之,無乃不可乎?」子光喜言事,輕率躁妄,多類此。

1月16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趙珩啓曰:「選僧之法,如不得除,其試日請勿遣禮曹郞廳。」上問左右。侍講官鄭光世對曰:「其選取時,以住持僧爲證明,若無禮官,必隨愛憎而爲之。」上曰:「不爲則已,爲則不可專委其徒矣。況祖宗朝故事,不可遽廢也。」珩曰:「試雖不公無害,雖取善者,亦何關於治道?」上曰:「近者,臺諫以此爲闢異端屢言之,然兩宗旣屬禮曹,雖遣郞官何妨?」光世曰:「《大典》,有罪僧人,啓聞囚禁,此非美法,請令勘校廳刊去。」不聽。

○御晝講。

○弘文館直提學金應箕等上疏曰:

竊惟佛氏之蟊賊斯民,蓁蕪正路,以流禍天下也尙矣。其所以植根固流,波遠滋蔓而不絶者,特以三代之後,皇極之主不作,怵於禍福,惑於空玄而然也。惟我聖上,明睿洞照,剛健不惑,尊吾道、抑異端,無度僧徒,輒充軍額,可謂千載一時矣。顧惟給度試禪啓囚等事,因不修改,猶錄《大典》,前日司諫院所啓當矣,而聖上特以改《大典》爲難。以我聖上,身任斯道之正,而猶曰我不崇奉,《大典》不可改也,則彼之根株,何時而絶?且安保其後嗣之不惑乎?先儒有言曰:「誠欲廢絶釋氏,當使天下知其爲害而不惑其說,又不利其鬻牒之資,則自然本根除而餘風殄矣。」今之士大夫喪葬,不用浮屠之敎,是乃聖上興化之效,而已知其似是之非也。此正廢絶異敎之機,而此法猶在,則是民已知非,而反使導其爲非也。豈可膠守謬典而不變乎!伏願殿下,毋泥改法,斷之不疑,去此數條,使彼漸以消磨,不勝幸甚。

不聽。

○以田霖爲通政行穩城府使,陸閑通政行慶源府使。

○傳于刑曹曰:「推刷屠牛人,全家徙絶島。」

○御夕講。

1月17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鄭繹啓曰:「選僧之法,在所當革,若不遽革,請勿遣禮曹郞廳監選。」侍讀官姜謙曰:「拘《大典》,不改度僧之法,失今不改,則何時可改乎?」執義李禮堅啓曰:「禮曹郞廳,不知釋書,雖使監試何益?且雖使精選,亦何補國家乎?」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選僧旣是祖宗故事,且以住持守刹,則不可不試取而任之,若試取,則必有猥濫之弊,不可不遣郞官也。」上曰:「若火其廬,人其人則已矣,不然,禮官不可不遣也。」特進官趙益貞曰:「祖宗朝遣內直別監試取。其遣禮曹郞官,未知始自何時。大抵爲僧者多,故國家軍額日減,誠非細故也。」弼商曰:「內直別監試取,有猥濫之弊,不得已遣禮官耳。」謙曰:「江原道人物鮮少,而有如金剛山、五臺山,寺刹甚多,所居僧徒,不知其幾,若以此充軍,豈不有益乎?」益貞曰:「江原道人物淍殘,僅一萬二千餘戶,擧一道之民,不敵他道一巨邑。此無他,爲僧者多故也。」謙曰:「江原道軍需至少,不可不慮也。洛山、楡岾等寺,國家給食鹽,其數甚多,以此貿穀補軍需,豈不足用?且洛山寺私鹽盆亦多,不須官給也。」益貞曰:「誠如謙所啓,以應給洛山等寺之鹽,貿穀以裨軍需可也。」上曰:「自祖宗朝給之已久,今不可遽革。」禮堅曰:「爲僧者,但書四祖呈兩宗,由是多僞,須令受本官無役公文,方給度牒,則爲僧者必不多矣。且僧徒雖持僞牒,守令何以知之?其令禮曹考楡岾修理都監度牒成給年月,移于諸道,則可辨其眞僞矣。」上曰:「可。且官差雖不得上寺,然僧徒必有下山之時,此時推刷,則無牒之僧可得矣。」謙曰:「大抵江原諸邑,不産大口魚,惟杆城一邑獨産,故諸邑不能自備,皆貿易以進,請以所産之物定貢。」益貞曰:「本非不産也,産不多也,故高城、杆城、通川等官,貿於永安道;平海、江陵、蔚珍等官,貿於京中。」上曰:「無乃已問於諸道而定貢乎?魭魚不産於安邊,故亦減之矣。其更考産、不産。」

1月18日

○己丑,成均館以受賜米置酒饋儒生,又請諸宰來參。上命議政府、六曹、漢城府、領敦寧以上及館閣堂上、弘文館、藝文館官員往參。命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右承旨權景禧,賫宣醞五十甁,賜參宴諸宰,下至儒生。

○禮曹啓曰:「成均館今日之會,眞斯文盛事也。請文臣二品,竝令往參。」傳曰:「可。」

○禮曹參議李枰來啓曰:「前日分軍請囑事,臣啓以不知,今聞義禁府,以質問片簡,拿致忠州軍士十七人,其中韓景厚、鄭之雅,皆臣四寸親也。始疑片簡,必此輩所爲也,欲見片簡以辨眞僞。」命取片簡示之,枰曰:「筆畫太熟,必臣醉著而忘之也。請待罪。」傳曰:「其所自爲,初云不知,而今所啓如此,豈有可信之事乎?其以此鞫之。」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前者金確特陞堂上,授江界府使而有罪還奪。請依右例收沈亨加資。」傳曰:「奪資與否,畢鞫後處之。」

○義禁府啓:「金巨海,以銀溪道察訪尹興莘多畜鷹犬,賄贈諸處,言於金同,而巨海已死,何以處之?」命大臣議之。沈澮等皆曰:「巨海已死,推之無據。」傳曰:「人君之道,莫大於用人,而用人之道,固當辨其賢否,如其賢也,不可以一人之毁而棄之;如其不賢也,不可以一人之譽而用之。此事,所關至大,固當窮推,以知其賢否。然巨海已死,在所當棄,前者許琛、朴林宗等,皆以興莘爲不賢,此必公論也。然不可以一人之言輕棄之也。予欲仍除副正,其更議于大臣。」沈澮議:「多畜鷹犬,賂遺諸處,非士君子之行也。然其跡未著,修理館舍有功績,陞授副正,何不可之有?」尹弼商議:「副正高官也,若授僉正、判官,亦足以示賞矣。」洪應議:「毁之、譽之,出於公則不可不從公道也。金巨海之爲人,未知何如,而身亦已死,則所言公與否亦未可知也。昔季布言於漢文帝曰:『以一人之譽而召之,以一人之毁而去之,恐天下有以窺陛下之淺深。』臣願姑試用之,知其賢否,然後處之。」李克培議:「興莘一身,有譽之者,亦有毁之者,未得辨明賢否,差降敍用,待其賢能明著,然後超敍未晩。」盧思愼議:「臣來往永安道,親見其館驛皆新,問之則觀察使分定各官,使之修築,察訪尹興莘只董役而已,若如此言,興莘有何功焉?問於前觀察使金礪石則可知矣。」尹壕議:「興莘賢否未辨,不宜陞授副正。」從洪應議。

1月19日

○庚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異端惑世誣民,先儒旣論其非矣。選試度牒之法,雖行之已久,今不可不革也。」大司諫尹慜曰:「選試之時,分遣禮官監試亦不可。」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知事李克增對曰:「禮曹郞廳不解佛經,遣之何益?」侍讀官李達善曰:「選試選法,雖始於祖宗朝,然不愆不忘,率由舊章,非謂是也。」上曰:「選僧度僧,雖非正道,然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不可一朝頓改也。況予不崇佛,雖不革此法,僧徒自息矣。」慜曰:「假使選僧得如釋伽者,何補於國?」琚曰:「國家設科爲取人也。選僧欲安用之?軍額日減,不可不慮也。」不聽。琚又啓曰:「沈亨之罪,本府時方鞫之,但亨之陞堂上,重穩城也。今已罷職,不可仍授其資,請追奪而鞫之。」上曰:「沈膺言,亨墮馬有傷,留在端川,予愛其才,遣醫往視,而亨則已來,膺之言詐也,然鞫問而後定罪可也。」仍問左右。思愼、克增對曰:「前日,金確有罪,先收通政而鞫之。」上曰:「其收通政資。」

○傳于承政院曰:「世子學問,非如諸生與同輩講論切磨。但受書筵官句讀之訓而已。古今事變興亡治亂之跡,不可不知也,而世子年今十七,未解文理,予甚憂之。今後書筵官三日一次講論,故讀微辭奧旨,無不精釋可也。其節目商議以啓。」政院書啓曰:「王世子三日一次書筵官若賓客入侍,微辭奧義及用字使事,從容講說,要令世子易通文義。」傳曰:「可。」

○御晝講。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成俔、大司成洪貴達來啓曰:「昨日館中之會,生員、進士等告曰:『生員黃㻶招致市人,買賣鍮器,斤兩輕重,親自審檢,行同商賈,請黜學。』黃㻶曰:」母居慶尙道,使奴買鍮器,癡奴持示于齋內,故諸生以此爲咎,至欲黜學,痛悶。』諸生等又以書來請,臣等不能禁,遍示參會諸宰相,見之者孰曰可乎?黃㻶善文藝,此事在前年十一月,然不卽告師長,而必告於是日者,意必播惡於朝廷而欲黜之也。「禮曹判書成健亦以謝恩詣闕,仍啓曰:」黃㻶之事,固非大惡。古人云,以親故受汚辱之名,㻶若以母命而不獲已爲之,則何不可乎?儒生不聽師長之言,擅告朝廷會處,不可不罪也。「傳曰:」此非大失,不聽師長之言,乃敢如是,其下司憲府鞫之。「司憲府啓:」李穆、崔珣等,不從師長之言,擅黜黃㻶等罪,律該杖八十。「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盧思愼議:」齋內非買物之所,儒生等志本狂簡,見而醜之,事雖越次,情或可恕。「命竝棄之。〈史臣曰:」㻶有才名,館中試藝屢居最,嘗與同輩有名望者二十八人作契,其不與者頗怨之,指爲二十八宿契。閔樑、李允蕃等因㻶買器事,欲於大會黜之,克增等以㻶無罪力止之。儒士之相媢忌傾陷如此。「〉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疏曰:

今僧徒避國家徭役,遊手遊食,飽暖終身,其有損於人國家甚矣。然而國家待僧之厚非一端,以《大典》言之,度僧其一也,選試其二也,啓聞囚禁其三也,禁搜索寺刹其四也。僧徒何人,其囚禁同於朝臣;寺刹何地,其搜索必待啓聞?如此弊法,在所當改,而列於科條,後嗣何觀?聖君明主,世不常出,今若不革,則將使緇徒,半於居民,寺刹遍於民間矣。「

○弘文館直提學金應箕等上疏曰:

殿下雖曰不崇信釋敎,而崇信之源,尙在令甲,有其法而無其心,誰得而信之?縱無其心,實行其法,其爲害豈異也哉!古人有言曰:「政由俗革。」法或出於一時之所尙,而有不可行於萬世者,其可盡謂祖宗之法而不改乎?當持守而持守,當變通而變通,此聖賢之時中而守成之要也。故國家因時之宜,救事之弊,於先王舊典,亦嘗有時而改矣。在他事則可改,惟此數條,獨在所不得改乎?惟我聖朝,重熙累洽,垂百年于玆,禮樂興而法度正,惟其時矣。苟正其法,以弘祖業,以貽孫謀,以垂範萬世,則豈可狃於膠柱而嫌於更張哉!佛氏似是亂眞、斁倫敗俗之害,不必更論,顧我國環四面皆受敵之地,而兵卒之數,不多於三國分裂之時。意者,人爭入於桑門而不爲國家之用乎。近者北征之擧,纔興二萬之師,而乃至撤宿衛移南備,僅足以充其數,豈不可爲之寒心哉!前朝之季,兵卒不敷,國勢羸弱,人主不能以自固,是雖權臣擅命、政治不競之所致,而崇信異敎,齊民半爲緇徒,積弱之漸,益由於此,可爲永鑑矣。竊聞,比來納錢欲度者,倍蓰前日,殆民始知征役之苦,寧破産爲僧而不願爲之兵也。如是而不知杜其路、塞其源,末流之害,有不可勝言者矣。臣等謂,法祖宗之法而不如法祖宗之心,祖宗之心,豈不欲爲國以禮,率民以正,使俗化美而基業固乎?雖偶立此法於一時,豈擬後嗣之不改,以貽永世之弊乎?改之無損於孝,循之有害於義,義有所害,孝不得全矣。存此數條,以明示後世,其果謂之是乎?其果謂之非乎?果終不可謂之是也,則豈眞所以尊祖而爲孝乎?伏願殿下,廓揮乾斷,無嫌改絃,以正盛世之典。

命議于大臣。沈澮議:「緇徒遊手遊食,果無益於國家,宜從疏意。」尹弼商、洪應議:「今觀司憲府、弘文館上疏,若依所啓,豈不大快,然祖宗朝立法,不宜更張。」李克培議:「司憲府、弘文館之疏,其意正大,然不可輕易更張。」盧思愼議:「度僧之法,歷代皆有,若無此法,人人任意爲僧,無有禁防。原立法本意,乃禁絶爲僧之路,非導人爲僧以崇異敎也。如魏太武、唐武宗,盡誅天下沙門,盡撤天下寺刹,則此法不須在,不然則祖宗舊章,不可輕改。」李鐵堅、韓致禮議:「憲府、弘文館疏意是矣,然度僧之法,載在《大典》,以一時所啓,不可輕改舊章。」魚世謙議:「司憲府、弘文館疏意,實關大計,斷而行之,則國家之幸也。」鄭文烱議:「度牒選試之法,其來已久,未可卒革,但近來納丁錢爲僧者倍多,此無他,軍役重而丁錢少故也。又《大典》,爲僧者告兩宗,試誦經,報禮曹,事頗輕歇。請自今,爲僧者勿告兩宗,依從仕人例,受本官公文呈禮曹試經,倍徵丁錢,度牒有無,嚴行考察。且僧人啓聞囚禁,不得搜索寺刹等條,《元》、《續六典》之所不載,宜從憲府之啓。」韓致亨、呂自新、李季仝、權健、朴崇質、韓健、金首孫、金碔、金諶議:「給度啓囚選試等事,依上疏施行。」愼承善、宋瑛、李諿議:「度僧啓囚選試之法,皆載《大典》,不可輕改祖宗成憲,然疏論甚正,請從其言。」從思愼議。

○右承旨權景禧啓曰:「諭都骨兀狄哈之書,已用蒙古、女眞字飜譯,何以處之?」傳曰:「予亦思之久矣。今不可輕易傳送,若被奪於尼麻車,則事不諧矣。前討尼麻車,但抄精銳而已,彼豈知我國軍額之多乎?今從征野人,分運上來,當語之曰:『都骨兀狄哈擄我人畜,置諸部落,今欲問罪,但彼或有來寇者,或有不來寇者,古云:「火炎崐崗,玉石俱焚。」如擧大兵,恐無辜亦不免誅戮。玆停問罪之擧,以待彼之自新,彼若悔過,還我人畜,則當赦過宥罪。不然,大擧軍旅,蕩覆巢穴,後悔何及?以此修書欲諭都骨,爾等若有自願賫去者,當授高爵重賞。』以此意下諭節度使,募人授送何如?」僉曰:「允當。」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等皆曰:「允當。」乃命兵曹移書諭之。其書曰:「兵曹敬奉王旨,若曰:『彼都骨,邈處窮荒,與我國本無嫌隙,邊民安堵,而乃於辛亥正月,來寇造山地面,戕害我將卒,擄去我人畜,敢讎我邦,自作禍機,以我兵力,長驅問罪,殄殲巢穴,易如反掌。第念彼之部落,豈盡犯順?其親自作耗者,罪固當誅,如有無辜之人,竝就勦滅,以予好生惡殺之心所不忍也。玆停窮討之擧,以待自新,彼若悔悟向善,所擄人畜,悉還于我,則無勞血刃,追極前過,儻或迷而不復,不悛舊惡,固將大擧蕩覆巢穴而後已。彼所自取,勢豈得已?爾兵曹,其移文彼部,明諭禍福,俾無底于滅亡。」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臣聞,尼麻車憤我國入征,興兵擊都骨,相戰四日,反與和議,欲犯我境,又兀良哈充尙等獵於南羅洞,伊乙仇車兀狄哈五十餘人,猝至搶奪人馬。臣意謂,都骨等乃於相戰之餘,遽相和議,無足信也。伊乙仇車擄掠人馬,雖不關我國,然彼虜橫行近地,慮恐犯境。臣令諸鎭嚴加隄備,以待賊變。」卽下諭曰:「尼麻車懷憤欲報,伊乙仇車橫行近地,其侵犯我邊,至爲可慮。卿其整搠軍馬,常如敵至,毋或少弛。」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上狀辭職曰:

臣北征時,據鬱地累日,逼寒足傷,今已三月,猶未痊愈。又以帶子入征,累被臺諫論駁,事雖出於錯料,迹似涉於自便,追思所失,不覺竦身,雖蒙聖上含容之恩,得保至今,然於臣心,不能自安,恒切惶愧。且念本道諸鎭,境連野人,倉卒之變,朝夕可慮。如臣本無才德,加以老病,事又妄作,乞解臣職,代以賢能。

上不許,賜批答曰:「虎之猛也,憑爪牙之利;宅之固也,藉垣墉之高。矧邊陲關防之重,豈爪牙、垣墉之比?宜選間世之才,以委董戎之寄,徂玆狗鼠之輩,辜負覆載之恩,屠我城堡,殺我將士,恣睢之勢,維其棘矣。備禦之方,其可忽諸?卿經世猷深,凌雲氣壯,體柔而濟以剛,業文而資之武。擢自入相之地,授以出將之權,當提師而入征,期敵王之所愾,執銳被堅,尹千人而殿衛;風飱露宿,罄一己之忠勤。然惟漏網之殘孽,未洩觸藩之禍心,宜更戒嚴,豈可求退?微恙必由於勞悴,當用醫治;駁議或出於聽聞,可以理遣。予旣未嘗投杼,卿何遽爾乞骸?玉門關外,雖切班超之歸心;細柳營中,當效亞夫之堅臥,以遏南牧之患,用紓北顧之憂。」

○御夕講。

1月20日

○辛卯,日暈,有兩珥。

○受常參。

○御經筵。

○成均館司藝潘佑亨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21日

○壬辰,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啓曰:「我國連年凶荒,國廩不裕,請革寺社田以補軍需。且國初但有三功臣,今有八功臣,皆有賜田。朝臣受祿,又有職田。臣曾爲承旨,陳此弊。功臣田不許全收,其後有言其不可者,乃復其舊。請革職田,收功臣田半稅,以補軍需。」上曰:「功臣田,所以重功臣也。」仍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此事至重,不可輕議,宜令該司議啓。」礪石又啓曰:「江原沿海之民,煮鹽輸納楡岾等寺,不勝其勞,僧徒自可煮食,不宜役民供給。請以此鹽貿穀,補軍資。」上曰:「今所言皆祖宗舊法,不可輕變。然令該司議啓可也。」特進官宋瑛啓曰:「國家雖重學校,然外方儒生志學者少。請令諸道監司,巡行諸邑,講經書兼試製述,若爲異等者,則錄啓聞後,遣弘文館員覆試,以驗眞僞,果有異才,所在守令、敎官,論賞以勸之。」上問左右。克培對曰:「別遣朝官,似有弊。」特進官李則曰:「全羅道儒生或有志學者,忠淸道則絶無。然遣朝官考試,不可也。」礪石曰:「江原道江陵人皆好學,登科者比比有之。」瑛曰:「南陽府使朴處綸,能訓誨諸生,以至成就。臣意雖不遣朝官,下書諭監司,使之勸奬爲便。」上曰:「其下書諸道觀察使,使之講書製述,其優等者幷試券以啓。」

○日本國一岐州浦海飯田出羽守源集,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井彦八等二人來朝。

○兀良哈中樞南羅等八人、斡朶里中樞童尙時等八人來朝。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比聞尼麻車、亏乙未車、伊乙仇車、亏乙仇車、都骨五姓兀狄哈,聚兵將入寇我境,或侵愁州兀良哈。臣令諸鎭戒嚴待變,臣亦領軍馬留駐行營,以爲諸鎭聲援。」卽下諭曰:「彼賊不量自取之禍,以我致討爲憤,切齒欲報,在我當常如敵至,益嚴邊備,以逸待勞耳。彼賊以北征之擧謂城底野人嚮導,必欲報復,若城底野人被侵窘甚,必來投我,故前日許令入城避兵,然賊若潛師猝入,焚蕩室廬,搶擄人畜,其忍坐視而不救乎?卿其臨機應變,以示國威。」

1月22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克墩啓曰:「今因金礪石之啓,以年歉,功臣田爲半官收,職田、寺社田則全數官收,節目下本曹議啓。職田則古無其法,祖宗朝大小朝臣,歲抄錄啓,受點給之,名曰科田。若身死而及於其妻,則謂之守信田。夫妻皆歿而及其子,則謂之恤養田。其子若授職,則仍給其田,而亦謂之科田。國家以守信田、恤養田爲無事而食,給受田牌,俾直警守里門等處,世祖革此制,給從仕人員,謂之職田。江原、忠淸、慶尙三道,今年收稅,豆則其數不減於前,而米則比舊猶多。惟全羅道稅入減於前歲。今功臣田,自今月十七日始給,職田自二十日始給,已受出者多,或給或不給似難。」上曰:「今年非大歉,且職田先王之制,不可遽改。」領事洪應曰:「國家若至空乏,雖常俸亦當入官,今年不至大歉,要當酌量事體施行。」克墩又啓曰:「命軍器寺別造錯箭二萬部,其造箭匠人一朔之料,幾至百石,計四年乃得畢造,則其料至一千二百石,虛費實多,本寺有錯箭多,又有月課,請加其數,勿別打造。」特進官金升卿曰:「造箭匠皆市人,以此廢其生業,是亦可悶。」上曰:「事在不得已,豈可以此輩生業爲嫌?今兩界有事,不可不別造,然年歉可停也。」執義李禮堅曰:「功臣田不可革也,若朝士有祿俸,不必給職田,請與寺社田竝革之。」不聽。

○以李克墩爲崇政行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資憲戶曹判書。〈史臣曰:「崇祖,本一碌碌庸人,市井無賴,謀利營生,無所不至,爲慶尙監司,酷愛官妓,荒淫縱恣,入爲戶曹判書,皆不厭人望,臺諫不言,時議譏之。」〉〈又曰:「克墩爲人,詳審精密,優於兄弟,雖克培凡遇難處之事,必問克墩,弟克均爲正憲,猶子世佐爲嘉靖,而克墩久滯嘉善,上悉知其賢,超授資憲判漢城,至是超拜崇政,出克均之右,衆望翕然無間言。」〉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23日

○甲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副承旨曺偉啓曰:「上令書筵官及賓客三日一次論難,臣意世子待賓客,宜有禮貌,難以論難。若書筵官每晝講,從容侍坐,庶幾優游,漸漬學問日進。」上曰:「大抵學問,須反覆講明,乃易曉解,故使之如是,果如所言,可於晝講論難。」領事尹弼商曰:「偉言是。臣於會講,有懷必陳,切磋琢磨之功,不可少弛也。但一日所講凡四書,恐世子力不能遍不得專精矣。況晝講論難移時,則必不得夕講,請減夕講。」偉曰:「讀《史記》則文理易通,可兼講《少微通鑑》、《十九史略》。」上曰:「可。」弼商曰:「世子畢讀《時》則當講《春秋》,此亦史記也。」上曰:「《春秋》亦是史記,世子文理尙未通,俟讀《春秋》後,讀史可也。」偉曰:「前者,書筵必賓客進講,賓客世子所尊敬,必謹受之,未知郞廳進講,始於何時?」弼商曰:「睿宗爲世子時,韓繼禧、李克堪以賓客進講,臣亦未知郞廳進講始於何時也。」偉曰:「書筵郞廳只五員甚少,世宗朝集賢殿官員,二十員其十員兼書筵官,請依此例。」弼商曰:「書筵官五員未爲不足,且以經筵官兼任書筵,恐妨事體,若不改官制而兼帶則可矣。」偉曰:「大抵儒生聽講於師傅,退與朋友論難而後聞見該博,使書筵官每於晝講必從容論講,庶爲有益。」上曰:「然。其議節目以啓。」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墩來啓曰:「嘉善以上,雖一資出於特恩,臣未有功勞而超陞崇政,臣前以嘉善超資憲,今又超崇政,豈無朝議乎?請辭。」傳曰:「慶尙道地廣民稠,且予意在愛民,而所在守令不奉予意,失於字牧,予所以陞授崇政者,欲使體予意,以愛民爲急,亦令守令敬畏之,何有物議?其勿辭。」

1月24日

○乙未,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前者請囑分軍者,如兵曹衛將、部將,皆掌軍務,當服監臨勢要之罪,而今竝原免,不可。」上顧問左右,仍曰:「非謂無罪,事出無情,故特宥之。」領事盧思愼對曰:「旣皆宥之,不必追論。」特進官李有仁曰:「果有罪,雖末減,當罪之。」琚曰:「請囑之風,不可長也,此而不罪,後無所懲。慶尙道都事李宗準,亦以請囑,初命拿來而中止之,未知出自宸衷耶?抑有啓請者耶?」上曰:「本道監司已遞,一道之事都事皆掌之,雖拿來推鞫,終必無罪,故止之。若受人贈物而請之,則與者、受者皆有罪矣。不然,何可罪也?」侍講官金應箕啓曰:「今欲接見野人於宣政殿,古云戎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可親近以待之,又云禮不下庶人,如此之輩,或命禮官,或遣承旨,厚饋而厚賜足矣。且今接見而後不能繼,則無乃以厚薄爲嫌乎?」上問左右,思愼對曰:「倭、野人接見有古例。」上曰:「應箕言是,然此輩從征有功,不可不接見。」

1月25日

○丙申,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鄭鐸啓曰:「今年科擧,始於三月,至五月當畢,正當農時,外方儒生贏糧往來有弊,請刻期試取,不然,可退定來秋。」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往者,科擧畢試於春,或退于秋,近日之法也。當於今春畢試。」上曰:「可。」參贊官安琛啓曰:「臣以宣慰高山里將士往平安道,適金主成可報虜欲入寇高山里等處,都元帥李克均卽日馳赴待變,防禦諸事,至爲周備,賊雖入寇,何難禦之?但本道軍資不裕,今又大軍就食,是可慮也。今幸豐稔,請依前例,送緜布,貿穀以補軍資。」上問左右。克培對曰:「安琛言是。」上曰:「賊必入寇,但近無報變,永安道觀察使亦啓諸姓兀狄哈,將大擧入寇,然豈知眞也?都元帥若嚴邊備,賊雖入寇,何慮之有?」時許琮爲觀察使,乃北征時都元帥也。克培曰:「以事觀之,賊必報怨,然北征時焚蕩室廬,彼亦造家營産,何暇出來?然防禦諸事,不可不預備也。」上曰:「防禦在都元帥措置,當更加嚴備,不可頃刻少弛也。」克培曰:「人情久則必懈,請更下諭,使益嚴備,常如見敵。」上曰:「然。」

○兀良哈中樞永守等八人來朝。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26日

○丁酉,傳曰:「凡原外官吏所犯,若發於赦後,則例當勿問,然必推考訊問而後棄,以終不坐罪之事,往復推問,無乃有弊乎?今欲罪在赦前者,例皆勿推何如?」承旨等對曰:「若犯贓汚及追徵官物等事,雖赦前,不可不推。」傳曰:「然。」

○傳旨刑曹、司憲府曰:「凡赦者,一切蕩滌,咸與自新,比觀京外用法官吏,凡犯罪人,雖在赦前,不論大小輕重,率皆窮推,至用拷掠照律後,以赦前勿論,非徒騷擾,有妨大體。今後罪犯在赦前後蒙宥與否難辨之事,及如贓盜決罪後須有區處事外,例應蒙赦事,竝皆勿推。」

○刑曹判書李季仝來啓曰:「臣觀《北征日記》,與臣所啓頗有差謬,請改正。」傳曰:「何以觀日記乎?」對曰:「前日上問從征軍士金應輔之死,臣考見日記,頗有錯誤處,然其時不能詳見,心實未安,求見《北征日記》於鄭子堂,子堂出示,故得觀之。」問于承政院曰:「史官入侍,所聞之語,不能輒記,出而追記,必有差謬,予之所爲,不可使改,大臣所言,從實記之,改正何如?」僉啓曰:「史官所聞,若關褒貶,則不可改也,如言語錯誤,改之何害?古之史官,操筆俠香案,分左右立侍,謂之立史,今之史官,旣不操筆,又不能仰視,而詳記之類多差誤,請自今雖不立侍,使操筆而入,隨所聞輒記之。」右承旨權景禧啓曰:「《北征日記》,鄭子堂草創而示臣,臣以所聞輒加斤正,今差誤如此,請待罪。」上曰:「勿待罪。」仍傳于政院曰:「若事關褒貶,則果不可改,若其記言,從實改之,使不失眞可也。且自今朝啓、經筵,史官可操筆而入,隨事輒記。」

1月27日

○戊戌,上置酒宣政殿,接見野人童尙時等十六人。命承旨許琛、權景禧分賜野人玉杯酒。傳曰:「汝等從征有勞,可醉飽。」尙時對曰:「雖中朝之兵,未涉彼土,而朝鮮兵獨能往來,殿下盛德,當滿天下。」賜物有差,又命賞職。

○都摠管柳子光等啓曰:「衛將以本府郞廳具詮不告於己,擅點夜直軍士,啓請其罪。因此命本府郞廳,每點軍,必告衛將,衛將又令於部將,然後許點。臣等意,《大典》稱入直將士,則將乃衛、部將,士乃軍卒,若都摠府郞廳帶標信點檢,則當冠帶出待,安得在房內?昔睿宗朝徐敬生受命點將士,衛將辛鑄不出待,睿宗欲置重典,然則具詮恐無罪也。」傳曰:「明日當諭之。具詮推考文案,可入內。」

1月28日

○己亥,開城府留守柳洵,以病上狀辭職,命換京職。

○承政院啓曰:「刑曹判書李季仝請改《北征日記》差誤處,從之,然子堂擅示日記,故季仝得知其誤,不然季仝何由知其誤也?上以宰相所啓或有差誤處,不可不改,問于臣等,臣等亦以上敎爲然,今更思之,史臣所記,若大臣得見而改之,則其所啓之事,或有害於自己,退必更思,皆欲改書,其漸不可長也。況季仝其日所啓,史官隨所聞書之,以示於臣等,子堂所記,雖與史官所書,文勢有異,其意則同,雖改子堂日記,史官所書,何以盡改?」上曰:「改史草,果有後弊,然季仝適見《北征日記》,而知其誤書處,欲改之耳。後之宰相,何由得見史草,若出示史草,則史官當伏其罪矣。予嘗觀日記,予之所言,或不書或不言而書之,然史乃傳信,不令追改。今但改誤處,非出示全史,改之何妨?」右承旨權景禧曰:「上嘗問金應輔之死,臣與季仝共坐,招子堂取日記,但示應輔之死耳,今聞季仝所啓,必是子堂出示史草矣。以國史私示人,其罪不小,請鞫之。」上曰:「出示史草,固爲不當,誤犯之罪亦不小,其令司憲府鞫之。」

○李季仝來啓曰:「前者金應輔母訟其子戰死,命問其由,仍敎云:『果若全師而還,應輔何戰死?』臣因求見《北征日記》,許熙本不入鬱地,而書曰:『踰入鬱地』焚廬舍之時,所遣二、三人,誤記姓名。臣其時不卽啓達,後臣以從征野人論功詣賓廳,見子堂問曰:『前見日記,頗有誤處,其草可得見乎?』子堂卽取示之《北征日記》,臣與承旨及子堂同記,非如翰林等褒貶是非之史草也。故子堂出示而臣亦見之,今命鞫子堂,臣請待罪。」傳曰:「非卿强見史草,子堂亦非阿卿,乃偶爾出示也。然出示史草,事關大體,只鞫子堂,卿勿待罪。」記事官金效侃等來啓曰:「臣等聞《北征日記》錯誤處,李季仝啓請改書而命許改之,季仝固不可請改,上亦不可許改也。季仝入啓時,承旨、注書等入侍,詳聞其事,退而注書草創之,示諸承旨,承旨勘校書單子入啓後,筆之於冊,然則非獨子堂之罪也,若諸宰啓事之後,退而更思,如有差謬之辭,則恐史官之直筆,心欲見之而請見史草曰:『某事非我所啓而筆之,某言乃我之啓而不書。』紛紜請改,則其漸不可長也。況今季仝之言,豈盡信也?承旨、注書,詳聞所記,豈盡非也而命使改書可乎?」上曰:「季仝非欲改國史也,但改誤書人名而已。」傳于季仝曰:「昔漢時,功臣爭功,不能定封,今者本不踰鬱地者,反以爲我踰鬱地討虜有功云爾,則何所據而考見是非乎?然改史草弊風也,全書則不可改,其姓名誤改處,付標改書可也。」其日記有許琮分遣鄭有智、嚴貴孫、許熙,焚蕩室廬等語,季仝削嚴貴孫、許熙之名,書王宗信以啓。

1月29日

○庚子,常參受。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姜謙啓曰:「選僧度僧之法,宰相皆以謂先王之法不可改也。大抵帝王之道,因時損益,雖先代之法,有弊當改,況異端之道,無益於國而有害於民者乎?」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軍額與僧徒,較其多少,則僧人甚多,軍額甚少,無度牒者,固當窮搜定役也。」上曰:「選僧度僧,乃先王之法,不可遽改也。無度牒僧人定役,予已下諭。」右承旨權景禧曰:「臣聞,諸道方括僧徒,故皆避來于京,請令漢城府推刷。」上曰:「如此窮推,無所於歸,則將變而爲盜賊。」謙曰:「上嘗敎云:『定役無度牒僧,則僧徒自息。』然外方解文者少,雖以他僧之度牒,示於官差,何以知眞僞乎?臣意,若革度僧之法,則僧徒自絶矣。」上曰:「雖不革度僧之法,若監司、守令,能奉行予意,可革此弊。」檢討官權瑠曰:「富家之子,易備丁錢,故皆得受牒而爲僧,軍士類皆貧窮,不能支役,以至逃散,若以僧定軍,則軍額將日敷矣。」上曰:「今不修宮闕創寺,社僧何由出度牒?洛山事,予未及知,然先王朝受度牒者,今必不在,監司、守令點檢度牒,考其年歲,察其容貌,則可知眞僞,上之所爲,下必效焉。予旣不尙異端,公卿以下,其好尙必同,雖有度牒之法無傷也。」持平劉璟曰:「今之爲僧者,非惑於禍福之說,欲其修道,皆避軍役者也。」

○御晝講,講訖,權景禧啓曰:「世子專讀經書,故今年已十七歲,未解文理,況古今治亂之跡,世子尤不可不知,須先讀史,然則文理亦易通。」上曰:「然,領議政嘗云可讀《春秋》,予亦以謂《春秋》,褒貶善惡之書,治亂得失存焉,是亦史也。故竢世子畢讀《詩》,使之讀《春秋》耳。」景禧曰:「《胡傳》多有微辭,而《左傳》則詰曲難讀,若讀《十九史略》則易解文理。」侍讀官姜謙曰:「古人云:『爲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則必蒙首惡之名。』《春秋》不可不讀也。」上曰:「承旨言是。」景禧曰:「學者雖受業於師,必與朋友講論辨釋而後得以通理,今書筵官但進句讀,不復講論辨釋,請朝、晝講進經書,夕講進《十九史略》,賓客及書筵官,與世子講問論難,世子有難解處,更相講論,微辭奧旨,無不精釋,使世子解通。」上曰:「然,其以所啓,傳于書筵官。」

○平安道都元帥李克均,以所帶虞候吳澨及火砲監役官蔣處智、宋琥等,皆有病,不合防禦,上送,從而馳啓。傳于承政院曰:「若諸將軍官有病,例稟上送,今不取稟,擅便上送,無乃不可乎?」承政院啓曰:「不取稟擅便上送,大失事體,請鞫之。」上曰:「若臨陣禦敵之時,則君命有所不受,不然則何不取稟乎?其以書諭之。」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請革選僧度僧啓聞囚僧及寺刹給鹽米等法。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賢聖之君,世不常有,道之大行,必待其人。殿下卽位以來,尊賢樂道,妤善不倦,所聞皆正言,所見皆正事,斥去波淫耶僻之說,使不得入於其間,殿下之於異端,可謂不惑矣。然而法可改而未改,弊可祛而未祛,兩宗圓覺與學宮參錯於都中,內佛堂、福世菴、演窟等寺飯僧之資,糜費不貲,而選試之法與文武諸科,竝屬於禮曹,住持之選與公卿除拜,同住於詮曹,與夫啓聞囚禁之徒,搜索寺刹之禁,皆妨政害治之大者。至於度僧一事,其害滋甚。軍卒,國之爪牙,所恃以衛內而禦外者也。夫去危就安,好逸惡勞,常人之情,弓弩矢石之危,孰若琳宮梵宇之安;風霜戍禦之勞,孰若不耕而食,不織而衣之爲逸?若一家共作勤力,數年足以辨三十匹之布,納於官而受其牒,則高枕而臥,浪度歲月,爲終身無役之民,携妻挈子,醉濃飽鮮,無不如意,其爲計豈不便且易也?是則桑門之法,適足爲奸猾之氓、逃賊之淵藪,僧徒繁而軍額減,軍額減而邊備踈,備邊踈而國勢弱,豈非可懼之甚耶?邇來邊境無虞,朝野寧謐,民不見兵,日者北征之擧,時方冱寒,數萬之衆,暴露窮荒,生還鄕里者,親戚共賀,人民益知爲兵之最苦,爲僧之最安矣。似聞,近日丁錢之納,倍蓰於前,民情好惡,於玆可驗。竊恐自今,父敎其子,兄敎其弟,賣田廬牛犢,備丁錢而願爲僧者,雖日至千百,此法不改,則終不能禁也。借曰:「治之以漸,不可遽革。」則方今之時,尙賴聖上躬率,以正公卿大夫,庶幾知所向方,行喪之家,鮮用浮屠;談道之士,恥言釋、老,不因此時而改之,則終無可改之時矣。夫不除其患而待患之自無,是猶惡火之燎原,不加撲滅而謂火之自滅,寧有是理?議者之言曰:「祖宗之法,不可輕改。」又曰:「度人爲僧,乃所以禁絶爲僧之路。」其彌縫傅會杜群下之言,而堅殿下之意益甚,彼豈非讀聖人之書,學聖人之道者耶?身居廊廟,職在輔佐,以道事君,不宜如是。竊聞,治以道同,政由俗革,帝王之法,因時制宜,此古今之通義也。且以近日之事言之,乙巳《大典》,凡良賤之條,制度文爲之末,因時勢人情,亦多有變而通之者。獨此度僧等事,守之如金石,行之如四時,以爲殿下繼志述事之孝乎?國家旣許度人爲僧,而禁其無度牒者,是則勸齊民受度牒而爲僧也。是何異敎猱以升木也?禁僧徒之無度牒,曷若竝與其受度牒者而禁之耶?臣等雖愚,亦豈敢不揆古今,不度事宜,而徒爲過中駭俗之論,以變先王之法乎?誠以聖明之主罕出,而可爲之時難逢,今而不改,後誰望焉?惓惓之懷,自不能已。古者,國有事,謀及卿士,謀及庶人,今臺諫侍從皆曰可改,而宰輔之議,尙亦未同,願以臣等之言,廣議于朝,俯採公論,廓揮剛斷,命改給度,啓囚選試等諸條,使人心益正,敎化益明,軍額益增,邊備益固,吾道幸甚,國家幸甚。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今月丙申夜,賊兵突入碧潼郡圍城,又於城外,焚民空家,助戰將自西門,權管自南門,領兵出戰,賊中箭者二十餘人,賊兵約千餘騎,不力戰而退。臣慮,賊必乘怠復來,率輕兵直向碧潼以待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仍傳曰:「賊不得利,必再入寇,欲擇壯士,一當十者五人,助戍諸鎭,期以殲賊。今雖議于宰相,不過曰益嚴邊禦而已。」右承旨權景禧啓曰:「今以赴擧徵來軍官,皆年少驍勇,此輩皆來,則恐備禦愈踈也。也請使之仍留赴防,若以軍官等久留爲苦,則徐擇遣五十人往代戍。」上曰:「然。」遣李茁、梁麒孫、鄭殷富、具詮、許諴,竝赴擧人同留戍邊,傳于茁等曰:「建州野人與我構怨,常欲報復,玆者擧兵圍城,若以勁兵擊其一隅,彼必北走,恨其不爾也。解圍莫如火車,其說與都元帥。國家養育汝等,欲用於緩急,勉出心力,各効其能。」又下書諭李克均曰:「予聞賊入碧潼,良用憂慮,此賊磨牙欲報,勢必數犯其入寇也。又不窮日力戰,乃引兵而退,亦必復來。今精卒銳師,多集江上,若賊至不能殲勦,使匹馬得返,非惟貽國之羞,亦啓虜侮我之心,卿體予懷,率勵將士,嚴利器械以待之。」

○沈澮議:「沿邊時未解氷,請抄送黃海道及本道內地健卒以備。」尹弼商議:「賊盛兵出來,未得其利,必作耗於他鎭,請下諭本道,益嚴邊備。」洪應議:「都元帥尙已益備,更無遙制之策,請諭諸鎭,使一心防戍。」李克培議:「都元帥旣已措置,然賊勢非輕,雖曰退去,衝東擊西,虜情難測,請令諸鎭,淸野以待,觀彼强弱,臨機勦擊。」盧思愼議:「賊向碧團,今已五日,若更與戰,則近日當有報至,但旣盛兵而來,其勢不得於此,必出於彼,主客之勢旣殊,賊自來送死,不可城守示弱,請諭李克均,率精騎勦殺驅逐。」李鐵堅議:「賊大擧未得利,勢必更來,請令兵曹抄本道吏民中驍勇人,分屯要害,以助防戍。」韓致亨、呂自新、金首孫議:「防禦諸事,都元帥想必措置,別無遙制之策,請督送助戰將及京軍士,其前去軍官百人中應還五十人,竝留防禦。」鄭文炯議:「諸鎭防禦,都元帥曾已措置,故彼雖大擧而來,亦未得利,今將解氷,但令謹斥候,臨機應變耳。」

○御夕講。

1月30日

○辛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獻納鄭鐸請革度僧法。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僧徒之弊,果如所啓,但以先王之法,未之改耳。然當酌其輕重,改之可也。」上曰:「臺諫之言是矣,雖先王之法,苟非良法,何難改之?然潛隱爲僧者亦多,若令推刷,其弊必至於空寺,使無所於歸,則將窮且爲盜。比聞外方,窮刷僧徒,故多聚于京,僧亦吾民,其使之騷擾可乎?但因兩界有事,憚於從軍,多逃爲僧,果如臺諫所言,不可無禁也。」礪石曰:「雖禁爲僧,若不革度僧之法,何能禁耶?」上曰:「先王之法,不忍遽改也。」侍講官金應箕曰:「民憚軍役,爲僧者甚多,而出度牒者,皆富實人,以此充軍保,則豈不有益乎?」檢討官姜渾曰:「推刷僧徒果騷擾,若罷度僧之法,不至騷擾而爲僧者自無。」特進官李則曰:「非徒憚於從征,水軍、保人徵役尤甚,貧者盡賣田宅、牛馬而償之,因失其業,散而爲僧,僧徒之多,未有甚於此時,度僧雖先王之法,後世必不以壞此法爲譏。」應箕曰:「彼豈知其道而樂爲僧哉?彼皆憚於從征也。」礪石曰:「軍保出綿布納戶首者,一年幾至三十匹,而度僧丁錢不過十五匹,以此終身間遊,此爲僧之多也。」上曰:「憚於軍保而相率爲僧,是宜禁也。」礪石曰:「今下書諸道,聞刷僧之由,恐聞者疑於治罪。」上曰:「不稟於我而擅定差員,刷僧搜寺,以致騷櫌。今若不禁,後必有弊,故但問之而已,非欲罪之也。」則曰:「烽燧之設爲報變也。今西界有事,而皆擧平安火,必以爲例事而不用心。請推問抵罪。」上曰:「然,旣命鞫之。」

○掌隷院司議申弼等五人輪對。

○京畿觀察使金悌臣來啓曰:「近日下書,問刷僧之由。大抵違法僧人,諸邑每於月季推刷牒報例也。然近來軍保及水軍、羅將、皂隷等苦役之輩,逃隱爲僧者頗多,以此訴於臣者不絶。臣以去年推刷違法僧徒事下書,又有爲僧者竝與其父母科罪事下諭,故臣於巡行時,常自檢察。但以所在守令,不能推刷,故別定差使員推刷,又恐騷擾寺刹,使三寶及維那僧搜索無度牒僧人耳。」傳曰:「在下不可擅禁。其禁僧節目,時方議之,卿其敬奉此法而已。」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建州野人千餘騎來圍碧團,僉節制使朴山與戰良久,賊乃退,適安州牧使金彦庚率兵來援,山使彦庚潛師先往胡照里以遏賊路,山遂力戰走之,追至胡照里,彦庚未及到,至捅兒洞始到,相與戰,至日暮乃還,方戰時,賊至胡照里煙臺,奪銃筒四、槍二、兜鍪三,煙臺軍三人亦失所在。」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及刑曹判書,仍問政院曰:「賊一日圍碧潼,又戰于碧團歟?」政院啓曰:「其日時同,必分兵入寇。」

○御晝講。引見報變人金義石,問相戰之狀,賜弓矢及衣。權景禧啓曰:「賊之犯邊,不於元帥在處,必先偵而後入也。此虜不解我語,胡爲得知?永安道城底野人多移居三衛,彼曉我國言語,必潛來廬里得知也。」上曰:「然,何以知而得捕乎?其下書元帥以問之。」景禧曰:「賊分兵入寇,失利而返,慮必復來。」上曰:「其復來入寇,無疑矣。但恐諸鎭軍士少,不足以禦賊,加送京兵可也。」景禧曰:「兵力有餘則緩急可保也。」沈澮等承召來啓曰:「碧團事,前議已盡,不敢更議。」獨李季仝啓曰:「國家知賊入寇,預遣將士,愼固防戍,算無遺策,近日賊不得利以此也。賊本烏合之衆,其來犯邊,不過數日而罷,雖遣援兵,勢不及救,但助戰將及京軍之當遞者,可留助防也。」上曰:「欲抄驍勇者送之何如?」尹弼商曰:「今江氷朝夕且解,京軍不必遣也。」李鐵堅曰:「其道吏民,不問良賤,簡選驍勇,定爲雜色軍以助防戍可也。」上曰:「江氷雖解,賊若騎船渡江,衝東入西,安可保其無虞?在我有可恃之勢,敵至何畏?其諭本道,令抄定雜色軍,又欲送武才卓異者十人何如?」沈澮、弼商、鐵堅皆曰:「然。」洪應、思愼、尹壕曰:「閫外之事,責在元師,如其不足,必加請之,每聞聲息,輒增兵可乎?」兵曹亦啓曰:「抄遣勇士,則侍衛必虛矣。」上曰:「朝夕邊報至,當臨時處之。」

○諭李克均曰:「西賊每犯孤弱之城,主將所在,一不敢犯,賊必使人探我虛實,敢肆跳梁,然虜本不解我語,何以得知?五鎭城底野人曉解我語者多,移居三衛,賊必令此輩著我服,潛入內地,與愚氓相語,仍問我國之事,邊圉虛實,無不知之,令邊將捕之,江邊軍民有能捕告者,當重賞之,其以此廣諭。」又下書曰:「不嗜殺人,雖帝王好生之心,臨機制敵,非重典,難以一衆心。今賊勢方張,虜騎充斥,當此之時,其用軍法,不得不爾。曩以此意已諭於卿,恐或士卒解弛,動失機會,須申明軍法,以副予分閫之意。」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疏曰:

國家有度僧之法,故良民之爲髡者不可勝數,況今邊圉不寧,方括閑民給保軍士,爲人父母者,誰肯使其子弟被堅執銳而赴死地乎?以此持丁錢願受牒者,倍蓰前時,誠非細故。殿下拘於異議,以爲舊章而不改,大抵先王良法,在所當守,苟不宜於今,其改之當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豈可信姑息之論而貽無窮之患哉!古人,一則曰政由俗革,一則曰因時制宜。殿下已知僧之無益於軍國,而度僧等法,因仍不革,則雖立禁防之目,徒爲文具。伏望廓揮剛斷,毋拘異議,永祛積年之法。

不聽。

○御夕講。金應箕啓曰:「外方居民,誤聽徙民之令,憚於遷徙,如其有蔭,雖妾子爭相婚嫁。請推問造言者罪之。」上曰:「其推問以啓。」

二月

2月1日

○朔壬寅,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云:「碧潼接戰,我軍劍傷者一人、中箭者十七人、死者三人、馬被奪七匹、中箭四匹;碧團接戰,我軍被擄三人。」上曰:「戰死被擄人家,在所當恤,其下書諭之。」

○傳曰:「都元帥賫去藥餌,必不得遍及將士,且帶行之醫,豈能人人親自治療乎?其令內醫院劑治瘡之藥,幷方書送于兩界諸鎭。」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兀良哈波乙大進告:『都骨、尼麻車、伊仇乙車、亏乙未車諸姓兀狄哈,聚兵千餘,欲分入會寧、鍾城、穩城等鎭,攻城底斡朶里,以報嚮導之讎。』臣令上項三鎭及諸鎭,各領軍馬,隨機應變。臣亦率兵來鎭鍾城,欲待變。」下書答諭曰:「今觀卿啓,果此賊必大擧入侵,以報嚮導北征之怨。雖聲言侵斡朶里,安知不犯我境歟?且西賊分兵入寇碧潼、碧團,與我軍相戰,以至焚民室廬,殺擄軍卒,此虜狡黠,難以測料,慮恐西北之賊連兵結援,以生邊患。卿悉此意,備禦諸事,益嚴處置,常如敵至,毋或少忽。」

2月2日

○癸卯,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講《史記》,至『梁王反端頗見,遣田叔、呂季主往治之,此二人悉燒梁之反辭,但空手來對。』上曰:「田叔二人燒梁之反辭,空手來對,善乎?」同副承旨曹偉對曰:「以常情觀之,奉王命往治而燒其文,不以實告,非也。此則不然。太后鍾愛梁王,若以實告之,則反形已露,不獲已處梁王以死,則太后之心必傷矣。故田叔悉燒反辭,周旋其間,使梁王得全,可謂善矣。」檢討官權五福曰:「父子兄弟之間,人所難言,而田叔善處之,故先儒以爲是也。」上曰:「失在景帝。」偉對曰:「大抵人君,友愛兄弟,以禮遇之可也,徒愛之而不以禮,則必生驕僭之心。景帝與梁王,出入同輦,又入侍太后,嘗曰:『千秋萬歲後,傳於王。』輕發其言,使梁王致怨,至殺袁盎,人君不可不以禮待兄弟也。」

○御夕講。

2月3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

○禮曹啓禁僧節目:「一,爲僧,初受本官無役公文呈本曹,方許給牒。一,已選試取才之僧,本曹更講經文,如不能誦,罪之,幷論監試僧。一,選試之時,或有代講之弊,本官公文,幷錄形貌。一,所在官吏,無度牒僧不用心刷出者,幷其里色掌科罪。」傳曰:「此非禁人爲僧,乃檢擧僧人之事。予意度牒之法,今姑停之,如有出家者,其父母不可以子之故而罪之也。其族屬不論親疎,督現可也。今方西北有事,軍額日減,故姑停度牒耳。其已狀告禮曹者則給度牒可也。」右副承旨尹坦私語曰:「僧徒不可無也。」承傳宦者曰:「何以云不可無也,雖有之,用於何處?」坦不能對。〈史臣曰:「蓋度牒選試之法,自國初載諸《六典》,僧人啓聞囚禁,寺刹啓聞搜索,乃始於世祖朝。安琛等欲於勘校《續錄》時刪去四條,累疏力言,上以貞熹王后遺敎在耳,不忍遽改,洪應等亦以前日親稟睿旨,撰定《大典》,今不可反覆請改,議遂格不行,紕繆之令尙在,士林恨之。」〉 ○御晝講。

○傳曰:「兩界戰馬若不足則當加入送,諸邑分養馬有幾乎?其令司僕寺考啓。」承政院啓曰:「今民間馬甚貴,聞諸島牧場馬空老而死,無異野獸,若以此分與禁衛之兵,則緩急可用,而馬多於民間,民間之馬是國家之馬也。」傳曰:「點馬之往,可多數刷來。」

○李枰,以憲府擬詐不以實律以啓,上書自訟。命示領敦寧以上及政丞。沈澮、李克培、尹壕、鄭文烱議:「李枰所行有失,上疏發明何可取也?請依啓本施行。」尹弼商議:「李枰之事,罪當其律,其上疏難以取實。」洪應、盧思愼、李鐵堅議:「依啓本施行,但決杖、徒年,上裁。」命只罷職。

2月4日

○乙巳,受常參。上問承旨曰:「聞近間啓下公事多,司謁分房,然乎?」都承旨鄭敬祖對曰:「司謁分房,承旨亦分房。」上曰:「各房公事,承旨固當自分,非司謁所任也。司謁但挾持文書,從承傳色來傳而已。豈可擅自分房乎?」左承旨許琛曰:「凡公事,司謁分各房,六房書吏各以其房公事示于承旨,而承旨判付。」上曰:「非予所命而司謁擅分房,不可。後勿如是。」

○御經筵。講《中庸或問》,至論忠恕。參贊官安琛啓曰:「忠恕之道,非徒學者,實人君所當體念也。忠恕之道有三焉,有有爲之忠恕,有無爲之忠恕,有自然之忠恕。於穆不已,而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天之忠恕;純亦不已,小而成小,大而成大,聖人之忠恕;推己及人,學者之忠恕也。首章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又云:『大本達道。』蓋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達道,而中和皆忠恕之事也。是故人君當盡其忠恕之道,以致位天地、育萬物之功也。《大學》修身以上,忠之事也;齊家以下,恕之事也。至於治國平天下章,言絜矩之道,以明忠恕之事,則爲人君者,其可不盡忠恕之道乎?眞德秀云:『忠恕應萬務之本。』人君不可不盡忠恕之道,以應萬事之機也。」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5日

○丙午,斡朶里中樞李阿伊多可等八人來朝。

○上置酒宣政殿,接見從征野人永守等十七人,命各加階,又賜物有差。

○知經筵事魚世謙母亡。上聞之,命賜賻正布十五匹、米豆竝十五碩、眞末二十斗、油蜜各六斗,經筵官父母喪給賻例也。

2月6日

○丁未,京畿觀察使金悌臣來啓曰:「本道軍士,每於二月十六日換鎭習陣,然北征殘弊之餘,又代黃海道防戍西界之軍充額上番,暫無休息,加以年凶,請停習陣。」傳曰:「凡軍士敎之有素,然後可用之,予聞北征之時,雖令裹十五日糧,不從其令而羸糧不周,故人多飢困,講武之時,亦有如是者,軍令不可不嚴,其議于領敦寧以上與政府。」沈澮議:「今兩界有事,推移立番,軍士未得少休,豈宜換鎭以重困之乎?」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鐵堅議:「相換習陣,其往來不過三、四日,有何弊也而停之?」洪應議:「軍令如約,當如上敎。」鄭文炯議:「軍令固當嚴也,但年凶兵困,又臨農務,今夏姑停可也。」不報。

2月7日

○戊申,御經筵。講訖,持平閔暉啓曰:「內需司奴子,本除雜役,而今又蠲賦,同一國民而勞逸不均。」正言趙珩曰:「凡民固當均役,內需司奴子獨免可乎?」上曰:「內需司今掌營繕,方役其奴,故不得不爾,非永久之法也。」暉曰:「若蠲內需司奴子賦役,必移於他民矣。」上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只蠲營繕時耳,然此役亦國家事也。臣意勿役內需司奴子,一委繕工監可也。且諸君、翁主家舍,間數有限,故體制廣闊而高壯,其功役至重,巨材亦不易得,凡家舍低小者,可以經遠。請家舍體制,勿使高壯。」上曰:「然,予非固欲壯麗也。用昌慶宮營繕餘材構之,故如此耳。」特進官鄭佸曰:「家舍高壯,則必不經遠,王子、王孫,猶可持守,至于後世,則持守亦難。」特進官李則曰:「內需司奴婢,本甘露寺奴婢也,屬內需司已久,至今豈有漏丁乎?但內需司無雜役,故公私賤苦其役重,投屬者頗多。」佸曰:「誠如則所啓,私賤苦其役重,多投屬內需司,一錄正案,其主不得告爭,抱冤者多。請立開通之法。」應曰:「錄正案者,不得告爭,已有立法。臣意若與官吏符同投屬明著者,則許人告爭可也。」上曰:「奸詐之徒,雖投屬內需司,若許改續案,則可以開通矣。」則曰:「各司奴婢二十年成正案,三年成續案,三年內只推刷生産、物故,至二十年考續案乃成正案。今內需司不然,每三年推刷依正案例,可乎?」上曰:「雖已載宣頭案,何不可告爭之有?」則又啓曰:「今命送火車二十五部于平安道,本道諸鎭,何以遍及?平壤、寧邊皆有工匠,可以自造。」應曰:「依則啓,送京匠敎之可也。」上曰:「近聞西北圍城時解圍之功,莫如火車。」佸曰:「臣見全羅道諸浦水軍,專不習火砲,雖有一、二人習放,亦老而不快,緩急無所用。請擇壯健年少者,常令習放。」則又啓曰:「臣聞金宗直素淸寒,今聞其家無湯藥之炭,宗直下鄕後,自以爲不在官,一不受祿,請計未受之祿,令所在官題給。」上問左右。應對曰:「宗直,本廉靜人也。今猶在職,可給其祿,亦令觀察使幷給食物。」皆從之。〈史臣曰:「初用昌慶宮餘材構桂城君恂家,過爲高大,自後諸君、翁主家,皆效之,遣官取材於忠淸、黃海,輦輸不絶,軸轤銜尾,又役水軍,冬夏督役,內需司書題,皆非士人,監涖工匠,猥濫頗多,故應啓罷內需司,令繕工主之,而僉正金靈雨代幹其事,與金偁輩希求恩寵,爭務奢麗,壯棟宇、高垣墉,僭擬宮闕,苛督役夫,夜以繼晝,侵耗百端,民甚苦之。後因臺諫、侍從言,稍損其制,而勞費不減。內需司奴興守,最奸黠,聞公私賤欲避本役,陰誘符同,投狀陳告,仍暗錄宣頭案,由是私賤之謀背本主者、官奴之規免本役者,爭賂興守,紛紜投托,一錄於案,則雖有契券,不得辨理,故則等言之。洪應、鄭佸,大臣中最有名望,而則亦有度量,見推於時輩。」〉 ○忠勳府錄功臣子孫未受職者名以啓。上曰:「國家重功臣之意至矣,且其子孫可用者,令吏曹錄用。」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恩命當出於上,非人臣所得言。今李則啓給金宗直之祿,請推李則,勿給宗直祿。」傳曰:「宗直,自以治病還鄕,不肯受祿是矣。李則言,宗直淸貧無湯藥之具,予豈知宗直之貧至於此也。則若不言,予豈得聞?予欲大用宗直,不幸有疾,故遣醫治之,則亦知予意,故啓之耳。」暉曰:「大小朝士,解官則誰不貧?宗直之貧,乃其常事,而則啓之,不可。請治其罪。」不聽。

○知中樞府事金宗直上狀辭職曰:

前日,內醫申補宗及同副承旨曹偉等賫來諸藥,臣祇受感泣,服之累月,餘證稍愈,但兩足專不仁,未得動作,沈緜床席,已閱秋冬。伏望聖慈,遞臣職事,使之閑居理疾,淹速之度,一付於天,病苟痊愈,臣何忍退田畝以負恩顧乎?

不允,批答曰:「大廈非弱木可構,必須昻霄之材;庶政非一人所釐,寔賴濟世之弼,肆敦諭而不已,冀來歸之式遄。卿稟性端醇,處己簡重,學貫天人之際,識通古今之宜,道德飾躬,燦若雲間之鸑鷟;文章瑞世,允矣天上之麒麟。早負山斗之名,晩遭風雲之會,進居喉舌,而出納惟允;擢登銓曹,而注擬以公。秋官,提水鏡之明;虞庠,興菁莪之敎,有國斷而必訪,主文衡而是專。久在經帷,紆晋侯之三接;善爲詞命,兼鄭國之四人,身旣任於斯文,天何廢於一疾?非徒鬱於寡人之望,抑亦係於蒼生之望,勉加藥餌之功,以副毗倚之重。」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鄭崇祖曰:「知中樞府事金宗直,養病于密陽村莊,居計本淸貧,其備給食物。」

○御夕講。

2月8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啓曰:「夫祿者當給在職朝官,金宗直以病受由還鄕,不當給祿,且恩澤當出於上,非在下之人所可啓而行之也。請推李則,勿給宗直祿。」上曰:「宗直,雖以病在告,猶未遞職,例應給祿,若知不受,當早命給祿,宰相不言,則予何得知?宗直將大用人也,今嬰疾在家,家又淸寒,予心惻然。恩澤不可在下,然可言而言之,有何不可,亦豈有情乎?」領事盧思愼曰:「古者,如其賢也,致仕歸家,亦終身給祿,歷代皆然,雖曰不宜在下,然不言則上何由得聞?在上酌量採納而已。」大司諫尹慜曰:「金馹孫嘗請宗直轎子擔夫而罪之,今給祿之請,有甚於此。」不聽。

○賜永安道觀察使許琮保命丹八十丸,保命丹浸酒十五甁。先是,以北征軍功等第命召之,琮以疾不至,故有是賜。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李枰不以實對上之問,本府據律請罪,只命罷職,恐無所懲。」傳曰:「罷職足以懲後。」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箚子曰:

金宗直在桑鄕,不事國事,李則請給廩祿,特命給之,誰不曰則市恩而聖上濫授乎?伏望收宗直之祿,推李則之罪。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宗直未有勳勞於國家,身纏疾病,遠居鄕村,不可濫授天祿。請從憲府所啓。」尹弼商、李克培、李鐵堅議:「依憲府所啓施行。」洪應議:「李則之事,果如所論。然宗直見在其位,乃應授之祿,其與薦非其人,以干恩澤者不同。」盧思愼、尹壕議:「宗直經筵舊臣,時未作散,特恩給祿,恐非濫也。今後勿給可也。」鄭文炯議:「宗直雖無勳勞,亦一時名儒,今嬰疾退居,家無擔石之儲,特給其祿,有何不可?」上從文炯議。

○訓鍊院都正邊處寧來啓曰:「臣常啓慶尙道船,其便利不及於全羅道船遠甚,緩急難用。請以全羅道之船移泊於慶尙道,依樣改造,命巡邊使審驗其行船緩急之勢,適其時冬寒,難以回泊,乃令本道水使審便否。今本道觀察使李克墩嘗按全羅,必知之。請令克墩同水使審視。且沿海頭無岳甚多,濟州漢拿山或名頭無岳,故俗稱濟州人爲頭無岳,或書頭禿也只,國家疑水賊必此輩所爲,故今方推刷,然此輩善操舟,若用之以當倭賊,誠爲有益。」上曰:「船隻事,其諭觀察使。頭無岳事,其令該司議啓。」

○承政院啓曰:「《大典》,妾子年滿十六而不告者,許人陳告之法,使妾子待其成丁,卽令入屬耳。非謂年過十六歲,則雖有自告者,永不許屬,而使人陳告也。今該司不究立法本意,過十六歲則雖有願屬者,例皆不聽,使妾子坐待陳告,此該司用法之失也。」傳曰:「其下傳旨曉之。」

○傳旨刑曹曰:「《大典》,大小人員娶公私婢爲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隷院覈實錄案,移文兵曹屬補充隊,有年滿十六不告者,告狀後過三年不受立案,付案後不立役者,許人陳告還賤,欲令妾子成丁後卽屬補充隊,以廣從良之路,非謂年滿十六者一切不許屬也。今者妾子年過十六,掌隷院竝勿許屬,有乖《大典》之意。自今大小人員及良人娶公私賤所生,雖年過十六,竝許屬補充隊。」

2月9日

○庚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獻納鄭鐸啓曰:「李枰所犯甚奸詐,請依律斷罪。」上問左右。領事李克培、知事李克增對曰:「枰果不直,臺諫言之是也。」特進官朴崇質曰:「初若忘之,則事出無情,猶之可也。若記憶而啓以不知,則甚不直。」上曰:「初問時,枰言未能記憶,其日枰與工曹判書一時來啓。予意判書已輸情,枰若自爲,豈不直啓,且政曹堂上,不可使吏治之,故禁府請鞫而不聽,乃親問政院,及事覺,請見其簡,知其終不可掩,乃以實對,果不直也。」礪石曰:「所爲如此則不可不罪。」上曰:「當斟酌爲之。」礪石又啓曰:「今年凶荒甚於乙巳年,綿布一匹直米三斗,請禁酒。」上曰:「可。」

○禮曹判書成健來啓曰:「琉球國使臣賫來銅鐵,價依舊例,二分給綿布,一分給正布,前日饋餉日,請於臣欲竝受綿布,臣答以國制已定,不可中改,乃謂臣曰:『如對馬島等處數數往來之人,皆從其請,獨於我輩靳之,不無憾焉。』臣以法固拒,今聞彼人云,不得綿布,雖久留於館,不欲回去。臣意以爲,所以如此者,知我國法雖一定,若强之則終如其言故耳。今雖久留,多費留浦之糧,不宜違法徇請,當語之曰:『法已定矣,不可紛更。凡買賣以其所有易所無,必待兩情相愜,汝等必要綿布,可賫汝銅鐵去。』」上曰:「可也。」〈史臣曰:「先是:『倭人回賜之物,戶曹啓稟詳定給付之際,稍不利己,則巧辭强請,期於必得,禮曹不究大體,每請權從所言,如此積累,遂成格例,帑藏虛竭,禮曹不恤也。至是,健欲矯積弊,力持是議。健少與二兄俶、俊,名相埒,寬洪仁厚,甚有時望,嘗奉使中朝,華人愛之,遠餞通州者十餘人,一行感慕,譯人相謂,前此奉使未有如健者也。爲宰相,務持重不苛細,時稱長者。」〉 ○命付處李枰于鎭川。

○傳于承政院曰:「京畿凶歉,民甚貧窮,慮有餓莩,其下諭觀察使,賑恤渚事,不輕措置。」

○以李有仁爲嘉善禮曹參判,朴崇質嘉善漢城府左尹,尹坦嘉善漢城府右尹,韓僴嘉善開城府留守,趙益貞嘉善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金克忸通政兵曹參議,愼守勤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金琚通政行安東大都護府使。

2月10日

○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

○司憲府監察李瑺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1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朴安性啓曰:「臣爲全羅道觀察使時,見諸邑鄕校皆有殖穀斂散,儒生親自督徵。鄕校乃風化之地,與國學無異,而如此可乎?請以此穀買田,以爲學田。」上曰:「令該司商議處之。」侍講官金應箕啓曰:「臣等上疏度僧選僧不可事,命議大臣而不報,未知其由。」上曰:「大臣之議,多以疏意爲善,其中有以爲不可者,以先王之法故也。」應箕曰:「姑停度僧而不永革,恐後日有復行之議。」上曰:「今軍額不敷而爲僧者多,故欲救其弊而停之耳。」應箕曰:「今西北有事,憚其從征而爲僧者多,故國家方救其弊,今不改其法則何時而改乎?」檢討官權五福曰:「雖先王之法,如其不可,不可膠柱,況此度僧雖改先正之法,當爲萬世之盛事,不可謂之紛更。」上曰:「先王之法,雖非正道,不可一朝毁棄之也。旣停度僧,《大典》之法仍舊何傷?」應箕曰:「乙巳年《大典》亦多紛更,改度僧一事,何獨不能改乎?」不聽。

○兀良哈中樞奇大等七人來朝。

○漢城府啓請,市人用惡米者全家徙邊,幷罪隣保。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全家徙邊過重,請以制書有違律論。」尹弼商議:「所啓施行。」洪應議:「此事擧行爲難,如欲勝奸,日增其法,國家威令安在?以惡米之故全家徙邊過重,以雜物相糅爲惡米,在頃刻間,雖同居者尙不能知,況隣保乎?近間之法,多不緣情,此事爲尤甚。」上從應議。

2月12日

○癸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封啓曰:「瓦署築窰,役以坊里,坊里之人,雜役甚多,瓦署助役之軍,足任此役,而今役坊里,民甚病之。若瓦署助役軍不足,請以留衛軍充之,勿役坊里人。」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此言甚是,役坊里人築窰,前日所未聞。」特進官鄭文烱曰:「瓦署軍人數本多,雖無坊里人,可堪其役。」上曰:「其考以啓。」文烱又啓曰:「諸君、翁主家,今令繕工監來秋營造。臣見江原道水邊,材木絶無,但本道嶺西與忠淸道三、四郡有之,而深入八、九十里之地乃取之,道路險巇,難於轉輸,諸君、翁主家,當連年營繕,材木恐難繼也。若遣解事朝官于黃海道,以長短尺寸,量宜斫取,雇船輸來,事甚便易。」上曰:「好爲之,俾無民弊。」特進官成俊啓曰:「材木歲久乃成長,私伐者無禁,故可用之材至貴。請毋得私伐。」又曰:「今年凶荒,市價踊貴,開城府築城,皆役水軍,贏糧來往甚難,斯須闕役,徵督隨之,加以領役之吏,肆意侵虐,人不勝其苦,如邊方緊關不得已之事,則當不計小弊而爲之,今開城府城子,待豐年築之未晩。」上曰:「此役今可停之。」

○傳于承政院曰:「雖豐年至春,市價必騰踊,況今年甚歉,市價尤甚踊貴,民必飢困,外方有監司,當任賑濟之責,京中豈無飢餒之民乎?賑濟諸事,欲令該司商議。」承旨等對曰:「今年市價不如乙巳年,且京中非外方之例,不至賑恤也。」

○傳曰:「該司,凡上言回啓限五日,已有立法,而啓本回啓無定限,慮有遲滯。今後除文移往復事外,竝限十日回啓。」

○御晝講。

○御夕講。

○生員黃瑋、黃㻶等被鞫,上書自明。上問于承政院曰:「㻶等久居芹宮,豈不知兄弟相推之爲不可,前日成均堂上亦言㻶善於文藝,是必不爲不義之事,棄之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命勿鞫。」

2月14日

○乙卯,月山大君夫人朴氏上言曰:「奴僧守齋庵,憲府以無度牒將治罪,若私賤則非良人與公賤之比,從本主處分,乞勿治罪。」傳于承政院曰:「禁人爲僧,以軍額不敷也。若私賤則雖不爲僧,無與於國,雖無度牒何妨?」承旨等對曰:「《大典》云,從本主情願者,特不禁爲僧耳,非謂私賤不受度牒而自爲僧也。」上曰:「私賤區處在本主,雖無度牒何害?其勿鞫之。」

2月15日

○丙辰,受朝賀。

○兀良哈大護軍阿令介等七人來朝。

○承政院啓曰:「私賤爲僧無度牒者,命勿治之,然則凡私賤爲僧者,例皆不受度牒,《大典》之法毁矣。」上曰:「度牒之禁,爲軍額不敷也。若私賤則無與於國,何用度牒?且此事豈至毁法乎?」承政院又啓曰:「若不罪私賤無度牒者,則私賤之爲僧者,誰肯納丁錢誦經而受度牒乎?」傳曰:「然則只勿罪大君奴僧可也。」

○司諫院獻納鄭鐸來啓曰:「成均實風化之地,非如四學童稚聚會之處,人謂之小朝廷。黃㻶等於齋內,親自買賣,一時儕輩皆賤之,而又兄弟相推,是交爭也,烏得無罪?且聞館中風俗澆薄,爭相詆毁,或粘榜於壁曰:『李穆等五十人,皆當腰斬。若宋欽等三君子,不免流俗,或預作疏,或爲色掌,可笑。其餘皆愚人,然當頸刑。』此似黃㻶所爲,然未可的知也。又作芻人,去其頭而書之於體曰:『汝何器也?曰瑚璉也。汝頭安在?隨釰芒而飛矣。』此風不正,則後將難救。又聞黃㻶於終制陳省,洗濯年月,謀欲赴擧,心術不正,不可不鞫。」從之。

○傳于承政院曰:「粘榜芻靈乃大事也。其召成均館儒生問之。」生員裵潤珣等被召而至。傳曰:「爾等居學宮,自相譏詆,欲加刑戮於人,如此則豈復有國政乎?然皆予不德所致,心實愧焉。其無隱以啓。」潤珣等曰:「黃㻶嘗於齋內,親買器物,以此不齒於學宮,今匿名書,所詆皆其所惡,所譽皆其所善,正是㻶所爲。其曰瑚璉者,必指生員辛世瑚、世璉也。」上曰:「此事有關風俗,其下禁府鞫之。」承旨僉啓曰:「學校風化之地,而諸生所爲如是,所當窮推。然匿名書,雖事關國家,例不受理,況儒生自中事乎?今儒生凡二百餘人,皆下禁府,臣等竊以爲未安。若以匿名書取實窮推,則人之有讎怨者,雖事之大於此者,必爲匿名書投之,末流之弊,何以防之?且無得情之理,莫如棄之。」傳曰:「此非匿名之比,必館儒生所爲也。若今不鞫,後必有弊。儒生等勿囚推鞫。」鄭鐸又啓曰:「儒生等欲上疏,再三詣闕,政院皆却而不納。臣恐下情無由上達,請鞫承旨壅蔽之罪。」右副承旨曹偉啓曰:「去月二十一日初昏,儒生等賫疏而來,問之則曰:『金四知等,以黃㻶事被鞫於憲府,我輩亦請就鞫。』臣意,如陳弊、闢佛、關國家事則可,其餘自己事,可上言不可上疏,令却之。」右承旨權景禧啓曰:「去月二十二日,臣與尹坦同在座,聞院外喧囂聲,問之,則館中儒生賫疏來矣,問何事上疏乎,儒生等高聲大唱曰:『可開說疏意,則外面當書承政院開拆,不當書上前開拆也。』臣亦開諭而不受,儒生勃慢如此,心欲請罪,而特以狂童事恕之。今諫院請推,臣等請避嫌。」傳曰:「政院在咫尺之間,儒生言辭如是,是慢君上、輕朝廷,不可不推,其下憲府鞫之。承旨據法不受爲是,其勿避嫌。」命取其疏以來。其疏曰:

學校,風化之源、名敎之本,所業者《詩》、《書》六藝,所期者禮義廉恥,皆所以培養國脈、維持世敎者也。學令曰:「商論財賄有罰,敗毁風俗者黜。」是則猶《王制》所謂,簡不肖絀惡之義也。是以善者觀法而益有所勉,不肖者畏罪而莫敢自肆,期不負聖上敎育之盛意。今生員黃㻶,於學宮齋內,招納市人,親執鍮器,上下其直,行同商賈,敗毁儒風,莫此爲甚。臣等以爲,商論財賄者,固有其罰,況身親買賣者乎?臣等羞與爲徒,合齋議罪之時,㻶告于左右曰:「貿易之事,非獨我也,兄亦與焉。」因呼其兄瑋出坐。臣等將此事欲告長官,而瑋告于衆曰:『此㻶使其妻家婢,招致市人貿易耳,非我所知也,願勿及我。「則㻶雖言之,瑋實不知,故臣等但擧黃㻶,呈手本于長官,政府、六曹之會,適當是日。臣等非不知朋友五倫之一,而欲隱其惡也。然苟循私情,則有累風化之源,源濁則流不淸,非細故也。臣等竊恐,利門一開,末流難塞,將以詩、書之習,爭商賈之利;以禮義之地,爲市井之所,未必不自㻶始也。此臣等所以羞與爲徒而共憤者也。非獨堂長、有司之所爲也。但館中諸生姓名不可殫錄,故只書堂長、有司十四人之名,呈手本。今者,伏覩傳旨,獨以十四人下憲府推覈。臣等始與之同議,而卒不與十四人之列,臣等豈敢安處?伏願俱詣法司,辨別是非,庶不辱風化之源。

上覽之,傳曰:」疏中諸生,豈盡共議?其鞫與議者。「曺偉曰:」以何事鞫之?「傳曰:」將自己事上疏,紛紜詣闕,此其罪也。「

2月16日

○丁巳,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承政院以儒生等,將自己之事陳疏,故却而不納,至黃㻶上疏,亦自己之事,受而入之,豈無其情?請問之。且儒生閔樑、趙舜等言辭勃慢,所當鞫也。然疏中署名一百五十一人,皆被推覈,空館待問,無乃不可乎?請棄之。且本府上箚子,請鞫李則而未有上敎,敢請。」傳曰:「政院無失,豈宜推問?諸儒生姑勿問,先鞫閔樑、趙舜可也。李則事,其以大臣之議示之。」

○禮曹啓曰:「琉球國使臣告本曹云:『我等前來所齎銅鐵價,貴國從我等之言,皆以綿布給之,今本國將建寺刹,求請助緣,今若不遂所欲而歸,則國王必責我曰:「汝必無禮於大國,故不遂所願。」將加譴責我等,寧於此自刎而死,願開生路。』」上問承政院曰:「彼强之而我皆從之,後將難繼,固拒之何如?」承旨等對曰:「上敎允當。」

○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正朝使遣通事孫重根先來到義州言曰:『聞今月初十日內冊封皇太子,必遣使頒詔。』」傳曰:「其下諭黃海、平安兩道,支待諸事,預先措辦。」

2月17日

○戊午,國忌。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傳》曰:「君子創業垂統,爲可繼也。」《易》曰:「損益盈虛,與時偕行。」蓋創業之君,爲經常簡易之法,而子孫奉而行之,適時之宜,然後爲可繼也。若或因一時好尙而立一法,有不可垂範於後世,則損之益之,與時宜之可也。如度僧數條,雖載《大典》,固非聖子神孫世守不易之定法,在所當改,而殿下必欲遵而勿改,古之所謂,監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者,決不謂是也。夫度人,爲無父之民;選人,爲無君之臣,其可謂常典乎?啓聞後囚,所以待宰相之禮,而僧與之抗焉;官使不得擅入,所以嚴省府之體,而寺與之竝焉,其舛不亦甚乎?雖曰祖宗古法,不可輕改,《元》、《續六典》,獨非先王之法,而不行於今耶?且今《大典》屢加損益,而度僧數條,獨在所不得改耶?殿下且敎曰:「軍額敷盛間,勿許度僧。」軍額若敷,必欲度僧而不改其法。古云:「去草不絶,其根終當復生。」芟夷蘊崇之,猶懼其餘蘖之或萌,況在令甲而欲禁人爲僧,抑末矣!伏願殿下,俯循正議,祛此數條,吾道幸甚、國家幸甚。

御書曰:「已諭予意。諭之不悟,不如不諭。」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箚子曰:

祿者,所以代耕而勸士,必居其位,然後乃食其祿。金宗直大歸田野,無復侍朝,勸士之祿,何以濫加?李則之啓,已爲非矣,文烱之議,又效其尤。雖曰宗直一時名儒,家無擔石之儲,只事文墨,言不顧行者,謂之名儒可乎?慶尙三邑,有臧獲田莊,謂之家無擔石之儲可乎?是欲市私恩,爲過情之辭也。大抵賦有常而爵有數,故雖勛勞之臣、夙夜之賢,西北從戎之士,率多降授其職,猶不食豐祿,知國體者,固宜裁省冗費,以與賢勞,李則、文烱,不知大體,只知市恩,其所言、所議,乃至於此。伏望殿下,不拘異議,收宗直濫受之祿,治李則市恩之罪,幸甚。政院卽古之納言,人之有懷願達,皆由於此。邇者,以黃㻶之事,金四知等彼鞫于本府,成均館生百五十餘人,公集闕下,願上書就劾,以辨是非者,至于再、三,而政院皆拒之。黃㻶等二人,冒入政院,願上書訴冤則受之。臣等未知館生之疏,出於私訴,而黃㻶之疏,出於公議耶?若以謂出於私訴,則均不可受也;出於公議,則固不可取舍也。其拒之也是則其受之也非,其受之也是則其拒之也非,是非之間,必有所歸。政院在密近之地,所宜正直莅職,出納惟允,而誣上行私,一至此極!此厥不治,則私門開而公道熄矣。伏望殿下,勿謂無情以正其罪。

不聽。

○御書下政院曰:「天使支待,不得不煩外方,如有貪吏,憑公營私,侵漁飢困,豈予愛民之心?其防禁節目議啓。」承旨等啓曰:「天使支待,可易備之物,令官中營辦,不煩民力,若所在守令,不顧國家恤民之意,憑公營私,恣意侵漁,重困民生者,隨其現露,按律重論,其觀察使不能檢擧,則幷繩之以法。」從之。

○兵曹啓曰:「自滿浦構釁以後,委遣元帥,沿邊諸鎭,多畜精銳,以待賊變,敵至當勦擊靡遺。頃者,賊來渡江,碧潼僉使朴居信、滿浦僉使金允濟,不欲與戰,輒先吹角皷噪,使之驚避,碧潼、碧團被賊來圍,以主待客,以逸制勞,殄殲無難,而曾不力戰,使賊殺擄人畜,焚蕩室廬,其鎭將盧效愼、朴山、李舜華、李喜孫、鄭孝宗、許璉等,請拿致鞫之。且備邊制勝,責在主將,李克均、吳純,不能節度,使賊殺擄兵民,請遣官案問罪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臨陣易將,軍法所忌,解氷後遣朝官推問。」尹弼商議:「依兵曹所啓。」洪應議:「朴山等可遣朝官,於軍士聚會中決杖一百,仍戍其鎭。純與克均之罪,裁自上心。」盧思愼議:「依所啓施行。但主將不須遣官推勘,下書責之可也。」傳曰:「鎭將等當拿致案律罪之。値今防戍緊急,可遣朝官決杖,仍令立功自贖。主將不能節度,致令師敗,宜罪之,今姑貰之,其下書責諭可也。」

○諭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副元帥吳純曰:「將帥受推轂重寄,當養士蓄銳,訓鍊磨礪,使懷投石超距之志,遇敵必奮擊可也。近者,賊入碧潼,鎭將等不乘機力戰,使賊恣意寇掠,以貽國家之羞,豈非卿等不善措置而然歟!當加責罰以示邦憲,然姑貰之,以佇後效,益礪士卒,毋蹈前非。」

2月18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參贊官安琛啓曰:「本館將《大典》內選僧等四條刪去事,以箚、以疏,屢次論啓。但度僧一事,只許軍額敷盛間停之,餘皆不允。臣等更思之,改此四條,非輕變祖宗之法,乃善繼善述之事也。《大典》云僧人啓聞囚禁,搜索寺刹亦啓聞,臣謂犯罪僧人,必待啓聞發落囚禁,則往還之間,動踰旬月,豈不逃逸乎?臣聞全羅地界,多有遊山之女赴寺刹者,僧徒迎入,肆行淫亂,如此者不可不搜索痛懲也。守令拘於《大典》,不能擧行,是豈可乎?倭國之俗,犯罪者隱于山寺,則不得治之,豈可效此爲也?」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若盡毁寺刹而永絶緇流則已矣,不然,度僧之法不可無也。」上曰:「臺諫及弘文館之言,專以軍額日減,由於僧徒故耳。予意謂,先王立法,不可輕改,但予不崇信佛敎,則僧徒自絶矣。弘文館嘗云,根本無則僧徒絶,予意謂雖有根本,國家不信,何憂難治?昔貞熹王后疑予改先王之法,常以語予,言猶在耳,予不忍遽改。」大司諫尹慜曰:「今因凶荒,命京中設賑濟場。臣聞外方亦甚飢饉,請幷賑濟。」上問左右。思愼對曰:「下書諭諸道,使之賑恤可也。」上曰:「平安道今有邊釁,天使朝夕當至,年凶民困,良用惻然。」安琛、尹慜僉啓曰:「黃海一路,驛館多頹圮,不得不煩民修葺,民之勞悴,何可量也?」上曰:「其下書賑恤之。夫使所經驛館,亦令無弊修繕。」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19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引見從征野人李阿多可等十五人饋之,賜物有差,命各加一資。

○傳于承政院曰:「連年凶荒,天使又來,支待凡物,當出於民間,予欲蠲往年公債。」承旨等對曰:「今非徵納之時,恐民未蒙實惠,見今年豐歉蠲減,未爲晩也。」傳曰:「雖非徵納之時,民間早知蠲減,則不可謂無實惠也。」承旨等曰:「受公債不償者,非貧民,乃豪富之人,故爲遷延,以希望上恩,今雖蠲減,小民未必蒙實惠。」傳曰:「其議于大臣。」沈澮議:「今雖蠲減,非徵納之時,民不蒙惠矣。」尹弼商議:「蠲減之命,上恩至重,然徒損國穀,民不受惠,其救弊節目,請令該司商議,使民均被其澤。」盧思愼議:「累年不納者,皆豪强富實之家,官差所不能督納,今若不分貧富,一皆蠲減,恐貧民受賜者少而富人益得志矣。令諸道分貧富啓聞後蠲減未晩也。」傳曰:「民蒙實惠節目,令該司議啓。」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疏曰:

臣聞,《禮》曰:「以功詔祿。」傳曰:「祿者,仕者之奉。」然則君不可無功而輕予,臣不可不仕而虛受。宗直邈處鄕土,久絶趨蹌,旣不能匪躬於夙夜,又不能鞅掌於王事,雖貧且賢,不宜居閑而冒食天祿。況沽直欺世,不可謂賢;有三邑田莊,不可謂貧,食物之賜,已踰其分,又頒豐祿,不亦濫乎?昔韓昭侯命藏敝袴,以待有功,二品之祿,直特敝袴。謝事歸鄕,有何功焉?今以一、二人之私言而輕予之,則祿有濫而士不勸矣。且天門九重,下情難達,委置納言,以掌出納,居其位者,唯以公而不宜干以私。日者,成均館嫉黃㻶之無行,悶諸生之被論,願就獄辨明而集于闕下,欲上封章者百五十人,固宜收納,亟聞于上,政院指爲私訴而不納;黃㻶兄弟,互相歸惡,而欲逭邦典,冒瀆上言,所宜依法固拒,而反受以聞,出納之任,果如是乎?是不知大體者冒居喉舌,恣意操縱,心無畏忌,使可伸者不得伸,不可訴者得以訴,若非挾私,奚至於此?伏望殿下,廓揮剛斷,收宗直濫受之祿,鞫政院用情之罪。

不允。

2月20日

○辛酉,司憲府合司來啓曰:「金宗直遠居鄕村,豈以貧寒而給祿乎?自祖宗朝,雖勳戚大臣,退居于外,則絶無給祿之例。且政院儒生上疏,當受而不受;黃㻶等上疏,不當受而受之,其有情無疑,不可不罪也。」上曰:「予聞宗直貧甚,令給食物,又命給祿俸,今卿等力言,故從之。政院事,借曰有情,五承旨豈皆有情?不可罪也。」礪石等再、三論啓,不聽。

2月21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正言趙珩請治承政院不受儒生上疏之罪,不聽。璟啓曰:「囚僧及搜索寺刹時啓聞之法不可行,故臣等陳論已久,不得蒙允,缺望。」侍讀官李達善啓曰:「法不正,不可以治國,僧徒何補於國而不改此法歟?」領事沈澮曰:「逃役爲僧者,又誘引童子帶行,因而剃髮爲其徒,軍額日減,實由於此。」特進官金伯謙曰:「臣嘗爲平安道節度使,見香山普賢寺,居僧二百餘人,而無度牒者半之。本道軍士,不准保者多,若搜索此輩,以充軍保,則豈不有益?」不聽。

○火剌溫兀狄哈弄巨等七人,來獻土宜。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助次郞源經,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豐州太守大友八郞師能,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伏以古今天下,未嘗無公論。一國之人,以爲當然者,謂之公論。公諭行則國是定,而治化從以美矣;公論廢則國是不定,而治化從以不美矣。公論之有關於國家也如是。自昔聖帝明王之爲治者,一聽於公論之所在耳。臣等,近將僧徒給度試選啓囚搜索諸條,一宜刪改事,仰瀆聰聽,不以臣等之言爲非,命議于大臣,欲觀公論之如何。爲大臣者,非不知度僧等條,出於先王一時之好尙,而非萬世可守之常典,義所當改也,乃敢爲辭說,或諉以成憲,或托以無給度之法,則人人任意爲僧,是何等論也?力主公論,大臣之責也,而不根持論,彌縫傅會者,果何意耶?其間持公論以獻讜言者亦有之,可以見公論之不誣矣。臣等感前古治亂之源、憤當時目擊之弊,誠不自已,更上疏箚,殿下命示于朝,廣採衆論,而多有正議,公論所在,斷可知矣。夫大臣雖人主所倚重,其議不可不從,彌縫之諂說,豈獨可採,而一國之公論,豈宜盡廢乎?若曰:「先王所立之法、先后所遺之敎,當世守勿改。」則臣等之惑滋甚。孔子曰:「子從父命,奚詎爲孝,臣從君命,奚詎爲貞。」所謂孝也、貞也者,當審其義之所在,而必不以從命爲也。若不審其所從而徒以從命爲孝,則後嗣王必曰:「我先王聖德,固不惑於異端之邪說,而當時主公論者力諍若是,猶不敢違先王、先后之敎,世世遵守,不愆不忘。」則是殿下以度僧數條,爲後嗣燕翼之謀也。臺諫言之而不從,侍從言之而不聽,則公論何時而可行,弊源何時而可塞乎?弊源不塞,而軍額盡入於桑門,髡首登名於銓選。啓聞囚僧之條、搜索寺刹之禁,求之衰季,蓋未前聞,況此聖朝之時乎?夫立人本朝,孰不欲革累朝之弊法,建萬世之長策,而擧人主於三代之盛哉!常患皇極之君,世不常出,而公論不行於朝廷爾。殿下聖學高明,執中建極,崇正論、納諫諍,罷祝壽之齋,撤僧尼之社,其所以明王道、扶世敎、闢異端、正人心者,可謂至矣。而猶不闢之廓如,此等數條,載諸令甲,以累聖治,浸尋蠧害,至於此極,此臣等所以慷慨激切,更瀝危懇,再至三而不已者也。顧以人微言輕,迄未回天,然此非臣等之私言,乃一國之公論也。伏願殿下,毋拘於膠柱,毋嫌於改絃,快從公論,痛去蠧根,以基億萬年無疆之休,則國家幸甚。

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沈澮議:「疏意正是公論,然先王成憲,不可輕改,令京外刷年少僧人,定軍役可也。」尹弼商、李克培、尹壕、李鐵堅、鄭文炯議:「前議已悉。」洪應議:「疏之公意,臣非不知,然臣在先王朝,親稟睿旨,撰定《大典》,旋卽刪改,於心未安,寧爲公論所不容,不欲爲反覆之態。」命置政院。

○倭人、野人來肅拜。火剌溫兀狄哈爲堂上職者坐于倭人之上,倭人大怒曰:「我豈居兀狄哈之下乎?」將欲還去,不肯就坐。上使注書金麟厚慰諭之,別設一聽以饋之。

○御晝講。

○御夕講。

○賜太監金輔母米五碩、綿布十五匹。

2月22日

○癸亥,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墩辭。下御書曰:「監司之任,固不輕矣。公於褒貶,守令畏服;勤乎字撫,黎民敬愛。」克墩啓曰:「臣聞外方訟者,知其不勝,則輒來京,以誤決上言,該司必啓移他官,然則訟事何時而止乎?諸道監司,凡守令所決之訟,若呈誤決,例以爲嫌,許呈後等監司。臣意,監司非自決,守令分揀呈報,但觀曲直而處之,有何嫌也?京中訟事,雖啓聞決折,尙呈誤決,必三度得伸而後已,至於監司,豈獨以已時爲嫌而不聽理乎?以此訟事遲滯,臣不欲如是,但恐異於衆,啓稟。」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來啓曰:「祖宗朝諸君、駙馬家舍,不別營繕,皆買人家以與之,今則皆官造,極其高壯,江原材木已盡,又遣官取於黃海道,此道凶荒之餘,又因天使之至,方修理館舍,役事至煩,且兵船材木,皆於此取用,家舍材木,不可又取於此也。請停之。」傳曰:「可。」繼孟又啓曰:「今因承政院所啓,令鞫儒生,言辭勃慢儒生審如此,當其時,承政院豈不啓乎?及被論乃歸咎如此,豈可乎?且儒生上疏一也,或受或不受,是隨其愛憎而然也。今若不罪,則後有害己之事,豈肯啓乎?壅蔽之患,恐從此而起。」不聽。

2月23日

○甲子,右贊成鄭文炯將其祖鄭道傳所撰書一帙來啓曰:「臣以賓客,嘗到侍講院,書筵官謂臣曰:『略編歷代帝王治亂得失,享年久近進讀,無乃有益?』臣答曰:『先祖嘗編集歷代帝王事爲一書,藏在吾家。』後聞書筵官,以白世子,故臣今賫來,其取捨在上裁。」傳曰:「非獨世子,予亦欲覽,其令印出。」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論承政院不受儒生上疏,請治其罪,不聽。

2月24日

○乙丑,刑曹啓禁牛隻宰殺條:「一,去骨匠錄簿,保授管領、切隣,本曹或遣人擿奸,其有犯者,依律論罪,全家徙邊,其管領、隣保,以知情藏匿罪人律科斷。一,捕告者,依《大典》論賞,幷給所宰牛皮肉。」

2月25日

○丙寅,兀良哈中樞汝弄巨等八人來朝。

○雞城君李陽生繼後孫嗣宗欲赴擧,爲四館所駁,上言自訟。上曰:「柳子光庶孽,趙得琳賤隷,然其子皆得赴擧,假使嗣宗爲陽生之出,陽生有大功者也,猶當許赴。況其親父李晤乃士族人乎?其許赴擧。」

2月27日

○戊辰,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馳啓:「尼麻車兀狄哈末應巨等四十人入穩城城底野人阿令哈里,焚蕩廬舍,射殺二人,擄沙賓介兒子,掠牛馬十五頭而去,乃云:『阿令哈導朝鮮兵,焚蕩吾室廬,朝鮮有備,不可入寇,須殺阿令哈以報其怨。』臣意,賊雖不多慮,恐又有藏兵窺覘,移東擊西,故整齊軍馬,晝夜待變。」傳曰:「若有賊變,城底野人當輒入城中,今不能然,被害至此,是節度使失於措置也。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兵曹。」沈澮、金克忸議:「尼麻車先攻野人,以報其怨,伺隙乘便,轉犯邊鎭。請下諭嚴加隄備。」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李鐵堅議:「請下諭整頓軍馬,僅愼隄備。」韓致亨、鄭文烱議:「國家慮此賊報復,防戍諸事,已盡處置,更無遙制之策。」金首孫議:「臨機設策,固難遙制,令節度使嚴加備禦,以待變。」諭許琮及北道節度使成俊曰:「兀狄哈入侵城底野人,掠人畜、焚室廬,聲言朝鮮有備,不可入,會殺阿令介,以此益知讎我之心,未嘗忘也,今虜人只四十,與曩時所聞,請兵千餘之言不同,安知以輕兵先攻此種,以窺我國虛實,欲以大兵繼至寇掠也。虜兇狡有餘,而喜於報復,卿其嚴器械、勵士卒,以待賊至,乘機勦擊,以震國威。」時阿令介等來朝在館,上遣人諭之曰:「尼麻車兀狄哈入寇汝里,焚室廬射殺人,擄沙賓介子,掠牛馬而去。鎭將領兵往救,適氷未合不能及,彼必以爾等從我兵入征故也。國家當盡心救汝。」阿令介曰:「兀狄哈怨我鄕導,常欲報復,我等從此不得安居,且弓馬甲冑,盡失於從征,請得弓矢甲冑,又於所居,築城自固。」沙賓介涕泣不能言,傳曰:「阿令介等所求,予欲量從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阿令介,雖誠服於我,本是異類,其心難信,不可與兵器也。」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上敎允當。」洪應議:「阿令介等,今雖從化,然非我族類,安知桀驁甚於兀狄哈乎?此所謂藉寇兵者也。況一開其端,紛紜請乞,弊終難防,勿給爲便。」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來啓曰:「今以任士洪爲都司宣慰使,士洪嘗爲管押使,臺諫駁而遞之,其後授軍職,臺諫又以爲不可,今不可任也。」上曰:「宣慰使,士洪亦可爲也。」繼孟更啓曰:「宣慰使接待王人,其任亦重,安知後日不因此爲任用之階乎?士洪心術不正,朝廷指爲小人,上亦以小人斥不用,今乃用之何耶?」不聽。

○義禁府堂上來啓曰:「儒生皆言,芻人,乃李希孟所爲,匿名書,黃㻶所爲,然辭證相違,須用刑訊得情,然皆匿名書之比,必欲推鞫得情,竊謂未安。」上曰:「學宮有此事,風俗不美,不可不窮治,命領敦寧以上議之。」沈澮、尹弼商議:「此事係是匿名書,然此風不可長,請刑訊得情。」洪應議:「館中所得書及芻人身上書,無名姓可據,所謂匿名書也,推覈甚未便,請棄之。」從澮等議

三月

3月1日

○朔辛未,兀良哈中樞浪時波赤等六人來朝。

3月2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啓曰:「天使支應之物,已文移諸道備之,然天使之來,時未的知。竊恐守令憑公營私,以病民。」上問左右。同知事李世佐對曰:「天使支供之物甚多,若宦官來則必有私請,又有別人情,聞南道各官,以此臘獐鹿已盡,今獵于絶島,其弊不貲,不可不慮。」領事洪應曰:「若朝官也,留不過四、五日,若宦官,必久留不還,凡支待之物,不可不預備也。」正言李繼孟曰:「守令間有不奉法,貽弊於民者,水軍節度使亦多以商賈人爲軍官,故雖使軍官糾擿諸浦不法,多受厚賂,掩蔽不告。臣聞中朝有御史巡行,按察非法,請遣御史,糾擧守令萬戶。」上曰:「發遣御史糾擿,亦嘗有言之者,然御史豈皆得賢?」繼孟曰:「任士洪不可任用,今不宜都司宣慰使,請改之。」上問左右。應對曰:「士洪精通漢語,雖爲宣慰使何妨?且朝臣解漢語者少,承文院常坐提調,不得已當以士洪爲之也。以士洪爲宣慰使,非取其德行,只取漢語耳。」世佐曰:「士洪之事,已逾十年,豈無改過之理乎?」上曰:「人各取其所長,士洪豈不堪宣慰者乎?」繼孟曰:「善人或有過可改,其心術不正之小人,豈能改過乎?纔得其志,便有害人之心,今士洪旣有才藝,又連姻王室,其專心於技藝者,欲以此爲媒進之階耳。」上曰:「人豈皆有心於媒進而爲才藝乎?」應又啓曰:「今酒禁之令,異於昔時,臣未知其可也。」上曰:「今年凶荒,市價騰踊,故會飮煎花餠𥸴,凡糜費之事一禁耳。」應曰:「今官吏,無不崇飮,以官物沽酒,期於必醉,其弊不可勝言,請官府飮酒,一切痛禁。」上曰:「可。」侍讀官許輯啓曰:「無度牒者,多隱于寺刹,若官差不得上寺,則何以搜捉乎?大臣非不知公論,然近日之議有云:『奉先王睿算,撰定《大典》,日月幾何,而改之未安。』先王之法,所改者多,獨此弊法,因循不革,可乎?」上曰:「今旣令無度牒僧推刷定役,若守令能擧行此法,僧徒可以絶矣。」

○傳曰:「自古駙馬,皆以公主、翁主之故而致位榮顯,今豐川尉任光載踈薄公主,昵愛娼妓靑樓月,聞別監徐都致實導之,其下徐都致、靑樓月于義禁府鞫之。」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任士洪心術不正,朝廷擯不用久矣。今爲宣慰使,臺諫於經筵論啓,而洪應則曰:『士洪能通漢語,可爲承文提調。』李世佐則曰:『士洪之事,已逾十年,必已悛改。』其右之如此,則士洪何任不可爲乎?」傳曰:「士洪連姻於我,故予言之爲難,然士洪能於漢語,左議政亦以謂可任提調,用人之道,當取所長,今之宣慰,特取通漢語耳。」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啓曰:「士洪嘗拜軍職,臺諫論駁,上以爲只授軍職耳,必不使任使也。今授宣慰之任,與前傳敎有異,請改之。」上曰:「予以士洪爲判書、爲政府,則爾等言之是也,至於宣慰,有何不可?」

○御夕講。

3月3日

○癸酉,琉球國王使也次郞等辭。其答書曰:「玆者遠致書問,副以佳貺,良用慰悅。所索《大藏經》,豈敢愛惜,但印本不多,而前者求之者非一,比今殆無所餘,幸餘一件,亦復散落,編帙不具,不足以備禪門之觀覽,前承來命,未副所諭,今又不遠海程,再勞使舶,求之甚勤,玆以罄倒所藏,僅將不帙一部,就付來使,惟冀照領,餘具別幅。《大藏經》不帙一部,白細緜紬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一十匹、雜彩花席五張、滿花方席五張、人蔘四十斤、油紙十張內六張付五、四張付五、白摺扇一百把、淸蜜一十斗、海松子三百斤、燒酒三十甁。」

○設耆英宴于普濟院。遣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賜宣醞。

○成均館同知事成俔、大司成洪貴達書啓曰:

疑似之形難明,而無妄之災可懼也。古人有失鐵者,以言語容貌,疑其竊鐵;又有亡金者,以同舍之郞,爲疑其卒也,鐵非其人之竊,金非其人之持。生員黃㻶、幼學李希孟,以疑事下獄推鞫,㻶之詞章,雄深俊逸,世不多得,希孟年雖少,亦有用之才,一時館中之巨擘也。近年以來,士風不遜,驕詐成習,下慢其上,生陵其師,或以勢相傾,或以才相擠者,比比有之,況於禮法之場,造爲飛謗,謀害同類者乎!固當窮訊而痛懲之,然事之眞僞難知,果若㻶輩所爲,則雖被誅戮,固無所惜,安知惡㻶輩者,深爲之計,要必中之乎?萬一不勝其苦,誣輸其情,豈可以此而定罪,其未輸情而殞於箠楚之下,則豈非明時之累乎?況匿名不推之法,載在律文,素所愼守。臣等於㻶輩非葭莩之親,無夙昔之分,不過隨例進退之間,知其才可用而已,然其才、不才無足論,臣等所以區區仰達者,誠以法律不可不守也。伏望殿下,鑑竊鐵、亡金之失,執祖宗金石之律,更留三思。

傳曰:「士君子讀古人書,必行正道,爲他日立朝之資,學者必先正其心術,乃能輔君澤民。黃㻶雖詞章雄深俊逸,爲館中巨擘,心術若不正,則何所取而用之乎?此非他匿名書之例,㻶之所爲,雖未的知,然館中皆指㻶,且以憎㻶者爲腰斬,與㻶者爲君子,其事跡若㻶之所爲,審如是,雖有才,烏足用耶?」貴達等對曰:「若眞㻶所爲,雖戮之何惜?臣等反覆思之,恐非㻶所爲也,㻶博學能文,非愚戇之人,決知其不如是也。今館生同心排斥,而如此掛榜詆毁,則人孰不疑㻶歟?㻶雖愚癡,豈不計此而自爲之乎?凡事出於思慮所不及者多矣。安知嫉㻶者欲使人人憎㻶而爲之耶?若他人爲之而欲得其情,至用拷訊罪人,不得而㻶死於杖下,則無乃失刑乎?儒生所製,長官課次,呼名給之,辛世璉等所製,多不入格,李希孟取而覽之,世璉恥之,傍人詒之曰:『比必希孟課次也。』世璉信之,疾希孟甚,希孟泣而訴於臣等,臣等使持課次而來,果臣所書也。招世璉解說,世璉乃知非希孟所爲,希孟與世璉復有何嫌?希孟以下齋,其所製屢居上舍之上,人情多妬才能,臣等恐他人欲使希孟見嫉於世璉而爲之也。此皆暗昧難明之事,匿名書不受理之法,亦載在《大典》,故啓之耳。」傳曰:「非匿名書之比,故鞫之耳。然皆予之不德所致,且不得其情而死於杖下,則是重吾不德,其棄之。」

○司憲府執義李禮堅等上箚子論任士洪不可爲宣慰使。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來啓曰:「任士洪斥爲小人已久,而上亦不復用,若以通譯書而用之,當以爲通事使傳言語而已,何必爲宣慰使也?」不聽。

○傳曰:「婚姻祭祀,老病服藥,持甁酒獻壽遊街射侯外用酒者一切禁之。」

3月4日

○甲戌,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曺偉將刑曹啓本啓:「平壤囚德川鄕吏金麻伊同,以聖節使迎逢軍到遼東,欲居彼土,稱病故後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給付功臣家,沒入財産,父母祖孫流二千里。」從之。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尹慜、掌令楊沔請改士洪都司宣慰使,不聽。

○御晝講。右副承旨曹偉啓曰:「方春風亂草枯,火之延爇甚易,山無草木,則泉源枯渴,有害於農,方草木生長之時,守令從而焚林以獵,民又火而耕之,以此材木亦乏,非細故也。請立法禁之。」上曰:「然,方春時草木生長而燒殺之,有違天心,其下書痛禁之。」偉又啓曰:「今朝士重內輕外,皆不願爲守令。《大典》,未經守令者不得陞四品階,蓋欲均出入之勞也。日者,成重性初遞木川縣監,身猶在邑,卽除安州判官,無乃不可乎?」上曰:「其以此意諭于吏曹。」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士洪,小人之尤者,殿下備知情狀,竄逐遐裔,乃曰:「士洪,陰險小人,終不可用。」此國家之福也。今士洪有才多黨,加之以二子尙主,人皆疑復立於朝,以害國家也。奈何授軍職以資祿食,掌訓譯院,以階仕路,而今又有儐介之命乎?士洪雖若貌恭,中心之毒自如。古人曰:「蚋蟻蠭䘍,皆能害人。」況以士洪之才之勢,復立於朝,而肆其心術,則其害可勝言哉!殿下終必悔之矣。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司憲府執義李禮堅等亦上箚子論之。皆不聽。

○御夕講。

3月5日

○乙亥,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曰:「上嘗曰:『士洪陰險小人,終不復用。』,今命使宣慰何耶?唐堯大聖人也,而有若皋陶、稷、契之弼,明明在朝,雖有四凶,若無害於治,然必流放竄殛之者,以小人不可不遠也。我朝之治,豈及唐、虞乎?」獻納鄭鐸啓曰:「逬諸四裔,不與同中國者,以小人終必誤國也。」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臣與士洪姻家,不敢啓。」左右皆默然。侍讀官李達善對曰:「今進講《大學》云:『惡惡,如惡惡臭。』若不知小人則已,如知小人則固當遠之,豈可知惡而用之?今以士洪爲宣慰使,是開仕路也。」上曰:「但令宣慰而已,非任事而欲用之也。」鐸曰:「前於經筵,李世佐云:『士洪之事已逾十年,理必悛改。』君子、小人之分,世佐非不知也,但與士洪同里閈相善,故其言如此。洪應言:『士洪精通漢語,可爲承文院提調。』大抵君子之於人,落落難合;小人之於人,阿媚容悅,故應之言又如此。觀其勢,士洪終必復用,其可乎?知小人爲難,旣已知之,固當遠斥,豈可任事哉?」上曰:「左議政非謂有德行,只取漢語耳。漢語,國家之所不廢也。廣陽君非欲用小人而誤國家也。蓋天道十年則變,不可以一時之罪,終身痼之也。大臣言之,臺諫輒彈,大臣誰肯言事乎?」琚曰:「大臣之道,當陳善閑邪,一意匡救可也。今日顧問之時,思愼避嫌,左右皆默,其大臣入侍之意安在?」知事愼承善曰:「士洪,臣之同年,然未知士洪之改過與否也。」特進官朴安性曰:「臣之所懷,與臺諫所言無異,故不啓耳。」特進官朴崇質曰:「天道十年必變,豈無改過之理?然朝廷言事者,但臺諫耳,臺諫所啓甚切,不可不從。」安性曰:「臺諫之言,只恐士洪從此得敍,此防微杜漸之計也。」琚又論啓不已,從之。琚又啓曰:「度僧之法,搜寺之禁,不可不革。」上曰:「今若搜寺,僧徒必逃散,窮而爲盜,但不許度僧,則不待嚴禁而僧自無矣。」琚曰:「搜索寺刹,得無度牒僧以充軍保,則軍額自然漸盛。」崇質曰:「僧徒之在世,如陰陽消長,不可遽絶,若勿給度牒,則自無矣。」達善曰:「啓囚搜寺之法,有妨於國,不可不革。」不聽。〈史臣曰:「異端之道,當力去以絶其源,而崇質乃曰:『如陰陽消長,不可遽絶。』,何也?國之興亡,在於小人之進退,進賢退邪,大臣之責也。士洪憸邪陰險,連姻王室,今授宣慰之任,則開小人進用之路,其漸大矣。故臺諫所啓如此其切,而上顧問之時,思愼以廟堂元臣,避嫌不言,左右大臣,擧爲默然,至李琚彈劾之後,乃竊取臺諫之言,粗陳其意,而又不明言,不欲使斥去,其入侍經幄者,可謂皆具臣矣。」〉 ○御晝講。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寶泉寺住持源祐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等,遣人來獻土宜。

○倭中樞平國忠等二人來朝,兀良哈副護軍羅陽介等七人來朝。

○御夕講。

○御夜對。

3月6日

○丙子,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從征野人汝弄巨等十五人,仍賜物有差。

3月7日

○丁丑,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嘗聞,北征人馬多死亡,今考江原道啓本,其死亡未還者多至四十餘人,本道從征者不多,而死亡如此,況他道乎!又聞,入征時令軍士等賫十日糧,中途絶糧,或宰馬而食,因此物故者亦多,今都元帥許琮,以全師而還啓之,無乃欺罔之甚乎?請鞫之。」上曰:「爾等所啓良是,然士卒如此落後,則是棄人於尼麻車,安有是理乎?今兵曹只鞫捍後將而不鞫元帥,此則非矣。當待其畢鞫而處之。」暉又啓曰:「鄭崇祖、鄭佸、尹殷老、李世佐,皆稱病不赴京,凡朝廷一會,無不隨班,而憚於赴京,如此托故。請鞫之。」傳曰:「大臣豈有詐病者乎?」

○賜宣醞于承政院曰:「自古治天下國家,皆爲民事,近日不雨,予以爲憂,今日得雨,故賜酒,用示予喜意。」

3月8日

○戊寅,御經筵。講訖,持平閔暉啓曰:「赴京使臣皆稱病,於事體何如?後有托故不行者,亦皆一一聽之乎?尹殷老有老親,雖衆所共知,然赴京往還,不過四、五月,且非獨子,不可以親老爲辭。」正言趙珩啓曰:「殷老等,非徒憚於遠行,今有事變,故皆托故謀避,爲臣之義,安可避危?」上曰:「爾等之言良是,然有病者强使之行,萬一中途病甚,未及期而往,則悔之何及?若果無病而托辭則不可,然豈有如此者乎?」暉又啓曰:「北征時,人馬物故甚多,而元帥啓以全師,其欺罔不已甚乎?軍還陳餒死者,不可勝數,且諸道啓本稱未還者亦多,臣等不以所聞啓之,上安得知之?請以軍機失誤治罪,且斥候者,妄以道路不遠報之,使齎輕糧,亦不可不罪也。」上曰:「果然各道啓本未還者甚多,此必死於尼麻車也。但其死不在戰時,則不可謂不全師而還也。然兵曹只請推捍後將,而不推元帥,此則非也。」知事李克增啓曰:「此行暫與接戰,軍士必不多死,其死者皆因凍餒耳。軍士齎糧少,中途多餓死,此皆斥候者之罪也。」上曰:「軍士無遠慮,自齎輕糧,以致死亡,元帥豈令如是乎?」暉曰:「使軍士中途乏糧致死,措置失宜,元帥不得辭其責矣。」上曰:「動衆數萬,豈無死亡。若其在後者棄之而來,責在元帥。」特進官尹殷老曰:「臣聞碧團之戰,雖有火車,無人習放,非獨火車,雖火炮亦不習放,恐銃筒從爲無用之物也。請於諸鎭,抄定鎭軍,春秋遣官,期以十年習放,則人皆能之,而緩急可用。」上曰:「聞碧團被圍,只用火炮,不用火車,此必無人能用火車故也。節度使巡行各鎭時,不勤習放,此不可也。其習放節目,令該曹議啓。」

○刑曹啓:「敬德宮月令、典涓司奉事辛繼賢,奸有夫女羽今,止宿宮內,又受把門正兵六名緜布放送罪,律該杖一百、流三千里,移文錄贓案。」從之。

3月9日

○己卯,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啓曰:「赴京使臣,皆以病辭免,其病之深淺,未可知也,然豈盡有病?請鞫之。」上曰:「雖本無病,至於遠路,或有生病之理,況本有病而又於中途加發,則無乃誤大事乎?大臣辭以有病,豈可强使之行乎?」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任士洪宣慰之命,若出於上則已矣,承政院擬望,豈無其情,請鞫之。」承政院啓曰:「士洪或爲巡將,或爲香使,若以小人不可任事,則巡將乃領兵之任,尤不宜授之。宣慰都司無治事之權,又選人於朝,士洪可當,故擬望耳。」傳曰:「此豈有情?」暉啓曰:「士洪乃無狀小人,明時之棄人也,豈宜薦用?」不聽。

○義禁府啓:「女妓靑樓月與儀賓任光載相奸,諸處會飮,放恣無忌,致令昵愛罪,律該杖一百,去衣受刑。」命決杖,永屬龍川官婢,光載從行人直長金敦等,罪之有差。仍傳曰:「任光載奴子,雖相爲容隱,專是從更以致縱恣,不可不懲。竝決杖一百、永屬遠邑奴。」

○北征副元帥李季仝來啓曰:「留防軍官來言,北征軍士今多上來,有無糧未行者,有願留居者。以此觀之,其在後者必多。若繩以軍法,則恐被重罪,深藏不見矣。」諭永安道觀察使許琮曰:「聞,從征軍士,或因無糧,未得出來,或欲留居本道者有之,其詳悉推刷,資給糧餉,其卿願居者,亦照數馳啓。」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10日

○庚辰,御經筵。講訖,持平劉璟啓曰:「承政院擬望任士洪宣慰使,必有其情,臣等請鞫,而上以謂無情而不鞫,則豈無後日之患乎?政院之所以擬望者,欲士洪因此而得敍也。」上問左右。知事李克增對曰:「士洪旣在仕路,而宣慰非任事之例,授之何害?」璟曰:「宣慰使與王人接禮,其任重矣。大抵用一小人,則衆小人進,政院有一小人,故擧士洪注擬耳。今若下問,則豈諱而不啓乎?」大司諫尹慜啓曰:「臣等非謂士洪不堪其任也,若用小人,則其害大矣,故啓之耳。」上曰:「政院必同議擬望,豈一人所爲?」璟曰:「首薦者必有一人,請下問痛懲,以杜其漸。」不聽。

○義盈庫主簿鄭崇德等五人輪對。

○正朝使金自貞回自京師,上御宣政殿引見,問曰:「中國有何事?」自貞對曰:「南方有苗賊起,朝廷方議討之,且漁陽萬里長城外㺚子,或十餘騎,或二十餘騎出沒。」上曰:「常慮建州野人邀截於中路,今卿好還,甚可喜也。中國太平乎?」自貞曰:「太平。但聞皇帝不豫,朝會望見,天顔殊瘦,皇帝初卽位,皆稱明斷,今紀綱不嚴,雨暘不若,年穀不登,民甚困窮。向者朝會,朝臣各以位次序立,莫敢私語,今則或聚立私語,以此知紀綱不嚴也。」

○傳曰:「今聞皇帝天顔殊瘦,其問近日赴京宰相。」知中樞府事柳子光、右尹朴崇質、行護軍蔡壽、李陸來啓曰:「皇帝素瘦,非有疾也。」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箚子曰:

士洪無狀小人,自古小人進退,國家否泰,常必由之。政院上不有明主,下不憚朝廷,敢擧小人,注擬重任,其爲奸邪,無甚於此。若非聖主去之勿疑,則未免用小人之失矣。上以謂:「政院豈盡有私?」然臣等嘗問於右副承旨曺偉,答曰:「非吾所掌,何以知之?」則掌是任者,必不與同僚共議,而乘間冒薦,以售其私矣。不可不痛懲。伏望廓揮剛斷,亟命治罪。

傳問偉曰:「院中之事,都承旨總掌六房之事,無不共議參定,今觀箚子,則承旨等,不共議而各行其所掌乎?」偉曰:「憲府問臣曰:『宣慰使政院擬望乎?』臣答曰:『厥初院中同議注擬,其後更望,吏曹爲之歟,院中爲之歟?以連日在告,未之知也。』云耳。」傳曰:「此無情之事,不可鞫也。」

○傳于承政院曰:「予聞諸邑之貢,多非地産,民甚苦之。其諸邑物産,予欲下書諸道問之,何如?」都承旨鄭敬祖啓曰:「貢案在先王朝參酌撰定,不可輕改,然各官貢物,多非其産,貂鼠皮之貢,皆定於六鎭,民間多以鐵物貿于野人,故國家患之,移定于他邑,請如上敎,使諸道監司詳考馳啓後處之。」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司諫院正言李繼孟來啓曰:「任士洪之爲小人,誰不知之?而政院敢注擬宣慰使,其先言薦之者,尤有情。請鞫之。」不聽。

○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許琛、左副承旨南忻、同副承旨愼守勤啓曰:「都司宣慰使,例以文臣三品堂上差遣。今文臣三品堂上,或年老或有疾,或授緊任,故以任士洪擬望,豈有情而爲之乎?臺諫謂臣等奸邪,臣等在職未安,請避。」上曰:「豈有情乎?其勿避。」〈史臣曰:「左承旨許琛善士洪,嘗在告,折簡於注書曰:『善辭都承旨,以士洪擬望都司宣慰使。』是必琛因士洪請囑也。琛爲小人,折簡相請,失之甚矣。臺諫請鞫承旨,而上以謂,六承旨豈皆有情,琛入侍經幄,其聞上語,寧無內愧乎?」〉 ○御夜對。

3月11日

○辛巳,御經筵。講訖,執義李禮堅曰:「任士洪嘗爲管押使,臺諫駁而遞之,政院豈不聞而擬望於宣慰使乎?」獻納鄭鐸啓曰:「士洪之爲小人,朝廷誰不知之?政院擬望於宣慰使,不可不鞫。」上曰:「此無情之事,不可以爲有情而鞫之。」仍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臣嘗於經筵啓士洪非徒可於宣慰使,亦可爲承文院提調,臺諫以臣言爲非而劾之,臣不敢啓。然臣意士洪雖稱爲小人,旣授軍職,已立於朝,如宣慰使授之何妨?且其任不過設床餽酒而已,雖奴隷可以勝任,況士洪出於《詩》、《書》之中,亦能漢語,可當此任也。且承文院無敎訓之人,故啓之耳。上若顧問,在左右者,當各言其志,不可一從臺諫之言而啓之也。士洪雖爲宣慰使,於臣有何損益而如此啓之乎?」禮堅曰:「前日下問,應非徒論宣慰之事,又從言曰:『士洪可爲承文提調。』此甚不可。」應曰:「金聽雖非文臣而爲提調,今之用士洪,非取其德行,只取漢語之精熟,雖以白衣,可任敎訓也。況承文非治事之地,而士洪旣出仕路,何不可之有?臣於胸中,非有欲用士洪之心而言之也,臺諫之言,合於義則從之,若或一如臺諫所啓,而不各言其志,則何有顧問之意哉?」上曰:「然則國事豈不非乎?必政歸臺閣矣。臺閣以大臣之言不合於心,輒彈之,其漸不可長也。臺諫請推政院,予以爲不可,臺諫必以爲政院愛士洪,終欲用之,若以無情之事而爲有情鞫之,則政院豈肯服之乎?」禮堅曰:「若推鞫則可知無情與有情也。」鐸曰:「今進講《大學》云:『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向以士洪爲陰險小人,流于義州,士論甚快,今旣授軍職,又除宣慰使,臣恐自此得用矣。」禮堅曰:「應云:『臺諫使宰相,不得言事。』臺諫以言事爲己責,雖人君過失,固當盡言之,況宰相乎?」上曰:「宰相所啓有不合於心,則臺諫必隨而彈之,豈可乎?所以顧問者,欲使大臣各陳所懷,斟酌處之耳。若慷慨大臣,則必是非於其間,不然,必畏縮而一從之。是豈備顧問之意耶?」應曰:「臺諫所言,在左右者,不計是非,從傍效之可乎?古云:『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爲人臣者,固當各言其志而矯其非也。豈可一從臺諫之言乎?」禮堅曰:「爲大臣者,固當進君子,退小人也。應非不知士洪之爲小人,而乃曰:『士洪可爲宣慰使,可爲承文提調。』,豈大臣之言乎?」應曰:「若不識事體者,偶爲臺諫,及其言事,左右一從其言,不矯其非,而以此成風,則人將謂國事雖非,無若我何,此非細故也。」禮堅及鐸曰:「應以臺諫言事爲非,而指爲不知事體,可乎?」〈史臣曰:「洪應於臺諫論士洪之時,非徒不能力贊,反譽士洪之才藝,曰:『出於《詩》、《書》之中。』又曰:『可爲承文提調也。』其大臣進賢、退邪之義安在?他日夤緣見用,乃復濁亂朝政,應亦乃何哉?」〉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職宣,來獻土宜。其書契曰:「每歲令饗庭新右衛尉大中臣職宣,爲貿易,持黃金朱紅以遣之於貴國,雖然適用不二其價,應求而賜之。特去歲所遣價如書,謹拜受之,不知所謝。臣不擬商估買賣之道,伏以蒙恩賜耳。于玆京都、畿內、江州有凶徒,爲追罰,吾扶桑殿下召諸邊之將帥,臣在武夫之列,尤令上京,雖可竭忠於無二,我爲貴國之東藩,蒙聖恩,須臾無姑息之意,因不能自上京,爲其禮謝,來春將遣專使。費用多多也,以是今特贈以黃金三十九斤六十文,目數大小二百三十一挺,朱紅百裹遣之者,伏希恩賜綿布精好者,賜之于洛者萬幸。緜布有麤惡,則使者揀之送時日,愈貴國費也。洛下兵戈之事,特使職宣可啓之。進上練二匹、扇子二十本、大刀二把,誠表微志耳。恐惶不宣。」

○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政敎、攝津州兵庫津平方式部尉源忠能、石見州藤原周布左近將監知兼、薩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左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助國次等二人來朝。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今日於經筵,洪應謂臺諫,不知事體,雖於私處,以此言之,臣等在職未安,況親啓於上前乎?請避。」傳曰:「政丞所謂不知事體,非指爾等而言也。大抵臺諫言事,予顧問左右,而左右各言其志,其所言若不合於臺諫,則臺諫從而論劾,其弊不小,故言之如此耳。」礪石等曰:「以士洪擬望宣慰使,請鞫政院,而應之啓如此,非指臣等而何?」不聽。

3月12日

○壬午,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洪應於經筵啓曰:『士洪爲宣慰使,於臣何益?』又曰:『宰相言事,臺諫輒駁,慷慨宰相則言之,其他宰相,則國事雖非,必曰何與於我,而不言之也。』是豈大臣之言乎?應又啓曰:『大臣論事,臺諫不宜彈擧。』臺諫,雖人主過失,猶必言之,況宰相乎?是欲使臺諫阿附大臣,緘口不言也。應又曰:『若遣士洪宣慰,則必稱其任。』臣等亦非謂士洪不勝其任,若以宣慰使爲通而不改,則他日藉此將至於任事,故預爲之防也。應之所言,無非杜臺諫之口,而薦士洪張本也。且政院之擬望,上敎雖曰:『擧院同議,有何情乎?』然必有薦之者,若問色承旨,則可知薦者矣。請鞫應及色承旨。」傳曰:「已言之詳矣。政院無情,政丞亦泛言,何可鞫也?其慷慨宰相者,乃予之言,爾等誤啓也。」臺諫又啓曰:「應以望重宰相,乃曰:『士洪若爲宣慰,能稱其任。』至云:『終可爲承文院提調。』是專欲薦拔士洪而啓也。政院亦非不知士洪爲小人而敢薦之,皆有情,不可不鞫。」不聽。

3月13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楊沔、正言趙珩啓曰:「臣等請鞫政院,上以謂無情,此非無情之事也。洪應以望重大臣,於顧問之時,乃曰:『士洪雖爲宣慰使,於臣何益?』大臣言事,當計國家利害,豈顧一身乎?應又曰:『宰相言事,臺諫隨而駁之,不可。』臺諫雖人主過失亦言之,況大臣乎?是欲使臺諫緘口不言也。應又曰:『士洪若爲宣慰使,則能稱其任。』臺諫非以士洪不堪其任,恐從此更立於朝,故啓之。應以謂非徒可當於宣慰使,又可爲承文院提調,承文院提調非上之所問,而應之言如此,無他,欲薦拔士洪而用之也。用小人,非國家之福,此豈大臣之道也!」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臺諫之言,蓋慮士洪緣此復故用,故預爲之防也。然士洪能通漢語,臣亦以謂承文院提調可爲也。事大重事而解漢語者不多,誠爲可慮,在先王朝,金何、李邊能通漢語,敎誨後進,何嘗犯綱常重罪,尙不擯棄,復用爲禮曹判書。士洪之罪不如是甚也。臣欲啓士洪爲提調,恐被臺諫之論,不敢耳。宣慰使只慰宴都司而已,政院擬望,亦以此也,豈有情乎?昔王安石之奸,司馬光尙不得知,臣豈知士洪之爲小人,洪應意不過以士洪堪爲宣慰及承文提調而已,豈謀欲薦之爲國家用耶?」上曰:「政丞言:『士洪宣慰,於臣何益?』其心但以士洪可堪宣慰之任,其爲與不爲,無與於己,乃公言也,豈計一身之利益而言之。政院之擬望,亦必共議,若一人以爲不可,必不擬望矣。若料後日,因此進用而爲之,則豈宜一日在政院乎?且大臣於顧問之時,有懷則達,在人君採用耳。言或不中,臺諫輒駁之,大臣畏其被劾,一依臺諫之言,國事將至於非,人主誰與共治哉?政丞深爲遠慮,泛言其弊,其曰:『不知事體者』,非指爾等也,爾等所啓,異乎吾所聞。」珩曰:『宣慰之任,豈無他人而必士洪乎?應於顧問之時,以士洪可堪是任,是欲薦拔之也。臺諫以是彈之,旋卽念怒而言之,此豈大臣之道乎?士洪之被駁,非一二,政院,豈不知之而必薦之乎?承旨近臣也,上若下問,豈不以實啓之乎?才勝德謂之小人,自古未有無才之小人,徒取其才而用之,則豈不至於誤國乎?「不聽。特進官尹殷老啓曰:」軍器寺今造有支木銃筒,年凶穀貴,綿布一匹直米三斗,匠人仰食官料,其妻子無以資養,今江水旣解,賊勢稍歇,姑停此役,以待麥熟。「上曰:」江水雖解,賊多乘船潛渡,不可弛備,爲國大事,豈計小弊?但立科條以恤其妻子,不可停此役也。「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三公,居百僚之上;納言,在近密之地,其責至重。古人言三公則曰,論道經邦;納言則曰,出納惟允,居是任者,固當直道事君,憂國如家,姦邪在位,思所以去之,臺諫讜論,思所以揚之,然後君無失德,朝無失政,小人不耗蠧於國家,臺諫亦獲展其所蘊,其爲任豈不重歟?如或不計大體,只顧一身之損益,則謂之直道事君乎?畏人駁己而不恤國事之爲非,則謂之憂國如家乎?小人陰類,一用之則降其國於暗昧,當如豺虎毒藥以遠之。故《傳》曰:「小人之使爲國家,菑害幷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其可導人主用憸少乎?臺諫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紀綱,君心邪正,朝政得失,苟有所聞,無所不言,故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其可使臺諫附大臣緘其口乎?大臣而用心如此,則將焉用彼相哉?洪應名重一代,位冠百僚,所宜進賢退不肖,以佐明時,而臣等言士洪宣慰使之不可,則曰:「若遣之,必勝其任。」,曰:「士洪宣慰,於臣何益?」非徒薦之,又從而爲之辭,豈大臣以人事君之義乎?其曰:「宰相言事,臺諫輒駁,甚爲不可。」者,使言官依違拱默,毋忤大臣也。其曰:「國事雖非,無若我何。」者,使大臣竊位慕祿,危而不扶也。洪應在論道經邦之列而有此言,豈無私乎!政院知士洪之爲小人而敢薦,是欲用士洪之心無時忘也。一朝金諶之遞,會逢其適,其所擬注,如恐不及。政院爲出納惟允之任而有此擧,豈無情乎?此而不治,將何所懲?

傳曰:「其曰:『士洪宣慰,於臣何益?』政丞公言之也;『國事雖非,於我何如』者,政丞乃救後來之弊而言之,非使大臣竊位慕祿,危而不扶也。臺諫所論與予所聞不同,其問其日經筵官及史官。」右副承旨曺偉令史官等書啓,崔連孫等曰:「史草安敢書啓乎?」偉再三强之,連孫等猶不書啓,乃啓曰:「政丞所云:『於臣何益?』乃公言之也;『國事雖至於非,於我何如?』乃救將來之弊而言也。」上曰:「與予所聞同。」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聞,傳曰:「爲治有體。」居官任事,是豈不知大體者所能堪也?大而一國,小而一官,莫不各有當然之事體,以議政府爲股肱,以承政院爲喉舌,以臺諫爲耳目,此乃國家之大體也。爲股肱喉舌耳目之任者,獨無事體乎?秉鈞當軸,宅揆代工,進賢退不肖,與國同休戚者,此股肱之事體也;敷奏復逆必審之,旣允而後入,命令政敎必審之,旣允而後出,使奸邪不得進,此喉舌之事體也。激濁揚淸,頓綱振紀,上補袞闕,下糾百官,使淸議澟然,朝廷肅然,此臺諫之事體也。凡厥在位者,各得其體,則天下無難處之事矣。士洪之爲小人,聖明所洞照,朝廷所共知。洪應居肱股之任,則如此有才無行之小人,退之猶懼,其或進也,乃曰:「是可謂承文院提調也。」曰:「是可爲宣慰使也。」提調爲一官之長,宣慰使任專對之責,是可任也,何事不可任也?不過藉此以爲復用之階耳。昔王衍未用,山濤憂其必誤蒼生,後用之而爲晋禍;盧杞未用,郭子儀恐其他日之得志,後用之而爲唐過。古之大臣,其爲國家,長遠慮,蓋如此,固拒深絶,唯恐微隙之可乘,猶不免小人之亂,況抽關去鑰,授之以可投隙乎?洪應之薦拔士洪,此豈大臣進賢退不肖之事體乎?大臣國耳忘家,公耳忘私,當以安國家利社稷爲己任,盡忠竭力,死生以之,但知進賢退邪而已。其身之利不利,何暇計也?洪應以慷慨宰相自處,而乃曰:「士洪宣慰使,於臣何益?」又曰:「宰相言事,臺諫輒駁,則雖知國事之日非,誰肯盡言以救之。」所望於大臣者,危而扶、顚而持也,苟或見己之利而冒薦非人,畏人之言而不循公議,人主誰與共治天職乎?大臣苟皆如此,國家亦曰殆哉!洪應非不知事體者也,其言如此,此豈大臣與國同休戚之意乎?臺諫之設,所以振紀綱也。言及乘輿,則人主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亦不過維持公議而已。汪輔之謂富弼曰:「公爲宰相,但奉臺諫風旨而已。」其時人不以輔之爲失言,而富弼亦不失宰相之體,然則臺諫不惟有益於人國,其於相業,亦不爲無助。洪應以宰相言事,臺諫輒劾爲不可,則爲臺諫者,但奉宰相風旨而已乎?寧忤人主而不敢忤權臣,寧負公門而不敢負私室,未必非此言啓之也,此豈大臣論道經邦之意乎?帝堯問疇咨若予工,驩兜曰共工,帝曰吁,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天下咸服。今者政院擧士洪,注擬宣慰使,聖上方隆唐、虞之治,政院敢效驩兜之擧,以爲無情,不之加罪,臣等之所未解也。殿下智出庶物,而聽於至愚,威加萬民,而屈於匹夫,有君如此,其忍負之,苟或負之,何所不至?士洪曩居政院,幾亂朝政,政院今日黨惡之罪,可勝言哉?伏望殿下,廓揮剛斷,亟命推劾,使股肱喉舌耳目之官,各得事體,不勝幸甚。

上曰:「政院與政丞皆無情,疏中有過情之辭,然以臺諫之言故不罪。政院本無情,雖使爾等鞫之,豈能得情?」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尼麻車酋長兀都古,以刻木爲信,遣人來言曰:『自吾祖父,入朝受職,世蒙國恩,近以我入寇邊鎭,興兵來伐,深恐再擧,不得安業,請解怨效順。』然虜情多詐,情僞難知,令各鎭,益勤備禦,使人語之曰:『爾等敢負國恩,入寇造山,國家以此擧兵問罪,爾若悔禍,心誠歸順,酋長何不自來?其歸說都骨,還我人畜,不然,將大擧入討勦滅後已,亦恐汝幷被其害矣。』若酋長自來,則將何以處之?」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兵曹議之。沈會、尹弼商、盧思愼、李鐵堅、韓致亨、鄭文烱、呂自新、金克忸、金首孫議:「彼今結怨太深,歸順之言,必非眞情,不可輕許,如更乞和,當曰:『汝等辜負國恩,入寇邊鎭,一不還被虜人畜,酋長又不親來,邊將何以實聽?若還所虜人畜,酋長親來,當以此上聞。』云可也。」傳曰:「其以此言下諭。」

○御夕講。

3月14日

○甲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啓上曰:「敎云:『疏中有過情之辭。』臣實未解,洪應以宰相言事,臺諫輒彈之爲不可,乃曰:『若非慷慨宰相,則畏其被劾,國事雖至於非,一從臺諫之而漫不可否。』此豈大臣之言乎?且以士洪爲能稱其任,是欲薦拔也。承政院亦非不知士洪之爲小人,而必薦之,豈無其情,皆不可不鞫。」上曰:「大臣自以爲,我所言臺諫不可違,則非矣,政丞之言,豈如是,又豈欲用士洪以誤國事乎?所謂,國事雖非,無若我何者,乃救弊而言也。予亦謂,大臣之言,臺諫輒駁,則若非慷慨宰相,豈敢言歟?」領事盧思愼啓曰:「臺諫與大臣不同,大臣則務存大體,臺諫則慷慨敢言,若以不同爲非而駁之,則爲大臣者誰能盡言之乎?臺諫豈盡得人?洪應所啓,乃救後弊。」上曰:「然。」

○御晝講。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朝廷之上,公論爲重,宰相、臺諫各執公論,則是非明而事體得矣。士洪工文筆,有口才,此眞小人之尤者也,不當爲宣慰使者,公論也,洪應曰:「是可爲宣慰使也。」不宜任事者,公論也,洪應曰:「是可爲承文提調也。」薦進小人,政院之過,而欲治其罪者,公論也,洪應曰:「是得情爲難也。」其曰:「宰相論事,臺諫輒駁,則雖知其非,誰肯盡言?」使今之大臣,皆有此心,則邦國雖否,誰任其咎,而諧世取寵,亦無所不至矣。其曰:「宰相論事,臺諫不可請鞫。」則是不度事之是非,而惡人議己。其弊至於君臣上下,同聲賢之,國事將日非矣,此豈細故哉?政院以喉舌之任,擧濁亂朝政之小人,其朋比小人之情,亦不可掩矣。伏望殿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公論幸甚。

不聽。

○禮曹參判李有仁卒。〈史臣曰:「有仁恭謹廉靜,善於治民,所至皆有聲績。性峭厲不妄談笑,然爲大司憲,才識淺短,彈劾非其所長。」〉

3月15日

○乙酉,受朝賀。

3月16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

○工曹判書韓致禮來啓曰:「近日試士策題云:『諸司提調一管其職,近者不下七、八年,遠者亦至二十年,縱欲自恣,無所忌憚。』臣獨以內贍寺提調,二十餘年不遞。又云:『大臣議得不公。』臣以六曹判書,亦有與議之時。本寺副正鄭誠謹爲試官,而出題如此,誠謹乃臣之僚下,一司之中,不可同事,請遞臣提調及判書。」傳曰:「予見策題,但泛論時弊耳,漢、唐及宋或有以時弊發策者,或有微警當世之事者,今策題凡五條,而五條之中場屋之事,泛論大體而已。其曰:『今之大臣,凡有謀議,或出於私者。』雖或有如此者,是乃予之過也。其曰:『居喪之人,營求州郡,無所不至者。』是亦予之敎化不美故也。其曰:『私通折簡,公然干請者。』此隱而未見,固難摘發。其曰:『提調久於其職,縱欲自恣,無所忌憚。』云者,此亦衰世之事,予不德所致也。但未知泛言之歟,直指致禮言之歟?其對策者有曰,敎化不行之由,予甚恥之。如此事,臺諫固當糾察。其以策題示憲府,令審問以啓如何?其議于領敦寧以上與承政院。」策題曰:「太陽雖無私,而其照陰崖也獨後,其勢然也,則雖至治之世,其於庶事之微,豈無聖明或有所未燭,風敎或有所未至耶?古之所謂,大臣以道事君,身無不正,言無不信,以之共天位,治天職也。今之大臣,凡有謀議,或出於私,或任其情者,比比有之,而其迹未形,其事未露,難以摘發,何以則大臣論道得矣,而公議行歟?古之莅官者,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所謂三載三考者,年月雖久,而其曰考績,其曰黜陟,乃所以特加警策,以作其怠,故庶績咸熙而自無其弊。今也,各司提調一管其職,近者不下七、八年,遠者或至二十餘年,而略無考績黜陟之典,故縱欲自恣,無所忌憚,弊將難禁,何以則踈數得宜而無弊歟?古之居喪者,期悲哀三年憂以盡其孝,而不遑營産,今也,士大夫居父母之喪,悲哀憂恤之不暇,而橫行州郡,靦然營求,無所不至,以傷風敎者,間或有之,何以則善居喪、興廉恥,士風得其正歟?古者,凡有官者,欽乃攸司,以公滅私,故請托不行,今也,公卿大夫士,凡有所求,或以勢威,或因親舊,私通折簡,公然干請,中外成風,莫可救止,何以則折簡不行,自無惟官惟來之疵歟?古者,設科取士,得人爲多,公卿大夫,皆由此道出,故歷代重之,今也,場屋之內,詐僞之徒,或付托於人,或私通於外,奸計百端,借述代述,容或有之,冒濫之風,一至於此,何以則公道天開,詐僞者不得售其奸歟?諸君子,學通古今,識達時宜,欲展布素蘊久矣,其各悉陳無隱。」沈澮議:「憲府職在糾正,如諸司提調久於其任,縱欲自恣者;父母之喪出入州郡,營求無忌者;士大夫折簡私請者,皆當擧劾抵罪。」李克培議:「策題所問時弊,雖若關於於治體,皆不的指而言,若逐條推問,恐傷大體,亦恐後日無論時弊者,棄之可也。」盧思愼議:「如策題所言,理宜推鞫,然以一時不的指之言,下吏推覈,深恐傷於大體。」鄭敬祖議:「今策題所論,似非泛論,必有直指而言,所貴開直述之門,取直言之士者,欲知而改之也,若知而不改,則是徒使人譏切時事而已,何補於治哉?然此五條,皆法司所當糾擧,而法司旣不糾擧,今欲推論,必問於試官,然後可得其實。若法司自摘發則可矣,必據此而令法司鞫之,則恐防於事體。」權景禧議:「折簡求請等事,縱使鞫之,終難得情,但問之者以有提調,縱欲自恣,無所忌憚,對之者亦曰,爲庫子長其子以代己任,而提調之坐自若,所求所欲,無不得遂,又喪者營求及場屋借述等事,必目覩而言之,可以推覈,然問者對者,自以僚下言其提調事,則恐非美事。」曹偉議:「今觀策題,其曰大臣謀議,或出於私,提調久任,縱欲自恣等語,似非泛論,然若據此而一一推詰,則非徒妨於事體,有乖直言取士之道。昔蘇軾爲開封府考官,因策士指摘時政之失,以譏當時執政陳亮,直言光宗父子間事,而擢爲上第。直言不諱,譏切時弊,自是場屋中常事,不可究問而推論。」議入不報。〈史臣曰:「誠謹策題,雖泛論時弊,而實指致禮。擧子鄭麟仁亦曾經內贍官員,其對策曰:『長其庫子,始生之子,以代父任,而提調之坐自若,所求所欲,無不得遂。』問者對者,皆以致禮僚下,而謗詘至此,亦豈爲美風乎?然深中致禮之病。」〉 ○傳曰:「花卉芳菲,時景明媚,承旨、注書、史官等,其各製梨花律詩以進。」

○御晝講。

○御夕講。

○左議政洪應有疾,命內醫院劑藥給之。

3月17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鄭鐸啓曰:「頃者赴京使臣,皆托疾不行,臣等請鞫之,不聽,今又稱疾者多,請皆鞫之。」上曰:「判尹辭以疾,命遞之。予聞天子御朝,群臣趨入,若實有病者,固難强行。」鐸曰:「大臣事君,夷險一節,死且不避,豈宜以遠行爲憚?」上曰:「宰相若無病,豈有托避之理乎?」同知事李世佐曰:「臣有風疾,未堪遠行,以此辭免,心實未安。臣年未五十,以人所見,豈以臣爲有病乎?然一時儕輩,誰不知之?臣雖無狀,豈以無疾爲有疾以自欺乎?」仍啓曰:「今年穀貴,外人來京者,專以綿布貿穀而食,綿布一匹直米二斗,國家設倉,所以備凶歉也。有祿軍士則已,如正兵、錄事、胥徒,在所當恤。請發常平倉以救之。」領事盧思愼亦啓曰:「常平倉之法,於國家有益,雖增價給之,亦不爲損,甚便公私,請給無祿人。」上曰:「其令該司議啓。」

○戶曹啓:「發常平倉米,每綿布一匹,增市直一斗五升,令無祿軍士、錄事、諸色生徒、羅將、皂隷、公賤,皆得貿之。」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以鄭文烱爲崇政議政府右贊成,申浚資憲議政府右參贊,盧公弼資憲知中樞府事藝文館大提學,金升卿嘉善禮曹參判。

3月18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琚、正言趙珩啓曰:「大凡策問,多設言命題,今若推問,有妨事體。」上曰:「觀古策題,亦有如此者。凡問策,非徒取其文章,蓋欲觀其對而去時弊耳。各司提調,或七、八年或二十餘年無黜陟之典,故縱欲自咨,提調而賢則雖至三、四十年有何妨焉?臺諫糾察百官,有如此提調而不知可乎?又云,士大夫居父母喪者,橫行州郡,靦然營求,此則專由敎化,皆予之失德也,此非設言,必目見而言之也。如此之事,臺諫固當聞見擧劾。」領事尹弼商啓曰:「如推問出題之意,有妨大體,果如李琚所啓。然大臣謀議挾私任情之事,臣亦有嫌,不敢啓耳,豈無所聞而言之乎?」琚又曰:「赴京使臣擬望,盡書嘉善以上宰相,故受點者多稱故而遞,請自今擇可當三人擬望。」上曰:「盡書宰相以啓,故予未知有故而落點。今後備三望以啓。」

○右贊成鄭文烱來啓曰:「臣本庸劣,前授參贊,常恐不堪,況贊成之任,尤爲重大,而今者超資陞拜,何能勝任?請辭。」不聽。知中樞府事盧公弼來啓曰:「主文之任,凡事大交隣一切文翰,無不掌之,須擇一時名儒授之。如臣雖出身科第,不習詞章,請辭。」傳曰:「其問于領敦寧以上及吏曹。」

○司憲府持平劉璟來啓曰:「贊成貳公重任,鄭文烱超資陞拜,大提學主文重任,盧公弼不合人望,請皆遞之。」傳曰:「文綗老宰相,所不可者何事?公弼事,因吏曹擬望而用之,何以謂不可乎?」

3月19日

○己丑,命蠲民間一年公債。

○司憲府大司憲金礪石等上箚子曰:

鄭文烱雖歷敭中外,未有名望,而驟陞崇秩;盧公弼雖有文名,詞藻非其所長,而使掌文衡,人無不駭愕。伏望廓揮剛斷,亟收其職。

御書曰:「贊成之不稱其德,予不知也。主文之不合其才,時方收議。」

○尹弼商議:「盧公弼、李封之才,臣未詳知,然省宰之中,捨此伊誰?洪貴達、柳洵,職秩雖卑,其才可堪。」李克培議:「公弼之文學,物論皆推之,然臣未知其詳,請姑試其可。」吏曹啓曰:「公弼於大提學,職次相當,才亦可取,然洪貴達、柳洵,人皆言可,典文衡二人之中,擇而授之可也。」傳曰:「其廣議于文臣以啓。」任元濬議:「古之取人,無求備于一夫,今以文藝一事言之,學問該博而有短於製述者,學問雖未精深而有工於文詞者,其才各異,一人俱備實難。主文者不須詞賦之工,國家文翰,亦豈一一親撰?若得通古今達事體有識鑑權度者,授其任則可,以取捨諸作,增減潤色,詞命得宜矣。今以職秩高下爲之,則恐泥於事。世宗朝,申檣、安止以從二品,世祖朝李季甸、崔恒以正一品爲之,此取其能堪其任耳,何拘於資級之高下?今吏曹以《大典》載主文者,職帶大提學知館事,故必以正二品擬差。然國制除官有行守之例,主文者實職,雖從二品大提學知館事,守而授之爲便。況詞命國之大事,若有能當其任者,則雖白衣登用亦可。從二品內可者,陞資以任,何礙於事?臣意謂,博學多聞識大體者,許悰其人也。其次則洪貴達、柳洵、成俔、權健、申從濩,皆大手,可付文柄者。」柳子光、成健、李則、金升卿、蔡壽、成俔、李陸、金克忸、申末舟、安瑚、金諶議:「當今以文墨名者,豈無其人?然文衡之任,非身有大故,未嘗輕改,祖宗朝權近、尹淮、卞季良、崔恒,皆以主文遭喪而不遞,當時豈無可代者?蓋其任至重,不可輕易隨闕改授。況弘文館提學在焉,姑使代其任,以待世謙服闋可也。」朴安性、金自貞、權健、申從濩議:「主文重任,如無人則寧姑闕焉,不可輕授。世謙今雖在服,非其身有故,若有事大交隣辭命重事,遣人就問,無害事體,姑勿塡差,以待服闋。」朴崇質、任士洪議:「典文衡之任,自前朝文獻盛時,至于我朝,咸以爲重,非物議所歸則不可。且雖有可者,位卑則望不重,年少則人輕之,不如宿德老手,鎭壓斯文,何必以官職次第,擬議其任?今三公中亦有經術博學者,依寧城府院君崔恒例,俾典其任可也。如無其人,則古者亦有重其職而虛其位,姑俟魚世謙終制而爲之亦可。如必充其任,則洪貴達、柳洵、權健、申從濩、成俔皆堪其任者也。」尹慜議:「文衡之任,非徒取其才藝,必位望德行俱優者,能稱其任。右議政盧思愼,德尊位高,博極群書,文章典雅,當時典文衡者,無出其右。況近年鄭麟趾、申叔舟、崔恒,皆以三公,仍兼大提學,明有古例。」李叔咸議:「自古才不借於異代,當今如盧公弼、李封、洪貴達、權健、申從濩、柳洵、成俔,皆可典文衡,然不若宗匠大手,宿有重望,爲物議所推服。世祖朝崔恒,以三公久典文衡,今右議政盧思愼,宗匠大手,不讓崔恒,依祖宗朝故事,無所不可。」金礪石、李禮堅、楊沔、李琚、劉璟、閔暉議:「文衡重任,不可輕授。魚世謙雖在服中,無他事故,如有辭命重事,猶可遣官就問,姑勿塡闕,服闋還授,有何所妨?若曰主文不可久闕,則洪貴達其可也。」金應箕、權五福、李懿孫、李寬、李蓀、洪碩輔、金景光、黃事孝、許篁、崔璡、金硉、成世明、鄭錫堅、奇禶、申經、李克圭、崔灌、李復善、柳楊春、洪泂、柳孝山、曹末孫、金閏身、李宜茂、愈好仁、宋軼、閔師騫、邊祥、李粹彦、洪湜、權景𥙿、南宮璨、徐彭召、李繼福、李績、閔頤、閔祥、安洪瀚、李秀茂、李守恭、金瑗、閔壽福、趙球、李鰲、鄭洙、金馹孫議:「洪貴達可典文衡。」金崶、崔潾、李世英、李孝篤、安潤德議:「世謙主文,甚愜物論,豈容輕遞!況三年之制,自有期限,若有華國大事,則使詞臣就第質問可也。」鄭鐸、趙珩、李繼孟議:「主文重選,不可輕改,姑闕其位,以待世謙喪畢,若不得已而改,則右議政盧思愼可副衆望。」李世銓、楊熙止、崔淑卿、崔溥、金勿議:「在先王朝,崔恒以議政兼大提學,今右議政盧思愼可當。」許輯、李自健、李達善、權瑠、南世周、姜渾、金勘、李顆議:「申從濩可典文衡。」傳曰:「洪貴達可陞職授主文之任。」〈史臣曰:「大提學主文衡者也。公弼短於文詞,以職秩相當授之,人皆不滿於意,至是遞授貴達。貴達自少留心著述,詩文豪健,議者皆以爲可,然貪黷無廉介,才有餘而德不優者也。」〉

3月20日

○庚寅,工曹判書韓致禮來啓曰:「鄭誠謹雖不指臣而言,難以共處,且誠謹以此自嫌,移病不仕,請遞臣提調。」傳曰:「誠謹亦非不善人,然謗訕其上非也。卿之提調何難改差?但不可以此而遞之。」

○內贍寺副正鄭誠謹上狀辭職曰:

朝議以各司提調,年久不遞爲不可,策題則臣與諸試官同議,不指斥本司提調,而韓致禮謂臣斥己,至啓以同事未便,臣以郞廳,亦在職未安,請改臣職。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壕、李鐵堅議:「一司中提調郞廳相與爲嫌,不可不遞。」尹弼商議:「策題雖不指的言之,致禮引嫌亦不爲非,使在下者避之可也。」盧思愼議:「鄭誠謹策題,乃泛論一時提調之弊,非指斥致禮,雖在一司,有何嫌乎?」從思愼議。

3月21日

○辛卯,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觀音寺看主宗殊、助次郞源經、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薩摩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豐州守太友親繁、關西路肥筑通守重朝、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肥前州小城千葉介源胤、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宗大膳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賊常潛伏江北之地,乘間作耗,臣意可於賊來路設弩待之,臣今製弓弩機械上之。」命以弩機入內觀之。下書諭克均曰:「今見卿所進弩機,其製甚繁,且一鎭幾設百餘而後可防賊路,然事難遙度,今姑試之。」

3月22日

○壬辰,左議政洪應以疾請辭職。傳曰:「三公常時無所事,卿雖病不可辭也。」

○以洪貴達爲資憲知中樞府事兼藝文館大提學,呂自新資憲知中樞府事,柳洵嘉靖行成均館大司成,呂承堪折衝薺浦僉節制使。

3月23日

○癸巳,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墩馳啓:「其一,今國用銅鐵周足,綿布不敷,請通諭對馬島主,使限十年勿進銅鐵。其二,見本道倭人題給綿布,升品精細,以此民甚苦之。其三,倭人依憑貿易,累日留連,請以留浦糧已畢題給之意,權辭開說。」禮曹據此啓:「今觀克墩所啓,限十年勿進銅鐵,則恐彼生疑,且十年之間,國用若不足,則豈可又使之進乎?買賣之時,當語之曰:『銅鐵非我國所貴,汝若不肯,則我不强也。』或貿或否,則彼知其直之不高,而自不來進。且他國使臣來者,本無留限,今若曰留浦糧已畢給,則彼必謂何設新法,待我之薄耶?凡倭人久留,專爲貿易也,今不貿易,則何久留之?有綿布精細,果有是弊,前此諸司奴婢身貢綿布,但取尺準而已,今則責其精好,其品與濟用監田稅布無異,倭人見綿布精好,每以爲常,强求不已,今後京外給倭人綿布,請勿用如此精好者。若許人私貿,則市人必與之爭價,彼人所得,必不如官給綿布,如此則彼知國家厚意矣。然浦所貿易,則曾有禁令,輸於京貿易,則轉輸之弊不貲,若黃金等可易輸之物,計國用官貿,又許民私貿可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銅鐵非本國之産,定限勿送,非計之得也。若不給糧料,交隣之意安在?皆依禮曹所啓。」李克培議:「禁私貿,慮其爭價鬪狠,以生嫌隙也。京外皆有官吏禁察,若許私貿,必無今日之弊。但事干交隣,所係非輕,令戶、禮曹同議以啓後更議。」盧思愼議:「祖宗朝,倭人以土宜來獻,其數不多,外人所獻,不可無答賜,故以布貨與之,雖不準直,無不受之,今少不如意,輒怒不受,其無禮至此。此無他,彼之所賫,一切官貿,禁私貿,買賣之際,安得不計價之高下,以此至於此極。臣意以謂,開私貿易,官絶不貿,庶無此弊,前此私貿易之時,負重之物,皆於浦所貿易,非盡輸京中也。」李鐵堅議:「李克墩所啓,不合待外人之道,已行之法,一朝遽改,則彼必缺望,恐或生釁,請依禮曹所啓。」從克培議。

○傳曰:「端午進上扇子,貼紗朱漆,徒華侈無用,自今兩大妃殿外,勿復如是。」

○右贊成鄭文烱來啓曰:「臣濫叨非分,又被臺駁,就職未安,請辭職。」不聽。

○知中樞府來洪貴達來啓曰:「特加臣資,又授文衡重任,恐不能堪,請辭。」傳曰:「已採群議而用之,其勿辭。」

3月24日

○甲午,國忌。

3月25日

○乙未,日本國筑前州宗像郡持守氏鄕、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神田能登守源德、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日向太守盛久、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宗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國吉,來獻土宜。其書契曰:「去歲十一月日尊書,今春二月到來便,百拜擎讀,無賴之徒,相繼而侵入者,聞命悸慄恐懼,手足無措。爾來命島中搜索而無怠,然未得其實,於此誰咎誰責乎?不知所爲。雖然終無報者,彌怠慢之罪難逃也,差平朝臣宗常守國吉爲專使,謹奉致報,命于如啓。東邊諸州南海小島,無知數賊徒太多,敝邑處此要津,因此不能時時來侵,猶伺便乘間突入,以剽掠者難期也,獨以敝邑不可罪。戊申年如書奏,吾分三浦,令處吾民,以禦其姦,三浦近之地,未聞有所侵,然者則乃而浦已西,給沿海之地,準三浦,令處吾民,而以爲屛藩,若爾者,貴國無費,而邊民高枕,雖然以無許容重不啓。但令持引,爲風波所戰漂流,而其所往難期者可除之,無文引而定處之外往者,使浦浦邊將臨機勦絶,毋或暫饒者,自爲殃無所恨,臣亦不可恨之,島中以之諭之。吾治島以來,絲毫不背貴國之命,賊徒有實,則不移時日或生捕或函首,以應尊命者已數回。自今往深加禁戢者,不可怠,搜島中諸島而得其實者,則生捕函首以可獻也,猶不得其實者,不及力者也。且平國續回時報書敎諭,謹承命,聊不可緩其事。進上練二匹、大刀二把、馬一匹,恐惶不宣。」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鄭誠謹以提調避嫌,同處一司未安,直呈辭狀於政院,有違法例,故今方推之。都承旨鄭敬祖亦違例以啓,亦有罪。請幷鞫之。前判官李演,以通計作罪,前仕加資,故坐免,今又以別坐考下,拜水運判官,請改正。」敬祖啓曰:「雖堂下官,辭職例皆直呈承政院。誠謹雖稱引嫌,亦辭職,故臣啓之。」傳曰:「在所當啓,何以爲不可乎?李演事,其問于吏曹。」又問暉曰:「前日儒生上疏,不當受而不受,今誠謹辭狀,當受而受之,憲府皆請鞫之何耶?」暉對曰:「誠謹以卑官引嫌辭職,自古堂下官無避嫌辭職之例,而承旨違法啓之,故欲鞫之耳。」傳曰:「不呈政院,將何以得達?不當受而不受,當受而受之者,皆以爲不可,可笑。」

○兵曹啓曰:「世祖於文臣得許琮、李克均以授將帥之任,故二人能知行陣間事。今文臣稍知射侯者,皆授五鎭判官,故人皆厭之,不習射藝,請擇文臣之能射者,以爲兼宣傳,儲養待用。」從之。兵曹錄啓柳順汀、李粹彦、柳濱、安潤孫、辛鍵、李宗準、洪湜、洪泂、李繼福、閔壽福、金延壽、李世英、成希顔等十三人,傳曰:「此中有可汰者,此外亦必有可取者,此輩終當大用,未可輕選,非徒取其射藝,亦當觀其人品。其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議之。」沈澮、尹弼商、盧思愼議:「兵曹所薦皆後進,臣實未知,然拔十得一、二,亦可竝收錄,時加奬勸,使之成就可也。」李鐵堅議:「兵曹所啓是。金壽童、李績、鄭子堂亦武材可取。」鄭文烱、鄭崇祖、李封、成健、李季仝、安瑚議:「金駿孫、朴三吉可當是選。」金升卿、權健、閔永肩議:「金壽童、金駿孫、申用漑亦有武才。」李諿、金諶議:「兵曹所啓十三人,無可汰者,但朴三吉、申用漑、孫蕃亦有武才。」傳曰:「有武材短於將略者有之,有將略短於武才者亦有之,此人等豈皆有武才與將略哉?將帥之任,雖無武才,若有謀略則可矣。兵曹旣抄以啓,而諸宰又擧所知,當於此輩中,幷論人品以啓。」沈澮等啓曰:「此輩若成就,則知某也可爲大將,某也可爲裨將,此皆後進,臣等何以知之?今若或觀射,或講書,或授以宣傳之任,以試其可,則終必有可用者矣。」傳曰:「可拜兼宣傳官。」

3月26日

○丙申,上御宣政殿,置酒引見從征野人時郞哈等三十四人,賜物有差。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鄭誠謹若欲訴悶,法當上言,亦可擊鼓,而直呈于政院,今若不罪,恐從此成例,漸不可長,不可不鞫。」傳曰:「君門遠於千里,民之不能自達者,例呈諸司,或擊登聞皷。若朝官,國家所重待,何可如此?誠謹之直呈,承旨之啓皆是,何可鞫也?」

3月27日

○丁酉,司直李引錫上言:「臣父僉知中樞李伯常初娶中樞李種善女,無嗣而歿,後娶南部錄事裵廉女,生臣引銅、臣引錫、臣引鍾及一女。臣與兄引銅,於己卯春中生員、進士鄕試,壬午秋又中生員、進士、文科鄕試,至戊子春場,三館謂臣父有二妻,指臣等爲庶孽,臣父上言明之,世祖大王命政院攷臣母世系及婚禮,敎曰:『引錫之母,世系婚禮分明。』許臣等赴試。及聖上御極,置臣仕版中,遭駁議,沮臣仕途。臣於己亥春俱述顚末,上言辨白,下司憲府推覈。憲府悉攷臣母內外世系貫籍及婚禮之事,而問於前母李氏之族與其鄕隣之故老,則皆曰後妻裵氏也,一無釁咎,獨於癸酉年戶籍內,臣兄引銅年歲誤錄,謂臣兄生於前母生時,執此不回,遂構曖昧之辭,以有妻娶妻論斷,廢臣仕途,臣無以自明。設若臣父娶臣母於李氏之生前,産臣等之後,經營爲嫡,則於戶籍單子旣書妻裵氏,其於臣兄年甲,安有誤書之理乎?此乃書戶籍者之謬誤也。凡都城之戶,無慮百萬,而人口之數又萬萬焉。成籍之時,漢城官吏,委諸五部,五部又委諸管領,萬萬之人,豈可人人字字而無誤乎?以年歲字之誤,指臣等爲非嫡,黜於士類,此臣籲天痛泣而不已者也。大抵名門右族,陵蔑庶孽,不齒人數,況與之爲婚乎?臣與昆弟,俱娶衣冠之家,臣若有疵,彼肯結締而自取穢累乎?此亦可辨之一端也。伏望命攷憲府前推之文,更辨臣曖昧之冤。」御書下憲府,考先王許通之意,與前推文案,備細分揀,俾無冤悶。

3月28日

○戊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礪石啓曰:「鄭誠謹以堂下官避嫌呈辭,直啓政院,然則雖奉事、參奉亦可避嫌辭職,直呈政院矣。其可乎?政院喉舌之任,出納之際,當依法爲之,而受誠謹違法辭狀以啓,不可不鞫。臣等非必以此欲致于罪也,但欲推覈以警後來耳。」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成健啓曰:「誠謹非先避也,提調旣避嫌則固不可安然在職,不得已而呈辭也。」上曰:「朝士辭職,可呈政院,豈如庶民上言,須受該司退狀?」正言李繼孟啓曰:「嘗命繕工監取材於黃海道,臣等論啓停之,今聞繕工提調啓以江原道無材木,復欲取於黃海道,江原道雖無大木,亦豈無可用之材乎?上敎云:『雖常民必爲子女造家,國君反不如小民乎?』臣等非以造家爲非也,但造家皆有定制,雖宮闕不過爲高大,況諸君、翁主之宅乎?提調承上意旨,務爲高大,謂江原無可用之材,欲取之於黃海道,此不可之大者也。」上曰:「初非必欲高大也,以用昌慶宮餘材故耳,且取材輸轉之功,兩道何異?」

○御晝講。

○御夕講。

3月30日

○庚子,國忌。

○司憲府持平閔暉來啓曰:「今年凶,所以禁酒者,欲民之省費也,請禁遊街。」上曰:「生員、進士可禁,文、武科不可禁也。」

○是月築平安道碧潼大坡兒城,高八尺,周九百六十一尺;小坡兒城,高七尺,周八百五十尺;廣平城,高八尺,周五百十三尺;理山山羊會城,高八尺,周八百尺;方山鎭城,高十尺,周四千八十五尺;義州水口石堡城,高九尺,周九百七十尺;靑水石堡城,高九尺,周八百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辛丑,御經筵。講訖,右承旨權景禧啓:「今擇文臣兼差宣傳官,欲以爲異日將帥,然不勸奬,豈能成就?請每月試射,累次居首者準一考,又使之從行陣,以習軍旅之事。」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景禧所啓甚是,世宗朝名將如何敬復之輩,皆出於儲養中,然豈必如承文校書之例而立程式乎?近日文臣,皆憚於五鎭判官,不事弓矢,儒將何從而出?洪應嘗云:『朴三吉爲五鎭判官也,軍官畏之,不得自恣。』今擇有武才文臣,用於邊鎭,則非但防禦而已,亦能興學撫民,如有卓異者,用之不次,則儒將亦可得矣。」特進官柳子光啓曰:「柳順汀弓力無雙,臣聞有李長坤者,年纔十九,形貌奇偉,能彎强弓,請召見以試才,授以宣傳之任,令肄習武事,則亦他日將帥也。」景禧曰:「近來可用爲邊將者,多授內地守令,虛度六期,年已衰老,將焉用之?」上曰:「然。」知事愼承善啓曰:「《大典》,有老親者,勿差三百里外,以此有武才者,多用於內地。」上曰:「有才武臣,用於內地者幾人?」景禧曰:「公州判官吳順從、淸州判官金淑、保寧縣監鄭讓,皆武才卓異人也。」弼商曰:「禹賢孫亦名將而在南方,如此之人,用於邊地,以展其才可也。」

○命召文臣之與將選者,傳曰:「爾等旣登第,文筆不須論,聞有武才,將授將帥之任,自古有儒將有武將,須當預養以用之,爾等其專意習弓馬,予將親試。」各賜兵書、陣書。

○命召李長坤使彎强弓,仍令製詩以進。

○以柳坰朝散行司諫院獻納。

4月2日

○壬寅,承政院啓曰:「平安道節度使吳純,私放軍人,方被推劾,彼知其罪,心不盡心防禦,其下亦知純當遞,必不聽節度,請遞。」從之。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馳啓曰:「溫下衛野人金主成可來言,建州野人十六名,屯于水上,都乙赤等五十餘人,指蒲州江,皆稱漁獵,又言吾等至誠歸順,一未上京,臣聞此言,已令諸鎭,謹愼待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與政府。沈澮議:「解氷後,雖有賊變,不足畏也。然事起所忽,令諸鎭嚴加隄備,以待不虞。主成可每來誠心告變,其功不細,宜加厚賞,以答其意。」尹弼商、尹壕議:「沿江諸鎭防禦,都元帥業已措置,然人心狃於尋常,恐或小弛,下諭更加隄備可也。」李克培議:「主成可累報賊變,誠意可嘉,從願許由永安後門來朝,以答其誠。」盧思愼議:「主成可亦賊徒,其告變豈誠心慕義?然其言曰至誠歸順,則不可拒也。從願許朝,審問虜情爲便。」李鐵堅議:「備邊之事,算無遺策,更加隄備待變可也。主成可間或報的實之事,然彼人所告,豈盡的實然後賞之乎?其待之也厚,則其告之也必誠。」鄭文烱、申浚議:「主成可旣告事變,應變諸事,都元帥想已措置,其諸入朝事,若更來懇請,則終不可沮也。」從克培議。

○兵曹以李克均、李季仝、呂自新擬平安道節度使。傳曰:「克均方爲都元帥,季仝爲刑曹判書,自新又將赴京,予謂曹克治曾經承旨,可授此任。」判書韓致亨等對曰:「克治爲人,識量不足,喜慍失中,物望素輕,今兩界軍務方緊,不可不擇人以授,克治恐未堪此任。」傳曰:「克治之不可用,其更枚擧以啓。」致亨等啓曰:「克治不賢之實,臣等不能審知,但聞於稠人談話間耳。」傳曰:「此關於人物進退,當言克治某事不合此任可也。」致亨等啓曰:「若有所聞,何畏克治,不以實啓?今論不合者,只以物議而言耳。」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司憲府持平劉璟來啓曰:「今年凶險,飢饉者頗多,請設賑濟場以恤之。且前敎云:『文、武科遊街勿禁。』遊街費財,與生員、進士不異,請竝禁之。」傳曰:「遊街,自家所爲,何與於國?設賑濟場事,當議于領敦寧以上處之。」沈澮議:「兩麥成熟間,請令各道監司巡行考察,賑濟貧民。」尹弼商議:「今年雖凶歉,牟麥已發穗,姑待數旬,亦足聊生,不必賑濟。」李克培議:「在古凶歲,例皆賑濟,請令該曹考例施行。」盧思愼議:「貧民飢餒者,京中則五部,外方則監司,隨宜賑恤事,已曾布置。況今蔬菜滿野,採而食之,亦足自活,且賑濟之事,當議於春初困乏之時,今則恐緩。」尹壕議:「今春穀貴民貧,宜置賑濟場。」上從克培議。

○先是,平安道徙民金存等上言,訴其所管龜城府使洪孟孫及觀察使柳輊等不法,上命司諫安彭命往推之,彭命以所訴之事,皆不干自己,據法不覈以啓。司憲府據此啓:「金存等所訴,據法不覈宜矣。但僧人割勢,關人生死,不可不鞫。」傳曰:「彭命當以金存所告,一一推鞫以啓,以俟朝廷處置,今不爾也,憲府何不啓覈耶?」劉璟啓曰:「《大典》訴冤條,關係宗社,枉法殺人外,吏民告其觀察使、守令者,竝勿受。然割勢則其人必死,係干枉法殺人,故獨擧以啓。」上曰:「憲府欲庇監司也,其令司諫院竝彭命推鞫以啓。」仍遣正言李繼命代彭命。

4月3日

○癸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成健啓曰:「今於《大典》,大小人員娶公賤所生屬補充隊條,命添入及良人三字,蓋欲廣從良之路也。然設補充隊之意,欲使士族之出,不爲賤口也,若添入及良人三字,則京外公賤,誰不欲良其子乎?雖以己奴代之,豈如元居有實者比乎?如是則公賤凋殘,官家日就窘乏矣。」上顧問左右。特進官鄭文烱、同知事申浚對曰:「成健之言是也。」參贊官曹偉啓曰:「乙巳年《大典》亦有及良人三字,其立法之意,源於世祖朝辛巳年《大典》,且近日所立之法,今輒改之,無乃不可乎?」上曰:「當今賤人多而良民少,故爲此法,以廣從良之路也。」侍讀官李達善曰:「及良人三字添入時,臣亦與議。我國四面受敵,軍額不可不敷,若奴婢雖少何害?」上曰:「然。」仍問曰:「曹克治嘗爲承旨,又爲慶尙道節度使,予欲除平安道節度使,兵曹言克治在慶尙,不勤謹奉職,喜怒無常,識量又淺,予實未知其然,外間必有物議,已令議之,僉意以謂何如?」領事沈澮對曰:「兵曹必有所聞。」上曰:「若有所聞,何不指的言之?」申浚曰:「臣未知克治之爲人,然姑試之可也。」沈澮曰:「克治有才,亦不狂妄。」曹偉曰:「吳純有罪見遞,反覆思之,捨克治而誰?臣與克治無平昔之素,不知其實,然射御之才,勝於吳純。」上曰:「李朝陽雖可,然自本道節度使遞來未久,不可復授,克治有罪則已,若事出傳聞,則無乃曖昧乎?」偉曰:「克治物望雖若不及季仝、自新,然拔擢未久,安有物望?」

○議曺克治事。沈澮議:「臣不與克治同事,又無素分,安知其人?但聞武才卓異,未聞過失,請試可乃已。」尹弼商議:「克治有武藝可用,其識量臣未之知,今兩界軍務方殷,苟非大材,實不能堪,克治素無物望,雖有其才,恐能不服衆,且節度使非試可之任,請擇遣有重望者。」李克培議:「克治有武才,且經近侍,臣妄謂必堪大任。所謂識量不足,喜慍失中,臣未之聞也。」盧思愼議:「克治但聞弓馬之能,未知其爲人,然政曹權衡人物,其堂上、郞廳非一、二,若無所聞,豈如此啓之?且兩界節度使,自祖宗朝皆以重臣遣之,克治暴顯,不副物望。」傳曰:「兵曹不能指的克治之失,況其武才,鮮有出其右者,今以兵曹之言棄之,無乃曖昧乎?可授節度使,若不勝任,當改之,非徒改之,又可罪之也。」右承旨權景禧私語左承旨許琛曰:「以權世衡爲評事,以曹克治爲節度使,何事不可濟?」相目笑之。

○故奉禮申澍妻韓氏上言曰:「父韓明澮,去癸卯年以奏聞使赴京,請封王世子,蒙準而還,前此奏請蒙準者,例有賞賜,獨妾父未蒙上恩,敢上言。」傳曰:「依先王朝例,賞之可也。」

○命賜韓明澮奴婢八口、田六十結。

○以申從濩爲嘉善禮曹參判,金升卿嘉善司憲府大司憲,曹克治嘉善平安道兵馬節度使,鄭錫堅朝散守司憲府執義,李世銓朝散守掌令,李宜茂通德守掌令,閔頤通善持平,許輯奉訓守持平。

4月4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

○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臣承乏成均,今已有年,桑楡旣晩,聰明日減,何以誨人?今洪貴達以資憲爲知館事,臣以崇政爲同知事,坐次亦難。」上曰:「武才老必耗,學問不如是,年高則愈博,卿經學精明,誨人不倦,不可辭也。坐次可從坐目。」

○平安道節度使曹克治來啓曰:「臣爲慶尙道節度使時,自以庸劣,恐不堪任,雖免罪責,實有物議。今本道軍務至緊,非慶尙之例,事有失誤,悔之何及?請辭。」傳曰:「國家所以儲養武臣者,將以用之,今邊事甚緊,卿不可辭。」克治仍啓曰:「臣有老親,在全羅道,請往見後赴任。」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左議政洪應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應,字應之,南陽人,高麗侍中子藩之後,漢城府尹深之子。景泰辛未中生員,又擢文科第一名,初授司諫院右正言知製敎,遷集賢殿修撰,累陞至應敎,丙子罷集賢移拜世子左文學。天順戊寅拜成均直講,尋拜世子左弼善,庚辰陞右輔德兼藝文直提學。世祖謂權覽曰:「卿宜進君子。」覽對曰:「朝臣無過於應者。」八月陞判宗簿寺事,九月特陞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召謂應曰:「銓曹注擬者非一人,予特求人於六經中,擢汝任之,汝其愼之。」累陞都承旨,世祖謂申叔舟曰:「應久知刑房,每當讞獄,予欲殺人,應必求生道,其活人多矣。」上嘗臨諸宰,極稱世子才德曰:「予欲以大位付之。」鄭昌孫率爾對曰:「上敎當矣。」上還內,遽召應入謂曰:「卽日當傳位世子,汝可急辦諸事。」應俯伏不起,仍啓曰:「臣不敢奉敎。」上握應手曰:「昌孫使我速去位,汝不從命何也?」應周旋甚力,上乃霽威,時議皆以爲得體。癸未陞吏曹參判,仍敎曰:「爾小心侍朝,器局非常,可謂宰相者矣。」上坐朝,命諸宰陳國家事,應進曰:「諫院乃耳目之司,必須聞見博而後,得以議是非、論治體,近者汰冗官,司諫院只存司諫一員、知司諫、正言各一員,此甚不可。諸司有久任之法,一司三、四員,三年乃遞,僥倖之徒,坐食廩祿,不勝其任,且令刊經都監醫方修正人,或半年去官,皆授六品,爵賞猥濫,非細故也。」上皆嘉納之,尋兼同知春秋館事世子副賓客。成化乙酉陞資憲刑曹判書世子右賓客,丙戌移中樞府同知事。上以應嘗爲都承旨能稱職,爲兼都承旨,常坐政院,專掌出納,又兼知義禁府事。戊子睿宗卽位爲同知經筵事,賜推忠定難翊戴功臣號,封益城君。尋加正憲,己丑拜吏曹判書議政府右參贊,庚寅丁母憂,壬辰服闋,賜純誠明亮佐理功臣號,陞崇政封君。乙未加崇祿復拜吏曹判書。丁酉拜議政府右贊成。戊戌陞左贊成,又陞輔國崇祿領中樞府事。己亥拜右議政,乙巳爲京畿、忠淸、全羅、慶尙四道巡察使,賜弓矢衣服,仍遣內臣,餞于濟川亭,及還陞左議政兼世子傅。丁未又爲永安道巡察使,賜御衣二襲、橐鞬、藥囊,至是病篤,命內醫治藥,朝夕問候不絶,內醫以病小間啓,上甚喜,持賜物以賞,又賜應衣一襲,及病革,命承旨問所欲言,已不能言。御書曰:「今聞證勢,罔知所措,天何奪我賢相之亟耶?」卒年六十五,諡忠貞,廉方公正,忠;直道不撓,貞。子常尙明淑公主。〈史臣曰:「應沖澹精粹,廉方簡重,胸次灑落,風神秀整,厭紛華不事産業,門無雜客,爲相務存大體,論議持正,不阿循上意,因事頗有規警,有大臣風,及卒朝野痛惜。」〉

4月5日

○乙巳,賜唐陽尉洪常正布五十匹、白綿布十五匹。

○取生員鄭希良等、進士尹孝聘等各一百人。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銓曹言曺克治前爲慶尙道節度使時,治事不謹,多有物議,銓曹乃權衡人物之地,豈不知其實而妄言之哉?凡受重任者,雖以爲可任,而終或有敗者,況初以爲不可者乎?且克治嘗受赴京之命,則辭以老親,今去親之久,倍於赴京而不辭,亦可知其爲人矣。」傳曰:「克治之不副物望,銓曹不能指的其事。今邊方有事,捨克治而誰?克治辭以親老,予不聽也。」

○兵曹啓:「前承傳敎:『大小人員妾子,多有武才者,而甲士外無屬處,國家無以爲用,別設一衛,給遞兒,出入番,供饋節目議啓。』臣等參詳條錄于後。一,武才卓異者,依兼司僕五十員定額,分三番,取彭排、隊卒,未準額遞兒,每都目副護軍一、副司直一、副司果三、副司正四、副司猛五、副司勇十,權設祿科,一年四都目相遞授之。一,取才鍊才,依內禁衛例。一,加資事,依兼司僕例施行。雜仕與鍊才仕幷計,雖連等受祿,以仕多小除授,竝毋過限器。一,上項權設遞兒,屬於忠佐衛。一,入直時令司饔院供饋。一,以兼司僕將兼領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盧思愼、尹壕等,依所啓施行。李克培議:「《大典》,忠佐衛所屬忠義、忠贊、破敵衛耳,兼司僕不干五衛,今以兼司僕將兼領而權屬忠佐衛,未便。請別設衛。餘依所啓。」從克培議。

○傳旨戶曹,卒左議政洪應及唐陽尉洪常給夏等錄。

○傳旨戶曹,卒左議政洪應賜賻米、豆幷一百碩、白正布二十匹、白緜布二十匹、正布五十匹、苧布十匹、淸蜜一碩、黃蠟三十斤、紙一百五十卷、石灰五十碩。

4月6日

○丙午,司饔院提調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今以洪應之卒,連日素膳,請進肉膳。」傳曰:「予心之慟,不可食肉也。」子光再、三啓請,不聽。

○文昭殿獻官永春君仁來啓曰:「凡文昭殿大祭,神位移御前殿時,大王當先而王后次之,今日大祭,王后神主皆先奉移,睿宗神主,至進饌而後乃入,且第二室大祝,書祝文於笏讀之,臣心未安,敢啓。」上曰:「祭祀以誠敬爲主,而至於如此,其兩室大祝及掌祀官,下禁府鞫之。」承政院請竝鞫宮闈令,從之。

○新進士崔自淑上書曰:

同榜二百人,其父兄宗族,咸詣厥下,相慶于王庭,獨臣父坐罪在徒,相距咫尺,不得目覩慶事,在他人爲慶,在臣則反爲傷心焉。

上曰:「其罪雖重,爲子特放。」

4月8日

○戊申,傳于兵曹曰:「設羽林衛,以有武才妾子屬之,置將三員。」

○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今平安道沿邊防禦甚緊,至撤禁衛之兵戍之,而吳純乃放軍千餘,徵斂米布,其罪甚重。請下義禁府推鞫。」又啓曰:「文臣宣傳官,雖使讀武經、陣法,亦當目覩其事,請命特習陣時分番往參。」皆從之。〈史臣曰:「致亨雖無學術,盡心王事,慮深而周密,言寡而中理,守法不阿,喜怒不形,銓選常採公議。」〉

4月9日

○己酉,司諫院啓:「司憲府官吏,不服欲庇監司之情,執義李禮堅等請追身鞫問,大司憲金礪石上裁。」傳曰:「平安道觀察使不體予意,游衍如此,殊負委任之意,彭命旣承命而往,所當窮推,置不推問,憲府亦不論劾,皆欲庇護觀察使也。故令司諫院鞫之。諫院不窮問,礪石等不以實承,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安彭命等皆下義禁府,更鞫爲便。」尹弼商、李克培、尹壕等議:「憲府啓目,似涉庇護,然金礪石等恐無是情,待李繼孟來更議。」盧思愼議:「憲府員非一、二,豈盡庇柳輊?但拘於《大典》,不熟計耳。」李鐵堅議:「非自己冤抑勿推事,不連事目,而彭命不取稟,憲府亦以自己不干,據《大典》勿推,而獨擧割勢事,疑於庇護,然豈有意?拘於《大典》,不詳議故也。」鄭文烱議:「《大典》訴冤條,關係宗社及非法殺人外,品官、吏民告其觀察使、守令者,竝勿受,杖一百、徒三年,其自己訴冤者竝聽理,故非訴己冤,則京外官例皆不推,彭命之不推、憲府之不擧,意必如是。但彭命及憲府,不取稟,爲可論也。」申浚議:「金礪石等,若有情私,曲法庇人,則罪固大矣。但非自己,則法不聽理,不過據此錯料耳。」命召金礪石等,傳曰:「爾等嘗爲臺諫,若下攸司,必致訟庭,故特召問之,其用情之實,悉陳無隱。」礪石等對曰:「臣等雖甚無狀,待罪言官,思欲盡職,以報聖恩,寧有一毫徇私以負聖明?臣等妄謂金存等所訴,皆非自己冤抑,故拘於《大典》,不請推耳。」上曰:「彭命賫去事目之意,初不問自己干、不干,一皆推覈也,而彭命皆置之不推,憲府以法司亦效此,何耶?」礪石等啓曰:「彭命事目,雖不擇自己冤抑與否,觀彭命推案曰:『五條不干自己。』臣意亦以爲然,其中割勢,事關殺人,故獨擧而啓之。」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曺克治雖有武才,多被物議,該曹亦以爲不可,請遞之。」上曰:「若盡用該曹之言,將有其弊,當酌量處之。帝舜之聖,猶試伯鯀,予亦欲試可。」坰更啓,不聽。

4月11日

○辛亥,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尹慜啓曰:「臣未知曹克治爲人,但該曹以謂,不勤謹莅事,如此則不可授節度使也。」大司憲金升卿啓曰:「克治善於射藝,然該曹言,曾爲慶尙道節度使,不勤謹,請問其實于該曹。」上曰:「該曹汎言,而不指的其實以言,以此廢有才之人,可乎?」升卿等曰:「不指其實而言之非也,知其實不明言亦非也,請問之。」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該曹言,克治喜怒失中,此必風聞,且必以克治爲不合此任而啓之耳。若窮問其實,則對之不亦難乎?」同知事李世佐曰:「該曹欲以此永錮克治則大不可。臣恐克治暴進,故人不服耳。」上曰:「邊塞有事,將須得人,暴進者豈有物望?然穰苴斬莊賈,穰苴亦非有物望者也。其人若賢,何問履歷?」升卿等曰:「臣等非謂克治無才,以該曹汎言不直啓,故啓之如此耳。」上曰:「若問該曹,有妨大體,邊境有事,克治不可棄也。」慜又啓曰:「內地武臣守令,待兩界有闕,換差則可也。今命一時改差,必自知將遞,不勤治事。」升卿曰:「秋分後一時換京職,亦不可也。」上問左右。弼商曰:「臣意亦以臺諫之言爲是。」上曰:「果如卿等所言。」弼商啓曰:「進賀使、聖節使,分先後以遣,則非徒平安道護送有弊,防成亦恐虛踈,請使一時越江,以除其弊。」上曰:「然。」升卿又啓曰:「儒生鄕、漢城試入格者,稱病受陳省,以赴後榜會試,甚不可,請一切禁之。」上曰:「可。」升卿又啓曰:「永安道民居鮮少,今方徙民實邊,臣意私賤多居此道,以下三道公賤相換爲便。世宗朝嘗許相換,如此則可得民戶數千。」上問左右。弼商對曰:「世宗朝初設五鎭,以官奴婢故換之耳。然彼非軍士而本是其道人民,何益於國?」上曰:「善,若如大司憲之言,以永安道貧殘之人,換三道富實之民,無乃不可乎?」

○御晝講。

○司憲府掌令李世銓來啓曰:「儒生講經時,或有挾持抄冊,乘間潛見者,請依中終場例,遣監察搜之。」傳曰:「可。」

○傳于吏曹曰:「天使將至,三公不可曠位,其議啓。」吏曹啓曰:「天使非朝夕至,洪應之卒亦未久,不可遽爾擬望。」上曰:「然。」

○更召金礪石等,傳曰:「柳輊,予保其不如是,然告者與被訴者,必有是非,而彭命旣不推之,憲府凡風聞之事,尙且擧劾,若以此五條爲不干自己,則當竝棄之,而獨擧割勢一事啓請,何也?」礪石等對曰:「其所訴五條內,摘出割勢一事請推者,以事涉非法殺人故也,其他不法事,如出於風聞,所當擧劾,若因部民告訴而聽理,則有違於《大典》。臣等以法吏,不宜先自毁法,故未敢竝請耳,萬無他情,惶恐待罪。」上曰:「彭命事目,令盡鞫所訴諸條,彭命當不拘《大典》,一一推啓可也,擅棄不鞫,已爲非矣,憲府又效尤,何哉?」礪石等曰:「計不出此,臣等實有罪。」傳曰:「予觀法司,雖赦前必推考得情乃已,況監司、守令,爲果不法,貽弊於民不貲,若無其實,獄有所歸,憲府不明辨是非,乃曰拘於《大典》,未及計料,可乎?特不窮問而棄之。」

○日本國西海道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關西路肥後州守菊地藤原爲幸、大知賀島守護兼海州太守源潘、對馬州太守宗貞國、正部少輔宗茂勝,𫑶豆南天道山藤阿比留治部大夫茂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御夕講。

○先是,命文臣宣傳官及武臣,各選六耦,文臣則連二日,武臣則連三日射侯,居首者加階,次者賜馬,次者賜弓。是日文臣連射畢,柳濱居首,命加階。

4月12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今儒生托病不走省試者,已有禁令,武科亦有如此者,請皆禁之。」上曰:「文武一也,可竝禁之。」升卿又啓曰:「今年民間穀貴,綿布一匹直米二斗五升,常平則加一斗,然市中緜布不準尺數,官納則必準之,加以往來官府,簸去糠粃,視市價不過多四五升,民無利焉。請又加一斗。」特進官權健啓曰:「市價二斗五升,今增一斗五升,令爲四斗,豈不利於民乎?」知事李克增曰:「市人雖加一、二升之利,亦皆爲之矣。」侍讀官李達善曰:「設常平倉,非爲利國,欲利於民,又加一斗可也。」不聽。

○武臣三日連射畢,朴文祖居首,命加階。

4月13日

○癸丑,傳于戶曹、工曹曰:「慶尙道諸邑銅鐵,依前例主掌戶曹揀擇。」〈史臣曰:「工曹正郞李繼命請於判書韓致禮,當往監銅鐵揀擇事,繼命本武人,性又不謹,多率富商而行,政院聞之,不明指其事,而啓以戶曹所掌,故有是命。」〉

4月14日

○甲寅,聖節使呂自新來啓曰:「臣與進賀使一時越江,則計五月望時還至遼東,然進賀事無定期,臣行有期,中道若遇水潦,恐不及期。」傳曰:「其更擇拜表吉日。」

4月15日

○乙卯,國忌。

○承政院啓曰:「魚世謙有疾,氣力羸弱,請遣醫治療。」傳曰:「世謙之疾,必生於素飱,似非醫藥可療,有病食肉,禮文所載,今世謙年老遭喪,遂有此疾,當勸肉饌,然遣醫診視,然後處之。」

4月16日

○丙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鄭錫堅啓曰:「祖宗朝兩界節度使,必擇有物望位重遣之者,況今邊圉有事,尤當擇賢才而授之。曺克治雖善於弓馬,其爲慶尙道兵使,一道守令軍卒,皆不心服,南方無虞,尙且如此,況北方有事之日乎?請擇朝中有威望者遣之。」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臣不知克治爲人,但聞有武才而已。」特進官成健曰:「臣前以物望不重啓之,但不與同事,未知操行之何如耳。」上曰:「執義言爲是,然克治如有所失,憲府必聞而擧劾,若以無物望駁之,驟進之人,安有物望耶?如遇敵變,出死力以赴鬪,無如此人。今平安道有事變,克治今爲副元帥,尤不可輕易遞之也。」獻納柳坰啓曰:「節度使豈常臨敵,亦當治民,近日吳純之事亦可監矣。」上曰:「彼豈不能治民?將帥之任須及年富之時,傳聞之事,何可盡信?予未知克治所失爲何事也」知事洪貴達啓曰:「方今朝廷無可任將帥者,捨克治誰可任耶?李施愛之亂,克治頗有功,其後爲穩城判官,其弓馬之能,虜皆心服,及爲庇仁縣監,亦未有所失,但本無學問,豈知事理?然謹厚之人,姑試用之可也。」上曰:「克治嘗爲承旨,豈不知治事?」錫堅曰:「今方有事,不宜試可,請擇望重者遣之。」不聽。貴達又啓曰:「《大典》,弘文館官員一月三次製述,一年五次居首者加資,近年慢不製述,請自今使一一製之,以勸勵之。」上曰:「然。」成健啓曰:「中朝之重我國者,以有文獻也,文士勸勵之方,不宜踈闊。貴達所啓月課之事誠是,且賜暇讀書,不必弘文館人員,又精選有文學者爲之可也。弘文館豈必盡得有才之人,兼取其心術而用之。但不宜數遞,須積年久任。」上曰:「弘文館員亦豈宜長在一官?但治事之官,則雖欲力學,必不得專業,不可移授劇職也。」貴達曰:「弘文館在密近之地,法司不得檢覈,官員多不勤仕,請自今特命糾擿,或使政院檢擧。」錫堅曰:「昔弘文館人員,累年不遞,今則或爲承旨,或任外官,故皆不以久遠自期,或有希望之心,窮經將以致用,雖不可終老一官,然若是不已,豈得華國之才?先王朝主文者,若有故則人知主文之有歸,蓋物論已前定故也。近者主文無人,至於收議而定之,無乃傷於大體乎?若弘文人員,久於其任,知古今事變禮樂文章,以成其才,則豈至如是乎?」特進官朴楗啓曰:「世宗朝鄭麟趾、朴彭年、成三問等,爲集賢殿員,累年不遞,至於常參,亦令專數入參,仍仕進本司,日暮而罷,早晩與承旨略同。」上曰:「雖非經筵當次者,亦全數常參可也。執義言亦是,然一人豈可長在一司耶?」錫堅曰:「文學之人,未易多得,有可爲之資,則培養成就,以大其才可也。且吏才與文學不同,若出入治事,則豈能專業乎?」上曰:「賜暇讀書,更擇他官有文學者補之。」〈史臣曰:「曺克治嘗爲慶尙道節度使,多造皮鞋駄輸其家,興販爲利,又放軍士,收納綿布,傳驛輸京,爲幽谷驛吏拘執,其虞候李壅亦惡克治濫汚,杖其禮房鎭撫,凡營中之物,禮房鎭撫掌之故也。又邊處寧爲慶尙左道兵使,放遣留防正兵,多收綿布,輸于其家,營卒幾空,上尙才,故武臣相繼爲承旨,曺、邊兩人亦擢拜,宜皆謹愼以答知遇之恩,而所爲如是,鄙哉!」〉 ○傳曰:「弘文館人員,全數入常參,仍仕本館,至午後而罷。其有文學之士,可賜暇讀書者,政丞及經筵堂上、大提學,同議精擇以啓。」

○御晝講。

○賜前知中樞府事金宗直米四十碩、豆三十碩。

○御夕講。

4月17日

○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世銓啓曰:「本府鞫安彭命擅棄金存所告事,彭命擧《大典》答之,今以有情諭之,則恐違《大典》。」上曰:「若非自己之事,在所不鞫,然告者云,監司每日宴飮,監司受一道之任,若果如此,其無罪乎?遣彭命欲竝審覈,任置不鞫,事涉有情,故令鞫之耳。」特進官柳子光啓曰:「雖不干自己之事,當鞫與否,據《大典》取稟則可也。」同知事李世佐啓曰:「彭命必無一毫私情,但不能料此耳。彭命爲人,守法不阿,雖政丞不撓,肯私於柳輊乎?」世銓曰:「其宴飮等事,皆不干自己,若皆鞫之,必用刑訊,故彭命棄之耳。」上曰:「誣告方伯,則金存當反坐;不顧民事而耽於遊宴,則監司爲有罪,彭命不取旨擅棄之,惡得無罪?然以爲有情則不可。」世銓又啓曰:「天使之來,今未定知,而山臺及支待之物,皆令營辦,民間苦之,審知來期,然後爲之未晩也。」上曰:「山臺只役京正兵爲之,其臨時易辦之物,姑停可也。」

○右承旨權景禧啓曰:「天安郡守金薰領山臺軍一千名而來,語臣曰:『民間貧乏,軍人無以備糧,至有賣田者,其領役官吏,不少憐恤,役之太重,軍人甚苦之。』昔祈天使之來甚急,然無有一事不及辦者,請量工役,放還軍人,使得蘇息。」傳曰:「善,卿若不言,予焉得聞?亟收領役官吏,量其功役,速放軍人。」

○進賀副使邊處寧,將帶市人曺福重而行,監察李瑺擿發,報本府以啓,命下福重于義禁府,又令司憲府鞫處寧,仍傳曰:「監察能糾之,可謂賢矣。」〈史臣曰:「福重典言曺氏姪也。曺氏,廣平大君家婢,少入宮,解文字,善吏讀,自世祖朝頗見任事,遂貴寵用事,宰相李鐵堅等附之,處寧亦素相交結,用是驟貴,欲帶率福重以媚之,竟以是敗。」〉 ○刑曹啓:「黃海道延安居私奴金升老,倒曳其父金伊之主金從善,以刀刺傷罪,律該杖一百、流三千里,以賤口當贖流。」右副承旨曺偉啓曰:「升老窘辱從善之時,金伊坐視不救,金伊實與謀,奴主之間,有如此事,實關風化,誠非細故,請置大辟。」上曰:「然,其竝照律以啓。」

4月18日

○戊午,遣知中樞府事呂自新奉表如京師,賀聖節。上率王世子及百官,拜表如儀。

○司憲府掌令李世銓來啓曰:「進賀副使邊處寧被鞫事,檢察官李瑺實發之,與之同行,豈安於心乎?請遞處寧。」傳曰:「拜表日逼,何可改也?不可以細事而相嫌也。」世銓曰:「平安人馬瘦敝者,專由此輩多賫物貨,故國家科禁至嚴,處寧犯之,何可授專對之任?」不聽。

○平安道節度使吳純馳啓曰:「昌城戍別侍衛姜孝福等三十人,渡江偵邏,忽遇賊二十人,與之相戰,斬首二級,奪馬二匹及弓箭而還。」仍遣孝福獻賊首。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沈澮、尹壕議:「邊將獻馘,論功行賞,已有前規,然今氷解水漲,必不得稱兵入寇,至於鼠竊,無時無之,宜下諭節度使,益嚴隄備。」尹弼商議:「姜孝福等,雖不大獲,斬首奪馬,須速賞功,以勸後人。」李克培議:「三十人成群巡探,恐是危道,然孝福等有斬獲而無損傷,亦爲可嘉。」李鐵堅議:「比來江邊軍士欲要功,其攻賊多不以實告,孝福等體探節次,更令覈實。」鄭文烱議:「賊至我境,不得已與戰可也,興兵渡江,追賊斬獲,獲愈多則怨愈深,邊患何時而已也?成群深入,幸而勝之,此不可屢爲也。」韓致亨議:「因斥候,深入與戰,正是危道,雖獲數級,功不可賞。」申浚議:「草樹茂密,則彼常來獵,若彼造船欲入寇,而孝福等能設伏斬獲,可謂奇功,此則恐不然,邊人好要功生事,不可遽論賞,令都元帥詳問更啓後賞之。」朴楗議:「遣斥堠,欲先知賊變,預整軍兵以待之也。如姜孝福之言,雖將欲入寇,然不犯我境而輒攻殺之,益開邊釁,恐不可也。」金首孫議:「姜孝福等,孤軍深入,不知賊多少,交兵相戰,其勢甚危,得勝乃幸也,且彼不犯我,而我入攻之,其曲在我,非惟不可賞,當罪此人,以懲乘危徼幸之徒,則邊釁絶矣。」

○下書都元帥李克均曰:「姜孝福深入探候,遇賊相戰,斬獲節次,備細閱實,幷第其軍功馳啓。且孤軍深入,雖或克獲,此甚危道,不可習以爲常。卿知此意,曉諭沿邊將士,詳審處之。」

4月19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閔頤啓曰:「邊處寧時方推覈,請遞進賀使。」上曰:「其聽福重之請,未可的知,須推鞫乃得其情,然處寧近日當發程,不可遞也。」大司諫尹慜啓曰:「赴京使臣,雖到義州,若有不法事,亦可拿來,況未發行乎?」上願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市人專爲興販,中朝之人甚鄙之,其所賫如黑麻布等物,其數甚多,輸運至難,此實巨弊,今幸擿發,固當痛懲,若遞處寧,則當速遞可也。但文書已就耳。」上曰:「文書已修,不可遞也。」弼商曰:「文書急速修改猶可及,亦可使點馬賫去可也。」不聽。

○義禁府請刑訊曺福重,傳曰:「福重自謂,有老病親,初嘗未請,而處寧强欲帶行耳。其問福重隣保及李瑺所聞處以啓。」承政院啓曰:「今以福重不服,逮問李瑺,瑺若被問,亦必囚繫,有同交訟,於事體何?」傳曰:「李瑺有啓,予甚善之,其召致政院問之。」李瑺來啓曰:「福重之興販,臣婢夫玉山奴檢佛言之,臣又聞邊處寧初欲以他人爲軍官,竟以福重代之,其人與福重相詰,至欲發狀,且福重嘗從韓致禮、韓僴赴京者也。」

○北征都元帥許琮來復命。上御宣政殿,引見曰:「北征時所獲雖少,全師而還,予甚喜焉。」琮對曰:「彼地道路險阻,草樹茂密,且多有涉水處,半氷半水,步兵不能行,累騎而渡,由是師不得遠行,一日僅行三十里,入彼土至八日到鬱地峴,翌日金長孫先行踰是峴,遇賊六七十人而戰,賊望見我大軍,旋卽散走,臣行軍距賊巢二十里許下營,翌朝馳入,則賊已盡逃,臣分遣諸將,焚蕩室廬,欲留一、二日,以觀賊勢,糧盡不得已回軍,此則臣之罪也。臣令士卒人裹十五日糧,及二十日糜食,軍不從令,率多輕糧而行,以此糧盡者多,還師至十里許,賊或見於山上,或出我軍後,諸將請速行,臣不可曰:『若速行,則賊必以我爲怯,不若徐徐而行,以示從容。』退十五里許下營,賊不敢來犯。阿速自賊中逃還,語臣曰:『賊見官軍驚曰:「彼皆兵耶?何如此之多?」其中壯者,請出死力突進奮擊,老者止之曰:「曼耶嘗數侵犯朝鮮,今其家先被焚,何其神耶?」使我呼朝鮮軍曰:「曼耶家已見焚,其他可釋。」又明日行軍,賊徒百餘,將截我軍後,臣意賊必先據鬱地邀我,令李季仝、黃衡、嚴貴孫、陸閑爲殿。賊與陸閑軍戰,我軍雖有被創者,皆不至死,但一人中箭,因墜馬遂死。其後兀郞哈來言,戰時賊中箭死者三十餘人,傷者四十餘人,中樞于頭兄子爲主將而來,中箭卽斃,又我軍以柳葉箭射中一賊,穿兜鍪貫顱而死。由是賊勢摧沮。軍還,士卒死者止過十餘人,無一人在後者。比至江上,日候寒甚,士卒未能行,臣令都事柳濱往護而來,寒凍死者十一人。」上曰:「領數萬衆,遠入虜穴,其死者止此,雖古賢將,何以加之?」琮曰:「諸將皆言,此行不得成功,由金長孫使虜先覺而然也,臣意此從往野人爭功所致,非獨長孫之罪也。及大軍還入我地,在後未還者五百餘人,猶未盡知也。」右承旨權景禧啓曰:「臣見諸道推刷啓本,稱逃亡物故雖多,然隨後來見者亦多,是必守令不仔細推現也。」上曰:「初聞士卒還入我境,死者甚多,今聞所言,可喜也。」琮曰:「人言死亡者甚多,以臣所覩,其數不多,臣何敢欺罔乎?」上曰:「士卒病死者,雖元帥亦無如之何。」琮曰:「塞上寒甚,軍士疲勞者,若更野宿,則人馬死者必多,故臣令曰:『朝廷不使軍卒入宿閭閻者,慮侵損也,如不侵損,雖入宿何害?』以此死者不多。」

○賜宣醞于弘文館,命製宣政殿早朝、鞦韆、西帥獻馘,律詩三篇以進。

4月20日

○庚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邊處寧欲帶商賈人赴京,一行之人,必不心服,不可不遞。」大司憲尹慜啓曰:「前此李季仝,已赴程尙且遞之,況處寧未赴程乎?」上曰:「季仝之事異於此,予非以處寧爲無罪也,徒以改文書爲難耳。」升卿又啓曰:「臣見世祖朝以刑曹判書兼都摠管,夜則入直,晝則出而治事,請依故事,兼摠管者,若本司事緊,皆令晝仕。」上曰:「可。」特進官鄭文炯啓曰:「賊境探候,多不過五、六人可矣,今昌城探候,三十餘人成群入虜地,遇賊斬獲,事雖可嘉,若習以爲常,危道也。」上曰:「今我國與彼有釁,當使彼慴服,昌城人遇虜斬獲,其功可賞,然不可常常爲之。」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1日

○辛酉,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許輯啓曰:「諸君、翁主之家,務極高大,其舊家材瓦,皆棄而不用,必得美材,一木之輸,民力已困。如寢室客廳已矣,自餘雖用舊材亦可也。」上曰:「所啓是,然所買皆舊宅,不得已改營,予非喜爲宏大,固不使同於常人之居也。」仍回左右。知事李克增啓曰:「壽康宮、仁德殿,其制亦皆低微。」領事沈澮啓曰:「今都城內私家,皆尙宏侈,此風俗之弊也。」輯曰:「自今諸君、翁主之家,立爲定制,勿使宏大。」上曰:「可。其材木長短,間閣廣狹,量宜作圖,永爲定式。」

○坡陵君尹甫爲進賀副使,賜段衣一襲、弓矢、鞬服。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予欲遣朝官,問民疾苦,慮其有弊不果,卿知此意,弊無大小,議訪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2日

○壬戌,遣知中樞府事鄭佸、坡陵君尹甫如京師,賀冊封皇太子。上率百官拜表箋如儀。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敎之、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衛門尉信重、對馬州宗彦七貞秀、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曰:「尹甫,名爲宰相,無異市井人。通事康繼祖嘗上疏云:『赴京宰相,僞以賈人爲奴僕,帶去興販。』尹甫之名,亦在其中,以事在赦前,不果窮推,今以處寧欲帶行賈人,代遣尹甫,是以猫易猫,請擇賢宰相遣之。」傳曰:「臨行不可改也。」頤曰:「甫隔五、六日繼發,何謂臨行?」傳曰:「文書又不可改也。」〈史臣曰:「尹甫,士昀之子,貪鄙庸愚,前此朝京,帶去大賈高貴枝,恣行貿易,臺諫以爲以甫代處寧,無異以猫易猫,朝議以拜表日迫,不可數易,且鄭佸爲使,甫不得縱恣,竟遣之。」〉

4月23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定陽君淳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淳字卑源,臨瀛大君璆第三子。天順戊寅年甫六歲,授廣徽定陽令,壬午進階正義拜定陽君,癸未陞中義。成化乙酉陞崇憲,丁亥封君,階嘉德。甲辰陞昭德,乙巳陞興祿,至是卒。年四十,諡丁悼,述事不弟,丁;年中早夭,悼。兄烏山君澍死,無嫡嗣,淳欲代嫡申訴,語頗不遜。

4月24日

○甲子,上御仁政殿發策試士,以盧思愼、洪貴達、柳洵爲讀券官,李淑瑊、安琛、曺偉、金諶爲對讀官,將幸慕華館取武士,聞定陽君淳卒而止。

○司憲府持平閔頤、司諫院獻納柳坰等來啓曰:「專對之任,須用諳練謹愼宰相,尹甫嘗爲工曹參判,以不副時望見遞,又嘗赴京,帶行市人高貴枝,其還也,貴枝以刀截甫駄載,而載己物,陵辱萬端。今處寧欲以高允良爲軍官,貴枝乃允良之父,而父子皆以興販爲業者也。處寧中止,甫乃代行,豈甫勝於處寧乎?深恐累及朝廷,不可不改差。」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尹甫帶行貴枝,乃年少時事,今已年老,豈不改過自新乎?然言官固請,不可不從。」尹弼商議:「臺諫之駁,是也,然有改過自新之理,且進賀副使,頻數遞差,日迫行忙,又文書業已修撰,度其事勢,不可改差,況鄭佸爲使,尹甫亦安能擅爲辱及朝廷之事乎?」李克培議:「尹甫前日赴京之行,果爲高貴枝所辱,則其時檢察官,豈不發乎?恐或曖昧,且發日已近,若又改差,恐其遲緩。」尹壕議:「臺諫之言,不可不聽。」從弼商議。

○傳旨戶曹,賜卒定陽君淳賻米、豆幷八十碩、紙一百五拾卷、正布四十匹、白苧布六匹、白緜布六匹、石灰四十碩、蠟燭八柄、油芚二部。

○上聞魚世謙病劇,遣注書柳軒賜魚肉勸食。

○司饔院提調雲水君孝誠來啓曰:「今以定陽君之卒,朝、晝皆進素膳,大妃殿亦然,請復膳。」傳曰:「始聞其卒,何忍食內?」

4月25日

○乙丑,坡陵君尹甫來啓曰:「臺諫以臣嘗率高貴枝赴京,受辱於貴枝,若有是事,一路同行及書狀官豈不見之?然臺諫以臣不合赴京,請辭。」上曰:「不可改也。受辱事,召其行書狀官閔暉問之。」暉來啓曰:「臣未嘗聞也。」

○取文科姜叔突等三十三人。

○軍資監欠米二百八十碩,將分徵官吏與庫子等,書吏等上言曰:「他庫剩米二千餘碩,而欠數只二百餘碩,請以剩米充數。」上特命蠲之。戶曹啓曰:「庫子輩潛竊,以至於此,今而不徵,後必効此,希望上恩,請徵之。」上曰:「旣開常平倉以濟民,而今又徵之可乎?」

4月26日

○丙寅,平安道節度使曹克治辭,上引見曰:「今防禦之緊,非如昔時,不可以夏月而稍緩。予聞設險之處,賊不敢犯,所犯皆空虛之地,莫若設險以待之。邊境有事,冬夏合防,民不得顧家,卿勿謂因循例事而忽之。弊有可祛者,與都元帥議革可也。言者以卿爲不副物望,喜怒失中,雖無是事,當反躬自省。今農民布野,慮賊竊發,毋蹈前轍,盡力措置。其他在卿臨機處置。」克治對曰:「臣曾爲江界府使,防禦之事,粗嘗知之,然物議如此,今受重任,恐不能堪以誤大事。」上曰:「予不信人言,委任之,卿當謹愼,毋爲口實。」

○傳曰:「其以克治爲副元帥。」仍賜克治弓矢、鞬服具。

○傳曰:「左議政卒未久,定陽君繼逝,今咸從君又病革,明日取士勿用樂。」承政院啓曰:「上因大臣之卒,欲不聽樂固善,然禮有定制,停朝輟樂,自有等殺。取人,國之盛擧,非爲耽樂,用樂爲是。」傳曰:「予意本不如是,特勉從所啓。」

4月27日

○丁卯,上幸慕華館試武科,取柳元宗等二十八人。

○傳曰:「今雖不旱甚,泉池已渴,其令該曹,備擧應行古事。」

○以洪貴達爲資憲議政府右參贊,申浚資憲平安道觀察使,朴崇質嘉靖黃海道觀察使,尹孝孫嘉靖漢城府左尹,崔灌中直司諫院司諫。

4月28日

○戊辰,司憲府持平許輯來啓曰:「慕華館殿試時,有婦人登高擊錚,還宮時又有婦人哭於路傍。其一靑淵守之妻,一安陵守之妻。國家慮下情未達,設登聞皷,其訴冤之路,非不廣也,今宗親之妻,出於街路,躬自申訴,其害於風敎如是。請鞫家長,以正風俗。」傳曰:「然,其日予問其所訴,乃宗親妻訴奴婢事也。已令刑曹,辨其是非,待回啓當處之。」

4月29日

○己巳,永安道觀察使許琮進回軍圖,仍啓曰:「前日李季仝啓:『回軍時陸閑、嚴貴孫臨戰少却,黃衡能逐賊。』上以黃衡爲首功,閑與貴孫居下,今臣與季仝更議,黃衡雖曰逐賊,其所敵之賊,不過六、七十人。登山賈勇者,亦非驍勇者也,驅逐之甚易,若嚴貴孫、陸閑所當者,其數倍蓰,從平地直衝我軍,必皆悍賊,加以蒲葦蔽目,將卒相失。閑持旗奔于季仝之陣,季仝望見之,恐閑遂北走,大呼止之,閑自賊中馳還,賊六、七騎,追及垂執,矢且雨集,閑與其隊將趙元璋殊死力戰,身被創,不失一卒而還,其功大。當是時,嚴貴孫若連兵相救,閑不至奔北矣。貴孫先閑而奔,季仝拔釰擬之,然後與閑力戰,賊鋒少挫,貴孫雖有斬獲之功,然初不救閑而先北,臣等謂閑當居首,衡次之,貴孫爲下。」傳曰:「季仝前言陸閑爲賊所逐,僅以身免,貴孫與閑有隙,斂兵不救,是皆有罪,今反以閑爲首功,何耶?」季仝啓曰:「臣嘗以所見啓之,今與都元帥及從事官等更議,皆云:『閑非先自奔北,其軍皆散,不可獨當,徒死無益,故馳還我軍耳。』其貴孫與閑有隙,未可知也。意或蒲葦蔽目,不能救也。」傳曰:「然則閑當居首矣。」琮第功以啓。命議于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兵曹。

○許琮啓曰:「從征軍去年十一月破陣,人皆謂或在彼土,或身死,或逃亡,不知其幾,臣怪之。三月初分遣人,沿路伺之,又遣察訪點檢,生還者凡五百餘人,其從捷路還者不與焉。且三月以前,豈無出來者乎?今見全羅道啓本,在後與物故者甚多,請以臣所啓人名,分送諸道,備細推覈,則可知其實。」傳曰:「其以許琮所啓,下書諸道,點名以啓。」

五月

5月1日

○朔庚午,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九沙島主筑後守義永、源次郞永氏、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崇統,遣人來獻土宜。

○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鐵堅、韓致亨、鄭文烱、洪貴達、朴楗會賓廳,議北征軍功。傳曰:「當依何年例,都元帥、副元帥何以處之?」弼商等對曰:「今北征無斬獲之功,無例可考,然一等超資,其他從征人加階,階窮者竝代加,許琮、李季仝或賜表裏,在上裁。」傳曰:「從征軍卒有深入賊穴者,有不踰鬱地者,一切加資可乎?」弼商等曰:「雖深入者,亦未有一級之功,故如此啓之耳。然上敎如是,四等以上論功,餘竝不論可也。」文烱、貴達獨曰:「間關遠路,飢餓從軍,請竝加一資。」上從弼商等議。傳曰:「成俊雖不踰鬱地,其設柵之功不細,亦可論功。許琮、李季仝、成俊賜唐表裏,又代加,其從事官各加其資,階窮者代加。」

5月2日

○辛未,命依舊例聚文臣于闕內,製端午帖子,仍傳曰:「比來見帖子,多不用心製進,自今令能詩宰相,第其高下,居魁者論賞。」〈史臣曰:「上於帖子製述,奬勵之目太詳,蓋欲興於作詩也。然帖子無補於右文,只可令弘文館分製,略依古俗耳。」〉

5月3日

○壬申,平安道觀察使申浚來啓曰:「身有疾病,恐不堪任,請辭。」從之。

○司憲府持平許輯來啓曰:「聞諸邑守令,托以天使支待,收斂於民,民甚苦之,請遣朝官,糾擿不法。北征時軍士深入,絶糧死者多,專由元帥不能節度之故也,固當治罪,今反論功,恐不可。邊處寧非不知福重興販,而下問之時,不以直啓,至於情迹已露,知不能掩覆,乃啓之曰:『高貴之與曹福重相詰,然非軍官故不啓之耳。』福重獨非軍官乎?其奸詐已著,請追身鞫問。」上曰:「今方農時,遣朝官糾擿,慮或有弊,予將下書諸道觀察使,開諭此意。軍功事,世祖朝北征時,兩將之軍全沒,猶尙論功,今北征軍士,雖還我土,有凍傷者,在彼地無傷死者,已斟酌處之矣。邊處寧事,福重畢鞫後,何難治罪?」輯更論啓,不聽。

○以申浚爲資憲高陽君,李則資憲平安道觀察使。

5月4日

○癸酉,京畿觀察使金悌臣來啓曰:「近日下雨,禾苗向茂,然舊穀旣沒,新穀未登,民甚艱食,請以軍資倉陳米四、五千碩、種豆三千七百碩賑給。」從之。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予聞守令等憑托使臣支待,多方科斂,侵虐於民,欲遣人糾擿,然今方農月,恐或貽弊。卿統領一道,職司按察,守令如有憑公營私,掊克斂民者,發擿啓聞。」

5月5日

○甲戌,大雨。上詣文昭殿行祭,又詣延恩殿,行祭如儀。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北征將士,分等論功,賞以資級,臣意許琮等動大衆入賊境,非徒無功,死亡者甚衆,師還賊犯後軍,不得已而應之,僅獲四級,我卒亦中矢致死,其餘五口,非戰所獲,烏在其爲功乎?」御書曰:「已與大臣議定。」不聽。

5月6日

○乙亥,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北征軍功論賞未便。不聽。

○兵曹啓曰:「佐郞鄭洙除拜日久,司諫院駁之不署經,本曹事緊,何以處之?」傳曰:「洙嘗爲監察,諫院駁之,予命許通,又何不署經乎?其問諫院。」柳坰啓曰:「院中完議云:『洙當其兄溱受家價時,狀告內需司,欲分價,又訴漢城府曰:「欲知溱文記僞造,當考兄淮登科別給文記。」』此兄弟乖爭之事,故不署經耳。」傳曰:「不然,洙前爲監察,予已令分揀許通,爾等今又不署經,是廢閣傳旨也。」

○正言李繼孟,以母老辭職。傳曰:「繼孟賢可用,其考爲親辭職例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子曰:

昔韓昭侯有敝袴命藏之曰:「吾必待有功者。」今北征之擧,略無克敵之功,而號令不一,節度失宜,致令糧餉不給,士馬頓仆,餓莩相藉,聞者莫不慘然,皆曰:『師還之日,必加罪責,以快衆心。「而反有酬功之典,臣等不審,殿下以弓馬跋涉之勞爲功乎?且其斬獲數級,非窮探窟穴之得,乃大兵空旋之際,賊兵追至,不得已應之,其所獲豈能償所亡乎?父母妻子,方且抱冤籲天,痛入骨髓,縱不能治罪,豈宜反加隆賞?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愜輿情。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言官駁議固當,然虜見我軍衆,多逃竄隱匿,不與接戰,何有斬獲之功?數萬之衆,風飱露宿,深入虜地,全師而還,論功行賞以勸將來,不亦可乎?「尹弼商、李克培議:」前議已盡,更無他議。「盧思愼議:」將卒蒙犯霜雪,深入賊穴,雖無克獲之功,勞則有矣。況今論賞不厚,成命已下,不可中止。「尹壕、李鐵堅議:」北征論功,業已定矣,不必更議。「鄭文烱議:」一等超資,其下加資,似非濫賞。其二等以下,一應從征士卒,一例論賞,以慰士卒可也。「洪貴達議:」北征之擧,斬獲之少,士馬之斃,果如憲府所啓。然野人見敵,强則逃竄林莽,乃其習俗,人皆預言其不見敵而還,然大兵深入,焚蕩室廬,彼望見軍容,已知其非己之敵,無復犯順之心,雖無斬獲,未爲無功。「命置政院,更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議之。

5月7日

○丙子,御經筵。講訖,執義鄭錫堅啓曰:「豐川尉任光載,奸妓事覺,旣治其罪,其隨從奴僕及伴人,亦皆定屬,光載狂妄,固當治罪,其奴伴可恕。」上問左右,特進官權健對曰:「責奴從主,置之於法,恐不合宜。」上曰:「光載縱恣,專由此輩所導,故罪之耳。然執義言亦是,當稟大妃殿放之。」司諫崔灌啓曰:「北征將帥,失其措置,使我軍死亡者多,此固當罪,而今反論賞可乎?」錫堅曰:「道路迂直,程途遠近,固當審察,多賫其糧可也,而計不出此,使士卒飢困,諸將亦或有凍餒者。師還,縱有一、二斬獲,不可謂之功也。豈可以蒙犯霜露爲功而賞之乎?」上曰:「都元帥言,入賊境無有死傷,至我境或有病死者,此豈將帥之罪乎?講武時軍士,亦先自忖度,不如約賫糧,今北征將帥,豈能一一點檢軍士糗糧乎?」灌曰:「糧之不足,非卒之過也,將若令之,卒豈有不從者乎?」錫堅曰:「師非累月持久,可使不乏其糧也。」上曰:「軍士之過也,論功當先將。」灌曰:「臣意當先治其罪。」上曰:「不可以軍士多死爲罪,雖在家,豈無病死者乎?今耀示國威,全師而還,虜皆震懾,不可謂無功也。」灌曰:「若以往來之勞爲功,則軍卒當居先,如從事官等,曾無疲困之勞,不可依一等論功也。不得已論功,則只可賞捍後軍而已。」上曰:「已令收議,當觀而處之。」錫堅曰:「邊處寧欲帶行興利人福重,必有意焉。大抵帶軍官,欲以備不虞,當擇驍勇人也,而福重商販爲業,不事弓矢,處寧借曰不知,以福重爲伺候帶行已久,豈不知其所業乎?必因權勢,或行賄賂,皆所當問,不可以時推斷也。福重乃曹典言親姪,本富商大賈,以納布爲業,國人所知,福重又言,曹典言使我納布,典言久在大內,豈有納布之理?若福重所言是,則典言爲有罪,所言詐則福重之罪亦大。上國人嘗書示我國人曰:『汝國使臣,每行皆帶商賈人,多行譎詐。』此亦可恥之甚也。今以福重之故,囚五十餘人,久而不決,可乎?十五人言福重興利,則福重之事,大段已露,不可掩也。」權健曰:「臣聞福重以興販爲業,納布於濟用監。」上曰:「近令考納布文籍,一年或有一、二匹錄焉,不可直指福重爲興利也。」錫堅曰:「雖納一、二匹,非市人而何?且難明者獄辭,曩者李譁之事,都城人至今稱冤。臣意謂,如此蔓延不已,則恐終以福重爲非興利人而棄之矣。」上曰:「禁府豈如是乎?」

○獻納柳坰來啓曰:「上敎云:『鄭洙旣已許通,今不可追論,若不署經,則是不從傳旨也。』臣等謂,前此,本院以兄弟乖爭,有關風敎,不合臺官論啓,大臣亦議云:『兄雖不兄,弟不可以不弟。』卽命改差。《大典》,臺省、政曹,有痕咎人勿署,故署經爲難。」傳曰:「洙非先訴兄也,禁府使洙納可考文記,洙答曰:『我則無之,但兄淮家有之,可取來見之。』洙前爲監察,旣已分揀,但以臺諫一體,不可被駁而仕,故遞之,若以此事無往不駁,則國家明辨許通之意安在?」

○御晝講。

○兵曹據都元帥李克均啓本啓:「昌城府使李英山及守護軍崔允亨等六人,當賊犯雲頭里煙臺,不力戰窮追罪,律該斬待時。」議于領敦寧以上。群議皆曰:「當依所啓。」沈澮獨以爲防禦緊關之地,殺六健卒,非計之得,英山當依軍法,其餘可減死。上以英山嘗於丁灘等處有力戰之功,幷減死。

○知成均館事洪貴達、大司成柳洵來啓曰:「凡登第者,承文院先擇年少聰敏者,預習吏文,古例也。自餘成均、校書館,則吏曹例當分差,而今校書館先擇取,未知自何時有此法也。」校書館亦啓曰:「校書館先擇,別無定法,然書祝帖篆字,非年少善書者不能,故先擇之,古例也。」上曰:「三館各自擇取甚不可,其令吏曹分差。」

○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字曰:

處寧之欲帶重福,非牽於權勢,必陷於賄賂,乃修飾抗拒,略無愧羞,殿下以監察李瑺之言,下問軍官相詰之由,處寧初則欲掩其罪,對以不知,至於再問,知難終掩,對以高貴枝與福重爭爲軍官相詰,其前後所對,大相背戾。且帶軍官,本以備不虞,處寧不擇武士,必帶興利之人,是謀利之心勝而不畏邦憲也。謀利之狀,罔上之情,不可不面問窮鞫,奚待福重畢鞫,然後乃議其罪乎?

上曰:「宰相不可輕致訟庭,待福重畢鞫處之未晩也。」

○御夕講。

5月8日

○丁丑,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升卿啓曰:「我軍深入彼土,糧餉不給,餓死者多有之,回軍之時,賊來追我,不得已應之,僅獲四級,所得不補所失,元帥可治罪也。今反論功,甚未便。」知事李克增曰:「不遠設斥候,未知道路遠近,而使軍卒少賫糧以致飢餓,其失大也。」大司諫尹慜曰:「生還我土者,率皆戶首,而其帶行保人,死傷甚多。」上曰:「若於彼地多有死傷,都元帥豈諱不言乎?」升卿曰:「如不得已,的知死亡之數,然後論功未晩,古云功過相準,雖少有斬獲之功,若死傷者多,則豈可賞功乎?」克增曰:「己亥年西征回軍之時,照名點軍,故士馬物故得以詳知,今則纔至我土,旋卽罷陣,至今未知物故之數,以此故也。」升卿曰:「斥候之行,與大軍之行不同,斥候若十日而返,大軍當持二十日糧可也。此責在元帥。」上曰:「元帥令賫十五日糧,士卒不如令,致有飢困,予意大軍深入前所未到之地,以振國威,而無一人戰死,虜有畏威效順者,此可論功者。」領事尹弼商曰:「古之論功,專以首馘,今無斬獲之功,但焚蕩其室廬耳。今所賞只論其勤苦跋涉耳。」升卿曰:「爵賞人君之大柄,不可濫及無功。」上曰:「予將斟酌處之。」升卿曰:「濟用監納布案有曺致安名,乃福重之初名也。赴京宰相不得帶興利之人,買賣作弊,已有禁章,處寧犯之,而奸詐之情亦露,若不於禁府推鞫,則當致府庭,面問而定罪也。」上顧問左右。弼商、克增對曰:「詐不以實,罪固重矣。不可不治也。」上曰:「不可致宰相於訟庭,其以時推照律。」升卿曰:「王子君邸宅,皆私獻之家,不問新舊,一皆撤去而新構,其材瓦若有可用,何必用新?」上曰:「舊家材瓦,已令仍用,間閣之數,亦依《大典》爲之。」〈史臣曰:「處寧爲慶尙節度使,與福重同謀防納,又潛授營中雜物,輸其家。」〉 ○御晝講。

○上召問許琮、李季仝曰:「北征時斬賊首者,卿等能記其名乎?」琮等對曰:「臣等無功而還,心不在論賞,故其斬獲者,別不記憶。大軍相戰,矢下如雨,及賊奔北,虜有中箭者,我軍爭趨斬之,至有相攘奪其首者,何以的知?鄭殷富、李之芳、具賢輝取賊首示臣等,今問之可知其實。」仍啓曰:「臣等無功,敢望賞典,臺諫以軍多死亡,歸罪於臣等,若盡推刷,必知虛實矣。其曰號令不一,軍行失律者,臣等初無是失,而臺諫駁之,史官書之,臣等不能安寢,晝夜憂懼。」傳曰:「予豈不知卿等之心?其行師失律,須身歷目覩乃可言也。前年九月雨雪,予以早雪如此,深慮士卒凍傷,及聞全師而還,予甚喜焉。論者不計蒙犯風雨之苦,乃敢以不實之事言之,若一書史冊,千百載之下,孰辨眞僞哉?卿無是事而被論如此,則卿之憂憫,可量乎。」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更議北征軍功。傳曰:「北征論功,臺諫以謂不可,群議以謂可,何如則可,若論其功則依前定爲之乎,抑有他議乎?議之者或云雖不踰鬱地亦可論功,何以處之?其議以啓。」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依前定施行。」鄭崇祖、李封議:「賞罰國家大柄,不可輕施,然北征之擧,雖無大功,猶有逆戰斬獲之功,若不論賞,無以勸後。」成健議:「論功行賞,務合輿情,一等超資,其餘一應從征人竝賞一資,未爲不可。」洪貴達議:「臣意,請如前議以酬其勞,且節度使所領士卒,奔走有加於他軍,今以未過鬱地,不與論功之列,臣恐群情解體,一應從征人竝加一資,以勵將來。」宋瑛、申從濩、尹坦、李諿、金碔、金諶議:「動大衆,所獲無幾,功於何有?今所議,等第似濫,但其間有斬獲者,有力戰者,此則宜略敍其勞,以勵將來。」朴楗、安瑚議:「有功不賞,無以勸後,北征之擧,深入賊穴,焚蕩室廬,可謂揚國之威,但其斬獲不多,一等超資,二、三、四等加資,則賞不僭而亦可勸後。」上曰:「予初以謂,不踰鬱地者與深入者竝論功,則似無差等,今更思之,雖不踰鬱地,其立柵防守之功不小,可竝給一資。」尹弼商、尹壕啓曰:「今之論功,非以爲有斬獲之多,只以勞苦遠行耳。聞應募之人,盡賣田宅以備行裝,臣等意,均給一資,則士卒之心快矣。」傳曰:「政丞之意是,其從征者,可均給一資,若都、副元帥,何以賞之?」弼商等曰:「依前議,都、副元帥代加,又賜唐表裏,從事官可加二資。」宋瑛、李諿、金諶啓曰:「論功當先元帥,若從事官,只聽元帥指揮耳,別無其功,超資似過。」上曰:「從事官不可居一等,都、副元帥賜唐表裏代加,其餘將卒,一等超一資,資窮者代加,二等以下,一應從征人及從事官,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

5月9日

○戊寅,右副承旨曺偉啓曰:「張益夫等七人,皆以福重爲興利人,名在濟用監、司贍寺納布案等,福重之爲興利明矣。曺典言乃言福重所納吾布也,今考納布案,旣有欣山又有致安,欣山典言之奴也,致安,福重之一名,典言之言,不可聽理也。」傳曰:「處寧之欲帶福重,福重之求爲軍官,皆非矣。然福重興販,今未的知,豈可罪之哉?且處寧旣以詐不以實照律,不必更問。福重興販與否,今以福重之故,逮繫者多,只可照律處寧罪之,其問政院與禁府。」義禁府啓曰:「上敎允當。」承政院啓曰:「福重以市人,欲從處寧以赴京,敢犯邦禁,今獨罪處寧而專釋福重,恐不可。」上曰:「福重興販與否,何係於國家?幷事干放之,其亟照律處寧以啓。」

5月10日

○己卯,國忌。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字曰:

慶賞刑威,人主所以駕馭群雄,皷舞一世者也。頃者北征,雖深入賊冗,徒焚蕩空廬而已,只偶獲數級而已,謂之有功,可賞乎?且其初入征之時,信斥候之言,不審措置,輕賫深入,比及師還,糧餉已絶,未至國境,僵仆相續,其渡江死亡,實難枚算,良可寒心。平安高山里之戰,賊衆潛至圍城,其勢甚急,兪顥、姜漬等,以孤軍出奇,力戰斬獲四十餘級,而官軍無一死傷者,其時論功,不過力戰數人而止。今之北征大擧,無功而不加罪責,徒以遠入賊巢有微勞,一應從征將卒,皆加爵級。臣等謂,失誤軍機,致令餓死相望,何必死於虜手,然後謂之敗軍乎?軍敗而受賞,臣等所未聞。若曰捍後斬級之功不可不論,則有弓馬服飾,足以施賚與之恩,何必濫加爵命之重?況士馬物故之數,中外尙未畢啓,先施賞典,恐有後悔。

不聽。

○承文院提調來啓曰:「本院所任,有如吏文、寫字、漢學等事,於事大緊關,若非年少聰敏者不敢當。故自國初,本院自擇以補之,事在《續六典》。今命吏曹,分差用人,當委銓曹,若此簡擇,須本院爲之,乃可精也」上曰:「承文院,依古例爲先揀擇後,令吏曹分差成均、校書兩館。」

○繕工監提調韓致亨、鄭文烱來啓曰:「木手張小未,本貧者也。今失馬,請給司僕寺假屬馬。」上曰:「草茅之士,從仕于朝,貧甚者亦多,如給馬,當先此輩,然無宰相啓之者,予豈能知之歟?豈宜不給朝官,而反給工匠?必欲給之,予當從焉。」

○傳曰:「鸕鶿捕之甚艱,今旣薦新,其下諭諸道,勿封進。」

5月11日

○庚辰,受常參。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尼麻車兀狄哈百餘名,分道來侵高嶺等處,斡朶里掠牛馬而去,今農民布野,又因旱水淺,慮有賊變,已令邊鎭益加隄備待變。」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曺福重不可不罪,以懲後人。」傳曰:「謂福重請託於處寧者,皆臆料之言,今當酷熱,辭連被拷者多,今鞫福重而不承,必訊處寧,宰相不可拷掠,故釋不治耳。」

○司憲府持平閔順檢啓曰:「福重云,所納之布,乃典言之物,典言亦符同上言,不得無罪。今若棄而不論,外間必謂殿下爲內人撓法,請窮推抵罪。」不聽。

○司諫院司諫崔灌等上箚字曰:

賞罰人主之大權,賞當其功,然後人知勸;罰當其罪,然後人知懼,賞罰無章,雖唐、虞不能化天下。今北征之擧,將帥失策,使士卒輕糧,困於飢餓,僵尸相望,雖不見敗於敵,其喪帥則一也。師還之日,當問失策之罪,而反行爵賞何耶?若曰袁征之勞,不可不酬也,則給復一年可也。斬首四級,功不可棄,則賜之弓矢亦可也。今乃擧爵命之重,濫加無功之人,其能厭衆心乎?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疏曰:

北征論功,殿下以爲已與大臣酌而行之,臣等以爲,言若可採,雖在匹夫,不可棄也;言無可採,雖在公卿,不可用也。豈以大臣之議爲是而必從之乎?當初賊徒犯邊,邊將輕進,遇害帝王待夷之道,固當選將練卒,由警隄防,不可勞師動衆必欲報之也。其時一、二大臣外,皆曰不可征。許琮在北方,馳啓可征之狀,赴召面對,又指畫方略,殿下卽命爲元帥,以成俊、李季仝爲副,領兵二萬往征之,以兵力之盛觀之,直搗賊穴,殄殲醜類,以奏膚功可也。自出帥之後,擧國臣民,翹首跂足,以待獻馘之日,殿下亦宵肝軫慮,竚聞捷音,比及師還,斬級纔數級,而官軍餒死者,不可勝數。許琮等渡江馳啓曰:「全師而還。」似若獻捷,然以今觀之,措置失宜,師糧不繼,遂使三軍困飢,死亡相屬,安在爲全師耶?及召對之日,略不待罪,是何異南詔喪師,匿不以報,更以捷聞者乎?有罪無功如此,其不可濫加爵命決矣。豈以大臣之議爲是而不加聖察乎?凡爲國家,所重者爵賞耳,爵賞一濫,則有功者解體矣。伏願殿下,勿以一資爲輕,亟收成命,以副與望。「

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5月12日

○辛巳,受常參。

○上御宣政殿。右副承旨曺偉將正言李繼孟啓本以啓。上曰:「監司之事,予初不信,然以彭命任意釋之,故遣繼孟推之耳。金存以不干己之事,乃敢訴監司與守令,釋此不徵,告訐之風必起,其按律罪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字曰:

福重之爲富商大賈,非徒同類人言之,至於濟用監納布案,近年所納,無慮百餘匹,則興利情迹暴露,且以曺典言之姪,憑藉其勢,罔利布井,肆行無忌,當禁府推問之初,人皆曰:『福重必不受罪,徒禍延林木而已。』及今觀之,以福重之故囚繫者,幾至五十,刑訊者亦多,而福重以罪魁,不受一杖,棄不治罪,果如人言。典言恃累朝之恩,狀達天聽,營救其姪,是不畏邦憲也,不有朝廷也。福重先以所納之布,指爲典言之物,未幾全釋之命遽下,非徒外言如此,臣等亦謂殿下以典言之故,恩及其姪也。殿下以爲處寧宰相也,事不關國家,而窮問福重請託之由,終必拷訊,處寧以故棄之,則臣等尤爲不可。處寧別無異能,幸承眷遇,濫叨喉舌,位至二品,固當淸謹自守,不孤上恩,今於赴京,以商賈爲軍官,如其請託,必受贈遺,眞市井謀利之徒,不可以宰相待遇也,是尤不可不畢鞫福重,以定其罪。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字曰:

福重爲曹典言之姪,國人皆知之福重謀免己罪,而歸之典言,典言庇護福重,而誣罔上言,殿下竟釋之,臣等恐國人謂殿下以典言之故而私福重也。記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王者奉三無私,以勞天下。」伏望殿下,斷之以法,以解人惑。

不聽。

5月13日

○壬午,選文臣三十人,製孔子欲居九夷論。吏曹佐郞申用漑居首。

○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馳啓曰:「尼麻車兀狄哈所老來款,使虞候金繼宗饋以酒食,仍與所求魚鹽布席,又付宣諭尼麻車書契送之。」上曰:「所老歸順,且有所求,邊將當曰:『爾誠效順,可得所求。』只厚饋而送可也。今俊慮不及此,遽從其請,有違邊將待夷之道矣。」遂下書俊曰:「若素所歸順者報變,一從其求可也,國家問罪之後,所老畏我兵威,乃爾來款,不宜有所贈遺,輕示我嘉善之意也。今從其求請,給以魚鹽布席之由,可速馳啓。」

5月14日

○癸未,國忌。

○義禁府啓:「前平安道節度使吳純放軍人一千二百三十四名,收斂米布罪,律該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充軍。」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依律施行。」盧思愼議:「純罪雖重,曾爲大臣,決杖充軍,恐辱名器。」尹壕議:「本道放軍徵斂,自古而然,然不可不懲,依啓本施行。」鄭文烱議:「稱冬除收物放軍,雖有本道前例,然防禦最緊時,仍舊爲之,固爲有罪。但純以功臣之子,位至二品,上裁施行。」洪貴達議:「政當防禦最緊之時,多放軍人,橫斂米布,罪實不貲,按以此律,猶有餘辜,但此非吳純創爲之,其來已久,前此各等節度使,皆當受此罪,若但罪純,則與前人罪同罰異,且無入己之私。純之才器,又非尋常,且從大夫之後功臣之子,古者刑不上大夫,又有議能議功之典,伏惟上裁。」傳曰:「冬除防軍,前此未聞,節度使當擾攘之日,不整軍制賊,而放兵徵斂,委任之意安在?然旣從大夫之後,亦有弓馬之才,可只奪告身,外方付處,使之悔過自新。」遂付處純于連山縣。〈史臣曰:「吳純少有將才,不學無術,性又貪墨。然赴防軍士,稱冬除放遣徵米布,平安道例事,非純創爲之也。」〉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疏曰:

曺福重以富商大賈,挾貨乘勢,請託處寧,欲赴上國,以干邦禁,所當窮鞫治罪。今乃無罪者受刑訊,而福重則不加一杖,竟命釋之,一國之人,皆以爲不可。福重罔利一國,猶爲不足,乃敢犯法,又求之中國,此無他,曾從宰相之行,深喩其利故也。前日之不知則已矣,今旣知之,而又不抵罪,則小人何懲?殿下以爲福重之事,非關國家;處寧宰相,不可以刑訊,故特棄之爾,臣等之惑滋甚。臣等聞中國以我國爲禮義之邦,而獨以挾帶商賈,多行譎詐,爲風俗之疵,則處寧之帶行福重,豈不有關於國家乎?國家於赴京之行,許帶軍官者,所以重使命而備不虞也。處寧當體國家之意,擇武人而行可也,初欲以高允良爲軍官,中變而欲帶福重,允良、福重,俱爲商賈,舍彼取此者,豈不以允良之賂輕而福重之貨重也?處寧取舍,不出商賈,則處寧亦一商賈也,豈待以宰相而不加刑訊乎?殿下又以爲豈以內人之故,捨福重乎?臣等謂,典言庇護之書一上,而遽有放棄之命,聖上至公之心,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然下民無知,以此疑殿下也。曩者,權景祐以赴京監察,擿發禁物,具由上聞,連坐宰相非一。殿下少不寬貸,痛繩以法,是何前則循法如彼,而今則撓法如是乎?臣等竊恐寢不克終之漸,自此啓也。昔漢文帝,以柔道致治,論者以爲能容臣下,守法而不撓也。伏願殿下,俯循公議,治福重之罪,懲一警百,使國人知殿下用法之至公。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疏曰:

臣等竊謂,赴京使臣軍官之設,本以衛使命而防外侮也,故必選其驍健武勇者帶之。近來未諳事體者,或授使命,嗜利黷貨,帶行商賈,其賫貨泉,雖至金銀禁物,不以爲忌,爭先罔利,使公貿易者,反不得下手,私貨鉅萬,其所駄載,倍簁於定數,所經東八站一路,厚遺騎載,管轄官吏絡繹轉輸,人疲馬仆,怨咨相屬,民之受病,所不忍言。本國舌人等,曾所陳訴者,爲其有妨公貿也。今者,邊處寧不畏邦憲,惟利是趨,知福重之爲商賈,而自望帶率,此非出於苞苴,則必牽於干請。當初本府,因監察李瑺之告,啓請推鞫,殿下敎曰:「前此受檢察之責者非一,今李瑺獨能糾擿,深可嘉也。」卽命囚福重於禁府,今獄辭垂成,遽命專釋,仍傳曰:「福重之事,非關國家。」不識,商販之徒,通行上國,射利作弊,辱及我國,害及我民,其不關於國家乎?況福重,曺典言之姪也,典言久恃宮掖,服役累朝,自恃恩倖,以福重所納之布,指爲己物,至瀆天聰,其營救福重之狀,雖童孩皆知之。以此觀之,其請託於處寧,未必非此人也。殿下以近幸之故,枉法釋罪,市井貪猾之徒,將安所懲?殿下敎曰:「內人之事,非在下之所敢論也。」臣等尤竊惑焉。假如女謁盛行,國事日非,則大臣而不言,臺諫而不言,相與坐視而不救乎?殿下又敎之曰:「有罪則豈以內人而饒之,無罪則豈以外人而必治?」以今日福重、典言相依之勢觀之,殿下雖不由典言之故而棄福重之罪,外間之議,必指爲女謁也,後世之議,亦必指爲女謁也。若殿下痛繩以法,則衆心厭服,姦人斂迹矣,豈可中棄不問,示人以私乎?夫法者天下之公器,雖人君不得以私撓公、以人亂法也。伏望更垂聖察,亟命畢推,明正其罪。

傳曰:「予觀二疏,大意略同,亦可謂正大矣。爾等謂予以福重乃典言之姪故棄之,其形迹則爾等之疑亦是,然實不如是。福重事干人不服者亦多,若欲得情,當用拷訊,雖一、二人隕命,人主所不忍,況今暑熱,何忍刑訊?若以福重爲請於處寧,則必至刑訊,終或不服,必移於處寧,豈以此刑訊宰相乎?今處寧,旣被罔上之罪,其帶行商賈之罪,不過不應爲事理重而已,予之棄不推者,以此而已。疏內謂,予云:『內人之事,非在下之所敢論也。』此非予言,恐聽之者誤也。宮禁之事,亦可言之,豈可以內人之事而不可言哉?」仍命謄寫兩疏以入。

○禮曹啓曰:「對馬島主特送吉宣、平國忠等,多賫黃金、朱紅,請皆官貿,欲受綿布。本曹據例曉喩,亦不肯聽,連日稽留,供頓不貲。」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天使朝夕當至,此輩不宜久留,姑從其願,速給價發遣可也。」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彼欲官貿,當語之曰:『所賫之物,官無所用,其私貿與還持去,任意爲之。』促令發去可也。」李克培議:「黃金、朱紅,國家緊用之物,當依情願貿易,其他私貿易,前議已定。」從克培議。

○議北征論功。沈澮議:「成命已下,不可失信。」尹弼商、盧思愼議:「今北征論賞,非以有功,以將卒有跋涉之勞,不可不酬,故其力戰者,別加二資,其餘從征者,一體論賞,比前軍功,賞格不濫。」尹壕、李鐵堅、鄭文烱議:「北征論功,再再議定,何必更議。」洪貴達議:「今此論功,非謂其有功也,蓋酬其勞以爲他日勸勵之地也。廷議已定,士卒已知,其論功節目,復以人言,有所更變,於大體未便。」命以此議示憲府,且諭以不可改之意。

5月15日

○甲申,上幸慕華館。御館門,試文臣兼宣傳官騎射,又令武臣擊毬。上特命刑曹判書李季仝擊毬三回,毬止,上曰:「判書素善毬,必久廢不習也,其罰以酒。」大司憲金升卿等進啓曰:「北征非徒無斬獲之功,士卒死傷者甚多,不論其罪,反以論功,甚不可。」上問左右。領議政尹弼商對曰:「從征將士,不可不酬其勞。」右議政盧思愼曰:「南道之軍,幾入千餘里,其勞苦亦甚。」升卿曰:「若以深入爲功,則其往還日本對馬州者,皆可論功乎?」上曰:「奉使,非從征之比也。」升卿曰:「雖曰從征,無斬獲之功,何賞之有?」上曰:「旣有成命,何可中變?」掌令李宜茂啓曰:「從征贓吏,亦還告身,何以懲惡?」升卿曰:「不立功而還給職牒可乎?」弼商曰:「但給職帖而不許通,不還職帖,何以酬勞?」升卿曰:「贓吏斷不可還給告身,或復戶或賜物,以酬其勞可也。」上曰:「然,當從卿言。」升卿又曰:「邊處寧欲帶曹福重,罪固大矣。福重興利明矣,而不加之罪可乎?」上曰:「福重雖興利,豈以興利而罪之乎?」仍問左右。尹弼商曰:「市人熟非興利?若以興利罪之,無乃過乎?」思愼曰:「興利者欲赴京常情也,帶率者不得無罪。」升卿曰:「帶率市人,已有禁令,今罪人斯得,豈可勿罪乎?雖不得情,若刑訊放還,足以懲後,處寧雖宰相,如有受賂,豈可不刑訊乎?請鞫處寧。」上曰:「可。其召致政院問之。」升卿啓曰:「召問政院,豈以實對?」上曰:「宰相豈可輕致府庭?」

○戶曹判書鄭崇祖、禮曹判書成健等啓曰:「倭人銅鐵,許於浦所私貿,此甚不可,祖宗朝豈不深思遠慮以禁之耶?臣恐,私商者賫禁物如兵器銃筒等以相貿也。」上曰:「與四夷通商,自古有之,且我國緊用之物,皆自倭國來,雖互市何害?」崇祖曰:「京館貿易,防禁甚嚴,無冒濫之弊,浦所銅鐵,積於地而商人得以擅入,自相興販,言語之間,恐泄國事。」上曰:「當考祖宗朝故事處之。」

5月16日

○乙酉,平安道觀察使柳輊馳啓曰:「鳳凰城鎭撫吳璽通書云:『天使兵部郞中艾璞、行人高胤先,今五月初九日到廣寧,十二日至遼東。」命亟遣宣慰使。

○邊處寧承召來啓曰:「曺福重嘗爲臣伺候,臣知其壯實欲帶去,福重辭以有老父,臣强之以軍官自望耳,非福重請於臣,臣亦未嘗受福重之請也。」上曰:「罪已定,不須更問。」

○傳曰:「正言李繼孟,以親老辭職,其差近邑守令。」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墩馳啓曰:「去四月初一日,雷雨有石,隕于晋州,陷入地一尺,正兵姜繼孫掘地得之,色如雷禊,狀如茯苓,以爪刮之,隨爪落屑。」下書曰:「非雷斧之比,其勿上送。」

○兵曹啓曰:「倭船體勢輕疾,有賊變取用甚便,然須用鐵釘,功役倍重,全羅、慶尙道,防禦最緊,今以二隻分付全羅左、右道水軍節度使,依樣製造,其令慶尙道亦如之。」從之。

○召文臣宣傳官等,傳曰:「爾等素不習弓馬,而昨日之試,皆中規矩,予甚嘉焉。益加肄習,以副予意。」各賜弓一張,又賜酒。

○司憲府啓:「邊處寧以進賀副使,違法帶行興利人曹福重,又謀欲掩覆福重等相詰事,下問時不直啓罪,律該杖一百、徒三年、告身盡行追奪。」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尹壕、鄭文炯議:「依啓本施行。」盧思愼議:「處寧位至二品,是謂大臣,決杖徒年,恐不可也。」李鐵堅議:「當依啓目,但決杖過重。」洪貴達議:「曹福重雖素爲興利人,前此亦有大臣帶而赴京者,不必深咎,但對上問,前後異辭,罪不可逭,然至於決杖,則恐太重。」命只奪告身,付處于忠州。

5月17日

○丙戌,穩城府使田霖上疏曰:

臣聞,自古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恤刑爲務,觀泣辜欽恤之語則可知。古人云畫地爲獄議不入,況久在囹圄,不得伸其冤乎?一夫一婦,足以致旱霜之災,圜土之中,抱屈者多,豈無傷和召災之理?臣於本道之事,目所孰見,耳所熟聞,而獄囚之滯,六鎭居多者,蓋以觀察使在永興府,而永興距六鎭遼夐,雖春秋巡行之時,辨其獄訟,然罪囚非一、二人,而案牘雲委,則巡歷之際,豈能盡辨曲直而無冤枉乎?且推報往來,動經數月,或有違端,更復推問,至於經年未決,言之可謂於邑。況六鎭非他邑之比,率皆以軍士差定衙前,凡干公事,軍士賫持贏糧往來,不勝其苦,間或逃散者有之,軍額因此而不敷,防禦以之而虛踈,加以年前北征之後,六鎭疲弊,民不聊生,當此之時,不圖蘇復之計,後日之害,烏可勝言?臣竊聞,世祖朝丁亥年,亂後加設永安北道觀察使,而不以節度使兼之,因以驛路煩擾,各官支待有弊,故未幾革罷,此非計之得也。臣伏願六鎭蘇復之間,以北道節度使兼監司之任,則道途孔邇,庶幾刑訟速決,而獄無久滯冤枉之囚,軍無贏糧往來之苦,而防禦亦實矣。且監司在邇,則奸猾貪墨之徒,畏其見聞之捷,而不敢爲非,如是則閭里無愁歎之聲,而民皆安業矣。民皆安業則軍馬自然精强,軍馬精强則諸姓之虜,縱有桀驁之心,勢若循墻之鼠,而無犯境之患矣。若以節度使兼監司之任爲未便,則依中朝遼東御史之例,特命臺臣,巡行糾察,以慰軍民之心。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李鐵堅議:「節度使兼觀察使與委遣御史,斷不可行。」尹弼商議:「以北道節度使兼觀察使,祖宗朝所無之事,決不可從。但每歲春節,分遣御史,審理冤獄,古有其法。」李克培、盧思愼、洪貴達議:「田霖上書之事,皆重大,不可輕議,令該曹議啓後更議之。」鄭文炯議:「我國諸道,皆有一監司,獨於永安道設兩監司乎?世祖朝因丁亥之亂,特設南、北道監司,以鎭其不靖,纔過一年而革,今不可復置。」從克培等議。〈史臣曰:「霖有膽略志節,歷慶源、穩城、會寧三鎭,秋毫不犯。性嚴猛,麾下股栗,莫敢仰視,少有違忤,不少貸,過於鷙忍。城底野人畏懾,頣指氣使,如奴隷然,及獻是議,人譏其不閑大體。」〉

○臺諫上疏,略曰:

臣等近以北征將帥論功不便,及興利人福重不宜縱釋事,累瀆天聽,迄未蒙允。臣等未審,殿下以北征爲有功當賞、以福重爲無罪當釋乎?北征不當賞,而殿下必欲賞之,福重不可釋,而殿下必欲釋之。賞罰其可謂得中乎?賞罰失中,則僥倖之門自開矣。國事其不至於日非乎?此臣等所以干冒天威,終不自已者也。許琮將數萬之衆,抵蠭蟻之穴,勢可乘機勦滅,以振國威,顧乃計慮不周,處置失宜,使糧餉中絶,官軍餓死者,道路相望,縱不能治罪,豈可以爵賞之典濫加乎?頃在丁亥西征之擧,其所捕斬數十餘級,己亥之征,亦多斬獲,而其時論賞,未聞如是其濫也。福重以市井富商,不畏國法,因緣依附,請爲軍官,殿下命禁府推鞫,情狀已露,遽命棄之,臣等反覆思之,未知其由,今若不罪福重,則後之商賈赴京者,必效尤蜂起矣。福重非他商賈之比,以曹典言之姪,憑藉內勢,恣行無忌,其所興販布子,皆歸諸典言,典言亦應諾庇護,乃至冒煩天聽,其請囑福重於處寧者,非典言而何?受內人之請,帶率商賈,則非唯獲罪於一時,實爲終身之累,雖命問於政院,亦不輸情,乃啓曰:「臣曾知福重之壯實,諭以從我赴京之意,福重辭以父病,臣强之耳。」處寧此言,甚於前日之詐對,若辭以父病,則與高貴枝所爭者,何事耶?處寧詐對,一至於此,此無他,欲掩護福重,相與免請囑之罪爾。此而不治,則刑罰將安所用乎?以此觀之,北征論功,賞失於猥濫;不治福重,罰失於姑息,賞罰無章,何以治國?伏望殿下,賞罰之用,必以至公,北征將卒,有斬獲之功者,只加一級;福重之罪,窮治抵法,以杜後弊。

御書曰:「已詳諭予意,奈何敢爲虛辭以惑衆聽?」

5月18日

○丁亥,御經筵。講訖,持平閔頤、正言趙珩啓曰:「昨日上疏,上敎云:『敢爲虛辭,以惑衆聽。』臣等皆以實論啓,何謂虛辭乎?」上曰:「所謂虛辭者,爾等云,失誤軍機,使糧餉中絶,士馬物故者多,此豈將帥之令如是乎?福重爲利,非關國家,爾等謂處寧聽福重之請,謂予以典言故棄之,此臆度之言所云耳。」珩曰:「若命窮推,可知其實,事干十餘人,皆言福重興利,不必用刑杖也。」上曰:「若欲得情,須用刑訊,然福重之罪,不至於死,何可如是?」頤曰:「雖不刑推,豈不輸情乎?」上曰:「然則據證照律可也。」仍問左右。特進官柳子光對曰:「傳聞之事,多不的實,今之論功,非以有功,只慰勤勞而已,假如後苑農作,亦有論賞,從征軍士,當初入征時,其父母妻子,以謂無復相見,與死別無異,此擧雖無成功,亦不敗師,且後日從征軍人,皆曰前雖無功猶賞之,今若立功其賞必優,益加勸勵,不可不論賞。」珩曰:「子光云,以今日無功受賞,爲後日勸勵,尤不可也,有功而受賞,果謂勸勵,無功而賞,必曰不得有功,當蒙賞職,尤不以立功爲意也。」頤曰:「福重之事,情狀的然,欲更推問耳。」上曰:「非謂福重不興利也,雖非興利,人欲觀光上國,請托赴京者多矣,此豈有罪乎?」珩曰:「商賈而欲赴京請托宰相者,謂之無罪,則奔競之禁,亦不必設也。」頤曰:「初囚福重,人皆曰:『福重典言之姪,今雖見繫,終必無罪。』今果然矣。」上曰:「前日慕華館亦有言之如此者,予甚痛心,典言乃大妃殿侍女也,予豈聽此人言而棄之乎?其發此言者,予欲鞫問,彼先自臆度,造爲浮言,是不有君上也。臺諫徒知福重之罪,不知造言者之罪,可乎?」子光曰:「愚惑之人,以福重爲典言之姪,有是說,臺諫以此不實之語啓之,皆非矣。然臺諫欲回天聽,凡有所懷,無所不言,亦不可謂非也。」知事愼承善曰:「若必欲鞫問,恐成大獄。」

○御晝講。

○臺諫合司來啓曰:「今日經筵,上以爲,北征士卒中途多餓死者,事非的實,此萬目所覩,不可欺也。假使餓死者少,動萬衆,無寸功,何可賞也?請捍後斬敵者外,勿施賞典。福重之事,今使憲府定罪,若取決招,須憑前案,請取禁府推案參考。」上曰:「無更考事,然可取推案考之。軍功事,予諭之已詳。」

○傳曰:「贓吏禁錮人從軍者,依關係綱常受罪人例,復戶一等三年,二等以下二年。」

○御夕講。

5月19日

○戊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鄭錫堅啓曰:「北征將士,無功陞資,臣等累諫不聽,不勝缺望,然此則已矣,其爲國亡身者,宜加恤典。」上曰:「然,當更問諸道,的知其實而擧行之。」

○遠接使盧公弼馳啓曰:「本月十六日,天使越江入義順館。正使語臣曰:『予盡管天下兵務,東八站間雨潦漲溢,則必滯使命,自義州抵王京,須作十二日程。』臣對以:『道脩路阻,時方酷熱,恐勞尊體,前此朝廷使臣非一,豈無職事之重者,然皆十七、八日乃至王京,更冀商量。』正使曰:『予不得已耳,以主聽客,是謂敬客。』副使亦曰:『行人之職,當出使四方,難可久留。』臣再三固請,天使等怒曰:『我當任意以行,誰能沮之?』」上曰:「聞其言,其輕薄可知也。」

○御晝講。

○御夕講。

○以盧思愼爲左議政,許琮右議政,任光載豐川尉,成俊崇政永安道觀察使,卞宗仁資憲永安北道節度使,金繼宗嘉善永安南道節度使,李良折衝永安兵馬水軍虞候。

○許琮來啓曰:「臣無才德,三公之任,非臣所堪,請辭。」傳曰:「知臣莫如君,予豈不知而任卿,其勿辭。」〈史臣曰:「琮,寬厚深重,姿表峻偉,望之儼然,朝野倚重者幾三十年,至是代洪應爲相,中外相慶,猶恨其晩也。國朝稱賢相,黃喜、許稠後,唯琮而已。」〉

5月20日

○己丑,遠接使盧公弼馳啓曰:「人情物件,兩天使及頭目皆不受,且正使云:『今之行禮,一依董天使儀註,董大人已奏聞蒙淮,予性不好異,欲因循前轍耳。殿下必以此爲難,然吾志不可回也。且朝廷大慶,禮宜速傳,聖節在近,不可緩行也。』」

5月22日

○辛卯,內出紗囊一百三十二,盛胡椒,分賜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忠勳府、中樞府、儀賓府、漢城府、六曹堂上、司憲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

○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曰:「今韓堡、尹坦、尹殷老爲宣慰使,皆不協衆望,而韓堡尤庸愚,平壤乃箕子故都,杯酒間,使臣若問古事,決不能措一辭,是關國體,不可不改。」上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先王朝宣慰使,不擇人遣之,今揀遣文臣,已立法,憲府所啓是矣。然堡、坦、殷老,豈不堪此任乎?」李克培議:「坦、殷老曾經承旨、六曹堂上,已諳事體,宣慰之任,足以能之。」盧思愼議:「宣慰使,非館伴之例,當在上裁。」許琮議:「堡、坦、殷老,立朝已久,於行禮豈有差爽?但言語之間,若問古事,果如憲府之啓,未免於窘,改差爲便。」李鐵堅議:「宣慰使,但行酒澧,其於動靜言語,無差失而已。韓堡等雖無學問,如宣慰之任,不爲不足。」洪貴達議:「前此宣慰使,暫時行禮,無問答之事,韓堡亦曾行宣慰使,何不可之有?然盃酒間答問,未可保其必無也。」傳曰:「韓堡等,雖非文臣,侍朝已久,宣慰之任,豈不能堪?」

5月23日

○壬辰,傳曰:「霖雨方始,予慮使臣阻水濡滯,可遣承旨問安。」左副承旨南忻將發,遠接使書狀適至,正使到良策,有微恙,每到站驛,輒入臥,且問良醫有無,遂命醫金興守隨忻以往。

5月24日

○癸巳,國忌。

○兵曹據平安道都元帥啓本啓曰:「賊入碧團,節度使李朝陽使安州牧使金彦庚挾功,彦庚故緩不及,請拿致鞫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壕議:「天使回程後推鞫。」從之。

○韓堡、尹殷老、尹坦來啓曰:「臺諫論臣等不合宣慰使誠是,脫有差失,有損國體,請辭。」不許。〈史臣曰:「堡等俱以椒房至親,濫叨崇班,無學術,暗於事體,若授大任,則不能堪任明矣。臺諫之啓,固其宜也。」〉

5月25日

○甲午,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貞成、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崇統、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西北面都元師李克均來自本道,上引見曰:「近來卿甚苦,年前賊屢犯邊,一未制之,何也?」克均對曰:「碧潼、碧團沿江諸鎭,見兵甚少,又皆無馬,臣行以牛爲駄,臣到碧潼,守要害者只四人,臣謂鎭將曰:『此孤單之地,守護當嚴,兵少如此,必爲賊擒。』使之散伏。臣才至阿耳,賊果來圍之,伏兵起而射之,臣到理山,少頃有人來報云:『烟臺軍趙山被擄矣。』高山里則預知賊至而備之,故斬獲多,江界則賊至,天忽雷雨,兵卒被雨入幕,爲賊所擄,然自此以後,賊亦不復來,軍卒經年戍禦,氣力疲竭,加以江邊有毒蟲如烟,集人額面,痛不可忍,以皮掩面,不能擧目,其苦至甚,賊雖來,何以逆戰?江邊山險,賊入必於人居之地,故於其地設寨伏兵,其他可疑處,亦皆伏兵以待之。且臣意,昇平日久,將士解弛,邊地如有賊變,戍卒先自逃散,若於要害處築城堡,高可八、九尺,使卒百餘人戍之,賊不敢犯,而邊圉自固矣。」上曰:「誠如所啓,則可謂善於措置。」克均曰:「本道不産鐵,故火車才四百餘,若於諸鎭,各置百車,豈不有益?火車一發,賊皆辟易,非徒欲恃此而禦賊,欲多方以制之耳。臣智慮不周,致有失誤,然今防禦之具,稍勝於前。」左承旨許琛啓曰:「昌城之戰,李英山馳救李朝陽,慈端之戰,亦盡力救援,其功不細,而以縱賊坐杖一百充軍。渭原等守將,皆立功自贖,亦有論賞之典,盧效愼至爲罪重,但加杖而已。英山功大而受重罪,臣以爲未便。」上曰:「英山,已論其功,今以有功而不加罪,則是再賞其功也。」克均出。命承旨等對饋克均酒,仍傳曰:「左承旨言李英山有功是也,但定罪時,何不言之?自今政院,可隨事輒言。」仍命書啓邊將之被罪及立功自贖者。

○遠接使盧公弼馳啓曰:「天使到安定館,乘轎將入門,樓板低卑,觸正使所乘轎,頭尖動搖,正使大怒,以竹棍打頭目,臣入見謝罪,答云:『此不干於戶曹,專是下人之慢耳。』上使性躁急,頭目有微失,輒詬罵頓足。至平壤,行宣慰宴,正使見妓工云:『吾性不喜音樂,況頒詔前聽樂可乎?』臣等答云:『詔使之來,例皆用樂,幸勿見却。』答云:『今日氣適不平,不欲聽樂也。』正使自不平之後,一不參宴,兩使每燕享時,輒曰:『何枉費至此?』正使謂通事曰:『崔溥好在未?』答云:『今隨進賀使赴京。』正使云:『向者漂來時護送諸事,皆我所爲,何不謁我而去?』天使初到義順館時,親閱頭目行橐,每夕閉頭目于房中,使不得出入。」

○別宣慰使曹偉來啓曰:「臣到肅寧館欲宣慰,上使辭以疾,副使赴宴,呈人情單子,兩使皆不受。上使招臣語之曰:『殿下遣內臣遠慰,深感厚意,其不受人情,無他,平生之志,誓不爲此,予之寸心,天日照臨。』上使問遠接使曰:『許琮好在未?』答曰:『今爲永安道觀察使。』曰:」觀察使何品?』答曰:『與判書等。』「

○安州宣慰使蔡壽來啓曰:「臣到安州欲宣慰,上使辭以病不赴,副使赴宴,皆不受人情,上使見董越等留題曰:『我若題詠,豈下於此,但奉命而來,不可濡滯於詩酒,故不爲耳。』及渡博川江,見潮至浪作,正使蒼皇失措,頓足號呼曰:『奈何奈何,性命在天。』」

○刑曹據敬差官權景祐啓本啓:「內禁衛成九淵女哲終,爲夫所棄寡居,與其奴莫同相奸,逃寓茂長縣民家,其弟哲文往尋,稱逃婢徵役價率來,未幾還逃,又奸新良人張達生,拷問三次不承,死於獄中,律該張達生杖一百,成哲文杖八十、徒二年。」從之。

5月26日

○乙未,問禮官權景祐來啓曰:「臣到寶山館,以迎詔勑合錄儀,示兩使,正使大怒,面色忽靑,擊案頓足,厲聲曰:『各迎詔勑,予已詳諭,今敢乃爾,敬事朝廷之意,安在?』臣對曰:『一時迎詔勑,本國故事,董大人始分之,殿下未知大人之意,又作各迎儀,今竝賫來。』正使欣然曰:『殿下誠賢君,可謂敬事朝廷也。』臣又曰:『我殿下,非敢固違,蓋以勑書亦帝命,而留勑書先迎詔,則是委帝命於草野,非特殿下不安,想大人亦必不安,詔勑之迎,一時竝行何如?』正使曰:『若以此不安,則自鴨江至王京,幾千餘里,殿下亦出迎於鴨江耶?迎詔後更迎勑何害?』臣又曰:『我國自古一時迎詔迎勑,未知董大人據何禮而分之?願大人量宜處之。』正使曰:『董大人非自爲之,據洪武舊制耳,景泰年間奉使者,因爾國王弗豫,權一時之宜,許詔勑一時竝迎,是欺君也。』臣曰:」所謂欺君者,何也?』正使曰:『不必論也,且董大人奏此儀,朝廷皆以爲是,我不可變也。』因授臣合錄儀,使賫還。臣辭曰:『殿下敎臣竝呈二儀,以備參證,臣何敢賫去?』正使曰:『此儀旣非,有何參證?』「

5月27日

○丙申,兩大妃殿及中宮,移御景福宮,世子嬪從之。

○掌樂院提調柳子光來啓曰:「以天使不受女樂,今用男樂,臣意以爲,男樂不可設也。今中朝設雜戲於奉天殿,請如中朝用雜戲。」傳曰:「古無其例,不可爲也。」

○碧蹄驛宣慰使尹弼商、別宣慰使成健馳啓曰:「天使言,迎詔儀,稱殿下具冕服,世子具冕服。迎勑儀,稱殿下具翼善冠、袞龍袍,世子具翼善冠,若二君然,世子於殿下,臣也子也,不可同辭,其迎詔勑儀,宜稱世子具冠服。」

○永安北道節度成俊馳啓曰:「亏未車兀狄哈,欲聚兵入寇,南訥兀狄哈,男婦十一名,欲來居城底。」命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議之。

5月28日

○丁酉,尹弼商等來啓曰:「兩使赴宴禮甚恭,上使性躁急,動靜無常,聞本國欲於今日卯時迎詔,大怒曰:『遲速在我,何爲擇時?』盧公弼答曰:『頒詔天下大慶,不可不擇日時以迎。』上使怒稍弛,又謂盧公弼曰:『中朝頒詔,藩王步自宮城門,百官步自都城門,明日迎詔,當依此行之。』公弼對曰:『王宮與城門,相距頗遠,老病宰臣,雖欲步行得乎?』上使曰:『老病者騎馬,其餘步行爲是,可與議政同議而來。』臣等謂公弼曰:『使臣如更問之,當答曰:「僉議以爲,自古天使之來非一,而無有令步行者,老病者騎馬,而餘則步行,或騎或步,此何禮耶?事若可行,當啓殿下,此則斷不可行,難於啓也。」』」上曰:「步行固不可,而或騎或步,尤爲無謂,卿等之言甚善。」

○罷漏後,上幸慕華館,王世子隨駕,兩使到弘濟院,聞上已幸慕華館曰:「我等安敢住歇,當直向慕華館」,兩使至慕華館,入自西墻小門就幕次,易服,留勑書于大廳,以詔書出自正門,上具冕服迎詔如儀,乘輦先導,至景福宮受詔,其詔曰:「帝王統御天下,必立儲副,以定國本、係人心。斯能長治久安,而綿鴻業於無疆也。朕繼祖宗天序,登極五年,夙夜憂勤,恭膺天眷,元子厚照,軒龍毓秀,資表異常,福慶攸鍾,華夷均戴。玆者,皇親公侯駙馬伯文武群臣,累表率籲,勸請立儲,朕俯鑑悃誠,仰承慈訓,皆謂主器不可以久虛,輿情不可以固拒。事在當擧,理難終辭,擇日祗告上下神祇,厚照以寶冊立爲皇太子,正位東宮,益增九廟之光,丕衍萬年之祚,播告多方,咸知朕意。」兩使還至慕華館,上復幸慕華館,迎勑如儀,乘馬至景福富受勑,其勑曰:「王天藩秉禮,素篤忠貞,敬事朝廷,有隆無替。玆朕建立皇儲,溥恩惠於多方,矧惟王國尤所當厚,特遣正使兵部郞中艾璞、副使行人司行人高胤先,齎詔諭王。竝賜王及妃彩幣文錦,至可收領,用副朕眷待之意故諭。賜給國王,紵絲光素大紅一匹、陸側花骨朶雲黑綠一匹、骨朶雲栢枝綠一匹、骨朶雲鷪哥綠一匹、骨朶雲柳靑一匹、錦壽帶寶相花丹礬紅一段、四季花栢枝綠一段、纏枝寶相花粧花柳靑一段、陸側花勝團花翠藍一匹、綵絹木紅三匹、藍三匹;王妃,紵絲光素大紅一匹、暗花捌側花明綠一匹、暗花黑綠一匹、纏枝木香花深靑一匹、錦花勝團花深靑一段、花勝團花柳靑一段、綵絹木紅二匹、藍二匹。」上請兩使陞殿,語之曰:「聖天子早建太子,以定國本,四海孰不歡欣?」正使曰:「然,聖天子遣我兩人,擎頒詔勑,特賜彩段,以此也。」行茶禮,兩使出,每步請上陞階,上輒讓之。

○兩使至太平館,王世子隨至,世子由西階陞大廳簷下,兩使出簷下曰:「客館我爲主,請世子先入。」世子曰:「欽差大人在,安敢先入?」兩使笑曰:「所言當禮,可同陞也。」世子曰:「予安敢同陞?」兩使曰:「王世子年幼,暑天恐勞動,一時對拜何如?」世子曰:「兩大人前各再拜禮也,安敢摠拜?」兩使笑曰:「是亦知禮。」遂東西相向,各拜如儀。兩使曰:「王世子座,可與我座分東西對設。」王世子曰:「此乃父王坐位,不敢當。」正使曰:「是亦孝順也,然則差後設座可也。」世子曰:「卽今父王且臨,雖差後,予安敢坐?」兩使笑曰:「所言盡合於禮。」遂立行茶禮如儀。正使見張有誠責之曰:「我兩人到王府頒勑後,纔出,弘禮門旋卽閉門,可乎?語不云乎,賓不顧矣,此告君之禮,我兩人與國王行私禮時,汝啓國王只行摠拜,尊國王而輕我輩,可乎?」都承旨鄭敬祖曰:「守門介夫誤閉門,殿下已命治罪矣。」敬祖回啓,上曰:「天使非一、二人,予未見若此之輕擧妄動者也。祁順來時,不以閉門爲非,且摠拜則旣反覆取旨而爲之,何其言之反也?」仍使敬祖語之曰:「閉門、摠拜,皆責在寡人。」正使曰:「一見可知,國王則誠賢君也,左右之人,只敬國王,不敬使臣,吾所以云者,恐辱命耳。」

○上幸太平館,兩使出迎中門外曰:「公館中,我輩爲主,國王爲客,請國王先入。」上曰:「我來,敬朝廷,敬大人也,何館舍之論?」相讓而入,兩使就上前曰:「如此酷熱,爲我勞動,多謝多謝。」上曰:「禮則然,何謝之有?」正使曰:「今日見賢世子,知國王福慶之遠。」上曰:「《詩》云:『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今見兩大人,其喜庸有極乎?」正使亦誦其詩,且曰:「賢王之言,吾何以當之?聖天子在位,法度甚峻,朝臣小心畏愼,故賢王所遺人情物件,一不敢受。」上曰:「寡人區區之誠,大人皆却之,在主人敬客之情,能無愧乎?」正使曰:「已領賢王盛意。」上曰:「戊申年董大人宣諭聖旨云,國王若留請詔書,可從其言,以此請留,今兩大人何以處之?」正使曰:「留詔非例事,董大人之來,亦無聖旨,董大人見賢王,請留甚切,故從之。如董大人與我,可以留詔,他人必不敢擅留也。諸王府、各路布政司、安南等處,皆不留詔,復命之日,一一回奏,王若至誠請之,留之何難?」上曰:「此乃小邦萬世之寶,何不至誠請之?」正使趨入後大廳,捧詔書置于案上,上奉詔書,授領議政尹弼商等,送于承文院。樂入,正使云:「聖天子建東宮,布告天下,以我等爲從一品之職,擎頒詔勑,所願不辱帝命耳。朝廷不用女樂,請去之。」遂用男樂,及宴上行酒未幾,正使就上前欲行回杯,上辭以禮未完,正使曰:「《詩》云:『旣醉以酒,旣飽以德。』又云:『厭厭夜飮,不醉無歸。』今日酒旣醉,夜又深,非特我輩困倦,賢王亦勞動,所以欲行謝杯。」上從之,及副使行酒訖,正使就上前曰:「《詩》云:『三爵不識,矧敢多!』又今日我兩人所飮不止三爵,請罷宴。」上曰:「此詩乃戒酒也,大人以德將之,固無酒失,請俟禮完。」上又曰:「兩大人回程甚忙,欲更進一杯。」正使曰:「『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我兩人旣醉飽,已領賢王盛意,請罷宴。」上曰:「『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兩大人道德,寡人何日忘之?請更進一盃。」正使欣然再誦其詩曰:「賢王之心,暗合古人,我兩人不敢當。《詩》云:『汎汎楊舟,載沈載浮。』賢王『中心藏之』之言,當服膺勿失。館伴盧宰相,謹愼詳密,曲當條理,知賢王能知人善任。」上辭別,正使曰:「賢哉!國王。」送至中門外階下,見御輿在大門外,厲聲曰促進輿,固請乘輿。兩使將入門,正使微語副使曰:「賢哉!國王,賢哉!國王。」上謂盧公弼曰:「天使性躁急,卿能周旋其間,一無誤事,予甚嘉悅。」仍賜衣一領。

5月29日

○戊戌,遣都承旨鄭敬祖,問安于兩使。敬祖將還,兩使招館伴及敬祖曰:「使命以禮爲重,賓主以敬爲主,而昨日之宴,進饌行酒者,於國王則必跪伏,於我輩不然,敬賓之意,當如是耶?吾等自帝都東來,王侯都督,莫不俯伏,今爾國何不敬之甚耶?吾今欲詣成均謁聖,仍詣王府。我還後國王亦必來見,若令群臣跪起俯伏,則吾當出接,不然不相見也。」兩使遂詣文廟,行急廟門未及開,又無儐介,兩使住轎良久。召禮官及通事,亦無應者,兩使大怒,俄而通事至,謁先聖,坐明倫堂。禮曹及成均堂上行禮未畢,兩使遽起,至昌德宮。上出迎于仁政門外,正使曰:「行色忙甚,卽欲告別。」上曰:「一別之後,更會無朔,請進一杯。」正使曰:「可。」又曰:「副使座甚卑,移近我座可也。我若不白,誰復言之?」上曰:「大人敎我以禮,多謝多謝,古人云:『人誰無過?過而能改,斯爲善矣。』」正使曰:「國王眞賢王,但左右輔弼之臣,不體國王之意,不敬朝廷。」上曰:「我苟賢矣,何至於此?」正使曰:「賢王每事謙讓,眞賢矣哉!」就座行茶禮,及宴,正使執盞就上前曰:「王國禮樂文物,與朝廷無異,但語音不同,我兩人不能盡意,可恨。」上曰:「東人性本魯鈍,雖學華音,兩大人所言,安能盡傳,寡人亦未盡意,誠如大人所言。」正使曰:「嘗聞,國王好讀書、明禮義、敬朝廷、有賢德,久矣。卽今目覩,凡所施爲,悉愜所聞。」上曰:「敬朝廷則寡人盡心焉爾矣,所謂好讀書、明禮義、有賢德等語,特大人過聽。」正使曰:「是亦賢王之言。」兩使出進善門,上猶立仁政門階上,兩使顧見遙揖,上亦應之。正使曰:「賢哉,賢哉!」上卽幸太平館,欲行餞宴,正使語館伴盧公弼曰:「若他人奉使來,何止受其饋遺,必干請倍萬,朝廷以我等廉介,特遣於貴國,貴國以吾等廉介,幷載謝表可也。前此董大人、劉大人,奉使安南,幷載其事於謝表,朝廷嘉之,吾之所囑,苟無其例,固不可也,旣有此例,故言之耳。」旣而曰:「幷載謝表,勢若難焉,則別爲書以奏可也。」公弼以啓,上意不可,命公弼毋答其言。兩使具行服將出,上令鄭敬祖請留,兩使已出,上見兩使於館門外。兩使曰:「我兩人行色忽忽,天亦炎熱,請告別於此。」上曰:「欲進別杯,請少住。」兩使曰:「行甚忽忙,留一日則稽一日之程,卽欲告別。」上曰:「若行忙未得成禮,請兩大人少留於此,我先至慕華館,欲進餞杯。」兩使曰:「已知國王誠意,何必遠送?」上曰:「大人旣知寡人誠意,請少留,令我先行,得盡敬朝廷、敬大人之意。」正使顧副使曰:「賢王此言誠是,當依請。」上先幸慕華館,兩使尋至,行宴禮。正使曰:「從此一別,天長地久,正是永別。」上曰:「『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絶期。』今者一別,後會難卜,寡人之情,倍於大人。」正使含笑而對曰:「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此古人譏色荒之詩也,賢王幷與此詩而知之,其眞好學矣。」及進花,正使曰:「我兩人心忙,以行服在宴席,心頗未安。」正使執盞,就上前曰:「聖天子在位,滿朝公卿大夫皆老成人,今觀國王,大槪相似,國王賢德,說不能盡,但左右輔弼之臣,只敬國王,不敬使臣耳。我等使事已竣,不可久留,此處民風美俗,國王賢德,當播于朝廷。」上曰:「敝邦僻陋,有何美俗?寡人不敏,有何賢德?」正使欣然,答曰:「採風俗歌謠,獻于天子,使臣之職也。況民風美俗,國王賢德,人所共聞,猶爲謙讓,益見王賢德。」又曰:「崔溥安在?我在南方時,溥與四十餘人漂流到海岸,我乃奏達朝廷,付盤纏脚力,送還本國,又東八站鳳凰山設堡,亦我所奏,從此朝貢來往者,保無他虞,王知之乎?」上曰:「多謝。」正使曰:「請留詔書節目,我欲歸奏朝廷,可卽書來。」天使立待之,上曰:「少住,願奉一杯。」正使曰:「賢王所謂『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之言,可當百杯,我兩人藏諸胸中而去,何必飮酒然後知賢王誠意哉?」竟不飮。

5月30日

○己亥,碧蹄驛宣慰使許琮來復命曰:「臣等到碧蹄驛,請宣慰,正使辭以疾,盧公弼告天使曰:『今宣慰使,乃大人所問許琮也。』天使曰:『無乃紿我歟?我願見。』夜二皷,天使欲行,左右曰:『夜未央,正使業已起,不可復臥,與許議政相話,當過一、二更。』及設宴,正使謂臣曰:『董大人囑余云:「我與許吏部,情意深重,說盡心事,君去善爲我存問。」』臣答曰:『董大人,每本國使臣之往,先問我殿下起居,次及於我,不勝感激,以我卑鄙,不敢仰問動止耳。』正使曰:『議政言是也,翰林、侍講官閑,故董大人得與議政從容遊觀,我則職事甚緊,一未與盧戶曹相話,私自恨焉。』又謂遠接使曰:『表詞稱皇帝擇遣廉介之使,不勝感激之意,告于殿下歟?』公弼答曰:『將此意,已達殿下矣,但載表詞與否,未可知也。』」

六月

6月1日

○朔庚子,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上國使臣非一,而迎詔勑一依本國之儀,張寧以本朝殺野人之故,來問其由,非他使臣之例,然亦從本國儀註,不以一時迎詔勑爲非,至董越始變其禮,分而二之,越之爲人,平淡無害,其副王敞輕浮,越之變禮,殆敞所導。今艾璞等據越之儀,强令各迎詔勑,未知越據何禮而然也。臣意彼以我國爲海外小邦,必無知禮之人,故敢爲此也。臣不勝痛心,請於正朝,擇遣知禮大臣,博考古例,賫兼迎詔勑議註,就禮部,辨其是非,則必有歸一之論,設使以別迎詔勑之儀爲是,定其恒式,此卽皇帝之命,在所當從,不然,臣恐如艾璞浮淺小人,陵轢本國者多矣。」上曰:「投鼠忌器,予不敢固拒,卿之痛憤宜矣。但此大事,不可容易爲之,禮部或改儀註,有甚於此,則將若之何?」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李克增所啓雖是,董越、艾璞,皆據藩王儀註,各迎詔勑,以何辭問禮部乎?臣以爲難。」尹弼商、尹壕、洪貴達議:「小國不可與大國爭禮,徒受自尊之責,有違事大之誠。」李克培議:「克增所啓似是,然後日若知禮使臣來,必不如此,不必問於禮部。」盧思愼議:「乘馬迎勑,載於藩國儀註,今雖問於禮部,必云依儀註施行,迎詔儀註云先行,若禮部以爲,依儀註先行,安有乘輦之理,則何以答之?臣意以爲不可問。」許琮議:「前者董越之還,迎詔勑儀賫去云,當奏皇帝。今次使臣云,董大人賫去儀註,已奏准,今雖問於禮部,豈肯右外國乎?玆事有關國體,不可輕易爲之。」鄭文炯議:「迎詔勑節次,宜如克增之啓,令後次赴京使,賫咨文去,呈禮部議稟施行,似爲無妨。」傳曰:「小國豈可與大國爭禮?不如仍舊之爲愈也。」

○司憲府持平許輯來啓曰:「嘗啓許孝舜不合刑曹佐郞,上敎云試可乃已,刑官非試可之任,孝舜又無學識,請改差。」不聽。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吏曹正郞洪湜,今受父貴海原從功臣蔭加,貴海身死已久,爲功名已二十餘年,其子壻應受者亦多,何至今不代受,而待洪湜吏曹正郞然後乃授乎?請問情由。鄭洙兄弟乖爭,有關名敎,不敢署經。」傳曰:「洪湜事當問。鄭洙署經可也。」

○召敦寧府正李昌臣,傳曰:「爾近日奔走甚勞,天使性躁,接待爲難,爾於其間,傳語不失辭,予用嘉悅,賜酒饌,爾其知之。」

6月2日

○辛丑,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曰:「今以韓堡爲千秋使,堡不學無知,非徒不堪專對,恐有辱命之失,且聖節多以從二品差遣,今以正二品差千秋使,無乃顚倒乎?」不聽。

6月3日

○壬寅,遣淸平君韓堰、同知中樞府事李季男奉表如京師謝恩,上率百官拜表如儀。

○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韓堡不當差千秋使,不聽。

○司諫院獻納柳坰來啓曰:「韓堡以豢養子弟,素無學識,未諳事體,雖爲副行,猶且不可,況以千秋使獨當專對乎?鄭洙罪關名敎,雖累承上敎,不敢署經。」不聽。

6月4日

○癸卯,左承旨許琛啓曰:「天使謁聖日期,預諭各司,而天使至文廟,廟門猶不開,亦不設拜席,且頭目騎馬不預備,使奪張有華馬馳去,請鞫該官。」都承旨鄭敬祖曰:「事多失誤,請幷鞫禮曹郞官。」傳曰:「事之愆失,咎在禮曹郞官及各掌官吏,下義禁府鞫之。」

○兩大妃殿賜宴二品以上及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通禮院、司譯院官員于明政殿庭,賜胡椒、扇子有差,仍使入直衛、部將及兵曹、都摠府、宣傳官竝參宴。

○大司憲金升卿啓曰:「韓堡本無學識,亦不諳練,專對之任,決不能堪。近日天使言語行止,輕發妄動,爲我國臣民所指笑,以此觀之,使命不可不擇授也。又千秋使,以從二品差授有法,堡乃正二品,請改差。」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沈澮議:「韓堡不當使於上國,言官必有所聞,改差可也。」尹弼商、李克均議:「憲府豈不深知其爲人而啓達,且於定制亦乖也。」盧思愼議:「今之入朝使臣,例行使事而已,無專對之事,故前此未必皆擇有學術者,雖如韓堡亦可,但於法有乖。」尹壕、許琮議:「韓堡雖無學術,其於千秋使,豈不能堪?但有乖於《續錄》之法,改之爲可。」李鐵堅、韓致亨、韓致禮、鄭文炯、鄭崇祖、成健、李季仝、洪貴達、權健、韓健議:「《續錄》,千秋使以從二品差之,則韓堡正二品,不可差遣。」上從尹壕等議。

6月5日

○甲辰,宗貞國特送國吉辭。其答書曰:「承華翰,得認康吉,開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十二匹、綿布七匹付回使,惟領留。就中盡心搜索賊徒,又欲深加禁戢,良用嘉悅,如得罪人,置之於法,豈不快也?所示無文引濫行者,臨機勦絶,甚合事宜,益見足下之忠款也。當啓此意,諭于邊將,足下亦須申明約束,布于島中及諸島爲幸。」

○傳曰:「方今酷熱,囹圄之中,度日如年,然決獄欲速則不精,其速精斷。」

○左參贊李克均來啓曰:「今築碧團新城,赴役軍僅二千餘名,若令黃海水軍一千五百名,各賫四十日糧助役,則不過三十日畢築矣。渭原城子亦不可不築,請停義州燔甓,竝令赴役,一時畢築。」傳曰:「停燔甓當否,問于築城都監,役黃海水軍事,依卿所啓。」克均又啓曰:「臣在平安道,見京軍率皆無用,所賴以禦敵者軍官耳。請除京軍,加遣軍官。」傳曰:「當問兵曹處之。」克均又將片箭一枚,其鏃長而末端如鑿者以啓曰:「此箭試之甚好,請依此樣造之。」傳于承政院曰:「都元帥精於軍器,可兼差軍器寺提調,京外片箭,皆依此樣爲之。」

○築城都監啓曰:「碧團城可令其道步兵築之,燔甓大事,不可或作或輟。」

○侍講院輔德宋軼等啓曰:「常時世子朝受之書,有文義難解處,每於晝、夕講,或質問於臣等,今以酷熱,命停晝、夕講,朝講之後,雖有口讀之差、文義之疑,於何問之?差而不正,疑而不辨,雖讀至百遍,何益?若當問辨,請無時出接,講論其疑,期於通解,世子年方力學之時,不可少懈。」傳曰:「然,予豈不欲朝夕學問,但念苦熱生病耳。」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箚字曰:

刑官專以詰姦伸枉爲責,故必擇其優於才學者授之。許孝舜旣無學問,又短吏才,其不堪任決矣。殿下以爲試可乃已,然刑郞非他官比也,片言之下,刑罰失中,所係至重,豈可試此?

不許。〈史臣曰:「孝舜以李鐵堅女壻,得拜是職,爲人甚狂率。」〉

6月6日

○乙巳,日本國長門州三島尉貞成,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6月7日

○丙午,傳曰:「今雨澤旣洽,兩麥將登,其罷酒禁。」

○司憲府持平許揖來啓曰:「平安道仇寧萬戶呂希寧,以放軍徵綿布三百餘匹,自前歲被鞫,事若的實,罪關贓汚,請遣朝官推鞫。」從之。

○賜承旨靴各一部。

○上御宣政殿。司譯院提調尹弼商、任元濬、李克增、金自貞入侍,任士洪等十三人分東西爲耦,以漢語相問答,訖,上令士洪及李昌臣相語良久,上曰:「士洪等雖解漢音,口不快。」弼商曰:「昔李邊四十餘次赴京,得慣漢語,此輩須使一年一赴京可也。」弼商等出,賜酒于賓廳,使承旨等對饋。

○以薛茂林爲通政行成川府使。

6月8日

○丁未,義禁府啓:「成均學正曺浩,天使謁聖時,未及開門罪;迎接都監郞廳李復善,頭目所騎馬不檢擧罪;金頤不設拜席罪;長興庫令權僴不設行步席罪,律該各杖七十。成均館司成李文興,以行首官,不檢擧開門罪,笞五十。」傳曰:「群臣皆知天使輕躁,而事多稽緩,以激其怒,皆由予不德,然此官吏但令收贖,有何懲艾乎?予欲謫外。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曺浩等所犯無情,依律科斷可也。」尹弼商、尹壕議:「接待天使,如此懶慢,關係非輕,當依上敎謫遠可也。」盧思愼議:「官吏不預備,激天使怒,誠如上敎,不可以常律處之,然付處太重於本罪,加數等施行,庶幾得中。」李克均議:「曺浩等,雖非故犯,虧損國體,亦非小失。」洪貴達議:「該司皆知天使頒詔翌日謁聖,稽緩措置,致有錯誤,此律似輕,但李文興年老有病,每欲辭歸,以其經學精明,人樂受業,且本官非治事之處,無奔走裁決之務,故臣爲大司成時,與諸僚勸留之,至今不去,名爲行首,無與館中事。」傳曰:「罷職李文興勿論,李復善、曹浩、權僴贖杖七十。」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上疏論許孝舜不合刑曹佐郞,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刑獄之事,果非諳鍊才能之人,固不能堪。刑曹有堂上,非孝舜獨斷,且不能治事,則罷黜何難?纔授其任,未見能否而遽黜之,可乎?」盧思愼議:「許孝舜新進小官,臣未知其才識,然曾爲監察,能堪其任,今拜佐郞,恐亦無妨。」許琮議:「臣未知孝舜之爲人,曾任監察,未嘗有失,雖任刑官,未必不堪,然憲府以不合論啓非一、再矣,請換差他曹。」鄭文烱議:「官吏治事,如非下愚,可學而能,況孝舜由南行而陞,得至監察,姑試可也。」李克均議:「孝舜質美穎悟,南行出身,歷至監察,刑官雖重,亦不至昏眩誤事。」洪貴達議:「孝舜歷任各司,再授監察,雖非文臣,由監察遷佐郞者,前後相望,吏曹几擬六曹郞官,必審擇爲之,未嘗容易書啓,至於孝舜,何獨不然?」從思愼議。

6月9日

○戊申,上御宣政殿,右副承旨曹偉入啓事。

○傳曰:「武士試藝,豈論寒熱?其依前試之,中直以上擇爲五耦,連三日試射,居首者通訓陞堂上,中直陞通訓。」

○遼東都指揮使司移咨云:「弘治五年三月二十五日,見小船二隻,在海往西南行,離岸不遠,一船有六人黑狗二,一船有五人白狗一,有一人解漢語,是朝鮮國義州人。同行船五隻,奉本州批文,沿海打圍穵取蜆子,進奉朝鮮國王,離家五箇月,與三船相失,仍此追尋到此。得此案照,成化二十三年,據金州衛千戶夏聰呈,稱在海洋島,遇見高麗船二隻,使船人十名各有缸鍋狗隻,夏聰等夾攻捉獲,稱係朝鮮國義州人,尋穵蜆子進奉。已經備呈本院巡撫右副都御史劉等處,轉行遼東都司,仍行朝鮮國禁約,前項穵取蜆子軍人,亦不許越境過海,引惹邊患去後。今報前因,亦與千戶夏聰呈報上司,情因相同,欽差鎭守遼東御馬監太監韋,摠兵官都督僉使李議得,所呈雖稱是朝鮮國打圍船隻,但恐所言譎詐,難以盡信,合行隄備禁約,爲此仰本司,當該官吏照依會議內事理,卽便轉行都指揮耿賢,嚴令各該地方,用心操守防範,及督沿邊哨守官軍,晝夜仔細瞭望,遇有船隻出沒,星飛傳報本司,仍行朝鮮國査照禁約施行,具由回報。」

○遼東都指揮使司移咨云:「弘治二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境外哨探夜不收李剛等走報:『本月十三日晩,境外撞遇朝鮮國姜孝福等三十人,說稱:「我們守臺軍士,正月被建州達子捉去二名,要與報讎,不曾遇見,今四月二十日過江到達子下套子處所,刦營廝殺。」等語,緣係傳報,境外事情,除行沿邊城堡隄備外,今將原來木棍二根、箭一枝,送鎭守遼東總兵官都督僉使等。』因到院,會同欽差鎭守遼東御馬監太監韋、摠兵官都督僉使議得:『雖云外夷相攻,但恐陰相結構,因而貽患我邊,不可不爲防禦。況朝鮮國素尙禮義,何輒便過江,與建州報讎廝殺?李剛等因何出於境外撞遇,事屬未明,擬合通査前項事情。』咨報施行。」傳曰:「中原以我國爲禮義之邦,而今咨云:『外夷相攻。』又曰:『陰相結構,因而貽患我邊。』言甚不遜,欲將此意,移咨禮部,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沈澮、尹弼商、李克培議:「今觀咨文,都司會議,似合邊境事情,無有不遜之辭,以李剛緣何出外推問事,丁寧移咨,是意有在也。今當咨報云:『比年以來,野人等,於我境出沒作耗,殺擄我人畜,以此當職,於沿邊各鎭,差遣巡哨越江,探知猝遇耳。豈敢無緣出於境外?今審姜孝福等事,行當推問回咨,先此以報。』云云。」盧思愼、尹壕議:「遼東咨內辭緣,雖或有不遜之處,不可移咨禮部。」許琮議:「姜孝福與李剛相遇,則深入靉陽堡近處,已爲不可,木棍及箭給與事,又不以啓,回當推問。今觀遼東咨,待我國咨報,奏聞亦或有之,若然我亦移咨禮部可也。令遼東咨齎進官,秘密聞見,若不奏則不須咨于禮部。」李鐵堅議:「遼東咨語,雖涉不遜,然遼東待我國素厚,若先咨禮部,則徒激彼怒,今姜孝福等因彼人屢犯我境,越江探候,猝遇射殺耳,將此事由,回咨遼東爲便,但孝福與李剛相遇與言之事,不曾啓達,拿致推問何如?」韓致亨、韓致禮、朴楗、金克忸、金首孫議:「朝廷不以外夷待我,而今遼東咨語多不遜,然不可以此移咨禮部。姜孝福等與李剛相遇所言刦營廝殺等事,皆匿不言,請拿致推鞫。」李克均、鄭崇祖、李季仝、尹孝孫、權健、閔永肩、韓健、李諿、金碔、金諶議:「遼東雖曰語涉不遜,不宜相較,若不回咨遼東而先咨禮部,恐非合宜。野人與我國隔江,屢犯我境,以此鎭將,時遣偵候,邏卒姜孝福等,與賊卒遇相射,此邊鄙常事,亦不干上國,故前未敢移咨耳,以此回咨遼東何如?」洪貴達議:「中朝稱我國爲外夷,前此有之,今不可以此移咨禮部,激怒於遼東,今推鞫姜孝福等,斟酌其辭,移咨遼東何如?」傳曰:「政丞等議遼東如此云云,豈爲非乎?貴達議中朝稱我國外夷者,前此亦有之,予非收此議也。咨文云陰相詰構,貽患我邊鄙,豈有如是之理乎?且中朝以我國爲禮義之邦,而今遼東咨如此,予欲移咨禮部辦明,而群議如此,無乃傳之者誤耶?然回咨遼東可也。」

○李克均來啓曰:「今抄送軍官二十,皆閑良及前銜官,旣不食祿,而又赴防戍,勞逸不均,且今但以軍官八十許令留戍諸鎭,恐不足分也。臣嘗請以平壤步兵一千三百,黃海水軍一千五百,與三浦水軍共築碧團城子,承政院以黃海距碧團路遠,啓停之築城,都體察使,亦啓以平壤及近邑步兵,築碧團、三浦軍,仍令燔甓。臣意平安步兵,皆防戍軍士,不可使築城,且義州城非一、二年可畢,黃海水軍,果路遠不可役也。請以三浦軍除燔甕,使築碧團城。」上曰:「予慮侍衛虛疎,以閑良及前銜官抄送,果如卿啓,加遣內禁衛兼司僕何難?其閑良及前銜官,若能立功,亦當敍用。」克均更啓曰:「臣非以夏節防戍之軍爲少,而請加其數,又非敢請禁衛之兵,虜嘗敗走於碧團,戰死於高山里,見獲於昌城,其報復之心,曷嘗忘于懷也?夏節彼不能大擧來寇,冬節必嘯聚作耗,軍官八十恐不能支矣。年前冬節,以軍官一百、京軍三百留防,今冬亦當預爲隄備,黃海軍士,雖或入防,豈如軍官之驍勇乎?」上曰:「與兵曹同議以啓。」克均又啓曰:「助戰將朴巖、李昭、李秉正、鄭有智,皆有武略者也,若代之者,或不如此人等,則緩急無用,請仍留防。」傳曰:「可。」

6月10日

○己酉,兵曹據永安北道節度使成俊啓本啓曰:「尼麻車兀狄哈所老等,與其酋長吾乙都介欲來款,請令節度使,探審彼人誠心歸順與否以啓。」命領敦寧以上與政府議之。尹弼商、李克均議:「吾乙都介等,若領其擄去人物而來,雖不保後日,旣以歸順爲辭,亦不可拒,其酋長等,如欲朝京,毋過十人上送,餘人厚饋,量給所求,若請穩城伏罪人弓馬等物,取稟還給。」盧思愼、許琮、李鐵堅、鄭文炯、洪貴達議:「麻尼車旣被焚蕩室廬,又三十餘人見誅於境上,而所老等冒死敢來,是必畏國之威而然也。若將擄去人物而來,則後日之事,雖未可保,今之歸順,恐非詐也。但當撫接之時,待之卑忽,則彼必失望,待之過厚,則有損國體,必臨機斟酌,處置得中,然後可以服彼之心矣。如又請朝于京,雖農月,其酋長不可不從願上送,伏辜人等鞍馬雜物,待其還我所掠人物後與之可也。但慮邊將恃其歸順,或弛防備,今宜下諭,更加措置。」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尼麻車所老等畏我國威,欲歸順而來,則不可固拒,在我當示大度,依例以待,然不可待之過厚,輕示喜悅之意,以虧損國體,如盡刷擄去人物而來,且欲朝京,可不計農月,擇酋長上送。」

○下書義州牧使元仲秬曰:「今到遼東都司咨文內,弘治五年三月二十五日,金州東南海洋內有小船二隻,共人十一名中有一人通曉漢語,稱言我是朝鮮國義州人,同行船五隻奉本州批文,沿海打圍取蜆子進上,離家五箇月,失同伴船三隻,因此各海島尋蹤云云。本州某某人等船五隻,越境下海及行狀成給與否,備細相考馳啓。」承旨許琛啓曰:「前者亦有橫行于遼東者,遼東移咨,而國家亦疑之,其後聞之,乃黃海道豐川人也。今亦未可的指爲義州人也,請下書黃海、平安兩道。」從之。

○賜豐川尉任光載馬一匹。

6月12日

○辛亥,義禁府三覆啓:「尙衣院書吏車仲山盜本院紅絲等物罪,律該斬不待時。」命示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李克均議:「依啓本施行。」尹壕議:「其罪當斬,在聖上好生之德,宜從寬典。」洪貴達議:「盜內庫財物者有定律,臣不敢議。其減死,在一時特恩耳。」又命政院議之。鄭敬祖、許稱、權景禧、南忻、曹偉議:「盜內庫財物者,非他竊盜之比,勿論贓多少,應律處斬,不容更議。」上曰:「仲山罪固大,群議甚當,然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復生,好生之德,欲竝生哉。且考前例,罪如仲山者,但刺臂,全家永屬而已,其減死論。」〈史臣曰:「上於斷獄,務存平恕,事多從輕,至於死罪,少有生道,曲爲全話。」〉 ○司憲府持平許輯來啓曰:「天使謁聖日,廟門未及開,成均館堂上等亦不得無罪,又聞天使將入安定館,轎頭觸樓板,天使大怒打頭目,天使之怒自此而始,又於碧蹄失火,致天使驚動。此數事,皆所掌官吏不謹愼故也。請竝鞫之。」上曰:「安定館事,不可鞫也。成均館堂上及碧蹄差使員,其鞫以啓。」

○獻納柳坰來啓曰:「嘗命重繕禪宗,臣等啓請停之,今命改瓦改椽,此事在所當已。」不聽。

6月13日

○壬子,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曰:「殿下嘗言不崇信佛道,而重創海印寺,功役甚重,糜費亦多,今又修興天寺,至使官員董役,臣等未見殿下不崇佛之實也。且臣等近日入參書筵,觀世子學業,前日所讀書,非徒不能慣熟,又多有錯誤處,此無他,近日停晝、夕講,雖有未解之處,未能時時講究質正故也。翌日朝講,雖或質正,然豈若常常與僚屬相接,有疑輒問乎?前日侍講院請復晝、夕講,上以爲酷熱慮生病,臣意若以禮服見賓客師傅,則果如上敎矣,所疑之處,以便服接見僚屬,雖終日同處論下亦無妨。世子春秋亦不少,當惜寸陰,以勤學問。」又啓曰:「高原尉申沆之第旣高壯,猶以爲不足,又作外行廊尤宏壯,家舍間閣,旣有定制,此而不禁,安能禁在下之人乎?諸君第宅,務爲高壯,僭擬宮闕,故江原水上材木,已盡無餘,國家若修宮闕,則安將取用乎?」傳曰:「海印寺之事,爾等豈無所聞,此非予所爲,乃謂予崇信佛道,是恐動也。興天寺,我祖宗朝創構,太宗革寺社,而兩宗猶存,然今修理固無益,當停之。世子停晝、夕講,以畏熱也,爾言可便服接見僚屬,此言甚違理,雖予見小臣猶禮服,不敢有慢客,況世子豈可以便服見書筵官乎?高原尉之第,予當使人見之,若果過制,卽令墮毁。諸君家壯麗,予已詳諭,爲子作室,事亦難言,然爾等亦豈肯作土宇以居其子乎?今構徽淑、安陽家,皆以內需綿布貿材爲之,豈貽弊於民?爾等謂江原材木盡於二家,凡民造家之材,而取於何地,而言之若是也。」頤啓曰:「諸君家頗爲高大,若此不已,則材木必盡,故如是啓之耳。」傳曰:「爾言,予已知之,高原之第,果爲過制,當命毁之,高原年少愚癡,必其家僕隷所爲耳。」

○義州別宣慰使同副承旨愼守勤來啓曰:「臣等設宣慰宴,上使固拒不受曰:『路間不受之物,吾將到遼東一一移咨。』副使亦不受贈物,只受單子曰:『如見殿下,持此而歸足矣。』旣而上使與副使語曰:『吾則還授單子,然副使單子尙存,到遼東移咨時足以憑考。』」

6月14日

○癸丑,右承旨權景禧啓曰:「濟州醫女張德,能去齒蟲,如鼻眼凡病瘡處皆去之。將死,傳其術於私婢貴今,國家贖爲女醫,欲廣傳其術,使二女醫從行,貴今秘不傳。近有黃乙者,善治蠱毒而秘之,刑問三次,然後乃言。女醫粉伊習其術而不及黃乙,是不盡傳其術也,請拷貴今問之。」命召貴今,問曰:「使女醫二人從行,汝秘不傳,必欲獨擅其利也。汝若固諱,當拷掠鞫問,其悉言之。」貴今曰:「我自七歲始學此術,至十六歲乃成,今我非不盡心敎,彼不能習耳。」

○同副承旨愼守勤啓曰:「平安道館軍與驛子無異,而驛子所耕田無稅,館軍所耕田有稅,是甚不均。」傳曰:「令該司議啓。」守勤又啓曰:「臣行時見一老翁言於臣曰:『今年天使之行,百姓苦於迎送,今又令往義州燔甓,奚暖治農?』」傳曰:「民力果困,築城非一年可畢,欲姑停之,以寬民力,其議于築城巡察使。」守勤又啓曰:「向者,別遣醫員于黃海道,治療惡病,臣聞此輩橫行州郡,貽弊不貲,此地近年惡病稍息,請勿遣別醫。」傳曰:「可。」守勤又啓曰:「臣見義州,其凋殘甚於前時,衙前服役頑慢,設宴慰宴時,令設燭,燭短纔寸餘,令改之,又如是,此由守令號令不嚴故也。恐他事亦皆類此。」傳曰:「大抵民間富實,則官家亦富實,今義州官家,殘敝如此,民間可知,若不遞本邑守令,則漸益凋殘矣。何以則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郡邑殘盛在人,元仲秬不能措置,日益殘弊,誠非細故,宜擇人以遞。」尹弼商議:「義州爲邑,境連上國,非徒防禦最緊,萬務叢集,苟非其人,難以治之。今云殘弊莫甚,不可不改差。」李克培議:「仲秬,朝廷皆以爲可人,不宜遽遞,其殘弊根因,令觀察使審問以啓後更議。」盧思愼議:「仲秬箇滿已久,改差爲便。」尹壕議:「義州殘敝,專由守令,推鞫治罪。」許琮議:「仲秬嘗爲慶興府使,以廉謹稱,且其爲人,固非庸流,其致殘敝,未能其由。仲秬曾已箇滿,特令仍任,始勤終怠,人之常情,今可遞差。一州之事,牧使摠其大綱,至於細務,判官專掌之,其至於殘敝者,亦由判官未得其人也。今判官高彦謙,無能名,剗煩治劇,恐非所堪,幷彦謙換差何如?」李鐵堅、李克均、洪貴達議:「判官高彦謙,赴任日淺,政迹未著,仲秬性寬,日計不足,然務農防禦等事,必盡心爲之。」鄭文炯議:「義州本是邊方巨鎭,且赴京使命及中朝使臣經由之他,庶務浩繁,倍於他邑,凡事艱窘,自古而然,仲秬曾爲慶興府使,政迹頗著,入爲兵曹參知,特命加階,授本州牧使,今雖更擇,豈出仲秬之右。」從克培議。

○傳旨刑曹曰:「平安道節度使營奴婢數多,而節度使衙眷虞候評事支供及一應役使,寧邊府奴婢獨當之,等是官奴婢,苦歇不均,其營府奴婢均一役使節目,商議以啓。」

○司憲府,以典獄囚刑曹皂隷命仇知殺人,事涉曖昧取旨,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承政院。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議:「今觀司憲府所啓,誠爲疑獄。」尹壕議:「命仇知罪狀,情涉曖昧,末減何如?」許琮議:「根伊未滿産月而爲命仇知所擠,因此墮胎身死,則命仇知當坐殺人之罪,然産兒後因胎衣不下而死者多有之,如此暑月,屢加刑訊,恐致殞命。」李鐵堅議:「其夫金同招辭,前後矛盾有可疑者,若果被傷,必落胎矣,安能無恙産兒,而其兒不死乎?大抵婦人因胎衣不下而死者固多,不可以殺人當之。」李克均議:「根伊産兒後,因胎衣不下致死,論以命仇知所擠傷死,似乎曖昧,然事干殺人,不可不加刑訊問。」洪貴達議:「産兒婦女,雖不被傷,胎衣不下而死者有之,況根伊旣産兒,其兒不死,則不可論以擠傷致死。今觀金同之招,或稱門直使令,或稱名不知皂隷,未能的指言之,假使爲人擠傷而死,稠人中,安能的知某人所爲乎?」鄭敬祖、許琛、權景禧、南忻、曹偉、愼守勤議:「根伊之死,雖不由命仇知而顚墜,卽時下露,則亦不可不謂之傷也。且下手孕婦,人所難忍,不可專釋不治,故移憲府推之耳,初非欲坐以殺人之律也。若考刑曹初推文案,則命仇知推例事狀,終不可掩,右項辭緣,取款科決,深合事情。」傳曰:「婦女雖無致傷,因胎衣不下而死者有之,然根伊爲命仇知所擠傷,卽夜解産,不下胎衣以死,其死由於命仇知所擠也,不可專釋,決杖一百可也。」

○司憲府,以禮曹判書成健、參判申從濩、參議安瑚、正郞金駿孫,天使支待諸事不檢擧,斷以公罪照律以啓。傳曰:「天使以我國爲小邦而輕之,我之支待,事多差失,此雖予寡德之致,禮曹亦失於檢察,上下俱失也,可換差。」

○傳曰:「三日試射居首金四守陞授堂上階。」

6月15日

○甲寅,傳旨議政府曰:「圜土之中,縲絏之苦,度日如年,況今盛熱,久滯不決,豈無橫夭,其令折獄之官,體予至懷,明審速決,俾無冤抑。」

○以盧公弼爲資憲禮曹判書,李封資憲刑曹判書,朴楗資憲漢城府判尹,李季仝資憲京畿觀察使,成健資憲知中樞府事,金礪石嘉靖禮曹參判,金悌臣嘉善兵曹參判,申從濩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叔瑊通政禮曹參議,李蓀通政掌隷院判決事,鄭錫禧通政豐川府使,安瑚折衝僉知中樞府事。〈史臣曰:「楗,溫雅,處事精敏,久滯嘉善,至是上擢用之。」〉

6月16日

○乙卯,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平安道京軍官本六十人,已加二十人,今又命加定,未審當加幾人。都元帥云,前年帶三百人戍邊,今可半其數。」傳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當從都元帥之言。」致亨曰:「臣慮侍衛虛疎,欲擇閑良遣之,都元帥今欲多帶內禁衛、兼司僕而去,臣考年前入防者,但司僕二人、內禁衛三十一人而已,今亦依此例定額,以閑良充一百五十之數。」傳曰:「可。」

○義禁府啓:「金彦庚臨敵不戰,觀望畏縮,而今不直招,請刑訊。」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李克培、尹壕議:「依所啓施行。」尹弼商、盧思愼、許琮、鄭文炯、洪貴達議:「問于李朝陽後刑訊。」命召李朝陽問之。朝陽來啓曰:「賊兵千餘來圍碧團,臣拒戰,賊稍稍散去,臣將七百餘兵出城與戰,賊乃退,臣欲遣一裨將邀之于氷路,有步兵數人現於東五里許,臣令吹角指旗,彼亦應之,乃南洞助防將金彦庚也。卽遣人令急踰胡照里岾,邀截賊歸路,臣徐行尾賊,至胡照里則彦庚未至,臣又遣人謂彦庚曰:『爾旣未及邀截賊歸路,余今欲窮追,慮有他賊躡後,爾宜領兵捍後。』臣乃追賊至八、九里,與賊戰敗之,追奔二里許,賊散伏林莾間,日已暮,臣還軍到江口,彦庚猶駐舊處,臣親令彦庚沿江而上,以塞賊路兼捍軍後,彦庚未嘗與臣協力攻賊,其不邀賊路者,恐彼山路險阨,人馬難行也。」

○傳旨戶曹,賜卒曹智敬賻米、豆幷十碩、油蜜各五斗、眞末十斗、棺槨各一、油芚二事。〈史臣曰:「智敬以醫術歷仕累朝,位至二品而卒,年九十八。」〉

6月17日

○丙辰,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論姜孝福等軍功以啓。傳曰:「其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議之。」沈澮、尹弼商、盧思愼、許琮、李鐵堅、鄭文烱、洪貴達承召而來啓曰:「斬賊之功,姜孝福爲首,然有罪方推,請畢鞫後論功。」傳曰:「孝福等能斬敵,不使我軍死傷,其功大矣,何待畢鞫。」弼商等啓曰:「一等超二資,二等超資。」鐵堅、文炯啓曰:「孝福等要受功賞,深入賊境,幸而有功,此甚危道,且因此遼東致問,於我雖有微勞,不可賞爵,但賜物有差,無乃可乎?」上曰:「果不可賞爵,其賜一等綿布二十匹,二等十匹。」

○尹弼商、盧思愼、許琮、洪貴達啓曰:「承文院解吏文漢語可任敎訓者,惟金自貞一人而已。請令李昌臣兼參校,常仕本院,任士洪亦可爲常仕提調也,但士洪爲衆所非,臣等不敢啓耳。」上曰:「昌臣可兼參校。」承傳色薛孟孫曰:「任士洪常任事。」啓之,上不答。弼商等聞之,相目而笑。

6月18日

○丁巳,工曹判書韓致禮來啓曰:「臣爲內贍寺提調,今二十三年,請辭。」從之。

○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曰:「箭串,非他牧場之比,祖宗定都之初,相其水草之宜,酌其廣狹,規畫創設,爲國家慮至重。今聞割與安陽君㤚,甚不可也。司諫院以鄭洙不合政曹郞廳,累月不署經,洙上疏自訟,下司諫院辨正,今洙以參判金悌臣相避,換差工曹佐郞,司諫院遂不辨正,此甚未便,洙雖遞爲他曹,其痕咎有無,不可不辨。具致洪雖出身武科,未慣弓馬,身且衰耗,今爲訓鍊院都正,本院試才之地,都正羽林之宗,卽成均館大司成之比,其任至重,且致洪非廉謹之人,不宜濫居此任。江華府使韓忠順,本無才幹,履歷亦淺,江華大邑,豈能堪治?前任沃川郡守,以考中遷僉正,未滿一年,乃陞府使,非但人器不合,有妨箇滿陞敍之法。洪繼庸狂悖無識,拿辱法吏,詐以使令被歐入啓,及下禁府,使令以不被歐直招,繼庸欺罔之狀自露,今謂細事,釋不治罪,深恐詐僞成風。」傳曰:「箭串牧場割與安陽者,還收之。鄭洙上疏事,其畢分揀以啓。致洪、忠順、繼庸事,議于領敦寧以上。」

○兵曹來啓曰:「各道監司,以京職兼差受祿事,載《續錄》,然兩界監司,帶衙眷不受祿,而亦授京職,此乃虛銜也。在京宰相,雖從事勤勞,以窠闕之少,或不能准職食祿,請兩界監司勿除京職。《續錄》內,亦刪此條。」傳曰:「若是則與他道有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許琮、尹壕、李鐵堅、李克均、鄭文炯、洪貴達議:「依兵曹所啓。」又命承政院議之。鄭敬祖、許琛、權景禧、南忻、愼守勤議:「行守職,載在《大典》,觀察使本從二品職也,比年以來,或以從一品、正二品而除拜者,朝廷優其祿俸,例除京官,或帶樞府,或爲封君,此其美意,雖然臣等以爲,此非可常之法也。大抵京外官職,自有定數,不可相紊,若以觀察使爲勞於外,而例除京職,則階高而爲兵、水使者,亦用此例乎?若爾則在京宰相授准職者,蓋少矣。且樞府封君,雖非治事之地,國家定員數、優祿俸,以待賢能勳勞之臣,與六卿更迭出入,非有輕重之別也。設使在外之臣,皆居是職,在內宰相,將何以待之乎?今京官上自崇班,下至末僚,例有行守之銜,豈於外官獨不可有行守職哉?臣等以爲,非獨兩界,諸道觀察使皆從本秩,不除京官,一依《大典》爲便。」傳曰:「其依舊爲之。」

○命召成均館儒生會闕庭,以洪貴達、成俔、權健、李叔瑊、許琛爲試官,以羊易牛論,取生員盧琇、幼學李守諒、司譯院生徒鄭冲擧以啓。傳曰:「盧琇可直赴殿試,李守諒直赴會試,鄭冲擧館、漢城、鄕試,給七分。」

6月19日

○戊午,議政府啓曰:「李亨孫今除全羅道節度使,亨孫年高,不合邊將,脫有緩急,士卒必不心附。韓忠順,前守沃川,箇滿而遞,以考中遷僉正未久,今除江華府使,非但人器不合,陞遷亦不可,請皆改正。」從之。

○繕工監提調韓致亨、鄭文炯來啓曰:「前買安陽君、恭愼翁主家代所在人家材瓦,不中用,請賣之。」傳曰:「諸君家,予初欲以所買人家舊材補用,若不中用,可依所啓賣之。」〈史臣曰:「諸君第宅侈大之事,朝廷皆議之,諫官極言之,上亦裁減,而致亨等務爲高大侈麗,求媚於內,至是有是啓,識者非之。」〉

6月20日

○己未,兵曹參判金悌臣來啓曰:「水軍隔一月遞番,贏糧往來,暫無休息,加以役於營繕,皆不堪役,相繼逃散,非細故也,請立蘇復之策。」上曰:「然,令該司議啓。」

○司憲府持平許輯來啓曰:「凡取士,先錄擧子姓名,考其痕咎有無,方許赴試,場屋嚴設棘圍,點名入門,搜挾封彌易書等項事件,至爲詳密,而間有猥濫之弊。頃者召居館儒生試才殿庭,韓亨允居首,乃命直赴殿試,今盧琇亦如之,臣等竊恐,科擧之法從此輕矣。且此事可偶一爲之,豈宜遂作法例乎?若曰已試才,不可虛棄,則請依課試例,直赴覆試,其下二人,竝量給初試分數。且《大典》,觀察使、兵馬節度使從二品,水軍節度使正三品,頃有獻議者,以觀察使本從二品,往往以正二品以上授之,有妨於優待大臣之體,當從本階授京職給祿,是爲祿之說,非所以待大臣也。監司受委方面,激揚黜陟,其任至重,故或以一品而降授,或以三品而陞授,無問品秩,必擇其人,同一觀察使而俸祿不同,可乎?假令八道監司、節度使,其資級踰於本職者多,則窠闕不足,勢未盡授,議者之論,尤爲不通,豈可以不通之論,輕壞已成之憲乎?請於《續錄》,勿添觀察使准品給祿之條。」上曰:「試儒生於殿庭,勸勵士心也,居首者許赴式年殿試,何害?以秩高宰相爲觀察使者兼京職,職與大臣議定,不可改也。」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本院以鄭洙爲不合兵曹佐郞,累月不署,其不署者,以洙爭財害兄,痕咎莫大,故自監察時據法不署,殿下親覽文案,議諸大臣,而大臣皆以爲兄雖不兄,弟不可以不弟,遂有換差之命,豈擧朝皆知,而憲府獨不知耶?其時鄭洙上書自訟,下本院方欲論啓,適洙以相避換工曹佐郞,工曹法不署經,洙上疏亦不可留置,具由以啓,還納其疏。憲府今以爲洙之痕咎有無,若不辨折,則今雖換差,他日除授,實有所礙,固當畢辦以釋群疑。臣等謂,他日除授,自有公議,憲府亦執法之官,以洙他日所礙爲慮,欲畢辨折,臣等未知其由。夫糾擧不孝不弟之人,憲府之任也。臣等若懜然署經,憲府當糾擧,而反以不辨折爲不便,可乎?臣等是則憲府非也,憲府是則臣等非也,一是一非,不宜兩立,豈敢安然在職。」上曰:「鄭洙事,不可使諫院、憲府辨正,亦不可使禁府推之,何以則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洙不爭財,無不弟之咎,則安得不署經?請還下其疏辨正。」李克培議:「洙與兄爭財,則其失不少,然前日義禁府曾已辨之,考文案處之可也。」盧思愼議:「聞洙以兄溱訟事,嘗下禁府推考而已,然不見推案,未知罪名,署經與否,不可輕議,考文案定奪爲便。」李鐵堅、鄭文烱議:「兄弟間相謀情跡有無,請辨析後,更議之。」許琮議:「其時推考文案猶在,以上書憑考,則是非自現。」李克均議:「臣爲義禁府知事,嘗案鄭溱訟事,溱謂洙陰嗾姊發狀,洙納母文記以證之,而溱文記僞造自露,溱服罪而淮與洙以無罪見放,義禁府推案在焉,考之可知,請更辨析,以釋群議。」洪貴達議:「洙今已換差工曹佐郞,工曹本非署經之地,他日更授政曹,其時自有公議,何必追而辨正。」從鐵堅等議。仍傳曰:「洙爲兵郞,予屢命署經,前授監察,非徒面命,又下傳旨,使之署經,然以被駁於同僚,故姑命換差,今諫院猶執不署,可乎?今議有云:『他日除授,自有公議,何必追而辨正?』若如此,何時得署經乎?」又問鐵堅曰:「鄭洙等就鞫時,卿爲義禁府堂上,豈不知鄭洙之事而議之若此乎?」鐵堅對曰:「溱謂弟淮與洙陰嗾姊壽春夫人,發狀誣陷云云,其時溱之所納文記,僞造顯著,故溱坐僞造之罪,洙之陰嗾發狀,不竟辨決,然洙欲分家價,訴于漢城府、內需司,是兄弟爭財也,臣未知推案已經聖鑑,故如此議之耳。」傳旨吏曹曰:「鄭洙曾除監察,諫院以兄弟乖爭,久不署經,予觀推案,洙無害兄之狀,然以被本府論駁,不可相容,故姑命換差,又下旨諭之。近拜兵曹佐郞,諫院又擧前事,久不署經,洙之事狀,予旣親辨其無罪,而屢命署經,諫院猶執前議,每於除拜,輒復駁之,是前日辨釋,徒爲虛事,曖昧之冤,何時得伸?今後臺省、政曹,竝許除授。」

○議具致洪、洪繼庸事。沈澮議:「致洪出身武科,其授都正,未爲不可,且軍士試取,兵曹、都摠府在焉,致洪豈能獨擅也。」尹弼商議:「致洪、繼庸事,當依憲府所啓施行。」盧思愼議:「訓鍊院凡武科出身者,皆得爲之,非成均大司成之比,繼庸事,請依司憲府所啓。」李克培議:「試才時,兵曹、都摠府主之,豈致洪一人所得專哉?況出身武科,其於都正,未爲不宜,所謂非廉謹一事,臣未之聞焉。洪繼庸以衛將,雜人考察乃其職也,雖有過擧,亦當優容。」尹壕議:「致洪出身武科,位至二品,若以老而不用,又非公道也。繼庸果有罪,可依律施行。」許琮議:「訓鍊院但管取才而已,致洪雖身無射御之能,豈不能堪其任也?所謂本非廉謹之言,未知何謂也。致洪嘗爲江陵府使遞還時,憲府啓以致洪載官物而來,下義禁府鞫之,若指此事,則其時已盡洗矣,今何得論?繼庸,以衛將禁雜人,乃其職也。雖拿辱憲府之吏,有何罪也?但繼庸所啓與使令招辭不同,畢鞫以啓後更議。」命召憲府曰:「致洪出身武科,繼庸乃其任也,不允。」

○司憲府持平閔頤來啓:「盧琇許赴殿試不可,觀察使兼京官亦不可。」皆不聽。

6月21日

○庚申,禮曹來啓曰:「宗貞國特送職宣賫來黃金價,戶曹依法以綿布、綿紬、正布三分給之,職宣辭曰:『金價島主欲專受緜布,我兼受紬布而去,必罪我矣。寧賫金而去。』本曹開說曰:『年前給綿布,約以來年三分給之,汝旣聞之,何言之如此?』職宣曰:『不載書契,以言傳,島主何信之?』臣等謂,三分之法,不可輕變,還授其金,則恐有邊釁,請於三分中優給綿布。」上曰:「其問領中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若還其金,島主必怒,權從其願,給緜布何如?」李克培議:「從權還給其金,以觀其意。」盧思愼議:「凡倭人答賜,以正布、緜布、緜紬均分題給,國家舊例,豈可以一時之請,輕爲改易?買賣當從情願,如其不欲,還持去爲便,以此開諭,恐亦無妨。堂堂大國,畏此小倭,一從無厭之求,於國體何?」許琮議:「三分給價之法,今若壞之,則後來者必皆覬望,不宜開端,但遠人不可以小事而使之缺望,彼若强爭,則於分數加給綿布何如?」李鐵堅、鄭文烱、李克均議:「凡待夷之道,當守定例,不可輕改,況三分給價,其來已久,今若一開其端,後來者必援以爲例而求之矣。前此倭人,皆求緜紬,今綿布品好,故彼皆求之,綿布有數,而求請無窮,何可當也?其他小小求請,固當曲從,至於金價,據前例反覆開諭,如終不聽,還給其物,仍開諭島主何如?」洪貴達議:「三分之一給綿布,雖有定法,今若據法拒之,恐因此生釁,不如姑與之,而曰:『法豈如是,不可從請,然重違島主之意,姑從之,後當如法。』」傳曰:「禮曹當語職宣曰:『國家已有定法,不可更改,汝當受三分價,不然可還持金而去。』」

○禮曹啓曰:「金價事,語職宣,職宣言:『本島於大國如藩籬,然大國於深處倭人,皆給綿布,何獨於我島主不然?三分之法,不曾載於書契,今當專給緜布,而此後三分給價事,載書契爲幸,然國家豈必聽我言,當持金還耳。』」傳曰:「今可專給綿布而語之曰:『聞爾本國有兵難,姑從汝言給之,此後當依三分之法。』」

6月22日

○辛酉,司憲府啓曰:「向者,天使來時,刑曹正郞洪孝廷妻,因觀光乘昏而往,誤入安陽君夫人寓處,安陽君奴子歐其從奴,奴皆逃散,孝廷妻昏夜獨坐路傍人家,本府聞之,發公緘問孝廷,孝廷恐露其妻受辱,固諱不承,請追身窮問。」傳曰:「承旨議啓。」鄭敬祖、南忻啓曰:「天使入京,命勿禁觀光者,孝廷妻雖往,有何罪焉?但安陽奴歐婦女帶率奴僕,使皆逃散,其惡無比,此不可不罪也。」權景禧、曹偉啓曰:「雖不禁觀光,然士族婦女,被辱於奴隷之手,雖非失行,惡得無罪?」上曰:「孝廷妻無罪,其鞫安陽奴罪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等來啓曰:「鄭洙爲兵曹佐郞,司諫院旣累月不署,又其子上疏,竟不辨正回啓。臣等意,工曹雖例不署經,然旣不當爲兵曹郞廳,則工曹亦當爲乎?司諫院不辨之,此甚模稜,請見諫院書啓之辭。」旣見乃啓曰:「非以司諫院累月不署爲不可,乃以還納其疏不辨正,爲不可也。司諫院以臣等爲若庇護鄭洙然,矯飾臣等情外之言,以誣天聽,至曰是非不宜兩立,臣等不識,謂當辨析回啓者爲非乎,封還其書略不辨正者爲是乎?含糊模稜,責有所歸,且諫院揭臣等所啓,他日除授,實有所礙之言,乃曰洙之他日除授,自有公議,憲府慮洙他日有礙,臣等之意,則臺省、政曹,少有疪累,未可除授,鄭洙前爲監察,其痕咎有無,不痛辨而移授典籍,今除政曹郞廳,又換工曹,若不復辨正,則他日除授,其不有礙乎?今諫院專指臣等爲庇護鄭洙非,不知臣等不庇護鄭洙亦非,不知不回啓上書之爲非也,故爲遁辭,欲掩其非耳。然以臣等爲非,不宜兩立,請避嫌。」傳曰:「憲府以諫院不回啓上書爲未便,諫院以工曹非署經之地,故不辨正,豈皆有情?其勿避。」

6月23日

○壬戌,日本國一岐州居住本城源一、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次郞九郞等二人來朝。

○進土金琩上言曰:「臣父彦庚,當野人入寇碧團之時,聽鎭帥李朝陽邀截賊路之令,卽回軍直趣胡照里,馳赴江邊,但以嶺路險阨,十少九折,層氷積雪,陷沒人馬,加以長城大塹,限絶歸路,人馬難行,令軍士下馬,壞城塡塹,以通軍路,不成隊伍,輾轉而下,以故未及先據賊路,而虜已渡江,非臣父觀望畏縮而故爲不及也。然臣父猶能奮身,與朝陽追及於桶兒洞,合擊破走之,臣父非畏縮不進,章章明矣。其事迹之本末,乃於朝陽初報元帥之牒,錄之已悉,其辭有云:『南洞軍士及到桶兒洞,同力良久接戰。』而今於政院下問之時,乃反前報,便謂臣父留住捍後,己獨領軍,追至桶兒洞。合二說參之前後之辭,互相矛盾,若取前牒而一經聖眼,則嶺路之高險,桶兒之合擊,朝陽之變辭,其亦不待臣言而可知矣。臣敢誣哉?情跡如此其可矜,而奉法之吏,欲繩以觀望畏縮之律,置之不測之地,此臣所以仰天痛號,淚盡而血繼者也。伏望殿下,恢天地父母之量,曲垂生成之仁,以開自新之路。」疏留不下。

○遠接使盧公弼來復命,傳曰:「天使詩,卿次韻贈之乎?」公弼對曰:「天使於義順館臨發之時,以詩贈臣,臣令姜渾草於馬上,臣潤色之,及呈于船上,且曰:『吾本不長於詩,加以忽卒,如此其惡耳。』兩使傳相見之曰:『好。』且云:『我等還朝,當言,國王讀書崇禮,欽崇朝廷而已。』」公弼又進天使董越所撰《朝鮮賦》,啓曰:「上使贈臣云,此董大人所寄許吏部也。」傳曰:「此賦詳載我國之事,其速印進。」

○都承旨鄭敬祖、右承旨權景禧啓曰:「金彦庚臨賊逗留,當伏其罪,但觀朝陽報元帥牒云:『與彦庚同力合戰良久。』今承下問,乃曰:『初不合戰。』前後矛盾如此。若更問朝陽等,其是非立現,獄有所歸,臣等非謂彦庚無罪,乃惡朝陽不直而啓之。」傳曰:「彦庚已承逗留之罪,朝陽之言,雖與報牒小異,不可更推。」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竊見世子,年未弱冠,敎養緝熙之功,不可暫替,近以酷熱,命停晝、夕講,雖春坊、憲府言其不可,未蒙兪允。臣等固知,殿下愛惜國本,恐其觸署調攝失宜而然也。然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學問成就,其可作輟乎?此不須遠鑑諸古,殿下初年,每日三御經筵,隆冬盛夏,未嘗停輟,聖學高明,有由然矣。殿下之愛世子,異於愛己,然則其愛之也,乃以姑息,不以德也,臣等竊惑焉。孔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伏願命復晝、夕講如初。殿下螽斯毓慶,祚胤繁昌,王子之娶室,翁主之下嫁者相繼,而其營造居第,棟宇壯麗,侔擬宮闕,比先王朝王子、公主之第,不止數倍。昔漢明帝封子六人爲王,親定封域,裁令半楚淮陽,馬后言其太儉,帝曰:「我子豈敢與先帝子等?」夫皇子之分一也,而明帝之言如是,可見恭儉之德。臣等以爲,王子、翁主棟宇之制,倣先王朝之制足矣,而今乃遠過,無乃有愧於漢明乎?居第當傳子孫,王子之子,宗室也,儀賓之子,則士大夫也,儀賓、宗室之第,過制猶且不可,況士大夫乎?其功役人夫,用京畿當領水軍,聞近有言者,以京畿水軍流散頗多,請議蘇復之策。臣等恐水軍之流散,亦或由此,而未營之第尙多,此非細故。伏願減損其制,酌定堂宇之脩廣,材木之長短,毋使過侈,且以節其力役,幸甚。「

琛等又書天使接待時事,啓曰:」一,百官分半行禮時,二品甚少,天使曰:『汝國無六卿乎?』一,頭目等至太平館,夜飯時,不設燈燭,以對客所持炬照之。一,天使回程日,具禮服而,出欲辭殿下,良久立待,無人以啓,殿下緣此稽緩,天使怒,更以便服出問,以致接待遑遽。一,天使謁聖日,迎接都監不設坐於幕次,又不備宴享,幸而天使不入幕次,又不久坐明倫堂,不然則事必俱闕,盥水之具,亦不賫去。一,迎接都監,自謂一品衙門,禮曹發牌及甘結,全不聽從,一應節次,慢不用意,以致事事錯誤。「傳曰:」天使若具禮服以待,豈無報我者?雖細事,館伴隨所聞見卽使奔告於我,何獨此事不爾?予但聞天使云:『殿下當直往慕華館,何冒熱到此?』予立御室門內,以待天使之出,柳子光來告天使出,予及見于門外,與之言。今爾等反以我爲稽緩,予當受其責。諸君家舍制度已定,今何言過制?世子晝、夕講,臺諫亦言不當停,然世子本氣弱,今又病暑,故予令停之。當暑月,宗親猶放學,爾等若以謂,雖病不可輟講,則予當從之。「琛等啓曰:」世子學問與宗親異,雖暑月不可廢也。上敎云,王子翁主第宅制度已定,臣等見今第宅制度,壯麗遠過先王朝。臣等未知,今之制度有異於先王朝耶,抑制度雖同,而監造者務爲壯麗而然歟?天使隨從有通事,有迎接都監官員,而其擧動無一人奔告殿下,是通事等慢忽所致也。且天使輕率,國人所知,如此顚倒,咎在天使,安敢以殿下爲稽緩乎?「傳曰:」世子學問,雖與宗親不同,然慮其生病則一也。諸君第宅,若以爲過制,改定尺寸,則凡朝官過制之家,皆當壞之乎?天使發日,應接稽緩,予之過也,然有司不能措辦者,在所當鞫也。「

○大司憲金升卿等來啓曰:「司諫院織成臣等私鄭洙之狀,冒達天聽,其欲報復明甚。若取臣等及諫院所啓兩箚,一經睿鑑,其冒達之狀,洞照矣。上謂憲府、諫院兩俱無情,臣等所啓出於公,果有何情?諫院歸咎臣等之由,時未辨析,臣等未敢就職。」大司諫尹慜等來啓曰:「憲府非不知鄭洙不可署經,而乃曰:『若不辨正,他日除授,實有所礙。』此若鄭洙自訟,非憲府所宜言者,然憲府以臣等爲織成其罪,請避。」上曰:「臺諫交訟,勢不兩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鄭洙之事,諫院已曾辨正,無復更論,然上疏旣下,宜更辨析痕咎有無以啓,而遽還其疏,爲憲府所論,此則諫院之失,改差可也。」尹弼商議:「諫院以憲府所啓有他日除授,實有所礙之語,指憲府爲私鄭洙;憲府以諫院還納其疏,爲含糊模稜,責有所歸,交相詆毁,實非美事,然豈有情?更命就職,若又牢辭,俱換差爲便。」李克培、尹壕議:「臺諫各自爲是,勢不可兩立,請皆遞差。」盧思愼議:「憲府、諫院,各自盡職,無有他情,雖同在一司,所見有異,則不可苟同於人,況臺諫雖爲一體,非同官之比,豈可議論有異,相爲避嫌乎?然所啓之辭,則諫院不須避嫌,昔張延賞、李晟相與讎隙,德宗以將相不和,命使和解,二人聽命。二人不和,出於私怨,猶尙如此,況今臺諫皆因公事,出於無情者乎?臣意以謂,命臺諫俱就職可也。」許琮議:「諫院怒憲府不便之語,至再、三論啓,今觀憲府初啓以不更辨而還納其疏爲不便,諫院乃謂憲府指累月不暑爲不便,此言過當。且憲府所謂,他日除授,實有所礙,辭雖未瑩,未可謂爲洙他日之地也。諫院反以憲府爲右洙,此亦過當。又鄭泂之疏,未及回啓,而鄭洙遞差,諫院當以更辨與否取稟,而還納其疏亦爲未穩。憲府、諫院皆無情,然諫院之啓,似有過差。」李鐵堅、鄭文烱議:「臺諫所啓,兩俱無情,勿令引嫌,各安其職爲便。如不得已,則請兩遞之。」李克均議:「諫院以憲府不便之辭,謂憲府有情,然憲府所啓,恐非私鄭洙也,誤執所見,至於相攻,雖命和解,勢不俱存,然以無情之事,不可皆遞。請只遞諫院。」洪貴達議:「臺諫當初無情,後乃互相論駁,務欲勝之,此則兩皆非也。」傳于臺諫曰:「臺諫相攻,實非美事,各還就職。」

6月24日

○癸亥,命以安琛等所啓,示憲府曰:「弘文館言予過失,乃其職也,如此事責在憲府,何不以啓?」升卿等曰:「苟有所聞,何不以啓?但迎詔時,二品員只六人,況分半而行禮乎?然天使所問,爾國無六卿等言,未之聞也。」命召弘文館員問之曰:「爾等所啓事,可錄所聞處以啓。」琛等書啓曰:「頭目處不設燈燭事,姜謙聞之於李淑瑊;天使具禮服立待事,姜謙、權五福聞之於稠人中;謁聖時不備宴享等事,金應箕、表沿沫聞之於試場中;盥洗諸緣假用事,權五福聞之於崔光潤。」傳曰:「其召淑瑊、光潤等問之。」及問光潤則如五福所言,問淑瑊則曰:「我無所言。」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以弘文館所啓示之曰:「天使性躁急,予每屈己下之,天使不以失禮爲怒,該司又無差誤,而弘文館如是云云,問其所聞處,則或曰聞於稠人中,是弘文館專以國事爲非,以予爲稽緩,不計天使之躁急而言也。予意,其所聞處不可不窮問也。」沈澮、尹弼商、盧思愼、許琮、李鐵堅、鄭文烱、李克均、洪貴達啓曰:「弘文館不計大體,以傳聞之言,敢達天聰,然豈有情,徒以侍從之臣,苟有所聞,不敢不啓耳。且事已往矣,亦有緣此被罪者,何必問也?棄之爲便。」傳曰:「弘文館侍從之臣,豈不知天使之輕率,而敢爲無實之言乎?若書於史,後世何知?今當推問姜謙等,明辨是非。」澮等曰:「果如上敎,臣等未及料耳。」

6月25日

○甲子,太白晝見。

○國忌。

○傳旨司憲府曰:「天使回程日,以便服躁動,出大門外,予聞之而出,相見與語,而弘文館校理姜謙、修撰權五福,乃造虛辭云:『天使具禮服欲辭,殿下良久立待,無人以啓,使殿下稽緩,天使因此發怒,卽以便服出門,以致接待遑遽。』天使躁急失中,國人所知,謙等以侍從之臣,宜無所不知,而反以天使爲是,以予爲稽緩,其推鞫以啓。」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伏以我國事大以誠,凡天使之來,大小官僚,恪勤其職,禮儀率度,故中朝自古稱我國爲秉禮之邦。今天使艾璞,躁急淺露,輕擧妄動,雖盡心奔走,猶或見怒,而辦待諸官,不謹措置,以致事之錯誤,殿下豈盡下燭?今若不治,後無所懲。臣等待罪經幄,職備論思,意謂此事交際上國,實關大體,旣有所聞,不敢不啓,謹條數事,仰瀆天聰。殿下以天使具禮服一條爲失實,命推姜謙、五福。伏覩傳旨云:「以天使爲是,以予爲稽緩。」凡人主擧動,必待禮官先啓乃行,而其日天使之出,至使非所任柳子光來啓。臣等所謂,使殿下節次稽緩,致殿下接待遑遽者,專指有司之罪,而言非謂失在殿下也。臣等豈不知艾璞之躁妄而反以爲是乎?侍從之臣,有懷必達,出於誠悃,非有他也。姜謙等,雖發此言,臣等同議而啓,不宜安然在職,請就鞫。

上曰:「天使接待凡事,一一取稟如爾等之言,館伴與政院,皆當抵罪,然不可以虛事,罪無罪之人,其問以啓。」安琛等書啓曰:「臣等初以傳聞事,爲有司之罪而啓達,殿下旣明知此事之不然,則臣等何敢請罪無罪之人乎?但殿下命推姜謙等傳旨之辭,與臣等所啓不同,且臣等與姜謙等同議以啓,故更陳初意,欲就鞫而箚啓耳。」傳曰:「傳旨有以天使爲是,以予爲稽緩等言,爾等必憚此語而啓之耳。削此數語,直以虛事啓達推鞫,可也。」琛等曰:「謙等非造言,乃聞於稠人中,但不記言者耳,且此事雖不的實,然喧傳者非一,姜渾聞於洞內會處,待敎柳崇祖亦云:『直長金瑞詳知此事。』然則非謙等造言明矣。然謙旣被鞫,臣等不宜獨免。」傳曰:「渾旣從館伴,則渾之所聞,當在於館伴之所,不應在洞中之會也。瑞雖以尙瑞直長隨駕天使擧動,安能先館伴知之?然爾等擧此二人欲實謙等之言。予嘗重待爾等,今以爾等之言爲不信,而不問不辨可乎?謙等所言若實,館伴、政院當受其責,不然,誣啓者豈能逃罪?當召二人,詳問然後言之。」召問金瑞等,亦如琛等所啓。

○大憲司金升卿等、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辭職,皆從之。

6月26日

○乙丑,王妃誕日。百官以權停禮,陳賀,仍進表裏。

○命饋儀賓及領敦寧以上與政府、六曹、漢城府、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入直衛將等于西賓廳。

○傳于承政院曰:「今當暑月,天氣寒冷,此是旱徵,無乃有傷和召災之由乎?」

○以柳輊爲資憲知中樞府事,申從濩嘉善兵曹參知,金悌臣嘉善司憲府大司憲,金升卿、金克儉嘉善同知中樞府事,許琛嘉善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祐通政刑曹參議,權景禧通政承政院左承旨,南忻右承旨,曹偉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諶同副承旨,安瑚通政司諫院大司諫,金永貞通訓行司憲府執義,柳文通通訓行司諫院司諫,柳仁濠通德守司憲府掌令,楊熙止通德守掌令,朴三吉通德持平,李秀茂承議守持平,權柱通善司諫院獻納,崔自霑奉列行正言,崔世傑宣務守正言。

6月27日

○丙寅,太白晝見。

○義禁府啓:「金彦庚觀望賊勢,故爲逗留,不挾擊罪,律該斬待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等議:「皆依啓本施行。」又命六曹、漢城府議之。韓致亨、韓致禮、愼承善、李封、盧公弼、閔永肩、金克忸、金首孫、李諿、李淑瑊、金碔議:「依啓本施行。」鄭崇祖、權健議:「近者盧効愼議罪,特從末減,然邊將觀賊勢,逗留不進,罪當依律。」朴楗、尹孝孫、尹坦議:「失誤軍機,當置於法。」宋瑛議:「罪固當死,依律處斷,以警後人可也。但輕重低昂,斷在宸衷。」傳曰:「彦庚,罪當死,特減死,決杖一百,邊遠充軍,立功自贖。」遂充軍于平安道方山鎭。

○柳子光承召來啓曰:「天使回還日,臣與司饔院提調,皆在太平館大廳前月廊,頭目天使房出來,至中門往復呼通事,無有應者,頭目還入良久,頭目等持天使儀物,分立于月廊東西,若爲將出之狀,旣而兩天使便服而出,臣使司饔院郞廳進啓。急遽間坐中有人云:『天使禮服,將接殿下,今何便服而出?』臣蒼黃聞之,卽親詣御室門外,見承傳色薛孟孫啓之後,臣見趙之瑞,語及天使便服事曰:『其日聞,天使欲以禮服待殿下,而其間通事等不一一傳啓,久稽時刻,致天使增怒,便服而出。』然至今未知何人言之也。」

6月28日

○丁卯,太白晝見。

○傳于吏曹曰:「兒輩避寓人家,經旬朔則賞其家主有例,今兒寓家主崔仁福者,聞其人可用也,其隨闕敍用。」

○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羽林衛,今設遞兒二十五,一年兩等受祿,若貧乏或外居者,則其無祿時留京侍衛艱窘。臣意,此輩今皆初屬無高下之別而遞兒,則有護軍、司直、司果,無人應受,請姑革上項高品遞兒,爲副司勇遞兒五十,均一給祿何如?且以護軍預備遞兒及彭排俸祿,作遞兒二十五,合元遞兒二十五爲五十之額,而以其鍊才之優劣,升降除授,常給四等祿,奬勸何如?」傳曰:「議節目以啓。」

○繕工監提調韓致亨等來啓曰:「國家爲營王子家,買人家優給其直,然其材瓦皆不中用,但所其坐地而已。請自今買空地營之。譸上曰:」得空地買之固難,優給家價買之。「

6月29日

○戊辰,京畿觀察使李季仝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語之曰:「國家愛養百姓,非不至也,民未蒙實惠者,專由守令不謹字牧耳。糾察之責,在監司。予近觀守令褒貶,類皆上等,豈盡然乎?卿其明審爲之,如有政績卓異,民愛之如父母者,其速馳啓,予加褒賞。」

○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曰:「臣巡邊到慶源鎭,向者都骨處書契受去,大居節兀狄哈老只大、老郞哈等來見,言曰:」我等入都骨部落,示其書契于酋長時家老、麻多下、巨尼等三人,彼人等率其麾下三百五十家,請歸順,刻木爲信,且與我豹皮一張爲約。伊乙仇車兀狄哈等,亦請歸順,以刻木及貂皮爲信約如都骨。其他諸姓兀狄哈,皆願歸順,然不解書啓之辭,三斷印文,各持其一也。』臣問之曰:『時家老等,實欲歸順,何不親來?』老只大曰:『時家老等,豈不欲來,畏死未敢。』臣又問曰:『慶興人物,何不刷還?』老只大曰:『時家老等言,初向骨看去,誤入慶興地面耳,其所擄人物,一半死路上,一半逃還,無一人存者。』臣又問:『汝所居與都骨,隔幾日程?都骨部落有幾?』老只大曰:『相距十餘日程,其部落次第,則初沙車,次少居節,次亏乙仇車,次時加乞,次好時渴,次伊乙仇車,次都骨,都骨之外,亦多部落,然不得細知。』「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老只大雖言都骨歸順,賊謀難測,整軍隄備可也。「盧思愼議:」諸姓于狄哈等,皆欲歸順,雖未可信,以勢觀之,則殆非虛也。今但固守邊圉,依前降諭書待之而已。「許琮議:」慶興擄去人物多,而今言無一人在,老只大等所言,皆譸張。其歸順,未可信也。又安知其不翫我耶?下諭本道,更愼措置,且順歸者接之而已,不可綢繆款語以示弱也。「李鐵堅議:」時家老言:『豈不欲來,畏死未敢,慶興去擄人物,多死路上,餘皆逃去,無一人在。』觀此則實非誠心歸順,後若更來,反覆更諭,盡數刷還後,許令入朝。「鄭文炯議:」老只大之言,雖不足信,然歸順而來,不可絶也,權辭接之,以觀情勢,且開自新之路爲便。但恐因此覘我虛實,防禦諸事,更加謹愼可也。「李克均議:」國家威靈已振,彼之歸順,似若不虛,然自古邊備固則歸順,虛則竊發,不可以所言爲信,防禦諸事,益加措置,且五鎭烟臺多低微,令節度使改築備邊。「洪貴達議:」彼若更來效順,邊將自當接之,聽其言馳啓矣。今則別無回諭之事。「從許琮議。

秋七月

7月1日

○朔己巳,議政府右贊成鄭文烱來啓曰:「倭人賫土産到三浦,許商賈販易,則與倭爭利,或至歐鬪,慮因此構釁,自祖宗朝禁之。但近來倭人所賫銅鑞,倍多於前,支價布貨難繼,莫如私貿易之便,然於三浦則不可,臣意倭船到三浦,船輸銅鑞於花園,許令私貿易以爲常,則與倭隔遠,庶不構釁,而公貿易之弊可除矣。如曰:『倭人到花園,留連費廩爲不可。』則留浦與留花園,爲費一也。若曰:『合氷時不得船運。』則冬節來者鮮少,販賣之物不多,又當農隙,雖使民轉輸可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三浦私貿易,匪今而始,設若與倭爭利,至於相鬪,萬戶、守令,亦當檢察,令倭人到花園販易,斷不可行。」李克培議:「倭船到花園和賣,弊將多端,斷不可行。三浦私貿易,臣於前議已盡,更留聖慮。」盧思愼議:「倭人自遠而來,寄寓他境,雖有不如意,豈至輕爲鬪爭?其於花園可保其無鬪乎?徒勞民力輸轉而已,無益於事。」尹壕議:「銅鑞貿易於花園似可,然令倭人到花園販賣,實爲未便。」許琮議:「倭人來者,每欲久留,若於花園私賣,則托以未畢貿易,遷延日月,國費必不貲,且花園內地,而使彼人久處,知其虛實,甚不可也。公貿易旣不可繼,姑令三浦私貿易,而嚴其禁令,庶或無弊,弊生則改之何難?」洪貴達議:「文炯所啓,似可施行,但花園輸轉及倭留花園,恐不能無弊,若許施行,其無弊節目,更議爲之。」傳曰:「今觀群議,皆曰將有弊也。前此戶曹亦以私貿易爲不可,贊成所啓,姑勿施行。」

7月2日

○庚午,賜酒于兵曹堂上、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館,命製喜雨律詩以進。

○傳于戶曹曰:「濟用監,司贍寺緜布二千五百匹,輸于內需司。」

7月3日

○辛未,以李朝陽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壽稚折衝僉知中樞府事,安桑雞通政敦寧府都正。是政以洪濱爲平山府使。〈史臣曰:「濱嘗爲奉常正,甚貪汚,同僚鄙之。」〉

7月4日

○壬申,永安北道節度使卞宗仁馳啓:「兀狄哈三十餘人入伊應建水洞,擄野人之樵蘇者。野人告于訓戎鎭僉使尹承祖,將精兵一百五十餘騎渡江,與野人百餘騎,合兵追之,兀狄哈六十餘人伏兵,出與相戰,承祖追至二十餘里,値林密路險不得進,乃還整軍,以待變。」上問于承政院曰:「觀此則以我之衆,攻彼之寡,勢甚破竹,而訓戎僉使,不與交戰,坐失機會,予欲囚而鞫之。」承旨等對曰:「邊將遇虜犯邊,例多擁兵不出,此固可罪,然訓戎之事,若如所啓,則林密路險,勢難追逐,請下書于節度使,細問形勢難易,然後處之。」上曰:「然。」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姜謙、權五福所啓,雖非的實,豈有私意?若推謙等,恐妨言路。」傳曰:「此言不實,衆所共知,謙等言之可乎?爾等若難於推鞫,當移他司耳。」

○義禁府啓:「私奴金伊,陰使其子升老,歐傷其主金從善。升老聽父言,以金刃傷害從善,事迹彰著,猶不服。金伊及妻毛珍加伊年皆七十以上,律不當拷訊,然謀害本主,所係非輕,請刑推得情。」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壕議:「奴婢謀害本主,其罪非輕,宜勿論年老,刑推得情。」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議:「年七十以上不得拷訊之法,載在律文,從律施行。」盧思愼議:「《大明律》,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若廢疾者,竝不拷訊,皆據衆論定罪,違者以故失入人罪論,金伊夫妻,罪雖重,豈可刑訊?臣意以證爲定,則罪無失也;以老不刑則仁之至也,依律文施行甚當。」許琮議:「先訊升老得情,則金伊、毛珍加伊之罪亦立現。」鄭文烱議:「金伊、毛珍加伊,前已服招,自知罪重,且聞七十者未得加刑,乃敢變辭,此重罪,不可以辭證爲定,宜刑推得情。」洪貴達議:「七十以上不拷訊,雖在律文,然奴而害主,關係非輕,若金伊旣犯難犯之罪,雖治以律文所無之刑,有何不可?」傳曰:「依義禁府所啓。」

7月5日

○癸酉,太白晝見。

○傳曰:「後苑有可爲水田之地,予欲今年耕治,明年種穀,其令繕工監官吏,領軍一百,監董其役。」

○左承旨權景禧啓曰:「諸色軍士入番,中日習射,例以都摠府掌上監試。臣謂,政曹當知人物,每習射日,令兵曹入直堂上同都摠府試射,至於三日試射,承旨二員分所監試,入直兵曹堂上往來兩所參試之。」傳曰:「中日習射,兵曹同監,依所啓;三日試射,承旨監試則不可。」

7月6日

○甲戌,太白晝見。

○宗貞國特送職宣辭。其答書曰:「承書,審得動履嘉勝,開慰。所獻禮物,謹已啓納。今將土宜正布十一匹、綿布五匹、黃金、朱紅價綿布一萬五千二百四十五匹,付回价,惟領留。就中貴島來貿之物,以綿布、綿紬、麻布三物,分償其價,已有定制,亦貴島之所知也。今以本國有事,請盡給綿布,故特從之,此乃一時之事,非爲永久之例,自今貴島,不可違例請之,我國亦不可屈法從之,彼此各遵所事,不勝幸甚。」

7月7日

○乙亥,太白晝見。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守令之職,係生民休戚,不可不擇人任之。今新授春川府使權仲麟、漣川縣監趙忠老,素無物望,且皆衰老;熊川縣監金成孫,亦無來歷,暗於事理。本縣薺浦所在,一失其機,變起不側,且商倭雲集,物貨狼藉,若非廉謹守令,賄賂公行,民受其害。如成孫者,恐不堪任,請皆改差。」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春川山郡,居民鮮少,訟事不多,仲麟以文臣,從仕累朝,位至堂上,其於一邑,何難治事?忠老、成孫,不知能否,熊川果如所啓,倭類雜處,賄賂公行,非廉謹之士,必致釁隙,擇廉謹者差遣可也。」尹弼商議:「仲麟出身文科,經歷已久,又爲禮曹參議,其於春川府使,有何不可?但其年歲,臣未嘗知,觀其精神,似不衰耗;成孫爲人,若如憲府所啓,不可不改,不可輕易絶人,宜廣詢博訪。」李克培議:「仲麟、忠老,曾經守令,必知民事,其衰老不堪治事,臣未知之,請令詮曹,更議施行。成孫,臣未知爲人,但熊川劇邑,非凡庸所宜處。」盧思愼議:「仲麟,文科出身,敭歷中外,曾經禮曹參議,亦未至衰耗,豈不堪爲春川府使?成孫、忠老,臣未知爲人,漣川小邑,民稀事簡,中人以下,皆可爲也。熊川務劇,須擇當人,若成孫不合,固當改差,然自古豪傑之士,豈皆歷試而後用哉?以無來歷而棄之,恐爲失人,更審賢否進退爲便。」尹壕議:「忠老果如所啓,仲麟不至衰老,治事有餘,況春川民稀事少,不宜改差。成孫,出身武科,有武才,姑試可也。」許琮議:「仲麟,歷仕已久,忠老亦再爲守令,皆不至衰老,成孫,爲臣北征時諸將,亦可人也。」傳曰:「仲麟、忠老,皆嘗爲守令,仲麟又位至參議,不可改差,熊川果廉謹者乃能治之,其除成孫東班職以試之。」

○司憲府啓:「李克增、洪貴達、柳洵,旣已承服,成俔亦以本館堂上,罪同而不服,請竝上裁。」御書竝宥。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姜謙以侍從之臣,有懷必達,乃其職也,今推之,恐妨言路。」上曰:「予當分揀處之。」

○會文臣宣傳官,試射于北所。校書館著作鄭子堂居首,柳濱次之。賜子堂兒馬一匹,濱弓一張。〈史臣曰:「前此上數令文臣射侯,分勝負奬之,文士爭尙弓矢,各誇其能,朝議以五鎭守令竝用武臣,不諳吏務,例以文臣能射者交差,自是文士不喜射。」〉

7月8日

○丙子,太白晝見。

○龜城府使金四知辭。上引見,謂曰:「守令之職,專在愛民,國家愛民,非不至也,而守令不體此意,民不得蒙實惠,汝當以愛民爲心。」四知對曰:「臣當盡心。」

○義禁府啓:「禮曹書吏李孟孫、金晶,僞造戶曹、禮曹關,盜用印,受宗親賻祭米𥸴油蜜雜物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7月9日

○丁丑,議政府啓曰:「初授官,非生員、進士,必試才乃除。今崔仁福,不試才而授齊陵參奉,請改正。」傳曰:「兒子避寓其家,故命敍用,政丞言是,其令吏曹試才,不中則改正。」

○戶曹判書鄭崇祖來啓曰:「京畿及下三道不量田,今已三十餘年,賦役不中,民多怨咨,請擇豐稔,一道先量之。」上曰:「其量二道。」

○傳于戶曹曰:「兩大妃殿,本宮輸送中米各三十碩、造米各七十碩;內需司輸送中米一百碩、造米四百碩。」

7月10日

○戊寅,國忌。

○右副承旨愼守勤啓平安道館軍永定不便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烱、李克均議:「館軍商度立法,安業立馬,爲日已久,彼雖曰不耐勞苦,今不可輕易更改。」許琮議:「平安館軍,嘗以軍丁相遞立役,緣此軍戶、驛路,兩皆不敷,不得已以軍丁永屬,今若以小弊,遂至紛更,亦必如前。但位田雖云擇給,間有不均,令監司分揀以啓之。其私田貢賦,限其阜盛,亦令量減。」韓致亨、申從濩、金克忸、金首孫議:「平安館路受害,視他道爲甚,前者革軍鄕戶相遞之法,抄富實民戶永定,其後非徒救一時之弊,爲永久良法,行之未久,豈可因一人之見,輕易紛更乎?但驛吏復戶之法,載在《大典》,當申明擧行。」李鐵堅、韓致禮、李封、韓健、權景祐、金碔議:「前者,李崇元建議館軍除相遞,以所在官富實民三丁爲一戶,許通仕路,蠲免雜役,其立法甚善。今以一、二人所言,輕改未穩。」鄭崇祖、權健、金友臣議:「平安道館軍,以鄕軍戶,逐年遞立,實爲巨弊,驛路彫殘,亦由於此。李崇元爲監司,深知其弊,啓請更張,甚合事宜,至今十餘年,行之無弊,不可以一、二厭憚窺避之言,又事紛更,況位田無稅,私耕蠲役,許通仕路之法,詳盡無遺,更無可議,仍舊施行爲便。」盧公弼、金礪石、李叔瑊議:「民戶之永屬館夫者,視他民尤受其苦,當如所啓,然旣商確便否,行之十餘年而無弊,今以一時所告,輕易紛更,則將不勝其煩,而弊必生矣。且安而行之,民情已定,仍舊爲便。」洪貴達議:「他道驛吏,子孫相傳,永世供役;平安道館軍,鄕吏與軍士相遞立番,其弊多端,故諸擇富實民戶,永屬其役,與他道驛吏,事體相同,今不可改易。」朴楗、尹孝孫、尹坦議:「平安驛路苦役,倍於他道,前者以軍戶鄕戶,抄定館路,則一年合排,則五年相遞,相遞之際,弊固多端,且以數遞,故人無固志。自永屬館軍,至今十餘年,別無巨弊,館路稍完,今雖有訴之者,是察訪、守令,失於撫綏,非國家之法不善也。」宋瑛議:「臣於戊申年,以館軍限年相遞事,親啓於經筵,上謂法立未久,不可輕改,今愼守勤所啓,亦此意也。令該司商議便否。」傳曰:「李崇元建白,至爲精切,但未知今擧行與否也,其下書監司問之。」

○蛇山君灝卒。輟朝弔祭,禮葬如儀。灝,義昌君玒之子,世祖以玒早死,灝年十三,特授承憲榮山君,成化己酉改封蛇山,丁亥加崇憲,俄陞嘉德,戊子陞昭德,丙午陞興祿,至是卒。謚玎悼,逑義不勉,玎;中年早夭,悼。〈史臣曰:「灝母金氏,愛季女申從濩妻,多給珍寶,灝惡之,欲敺從濩,從濩嘗避之。」〉

7月11日

○己卯,遣同知中樞府事朴安性如京帥,賀千秋節。上率百官拜箋如儀,前一日小雨,殿庭微濕,承政院啓,恐妨行禮,上曰:「蛇山君卒,明日拜箋,則必聞樂,於心未安,然爲上國之禮,不可廢也。殿庭雖濕,亦可排班矣。」

○平安道觀察使李則馳啓:「道內旱乾,禾穀焦枯,請降香祝禱雨。」回諭曰:「今觀卿啓,予甚軫慮,今雖下雨,禾之已焦者,必不復蘇,救荒諸事,卿可預備。」

○司憲府持平李壽茂來啓曰:「權仲麟、趙忠老,庸劣皆不宜守令。長淵縣監崔世蕃,素無歷任,況長淵邊鎭,非但治民,軍務亦緊,苟非諳鍊者,莫能當之,請皆改正。」傳曰:「仲麟、忠老,無罪不可遞也。世蕃,試可乃已。」

7月12日

○庚辰,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鄭洪孫曾除光陽縣監,辭以病不赴,後爲兼宣傳官,今拜都摠府經歷,經歷四品職也,洪孫雖經護軍,授經歷太過。《大典》,守令托故免者,准期不敍,敍時還除外任,若敍洪孫,當授外任,不當爲京官。淸風君源,狂妄太甚,若放學,則如馬脫羈,無以制御。」上曰:「洪孫有武才可用者,若以爲當准期不敍,則其爲宣傳官,何不言之?」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請遞權仲麟、趙忠老職,不聽。

○遼東都指揮使司移咨云:「據經歷呈抄,蒙欽差正使兵部郞中艾、副使行人司行人高,案驗前事,照得各職,近奉欽命,齎奉詔勑賞賜,前往朝鮮國,告諭給授,本年五月二十八日,竝程到國,開讀詔書,頒給勑賜,當有國王尊事天朝,敬及各職,每假儀物,表見誠心。自入國中,以及沿途往還,節遣陪臣金彦庚、權景禧,齎送土産,下程土宜,各職俱據禮辭却。就令帶回後於六月初六日,回到義州,國王仍具前項儀物,遣陪臣尹殷老、愼守勤等,送至江上。雖其恭敬之心,有不自已,各職自守之道,斷不可移,又嘗嚴爲却辭,俱令齎還。但恐差來之人,智愚不一,因各職渡江回朝,料與國王再無會期,中間假以旣受爲辭,因而匿取前送物件,不免枉玷名節,爲此仰遼東都司經歷司,抄案呈堂照,依案驗內事理,卽便移咨朝鮮國王,請知前後饋送,各職一物未受,原遣官員,若已照數齎還,對帖交收,若於原數虧缺,經自追究,仍將査收過緣由,作急回咨遼東都司,轉繳各職,査照施行。抄案官吏,先具不違依准繳來,蒙此備呈到司,合行移咨前去,煩請照驗明白,具由咨報前來,以馮施行。」都承旨鄭敬祖等啓曰:「艾璞非不知我國爲禮義之邦,豈眞以我國宰相爲匿物不啓乎?其心不過欲自著淸簡以釣名耳。」上曰:「觀此咨,益知天使之心矣。此雖無與於我,然以我國宰相爲盜,予甚痛憤,宰相亦豈不憾恨乎?前此天使之來非一,而未有如此者也。回咨當否,將議于大臣,然只咨遼東無益。」敬祖對曰:「臣等亦不勝痛憤,然淺薄之言,不足與校,不得已回咨,當於遼東而已,不可於禮部也。」

7月13日

○辛巳,左承旨權景禧、右副承旨愼守勤啓曰:「宣慰使非一,而今遼東咨,獨擧臣等之名,以致辱,不勝憤憤。艾璞淺薄之心,不過欲售淸名耳。臣等意當移咨禮部,使中朝之人,皆知其奸計也。」上曰:「天使欲釣淸名,至以我國宰相爲盜,予亦欲移咨于禮部,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許琮議:「遼東移咨,乃從艾璞之請,非公幹也,都司豈不知璞之言爲不可也?但迫於勢而爲之耳。姑置不答,都司必不再咨。」鄭文炯、洪貴達議:「艾璞專要飾詐釣名耳,其用心甚回曲,前此文官天使,類多不受人情,今若回咨,轉移於艾璞,則朝廷無乃疑前使臣皆受人情,前此使臣亦豈不自嫌乎?其勿回咨,令千秋使說與遼東大人可也。」韓致亨、愼承善議:「艾璞令遼東移咨我國,而遼東受我國回咨,達于朝廷,欲使譽言廣布,其奸計甚矣。今若平辭回答,正墮璞計中。」鄭崇祖、盧公弼、朴楗、權健、閔永肩、申從濩、尹坦議:「遼東咨迫於艾璞之請,其志不過欲得回咨,布之朝廷,以沽名耳。今若如其咨回答,則是成艾璞之志,以激切之辭答之,則是與璞相校也。臣等意,但令千秋使,權辭說與遼東勿移咨可也。」李封議:「遼東咨必是艾璞囑都司,欲得回咨,以誇中朝耳。今若回咨,正陷術中,然都司向我國,頗有誠信,有關於我國者,必一一移咨,今以艾璞之故,不回咨可乎?但其回咨,不必枚擧,略措其辭答之,彼自誇之意,隱然在中,似乎兩得。」金礪石議:「遼東迫於艾璞,不得已移咨,璞之心術,於此可見,但其曰:『中間假以旣受爲辭,因而匿取物件,不免枉玷名節。』云者,是其自處,甚潔且高,而待我宰執,甚辱且薄也。然彼亦豈眞以爲匿取物件耶?欲因此得回咨,轉聞于朝,以沽虛名耳。今若依咨回報,則正隨其計。」金克忸、李淑瑊議:「凡天使之來,必有贈物,以致將幣之意,其來已久,其受不受在人,而未有自誇其不受者也。今璞自以不受贈遺,衒其淸操,敎遼東移咨,至爲輕薄,不足咨答,然移咨而不答,後若有問,恐無辭以答之。」金碔、權景祐議:「艾璞使遼東移咨,欲沽淸介之名,今若回咨,徒遂艾璞之志,不如已也。」金悌臣、安瑚、金永貞、柳仁濠、楊熙止、權柱、李秀茂、崔自霑、崔世傑議:「艾璞本以硜硜小器,務欲沽名,旣以奉使淸簡奏聞事,語於公弼,又囑遼東都司移咨,欲令我國回咨,暴揚其名於朝廷,其計可謂狡矣。況咨中所云,假以旣受爲辭,因而匿取之言,曾謂我國有人乎?今若回咨,是陷於術中,都司非因公幹,迫於艾璞之請,不答爲便。」安琛、金應箕、成世明、表沿沫、閔孝曾、兪好仁、李達善、權瑠、南世周、姜渾、金勘、李顆、李寬議:「艾璞以不受贈物,自誇名節,初欲使我奏聞,又令都司移咨,至曰作急回咨,轉繳各職,是必將我回咨,暴揚朝廷,以沽淸節,其揣摩巧矣。今若回咨,正墮術中,況我國之贈,只是人情,非公禮也。其贈其辭,不可使聞於朝廷,朝廷如或詰我,無辭以答,又不關公事,何必回咨自處於有過乎?但令千秋使,言於都司,使知殿下已知之意可也。」傳曰:「今見群議,不合予意,天使以我國宰相爲盜,予甚憾焉,必欲回咨禮部。不然,善爲辭以回咨遼東可也。」弼商等對曰:「今若詆毁,則艾璞必增怒,若贊美,則無益於我。願殿下忍而不答。」傳曰:「予未審,政丞立意以爲不可回咨何也?」弼商等對曰:「若以平常之辭,則是墮於艾璞奸謀;若以激切之辭,則殿下當曰:『敝邦雖小,焉用盜臣,兩大人以我臣匿取物件爲言,予實痛心。』如此則是與璞校是非也,故臣等以爲當置而不答。」傳曰:「若以咨禮部爲難,只咨遼東,朝廷亦知之矣。其令承文院草回咨以啓。」仍傳曰:「前此天使,皆不受贈物,而獨艾璞爲此言,以辱宰相,予實痛心。其下書于千秋使,將此事狀,語于禮部可也。」弼商等啓曰:「遼東回咨,令承文院撰進,殿下又當斟酌,使千秋使語于禮部,事甚無端,不可爲也。我國贈遺,未必正道,禮部必以璞爲是而以我國爲非也。」傳曰:「知道。」〈史臣曰:「璞,輕躁浮薄,在途少不如意,輒怒大叫,起居不中,一行顚倒。」〉 ○傳于承政院曰:「予欲親行釋奠,仍饋文武百官及儒生,其令弘文館,倣大射禮樂章,別製以進。」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守令托故窺免者,還除外任,已有立法,今不改鄭洪孫之職,臣恐《大典》之法毁矣。」傳曰:「洪孫有才可用,今拜經歷,將任於邊方也。」世傑曰:「今內地武臣,皆令換授邊方,況洪孫法當外敍乎?」傳曰:「若邊方有闕,當授。」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曰:

「銓曹豈不知仲麟、忠老之老少賢否,而以仲麟初授安東不得,又擬成川不得,又擬春川,相繼三薦,期於必得而後已,豈非仲麟之志,而銓曹欲成之歟?忠老以罷軟置散者也,在朝之士,豈無堪爲守令者,而必薦用忠老,銓曹亦安可謂之公也?伏望亟收成命,幷鞫銓曹不公之罪。

不聽。

7月14日

○壬午,掌樂院提調柳子光、成俔來啓曰:「頃使大小人員妾子解文者習律呂,此輩雖有學識,不曉音律,獨有曹伸等十三人,頗解音律,請給遞兒祿以勸之。」傳曰:「考古制。」

○弘文館考啓:「古制,工人,布巾錦襟金銅帶大袍。」傳曰:「袍袖宜寬大。」都承旨鄭敬祖等啓曰:「事事不可盡依古制,獨工人大袖,何必依古制乎?且袖闊,則有妨於執事,不如仍舊。」上曰:「雖大袖,豈有妨?」

○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臣聞親行釋奠,翌日取士于殿庭,今八道儒生皆集京師,殿庭殆不能容,請分三所試策,取中格者幾人,四書抽一書自願,二經抽一經講,取粗通以上許赴殿試。釋奠日將饗百官儒生,其數無慮三、四千人,供之爲難,其儒生不錄籍者,勿許參何如?」傳曰:「取人節目,卿言良是,古有飯僧數萬者,今何獨難於饗儒生乎?」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洪孫不當授京官,而上敎云:『邊方有闕,當差遣。』臣等以爲,法旣如是,固當先改正,隨闕差遣。」傳于承政院曰:「洪孫不宜除經歷,何以敍之?其問吏曹。」

○平安道都元帥李克均來啓曰:「臣聞本道虞候嚴貴孫,濫騎驛馬,且與主將曹克治不協,請遞貴孫。」從之。

○傳曰:「今日予偶出後苑,宦者見有人窺於外,問之則衛將鄭錫禮家人,因候鷹房內官而來也。內外不得相通有法,而錫禮敢如是,可幷內官鞫之。」

7月15日

○癸未,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請遞權仲麟、趙忠老職。傳曰:「仲麟等,年雖不老,臺諫屢言之,可換京職。」

○掌令楊熙止來啓曰:「義城縣令金任、廣州牧使權仲愷,皆有武才,堪爲邊方守令,吏、兵曹承傳未幾,而注擬如此,必有其情。」傳曰:「當問該曹而言之。」仍問吏曹曰:「仲愷、金任,合於邊鎭,何以敍內地?」吏曹啓:「仲愷、金任,皆不與將帥之選者也,且仲愷有老親,雖授邊方,必不得赴任,金任有吏才,二人皆職次相當,故注擬耳。」

7月16日

○甲申,唐浦萬戶鄭孝昌、燕歧縣監白孟夏辭。上引見,謂曰:「爾等之任,何以治事?」孝昌對曰:「本浦防禦最緊,臣欲整器械以備不虞。」上曰:「萬戶之任,防備爲先,汝往敬哉!」孟夏曰:「臣當以七事治縣。」語甚低微,上命數之,孟夏僅能對。上曰:「守令雖口誦七事,如不能行,何益?」

7月17日

○乙酉,月山大君妻昇平府夫人朴氏獻眞珠。不受。

○承文院撰回咨以啓。其詞曰:「交際有幣,行者以贐,自古有禮,敝邦遇有欽差使臣到國,將些小土宜,表見敬事朝廷之意,其來已久。前此使臣,皆郤不受,然禮不可廢,今復循前規,亦且見郤,私自缺然,所有辭郤物件,俱已齎來,但念小邦,雖僻在一隅,粗識詩書,給事臣僚,安有中間匿取之理?保無是疑。今審咨內事意,尤切慙赧。」傳曰:「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議、弘文館議之。」沈澮、韓致禮、李克均、鄭崇祖、盧公弼、洪貴達、朴楗、金礪石、權健、閔永肩、尹坦、金克忸、金友臣、金有孫議:「今觀草啓之辭穩當,以此回咨無妨。」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今之回咨,於事理恐有不可者,在遼東必將回咨繳送艾璞,必轉示朝中,多方用謀,使之奏達,衒己淸節,以爲進取之路,今若回咨,非惟墮於計中,贈遺使臣,王法所禁,萬一朝廷以贈遺爲不可,則於我國,豈不有慙?事關大體,不可不爲之慮。」韓致亨、鄭文炯議:「以此回咨,雖若無害,然我國每於王人私贈之跡現,而艾璞奸計得遂,莫如不答爲愈。」宋瑛議:「艾璞等,令遼東移咨者,欲形於文字間,傳布名節於中朝也。今若以前此使臣,皆郤不受,回報遼東,流布中朝,非徙於璞等無光,後來使臣,必藉此郤之。況贈遺天使,雖我國舊例,然若聞于朝廷,豈是美事?臣意不答爲便。」尹孝孫議:「以此回咨爲便。但前此使臣有受之者,或有不受者,今云皆郤不受未穩云。且咨內已有賫回之意,所有辭郤物件,俱已賫回之辭,可刪。」金悌臣、安瑚、金永貞、柳仁濠、楊熙止、權柱、李季茂、崔自霑、崔世傑議:「璞志在釣名,今若回咨,必以此暴揚於朝,況贈遺王人,不合於禮,不答爲便。」金應箕、成世明、表沿沫、閔孝曾、兪好仁、李達善、權瑠、南世周、姜渾、金勘、李懿孫、李顒議:「艾璞政是釣名者,其令都司移咨,疑其匿取,要使回咨,暴楊朝廷,以著己名耳。今觀回咨之意,實未穩當,且如私自缺然,尤切慙赧等語,祗自枉屈,受辱不少,況此非關使事,我雖不答,無若我何。」傳曰:「回咨可也。」

○戶曹判書鄭崇祖來啓曰:「平安道回換米二千六百七十二碩、雜穀一萬七千六百二十八碩;永安道雜穀三千八百二十八碩,前此兩界各送緜布一千匹,貿穀以供軍需,然且不給,今特送一千五百匹,遣朝官觀其時直,減價貿穀,除雜穀換米以補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兩界私回換者,多賫綿布,或請托守令,抑買於民,因此米價騰貴,非徒弊及於民,官家貿易不行,且皮雜穀,緩急無用。今後請禁私回換而以米貿易。」鄭文炯、李克均、洪貴達議:「兩界貿穀,專爲軍需,若皮穀則必散給民間,歛之以米,然後可用公私貿易,竝除皮穀,以米納之可也。」從沈澮等議。〈史臣曰:「先是,兩界用兵,每年輸綿布貿穀,又令人納粟,兩道受京倉及京畿、忠淸道米,富商大賈,乘時射利,爭貿雜穀納官,而冒巨室之名,請受京倉米,其利倍蓰,巨室亦坐取其賂,瘠公肥私,莫甚於此,故澮等議及之。」〉

7月18日

○丙戌,平山府使洪濱,高陽郡守鄭穗辭。上引見,謂曰:「國家愛養百姓,非不至也,而民未蒙實惠者,專由守令不奉行法令也。古人云:『苛政甚於猛虎。』守令若不存心撫字,民之受病,豈可勝言?守令以愛民爲政,則其治效,古有蝗不入境,虎渡河者。爾等其往敬哉!」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守令親民之職,所係甚重,如其不賢,雖在一、二月之間,民受其病。崔世蕃本無歷任,以部將箇滿,得除守令,後必藉口,請試可於京職。權仲愷、金任,雖未與將選,有武才,可任邊將,如此輩雖任在守令,尙命換差,況新授乎?吏曹非不知傳旨,而必差內地,是豈無情?請推之。」不聽。

○侍講院輔德宋軼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覩傳旨,新祀文廟,勿令世子隨參,臣等竊觀,近日於慕華館習陣,若武臣習射,或武科殿試,皆令世子隨駕,況躬擧盛禮於國學,世子固當侍從,以觀文物絃誦之美,以習周旋進退之節,而反不令隨駕,此臣等所未解也。按《記》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惟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爲子,君在斯爲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爲父子焉,學之爲君臣焉,學之爲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夫父子君臣長幼,人之大倫,所貴乎學者,蓋欲講明其義而惇厚之也。況世子儲副之尊,所係匪輕,則講明斯道,尤不可不先也。其使齒於國學,常執謙卑,與國人相讓,非爲屈也,乃所以廣敬心、祛驕習,以爲自修之地,以明臣子之節,禮當然矣。眞西山曰:『秦、漢以來,禮樂旣廢,又無齒冑之禮,世子生而狃於驕貴之習,此篇雖存,無復有考之者,此治之所以不古若也。』以此觀之,西山之言,豈不信哉?我世祖賞欲擧斯禮,以復歷代之曠典,適因雨而止。今聖上將親戾泮宮,大會諸生,釋奠先聖、先師,可謂盛擧矣。宜據禮經之文,參以先王之制,令世子序齒於學,知以謙虛爲貴,而驕傲不可長;知以德行爲本,而富貴不足挾,其於進善修業,作成元良之方,不爲無助。「

傳曰:」世子但隨班于朝賀、朝參而已,不經大事,釋奠文廟,國之大事,使之與祭,恐或失儀,只令隨駕。「

7月19日

○丁亥,太白晝見。知世浦萬戶金鎭辭。上引見,謂曰:「爾之任,何以爲之?」鎭對曰:「臣當修鍊兵器,常在船上,出門如見敵也。」上曰:「知世浦防禦至緊,爾其愼哉!」

○尙傳金舜孫有罪,命決杖一百。

○侍講院輔德宋軼等啓曰:「臣等問,世子但隨駕而已,勿令參祭,臣等以爲,世子隨駕,往在外次,而宰相代行亞獻,於體貌未便。若曰世子未學禮,恐有失儀,則大抵禮度,雖聖人,必學之而後,擧措中度,今世子春秋旣盛,正當學禮之時,失今不學,將何時學禮乎?況世子獻爵之時,亦有引導之人,必不失儀,臣等上箚,請世子序齒而不報,此則禮文所載,不可不行也。」傳曰:「可,序齒儀注,亦可書啓。」

○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長淵縣監崔世蕃,不合臨民,臣等累啓而不聽。世蕃素無履歷,遽使臨民,民必受病,不可不改正。且吏曹以權仲愷有老親,不可遠授邊方則然矣,金任有武才,亦差內地,受敎之意安在?請推之。」上曰:「世蕃試可乃已,如其不可,改之何難?金任果合於邊將,不宜差遣內地,其問于吏曹。」吏曹啓曰:「任之有武才,未可知也,但前爲康翎,頗有政績,故差之耳。」

○司饔院提調柳子光來啓曰:「諸道封進乾銀口魚,日久味變,不合御膳,請自今生魚,或盛氷角,或下小鹽封進,司饔院受之,或爲食醢,或爲乾魚,則味必美矣。此非難得之物,請諭慶尙、全羅兩道,更使二、三次封進。」從之。仍下書慶尙、全羅觀察使曰:「銀口魚結箭所獲,擇其鮮好者,或照氷,或小鹽,別進二、三次。」〈史臣曰:「子光,世居南原,廣置田宅,多占白丁,吏不敢入門,府使鄭淮稍裁抑之,嘗因徭役,撻其孽屬,子光積不平,乃啓開城府城修築未完,以及南原城監築,人員悉蒙黜罰,淮僅免。今又別進生銀口魚,淮竟被劾,皆子光陰中之謀也。」〉

7月20日

○戊子,高山郡守李繼孟辭。上引見,謂曰:「守令之職,在於七事,爲守令者,能行其實,使民愛之如父母可也。守令若不奉行,予雖有愛民之心,何益?爾往愼哉!」

○兩大妃命饋領敦寧以上及入直都摠管、兵曹堂上、衛將、承政院、弘文館。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請遞崔世蕃職,命換京職。悌臣等又駁柳軫少不更事,不合點馬,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7月21日

○己丑,議政府右參贊洪貴達上箚子曰:

伏見下旨,以今八月上丁,親祀先聖,仍饗百官儒生,其禮用新製樂章。萬目披霧,竚見盛禮,若臣職忝館官,尤切欣忭。謹按,自古大禮,率於澤宮行之,曰祀先聖,曰養三老,曰視學,曰大射,皆聖朝所已行。今又再講,何其盛哉?獨大射禮,不在當行之目,庸非闕歟?古者學宮,止於釋奠養老,餘無之。今只行饗禮而用樂,恐無據。若兼行射禮,因饗之,則用樂無乃有據乎?臣學淺識少,然竊疑之,故不敢不言。

傳曰:「問諸領敦寧以上。」

○以辛鑄爲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鄭光世奉正司諫院司諫。

7月22日

○庚寅,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則曰:「以本道多事,年例鷹子,曾命勿進。況今雨澤愆期,事又不減於去年,爲監司計,務求祛弊,雖當爲之事,亦宜請免,而敢進鷹子,使民間煩擾,道路有弊,甚非予委任之意。其出於卿之心耶?其或守令有爲卿請之者耶?卿其具由馳啓。」

○濟州民梁孝孫等三百餘人上言曰:「前者,牧使例皆留意軍務,治民之事,一委判官。今牧使李從允則不然。與判官同坐聽事,民間訴訟,終日親決,庭無留訟,獄無冤民,流民自還,安居樂業,今當考滿臨遞,如嬰兒失乳母,請仍任。」上問吏曹、承政院,皆對曰:「從允果賢。」命下書褒美,賜唐表裏,仍令留任。

7月23日

○辛卯,平安道節度使曺克治,據滿浦僉使金允濟牒馳啓曰:「溫下衛金主成可等到滿浦告曰:『建州衛趙多郞哈,以其兄趙伊里哈被殺,欲報讎,去冬寇昌城。建州衛都督達罕,以妻族戰亡於高山里,春初寇碧潼,不得利。兩人今皆悔悟,議欲歸順,且建州衛四十餘人,與我來至水上漁獵,此非賊黨。』又曰:『今許由永安道後門入朝,上恩至重,但由永安道,則道里遼遠,兀狄哈又於中路作梗,請由此道上京肅拜。』允濟曰:『此路境連上國,曾已防塞,不可從此入朝也。』主成可曰:『然則八、九月間,當由後門入朝。』」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金主成可,前日數來告變,誠爲可信,然賊謀難測,不可以言順,可保邊鎭無虞,宜整齊軍馬,更嚴隄備。」盧思愼議:「建州野人,初欲報讎,累次入寇,一不得利,反爲敗衂,自知不敵,勢必悔悟,其言歸順,恐非虛也。萬一誠心投降,不可不撫納。」許琮議:「建州之賊,近不得利,果有悔悟歸順之心,然去則不追,來則不拒可也。主成可誠心告變,其心可嘉,請預諭永安道,主成可若到,卽令上送。」鄭文烱議:「金主成可等接待相話節次,似乎得宜,恐彼詐稱歸順,或憑漁獵,以覘虛實,請更加隄備。」李克均議:「自春徂夏,賊不現形,其自悔歸順之語似是。彼聞北征師旅之壯,恐其被討,如是云耳。所謂四十餘人漁獵之處,乃外怪木柵所管之地,臣近聞十五餘人現形,恐是此輩,但雖初無作賊之計,乘間竊發,亦可慮也。候望等事,更加申勑。」洪貴達議:「彼虜等雖陽言歸順,其心未可知,嚴加隄備,以待其變可也。」御書下承政院曰:「今觀主成可所言,雖若不誣,然以予度之,建州之賊,見敗大而得利小,故讎我必深,悔己必淺,報復之心重而歸順之情輕,何以主成可之告爲信而達罕等之悔爲無疑也?勢雖以信,情甚難保,邊將當於接待之時,威以畏之,和以撫之,然後彼虜之情狀,庶乎其得之矣。後日趙多良哈,雖或納款而來,勿以喜而遽接于館,當於江上,盛陳兵衛,使人問之曰:『汝等悔過投誠,甚爲嘉悅,然誠心與否,何以知之?』則彼必有辭,聞其辭、度其情,固其誠信其人,然後許渡江厚待之,使悅其意可也。以此下諭何如?承旨等其議啓。且主成可由永安,依右議政之議;申勑候望,依都元帥之議可也。」鄭敬祖、愼守勤、金諶議:「虜情難信,誠如上敎,趙多郞哈果來,令邊將依上敎探問其情,然後厚撫慰諭等事下諭可也。」南忻、曺偉議:「戎狄無信義,惟利是趨,其情狡黠,反覆難信。昔唐德宗信吐蕃之盟,渾瑊受辱於淸水,此其明鑑也。雖然,彼常觀中國之形勢,强則款付,弱則侵陵。自去年構釁以來,屢犯邊境,一不得利,高山里之戰,益見摧挫,去年北征,亦聞兵威之盛,恐被入征,姑爲和好之言,以款於我也。趙多郞哈若來,先令通事往復,以觀誠僞,及渡江館待,令允濟盛兵威、厚餼廩,且諭之曰:『前日之釁,皆起於汝,今汝悔禍,誠心來附,我亦待之如初。南北結和,彼此晏然,不亦樂乎?』如此開諭以固其心可也。」傳曰:「此議與宰相雖小異,皆合予意,其以此下諭。」

○下諭節度使曺克治曰:「建州野人漁獵滿浦水上,雖初無入寇之心,如見可乘之勢,則或有竊發之理,更愼候望以備不虞。」

○昇平府夫人朴氏進黃金三斤,命答賜銅鐵四千四十七斤。

7月24日

○壬辰,太白晝見。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言曰:「方山守瀾,犯綱常重罪,雖蒙宥,不宜復爵。柳軫之狂妄,人皆知之,豈可委以馬政?」傳曰:「方山之事,已過十年,柳軫若以狂悖遞之,則是廢前程也。」

○築城都監啓曰:「司䆃寺副正崔灌,旣拜尙州牧使,以築城從事官還遞,請依柳自漢例給祿。」傳曰:「可。」承政院啓曰:「《大典》載頒祿科限,此畫一之法也。今不遵此法,則《大典》徒爲文具也。且崔灌交代,朴叔懋何罪而未得受祿乎?臣等以爲不可給祿也。」傳曰:「然。」

7月25日

○癸巳,弘文館啓曰:「古者,太子入國學,以序齒也。旣入學又別行序齒之禮,古無其制。」傳曰:「姑停序齒之擧。」

○廣州牧使權仲愷、碧潼郡守柳涇、木川縣監姜安辭。上引見,謂曰:「守令之職,在於安民,古之善治郡者,流美史冊,宜體予愛養斯民之意,各盡乃職。」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柳軫性狂悖,前爲都摠府都事,擅閉宮城門,今被臺諫論駁,急於發行,已受馬牌,其不識事體亦可知也。請遞之。瀾奸有服宗親之妻,敗毁風敎,當終身廢錮,豈可復職乎?請改正。」皆不聽。

7月26日

○甲午,永安道觀察使成俊、北道節度使卞宗仁馳啓:「兀良哈尼應加大等請築城,情理則然,但邊鎭城子尙未修築,而爲彼先築其城,近於虛內事外。況彼人居城底者非一,若傚此來請,將何以答之?彼本散處,聞有聲息,輒來報我,若從其請,盡令聚居我地,彼自安之計則得矣,無益於我國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洪貴達議:「依所啓施行。」許琮議:「阿令介、莾哈、尼應加大等,皆北征時有功者也,非他野人之比,且爲彼人築堡,前此亦有之。然役民重事,不可輕擧,依所啓施行,以觀其勢。」李克均議:「會寧、斡朶里等,嘗請長城外別築城堡以居之,其後卒爲賊所陷,今雖築城,彼安能守之,權辭解說,勿使生怨爲便。」從許琮議。

○三陟府使李禮堅、尼山縣監李長潤、知禮縣監金禮生、康津縣監金負石、黔毛浦萬戶金以章辭。上引見,謂曰:「守令之任至重,民之休戚係焉,爲守令者愛百姓如子,則百姓亦愛守令如父母矣。萬戶當鍊卒整船,以應緩急也。」禮堅啓曰:「江原道居民鮮少,而賦役與他道同,千人之役百人當之,必不能支,雜徭役,在所當減。嶺東道路險阻,如末醬等物,直納於京,人馬俱困,請移定內地。」上曰:「民弊不可不祛,其令該司議啓。」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各道災傷火炮審檢等事,皆以點馬兼之,獨於全羅左道別差者,以柳軫狂妄也。軫方被論而徑情發去,是不有臺諫也、不有君上也,其罪大矣。請改差推鞫。瀾罪犯綱常,是禽獸也。望其自新而復職可乎。」傳曰:「軫已爲宗廟令,今若以狂悖不得爲點馬,則後將不得立朝矣。瀾固有罪,然非竊人閨中之婦也,且天道十年亦復,人事豈獨不然?其議于大臣。」沈澮議:「於宇同淫奔,國人所知,瀾雖不知而奸,然以不知輕論,則恐有恣行者也。請從臺諫所啓。」尹弼商議:「瀾之事,所可道也,言之醜也。若哀其窮而復職,則宗親效尤者難禁,雖廢棄終身可也。」盧思愼議:「宗親非朝士之比,雖有罪,若不關宗社,不可終棄,況事過十年乎?」許琮議:「瀾之所犯,汚衊風化甚矣。依諫院所啓。」從思愼議。

7月27日

○乙未,司憲府執義金永貞上箚子論柳軫不可遣。傳曰:「可,改差召還。」

7月28日

○丙申,傳曰:「今觀定陽君諡議,其行狀稱謙恭,諡議亦曰務以謙恭,而諡字無謙恭之意何歟?其問于奉常寺。」副正鄭誠謹來啓曰:「行狀類皆族人撰之,多溢美。其曰讀書見大義,此尤不稱,諡議所云,務以謙恭云者,非自然謙恭也,乃强作者也。諡法,名與實爽曰繆,註曰名美實傷也。人之爲道,莫先孝弟,今定陽不遜弟而强爲謙恭,正合此諡。」傳曰:「人君改臣諡者,古多有之。定陽之行,予未盡知,但其爲人,不甚狂悖,今欲改諡,其問于大臣。」尹弼商、李克培議:「諡者,公議所在,不可輕改。」盧思愼議:「諡與行不相稱,則特命改議,自有故事。」尹壕議:「掌諡之官,旣已議定,改之爲難。」傳曰:「雖云定陽,急於奉祀,然其爲人,不如是之甚也。其更問奉常寺。」誠謹來啓曰:「烏山君雖無嫡子,其妻成氏,以冢婦當終身主祭,而烏山之服未闋,淳謀欲奪祀,使成氏不得安其家,故以不遜弟、不率禮、不親長議之。」傳曰:「淳之奪祀與否,考啓。」

○廣川君李克增等來啓曰:「《大典續錄》,今已畢撰,請印頒。」傳曰:「予將觀之,可令大臣先覽焉。」

7月29日

○丁酉,鹿島萬戶金九罍、馬島萬戶金綸辭。上引見,謂曰:「爾等之任,毋放水軍,以致防禦虛踈,賊若猝至,後悔何益?」

○議政府啓:「釋奠而取士,又饗百官儒生,此祖宗朝所無之盛事,臣等欲率百官進賀。」傳曰:「欲進賀者,爲釋奠取士乎?抑爲饗百官儒生乎?」對曰:「釋奠取士,又新撰樂章,饗及儒生,故欲進賀。」傳白:「可。」

7月30日

○戊戌,誕日,百官以權停禮,陳賀。

○命饋宗親一品儀賓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都摠府堂上、入直諸將、弘文館、藝文館于仁政殿庭。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大典》給造家地條,大君、公主三十負,王子君、翁主二十五負,法有定制,今聞家基,四邊居民,爭獻其家,破家者多,則其地之多可知。王子、君、翁主家非一二,計城內之地有限,今之踰制廣基,恐非可繼之道也。欲先定其基,使知其限,則限外居民,預知其家不破,必不獻也。且家舍間數有制,故欲廣闊其間架,高大其屋字,材用皆用長大,此甚未便,請令諺曹,打量基地,毋使過制。」傳曰:「旁近人,利其價優,自賣之,固非抑買也。」

八月

8月1日

○朔己亥,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臣等論啓,王子、翁主家,廣其基地者,非謂抑取民家,亦非謂減價而買之,但凡所施爲,一從定制,則事功省而費不廣。今王子、翁主家非一二,而城內之地有限,聽民自獻,優價以償之,則民之獻家者不止,而國之冗費無窮,豈可不慮將來之弊乎?且以間架有制,務欲高大,材木之價,轉輸之勞,不可勝言,請一遵法制,以除無窮之弊。且今京城無賴之徒,群聚空家,乘夜出城,焚掠人家,請令捕盜將捕之。」傳曰:「若定基限,民家被撤者尤多矣。有獻家者,優直買之,何弊之有?捕盜事,已令梁瓚等率軍往捕。」

8月2日

○庚子,全羅道觀察使許琛、包伊浦萬戶吳興武辭。上引見,謂琛曰:「卿久爲承旨,豈不知予心?當公殿最,以愛民爲務。」琛對曰:「臣豈不知?但臣性本踈拙,恐未堪任也。」上又謂興武曰:「往整兵船器械,以副委任之意。」

○先是,吏曹以前原州牧使李堪,爲忠淸道量田從事官,臺諫駁以收職牒者不可任事,乃改之。〈史臣曰:「堪,性不廉介,營求無厭,常關請郡縣,日益饒富,作舍數區,營造不已。」〉

8月3日

○辛丑,幼學文擎國上書曰:

司憲府,以臣父允明爲再嫁女之子,不署經監察告身,臣竊痛憫。臣祖母早喪夫,艱難寡居,父母哀其窮而奪其志,然事在法前,故四館以爲無咎而許赴科擧,今司諫院亦覈其法前與否,又援前例而署經,況李丙奎、朴始亨、朴始行,亦以再嫁之子,或爲臺諫,或爲弘文館,近年鄭殷同授監察,司憲府以爲再嫁之子不署經,殷同援前例,上書特蒙天恩,其後權永中爲監察,臺諫以爲法前而不覈,獨於臣父,司憲府不論法前,久不署經,臣竊痛憫。且臣母早歿,父娶後妻,今於四祖單子不書臣母四祖,實未知格例故也,司憲府亦以爲違格而竝覈之,尤爲痛憫。

下其書于司憲府,分揀法前後以啓。

○承政院右承旨南忻暴卒。特賜米、豆幷二十碩、正布十五匹、紙六十卷、油席三及棺槨。〈史臣曰:「忻本綺紈子弟,放浪不檢,嘗坐奸妻曾祖孝寧大君侍兒配外,後其女選入爲淑儀,及拜承旨,物議紛然,臺諫無駁之者。時權景祐爲司諫,與忻比隣,鄭錫堅謂人曰:『豈料景祐,亦以酒食之私廢公義乎?』景祐聞之,笑而受責。」〉 ○宗簿寺啓:「牛山君踵稱病受告,京外家出入宴遊,至今六、七年間,凡朝賀、朝參及一應公會,竝不隨參,請治其罪,且自今宗親受告者,輒收丘史。」傳曰:「特宥踵,其收丘史依所啓。」

8月4日

○壬寅,太白晝見。

○先是,宣傳官辛殷尹疑其婢夫宋田生往來海浪島,捕告承政院,下義禁府推之。至是殷尹又捕其黨高益堅來告,命拿致承政院問之。益堅供云:「臣本年五月乘船發麻浦至平安道宣川,西過獐鹿等島,三、四日泊于海浪島,島中有五家,其人言語類漢人,衣鹿皮,火田而耕,以漁獵爲業,濟州民二十餘口,新往居之。島有六船,其一船常在海中,以候望爲事。」命下義禁府,仍傳曰:「我國人潛投彼島者,理當刷還,恐有華人雜居也。近者遼東以我邊民犯境,移咨問之,其回咨可竝載此事,其議諸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沈澮、許琮議:「事若的實,將刷還之意,幷載回咨可也。且恐邊民相繼往來,非徒生釁於上國,因此投居者亦多,宜懸賞許告,又令邊鎭邀捕治罪,以懲之。」尹弼商議:「令義禁府窮推海浪島形勢及逃居人物之數,以其供辭,移咨都司,刷還爲便。況遼東今方移咨,其回咨幷載此意,實合事體。」愼承善、李克均、朴楗、權健、申從濩議:「東寧衛人與我國人,語音相同,恐是東寧衛分徙之民也,今不詳覈而遽咨遼東,大體未便,畢鞫閱實後更議之。」鄭文烱議:「高益堅等言,未知虛實,遽咨上國未安。」鄭崇祖、李封、洪貴達、尹孝孫、尹坦、金克忸、李淑瑊、李諿、金碔、權景祐議:「本國人民逃避差役,潛入絶島,將爲久住之計,若不刷還,從而投入者,將恐難禁,具由移咨遼東,刷還爲便。」傳曰:「待義禁府畢鞫而處之。」

8月5日

○癸卯,太白晝見。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方山守事,議者以爲已經十年,可復職。臣意,瀾與泰江令,交親甚厚,一朝奸其妻,大壞風敎,與禽獸無異,豈宜復職?」傳曰:「方山之事,言之醜也,然非奸於泰江同居之時,宗親無祿,不能爲生,故令復職耳。」世傑又啓曰:「《大典》,憲府伸冤抑,本院掌諫諍,而近年他司相避,訟事多移本院聽理,有乖設官分職之意。」傳曰:「當議于大臣。」沈澮議:「諫院,諫諍得失,乃其職也。依所啓施行。」尹弼商議:「臣之初議,欲尊其體貌,不煩訟事,以專諫爭而已。今更思之,若聽訟諸司有相避,他無聽理之處,則是出於不得已也。」許琮、李克增、愼承善、鄭文烱、李克均、尹孝孫議:「諸司各有所掌,不可相侵,然聽訟各司,皆有相避,或曰不公聽理,則移送臺諫,出於不得已也。」鄭崇祖、李封、權健、申從濩議:「近來決訟,或以一、二員相避之故,輒移臺諫,恐非設官本意。今後聽訟各司,俱有相避不得已者外,一切勿移,以尊臺諫體貌。」洪貴達、金礪石議:「設官分職,不可相混,況臺諫之任,與決事官逈殊乎。然決事官皆有相避,則不得不移臺官,於臺官又有相避者,則亦必歸於諫官,皆出於不得已也。但訟事,因相避一移,則雖相避者遞代,終不還本司,臺諫聽訟之多,亦如決事官,有違體貌,今後決訟各司,俱有相避者外,一切勿移,雖或已移,若事未始辨而其司相避員俱遞,則輒還其司,庶合設官分職之本意。」尹坦、金克忸、李淑瑊議:「臺諫爲人主耳目,與人主爭是非,彈紏百僚,乃其職也。然近來詞訟繁多,刑曹、漢城府、掌隷院等各司,分聽諸訟,其中或有法當相避者,轉相移送,而三司之中,又有避嫌者,則不得已移臺諫,其來已久,不可遽改。」李諿、金碔、權景祐議:「觀《大典》諸司職掌,則臺諫之聽訟,非其任也,然聽訟各司有數,而皆有相避,則當何以處之?仍舊爲便。」傳曰:「凡訟事以相避,移送他司,而相避員遞後卽還,則之此之彼,事多遲滯,方聽之事,不可還也,其始聽之事,一還本司可也。」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疏,略曰:

第宅之建,在所不得已,然勞民傷財,莫如土木之役,惟當務從定制,以祛其弊耳。《大典》,王子、翁主第宅基地有制,今在限內者,旣買之,在限外者,又求得之,今年構一第,明年又構之,則營造之外,其浮費已萬萬,其傷財不已重乎?地廣則屋宇亦必從而廣大矣,屋宇廣大,則必待異材,然後可用矣。今江原産材之地,兀盡無餘,須美材者,必求於嶮遠之地,用力倍於尋常,今營繕所需,官給其價,意則甚盛,然材價重而官給則輕,民無所賴,加以官爲督促,急於星火,鞭朴隨之,轉輸之際,牛馬困斃,大爲民病。且船軍之設,本以防戍,一月在官,一月在家,上下番休,其勞已倍於他,今又驅而赴之,營繕贏糧往來,未有休息之期,田卒荒穢,未暇鋤治,妻子嗷嗷,亦將奚恤,此尤其可哀者也。

不聽。

○開城府留守韓僴來啓曰:「他道民來寓本府,法應刷還者百餘戶,已經年紀,一朝刷還,竊恐彼此失所,終至流亡,且本府年年築城,今又有量田之擧,民必不堪,量田不可廢,請停築城,以休民力。」傳曰:「當議于宰相。」沈澮、尹弼商、許琮議:「開城居民,視古稀少,其已安居者,竝勿刷還,築城姑依所啓停之。」李克增、愼承善、鄭崇祖、李封、洪貴達、金礪石議:「江原、黃海、永安、平安四道,今甚凋殘,不可不刷還也。其餘他道之民,當依所啓,以實舊都。量田、築城,皆大事,勢不可竝擧,姑停築城何如?」鄭文烱議:「開城府人物漸至蕭條,其流寓安業者,固宜存撫,不可刷還,但江原道凋殘,甚於開城,此道之人,不可不刷還也。築城、量田,不可竝擧,姑停築城可也。」李克均、李淑瑊、李諿、金碔、權景祐議:「開城舊都,不可使之凋殘,其流寓安業者,不宜刷還。築城、量田,俱是大事,一時竝擧,民不能堪,姑停築城何如?」朴楗議:「凡流移人物,必須刷還,以定民志,若以姑息之計,輕廢刷還之法,使之任情遷徙,則恐逃賦避役之民,脫漏戶籍,終爲無賴之徒,況黃海、平安兩道人民,勞於防戍,疲於奔命,避重就輕者相繼。其遷徙已久,累世安業者則已矣,其餘當一一刷還,量田時則民間給事無暇,姑停築城可也。」尹孝孫議:「黃海一道,境連西界,民之艱苦倍他,以此流寓於開城及畿縣者甚多,因玆軍戶不實,不是細故,凡避重就輕者,他道皆然,不可不預爲之防。其世傳安業者外,自己流移者,一切刷還,以實軍戶,以定民志。量田、築城,不宜竝擧,姑停築城可也。」權健、申從濩議:「開城府人物漸至凋殘,已前來寓,不可刷還,但今後一切痛禁,使不得來寓。築城、量田,俱是役民重事,不可竝擧,今年可停築城。」尹坦、金克忸議:「開城府居民,雖云凋殘,平安、永安、黃海居民凋殘,尤爲可慮,況避重就輕之民,從願仍居,則效此移居者必多,誠非細故,三道人民,竝令刷還。量田大事,不可廢也,姑停築城,以待明年。」傳曰:「開城府流寓人物,其考移居世代以啓。築城事,問于築城使。」

○壽春君玹妻鄭氏,欲以福城正穎子安陽副守玉山爲後,告禮曹,禮曹啓:「玉山妾産,不宜爲王子後。」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許琮議:「請依禮曹所啓。」鄭文炯議:「《大典》立後條云,父歿則母告者,指其父生時議定未及告者而言也。壽春君生時,以玉山爲定,則雖妾子奉祀無妨,若非壽春之意,則以庶孽爲後可乎?擇正派支子爲後,庶合於義。」李克均議:「壽春君母楊氏得罪宗社而死,壽春之死,雖在母死之前,不可例論王子而立後也。況妾産,於法有礙乎?當依禮曹所啓。」洪貴達議:「宗親異於士大夫,其出雖卑微,無所礙處,況立後必以情願?《大典》,嫡妾俱無子者,立同宗支子爲後,無妾子而立同宗人妾子爲後,有何不可?」傳曰:「其以貴達議,示諸宰相。」弼商、壕、琮、克均啓曰:「壽春君,雖不絶屬籍,乃罪人所出,世祖朝旣不立後,今不可議也。且《大典》內,王子君承襲嫡長子,初授正二品,今玉山超授,則於義不可;若降授,則於法不可,處之亦難。」克增、承善、崇祖、封曰:「壽春君母楊氏得罪宗社,其子瑔及𤥽,皆籍沒安置,壽春君以先死獨免,立後與否,不可議於今日。」文炯曰:「壽春罪人之子,立後不足議也,如不得已則從前議何如?」楗、孝孫曰:「壽春君,楊氏所出也,楊氏得罪於宗社,故其子𤥽,絶於屬籍,而𤥽之子廢爲庶人,以𤥽例之,壽春君立後,今不可議也。」健、從濩、坦曰:「妾産繼後,旣違於法,又無其例,雖云宗室無嫡庶之分,《大典》限品之法甚嚴,同宗支子不爲不多,何必以玉山爲後?況壽春之母楊氏,得罪先朝,壽春以先死得免幸矣。不須追續其嗣,以奉其祀。」克忸、諿、碔、景祐曰:「《大典》內,王子君嫡長,初授正二品,嫡無子則良妾子初授從二品,無良妾子則賤妾子初授正三品,以奉其祀。玉山於其父,雖爲嫡子,而於其祖爲賤妾孫也。若嗣壽春之後,則從嫡子之例,陞授正二品乎,抑將從妾子之例,降授正三品乎?此亦難斷者也。況同宗支子,不爲不多,何必以妾産爲王子君之後乎?」從禮曹所啓。〈史臣曰:「壽春,世宗之子,穎,敬寧君之孽子,於族爲堂兄弟,玉山堂弟之子也。世宗之子不爲不多,壽春兄弟之子可爲後者,不爲無人,而鄭氏舍近屬,必以庶孽堂弟之子爲後,宜禮曹之不見聽也。然禮曹只言玉山之不合爲後,而不請以近屬爲後,議之者,徒知其母之罪,而不知興滅繼絶之義,俱失之矣。昔管、蔡流言于周,慶、牙負罪于魯,而皆不廢其後,淮南厲王、蘇剌王,身犯大罪,而皆立其嗣,誠以懿親不忍廢其祀也。壽春先死,不與楊氏之故,世祖知其無辜,獨不絶於屬籍,今因立後,追咎其母之罪,不許嗣續,謂之何哉?其視周公、季友不廢管、蔡、慶、牙之後,文帝、太宗許立厲王、元吉之嗣,又如何耶?博洽如許琮者,未免牽於流俗之議,惜哉。」〉 ○永安道節度使卞宗仁,馳啓:「尼麻車兀狄哈羅方介等來告云:『前日承諭,往見吾乙都介,語以親自納款,吾乙都介不肯曰:「我固欲納款,但我未曾往來朝鮮。吾乙都介之父也多好,嘗入朝貴國,受中樞職者也。今率部落四十人來在,距鎭半日程之地。』臣見評事李世卿,見也多好問何以來也,多好曰:『所考、羅方介賫諭書而來,開諭於我,乃知貴國有招來之意,來耳。』世卿曰:『汝子吾乙都介托故不來,汝之歸順亦必不誠也。』答曰:『吾乙都介,今秋當來矣。』又問:『汝等與都骨爲黨,入寇造山,旣有罪矣,而擄去人畜又不刷還,我國當復擧兵問罪,汝雖悔可追?』答曰:『造山之事,不干於我,都骨路遠,勢難刷還,當與所考、羅方介等,同力買來,且也堂只之子,請還其母及馬匹,其他被殺人親屬,亦請還馬匹。』世卿答曰:『被擄人畜刷還後,更來言之可也。』若也堂只之子,更來懇請,何以答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沈澮議:「羅方介等歸順之言,誠否難知,堂只妻與馬匹,姑勿給之曰:『汝若誠心歸順,當刷還被擄人。』以此開說可也。」尹弼商議:「彼之所請,不可輕許,姑語以人畜刷還後還給可也。」盧思愼議:「兀狄哈見我國兵威,自知終難爲敵,其酋長等率衆投降,以求前日被殺人妻及馬匹,其辭順。然戎虜狡黠,反覆無常,豈可盡信?馬匹可還給之,也堂只妻姑留勿與,以累其心,使不得輕易作耗爲便。」尹壕議:「也堂只之妻,不可輕還,姑給馬匹以慰其心。」許琮議:「造山被擄人畜,若能刷來,則馬匹雜物可給,也堂只之妻不可輕還,徐觀歸順誠否,然後更議之。」韓致亨、申從濩、金克忸、金首孫議:「彼人等雖曰納款,其心難保,馬匹及也堂只妻不可輕還。彼若更來請之,當語之曰:『造山人畜無遺刷還後,可得矣。汝等略無寸效,空言無實,轉啓爲難。』以此下諭何如?」鄭文炯議:「彼人等累次來投歸順,雖其誠否難知,然不可阻絶,以孤其望,後若更來,依前厚接,懷之以恩,庶合待夷之道。也堂只之妻,固不可還,馬及雜物,還給可也。」李克均議:「造山作賊,都骨實爲之,尼麻車雖曰參謀,也堂只等至死不服。況今聲言歸順,再來納款,其誠與否,雖未的知,然帝王之待夷狄,服則當赦之。尼麻車與都骨,道里懸遠,刷還果難,擄去人畜雖未能盡數刷還,可還給其馬。」洪貴達議:「今見也多好等之言,似欲歸順而來,造山人物,雖未能盡數刷還,得還若干人,啓聞處之爲便。若穩城被斬人等,雖云有罪,然其中豈無可矜者乎?其子哀號,欲還其母,亦情所不禁也。我國留之,亦何裨於制虜哉?徒激彼忿耳。臣意以爲,幷馬還給爲便。」從致亨等議。

8月6日

○甲辰,太白晝見。

○行司正林孝坤來啓曰:「前夜,强盜來劫臣妻娚甲士金剛家,射剛,又射奴,奴垂死,盡奪財物而去,請搜捕。」左副承旨權景禧啓曰:「都下强盜,恣行如此,請分遣武臣堂上,率兵搜捕。」命孝坤及金徽等十五員,率軍士捕之。

○知中樞府事成健來啓曰:「《續錄》補充隊條,添入及良民三字,臣前於經筵,已啓其非。今聞,當印《續錄》,私賤則已矣,若公賤稍有財貨者,必求嫁良人,又買年相若者以贖之,必不如元奴婢矣。內而各司,外而郡縣,其有官府體貌者,以有奴婢也。況奴婢綿布之貢,實關國家經費,此法一立,司贍寺所收綿布,恐從此減也。且諸邑女妓,雖嫁官奴,所生必謂良夫之子,皆使之從良,此又不可之大者。」廣川君李克增來啓曰:「前此竊盜再犯處死,今則三犯而後殺之,恩至渥也。然今鞫治盜賊,例不問前犯,若竝推問盜賊,必不至恣行也。」傳曰:「廣開從良之法,未爲非也。盜賊之興行,亦非由三犯處死也。」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曰:

臣等近以王子、翁主第宅基地過制,屋宇宏大,不合先王成憲,上塵天聰,敎曰:「若如汝等所言,將造土宇以與之乎?」臣等惑焉。臣等所啓,曷嘗如蕭何之爲家,不治垣屋;李沆之治第,僅容旋馬?降殺朱門之制,下同黎庶之居,誠以王者設施,必循定制,作事謀始,當思可繼。金枝玉葉,蕃衍毓慶,營建第宅,豈但一、二而止乎?夫以四海之富,猶惜露臺之費,況一國乎?茅茨土階,人主之居,尙且如此,況其下乎?先王酌定垂世之法,大君、王子、公主、翁主、第宅,各有其制,欲令後世子孫相守而無違,豈同土宇而爲之也歟?先王之制如此,而殿下小之,又安知後世不狹小殿下之制而復爲侈大者乎?殿下若此不已,則非惟成憲徒爲文具,國用將至於匱竭,役卒將至於困窮,江原之民將至於失所,弊將難勝矣。財殫民窮,豈是細故?臣等之懇懇不已,正爲此也。伏願殿下,謹守先王之憲,永思可繼之道。

傳曰:「前已展盡所懷,恐中官言不詳悉,使卿等未悟也。予今因卿箚子而備陳不可聽之義。凡王子君公主翁主第宅基地,皆有定限,若不足則不得已毁傍近之家以足之,心甚未安,優價以買之,其不可聽一也。昨日予曰:『若爾等之言,當爲土宇以居子孫乎?』爾等至引茅茨土階以喩之。當今之時,雖朝士,安有居茅茨土階者乎?其不可聽二也。基地雖廣,所構間架有制,材木豈至空盡?其不可聽三也。雖飾以丹靑而不施金銀,安可謂之奢侈乎?其不可聽四也。假使卿等之家,近於王子君第,欲獻而受價,豈可拒而不受乎?其不可聽五也。」

8月7日

○乙巳,平安道觀察使李則馳啓:「本道雨澤愆期,禾穀不稔,碧團鎭築城,請姑停之。」傳曰:「其召都元帥問之。」李克均來啓曰:「碧團舊城,臣所築也,今雖堅固,城中無井,故冬月城中民出取江氷,以資朝夕,誠可慮也。移築之役不過四十日,民不至甚勞,臣當往審便否以啓。」

○以曹偉爲通政承政院右承旨,愼守勤通政左副承旨,金諶通政右副承旨,朴元宗通政同副承旨,尹侃通政驪州牧使,洪任通政安東大都護府使。〈史臣曰:「元宗,月山大君夫人之弟也。月山無子,愛元宗如親弟,上悼月山早逝,擢用爲承旨,臺諫以元宗裙屐少年,不合喉舌之任,守閤論請。左副承旨愼守勤戲謂同列曰:『臺諫雖苦爭,昇平府夫人尙存內殿矣。』後臺諫請廣議,朝廷、六曹、漢城府皆議如臺論。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以親戚辭不與議。初政府駁議之日,亦以親嫌不與,右議政許琮獨主其議。弼商,元宗妻父尹遴之遠族,思愼,仲善之表兄,皆無服不避之親也。」〉

8月8日

○丙午,烏浦萬戶盧漢經辭。上引見,問曰:「備邊之策,汝何以處置?」漢經對曰:「備器械、謹候望以應變。」上曰:「南方昇平日久,民皆狃安,防禦事,汝往愼之。」漢經退,上曰:「漢經衰老。」都承旨鄭敬祖請改差,上曰:「旣已除授,何可改也?然自今勿用衰者。」

○議政府啓:「同副承旨朴元宗,才雖可用,非諳練人也,承旨非試可之地,歷試治事,然後任之未晩也。」傳曰:「元宗嘗爲內乘,善應對,又有將才,欲使練習朝章,故用之耳。」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喉舌之任,所關至重,朴元宗年少不更事,一朝驟拜重任,駭人耳目,請遞。」不聽。熙止又啓曰:「姜謙、權五福之言,與柳子光所啓略同,必非造言,況以言事而治罪,恐妨言路。」亦不聽,旣而上見姜謙等推案,命棄之。

○傳旨吏曹曰:「卒定陽君淳,兄亡三年內,不忍廢考妣之祭,欲以紙錢私祭於其家,予議于大臣許之,非欲占奉祀田民家舍者也。今奉常寺啓曰:『兄死未幾,事多不遜。』欲加以惡諡,名與實違,其改議以啓。」

8月9日

○丁未,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朴元宗不學無知,雖出身武科,位至三品,一不經治事之任,而驟拜承旨,以喉舌之任,爲試可之地,可乎?請遞之。」不聽。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亦啓,上曰:「了欲使元宗練習朝章,故授此任,以觀賢否,賢則任之,否則遞之。」

8月10日

○戊申,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安東府,慶尙大邑也,判官李奉孫、任纉,相繼居殿,府使趙之周又死於官,凋敝殊甚,今以洪任爲府使,任雖累經守令,未聞政績,請改正。」不聽。

○義禁府啓:「以高益堅等招辭考之,平安道及濟州民,多有逃入海浪島者,請遣有武才諳練朝官刷還,鞫之。」傳曰:「義禁府所啓,易如反掌,可笑。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海浪島若非我國之地,不宜擅刷人物,依前議移咨遼東可也。」尹弼商議:「海浪島,想在上國之境,若遣官推刷,須領軍而往,萬有不虞,禍在不測,假使無變,上國聞之,必譴責於我,將各人招辭,移咨刷還,庶合大體。」李克培議:「逃居海浪島者,不可不刷來,然不可輕犯上國之境,請將各人招辭,移咨遼東刷還。」盧思愼議:「自長淵縣漂風,晝夜八日至海浪島,則此島疑在遼東地面,非我國絶島也。且東寧衛人,其居處言語衣服,與我國人無異,居島五戶,安知非東寧人,而託言我國人乎?今不詳知島所在地面及水路遠近,遽遣朝官刷還,恐爲未穩。」許琮議:「鴨綠江以西,竝是上國之境,不可擅刷人物。」上曰:「今觀群議,甚合予心,其以諸人招辭,移咨遼東。」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今聞議改定陽君諡,諡乃平生實迹,不可改也。」傳曰:「奉常寺議諡不合,故令改之耳。」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政院卽古之納言,內而六曹,外而諸道,一應機務,無不管攝,其任至重。元宗不解文字,乳臭無識,士類所不齒,其所業不過馳馬擊毬而已,其所歷不過宣傳官、訓鍊院而已。今者驟陞喉舌之任,以防賢路,命下之日,朝議紛紜,巷議沸騰,上以爲元宗與將選,故置政院,使諳朝章,然則殿下以政院爲試可之地乎?前此擢入政院者,或以戚里,或以椒房,或以武人,其選始輕,然不協公議,未有如元宗者,請亟收成命,以快輿情。

御書曰:「文武竝用,長久之道,人之賢否,在予目中,非爾等所預論也。」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上箚子曰:

昔子路欲使子羔爲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釋之者曰:「子羔質美而未學,遽使治民,適以害之。」夫費,小邑也,宰,小官也,而孔子云然,況居近君之位,處機密之地,以喉舌爲任者乎?元宗年少而氣驕,其所踐歷,皆非治事之官,且無學問之力,特一武夫耳。雖有美質,安能識事體之宜,堪出納之任耶?如曰粗能言語,足以爲任使,則自古及今,未聞有以言語取人也。有將帥之才,可敎而用之,則又何必委任喉舌而敎之耶?

不聽。

8月11日

○己酉,茂山萬戶宋漢辭。上引見,謂曰:「茂山防禦最緊,常如敵至,毋敢或忽。」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來啓曰:「臣等箚啓朴元宗不合承旨,御書有云:『人之賢否,在予目中,非爾等所預論。』豈非以臣等爲庸劣而有是敎乎?靦然在職,心實未安,請辭。」上問承政院曰:「人主出一言,而臣下輒怒辭職,則其不得措一辭乎?」對曰:「御書之意,不以諫院爲庸劣也,而遽爾辭職,似不可。」傳于瑚等曰:「予所云預論者,非參預之預,乃預先之預也。元宗素無痕咎,不試其人而先論賢否,難矣,故言之。卿等一言不合,輒辭其職,此衰世之風也。卿等以衰世待我乎?其皆就職。」

○同副承旨朴元宗啓曰:「臣本無能,又無履歷,豈宜濫居重任?請辭。」不許。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孟子》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未可也,察之見賢,然後用之。」蓋國君用賢,如不得已者,難之之辭也。今之政院,卽古之納言也。典機衡爲喉舌,一國之政令、萬民之利病係焉。其任重、其責大,不可使如元宗者居之。元宗一武夫耳,可以出納惟允乎?可以敷奏能明乎?此皆元宗之所未能,而所可言者只有武才耳。以爲有武才則置之於邊鎭可也,置之於兵官可也,一朝置之喉舌之地,使氣驕而志盈,幷其所有而亡之,其不敗事也幸矣。殿下謂,人之賢否在予目中,殿下以元宗爲賢而能堪其任耶?上自公卿大夫,下至輿臺僕隷,皆謂不賢,而殿下獨以爲賢何也?夫爵賞,人主之權柄;名位,天下之公器,豈宜濫與以誤國事,以取笑於後世?殿下聰明睿智,高出百王,人之賢否,事之是非,宜無不照,而不能以大義斷之,臣等竊爲殿下惜也。伏望亟改元宗之職,用答朝廷之望。「

不聽。

○掌令楊熙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諡者,考其平生實迹,議而定之。故一加之後,百世不能改,今以定陽君淳諡爲不合,命改之,臣等未解。」傳曰:「名之曰幽、厲,雖百世,不能改,予豈不知?然淳之諡與行相違,故欲改之耳。」世傑又啓曰:「上敎云:『安東府使洪任無痕咎,何可改?』臣謂安東大邑,苟非其人,不能善治。」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等議以爲:「洪任累經守令,皆無貶論,今爲安東,亦無不可。」傳曰:「用之而後,可知賢否,若不堪任,自有監司殿最。」

○金悌臣、安瑚等合司來啓曰:「朴元宗不合承旨,政府與臺諫皆論啓,其爲公論可知。若用之他處以試其可則可矣,如政院,非試可之地,元宗時方被駁,靦面就座,此亦不知事體者也。」傳曰:「國人皆曰不可,見不可然後去之,予將見元宗之不可,然後去之耳。」

8月12日

○庚戌,京畿觀察使李季仝來啓曰:「沿海諸邑,旱氣尤甚,禾稼率十分三分焦傷,請依前年逐字等第,且永宗、花梁、草芝、濟物等浦,水軍有無保者,又有絶戶者,請以才劣作散甲士充之。」傳曰:「年年逐字等第,有違《大典》之法,水軍充定,可依所啓。」

○賜酒及葡萄于承政院、弘文館、兵曹、都摠府,仍命文官,製賜酒賜葡萄近體詩以進。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極言元宗年少不學,不可爲承旨,不聽。臺諫啓曰:「元宗一無履歷,驟陞堂上,已爲濫矣。況以機密之處,爲元宗試可之地,可乎?萬口一談,皆以元宗爲不可,而殿下獨以爲可,臣等不識,殿下此擧,出於公乎?出於私乎?此不可筆之於史,貽譏於後世也。」傳曰:「卿等以用元宗,爲出於私者,必以元宗爲月山夫人之弟而言也。然前此武人爲承旨者多,豈皆親屬乎?」臺諫又啓曰:「殿下用人,豈出於私恩?然外人皆以爲擢用元宗,以月山夫人也。」傳曰:「曩以武人爲承旨者多,而無有駁之者。今於元宗,獨以爲不可,何耶?」臺諫啓曰:「以武人爲承旨,非祖宗故事,其時臣等不在臺諫,其論駁與否,未之知耳。祖宗重此任,所用皆其人,自用武人,多不稱職,而任始輕矣。」傳曰:「卿等謂予以月山夫人故用元宗,且以武臣爲承旨,非祖宗朝故事。予則以謂今試元宗,賢則用之,不賢則當棄之耳。其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議之。」李克培、愼承善、鄭崇祖、李封、權健、申從濩、金克忸、金首孫議:「凡用人,雖有可用之才,必歷試中外,成就才器,厭服人望,然後擧而用之,則庶不駭人聽。今元宗,生長紈綺,且年少未諳朝章,雖有弓馬之技,亦無介冑之勞,一朝置諸喉舌之地,政府、臺諫皆曰不可,其不厭物望可知。姑試他職,以就其器、以收人望,然後用之未晩。」宋瑛、金礪石、李諿議:「臣等與元宗,年不相若,且不同事,未知其爲人,但其年尙少,又無經歷,歷試他任後用之未晩。」尹孝孫議:「臣久在於外,不知元宗之爲人,今政府、臺諫皆曰不可,則自是公論所在,且聞元宗年少,姑歷試,然後進用未晩。」李淑瑊、金碔、權景祐議:「元宗有將帥之才,則固宜超遷,但政院朝廷重選,非試可之地,姑歷試他官,然後用之可也。」傳曰:「僉議以謂歷試他官然後用之,不知他官果何官乎?前此,年少者亦拜承旨,其問之。」克培等啓曰:「非以元宗爲年少不可用也,其所經歷唯訓鍊院、內乘、宣傳官,訓鍊院射御而已,內乘養馬而已,宣傳官傳命而已,皆非治事之處,且前此年少承旨雖有之,然必視其材器之如何,不可一槪論也。今日會議,宰相非一,臺諫亦非一人,而皆曰不可,則其公論可知。況政院非試可之地,若以此成例,則恐政院從此輕矣。請納臣等之言。」傳曰:「卿等以謂,隨其才器而用之,元宗之不合於承旨者,謂何事歟?」僉對曰:「臣等非以元宗終不可用也,元宗年今二十六歲而未諳於事,承旨雖各掌一房,機務甚多,決非試可之地,請試他職,期以五、六年,使之成就而後用之,猶未晩也。今群議皆以爲不可,此必有意在焉。」不聽,仍問承政院年少而拜承旨者。政院書啓任士洪年二十七,權健年二十五,又命錄健履歷以啓。

8月13日

○辛亥,同副承旨朴元宗辭職,不許。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謂曰:「都元帥今往,予保無憂矣。」

○臺諫合司來啓朴元宗當改差承旨,不聽。

8月14日

○壬子,議政府啓曰:「前日宰相皆言元宗當用之他司,諳練於事,然後可授承旨,殿下不聽,臣等退而思之,政院非試可之地,請於他司任之,賢則用爲承旨亦可也。用一元宗似若無害,末流之弊,恐將難勝。」傳曰:「用人之道,雖親戚猶不可避嫌,況元宗非親戚乎?凡人,任官而後可學其事,今之承旨,初豈盡識事理,前此亦有武臣爲承旨,今乃如此,人君何以用人乎?予於政丞言,何事不聽?但於用人,不可如此也。」

○臺諫來啓曰:「元宗之事,擧朝皆曰不可,殿下排群議而徇私,至於自聖自用,國之危亡,必由於此,此臣等之所以固執不已者也。且元宗當臺諫論駁之時,靦面冒處,略無忌憚,若其心少有知識,昧於進退,豈如是之甚乎?殿下用一元宗,旣失用人之道,又取拒諫之名,人君之失,孰大於此?」傳曰:「元宗出仕,予所命也,其曰徇己私者何也?」臺諫啓曰:「元宗戚里小臣,殿下排群議而必欲用之,其不爲私乎?且當初政府之論啓,領議政尹弼商,於元宗踈族,法不當避而避,其意以元宗爲不可用,恐忤上意以元宗爲可用,恐違衆論,難於發言,引嫌故避,大臣之道,固如是乎?左議政盧思愼與元宗異姓五寸親,法亦不當避而避之,請幷鞫之。」上曰:「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者也。以予之故而推兩相可乎?」臺諫啓曰:「元宗之不合,擧朝無異辭,而殿下不聽,非徒誤國,事亦必貽譏後世。不識,殿下於元宗有何所取而然歟?如曰得與將帥之選,則在將帥之選者,擧皆爲承旨乎?況政院非養將之地乎?」傳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昔堯用鯀試可,而至於績用不成,然後殛之。予用元宗有不善,則亦當棄之耳。」臺諫啓曰:「臣等論駁元宗非一日,未得蒙允,此臣等無狀,未得回天,豈宜靦然在職?請辭。」傳曰:「卿等之言誠是,予用元宗,見不善則當棄之亦是也。君臣各行其志,斯爲善矣。其勿辭。」臺諫啓曰:「古云:『予無樂乎爲君,惟其言而莫予違也,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自古喪邦,實由於拒諫,今臣等與元宗,勢不可兩立,若不遞元宗,請遞臣等。」傳曰:「予聞此言,心實驚愕,元宗若小人,則卿等謂勢不兩立可也,不宜以元宗少不更事有是言也。」臺諫上辭狀而退。

8月15日

○癸丑,命召臺諫就職,臺諫啓曰:「今承上命,敢不就職,但臣等所啓,請賜優納。」傳曰:「元宗可用之人,故不聽。」

○進曲宴于兩大妃殿。命饋宗親二品以上及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忠勳府、儀賓府、都摠府、六曹、漢城府堂上、弘文館、藝文館、入直諸將。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古之帝王,莫不以聽諫而興,莫不以距諫而亡,是故成湯從諫弗咈,改過不吝,而啓商家六百祀之業;在後嗣王,拒諫飾非,傲然自聖,乃至於亡,事具簡策,足爲鑑戒。殿下天資高明,學問精博,其治亂興亡之機,靡不洞照,奚待臣等之瞽言?今元宗之驟擢也,政府、臺諫皆曰不可,公論已定,宜可信矣,而殿下不聽,又詢六曹、漢城府、領敦寧以上,僉曰未可,益可信矣,而殿下斷於獨見,固沮公議,不幾於仲尼所謂:「惟其言莫予違,一言而喪邦乎?」夫人之器局,有圓方大小之殊,官之典司,有難易閒劇之別,量其才力,各適其用,乃人君之道也。元宗不學無識,其於政院,人器果相當乎?殿下嗣位以來,從諫如不及,納善如轉圜,孜孜延訪,垂二十餘年,不意今日,擧朝皆陳不可,而殿下固拒之,若是其甚也。昔唐太宗嘗問侍臣,何者爲明君,何者爲暗主,魏徵對曰:「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私也。」殿下何惜一元宗以取偏私之失,以累兼聽之德乎?臣等竊爲聖明惜之。

傳曰:「凡人用之而後知其賢否,予以政院近密之地,出入左右,可知其賢,故用之耳。」

○朴元宗啓曰:「臣承上敎,不獲已就職,今臺諫論駁如此,臣實未安。」傳曰:「不可不就職,若不就職,予當以不用命罪之。」

8月16日

○甲寅,臺諫來啓曰:「元宗之爲承旨,臺諫、政府皆曰不可,閭巷小民猶且驚駭,殿下獨以爲可用,拒諫甚矣。」不聽,臺諫上狀辭職曰:

《孟子》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臣等極論元宗之不可爲承旨,抗章守闕已六日矣。殿下固拒不納,良由臣等庸劣,不能格天也。備員冒處,心甚未安。

不許。

8月17日

○乙卯,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竊聞,明君爲官擇人,未聞爲人擇官也。況承旨,職司喉舌,其選極重,今以朴元宗爲承旨,政府、臺諫皆執不可,又廣問大臣及六曹,未有言其可者。殿下違衆獨斷,臺諫以此再三辭職,而不之顧,臣等不意殿下私一元宗而拒諫至此也。夫政府、六曹,殿下之股肱也;臺諫,殿下之耳目也;公議,國家之元氣也。安有廢股肱、塗耳目、斲元氣,而元首獨安之理乎?臣等竊爲殿下寒心焉。

不聽。

○臺諫等書啓曰:

知人,堯、舜亦難。其命九官,雖伯禹之聖,垂、益、夔、龍之賢,尙不敢斷以己見,或咨四岳,或因人讓,必待其僉擧者,非明智之不足,欲其兼聽而不自用也。見賢而任之,猶懼其或偏,況未知其賢而先付之重任可乎?殿下雖謂元宗別無痕咎,亦未得指以爲賢,殿下所取者,不過弓馬之技耳。臣等非以謂元宗小人而不可用也,但以無識年少,不合重器而啓之耳。勿用小人,恐其誤事也;不任非才,恐不堪事也,不堪其職而國事非,則亦同歸于亂耳。昔虞舜命龍曰:「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釋之者曰:「命令政敎,必使審之,旣允而後出,則讒說不得行,而矯僞無所託矣。敷奏復逆,必使審之,旣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緖有所稽矣。」元宗果能審之旣允而堪其職乎?近來武臣弓馬之技,稍有異等,必授此職,因循爲例,有如元宗者,亦玷其器,此實殿下之過擧,故不敢不極言,庶幾其改之也。臣等不得其言,義固當去,乞罷臣等之職,以全進退之節。

不許。

○安琛等上箚字曰:

傳曰:「爵人於朝,擧衆共之。」蓋爵命雖出於人主,乃朝廷公器,人主當從公論,固不可得而私之也。今擧朝皆以元宗爲不可,而必欲試可乃已,此非與衆共之之意也。況出納惟允之任,豈試可之地?如欲試其賢否,自有其地,何必政院重任?政府言之而不從,六卿議之而不從,臺諫爭之而不從,則設政府、六曹、臺諫,將安用哉?殿下以朝廷公器,視爲私物,排公論而自用,不幾於惟其言莫予違乎?臣等竊恐,國事日非而不可救矣。伏願殿下,舍己從人,以公滅私,以全國體。

不聽。

8月18日

○丙辰,臺諫合司來啓曰:「臣等失職,不宜靦面冒處,今日習儀,何以往參,請速改差?」傳曰:「卿等固執至於此乎?臺諫規察百官,今日習儀欲不往,勿往若辭職,不可聽也。」臺諫曰:「在庭大臣及臺諫、侍從,皆言元宗之不可爲承旨,而殿下猶不聽,人君過擧,莫甚於此。臺諫非常員,不得其言,不可在職,今臣等若往參習儀,是就職也。朝廷謂臣等何?」傳曰:「予以卿等爲有罪,則卿等辭職可也,不以卿等爲有罪,豈可辭職乎?卿等不聽予號令,今日習儀參否,任卿等意。」臺諫啓曰:「臺諫,公議之所在,與人主爭是非,如以臺諫之爭是非,爲不從號令,則將使臺諫唯唯諾諾而已,是豈國家之福耶?臣等之所以敢言不已者,欲盡其職也,不然則誰不愛惜其身,以犯雷霆之威乎?」又上狀辭職曰:

臺諫以言爲責,言不用、諫不聽則當去。今元宗之事,臣等累日守闕,竟未回天,使殿下二十餘年納諫之美,一朝虧損,良由臣等之無狀。臣等旣不能碎首殿陛以效微誠,又將依阿之態,靦面就職,則殿下將焉用臣等乎?

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璨等上疏曰:

臣等伏以知人,帝堯之所難,爵賞朝廷之公器,是以古昔聖王,於用人之際,莫不兢兢業業,其難其愼,疇咨訪問,必待僉擧,若曰群臣賢否,我能知之,爵賞之柄,我獨專之,而任用或非其人,擢拔或出於私,則天工曠而國事非矣。夫政院,機務之地、喉舌之司,參助萬機,噵揚王命,苟非其人,則發一號、施一令之差,足以害國家大政,固非試可之地也。今元宗生長紈綺,素無學識,不過年少豪俠之徒、馳馬試劎之人耳。朝廷大體,政事措置,彼安敢知之?今遽使之職參機要,口銜王言,居朝夕贊揚之地,是何異驅楚人而使爲齊語耶?授之以非所據之任,責之以非所能之事,非帝王用人之道也。乳臭武夫,驟陞高位,養成驕縱,亦非所以全元宗也。借曰記其勳閥,壯其才力,以爲可用之人,則當俟其歷揚,開其墻面,通習庶務,然後陞而用之未晩也。今以喉舌重任,榮一元宗,有何益於國家而汲汲焉?排群議而用之,若出於不得已乎?《書》曰:「官不及私昵,唯其人。」《記》曰:「爵人於朝,與衆共之。」蓋人君受命於天,受國於祖宗,爵賞之柄,非殿下之所得私也。爵賞徇私則朝多倖位,朝多倖位則名器賤,名器賤則朝廷卑。殿下雖欲私一元宗,奈辱朝廷何?拒諫自用,明主恥之,曾謂殿下而有是哉?伏願殿下,俯循公議,亟收成命。

不許,仍傳曰:「予爲一元宗,多被言論,疏內有許多過我之語,人情孰有樂處於有過之地乎?予之初意,人之賢不肖,必用之而後可知也。卿等以元宗有因緣之故而謂之私也,予未得暴白吾心也。改元宗之職,固爲不難,但今已授而輒改之,其弊至於人主無所措手足,此予所以不聽也。予非木石,亦豈無計料而爲之耶?故斷然不聽也。」左副承旨愼守勤誤傳于臺諫,臺諫書啓曰:

伏聞傳敎,不勝戰慄,大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朋淫于家,用殄厥世。」程子釋之曰:「聖莫聖於舜,而禹之戒舜至曰無若丹朱好慢遊作傲虐,且舜之不爲慢遊傲虐,雖愚者亦當知之,豈以禹而不知乎?蓋處崇高之位,所以警戒者當如是也。」眞西山曰:「舜以大聖之資,安有可戒之事,而益以怠荒戒,皋陶以逸欲戒,禹又有傲虐之戒,豈憂其有是而預防之耶?抑知其無是姑爲是言耶?人心惟危,自昔所畏,雖聖主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事聖主,不敢廢規儆之益,後之君臣宜視以爲法。」且唐太宗修洛陽宮,張玄素諫曰:「陛下卽位之初,隋氏宮室之侈麗者,皆令毁之,曾未十年,復加營繕,襲亡秦之弊,又有甚於煬帝。」帝曰:「卿謂朕不如煬帝,何如桀、紂?」對曰:「此役不息,則亦同歸于亂耳。」帝曰:「思之不熟,乃至於此。他日至洛陽,雖露居何傷?」賜玄素帛三百匹。魏徵曰:「張公有回天之力,可謂仁人君子之言也。」晋武帝謂劉毅曰:「朕可方漢之何帝?」曰:「桓、靈帝。」曰:「何至於此?」對曰:「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曰:「桓、靈之時,不聞此言,今朕有直臣,固爲勝之。」臣等竊謂,自古人臣進言於君,至以丹朱、桀、紂、桓、靈比之,豈好爲過越之言,以彰君之過哉?誠以言不激切,不足以動人主之意也。臣等意在回天,不覺言之過當,所恃者殿下之聖明耳。古人至有牽裾焚詔,封還詔書者,豈欲人主無所措其手足哉?蓋其憂國愛君之誠,自激於內,必欲納君於無過之地耳。臣等旣已委質,一身進退,安敢自由?此臣等所以觸冒天威,至再至三而不能自已也。伏望聖慈許罷臣等之職。

傳曰:「今予不聽卿等之言,眞可謂拒諫矣。予則甘以拒諫自處,怛予之初心,以卿等不以元宗爲小人,而惟以少不更事爲辭,故不聽耳。卿等桀、紂、桓、靈比予,然予不介意也。後世之是非,自有公論,卿等云一身進退,安敢自由?若如所言,卿等安得辭職而舍去乎?」

○左副承旨愼守勤啓曰:「臺諫辭職狀與弘文館上疏,一時幷下,臣誤以傳于弘文館者傳臺諫,惶恐待罪。」傳曰:「其勿待罪。」〈史臣曰:「古者重納言之職,乃曰:『出納朕命,惟允。』喉舌重器,可授之非人耶?守勤無學術,出納之誤,何足怪也。」〉

8月19日

○丁巳,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南原民戶乃三萬餘,而城基狹隘,若變起不測,難以入保築城,豈獨爲館舍倉庫而已也?昔唐劉仁軌,城守于此,其遺址尙存,請審地勢,廣築之。」上曰:「予將觀前議而處之。」

○臺諫辭職至於三。不聽。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許琛曰:「南原邑城,劉仁軌所築舊基周回,其尺量以啓。且前者李克增審定城基,若狹小則當增幾尺而可乎?竝審度以啓。」

○知中樞府事金宗直卒。輟朝賜賻祭如例。宗直字季昷,善山人,成均司藝叔滋之子,景泰癸酉中進士,天順己卯中文科,世祖罷集賢殿,選能文之士十人,兼藝文,宗直與兄宗碩俱選入。上卽位依集賢殿增藝文館員額,選文學之士充之,皆帶經筵,宗直爲修撰,以親老乞郡,出爲咸陽郡守,成化乙未秩滿授承文院參校,尋以母老辭職,除善山府使。己亥丁母憂,服闋居金山村野,壬寅召拜弘文館應敎,未幾超拜直提學,陞副提學拜承政院同副承旨,轉至左副,擢拜都承旨,俄陞嘉善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時經筵堂上,但參侍朝講,上特命宗直進讀,仍參晝講。宗直久爲同知經筵事,未有建白,名望稍減,丁未出爲全羅道觀察使,弘治戊申拜工曹參判,己酉陞資憲刑曹判書,患風痺,賜告不愈,遷知中樞府事,乞浴東萊溫井,因歸密陽舊第,上章辭職,上親製不允批答以賜之。至是卒,初諡文忠,道德博文,文;廉方公正,忠,後以臺駁改諡文簡,博文多見,文;居敬行簡,簡。宗直自號佔畢齋,所著文若干卷,所撰集《靑丘風雅》、《東文粹》行於世。

8月20日

○戊午,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略曰:

政院重任,非有名望者,莫宜居之,自祖宗以來,必愼擇其人而任之。雖以世廟之英略,延攬顚倒,不拘典故,亦未嘗以武夫處之,文武之用,雖不可褊廢,而機密之地,決非武夫之所堪,假使穿楊百步,射洞五甲,亦奚裨於敷奏出納乎?元宗素業弓馬,不學無術,不過紈綺中一竪子耳。殿下必須歷試他司,先易後難,以待更事而進用,烏可提童子之手,遽付之重任乎?政府、六曹、侍從、臺諫,皆以爲不可,殿下自用而不顧,何也?以一元宗之故而殿下取拒諫之名,臣等招曠職之譏,又安知元宗之冒處,終不至於敗事,以虧殿下之明耶?

御書曰:「予之不納所言,卿等必以我執,予安有恥過而遂非?實無啓寵而納侮。若元宗素有凶德,不齒於士類,而一朝擢之於出納惟允之地,則卿等以愛君憂國之心,懼宗社之將危,痛政事之不醇,告爲治之要,而廣從諫之量,不其宜乎?今之進言,只以年少爲愆,而不及乎惡德,予之不聽,固非自用也。卿等其更審思。」

○禮賓寺副正安彭命卒。〈史臣曰:「彭命剛直廉靜,疾惡如讎,慷慨敢言,有諍臣風。是年元日,仇家作芻人,棄之於路,令身首異處,畫其腹曰彭命之屍,至是乃死,人怪之。」〉

8月21日

○己未,艮方有流星,狀如鉢,尾長四尺許。

○上幸成均館,親享文宣王,御下輦臺,大饗,百官儒生皆揷賜花,工歌新樂章以侑之。命都承旨鄭敬祖語儒生曰:「今日之事,非爲宴樂也,乃所以崇儒重道也,其各醉飮。」與宴儒生摠三千餘人,觀聽之人,塡溢橋門,吾東方一盛事也。

○新撰登歌樂章。第一爵《文敎曲》。〈《與民樂》調。〉大哉!宣聖,文敎之宗。烝哉!我后,是欽是崇。儀形萬古,宗師百主。爰擧明禋,率由舊章。載涓吉辰,祀事維明。嘉牲淸酷,王薦厥誠。廟廷孔碩,尊俎旣盈。威儀卒度,福祿來幷。禮成樂備,人和神懌。樂成臣工,于泮之側。方壇如削,陛級而登。萬目咸覩,堯雲之升。鍾皷喤喤,歌管皦皦。式燕以敖,載色載笑。群工醉止,和樂且融。靑靑衿佩,亦觀其同。於昭斯文,振玆大東。登我至治,億載彌隆。第二爵《宣化曲》。〈《步虛子》調。〉宣尼神化萬方同,無地不尊崇海東。開國千年,益振文風。住翠華泮宮中,精禋式奠蘋蘩。饗學生饋臣工,橋門觀聽駢闐,競祝吾君彌億載啓群蒙。第三爵《在伴曲》。〈《鳳凰吟》調。〉海東文獻邦,泮水黌堂奉素王。禮樂百年人易化,詩書千載道彌昌。洋洋弦誦春秋敎,濟濟衣冠上下庠。依仁據德共升堂,釋采精禋薦苾芳。鹿萍嘉宴會明良,金聲玉振儼鏗鏘。休有光橋門,鼓篋盡趨蹌。德與乾坤合,恩隨百露滂。英才涵敎育,庶士共懽康。奎壁麗空瑞彩彰,運逢千一協休祥。藹藹文風暢四方,夔、龍接武佐虞、唐。鳧鷖旣醉迭稱觴,爭歌《雅》、《頌》上篇章。聖算長罔陵,齊壽永無强。第四爵《河淸曲》。〈《滿殿春》調。〉何淸千載運,積德百年期。鳳曆瑤圖恢舊業,龍旗繡黻禮先師。峩峩髦士奉璋日,濟濟靑矜采藻時。煥赫文章軼漢、唐,擬看鳴鳳下朝陽。圜橋門縉紳,冠帶鬧如雲。聖德存神化,斯文振古風。弦歌千古地,魚水一堂同。恩深湛露沾濡處,敎洽菁莪樂育中。鼉皷逢逢白日長,從容色笑樂無强。命維新共,祝吾王萬萬春。第五爵《闡文曲》。〈《隆化》調。〉明明我王,丕闡文風。翠華戾止,于頖之宮。旣奠素王,以讌廷紳。橋門億萬,衿佩莘莘。旣醉旣飽,頌聲洋洋。於萬斯年,笰祿以康。第六爵《景運曲》。〈《翰林歌》調。〉景運方開治道隆,陶甄一世驅仁風。已撫舜琴南薰殿,更稱殷禮素王宮。泮水天光近,橋門日色紅。媲周王在鎬,邁漢帝臨雍。儒林千載一奇逢,日吉辰良屬仲秋,芹宮淸曉祀事修,沖融仙樂奏韶濩,燦爛卿雲凝冕旒,講殿儀文盛。琴壇雨露稠,師生齊皷舞。耋艾協歌謳,儒林千載頌鴻休。第七爵《配天曲》。〈《五倫歌》調。〉維我后履大東,克配彼天,歛五福錫庶民,建其有極,勑我五典,式敍彝倫,化行俗美,至治蝟興,景幾何如,壽域春臺,一世民物。〈再唱。〉熙熙皞皞,景幾何如,天縱聖日就學,緝熙光明。尊先師重斯道,稽古彌文,釋奠素王,以洽百禮。旣多受祉,崇敎隆化,景幾何如,橋門觀聽,蓋億萬計。〈再唱。〉臨雍盛擧,景幾何如,思樂泮宮,采芹我后。戾止住翠,華御帳殿。冉冉需雲,簪纓百僚,衿佩諸生,濟濟蹌蹌,同宴以飮,景幾何如,以酒以德,旣醉旣飽。〈再唱。〉載賡《周雅》,景幾何如。第八爵《臨雍曲》。〈《納氏歌》調。〉展也!吾夫子,巍乎!百世師。尊崇嚴廟貌,肅肅大牢祠。臨雍新禮樂,在泮舊威儀。聖德超三代,儒風振一時。衣冠周百辟,衿佩魯諸生。共被需雲澤,欣欣歌《鹿鳴》。第九爵《明后曲》。〈《天春曲》調。〉亶明后撫大東,敷文敎聖化隆。于胥樂兮,大平治化軼虞、唐。戾泮水享素王,皇多士肅蹌蹌。于胥樂兮,大平治化軼虞、唐。載色笑育英才,菁菁莪拔草菜。于胥樂兮,大平治化軼虞、唐。旣醉酒又飽德,何以報錫汝極,于胥樂兮,大平治化軼虞、唐。

○臺諫來啓曰:「臣等伏覩御書,必以我爲執,臣等謂執有善有不善,人君當擇善而執之,殿下何不執公論,而執之於不當執乎?元宗之不可爲承旨,擧朝皆言,而殿下猶執獨見,用之不疑,雖殿下之敎如此,臣等未之信也。元宗雖非凶德之人,其不學無知,已不容於公議,擢置重選可乎?若凶德之人,則當不齒仕版,臣等豈以歷試他官爲言乎?若如上敎,雖庸人,苟無凶德,可授重任乎?殿下擢非才而不疑,採群議而不用,臣等竊恐公論墜地,殿下後日雖欲聞政事之失、用人之非,誰敢抗言而忤旨?公論去、言路塞,則危亡之漸,實基於此,甚可懼也。伏望更留三思,斷之不疑,如不允許,亟罷臣等之職,俾免曠官之誚。」不聽。

8月22日

○庚申,上御仁政殿。議政府率百官進賀。其箋曰:「道德莫踰於先聖,歷代共尊,禮樂有待於明時,縟儀畢擧,贍聆所曁,蹈舞惟均。竊觀臨政願治之君,率皆右文興化爲重,魯有在泮之頌,漢著臨雍之儀,然飮酒而不遑明禋,或執爵而未及大餉,備稱殷禮,允屬昌期。恭惟精一執中,終始典學,我將我享,丕薦黍稷之馨;以燕以敖,共霑雨露之澤。君臣作相悅之樂,上下慶交泰之辰,皷篋醉飽者三千,環橋聽觀者億萬,吾道之幸,斯文之光。臣等俱以庸資,獲覩盛事,於論於樂,聽載賡於《周雅》;曰壽曰康,祝恒伸於《箕疇》。」

○傳旨議政府曰:「重道崇儒,有國之先務;右文興化,治化之良規。肆於今月二十一日,親祀先聖,大饗百官儒生,此非誇美於一時,實欲興起乎斯文。玆當縟禮之擧,宜覃溥恩之施,自今月二十二日以前,中外强竊盜事關國家綱常殺人贓汚外,徒流以下皆原免。」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等率儒生上箋謝。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臣等前以朴元宗事上疏論諫,但聞不允,而不知有傳敎也。厥後備問上敎,不勝駭愕,敢進瞽說。上敎曰:「用元宗以來,得過多矣。人誰欲自處過地乎?」夫聖莫至於堯、舜、禹、湯,然而稱堯之聖曰舍己從人;稱舜之聖曰樂取諸人;禹曰聞善言則拜;湯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蓋雖聖人不以無過,自必而要以改過爲美,彼恥過遂非者,斯爲下矣。殿下何苦排公議、私一臣,自處有過之地乎?傳曰:「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更也,人皆仰之。」殿下從公議,則萬善俱新,光彩炫燿矣,何得過之有?上敎曰:「凡用人,當試賢否乃已。」昔鄭子皮使尹何爲邑宰,子産言其少,子皮曰:「愿吾愛之,使夫往而學焉。」子産曰:「今吾子愛人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其傷實多,子有美錦,不使學製,大邑身之所庇,而使學者製焉,其爲美錦,不亦多乎?」子皮曰:「他日我謂子爲鄭國,我爲吾家,今知不足,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皮之能委政子産如此,鄭國之所以治也。今國家百司庶務,不關政府,直從政院出納,故承旨之任最重。今殿下以年少不學武夫,任喉舌重權,而曰試其賢否,是則元宗非徒不爲公論所容,雖殿下亦未知其賢也,以如此重任,爲元宗嘗試之地,其爲美錦之多,豈特如子皮私邑之比?且子皮用私邑之宰,亦聽子産之謀,殿下用朝廷重任,不從公議而自用,曾謂殿下之謀國,反不如春秋小國大夫之謀家乎?上敎曰:「元宗改差何難?但如此則人主不得措手足,其弊不貲。」夫公議,國家之元氣,善爲國者,必使公論布昭而無壅,公論屈而未伸,則國家之元氣索,而手足肩膂,漠然不我應,故人主屈意從公論,乃所以護元氣而全國體也。自古公論勝而治,公論屈而亂。唐德宗昏主也,欲相裵延齡,諫官陽城等廷論其奸,欲裂其麻,遂不得相,德宗之過,以此少損。宋仁宗明主也,用夏竦爲樞密使,臺諫王拱辰等十人疏爭之,遂罷竦,仁宗之德,以此益彰。後世不誚二君爲陽城、拱辰等所制,而稱美者,以其屈意從公論也。向使二君以不得措手足爲嫌,不聽其諫而相延齡、夏竦,則當時之事,未知竟何如也。殿下厭聞公論,謂不得措手足,是謂人莫己若而欲予言莫之違也。然則法家拂士日遠,而讒諂面諛之人日至矣。誰肯犯雷霆、冒萬鈞爭人主之非乎?其勢必使在廷之臣,以言爲諱,鉗口結舌,終至於偏聽生奸,獨任成亂而後已,可勝嘆哉。臣等俱以無狀,待罪侍從,竊恐殿下從諫之美,寢不如初,良用惓惓,今臺諫叫閤固爭,廢事不治,已踰旬日,此非細故伏冀殿下勉屈聖志,俯從輿議。

傳曰:「名爲諳練者,亦有錯誤處,豈可逆料,以爲此人必將誤事乎?疏云,排群議自處有過之地,試之而賢則用,不賢則棄之,此用人之道也。今皆以予爲排群議,然後之人觀此,必以予爲是,所謂人君無所措其手足者,謂如此其勢,必至於此云耳。」

○臺諫來啓曰:「臣等請遞朴元完,未得蒙允,辭職又不許,請面對。」不聽。

8月23日

○辛酉,同副承旨朴元宗上狀辭職。御書曰:「爾之進退,一在乎予。」

8月26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悌臣啓曰:「臣等累請面對,今幸入侍,必欲回天而後已。殿下私一元宗,不用朝廷公論,何也?」上曰:「朝廷公論,不可不聽,卿等止以元宗年少不更事,欲試於他司,他司獨非職乎?予無私情也。但元宗與於將選,予欲使練習吏事,非特取弓馬之技而已。卿等雖百言之,不可改也。」領事許琮啓曰:「國家用人,當從公議,政院當用有物望者,元宗果不孚人望。」悌臣曰:「殿下所與圖治者,政府、六曹,而不從其言,何也?」侍講官李宜茂啓曰:「殿下不聽臺諫之言,則恐從諫之美,自此虧矣。」上曰:「卿等言元宗少不更事,以不更事棄無罪之人可乎?臺諫近日辭職便退去,謂予不足與爭是非耶?」特進官尹孝孫啓曰:「黃海道境連平安,一有聲息,輒興師旅,加以連年赴防,其苦倍他道,軍保厭苦之,爭屬彭排、隊卒。今後一切禁斷,以實軍戶。」左承旨權景禧啓曰:「兩界皆受敵之地,防禦不可不嚴,平安道都元帥李克均率助戰將四,京軍官一百五十幷黃海軍卒,防禦可謂周備。永安道則不然,只遣京軍官一百、京軍士一百,而京軍劣弱,反不如土兵。今尼麻車、都骨相繼請和,竊恐邊將信其歸順,且謂北征之後,虜皆懾服,必不來犯,備邊諸事,必致踈虞。臣意,遣望重大臣,與卞宗仁同議措置可也。如以遣大臣爲有弊,可擇諳練邊務二、三品堂上官遣之。永安道距王都最遠,王化有所不及,宜屢遣使臣,使知朝廷撫安之意。」上顧問左右。許琮對曰:「北征之後,永安道困敝尤甚,若遣大臣,恐爲騷擾。」上曰:「勿遣大臣,其諭節度使益嚴防禦可也。」琮又啓曰:「諸姓兀狄哈入寇慶源以下諸鎭者,必路由南訥。今使卞宗仁語南訥曰:『諸姓兀狄哈,若欲來犯,汝不先告於我,則當擧兵問罪。』南訥必畏而來告,然則可以預知賊變而備之。」上曰:「可。」

○御晝講。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諸姓兀狄哈,若寇我國,必路由南訥,其令城底野人語之曰:『兀狄哈之來,爾不卽來告,當先問罪。』北征以後,如尼麻車、伊子仇車、都骨等,爭相歸順,然誠僞難保,況虜情兇狡,喜於報復,去年受兵,怨結于中,噬我之心,何時而已也?安知今之納款,不窺覘虛實,乘時竊發而然歟?邊將不知虜情,以爲必無邊患,隄備諸事,恐或緩弛,予將遣官檢察,卿其體予軫懷,曲加措置。」諭觀察使成俊曰:「北征之後,慮彼報復,卿速往北道,防禦諸事,與卞宗仁同議措置,卿嘗踐歷北道,備諳事勢,以時巡審,毋或少弛。」

○御夕講。

○以金升卿爲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黃事孝通政晋州牧使,洪碩輔通政密陽府使,金坤通政慶源府使,閔壽福承議守司憲府持平。

8月27日

○乙丑,上御仁政殿,受議政府、六曹宴。

8月28日

○丙寅,傳于同副承旨朴元宗曰:「爾年少,所管工房事亦不緊,其學書於文官承旨。」又命諸承旨敎誨之。〈史臣曰:「常聞學古入官,未聞入官而後學也。元宗豈學書者也?」〉

8月29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秀茂、正言崔世傑極陳朴元宗不合承旨,不聽。秀茂曰:「人之賢否,宰相無有言之者,如許誡、申澹、金秀文,善於守令,而許誡守軍職,申澹又宰高靈,了無賞典,今政府啓元宗不合承旨,而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以踈遠族親,托言退避而不與焉,不得無罪。」上曰:「予聞濟州牧使李從允善爲治,賞以表裏,若如持平所啓,誡等可賞也。」知事李克增啓曰:「許誡有文學且廉介,申澹以政最,已加二資。然古人云:『國人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見賢焉然後用之。』蓋重於用人如此。」上曰:「然。用人不可從一人之言,若果賢也,予何吝賞?」

○傳于吏曹曰:「密陽府使許誡、高靈縣監申澹、義興縣監金秀文,勤謹治民,其於後政啓之。」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30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柳仁濠、正言崔自霑論啓朴元宗不合承旨,上曰:「爾等已極言之,予亦已諭之,無復有他說也。」

○侍講院弼善閔師鶱等五人輪對。

○臺諫欲論朴元宗請面對,上御宣政殿引見,幷召前議宰相入侍。大司憲金悌臣啓曰:「大抵公論廢則言路塞,臺諫二十餘日立庭,累瀆天聽而上不聽,有虧從諫之美,請從公論。」上曰:「大抵用人,進君子、退小人而已。卿等以元宗爲小人,將誤國事,則是安危所係,不可不聽。但以年少不更事,擯而不用,固非用人之道。卿等請用之他處,見賢然後用之,予意用之他處,雖有賢能,誰肯爲我言之?以此不聽。予非固執也,亦非拒諫也,前此武人爲承旨者非一,何獨元宗爲不可乎?」右參贊洪貴達啓曰:「公論所在,不可不聽也。」左尹尹孝孫啓曰:「國家難斷之事,必採廷議,今政府、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而不聽,博採之意安在?萬世之後,恐有非議之者。」司諫鄭光世曰:「非以元宗爲小人也,爵有次第而一朝驟陞,甚不可也。」上曰:「元宗以副正爲承旨,非驟陞也。」光世曰:「未敍東班,初入爲承旨,祖宗朝所無也。」掌令楊熙止、獻納權柱曰:「古云出納惟允,元宗未更事,何可當也?」悌臣曰:「擇賢而用之,猶懼失職,況不賢乎?」光世曰:「爲官擇人,不爲人擇官。今以元宗爲承旨甚不可,且今日命召大臣,欲聞正論而皆不言,賜對之意安在?」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啓曰:「臣前議已盡,上當斟酌耳。」熙止曰:「所謂斟酌,是窺上意而言之也。前議旣以爲不可,而今曰斟酌,大臣之義,果如此乎?且臣等未能回天,是失職也。如不遞元宗,請遞臣等。」不聽。臺諫出,又啓曰:「面對時臣等云,宰相一無所啓,殊無賜對之意,克培乃啓曰:『在上斟酌。』克培當初議時,斷然以元宗爲不可,今爲逢迎如此,請推之。」傳曰:「廣陵非逢迎宰相也,前議已盡,故言之如此耳。」臺諫啓曰:「克培當據前議,更陳不可,而但曰斟酌,非逢迎而何?」傳曰:「卿等以予爲拒諫,然卿等面折廷諍,予甚嘉焉。但不可以此罪大臣。」仍賜酒。克培啓曰:「面對時臺諫爭相論啓,故臣不暇言,適有言端,臣以爲在上斟酌。臺諫以臣爲逢迎,不敢安然就飮,請避。」不許。臺諫啓曰:「大臣當獻可、替否,引君當道,而克培曰:『在殿下斟酌。』殿下豈不知順旨之爲非乎?今命勿推,不勝缺望。」上曰:「已於面對不允,今雖論啓,決不可聽。廣陵非畏爾等,亦非順予旨也。言語間偶如此耳。」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六十八〉

九月

9月1日

○朔己巳,永安北道節度使卞宗仁馳啓:「城底野人豆乙伊,自尼麻車逃來言曰:『兀狄哈皆謂,今年朝鮮亦必入征,乃依山結廬,又欲移徙。都骨亦相謂曰,今宜陽爲歸順,窺邊備虛實,乘間報復。』臣聞之,已今諸鎭隄備待變。」

○諭卞宗仁曰:「邊將必以尼麻車等屢請和親,以謂自去年入征之後,虜皆懾服請和,何暇犯邊,不知請和乃所以窺覘。慮恐備邊諸事,緩不致意,前已下諭,今觀豆乙伊之言果然,卿其詳悉前諭,坐甲待變,毋貽國羞。」

9月2日

○庚午,國忌。

○司憲府大司憲金悌臣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來啓曰:「李克培,前議朴元宗以爲不合,及面對乃曰在上斟酌,未嘗決可否,是逢迎也。」傳曰:「廣陵豈逢迎而言乎?」悌臣等曰:「公議,國家之元氣,苟非公議,大臣何所忌憚?臺諫雖敢直言,人主屈於匹夫,聖德事也。今上不從公議,臣等決不可冒處。」傳曰:「卿等言之至此,事若可聽,予何不聽?」臺諫上箚子辭職,不許。臺諫啓曰:「未得回天,是曠職也,臣等雖庸愚,臺諫重任,有一毫未盡,不敢在職,然後直氣勝矣。」傳曰:「卿等直氣之勝,予亦知之,朝廷孰不知之,此非曠職,其勿辭就職。」

○永安南道節度使金繼宗馳啓:「野人要老土來言,蒲州野人八十餘騎,自雲井平還本屯,前此虜必冬深而還,今則未冬而還,臣疑之,防禦諸事,親巡點檢。」傳曰:「左承旨嘗言當遣官巡邊,可令該司擬薦知邊事宰相。」

○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今命遣宰相于永安北道巡邊,臣意已令觀察使往北道點檢邊備,本道亦有節度使,況今年不稔,大臣多帶軍官,乘傳往來,驛路亦甚有弊,勿遣何如?」傳曰:「觀察使、節度使,豈至懈弛?但各鎭軍卒,慮恐信彼歸順,怠於防禦,借曰有弊,成大事者,何拘小弊?」

○以宋瑛爲永安道巡察使。

9月3日

○辛未,臺諫合司來啓曰:「臣等前所啓直氣勝之言,泛指臺諫,非臣等自謂。上以爲直氣之勝,孰不知之,臣等旣失職,何敢當上敎?請辭職。」傳曰:「卿等廷爭,至二十餘日不止,非直氣勝耶?前已諭之,所言不可聽也。」臺諫更辭,不許。悌臣曰:「臣素疾病,因言事未得調理,今以正朝使將赴京,欲針灸調保而往,請遞臣職。」從之。

9月4日

○壬申,臺諫論朴元宗不合承旨,仍辭職。不許。

9月5日

○癸酉,大司諫安瑚等、執義金永貞等上疏曰:

《書》稱堯之德曰:「稽于衆,舍己從人。」贊舜之聖曰:「明四目、達四聰。」述湯之美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此數君,古之聖王也,莫不徇衆以圖治,納諫以成美。及其衰也,自獨俾臟,自有肺腸,剛足以拒諫,辯足以飾非,卒至顚覆,成敗之迹,昭哉可觀。恭惟我殿下,卽位以來,開懷納忠,克己從諫,唐、虞三代之治,將復見於今日,不圖殿下,不克厥終,徇私廢公,自聖拒諫也。昔賈誼論時事,至於痛哭流涕,臣等情憤所激,亦不覺流涕痛哭。所謂流涕者二,痛哭者三,聖上願留三思。元宗年少無識一武士,其志不過聲色之娛,其才不過弓馬之能,一朝驟居喉舌之任,可能識事體之宜而出納惟允乎?夫人主之用人,猶匠之用材,材品有大小長短,不可使小者支大,短者齊長,人主之用人,反不如匠之用材,可乎?殿下於元宗,何不量其器而任之,度其材而處之?急於寵任,以一小竪子授大任而不疑乎?其不敗也幸矣,可謂流涕者一也。自祖宗以來,未聞武臣爲承旨,而殿下謂文武竝用長久之道,見有武才稍能者,必擢置於政院,例以爲常,馴至今日,其武臣承旨,果孚人望而堪於任用耶?世祖大王牢籠一世,顚倒豪傑,喜奬武士,而未聞有一人入爲承旨者。至於錄丁亥之功,雖布列諸司以酬之,亦未有一人爲之者。豈世祖之大度,無所見而然耶?殿下不遵成憲,至使如元宗者濫廁於其間,可謂流涕者二也。人主之急務,在於審察群情,群情之所同好者必從之,所同惡者必去之,好惡與衆同,而國不治安者未之有也;好惡與衆乖,而國不危亡者亦未之有也。今元宗之試可於政院,政府、六曹、臺諫、弘文館皆曰未可,殿下不從之,臣等恐危亡之漸自此兆矣。可謂痛哭者一也。人主一事失則朝廷解體,一言當則一國懽心,動關安危,不可不愼。殿下聰明聖智,卓越百王;納諫之美,振古所無,今爲一元宗,貽自用之失,取拒諫之名,竊爲殿下惜之。可爲痛哭者二也。臣等觀賜對之日,李克培啓曰:「惟殿下斟酌耳。」克培知經術、識事體者也,當初採議之時,極論元宗之不可,及至上前,難於忤旨,惟務順承之爲安,不計國事之將非,依違其辭,以迎殿下之意。此無他,殿下不從公議之失,有以啓之也。設使殿下誤用小人,必無一人出公議以諍之,其流之弊不亦慘乎?可爲痛哭者三也。殿下用一元宗,有此五失,在後世謂殿下何如也?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不得其言而竊位,豈臺諫之道乎?伏望亟罷臣等之職。

傳曰:「卿等知予不罪而言之至此,予甚嘉之,卿等辭職,可任意爲之。爲臣之道,果如是乎?」

9月6日

○甲戌,上御仁政殿,發策取士,以尹弼商、洪貴達、成俔爲讀券官。其策曰:「將才之有關於國家也大矣。曰智、曰勇、曰德,各有所長,其兼斯三者,則固不可易得,其有偏長者,亦不可棄也。古之兼斯三者誰歟?其有偏長而名世者誰歟?我國三面受敵,用武之地也。選將任將,在所當先,養之非不預,選之非不精,而才者鮮出,或徒勇而短於略,或徒武而不知文,當敵則怯而少功,遇事則闇不知方,將焉用彼?何以則養選得其道而全才者輩出,緩急以爲用歟?其悉心以對。」

○幸慕華館,試武科,取黃碩健等三十三人。

○進賀使鄭佸、副使尹甫、聖節使呂自新回自京師。上引見,問皇帝起居,佸對曰:「天顔瘦甚,視朝無常,或以日出,或以昧爽矣。」仍啓曰:「有一儒生,道遇通事,問曰:『艾璞留爾國幾日乎?』通事答曰:『留一日。』生笑曰:『汝知所以速還之意歟?我與璞同居大學,璞短於詞章者也,爾國文翰之地,彼恐久留爲爾國文士要與唱和也。』中朝人多言璞愎人也。且臣等初至遼東,遼東鎭撫語通事曰:『今弓角私賣之禁甚嚴,萬一事露,非徒有害於宰相,亦言及殿下。』臣意以爲,我國弓角甚貴,可奏請加貿易。」上曰:「成化皇帝時,曾已奏,准得貿用,今更奏請,恐有他議。」佸又啓曰:「臣嘗聞高皇帝諱元章,禮部郞中李雲則曰世珍,未知登極後改之歟?講肄官崔世珍犯諱,請令正朝使質問。」上曰:「可。」佸又啓曰:「聞中朝將設湯站,若設站,便於我國使臣之行,然此地距義州甚近,恐邊民逃入也。」右議政許琮啓曰:「若設湯站,果有害我國,然上國之事,我無如之何,莫如義州築長城以爲之防。」上曰:「然。」

○以李世佐爲司憲府大司憲。傳曰:「近日憲府因論駁常守闕,事多留滯,卿速聽理。」世佐對曰:「憲府之任,言責爲重,治事特緖餘耳。」上曰:「事有可言,予何使之勿言?憲府職掌紏察,如官吏犯法,其可謂餘事乎?」

○臺諫啓曰:「臣等論啓元宗不已者,誠欲納君於無過,殿下云予心旣定,改之則是自欺也,知其不善而改之,何謂自欺乎?」上曰:「其謂納君於無過者是也,然以予不聽,屢請辭職,可謂納君於無過乎?」許琮曰:「臺諫久不就職,事多遲滯,請從其言。」不聽。上曰:「右議政言呂自新備知邊事,可代宋瑛巡邊,予意亦然,其遞宋瑛,以自新代之。」

○上在慕華館,見侍客堂下官連坐三品堂上之次,以爲失禮,命都承旨鄭敬祖異其行,仍問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壕、許琮、李鐵堅、鄭文炯議:「通政、通訓,儀物雖有區別,同是正三品,一行坐立,其來已久。」盧思愼議:「通政、通訓,雖同是三品,有堂上、堂下之別,異其班行,於禮爲當。」上曰:「堂上、堂下,儀物不同,自今凡一會,可分爲異行。」

9月7日

○乙亥,傳曰:「北地,諸種野人雜居,有位望者可以鎭服,故今以呂自新遣之。自新奉使纔還,又有此行,可謂王事靡監,其授自新判書。」

○傳曰:「近來久廢閱武,欲以忠淸上道、京畿、京中下番軍士,限二、三日打圍,其問于該曹。」

○傳曰:「嘗命城義州等處,其考節目以啓。」左承旨權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對曰:「臣嘗爲築城從事官,備知此事,自義州至麟山,築城以爲關,業已指置,屬因碧團築城,姑停之。然事鉅力微,須五、六年乃可訖功。但義州境連上國,又有野人之虞而邑城低微,當先築州城。」傳曰:「果如所啓,今雖有築城,使予欲別遣嘉善宰相,往來監築,先自義州始役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今聞中朝東八站之間,列置巨鎭,益近我國之境,恐生巨弊,請擇諳練宰相,先築義州江邊城,又改築邑城。」尹弼商議:「義州長城、邑城修築,先後緩急,與別遣人便否,令築城使商議以啓,然後更議。」盧思愼議:「築城大事也,故有使、副使,又有從事官,若有督役之事,大則使,小則副使或從事官可往也,何必別遣宰相,以分其任乎?」許琮議:「旣有築城都體察使及副使,不可別遣宰相,且義州邑城不可不改築,然若築長城,則邑城不必急急改築。」鄭文炯、洪貴達議:「旣有築城使、副使,又有從事官,不必別遣他宰相,令使、副使,長城、邑城造築緩急,商搉啓聞後,更議施行。」傳曰:「予以廣陵年深,左二相亦不可往也。欲使年少宰相往審之,今觀群議,皆以爲不可,且凶歉未可擧役,姑停之。」

○廣陵府院君李克培來啓曰:「平安道凶歉,義州築城之役不可爲也。南方稍稔,請遣從事官築南原城。」傳曰:「卿可往審指置。」

○諭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今聞建州野人請兵三千,欲報高山里之怨,傳聞之語,雖不可信,野人性喜報復,江氷若合,勢易入寇,在我當嚴兵固守,以待敵至,卿其措置待變。」

9月8日

○丙子,國忌。

○仁粹王大妃誕日。

○臺諫請辭職,不聽。

○承政院啓曰:「臺諫伏閤已逾月,今新授大司憲,以言事守闕,不得相會齊坐,守令未署經者亦多,諸邑從馬,苦於久留,請速睿斷。」傳曰:「予實不德,何以命令?」

○取文科李希孟等十四人。

9月9日

○丁丑,成均館學錄黃誠昌進懷簡大王手札曰:「臣祖父守身爲慶尙道監司時所賜也。臣不敢私藏敢進。」命饋酒,仍賜弓一張。

○賜耆英宴于訓鍊院,又賜宴弘文館、藝文館員于普濟院,遣都承旨鄭敬祖齎宣醞往耆英宴;注書宋千喜齎宣醞往普濟院。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來啓曰:「本府論朴元宗事守闕,非特公事留滯,新授守令多未得署經,臺中自謂失職,皆不仕,臣未敢獨仕。元宗之事,臺諫、侍從、政府、六曹,皆以爲不可,是公論也。殿下自以爲是而不聽,人主自以爲是,則國事日非,竊爲此懼也。」傳曰:「已悉卿意,予非自以爲是,事有不可聽,故不聽耳。」

○臺諫又辭職,不聽。

9月10日

○戊寅,大司憲李世佐來啓曰:「上爲一元宗而不聽公議,可乎?」傳曰:「予非爲元宗也,一從臺諫之言,則權在於下,貽弊不少。」世佐對曰:「不聽公論,是私意廢錮之也,以公滅私,人君之道也。若以聽臺諫之言,爲權在於下,則臣聞納諫爲美德,未聞公議之爲權也。」

○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來啓曰:「臣等以元宗切族,不與於議,但今公論如此,而臺諫久不就職,非特詞訟多滯,守令亦未署經,諸邑從馬久留於京,請速從臺諫之言。」傳曰:「卿等初何不言而今乃言之?」對曰:「元宗於臣等切族,故不敢啓,今公論如是,不得不啓。」上曰:「大臣亦言之,當屈意從之。」

○以韓致禮爲崇政判敦寧府事,呂自新資憲工曹判書,朴元宗通政工曹參議,金應箕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黃事孝通政義州牧使,趙文琡朝散司憲府執義,李克圭中訓司諫院司諫,李達善承議司憲府持平。自新以淸介謹愼,稱有是拜。〈史臣曰:「上以文武一體,參用武臣爲承旨,如邊脩、李季仝、李拱、梁瓚、金世勣、吳純、李朝陽、曺克治、邊處寧是也。及元宗爲承旨,廷議駁以爲不稱,遞爲參議,自是不復用武臣爲承旨。」〉 ○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許誡、申澹、金秀文政最之言,李秀茂嘗於經筵,偶因一事而發,非與本府共議之言,而命於後政啓之爵賞,不可以一人之譽加之也。」命議于大臣。沈澮、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許琮、鄭文烱議:「申澹已加賞資,不必更論。許誡、金秀文善政,固所未聞,且不可以一人之言,遽爲褒奬。」李克增、申浚、李封、呂自新議:「金秀文未知爲人。許誡素稱廉介,今守密陽,一心奉公,宜褒奬以勸之。」洪貴達議:「許誡當今推爲第一人物,然密陽政迹,臣未目覩,未敢臆議。嘗聞金秀文爲宰咸昌,去後有遺思,然非臣所覩,未知其實。申澹宰高靈,政迹上聞,其邑人立生祠,曾蒙褒賞,然則秀茂所啓,似非浪語,但以一人之譽而賞人,則或以一人之毁而罰人,不可輕議也。」

○下書許誡、金秀文曰:「聞爾體予共理之意,廉謹爲治,吏民安業,良用嘉悅,特賜唐表裏一襲,以旌異之。」

9月11日

○己卯,賜永膺大君夫人宋氏米三十碩、豆十五碩、綿布一百匹、正布二百匹。

○傳旨議政府曰:「前者,因行盛禮,特霈異恩,强竊盜事干國家綱常殺人贓汚外,徒流以下竝皆原宥,而已至配所者,獨未蒙宥,恩不溥焉,有乖予蕩滌一新之意,前項罪名外,已前徒流付處充軍人等,其令該司抄啓放還。」

9月12日

○庚辰,文允明除監察,司憲府以其母再嫁不許署經,命考立法前後。掌令楊熙止來啓曰:「允明之母,改嫁大平簫甲士車卵同,恐非士族,不署經耳。」又啓曰:「方今重守令,而爲守令者憚於六期,多方以窺免。崔淑鄕以校正郞廳拜順安縣令;許篁以量田從事官拜忠州牧使,今因校正廳堂上及量田巡察使啓請,皆命遞之不可,且楯不母其母,屬籍已絶,今以母老召還,罪犯綱常,不可放也。」傳曰:「楯勿放。文允明果非士族,更考族派以啓。」餘不聽。

○義州牧使黃事孝上言曰:「臣特蒙聖恩,分符重鎭,是臣鞠躬盡瘁之時也。第以臣母年今七十七,朝不慮夕,臣前除晋州牧使,不忍遠離,據《大典》啓達,未蒙兪允,今義州則距京都倍於晋州,本州國家西門,一守管鑰,歸覲無由,脫有大故,永抱終天之痛,此臣母子不能爲心者也。且臣不業弓馬,邊備機務,無所更涉,儻有緩急,慮無以應變,況判官高彦謙亦文臣,擧重鎭付諸兩書生,其於國計恐爲未便。」上曰:「以文臣治民,以武臣防禦固可也。今義州牧使、判官皆書生,其問于該司。」

9月13日

○辛巳,上御仁政殿行養老宴。判中樞府事孫舜孝啓曰:「今日開宴,君臣同樂,眞是太平氣像,然鰥寡孤獨,豈無不得其所者乎?此殿下所當軫念也。」上曰:「予豈忘于懷耶?」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李績本患得、患失之人,除正郞,未久陞爲僉正,可乎?成準旣賜米豆又陞職,無乃濫歟?今命李克培往審南原城基,內地築城非所急,雖當築,觀察使可以爲之,不須遣大臣以煩使命。」不聽。

9月14日

○壬午,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新生大君避寓成準家,疾病偶愈,準何與焉而疊受恩賜耶?若以供養,則米豆二十碩足以償之,爵祿決不可妄施也。且養老宴,鄭顯祖起舞,雖曲宴猶且不可,況禮宴乎?請鞫之。」不聽。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尊高年,所以及人老之義也。予遵國典,於今九月十三日躬養群老,第念群老之居外者亦多,守令其能體予老老之意,設宴慰養如儀耶?卿其申明擧行。」

9月15日

○癸未,司憲府掌令楊熙止來啓曰:「成準無功,恩賞稠疊。徒流付處已至配所者,一皆放免,刑賞無乃濫乎?」不聽。

○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成準不宜陞職,不聽。

9月16日

○甲申,司諫院上箚子論成準不宜陞職。不聽。

○傳曰:「禮部郞中李雲求請厚紙,其付正朝使以送。」

9月17日

○乙酉,司憲府上箚子曰:

爵位者,國家之公器,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今以成準有調保大君之勞,特命陞敍,是以國家公共之器,爲殿下酬私勞之資,無乃不可乎?一嚬一笑,明主猶愛之,賜以米穀,亦足以酬其勞矣,何必瀆名器、崇私恩,以玷聖德乎?伏願殿下,俯從微懇,亟收成命,以昭至公。

不聽。

○持平李達善來啓曰:「赦不宜妄下。徒、流、付處、充軍已至配所者,一切免放,甚不可也。」傳曰:「當分輕重放之,何不可之有?」

○承文院都提調、提調等來啓曰:「本院漢語敎誨者,只金自貞一人,如臣等專未曉解,請以任士洪,依講肄廳常仕例,仕本院敎誨。」從之。

9月18日

○丙戌,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今聞京畿監司啓請,講武時所經渡水處,皆造橋梁,此非一邑所能辦,必役一道之民。臣意纔經天使,民未息肩,務要革弊,十月以後,水落渡淺,人不病涉,橋梁不必造也。」傳曰:「人君之政,要祛民弊,前因監司所啓,令造橋梁,可召監司更問之。」李季仝來啓曰:「可橋而渡者有六處,今欲爲民除弊,然三處不可不造橋也。」致亨又啓曰:「前此經宿講武,必命大臣留都,請命一大臣入直南所。又以六曹堂上二員爲巡將,以防盜賊之虞。」傳曰:「可。」

○司憲府上箚子曰: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人君當奉三無私,以臨萬民,不可有一毫之私也。人君苟有私以令其國,則卿大夫必效之,以私其家;士庶人必效之,以私其身,其流之害,將有不可勝言者矣。古之帝王,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爲其民者,會其有極,歸其有極,此乃無私之效也。今殿下以成準有調保大君之私勞,賞之以朝廷之爵位,何以化民而致王道之正直乎?伏願殿下,從諫弗咈,亟還成命,以光盛德。

不聽。

○司諫院上箚子論成準不宜陞職,不聽。

○以靑松府院君沈澮爲留都大將,刑曹判書李封、漢城判尹朴楗爲巡將。

9月19日

○丁亥,命議政府、六曹觀稼于東郊。遣右承旨曹偉賜宣醞。

○司憲府上箚子,略曰:

成準雖有微勞,此豈殿下之所親見?必有道達之者,以此行賞,則竊恐群小內謁之漸,自此而始。

上抹恐群小三字而下。傳曰:「斷無是也,然爾等言之,故特從之。」

○持平李達善來啓曰:「忠淸、江原、京畿軍士,初令勿徵,後復徵之,是二命也。北征之役,兵甚勞悴,請勿徵發,使得蘇息。且前此頒赦,放徒、流、付處未至配所者,今幷已至配所者放之,亦恐不可。」不聽。

9月20日

○戊子,巽方有流星,狀如梨,尾長一尺許。

○奉常寺正鄭誠謹等上疏曰:

生有爵、死有謚,所以昭實德、垂勸戒也。頃者定陽君淳卒,臣等因事據法,議以不孫弟、不率禮、不親長,曰丁悼、丁繆、悼煬,而特命改諡。臣等以爲淳兄死未半年,托以奉祀,達于宸聰,朝議以爲不可,則又托辭更啓曰:「欲設紙錢,私祭於家。」此特淳一家事耳,何與於國家,必待殿下之命而後行之哉?淳於平日見兄無嫡嗣,家舍、田民將爲我有,一朝兄死,便生速取之謀,是急於奪嫡而欲得其財耳。安有弟奉祀而兄之妻尙爲主婦乎?成氏之不得爲主婦,自此而始,此淳之設心也。臣等之議諡,豈不稱於公論?《孟子》曰:「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以天子之尊,而不得改父之諡者,無他,公而已。伏願殿下,勿以臣等爲迂,以公義斷之,則足以名死者於前,而戒生者於後矣。臣等備員太常,惟知執法而已。

不聽。

○義州牧使黃事孝又上書,訴母老難赴遠任。命改差。

9月21日

○己丑,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趙文琡啓曰:「諡者記實德也,一加之則不可改。今改淳之諡,恐不可。」上曰:「諡不可改也,但定陽無大過而加之惡諡,名實不稱,故命改耳。」特進官成健曰:「諡不可改,前此金國光之諡,其子克忸懇訴,不得改。」上曰:「實有惡德,諡不可改,定陽異於是。」文琡曰:「奉常官非一,豈無所聞而議之?」上曰:「無乃更有他過耶?其問奉常寺。」文琡曰:「近以番上正兵、當領船軍,盡赴土木之役,正兵分八番相休,猶之可也,水軍間一月往戍,除來往在家休息者未滿二十日,其苦已甚,而又使勞役於營繕,尤爲不可。且萬戶無軍獨守空營,脫有不虞,將何以應之?」上曰:「所言是,然無人可役,故不得已也。」右承旨曺偉啓曰:「臣聞掌役之官,雖夜亦督,如或闕役,罰徵大急,不堪其苦。」上曰:「此董役者之過也。」文琡曰:「諸君、翁主第宅過制,城中之地,將恐不足。」上曰:「予非不知,但予不可與兒子同處,不得不營室以居之。然其基地寬狹、間閣之數,令繕工提調酌定,不至高大也。」文琡曰:「江原之材已盡,又求之於慶尙道,弊亦不貲。臣聞江原道今年將築歙谷城,以軍卒皆役於取材,不果築,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民生其有少蘇乎?臣曾爲翰林修撰,久侍經幄,見殿下從諫不怠,以今觀之,漸不如初。」上曰:「何以言之?」文琡曰:「駙馬任光載奸妓,非關係國家,而事干人繩以律外之刑,此刑之不中也;大君調病於朝士之家,其家主賞以米豆足矣,而欲陞職,此賞之不中也;朴元宗爲承旨,朝廷皆言不合而不聽,使臺諫終月立庭,此聽諫之不如初也。且成均館別祭後下赦曰:『徒、流、付處未至配所者放之。』又曰:『已至者亦放。』致外人疑殿下所欲放者,或在已至之中;忠淸、江原軍士,初不徵而更令徵之,致外人疑殿下欲多獲禽獸,此亦殿下過擧也。」上曰:「爾言是,然非我漸不如初也。兵曹以爲,打圍軍士不足,故徵江原、忠淸兵耳。非我爲遊獵,薦禽不可廢也。光載不畏大妃,恣淫倡妓,乃其僕從臾之致,故罪之耳。阿兒賴成準調護疾愈,故喜而賞之耳。」文琡曰:「已至配所者,斷不可放。」上問左右。特進官李封對曰:「二十年前流配者,已土着,男婚女嫁,不可放也。」領事沈澮曰:「兩界年久安居者,一皆放之,則防禦虛踈矣。」上曰:「然則勿放,可也。」

○傳于承政院曰:「執義云,徒、流人已至配所者亦放之,外人以爲疑予,無是也。今欲問之,但以臺諫所言,不果也。」右承旨曹偉對曰:「文琡不的指言之,若有所聞,豈敢隱於上前?」

○御晝講。

○奉常寺正鄭誠謹等上疏曰:

臣等將定陽君淳之諡,命改未便事,仰瀆聖聰,敎曰:「非以親戚也,以改諡有舊例而不允。」臣等竊謂,百官、宗姓均爲王臣,不容異同,臣等豈以爲殿下私宗室而有是命哉?但奉常承命改諡,臣等未聞前例,雖有前例,是豈爲執法之意乎?淳性本多慾,又兄死未幾,急於奉祀,欲廢宗子爲主人、主婦之禮,此非徒貪心所使,實關綱常,故臣等以不孫弟、不率禮、不親長議啓,公論所在若是,而特命改諡,臣等竊惑焉。前者光山府院君金國光卒,本寺議諡曰丁,其子克忸等累冒天威,請改其諡,國光勳舊大臣也,而殿下惜公義,不少寬貸,其不以私恩廢公義如此。在廷群臣,孰不感激?今之處朝廷之上者,若非見道之明,則未有不先利而後義,其不敢恣行者,恐人之議其後也。今若以爲有例,改淳之諡,而加以美名,則爲惡者何所懲,而昭實德、垂勸戒之意安在?伏願殿下,不以私恩廢公義。

傳曰:「若以親戚而改諡,則昌原予何獨不改其諡乎?光山雖祖宗朝舊臣,時議如此,亦不改之。定陽宗室之長,且無所失,但爾等言之切,故從之。」

○御夕講。

9月23日

○辛卯,國忌。

○傳于吏曹曰:「義州牧使,其擇文臣注擬。」

9月24日

○壬辰,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世佐啓曰:「《大典》云:『王子君家三十負,公主二十五負。』請令繕工提調,同他宰相,審定其限,間閣數雖依《大典》,然其高大,與宣政殿無異,居此者豈安於心?」上曰:「其高大,豈至此?但基地,可令繕工提調、該曹堂上,同審定限。」正言崔世傑啓曰:「無度牒僧、帶妻僧推刷之令,非不嚴也,但監司、守令,不謹奉行,雖有法,何益?請申明檢擧。」上曰:「果如所啓,國家不許度僧,而逃役爲僧者尙多,然若令推刷,則慮或騷擾,僧亦吾民,不宜侵虐。但帶妻僧,許人捕告何如?」領事尹弼商對曰:「曾有令,今但申明而已。」世傑又啓曰:「正印寺僧,殖穀治農,與常民無異,因而男女出入混雜,有違僧道,請一切禁之。」上曰:「其來尙矣,一朝廢之亦難。」特進官鄭文烱啓曰:「義州牧使,命以文臣差之,前此文臣守此州者,曹淑沂而已。本州防禦最緊,請擇差武臣。」上曰:「曩以元仲秬爲賢,擇而遣之,有言其本州疲弊者,已令遞之。今以張珽爲判官,牧使當用文臣,牧使治民事,判官治邊務,不亦可乎?」弼商曰:「義州境連上國,事務浩繁,善治則可以富盛,不善治之,易以殘敝。仲秬不知事變,愚惑人也。大抵武士,不善治民,徒知馳馬,加之以貪黷,卒見貶黜,邑隨以殘。但文臣堪爲牧使者,未易得也。」上曰:「文臣有武才者,固未易得,可擇善於治民者遣之。」特進官朴楗啓曰:「今市裏所用惡米,或雜油滓,或以細沙,犯者論以笞五十,法輕易犯,須設重法治之,請論以杖七十。」世佐曰:「漢城府禁非不嚴,但禁亂書吏與市人,相爲表裏,巧僞日長,其業惡米者,皆得免罪。如此者,請痛繩以法。」上曰:「業賣者免罪,買食者受罪,可乎?其禁惡米及禁亂吏泛濫者治罪節目,商議以啓。」

○御晝講。講訖,右承旨曺偉啓曰:「臣觀永安道造山等處,其地苦寒,不産木綿,居民冬夏皆衣布,兒童無衣,恒處土宇,煙臺卒忍凍守夜,極爲艱苦,若以濟用監陳腐布物,造衲衣賜之,豈不感上恩乎?」上曰:「卿言甚是,戍邊卒類皆寒苦,但不可人人而濟之,可造衲衣以送,分與煙臺斥候人。」

○御夕講。

9月25日

○癸巳,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別監各色掌所佩三稜牌,以木爲之,佩久易刓。請鑄銅爲之,一面刻日月,一面書篆。」從之。

○右承旨曺偉啓曰:「京畿、忠淸道盜賊興行,請捕捉。」傳曰:「曾諭諸道監司令捕戢而今如此,其鞫監司。且令多設方略,及時捕之。」

○大提學洪貴達來啓曰:「弘文館員年過四十者,勿令製述,若射御則年老力衰者,所不能也,如製述,繼續其功,則可以尤工,何計年之老少乎?請善於製述者,勿拘年四十,令製月課。且多選年少有才名者,或以四、五分番,賜暇六朔,輪次讀書。」傳曰:「可。」

9月26日

○甲午,國忌。

○吏曹、兵曹同議,義州牧使以權景祐等九人擬啓曰:「義州牧使用文臣,則此輩可也。但本州防禦最緊,不可不用武臣。」傳曰:「不然,張珽旣以武臣爲判官,須用文臣爲牧使以治民。其與宰相共議,以嘉善以下中訓以上員抄啓。」尹弼商等共薦曹淑沂、權景祐。傳曰:「淑沂嘗牧其州,又遞節度使未久,其以權景祐差遣。」

○傳于承政院曰:「前夜聞鼓笛聲自南而來,今日卽國忌也,而作樂無忌,可乎?今後令憲府紏治。」〈史臣曰:「是日參議朴元宗設宴,邀諸宰飮,承旨等皆赴焉,宴具極其侈美。元宗家近闕,樂聲聞於內,故有是敎。元宗被駁遞承旨,當警省謹飭,顧以豪侈誇人,聞者齒冷。」〉 ○全羅道茂長付處姜鶴孫妻申氏,以頒赦後徒、流、付處人皆蒙恩宥,而鶴孫未得見放,上言訴冤。傳曰:「鶴孫初雖以贓汚見訊,事在赦前,例宜蒙宥,其放之。」

9月27日

○乙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楊熙止啓曰:「王子君家舍間閣,高廣過制,運材鍊石,功役至煩,況今一、二年間造成三、四家,民力甚困。古人云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上曰:「高下廣狹,當更審處之。」熙止又啓曰:「永安道軍需不敷,穩城尤甚。如富寧、會寧、鍾城等邑粟米,雖有萬餘石,皆陳腐不可食,誠非細故也。」特進官權健啓曰:「去年已送綿布二千五百匹于本道,令換穀,軍糧恐不乏也。」熙止曰:「慶源等邑今年田稅,乞輸入穩城,以備兵食。」上曰:「令戶曹議啓。」熙止曰:「野人惟知射獵,本不事耕稼,聞近年以來頗業耕農,其農器皆出於我國,此必居城底者賣之也。請嚴禁。」上曰:「豈可猝禁,守令若賢,則自無此弊。」熙止曰:「內需司書題往咸興,祈禱城隍,盛陳儀仗,前後皷吹,稱城隍神爲太祖,以咸興爲興王之地故也。然安有此理?」上曰:「予不知也,然非自今始。」檢討官南世周曰:「如其非道,斯速已矣,何論古今?」上曰:「予當問之。」獻納權柱啓曰:「慶尙道民俗,崇信巫覡,至親沒,必設淫祀曰,若不如此,是薄於其親,及臨葬,作樂娛神,終夜飮酒,無知之民,不足道也,有識者亦或不免,成風已久,恬不知怪,請痛禁。」上曰:「已有禁章,其更諭觀察使,申明禁之。」柱又啓曰:「置京在所別監,爲正風俗也。間有庸人,憑營私産,民受其苦,此風不可不革。」上問左右。特進官金升卿對曰:「權柱言是也,非徒別監爲然,宰相於八鄕之外,又假稱本鄕,欲參公事者,專爲此耳。臣爲大司憲,欲窮推罪之,適遞未果。」熙止曰:「請以此戒諭中外。」上曰:「可。」

○命召繕工提調韓致亨、鄭文炯,以楊熙止所啓問之。對曰:「用鍊石,以功省也,若用雜石,不加斲鍊,則廣狹參差,功役稽緩,若定尺數,不至長大則可矣。」傳曰:「可。」致亨又啓曰:「今以權景祐爲義州牧使,臣恐不可。世祖朝以宋文琳爲本州牧使,旣而以文琳爲文臣改之,豈無意也?」文烱亦曰:「以文臣爲本州牧使,祖宗朝所無,臣意牧使統御士卒,以備防禦,以文臣爲判官,使專民事,爲得宜也。」傳曰:「不然。予意判官治邊務,而牧使專治民可也。今卿言如此,當更議于政府、六曹、漢城府。」

○傳曰:「經筵所啓事,皆令擧行。」

9月28日

○丙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閔壽福啓曰:「李引錫爲伯常妾子明甚,今因李封之言,一朝許通,恐不可。」上曰:「今以戶籍引錫年歲不一,李氏死後不錄裵氏爲可疑也。然旣成禮成婚,故世祖亦嘗許通,今以妾子論之,則無乃冤乎?」

○御晝講。

○御夕講。

9月29日

○丁酉,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世佐啓:「李引錫不宜許通。」上曰:「予更觀推案處之。」大司諫安瑚啓曰:「遣質正官,欲知漢語之難解處也。然不讀《老乞大》、《朴通事》者,雖往何由辨問?徒有弊於驛路耳。」上曰:「旣已立法,何可改也?」世佐曰:「臣爲尙衣院提調見之,其織綾段,始於世宗朝,然所織品色,皆不如中朝,請遣匠傳習。」上曰:「然。」特進官成俔啓曰:「殿下崇儒重道,古未有也。但以師儒自任者,李文興、潘佑亨等數人而已。新進之士,銳於進就,不樂爲師,請立奬勸之方,且專經文臣亦不勤讀,請時時試講,賞罰之。」上曰:「其議勸奬節目以啓。」

○掌隷院司評朴承煥等五人輪對。

○御晝講。

○捕盜將梁瓚來啓曰:「有李上佐者,本盜也,能知强盜在處,今上佐被囚于南陽,請釋而率行。」瓚欲捕未獲之盜而請釋已囚之賊,人皆笑之。

○刑曹三覆啓:「晋州囚私奴玉同奸白丁孝達妻孝德,歐殺孝達罪,橫城囚私婢介未致與物故奸夫崔同仇知謀殺本夫金性仇之罪,律該玉同斬待時,介未致凌遲處死。」從之。

○御夕講。

○知中樞府事李念義卒。輟朝,賜賻弔祭如例。念義,牙山人仁寧府尹原恒之子,宣德壬子以門蔭補副司直,正統丙辰授扶餘縣監,己卯移通津,壬戌轉南部令,丙寅授載寧郡事,坐贓在逃,會赦免。天順辛巳拜護軍,尋陞折衝將軍,癸未加通政拜僉知中樞府事,尋爲順天都護府使。成化丁亥陞嘉善慶州府尹,庚寅拜同知中樞府事,壬辰移同知敦寧府事,乙未爲海州牧使。弘治庚戌加嘉靖,又以年老特加資憲拜知中樞府事,至是卒,年八十四。諡胡戾,彌年壽考,胡;不悔前過,戾。念義妻乃貞熹王后姊也,夤緣戚里,致位至此。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戊戌,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達善啓曰:「人主一身,所係至大,自强不息,終始惟一者,帝王之高致也。殿下初年有志于治,民將見大平之盛,頃年以來,爵賞猥濫,土木之役煩,漸不如初者多矣。古人云:『予臨兆民,澟乎若朽索之馭六馬。』殿下若存朽索之戒,則聖德增光矣。且人君當以正心爲本,君心正則自然和氣旁流,天降之祥,豈宜以事佛求福爲?今圓覺寺、內佛堂無補於國,穈費不貲,請壞之以絶根本,以快衆心。」上曰:「今言爵賞猥濫,不知指何人也。圓覺寺等供費,亦未知何物也。然先王所作一壞之,於予心安乎?且異端自古有之,豈能遽革?憲府但當申明糾察,使勿滋蔓而已。」達善曰:「今守令不顧國家恤民之意,年分等第,務高其等報監司,監司又高一等以移戶曹,政府、六曹又高一等啓聞,國家雖勤恤民隱,民不得蒙其實惠。」上曰:「今年分一從監司等第,何所言如是?」領事尹弼商啓曰:「臣備知此事,斷無高重之弊,臣爲儒時,亦疑國家重斂,及今觀之不然,持平言誤也。」左承旨曺偉曰:「田賦之外,徭役甚煩,以此民咸怨咨。」正言崔世傑啓曰:「國家昇平日久,俗尙華侈,市井之徒,服飾逾制,無異士流,如耳掩用鼠皮等事,請一切痛禁。且風俗好尙,皆由上行,當今諸君、翁主第宅過侈,民俗之奢,恐效此也。」上曰:「第宅因爾等言,已令審量,使不過制,庶人服飾,旣有立法,何可紛更?」

○御晝講。

10月2日

○己亥,御宣政殿,講武臣李英山等二十四人書。

10月3日

○庚子,司諫院正言崔世傑來啓曰:「吏、兵曹旣同議以權景祐擬義州牧使,及景祐受點,兵曹又請以武臣差遣,豈無其情?權景禧敦化門外見大司諫安瑚謂曰:『吾兄不合義州,此臺諫所當啓也。』景禧以內臣,請囑臺諫如此,其請於兵曹明甚。請皆鞫之。」左承旨權景禧亦啓曰:「臣頃見安瑚于敦化門外,瑚問臣曰:『義州牧使事,何以議得?』臣答曰:『未詳知也。』瑚曰:『義州當用武臣,爾兄豈稱其任?』臣答曰:『甚不合,此臺諫當啓之事也。』臣非有情,爲公事而言。」傳曰:「景禧,令憲府鞫之。」世傑曰:「兵曹初不言文臣不合義州,黃事孝再上疏辭職,亦不言之,及權景祐受點,乃曰:『文臣不宜義州。』此必徇景祐之請而言也。請竝鞫兵曹。」不聽。世傑又啓曰:「工曹,六卿之一,今判書呂自新在外,而參判閔永肩、參議朴元宗嘗被臺論,恐不堪任,且其啓目,上不解其義,下問政院,臣聞啓目有云:『臨時罪之輕重,逬諸遐裔。』擧此一事,可知其無學識。」傳曰:「公事差錯,豈獨工曹爲然?」世傑又啓曰:「富平府使申從洽,多行不法,民甚苦之,雖未的知某事,臣所聞如是,敢啓。」上曰:「傳聞之事,不宜實論。」

○兵曹判書韓致亨來啓曰:「文臣不合義州事,權景祐受點前,吏、兵曹已議啓,是豈臣等有情?然司諫院言之,請避嫌。」傳曰:「卿等嘗言之,其勿避。」

10月4日

○辛丑,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司諫院論啓富平府使申從洽不法,上以傳聞之事不宜實論,又啓工曹堂上啓目錯誤事,又以公事差錯,皆不聽。臣意,官吏不法,不可不懲。六曹堂上,不可以無識者任之。臣又聞,承旨等私於夾房,與客飮酒,日晏不出,因此同列不協,或不食點心,或移病不仕,各司啓事多留滯。承旨處近密之地,爲喉舌之任而如此可乎?」都承旨鄭敬祖啓曰:「前日左承旨權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諶入夾房飮酒,至巳不出,臣以不時進點心,笞掌務書吏,景禧等猶不出,臣又笞其陪吏,憲府之啓謂此也。臣爲政院之長,不能率下待罪。」傳曰:「富平官吏事,不能指的言之,當問言根於諫院。工曹堂上偶有差錯,不可鞫也。其議于今日侍射宰相。都承旨若能率下,何至於此?今姑行公,他承旨可竝鞫之。」

○御後苑,觀文臣射。校書館著作鄭子堂居首,賜馬一匹。

○鄭顯祖、尹弼商議:「從洽事,臺諫必有所聞而啓之,不可不鞫。工曹堂上,豈可以一事錯誤遞差乎?」韓致亨、愼承善議:「富平官吏不法事,臺諫若無所聞,何以啓之?請不問言根,只問指的之事鞫之。工曹堂上,當以文臣交差。」

○命召諫院,傳曰:「富平官吏不法虐民事,不指的言之,則何以推覈,其悉言之。」正言崔自霑對曰:「富平官吏,如進上物件科斂事,雖一面可以充納者,必擧邑徵之,以爲私用,臣等所聞如是耳。」仍啓曰:「上欲以文臣爲義州牧使者,欲安集百姓,以固西鄙也。景禧謂兄不合,請於大司諫,則其請于兵曹明甚。且景祐與其弟通謀,竊免外任,請竝鞫之。」傳曰:「皆無迹可見,何可鞫也?富平官吏,其令憲府鞫之。」

○傳旨司憲府曰:「左承旨權景禧、左副承旨愼守勤、右副承旨金諶,自朝入後房,與密陽府使洪碩輔飮酒,日晏不出,都承旨鄭敬祖以爲慢,笞其吏,竟不出。敬祖以行首官,不能制御僚下,其竝推鞫以啓。」

10月5日

○壬寅,兵曹判書韓致亨、參判申從濩來啓曰:「上慮義州疲敝,欲以文臣爲牧使,臣等與吏曹同議,以堂上官權景祐等六人,堂下官許篁等三人擬啓,而又陳義州牧使不可用文臣之意,命議于大臣,竟以景祐爲之。臣等復啓文臣不合之意,又命遍議政府、六曹,皆言其不可,事之始末如此,豈聽景禧之請而啓之乎?今諫院力論,不宜安然在職,請避嫌。」上曰:「卿等豈從請託,其勿避。」

○左承旨權京禧上疏曰:

臣以無狀,待罪政院,今已三年。去年北征與西界有事之時,聖上不量臣愚,委以軍務重事,臣自夏至秋,不時召入,猥廁殿陛,親稟睿斷,榮幸極矣。臣常恐措置失宜,日復一日,以邊事爲己任,如遇邊事所關,則無不上達,以至今日。義州,西方巨鎭,所管諸鎭多,亦非文臣所能堪也。況邊境有事之時乎?臣以兄之故,不得啓達久矣。去九月二十九日,臣到敦化門外,安瑚亦以常參先至,同坐待漏,瑚語臣曰:「汝兄豈與義州相當?」臣常以文臣差遣爲不可,而瑚言適及此,故臣答曰:「果如所言,如此邊境有事之時,不宜差遣文官,此臺諫之所當啓也。」臣以公議隨問而答之,非私言也。臣兄弟俱以庸劣,濫蒙天恩,拔擢不次,以至於此,兄弟更相警戒,以死於國事爲心,豈憚勞哉?濟州海外也,北征死地也,臣兄受命而去,略無難色,況義州鉅邑,而朝廷所選、聖上所重乎?臣欲請囑,則當潛往其家而請之,豈於闕門外偶然相遇而請之乎?安瑚不言而臣若先言,則迹似請囑,瑚先問兄事,則臣不得不答,豈有他哉?臣之有情無情,質諸安瑚則可知矣。

命下司憲府。

○以成健資憲知中樞府事,金克儉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李朝陽嘉善訓鍊院都正,姜龜孫通政掌隷院判決事,李蓀折衝守忠淸道兵馬節度使,申經奉列司憲府掌令,李秀茂承議守司諫院獻納,李瑺宣務司諫院正言,具謙嘉善行義州牧使。

10月6日

○癸卯,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成健啓曰:「儒生有長於製述者,有長於經學者,若專講經則不復致意於製述,若專製述則亦以經學爲餘事,學者當以實學爲先,然製述亦必博覽群書而後可能也。近年式年及別試,例皆講經,恐未可也。請於式年則講經,別試則專用製述。」同副承旨金應箕啓曰:「國家專務講經,故奇偉之才不出。近來主文衡,皆非出於講經者也。」上曰:「然。」健又啓曰:「臣請削《大典》贖身條及良民三字,未蒙採納,臣反復思之,贖身之法不可不重,若許良民得贖娶賤所生,則免賤之路太廣,其弊不貲矣。」上曰:「從良之路,亦不可不廣也。」健曰:「雖不以此立法,以今軍額,比祖宗朝軍額,則非不多也。世祖朝募賤口徙邊,其時奴僕有陵辱其主者,世祖遂停之。奴主之間,風俗所關,請斟的施行。」上曰:「其議于大臣。」司諫李克圭啓曰:「景禧爲景祐請囑,漸不可長,兵曹亦必聽景禧請囑而啓之,欺罔之罪大矣。」上曰:「大司諫雖先言之,景禧不宜如此答之,景禧則固非也。但大臣皆議云,文臣不合義州,兵曹之啓,豈有情乎?」掌令柳仁濠啓曰:「黃事孝受點,兵曹不言之,及景祐代爲之,乃言文臣不合,此豈無情?」上曰:「所啓無情,不可鞫也。」

10月7日

○甲辰,命議權景祐還任義州當否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前因上敎,以文臣擬義州牧使而景祐受點。況今諫院之言如是,不可改也。」尹弼商議:「前日臣於經筵,啓以義州牧使用文臣爲有益。今觀群議,以爲不然,臣安敢自以爲是?但諫院所啓,不可不從。」盧思愼議:「景禧言兄事於諫員,雖似有失,然其兄實不合義州,則亦是公言,如其不然則未免有私。其用文臣當否,朝議不一,然當論其人器之如何耳。」許琮議:「中國自設靉陽堡之後,義州防禦稍歇,雖差遣文臣亦可。但旣除文臣,又以人言而改授武臣,復以人言而仍遣文臣,一事而屢更,大體不可。」李鐵堅議:「景禧爲兄用謀,情迹已著,治罪可也。文臣不合義州,臣曾已議啓。」洪貴達議:「景祐與景禧同心請囑窺免與否,未可的知,人有離妻子去親戚而從仕於千里之外,則爲兄弟者不欲其去,人情所未免。景禧豈必聽景祐之言然後與安瑚語哉?景祐拜牧使後,固有言不合者,特令議可否,議者皆以爲邊塵未息,不可遣文臣,以此而止,其時議者,豈皆有私乎?初欲遣文臣者爲公耳,不欲遣文臣者亦爲公耳。今若疑於景禧之有私請,而必遣景祐則有乖採論本意。」傳曰:「用人不可因人言屢爲變更。況今授具謙,有武才名望,不須仍遣景祐也。」

10月8日

○乙巳,上詣文昭殿親祭,又詣延恩殿親祭。

10月10日

○丁未,上幸慕華館,觀文臣能射者及兼司僕、內禁衛、羽林衛等騎射,遂幸豐川尉任光載第。時大君避寓光載家。

○傳旨戶曹,賜任光載米、豆幷四十碩。

○謝恩使淸平君韓堰卒于京師。〈史臣曰:「堰,明潽之子。明潽以其兄明澮力,參靖難功臣。早卒。時明澮勢焰熏灼,奉禮朴仁敬饒臧獲,只有一女,初與宗親議婚,竟納士人孫胤僕爲壻,有年,明澮囑宗親告狀離異,使堰娶之。堰爲人淳謹無華,器宇頗寬。」〉

10月11日

○戊申,司諫院正言崔自霑來啓曰:「兵曹若以文臣爲不合義州,則黃事孝以親老再三陳疏,曾無一言,至景祐爲之,惟恐不遞,汲汲言之,專由其弟景禧有權也。兵曹與兵房承旨符同啓請,其漸不可長也。請幷鞫兵曹。」不聽。自霑又啓曰:「故事,臺諫講武扈從時,必具冠帶以別於常員。近來着戎服,殊失臺諫體貌,請依舊例。」傳曰:「臺諫以戎服爲難,人君何爲戎服?前已議之,不可改也。」自霑更啓,傳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

○以金應箕爲通政承政院左副承旨,韓斯文通政右副承旨,鄭誠謹通政同副承旨。

10月12日

○己酉,流星出星度入鬼度天社星,狀如拳,尾長一丈許。

○上幸豐壤宮講武,駕至兎院晝停。持平李達善啓曰:「新除守令,命詣中宮拜辭。臣等意,行宮距京城甚近,請令拜辭於行宮。」傳曰:「可。」

10月13日

○庚戌,上觀獵于泉岾,遣注書孫澍薦禽于宗廟。

○傳曰:「世子面瘡,觸寒復發,可先還京調理。」

○上還行宮。

10月14日

○辛亥,上觀獵于走葉山。

○上還行宮。傳曰:「左右廂多獲禽,薦宗廟,進兩殿,皆無闕焉。」令弘文館員賫宣醞賜大將。

10月15日

○壬子,上觀獵于入串。

○上還行宮。

10月16日

○癸丑,命左右廂點兵罷陣,駕還次大方洞,世子來迎,召宗宰賜酒,申時還宮。

10月17日

○甲寅,流星出亢度大角入艮方,狀如甁,尾長一丈許。

○司憲府啓請刑訊權景禧,景禧上疏曰:

臣濫蒙天恩,擢置喉舌重任,昵侍帷幄,榮寵踰涯,日夜憂懼,恐玷聖上之明,豈意今者事至於此乎?臣誠萬死無憾,然事出於無情,而攸司持臣嚴切,臣實痛悶。臣兄景祐,不合義州,國人所知,豈待臣言而後諫院知其不可哉?臣職任兵務,凡關邊事,當不避嫌疑,盡言不諱,昔祁奚、叔向擧子擧讎,而不以爲嫌者,唯知有國,不計其身也。今臣知兄不合義州而嫌物議,不卽啓達,實愧古人,適遇安瑚問及兄事,臣若曰相當,則非特自欺,乃欺朝廷也。且意文臣之不合義州,國論所同,瑚意亦知其不可,而與臣所懷相同,故吐臣所懷,以終其言耳。臣豈容心於其間哉?臣若請於安瑚,奚待瑚之有問乎?設若臣有庇兄之心而請於瑚,瑚雖從之,諫院諸臣,其盡從之乎?諫院雖盡從之,憲府又盡從之乎?其不可請於臺諫,雖愚夫、愚婦皆知之矣。臣雖狂昧,不至病風,安有囑托言官乎?瑚初問臣,以豈相當而今反諱之,臣不知其故。臣兄之不合義州,國論所同,豈瑚獨以爲相當乎?臣與瑚,舊相友善,待漏禁門,卒然而遇,無人在傍,偶相閑話,語及兄事,瑚之所問,臣之所答,皆實無情。若瑚謂臣請囑,而必欲治臣之罪,則其日朝啓、經筵皆入侍而不卽論臣,可知其情矣。朋友一時談話之事,雖賣直自售者,猶不忍萋斐以成之也。諫院駁臣,恐非瑚之本心,瑚豈面相言笑而背卽害人者乎?臣若造瑚不發之語,以求逭其罪,天實臨之。假使臣請囑兄事,爲兄受責,死所甘心,第恨無情而瑚乃隱其所言之序,納臣於罪罟,不能剖心,自明區區之冤,有同齊女。

御書曰:「疏中引祁奚、叔向爲言,其心實如二人,何不公言於朝,而與所善安瑚潛言之乎?如是而自執無情可乎?若其心以文臣爲不合義州,則當初黃事孝除授,何不言之歟?其勿刑,更鞫。」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竊以宥過無大,刑故無小,所犯雖重,如或無情則宜從末減,少有私曲則當置重典。殿下深軫義州疲敝,欲差遣文臣,以權景祐爲牧使,兵曹獨以爲不可,若以文臣爲不可,則初授黃事孝時,何不言之而至景祐乃啓乎?其聽景禧之請明甚。兵曹與兵房承旨,私相請囑,操弄百端,而殿下不之覺,此豈細故哉?請鞠情由,以懲人臣欺罔之罪。

上曰:「兵曹無情,何可鞠也?爾等執法言之,固是。然予亦斟酌而處之。」

10月18日

○乙卯,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今聞,遣內官于開城府,令京畿備給生獐、生雉,內需司官員往還時,給騎駄二十餘匹,未知爲何事也?」傳曰:「此自祖宗朝行之,非今日始也。」仁濠曰:「雖祖宗朝事,如其不可,則何必踵行?國家禁民淫祀,而先自行之,可乎?獐雉等物,一出於民,乘馹往來,驛路且困,今方務祛民弊,請停罷。」不聽。

○命擇文臣謹密者,令習天文及算。承政院抄啓崔溥、朴增榮、權五福、金勘、姜渾、柳崇祖、李世仁、鄭鵬、李顆、鄭汝昌。

○司諫院正言崔自霑來啓曰:「承旨權景禧、愼守勤、金諶招引外員洪碩輔、金永銖於夾房,私與飮酒,今守勤等已論罷,碩輔等請幷治罪。」不聽。

10月19日

○丙辰,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竊以大臣之於國家,慮無不周,知無不言,況兵曹於兩界,邊事尤加盡心,若以文臣不可爲義州,則前日授黃事孝時,誰止之而不啓?若以武臣爲可,則前日不料之事,誰覺之而至此啓之乎?前日之不啓是則今日之啓非也。以此觀之,其聽景禧之囑明甚,予奪,人主之大權,操縱在下而人主不知,則國事日非,甚可懼也。

傳曰:」兵曹固無情,然從諫院之言,鞠之。「

○漢城府啓:「今承傳內,市井之徒,造爲惡米者,已令禁斷,然不善糾擧,吏緣爲奸,其元造射利者幸免,如賣薪而得者,反受其罪,此非立法本意,其申糾察,務絶根本。臣等謂,惡米興販者,以利重罰輕,恣爲奸僞,轉相倣效,日益滋甚,不可用輕典禁斷,宜以不應爲事理重罪之,其造惡米者,聽人告官論賞,本府亦摘發推覈。其中興販者,率皆女人,詐稱孕胎,雖使醫診視,數月之內難辨眞僞,依極寒極熱時例徵贖,幷肆主切隣,全家徙邊,若書吏知而不捕告者,依前受敎治罪,幷令憲府糾覈。」從之。

10月20日

○丁巳,流星出翼入軫,狀如奉,尾長四、五尺許。

○傳于承政院曰:「承旨務劇,不可久曠。左承旨權景禧,方被推劾,必未能速決,終亦不得無罪,可遞差。」

10月21日

○戊午,御經筵。講訖,執義趙文琡啓曰:「財用之於國家大矣。孔子曰:『節用而愛人。』釋之者曰:『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近以承傳帖字取濟用監、司贍寺布貨,費用彌廣,侈用傷財,不可不戒。且今風俗不美,廉恥道喪,慶尙道節度使韓叔厚,以犯贓見鞠,臣見刑曹推案,妻殺夫者居半,請殿下崇儉恤民,節財用、勵廉恥。」上曰:「然,是皆予不德之致也。」文琡又啓曰:「世子當勤學問,以進德修業,而廢講之日多,甚非細故。」上曰:「然,近日世子患面瘡停講耳。」獻納李秀茂啓曰:「赴京使臣子弟及通事,多賫私物,皆使護送軍輸之,請痛祛此弊。」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臣赴京時,令軍卒被甲先驅,何暇載私物乎?」上曰:「令書狀官糾察可也。」秀茂曰:「書狀官不能獨糾,請令質正官兼御史同糾察,使之畏忌。」上曰:「雖如是,徒有弊而已。」秀茂曰:「護送軍有品布及人參,此輩衣服尙不完,何暇備此物乎?皆是富商大賈所寄耳。請令館軍陳告。」上問左右。知事洪貴達對曰:「若聽陳告,恐傷大體。」秀茂曰:「農商,國家所重,民戶植桑之法,明載《大典》,而監司、守令,頓不擧行,其七事啓本,徒爲文具,有法不行,甚不可。」上曰:「果如所言,其下書監司,曉諭民間勸之。」貴達啓曰:「弘文館員,當允於其職,臺諫當待以殊禮,而今守令有缺,竝令注擬,意謂未便。」上曰:「平安道諸邑,中朝使臣所經,而近來殘敝,守令須得其人,侍從、臺諫皆朝廷之選,故特一差遣耳。」弼商曰:「有人望者爲守令,則一道內或有貪汚剝民者,亦知自戢矣。」貴達曰:「貪汚剝民者,今豈有之?殘敝之邑,雖侍從之臣往莅之,何能善治乎?且楊熙止有武才,宜典邊郡,今授价川,臣未知人器當否也。但此人須用於防禦、治民兩緊處可也。」文琡曰:「人主之失,大臣之過,臺諫無不言之,言人過失,孰不惡之?人言臺諫爲平安道守令遞兒,如是則臺諫之氣,何以得伸乎?」上曰:「然則自今臺諫及弘文館員,非特旨,毋得外敍。」貴達曰:「曺淑沂、楊熙止,皆有大將之才,今皆年老,臣爲國惜之。」上曰:「熙止可於邊邑差遣。」

○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慶尙道水軍節度使韓叔厚,以營中綿布七匹與其子,又以鹿皮、乾魚遺其妹壻金景光,事露見鞠,臣等恐水營多有不法事,請遣行臺擿發。」從之。

○御晝講。

○御夕講。

○以曹偉爲通政承政院左承旨,金應箕右承旨,韓斯文左副承旨,鄭誠謹右副承旨,黃事孝同副承旨。

○傳旨司憲府曰:「文允明母再嫁,在立法前,理當許通,豈可以繼父前名鄙野,而妨於監察乎?其署經本職告身。」

10月22日

○己未,命饋宗宰二品以上、弘文館、承政院及講武扈從諸將、宣傳官、內乘等于明政殿庭。

10月23日

○庚申,司憲府啓:「近者,雖不許度僧,民困於土木之役,相繼爲僧,請令所在守令推刷定役,里正及本寺維那不告者幷罪之。謀避軍役爲僧者,勿揀赦前,罪家長。僧人本無定居,雖檢覈定役,旋卽逃避,自今僧人逃匿山寺者,其寺居僧幷充軍。以此張榜曉諭中外。」從之。

10月24日

○辛酉,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講訖,右副承旨鄭誠謹啓曰:「近年王子君第宅營構踰制,董役官吏不恤軍卒,動加鞭撻,冤呼之苦,不可勝言。古人云:『民爲重,社稷爲輕。』請自今,凡營繕務從簡約,以寬民力。」上曰:「予雖無良,豈欲爲暴君之行,使民怨咨乎?營繕事已命繕工提調,差減前制,又何更減乎?然承旨言誠是,皆予之過也。但軍卒立役之苦,予豈得盡知?」誠謹曰:「上安能盡知其弊乎?臣爲侍從,有聞不敢不啓耳。」

10月25日

○壬戌,御經筵。

○司憲府啓:「權景禧以兄景祐不合義州牧使,請囑大司諫安瑚,使之啓達罪,律該詐不以實,杖一百、徒三年。」命只收職牒,付處于洪川。〈史臣曰:「司諫李克圭,嘗爲世子輔德,進講《詩》《國風》,至楊且之晢也,釋義錯誤,景祐以司諫入侍,執不可,講罷駁論,乃遞輔德。至是,景禧之事,克圭力主之,人謂反噬。」〉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講訖,右副承旨鄭誠謹啓曰:「前者,臣爲武科別試參試官,騎射時見一擧子,初的不中,監的官乃擊皷,又一擧子四的不發矢,而都廳官乃告以五發四中,試官申浚等屬持平李秀茂使鞫之,而今無鞫案。科擧,國之大事,若不治罪,後無所懲,請召問秀茂。」上曰:「可。」

10月26日

○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達善啓曰:「六卿一體,不宜輕重,永肩、元宗,若稍知事體,啓目何至不成文理?」上曰:「豈可以文字小錯,輕遞宰相職乎?」達善曰:「今以李世俊爲刑曹正郞,凡聽獄,人之死生係焉,其任大矣。世俊恐不堪。」上問左右。領事許琮對曰:「世俊武人,須試於決事之地,使學焉可也。」達善曰:「學焉而後可爲刑官,豈可使學於刑官乎?」上曰:「聞世俊嘗爲京畿都事,豈不知決事?」達善又啓曰:「百姓困瘁,未有甚於此時,此無他,國家愛養之意雖至,而守令莫之奉行故也。今之守令,凡接遇賓客,務爲繁華,遂成風俗,不如是則謗毁隨之,故雖賢者亦未免從俗,以此濫收公債,取其贏餘,以飾廚傳。請自今痛禁繁華之弊,一以恤民爲本。凡殿最,悃愊無華者陞之,繁華媚悅者黜之,則俗可變。」上問左右。琮對曰:「此古今巨弊,然守令一以便民爲事,不恤官務,則必至殘弊,二事處之皆得其宜,則斯爲賢守令也。」上曰:「然,但諭于監司耳,不必更立法也。」琮曰:「臣少時見風俗尙醇,守令貪黷者少,今聞朝士經守令,或有潤屋者,廉恥不行,不可不慮。」達善曰:「富平府使申從洽,以一面可辦之物,遍徵於四面,民之受害不少。」琮曰:「如此者不可不罪也。臣見安邊府使南季堂,盡心民事,依下三道法,敎民耕治,民初怨之,後乃心服,其爲政便於官民,此人世不多得,可賞也。」上曰:「可。」正言李瑺啓曰:「中朝不用女樂,天使至我國見者笑之。世宗朝亦不用於正殿,請今後勿用。」上問左右。琮對曰:「宋朝正殿用童女之樂,今中朝亦用百戲。」上曰:「勢難卒變。」

○謝恩副使李季男來復命。上引見問皇帝起居,季男曰:「康寧矣。」

10月27日

○甲子,命召宗廟文昭殿繕工提調及禮曹、工曹堂上,同審宗廟墻外及文昭殿城外人家可撤去者以啓。

○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城中寸土如金,近因構諸君家,多撤人居,民旣怨咨,今又將撤宗廟墻外人家。臣等意,但除去墻內松樹,可無火災延及之患,請勿撤人家。」傳曰:「予以宗廟爲重,深慮禍生所忽,不可不撤去。」仁濠又請遞工曹參判閔永肩、參議朴元宗。不聽。

10月28日

○乙丑,義州判官張珽辭。上引見,謂曰:「近與建州衛構釁,防禦不可踈虞,聞義州疲敝太甚,爾往務加措置,使民安業,無至流離。」

○傳于承政院曰:「近來,國家財帛費用甚廣,戶曹參判言:『司瞻寺、濟用監所儲布帛至少,不可不節用。』然費用豈予本心?其供進大妃殿及世子宮所用,在所不得已,但兒輩造家,所需不敷,其令司贍寺、濟用監輸緜布一千二百五十匹于內需司,且以此言于戶曹。」

10月29日

○丙寅,上御仁政殿,受議政府、六曹宴。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六卿應天地四時,任莫重焉,而本朝廢政府署事,六曹之任視舊爲重。竊觀工曹判書呂自新、參判閔永肩、參議朴元宗,俱無學力,同處一司,恐迷事機,以瘝厥官。自新雖無經術,素有操行,若永肩之詼諧輕薄,元宗之年少無識,淸論所不容,豈合六曹之任,請遞之。

不聽。

10月30日

○乙卯,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請遞閔永肩、朴元宗。不聽。

○是月,築江原道平海邑城,高十五尺,周二千三百五十七尺;全羅道龍安邑城,高十一尺周四千二百四十二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七十〉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戊辰,受朝賀。

○司諫院正言崔自霑來啓曰:「司僕提調尹壕、奉常提調李克均、瓦署提調韓致禮、歸厚署提調具壽永,受任歲久,李鐵堅爲義禁府判事,司僕寺擬調亦久,本司奴婢,出入其第,有同家奴,多行不義,請遞之。」上曰:「將考年月久近處之。」仍傳于承政院曰:「具壽永爲歸厚署提調已久,可改差。司僕提調、奉常提調,已命相換,奉常職掌祭享,欲以政丞爲提調,若司僕,馬政雖重,何必以政丞爲之也?」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史臣曰:「壕移爲奉常寺提調,未幾有一貢吏納祭脯甚惡,寺員推問之,乃買於業興販人也,幷捕爲販者,將抵罪,壕囑寺員以貰,寺員憤之,以謂必受賕也。」〉

11月2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安瑚啓曰:「國家因事遣敬差官于外,爲敬差者多有濫發驛騎者,弊甚不貲。臣意,凡事皆委監司,勿遣敬差官何如?」上曰:「如有推考事,不得已遣之。然大司諫之言甚是。」

○以武靈君柳子光、何南君鄭崇祖、同知中樞府事李朝陽爲大將,驅逐光陵惡獸,又分遣都承旨鄭敬祖、左承旨曺偉、右承旨金應箕監之,仍賜宣醞。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3日

○庚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趙文琡啓曰:「工曹三堂上皆武臣,事多錯誤,請遞一員。」上問左右。領事許琮對曰:「永肩長於處事,元宗有武才,皆可用者也。」上曰:「公事差誤,雖文臣亦然,豈可以一事之誤,而輕遞宰相職乎?前此亦有以非文臣而爲六曹堂上者,今何獨言之也?」特進官鄭佸啓曰:「工曹三堂上皆武人,故臺諫言之耳。」文琡曰:「三武人在一曹,何事能濟?今法監司、都事,必一員用文臣,亦以此也。」上曰:「用人,銓曹實掌之,如或用小人,則臺諫所當言,若此者不可言也。」文琡曰:「臺諫,人主耳目,用人,國家大事,如聞差失,隨事輒論,乃其職也。用人雖銓曹之任,如或失當,則臺諫豈宜默默?」佸曰:「政事差失,臺諫皆所當言,豈必用小人而後有言乎?臺諫不言,伊誰言之?」同副承旨鄭誠謹曰:「臺諫之意,但以不滿人望者,居六曹爲不可,故啓之耳。」上曰:「雖云不滿人望,一被論駁,遂棄不用可乎?」司諫李克圭啓曰:「今六曹堂上,例皆久任未便,輪遞用之則可知賢否也。如都摠府,亦周年而遞,六曹獨可久任乎?」上問左右。琮曰:「此言是也。」佸曰:「六曹堂上,當擇人用之,豈宜輪敍?」誠謹又啓曰:「築城、提堰等司,從事官若除外任,其司堂上必啓請留之,此甚不合事體。物議有云:『某也私謁某相,某相庇某人,某也以某相爲主,某相爲某也之主。』其漸不可長也。」上曰:「宰相安有是事?如承旨所啓,其弊可勝道哉?」〈史臣曰:「時,閔永肩爲參判,鄭洙爲佐郞。啓目有臨時罪之輕重,逬諸遐裔之語,乃洙所草也。永肩以洙文士,不敢改一字,終以此被駁見遞,人言洙誤永肩矣。」〉 ○京畿觀察使李季仝來啓曰:「利川地多産玉,然未必皆美,請遣玉人擇取。」從之。

○吏曹判書愼承善以病辭職,許之。

○御晝講。

11月4日

○辛未,金溝縣令安克治辭。上引見,謂曰:「生民休戚,係守令賢否,爾往當盡心。」

○左副承旨韓斯文啓曰:「臣嘗爲濟用監正,知納貿易唐物之弊。每行通事貿來物,本司官員同監察照數以納,然官員私聽通事,請托監察,不知物品、不分美惡而納之,此甚未便。請依尙衣院例,令提調看品識標後,請臺照納。」從之。

○遣弘文館副校理權瑠于咸平,持平李達善于昌原,擿紏不法。

○以愼承善爲崇政居昌君,柳輊正憲議政府右參贊,洪貴達資憲吏曹判書,李念義資憲知中樞府事,李季男嘉善同知敦寧府事,柳洵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諶通政成均館大司成,金誠童通政富平府使。

○司憲府掌令申經來啓曰:「古人云,宰相須用讀書人,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請遞一人。」傳曰:「當徐思處之。」

11月5日

○壬申,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表沿沫啓曰:「臣在鄕常見之,守令有便於百姓,號稱賢宰者,如遇御史,必坐貶,其剝民自肥者,不遇則得免。請令御史,竝察所經諸邑不法。」上曰:「御史先到一邑,先聲遍於一道,勢難一一發摘。」領事尹弼商曰:「遣御史,本欲懲一警百,非使之吹毛覓疵也。然如沿沬所啓亦不妨。」上曰:「然。」遂下書李達善、權瑠,幷紏摘所經之邑。

○義州牧使具謙辭。上引見,謂曰:「建州野人與我構釁,不可小忽,州又殘敝,卿其盡心爲治,以致富盛。」謙對曰:「聞中朝將設湯站,與州逼近,江邊人或有潛投者,臣甚慮之。」上曰:「民情避重就輕,若民安其業,豈有潛投之理?」

○聚文臣于仁政殿庭,製伍子胥、范蠡優劣論。吏曹佐郞申用漑居首,命加一資。

○下書安邊府使南季堂曰:「聞爾勤於勸農,且善撫字,特加一級,爾其知悉。」

11月6日

○癸酉,受常參,視事。右承旨金應箕將刑曹啓本啓:「典獄署因樂工吳羅斤乃敺殺良女莫非罪,律該絞待時。」從之。

○御經筵。講訖,掌令申經啓曰:「今南方昇平日久,民不知兵,去己酉年倭寇興陽,翌日又寇長興,翌日又寇康津,百姓奔竄,萬戶無一人禦之者。春秋習陣于巨鎭,載在《大典》,而節度使一不擧行,其稱爲習陣者,徒事遊獵,不點檢軍裝,器械不精,職此之由。請令節度使,巨鎭習陣,依《大典》擧行。」上曰:「事之行廢在人,其諭節度使。」

○兀良合中樞時郞介等十人、斡朶里僉知引速哈等七人來朝。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11月7日

○甲戌,雷。

○御經筵。講訖,獻納李秀茂啓曰:「國家立法非不至也,所患在不遵行耳。楮貨通用,曾立法而不奉行,甚不可。」上問左右。左承旨曹偉對曰:「比來,諸司徵贖不收楮貨而收布物,故徵贖用楮貨,藥價參用楮化、布物事,已令戶曹立法矣。」特進官柳子光曰:「外方不知楮貨爲何物,守令徵贖於民,無所不至,如川防陷穽,無時發擿,皆徵布物,百姓何以聊生?」上曰:「楮貨之用,旣有成法,官吏但當奉行耳。」子光又啓曰:「今之守令,還上、貢物,倍數徵斂,規爲己用。臣請擇御史,分遣諸道,或於驛館,或於村舍,聽民伸訴,若有守令不法事,囚禁以啓,則必不得恣行己私。」上曰:「御史得其人則可,苟非其人,反有弊也。」秀茂又啓曰:「守令科斂於民,無所不至,臣聞慶尙、全羅道所進銀口魚,旣役民防川而取之,又督納於民,民之受害,何可勝言?請遣御史紏擿。」子光曰:「貢物如香簟等物,雖一升之微,皆徵取於民,若人吏防納者,一升取米,多至十餘碩,小民旣困於公債,又困於徭役、徵斂,由是民之有實者無幾。殿下豈知民之受弊,至於此極乎?兪好仁曾爲居昌縣監居下考,斯人豈有汎濫之事乎?後爲義城縣令時,稱善治。裵季厚爲南原判官,善於治民,又以淸廉聞,反居下考,臣聞一朝官有所求索,季厚不聽,其人深銜之,未幾見貶,卽以單騎還家,至今民間稱季厚秋毫不犯。臣又聞丘致崐爲忠州有治聲,所宜褒賞,而其遞也授行職。」領事沈澮啓曰:「臣亦知其爲人,當加褒賞。」上曰:「實有可賞之功則當賞耳。」偉曰:「民間所用紙與綿布等物,皆麤短不中用。國家雖立法禁之其奸愈甚。」上曰:「綿布、紙、楮貨等事,可申明舊法。」〈史臣曰:「季厚嘗爲慶州判官,貪黷無厭,民甚疾怨,後再爲邑宰,貪酷猶舊,而子光以秋毫不犯啓之,其誣詐甚矣。子光喜以好惡毁譽人,行胸臆。南原,子光之鄕,必季厚德於己,故有是啓。」〉 ○司憲府掌令柳仁濠來啓曰:「尹師夏拜右通禮,韓致良以判官超授副正。通禮乃堂上階除,師夏人物庸下不可授,致良雖曾經三品,然前以瑞興府使居殿,且爲人亦非必陞敍者,請皆改正。」傳曰:「其問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11月8日

○乙亥,大雨雨雹,雷電大風。

○御經筵。講《孟子》,至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參贊官安琛啓曰:「能格君心之非者,非有大人之德則不可,所謂大人如伊尹、周公是也。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爲大臣者,莫如朝夕謇謇,繩愆紏謬,日進讜言,以格君心之非也。豈有含默不言而能格非者乎?」講至克有罪,琛曰:「克可謂勇於受責者也,此非但學者之所當法也,誠如大舜之樂取諸人,成湯之改過不吝,大禹之聞善言則拜,則爲臣者敢不樂告以善道哉?」講訖,特進官李陸啓曰:「及良民三字,添入《大典》,臣以爲未便。在祖宗朝無此法。頃者設斷訟都監,李克培爲堂上,臣副之。其時有告補充隊娶良妻所生者,臣等以爲補充隊乃士族之出,若屬補充隊去官,則其已前良妻所生自然從良,以此入啓,遂命補充隊未屬前所生子女,皆許從良。其後掌隷院不知所許從良者乃良妻所生,妄以爲補充隊所生亦許從良,況良民之出乎?遂有及良民三字之議,甚無謂也。請遵祖宗之法。」上問諸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此祖宗朝所無之法,今之獻議者,欲其軍額敷盛也。然國家所恃以爲安者,以有上下之分也。今若添入三字,則臣恐上下之分紊,而公私賤隷日減矣。」大司憲李世佐曰:「私賤之減,不足慮也。公私亦日就凋耗,且州郡非奴婢,無以支當,若聽贖身,則鄕吏、日守之産,皆贖爲良,不過十餘年,諸邑皆凋殘矣。」上曰:「初意欲廣軍額也,今聞所言,果有弊。及良人三字,可勿添錄。」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講訖,同副承旨鄭誠謹啓曰:「今風俗不古,宰相有廉恥者少。近來以貪黷受罪者,尙包容,旋卽從仕,此甚不可。」上曰:「所謂包容者,未知指何人言也。方今百事,皆以請托而爲之,故不無貪墨之人,此予不善所致,然用人惟帝其難之。」誠謹曰:「人君用人,當先觀其心術,臺諫指爲貪墨者,必非私嫌也。爲臺諫所論者,罪之可也。今諸道觀察使,徵雜物於諸邑,以爲贈遺之資,如此而守令貪汚者,何以貶退乎?觀察使不可不擇遣也。」上曰:「然。」

11月9日

○丙子,御經筵。司諫李克圭啓曰:「昨日雷電非其時,豈無其由?民間疾苦,時政得失,許令陳言,修省畏謹,以答天譴。人君當以進君子退小人爲務。臣恐,當今進退人物,未盡得宜。」執義趙文琡啓曰:「今玆冬暖多霧,又有雷電之變,豈無致災之由?」上曰:「未知所召,但當恐懼修省而已。」領事許琮啓曰:「是皆臣戶位之過也。」文琡曰:「今年平安道失農,民困滋甚,觀察使必預爲救荒節目。然此道境連上國,且隣野人,非他道比。新徙之民,尤不聊生,請依乙巳年例,守令有能救民者加資,不能者罪之,以爲勸懲之方。」上曰:「人命至重,若能救民者,何惜一資?」

○順安縣令崔淑卿辭。上引見,謂曰:「守令之賢否,生民休戚係焉。今有言守令貪婪者,如不體予意,使百姓視之如寇讎,其國家愛民之意安在?爾不忘予言,往盡乃心。」

○御晝講。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則曰:「道內諸邑,頗多失農,予甚軫慮,救荒諸事,曲盡措置,且民有飢餓者乎?悉心咨訪馳啓。」

○傳旨議政府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感於下則天理應於上。今者陰至之月,天乃雷電,是必政有闕失,民有怨咨,而天斯降災,以示譴責也。驚懼之至,不敢寧處,庶採群臣百姓之意,以答天譴。其令中外大小官、閑散人員,各陳朝政得失、民間疾苦。」

11月10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表沿沫啓曰:「《大典》添錄及良人三字,已有成命,而今命削之。臣謂,雖微者不敢以骨肉之親爲賤役也。凡士族良人之自己婢所生,不可一皆從賤,亦不可盡令從良。前朝之時,有京外妻之法,我朝亦有從良入屬之法,雖削及良人三字,其間節目,不可不磨勘添錄也。」上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貴賤等殺,天下之大防,爲治當務遵成憲,不可紛更。」

○內瞻寺正趙孝同等五人輪對。

○杆城郡守陳允平辭。上引見,謂曰:「予之愛民雖切,守令不體予意,反事侵虐,民何以聊生?往盡乃職,毋憑公營生。」

11月11日

○戊寅,受朝參。

○領議政尹弼商等來啓曰:「今當仲冬有雷電之變,此由臣等無能,致陰陽失序,請辭職。」上曰:「此予否德所致,其勿辭。」

○御經筵。講訖,右承旨曹偉啓曰:「《大典》添錄及良人三字,初豈不商量議定?今以一人之言還削之,可乎?議者云及良人之法,近代所立,是大不然,祖宗朝亦有嫁良夫之法,與此同。」上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國家大計,當廣開從良之路,中國豈有私賤乎?然庶民有臧獲者常少,雖欲贖身從良得乎?不如削之。」同知事李世佐曰:「曹偉所啓,自言其志耳。及良人三字,本非《大典》之法,近欲添錄而還廢之耳。」特進官鄭佸曰:「若立此法,公賤日減,非細故也。」上曰:「當觀前議處之。」特進官柳子光啓曰:「臣聞近日遣史官于四學,審檢儒生勤慢,諸學儒生就學者無幾,而中學則無有一人存者。今殿下崇儒重道非不至也,而官吏不奉法敎養,陵夷至此,臣實痛心。大抵寬以濟猛,猛以濟寬,如此陵夷者,太寬之故也。請黜官吏,以重後來。」上曰:「然。儒生之不就學,專由師長庸劣也。」檢討官南世周啓曰:「近因風雷之變,下求言之旨,三公又皆引避。然古云,應天以實,不以文,近日雷變,不知爲某事之應也,然土木之役,民甚怨之,臣恐天之示變,由於此也。昔石言於晋、晋侯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答曰:『作事不時,怨讟動于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石言不亦宜乎?今者王子、翁主第宅,極爲宏壯,是可警懼。」上問左右。世佐對曰:「世周之言是。臣聞慶尙道十餘邑軍人踰大嶺,輸材木於京,民之勞苦可知。臣意,間架高闊,材木長大,故其弊至此。自今營構,毋令踰制可也。」上曰:「然。」偉啓曰:「京畿水軍每入番,必輸木石,不勝其苦。臣聞監役官侵漁軍人,徵贖無藝,民以此怨咨,監役官不可不擇差也。」上曰:「役水軍,出於不得已也,姑休其力,以步兵代之可也。」檢討官金勘啓曰:「臣見王子君鞍子,飾以玉。古云:『彼爲象著,必爲玉杯。』蓋慮其漸也。不可不痛禁。」上曰:「予何知之?法司當紏之。」

○兀良哈護軍尼加大等七人來朝。

○分遣注書、史官,察刑獄。

○奉常寺參奉李黿來啓曰:「文昭殿失造果鍮盆,請搜索。」傳曰:「前此亦有盜銀甁者,其惡莫甚,本殿參奉及庫子下義禁府推鞫,亟令捕盜將搜索,又懸賞購捕。」

○御晝講。講訖,右承旨曹偉啓曰:「諸邑山城,在平時雖若無所用,脫有事變,可以避亂。忠淸道報恩縣有山城,名曰三年城,新羅、百濟以此爲域,諺傳三年築城,故以爲名,城去縣五里,中寬外險且完固。又慶尙道咸陽有山城,完固可守。黃石山頭亦有城,本郡穀七十碩,藏在城中,然山甚高峻,縱有賊變,老幼必不能攀緣而上,且穀七十碩,何補於緩急,請移置近城。」上曰:「其問便否于築城使。」

○御夕講。

○御夜對。都承旨鄭敬祖啓曰:「聞守令,憑托量田,掊克於民,民之受弊不貲,請遣朝官紏察。」上曰:「然。權五福、姜渾,今侍經筵,可分遣。」

11月12日

○己卯,受常參,視事。右承旨金應箕將兵曹啓本啓:「正兵崔孝丁保申軍山,北征時中道逃亡罪,律該斬待時。」上問左右。靑松府院君沈澮、戶曹判書鄭崇祖對曰:「可依軍令。」應箕曰:「全羅、忠淸道軍保,犯此罪者甚多。」上曰:「北征事目有云:『不揀赦前處斬。』若不治罪,無以懲後。」左承旨曹偉曰:「恐愚民不知事目而犯之也。」上曰:「軍保豈可一一曉諭?依軍法施行可也。」

○御經筵。講訖,掌令申經啓曰:「工曹堂上皆非文臣,請遞一人,而未得蒙允。臣等缺望。」上問左右。特進官鄭崇祖、知事申浚對曰:「經言是也。」上曰:「判書、參議除拜未久,其遞參判,然非以爲不賢而遞之。」

○御晝講。

○以金升卿爲嘉善工曹參判,閔永肩嘉善同知中樞府事,丘致崐折衝僉知中樞府事,邊脩折衝慶尙右道節度使,李英山通政鍾城府使,權俱通訓司諫院司諫。〈史臣曰:「永肩性巧侫,因緣攀附,得拜工曹參判,被臺駁乃遞。」〉 ○御夕講。

○御夜對。

11月13日

○庚辰,御經筵。

○領議政尹弼商以冬雷之變,上狀辭職,不許賜批答。

11月14日

○辛巳,繕工監提調韓致亨、鄭文烱來啓曰:「王子、翁主家舍,《大典》所載間架之數不多,故不得已起樓,四周人見之者以爲高大而非之。臣等意謂,雖壞《大典》,若加間架則不必起樓也。且今後材木減尺數何如?」傳曰:「若加間架,言者又必以爲非,減尺數構之。」〈史臣曰:「致亨、文炯不恤民力,徒務取寵,至欲壞《大典》之法,人甚非之。文炯嘗典銓衡,鬻爵營産,守令有秩滿當遞者,亟遣人求索。」〉 ○傳曰:「申軍山之罪,予寤寐思之,其類甚多,勢難一一用法,且今有天變,當行寬典。其減死杖一百、全家徙邊。」

○左承旨曹偉啓曰:「今倭寇固城,固城內地,若謹候望,何至於此?請鞫唐浦、蛇梁萬戶抵罪。」傳曰:「萬戶爲何人?其問兵曹。」判書韓致亨等來啓曰:「唐浦鄭孝昌,蛇梁元沚,皆內禁衛出身也。請令義禁府幷水軍節度使韓叔厚拿來鞫之。其有人物被害事狀,令築城從事官鄭錫堅窮推啓聞。」傳曰:「可。」

○下書鄭錫堅曰:「今月初七日,倭賊犯固城地面,殺害人物,其被寇民戶及殺擄之數,官吏必不以實啓矣。爾可速到本縣,窮推得情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傳旨,遇災修省之意,至矣盡矣。雖商湯之六責,何以加此?自古以來,國家如有失道之敗,則天出災異以譴告之,爲人君者,當恐懼自修以消變異。今方陰至之月,雷乃發聲,是陰陽失節,亦必有以致之也。湯之六責曰:「政不節歟?使人疾歟?宮室崇歟?女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夫以成湯之聖,安有是事,而猶反躬自責至此?是以災變爲祥而不能害湯之盛治也。詩人刺幽王曰:「燁燁震電,不令不寧。」又曰:「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爲宰,仲允膳夫,娶子內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豔妻煽方處。」釋之者曰:「所以致災變者,由小人用事於外,豔妻蠱惑於內故也。」幽王曾莫之懲而周業以衰。董子曰:「人之所爲,其美惡之極,乃與天地流通而往來相應。」,王嘉曰:「天之見異,所以勅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悅而天意解矣。」方今聖明在上,孜孜圖理,事無過擧,然而萬機之煩,豈無一,二可言之事?臣等職忝諫官,不敢默默。其一曰愼終如始。《書》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大抵人君莫不銳意於初政,而怠心一生,不克厥終者常多。唐太宗明主也,漸不克終,魏徵陳十漸之疏;明皇勵精爲治,亦罔克終,竟致天寶之亂。此已然之明鑑也。殿下卽位,從諫如流,求言如渴,二十四年于玆矣。近年以來,臺諫論事,固拒不納,至於敢諫,然後乃許。臣等以爲,從諫之美,寢不如初。魏徵諫太宗之言曰:」陛下初年,恐人不諫,常導之使言,中間悅而從之,今則勉强從之,而猶有難色。「伏願殿下,愼終如始。其二曰進賢退邪。夫爲國之道,在於用人,一君子進則治之本也,一小人進則亂之本也。自古及今,未有用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亂者也。君子、小人之用舍,關於國家之治亂興亡,可不愼歟?且爵位,國家之公器,雖人主不得而專也,如或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此郭君所以至於亡也。近者,工曹堂上,皆無學術,參判閔永肩憸邪小人,參議朴元宗年少新進,臺諫論劾,殿下從之,命遞永肩,朝廷物論,莫不快焉,而元宗猶在職。漢文帝欲以賈誼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學。「乃以爲長沙太傅,況元宗無賈誼才行,而徒以功臣之裔、大君之姻,稍有武才,驟陞高品若是,何哉?明主愛一嚬、一笑,況爵位乎?殿下如欲用元宗,則先試治事之任,俟其諳練,然後用之,猶未晩也。伏願殿下,進賢退邪。其三曰邪侈不可不禁。伊尹曰:」愼乃儉德,惟懷永圖。「孔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卑宮室而惡衣服,夏禹之所以興也;侈宮室而窮奢欲,秦皇之所以亡也。方今俗尙奢侈,漸不可遏。許衡曰:」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誠格言也。漢文欲營露臺,基址已成,惜百金之費而乃止,以示敦朴爲天下先,於是家給人足,府庫充溢。唐太宗曰:」朕欲營一殿,材用已具,鑑隋而止。王公以下宜體脫此意。「由是風俗素朴,公私富給。且《春秋》於新一廐、築一臺,未嘗不眷眷書之者,以重民力、謹土功也。方今王子、公主之家,功役不息,如今冬月呼耶之聲,動於閭里,民甚病之。臣等非以王子、公主治第爲不可,宏大壯麗,僭擬宮掖,非所以示民敦朴之意也。若一依法制,勿令侈美,則功易就而民不勞矣。今聞忠淸、江原之間,材木已盡,而又移於黃海,京中財貨亦爲匱竭,臣竊寒心。伏願殿下,躬修節儉,一禁奢侈。其四曰貪汚不可不懲。管子曰:」禮義廉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方今貪墨成風,廉恥道喪,爲守令者不以愛民爲心,惟務剝民利己,稱過使客者,謂之賢能,悃愊無華者,謂之罷軟。其未得也,昏夜乞哀以求之,及其旣得也,賂遺權勢,窺免下考,爲監司者,雖見其奸貪無恥,而畏權勢之請,不置下考,其居下者,皆孤寒無勢之徒。是以掊克日盛,民不聊生。頃者韓叔厚、申從洽之輩,皆以貪墨被鞫,其未敗露者,不知幾許。殿下或抽籤或特遣使察之,然奉命者,以謂受命之一邑,不得擧一非法,則將何以復命,於是吹毛求疵,少有差誤,則不顧守令之賢否而發擿之,不無大貪得免,循吏橫罹之弊。伏願殿下,依中朝例,分遣御史,巡行一道,則貪風庶乎自戢。其五曰政權不可下移。夫爵賞人主之大柄也,一移於下,則紀綱紊亂,冠屨倒置,國勢將不可復振矣。殿下親莅庶政,摠攬權綱,宜乎用舍之際,下不得操弄矣。近者兵曹堂上,陰聽私囑,操縱進退,在其掌握,情跡已著,而殿下猶不之罪,且政府、六曹堂下官仕滿陞敍者,以所任非輕而亦非諸司之比故也。今吏曹不待箇滿,數月之內超授高品,更出迭入,顧未暖於坐席,尙何望於責成?且如通禮、判校之類,亦不待箇滿,號稱階除,注擬於堂上之職,壞《大典》之法,營一己之私,權門大開,公道不立,以至權設衙門,自占郞廳,政出多門,固爲不可。如授外任,則奔走窺免,爲堂上者,亦從而營救請留,其於事體,恐爲未穩。伏願殿下,統攬威福,明示賞罰,則威權不至於下移。其六曰外戚不可濫用。夫外戚之事,備於前史,攀援肺腑,依憑城社,罕有忠正端直之士。昔漢文帝誅薄昭,議者曰:」舅后之家,但當養育以恩,不當假借以權,旣觸罪犯,又不得不害。「唐太宗以長孫無忌爲相,太后止之而不許,卒有黔南之禍,此非所以全親親之恩也。方今外戚布列朝廷,麻詔之下,未聞經明、行修之士,而揚揚得志者率多戚畹之輩,然如其賢也則豈以戚里而不用也?但不宜授以權柄,使之驕恣也。《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伏願殿下,裁抑外家,選用賢良,如其有罪,勿以私恩撓法。凡此數事,皆當今之巨弊,而其本在於殿下之一心。《記》曰:」王中心無爲,以守其正。「董子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伏願殿下,先正其心,以治數事,則數事無不正而國家治安矣。苟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間,則非徒數事之不治,而國家之事將至於不可爲矣。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諫院上疏六條,非臣所敢輕議,裁在聖慮。「尹弼商、盧思愼、許琮議:」疏語間或有過當,然大槪剴切,伏惟留神焉。「李克培議:」諫院上疏,或有可採之論,伏惟留神。「鄭文炯、柳輊議:」疏中之事,皆是正論。「傳曰:」疏中他事,在予處置。但元宗事,何不議其可否?其更議啓。「弼商、克培議:」元宗年少,俟其諳練用之,何晩?「許琮議:」元宗以少不更事,不合於承旨,移於參議,元宗於武臣列可用者也。「鄭文炯議:」元宗雖年少,無他痕咎,今以文臣爲參判,元宗之參議,何不可之有?「柳輊議:」元宗雖年少,有武才無痕咎,上裁。「

11月15日

○壬午,御宣政殿,置酒饋從征野人時郞哈等十四人,賜物有差。

○命召四學儒生,饋于仁政殿庭,仍傳曰:「國家設學,欲預養人材,以治國安民也。汝等何不知幼學壯行之義乎?予於勸學之方無所不至,而汝等不勤於學何歟?」僉對曰:「臣等豈不知國家設學養士之義乎?前日敎官適不仕,故旣會而旋罷耳。」傳曰:「勤於學問,當以致君澤民爲心。」

11月16日

○癸未,永安道觀察使成俊承召而來,御宣政殿,引見曰:「北征時,卿甚勤苦。」仍問民間弊瘼,俊曰:「有何弊瘼,但許琮爲觀察使時,道內諸邑有父母不孝、兄弟不和、隣里不睦者,盡令徙邊,其或父母奴婢合執者及三度得伸後猶訴冤者,亦論以不和,因此民心騷擾,請停之。」上曰:「可。」俊曰:「甲山、三水深遠之地,不事防禦,全五倫守三水,始爲防禦之具,城下鑿海子,但此城狹窄,城中居民只三十六戶。請退築,使容百戶。且三水爲咸興之蔽,若無三水,則咸興當其賊路,請徙邊入居。且三水、仁昌之間,請設鎭置萬戶,以固防禦。」上曰:「可。」俊又啓曰:「慶源以下無長城,故賊屢來犯之,若爲萬世計,不可不築長城。但地多沮洳,又無石築之爲難,如鑿海子,逐年開濬,則勝於殘城矣。」上曰:「然。」俊又啓曰:「頃以慶興民少,令徙民實之,但慶興城少,元居民亦不能容,請退築之。北靑乃節度使所在,不須急築也。」上曰:「然。」俊又啓曰:「南道節度使,今留鎭北靑,距惠山四百五十餘里,又道里艱險緩急,何以馳赴?請依北道例,冬春在甲山,夏秋在惠山,且富寧鎭在山上,民以無可耕之地爲患,洪應爲體察使,從其民願請移於山下,臣意若設鎭山下,則賊登山射之,何以能敵?請勿移,或設於玉連堡等處。」上曰:「可。」

○傳曰:「永安南道節度使營移設于甲山、惠山便否,其議于政府、領敦寧以上及知邊事宰相。」尹弼商議:「南道節度使,非爲甲山防禦設也,世祖懲李施愛之變,乃於本道置南、北兩節度使。臣聞聖敎曰:『如此則雖一賢一否,不至於敗,亦無有邪謀得萌於其間,後日廷臣雖有欲革者,汝其毋忽吾言。』聖訓如此,而北靑置鎭,爲日已久,事必完具,況甲山甚僻陋,非徒不能容衆,又不能支,今無故而遽移,臣未知其可。」許琮議:「世祖平李施愛之亂,以本道山海相逼,距京又遠,恐終尾大難掉,又設南道節度使,益固防備,若移本營於甲山,有乖初設之意。況甲山距北靑路遙且險,衙吏往來辛勤,莫如仍舊也。」柳輊議:「世祖朝置鎭本意有二焉,一則虜若長驅深寇,而中道又有巨鎭,則彼必疑阻,不敢入寇,一則假有李施愛、李澄玉之變,若南道節度使率南軍以爲關防,則隱然可折奸心。今也不顧設鎭本意,棄中道巨鎭,移入甲山,則非徒廢世祖成憲,其支供轉輸,爲弊不貲,仍舊爲便。」申濬、李封、李季仝、李從生議:「世祖置營於南道,其經略措置,自有深意,況甲山、惠山,土瘠民殘,難以容衆,不可移鎭。」傳曰:「勢固不可移鎭,仍舊可也。」

11月17日

○甲申,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日氣寒冱,諸處役軍,何以能堪?其破不緊役事。」

○命禮曹判書盧公弼等講四學官員書。典籍趙球不通,命左遷。

○工曹參議朴元宗來啓曰:「臺諫駁臣不置,不敢靦然在職,請辭。」傳曰:「毋,恪謹乃職。」

○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邊脩、虞候趙穎哲辭。上引見,謂曰:「南方昇平日久,防禦踈虞,節度使須常在船上,賊若來犯,乘機邀擊,毋致敗失。」

○御晝講。

○左承旨曹偉啓曰:「前此忌晨齋,皆僧徒供役,今使正兵代之,臣以爲正兵役處甚多,不可又代僧人役使也。」傳曰:「事必有由,其考啓。」

○司憲府持平李達善來復命,仍啓曰:「臣到昌原,得公私供饋文書五十三丈,還到良才驛考之,則失六張,臣不能謹守,爲人所偸,請待罪。」傳曰:「非予爲遣之意,其令司諫院鞫之。」

○御夕講。

11月18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韓致禮啓曰:「今法,訓鍊院副正、僉正中一員,以文臣差之爲久任敎訓習讀官,每月本院同兵曹試講,又試射,以其能否陞降授軍職。法初通書能射者多,近因兵曹多事,不復擧行,徒以仕日多少陞降其職,殊失勸懲之意,請申明擧行。」上曰:「可。」

○戶曹參判權健以疾辭,上命內醫診視賜藥,仍傳曰:「戶曹務繁,其換閑官令調保。」

○御晝講。

○御夕講。

○賜酒于承政院、入直兵曹、都摠府、弘文館,命各製柑子律詩以進。

11月19日

○丙戌,上幸慕華館閱武。上曰:「閱武,以士卒不知坐作進退之節,故欲其預習也。今兩陣徒相馳逐,未見相戰之形,其失律甚矣。」命罷陣。遂幸豐川尉任光載第。

11月20日

○丁亥,唐浦萬戶殷長孫、蛇梁萬戶金萬孫辭。上引見,謂曰:「南方昇平日久,其修器械、整士卒,常如敵至,毋致敗失。」

○命召四學官員,傳曰:「爾等晩仕早罷,不勤敎誨,甚不可,後毋爾也。」

11月21日

○戊子,御經筵。

○兀良哈上護軍撤連等七人來朝。

○傳曰:「去夜予看書,漏聲不報,至四更轉促,更漏如此,宮中雖欲知時得乎?其問以啓。」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臺諫、弘文館,會賓廳,下兩大妃殿諺文一紙,令承旨飜譯示之,仍收議。其書曰:「我等安享富貴,於國家公事無預,但禁僧之法太重,僧皆逃散,祖宗願堂,無以守護,盜賊可畏,故不得無言。夫善繼善述,乃帝王美德,別無巨弊而壞先王願意可乎?凡行新法,必立限使無不知後行之。佛法之行,非始於今日,漢、唐以後,儒釋竝行,度僧之法,又載《大典》,而一朝遽革,雖依法削髮者,亦例以無度牒避役者,而當差寺主、師僧、維那,竝定役,是罔民也。歷代帝王,豈不欲排斥釋敎,而至于今不絶乎?此必重人心擾動,使之各安其生耳。我國雖褊小,兵革犀利,足以敵天下之兵,而今爲鼠竊狗偸之小醜,壞祖宗久遠之法可乎?兩界沿邊地亦有爲僧者,野人若聞我國軍丁不足,禁人爲僧,則是示弱於彼也。大臣豈不深思處之?然我等意以爲未便也。且聞中原非但有寺社,人家皆有佛堂,其尊尙佛敎如此,猶得防胡,今我國畏如此小醜而變法可乎?《大典》爲僧過三朔,不受度牒者,竝罪切隣,此法非不足也。京中禁亂,有堂上、郞廳考察,尙且違法騷擾,況令驛子、院主、里正,皆得捕告此輩,豈依法爲之乎?勿論度牒有無,㤼奪其所賫物色,竝及衣服,老僧,專賴子弟乞糧供饋,而今若此,必皆飢餓而死,豈不感傷和氣乎?人君代天理物,使昆蟲革木無不各得其生,今使僧人困苦含怨,於政體何如?我國之地,山川爲半,深山之中有僧人焉,故盜賊不得依焉,若無僧徒,則山谷空虛,盜賊盤據,則將更立使僧居寺之法矣。國內安靜,斯爲美事,雖無大賓,倭、野人之來,絡繹不絶,其係縲僧徒者,滿於道路,則其於彼人瞻視,豈無擾亂乎?如此事可爲痛悶,而上猶未之知,所謂君門邈於千里者也。軍士及諸司奴婢,皆以六十除軍,僧人雖無度牒,年滿六十者將何用哉?勿論老少,定役充軍,甚爲擾亂。設水陸寺社什物,必爲賊有,雖差備僧於何得之乎?世祖大王平時傳敎云:『如亂臣緣坐人,非自己所犯,而奔走賤役困窮鬱抑,是必感和氣,其於大王王后連派者,皆放宥之。』此非予等妄語,領議政盧政丞亦豈不聞之乎?一從《大典》,使之各安其業,違法者依《大典》施行,使衆心安靜,守護寺社如先王先后水陸施食之時,使之精具供辦幸甚。」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議:「母后傳敎,至於如此,勉奉慈旨何如?」沈澮、柳輊議:「伏見大妃傳敎,出於至情,辭甚激切,然聞唐高祖沙汰天下僧尼、道士,我太宗革寺社奴婢,至今傳誦,事光簡策。臣今觀憲府所啓立法節目,此乃聖上參酌古今而爲之,眞朝鮮萬世福也。太妃之敎,只以立法苛刻,恐民間騷擾也。臣等亦意,官吏因緣作弊者間或有之,請令諸道觀察使檢擧抵罪。」安瑚、李瑺議:「佛說之非,殿下已灼知之,不必收議也,而今以慈旨,下問群臣,不勝缺望。近日禁僧之法,可謂至矣。今若開端,許令勿禁,則民將胥爲僧徒,軍額日以不敷,況此法國家議定,頒布中外,群臣百姓,無不周知,人人皆以爲吾道一大幸也。今又紛更,則非徒士庶失望,有妨朝廷事體。」安琛、兪好仁、姜謙、權瑠、南世周、權五福、金勘、李顆、李寬議:「禁僧之法,實是軍國大計、吾道大幸,大妃雖有命殿下,當以大義從容諫止,不宜以宮闈內言,廣示朝廷,大妃亦不當沮朝廷政事。且僧徒艱苦之狀,臣等在外廷,尙未及聞,而先達於宮闈嚴邃之地,深爲未便。」李世佐、申經、閔壽福議:「臣等前日祗承傳敎,謹以妄意條列上達,其時議諸大臣施行,若年滿僧人,雖犯罪亦無差役之理,法立未幾,從而紛更之可乎?」傳曰:「大臣之議,予已悉矣,但其在下者議云:『大妃不當與國政,宮闈之言不宜示於朝廷也,殿下亦當諫止也。』兩大妃嘗問禁僧之法,予悉陳啓,非不諫止也。今兩殿書示如此,予意以爲,改法輕而忤旨重,故欲改前法,其更議以啓。」弼商、克培、思愼、尹壕、文烱議:「今立法如此,實是國家之福,臣意亦以爲快,然不可有一毫忤慈旨,故酌輕重議啓,欲上勉從之耳。」沈澮、柳輊議:「臣等伏聞上敎,亦知母后之敎,不可不從,然反覆思之,聖主參酌古今,美法纔下,而不數月間改之,不可。請依前議,其苛急節目,量宜減損何如?」世佐、安瑚、申經、壽福、李瑺議:「昔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釋之者曰:『無違,謂不悖於理,不可以從親之令爲孝也。』如其非道,豈可以忤旨爲辭而輕變朝廷之大法乎?」安琛等議:「禁僧之法,國家大計,而殿下以忤慈旨爲辭,大臣又從而承順,不勝缺望。夫事親者,不徒以苟循無違爲孝,要當導以善道,納親於無過之地,是爲大孝,苟從大妃一時之旨,而卒至於僧徒日盛、軍額日減、吾道日削、國勢日弱,則大妃其獨不憂乎?勿以慈旨爲辭,勿爲異議所誤,決斷無疑。」上曰:「當以此議進啓兩殿。」〈史臣曰:「弼商等平生讀許多書,而及是議,反出沈澮之下,時論恨之。文炯初欲取憲府禁僧條觀之,弼商厲聲謂曰:『且可議之,何必看取文案?』遂閣手附會弼商議。」〉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22日

○己丑,傳于承政院曰:「僧徒繁滋,予甚惡之,且有言者,故立法禁之。今大妃下諭懇至,大臣亦云勉從慈旨,予惟此事,非關國家大計,予不可忤旨,其以此言于臺諫、弘文館。」

○以金自貞爲嘉善戶曹參判,權健嘉善僉知中樞府事。〈史臣曰:「健爲戶曹參判,鄭崇祖頗行私,健以病遞,後自貞與崇祖同敗,識者謂健見幾而作。」〉 ○慶尙道右道兵馬節度使趙益貞馳啓:「倭賊七十餘人寇固城地面,攻㤼民家,掠奪財物而去。」傳曰:「其令鄭錫堅鞫問邊將以啓。」

11月23日

○庚寅,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闕禮,又進表裏于兩大妃殿。

○御明政殿受賀如儀。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大宰府都督司馬小卿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斡朶里中樞浪都郞哈等七人來朝。

○上進宴于兩大妃殿。

○命饋宗親一品、儀賓、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入直諸將、承政院、弘文館、藝文館員于明政殿庭。

○都承旨鄭敬祖等書啓曰:

我國自新羅以來崇信釋敎,積習成風,莫有矯而正之者,幸賴我太宗大王盡革寺社,土田、臧獲一洗,東方千古之弊,民風士習,復歸於正。殿下嗣服,緝熙聖學,深燭異端之非,故誕妄之說,不得肆行於世,士大夫家喪制,一從《朱文公家禮》,罕用浮屠之法,其視高麗之俗,大相遠也。雖然,逃賦避役之民,冒禁剃髮者尙多有之,軍額之減,職此之由,殿下灼知其弊,限軍額敷盛,不許度僧,臣庶相慶,佇見盛治。今以慈旨,還收成命,一國臣民,莫不失望。伏望更留三思,將僧徒私剃日滋之弊,令出不可反之意,反覆申請,以回慈聽幸甚。

上曰:「異端之非,予豈不知?但不忍忤慈旨也。」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禁僧之令,實國家大計,朝政所關,睿斷旣定,必不當爲異議所沮,今審上旨,不勝缺望。僧徒之繁,殿下旣知其非,則雖慈敎迫切,當反覆開陳,使東朝知朝政不可以私撓,而婉辭幾諫,期於悅從而後已。況此禁僧之事,決不至傷母后之心乎?且僧徒繁則軍額減,軍額減則國勢弱,此非關國家社稷之大者乎?爲大臣者,當力主此議,務引君以當道,而今以勉奉慈旨曲爲之辭。殿下以軍國大計,方行美政,而大臣不能將順其美,反唱諛說,以求媚於東朝,沮殿下良法美意,將焉用彼相哉?伏願夬從公論,勿改成命。

上曰:「爾等所言是也,但臣之於君,可以面折庭諍,予則異於是,予非不白于大妃,而大妃不肯此事,非關社稷,豈可忤旨乎?」仍命書政院所啓及弘文館箚子以啓。

○司憲府掌令申經來啓曰:「今上敎以忤慈旨爲重,然旣與大臣議立新法,乃頒中外,一朝改之可乎?臣未知忤旨與壞良法,孰輕孰重?」不聽。

11月24日

○辛卯,鰲山守錫等上言曰:「學校,人材之本、風化之源,惟我國家,設成均、四學,以養儒生,又設宗學以養宗室子弟,宗親與儒生,其勢雖異,而其於敎養之道則同矣。然儒生則每年春秋課試于成均,而優等者直赴文科覆試,每年六月都會于四學,優等者直赴生員、進士覆試,猶以爲不足,特擧別試,多方以勸之,今年中生員,明年中及第,漸次以進,以是人才輩出而蔚爲世用矣。若宗親則雖有通四書二經者,但放學而已,年滿五十則雖亥豕魯魚之未辨者,悉令放學,由是懶於讀書,企待五十者,蓋多有之。今我主上殿下,別設試藝加階之法,特以勸奬焉,可謂法之至密矣。然而就學宗親,今年通一書,明年達一經者蓋寡,此無他,宗學學令,但通、不通考日課而已,別無勸勵之法故也。去年冬試藝之日,闕榜無人,以負聖上敎養之恩,此臣等之所憾也。臣等聞人無常心,習以成性;國無常俗,敎則移風,法無彼此,敎養一同。伏望宗學學中,依儒生都會之法,每於月季歲抄,通考所講,每於春秋考講所學,其中優等者若干人特加階勸奬,則無或作或轍之弊,有日就月將之漸,以光聖朝文明之治矣。」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宗親非如朝士,年纔十五六,隨其親踈等殺,除職給祿,終其身,何必試藝爲勸奬之方?」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許琮議:「宗親勸學之方已盡詳,不可與儒生例論更立新法。」李克培議:「令該司議啓後更議。」上曰:「勸奬節目,其令該司商議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禁僧之法,頒未閱月,諭以慈旨,不使擧行,此必邪輩憚於防禁,自相造語轉聞于內間耳。臣等聞,盛德之世,裏言不出于朝,外言不入于梱。伏願殿下,更留三思,使已成之典,不使中沮。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亦上箚子論之。傳曰:「爾等之言甚當,然事不關社稷,予不敢忤慈旨耳。」持平申經、正言李瑺啓曰:「若廢此法,人皆剃髮爲僧,豈不關國家社稷乎?」上曰:「慈旨如此,予亦末如之何。」經等曰:「法雖小,不可紛更,況此大法乎?臣等必欲回天而後已。」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宋朝杜太后親見五代弱主之弊,以謂國有長君,社稷之福也。太祖勉從而趙普贊成之,卒不立子而與弟,以當時之事觀之,杜后之命,不至於悖亂,宋祖之從,亦不爲苟且承順,而趙普但署金樻,不敢違而已。然後之論者,猶且責杜后之有私譏,宋祖之勉從,卒至於禍及子弟,又罪趙普不能據經切諫,阿諛從之,失大臣之義焉。近日大妃慈旨欲殿下除禁僧之令,不過溺於因緣禍福之說,殿下所以勉從者,不過不欲違忤慈旨而已。弼商等只欲求媚於東朝,使殿下陷於有過之地,其視趙普署記之事,其惡顧不重耶?弛度僧之禁,以耗軍額,在軍國大計雖重,然此特外耳,僧徒之言得入於大內嚴邃之地,而母后因以播示外庭,使外庭必從,則其漸將至髡首之徒,事事必達於宮禁,宮禁有所偏聽,必達于殿下,殿下亦以忤慈旨爲辭,而大臣之有如弼商者,又以勉從慈旨納諛焉,則他日將不勝其弊。宮禁不爲宮禁,朝廷不爲朝廷,其害豈不重乎?殿下必欲從母后之命,初不議於大臣,斷而自行,爲大臣者,當力陳人主之大孝不在於從親之令,而必回天意可也。況以慈旨之難於違忤,法令之重於紛更者,有疑於宸衷而決可否於朝廷乎?當此時,大臣不可,臺諫、侍從皆不可,殿下以外庭之議入告母后于內,則母后豈不動念哉?今夫士人之家,稍知內外之分,蒼頭應門者,能守門屛,非類之言無自入焉。僧徒卑猥之言,得以達於宮禁,實朝廷大臣之所恥也。顧乃靦居具瞻之地,碌碌尸素爲固寵之計,豈大臣以道事君之義乎?嗚呼!有君無臣,雖堯、舜不能善治,殿下有堯、舜之明,而朝無皋、夔、稷、契之賢爲輔佐者,不能將順其美,使殿下良法美意,欲行而不行,豈不惜哉?且臣等嘗觀李舟與妹書曰:「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世人親死而禱浮屠,是不以其親爲君子而爲積惡有罪之小人,何待其親之不厚哉!」今日大妃所敎水陸等事,不過惑於天堂地獄之設,爲先王、先后祈禱之地也。伏願殿下,將李舟之書反覆開陳,懇惻切至,動以誠意,使大妃不惑於妖妄之說幸甚。

傳曰:「爾等所啓誠是,然勢難不敢聽,後勿復言。」

○刑曹啓:「良人金莫實,以火炮軍金有點保,從北征中路逃亡罪,依受敎斬待時。」傳曰:「不從軍令,法當處斬,然近者適有天變,特減死。」

11月25日

○壬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世佐啓曰:「人君命令,名之曰渙汗,一出而不可返。禁僧之法,朝野皆知之,旋自宮閫,遽命改之,其於事體何?」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今因慈旨,不得已命改之,然若如此,其弊必多,僧徒遊手遊食,無身役之苦,人皆樂爲之,軍額日減,以此也。請勿改前令。」上曰:「大妃慈旨,以民間騷擾故也。」大司諫安瑚曰:「若改此法,民情反爲騷擾。」檢討官金勘曰:「朝廷皆言,禁僧之法不可改也。上欲從慈旨,而大臣又以勉奉爲言,此則大臣之罪也。」瑚曰:「大臣有懷必達,今心知其非,而啓之如此,將焉用彼相?」上曰:「大臣之議,果有失。」世佐曰:「願上勿徇大臣之議,將朝廷公議,啓于大妃,毋改前令。」上曰:「予當更啓之。」

○命示大妃殿諺簡于臺諫及弘文館。其文曰:「雖以立法未久而紛更爲不可,然良法則久存可矣,不然則人心搖動,民不得安居,豈可久行乎?我非欲庇僧徒,先王願堂,無人守護,又恐人心搖動,故啓之耳。且非欲干與政事也,人皆欲飮酒食肉,有妻子之樂,而僧人則朝粥夕飯,艱苦甚矣。諸邑守令,不侵虐百姓,使之安接,則誰肯爲僧乎?大抵立法,不正其本,而治其末可乎?人君政治,要使人心安靜,故敢啓之耳。」司憲府持平申經、司諫院正言李瑺啓曰:「今見慈旨云,守令侵虐百姓,故民避爲僧,臣等未知果有侵虐者也。然正兵番上者,土木赴役甚苦,水軍立番亦苦,不如僧徒安坐而食,故避軍役爲僧者多,非因守令侵虐也。我國四面受敵,軍額不可不敷,今立法未久而遽罷之,軍士避役爲僧者,不可勝禁矣。」傳曰:「爾等之言雖是,然慈旨以爲此法使民心騷動,其辭意懇至如此,予何敢更啓?只行《大典》之法,禁絶無度牒僧人可也。」

○御晝講。

○金山君衍上書,略曰:

恭靖大王卽位三年,禪位於恭定大王,及其升遐,請諡於中國,而中國賜諡祔宗廟第二室,安享至今,而獨於厚陵朔望祭,比諸陵有闕,恐爲不可。

命議于議政府及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厚陵朔望祭差異於他陵,必有所因,請廣考先王朝典故。」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許琮、柳輊議:「厚陵祭享,異於他陵,自祖宗朝已然,今不可輕議。」從沈澮議。

○御夕講。

11月26日

○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權俱啓曰:「禁僧事,佇聞兪音,及見慈旨,不勝缺望。此無他,專由大臣邪議之故也。慈旨慮民心搖動,然不必搜索山寺,盡令還俗,只擿其違法爲僧者定役耳。慈旨云,以守令侵虐之故,爲僧者多,然守令豈皆虐民哉?爲僧者,專欲逃避軍役耳。軍額日減,誠非細故,請更稟大妃,勿改前法。」掌令申經啓曰:「慈旨擧本末言之,意在不治守令虐民,而先禁爲僧也。然守令豈皆虐民,而爲僧者,豈盡避守令侵虐乎?前議立禁僧之法,大臣皆曰可,又因慈旨下問,三、四大臣乃以勉奉爲辭,此阿諛也,請更啓大妃,毋改美法。」上問左右。特進官韓致禮對曰:「臺諫所啓爲是,然外方禁僧,有度牒者,皆恐動之,或有因此受贈,豈不騷擾乎?」侍讀官兪好仁啓曰:「臣未知如此邪說,何以得達大內?且大臣當以道事君,今以勉從慈旨爲言,尹壕今在坐中,其心亦豈自爲是乎?臣實痛心。且此法豈至搖動民心乎?如帶妻僧人,盡刷以充軍額,則民心乃安矣。我國四面受敵,軍丁不可不實,今軍士有保者少,若軍兵單弱,使社稷傾危,豈不使人心搖動乎?如徙民入邊,非不搖動民心,而爲國大計,不得已爲之,豈獨以禁僧之令,爲搖動人心,而乃廢良法乎?請更啓稟。」經曰:「大臣之議,前後各異,請問其由。」上曰:「是非間各言其志耳,予當斟酌處之。」

○弘文館應敎表沿沫等上疏曰:

竊意殿下,雖知異端之非而未眞知也,雖諫於大妃而不以誠也。不然以殿下誠孝聖明而大妃豈不動念乎?已成之法豈不可行乎?向於經筵,得聞上敎云,當更請大妃,又諭以大臣獻議之失。臣等意謂,殿下以朝政大體,更請於東朝,則思齊徽懿之德,豈不從聖子之諫乎?及覩慈旨,不覺駭愕。殿下仁煦百姓,智周庶物,雖堯、舜之治,無以過之,在東朝,縱有一、二益國利民之謀,且不敢預朝廷之政,況以緇流異端之事,沮撓方行之良法,而爲左道地,必欲令殿下黜朝議而從宮闈乎?伏審慈旨云,新法之害,外人無啓達者,故主上未之知耳,臣等竊惑焉。殿下視朝聽政之暇,日御經筵,四聰甚明,尙未及聞,而人心搖動之言,先入於東朝何也?《記》曰:「外言不入於閫,內言不出於閫。」此嚴內外、杜請謁之制也。士大夫之家猶然,況宮禁乎?且禁僧之法,使之人其人、廬其居,復人倫之常耳,豈有動搖人心之理乎?命下之日,中外欣快,謀國者喜軍額之敷,爲士者幸異端之闢,而逃賦遊食之輩,始無所容,其身方轉而緣南畝,豈不盛哉!而慈敎如此,此必有老髡,緣飾守護願堂之事,織成僧徒艱苦之狀,倡說人心輕動之言,飛聞宮禁,惑大妃之聽,亂殿下之法。傳曰:「執左道惑衆者,殺無赦。」況此眩惑宮禁者乎?且慈旨以禁僧爲末,必使齊民皆髡首緇服然後已乎?苟東朝憫惻黎元,欲使各安其生,則方今土木之役,連歲竝興,民未息肩,而愁苦之聲足以上召天變,不此之慮,而獨念及於僧徒之爲民蠧者,此所謂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也。昔宋宣仁太后當哲宗幼沖之朝,爲垂簾之政,鼓舞一世,時稱女中堯、舜,然而在神宗朝新法之行,天下多事,而未聞有以干預朝政。況今聖上高出百王之上,而大妃之命,初非益國利民之謀乎?臣等竊聞,國事聽於君,家事聽於親,禁庭之內如賚予等事,唯大妃之命可也,外朝之政,非大妃之所得預,況大妃之於殿下,有三從之道,無專制之義乎?以軍國大計而朝禁僧焉,以慈闈之旨而夕弛禁焉。假使東朝沮朝政之關國家社稷有大於此者,殿下亦當以忤旨爲辭而不諫止乎?人君爲政,當謹於微,獨不爲後嗣子孫慮乎?且大妃此命,徒見先王一時崇奉之事,而爲福利之地耳。夫僧徒繁而軍額減,軍額減而國勢弱,大妃聖明,豈不知之?殿下何不白以朝廷大政,雖人君不得以私之之義乎?殿下縱以苟徇無違,爲孝於大妃,而誤朝廷大事,則可謂孝於祖宗乎?親之於子,憂樂共之,殿下憂祖宗付畀之重,方以軍額日減、國勢日弱爲憂,而宵旰軫念,每勞聖慮,大妃慈聖之心,必惻然有感寧,肯忍而沮之乎?然此非特東朝之過,乃謀議大臣之罪也。彼弼商等,殿下所與圖厥政者也。僧徒之繁,殿下憂之,而弼商等不以爲憂。主張國是,大臣之責,而反進諛言,以此而爲一身固寵之計則得矣,其於憂國之道何?伏願殿下,以臣等愚懇,轉聞東朝,期於兪允,不勝幸甚。

臺諫亦上箚子論啓,又請治大臣面諛之罪。傳曰:「大妃,豈不熟計敎之乎?事勢至難,予寧受責,大臣各言其志,何可罪也?」

○命饋書筵官于講堂前庭,臺諫及曾侍讀者亦與焉。令世子執杯錫之,賜物有差。

11月27日

○甲午,司憲府掌令申經等上箚子,略曰:

《春秋傳》曰:「毋使婦人預國政。」春秋之世尙然,況帝王之治乎?今大妃以邪說沮朝廷之事,殿下以慈旨,虧已成之典,大臣唯務迎合而贊成之。三公者紀法之守,今乃朝議而夕改,心非而貌從,謂之大臣可乎?伏見國家政令,紛更太甚,遠不可一、二歲,近或朞月而改之,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從,此亦非細故也。仰惟大妃,前史所載,靡不洞覽,豈不知三從之道?殿下若擧朝論,更盡規諫之誠,大妃亦必悔悟樂聞矣。

傳曰:「爾等之言誠是,予旣立法,敢欲旋改乎?然大妃慈旨激切,且以民心騷擾爲言,予若以爾等所啓盡達于大妃,恐致傷心,故不敢爾。」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孝子之愛親,無所不至,親有過則諫,諫而不聽,則怡聲下氣以冀其親之悅,悅則復諫,納之於無過之地,此之謂大孝。匹夫之事猶若是,況以人君而孝其親,其事有關於國家之大者乎?殿下何不以軍國大計,披露聖懷,反復開陳,期於悅從乎?設有人於此,崇奉異端,不惜己有,一朝舍臧獲爲僧尼以求福,而卒至於家口凋零、門戶單弱,盜賊窺瞰藩籬,而子孫將不能守其家,則亦必悔前之爲矣。今夫度人爲僧,乃是祖宗一時之事,固非燕翼貽謀之善也。卒至民逃於緇褐、兵蹙於羽林,邊備日疎,國勢陵夷,則祖宗在天之靈,其無悔乎?殿下爲一國臣民之主、膺列聖付托之重,長慮却顧,特下禁僧之令,實是曠代之良典也,而乃以慈旨,寢而不行,大妃深居椒掖,安知僧人艱苦之狀?此必有老髡,不便此令,簧皷邪說,達于宮禁,而大臣又從而阿諛承順,贊決於外,使殿下之良法美意,沮格而不得行,豈不痛心哉?夫所謂大臣者,從道不從君,從義不從利,若利在君父則從君父,利在宮掖則從宮掖者,特患得患失之鄙夫耳。今者弼商等知殿下銳意禁僧則曰可,知大妃欲護僧徒則亦曰可,前之可者,非眞以禁僧爲可也,從君父也;後之可者,豈眞以護僧耶?從宮掖也。前後異議,工爲反覆,大臣而如此,殿下誰與議國政乎?臣等不勝寒心。《易》曰:「渙汗其大號。」夫令出唯行,亦猶汗出而不反也。伏願殿下,勿以苟徇爲孝,勿爲邪說所沮,堅守成命,不勝幸甚。

○司諫院司諫權俱等上疏曰:

國家自祖宗以來,扶植綱常,維持正道,天下皆稱禮義之邦,獨度僧之法因循不祛,殿下不信異端,辭而闢之,命中外,刷其無度牒者一一定役,然未能絶其根本,故民之謀避軍役者,皆剃髮而逃之,僧徒日繁,軍額日耗,聚一國之民而數之,則偏氓之數,必不及於僧徒矣。廷臣獻議,殿下從之,特下剃髮之禁,一國臣民,莫不喜躍,以爲如此,則僧徒之害稍減於昔日,而軍國大事亦爲有利矣。今因大妃之命,又令勿禁,《書》曰:「令出唯行,不唯反。」立法未久,又沮不行,豈爲政之體乎?臣等伏審,大妃之敎曰:「僧人不飮酒食肉,無妻子之樂,誰樂爲僧?」僧之不食酒肉而無妻子者,百中之一、二,遊手遊食以逃租賦,未見僧之飢而死也,是以人爭趨之,有國家者,不可不痛排而務去之也。且僧徒之事,外間不知,而先達於宮闈深邃之地,是僧人必因緣付托,使之啓達也。外言入梱,內言出梱,非所以嚴內外之分也。今使此法不行,則僧徒必私相謂曰:「國家雖立法禁之,而大妃在焉,吾何畏哉?」擅造化之力,輕國家之政,可勝痛哉?唐太宗嘗與文德皇后議政事,后辭曰:「牝鷄之晨,惟家之索,妾安敢預聞政事?」固問之,終不對。以此觀之,朝廷大議,非母后所得以議也。殿下一從母后之敎,女后專政之端,自此而始,後世子孫,必以此藉口,貽謀不臧,莫大於是。昔孟懿子問孝於孔子,孔子曰:「無違。」先儒釋之曰:「無違,謂不悖於理。」曾子曰:「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爲孝乎?」殿下不能從容諫止,而反以宮闈之言,廣示臣僚,無乃不可乎?新創佛宇,則大妃之敎也,不以大義止之,而一依母后之命,恐非人君之大孝也。然則殿下雖不好佛,安知其眞不好也?且殿下承慈旨,難於違忤,下示群臣,欲以觀群議之如何,若大臣皆曰不可,則殿下豈能獨斷乎?今之二、三大臣,阿諛取容,逢迎而從,是豈大臣之道?然則勉從慈旨云者,所謂一言喪邦者也,母后預政,大臣面從,臣恐國事將日非也。伏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迂,亟治面諛之罪,毋廢成法。

傳曰:「所啓誠是,然以此而啓于大妃,恐傷慈志也。」

11月28日

○乙未,國忌。

○藝文館奉敎崔連孫等上疏曰:

伏以曩者,渙汗大號,禁民爲僧,朝野莫不踴躍歡抃,賀聖上抑異端、衛吾道,爲國家萬世慮至深且遠,曾未數月,乃迫於慈敎,收議于大臣,二、三大臣不能引殿下當道,反諛之以勉從,臣等竊憤焉。佛法之爲害於吾道,僧徒之有損於軍國,皆睿鑑所洞照,臣等未敢更瀆,臣等竊聞王后之詔命,不施於天下;夫人之敎令,不施於國中,則政不可預於宮闈,而后不可參於國論也。又聞婦人有三從之道,人子有號泣之諫,則尤不可以干政爲美,亦不可以從令爲孝也。恭惟聖上,慮緇徒日盛、軍額不敷,旣與群臣謀議定爲僧之禁,其爲宗社、爲吾道計至矣。今兩殿怵於邪說,使殿下良法美意,纔行而遽止,侍從、臺諫,以言以疏,累瀆天聽,聖上亦以大臣勉從之議爲非,而欲陳朝廷公議於兩殿,臣等聞命雀躍,旣而慈旨以爲非樂於爲僧,不勝守令之侵漁,臣等竊惑焉。若以守令之侵漁爲艱苦而人人避苦爲僧,則庶民孰有奠居而供徭役者乎?又以爲人心騷擾,外人無有啓之者,故主上未及知,則宮壼何從而知之乎?是必妖僧惡其良法之害己,造爲搖動之說,以達於宮闈,冀改其法耳。異端之興廢,吾道盛衰、國家治亂皆係焉,而慈旨如此,雖不爲吾道計,獨不爲社稷計乎?殿下當反復微諫,微諫而不從則當熟諫,熟諫而又不從則當號泣而隨之,期於必從而已,不宜以一簡,遽廢朝廷已成之美法也。殿下之延訪大臣者,欲觀群議而處之也。弼商等不能順殿下之美,乃逢迎兩殿之旨,敢爲諂諛之說,將焉用彼相哉?臣等職忝史官,日侍經幄,君擧必書,前書立禁僧之法,繼書除禁僧之令,則萬世之下,謂殿下何如?伏願勿以從令爲孝,勿以獻諛爲喜,守此之法,堅如金石,則宗社幸甚,吾道幸甚。

傳曰:「疏語甚切,大臣、臺諫、侍從,皆以改法爲不可,故予啓大妃,未得蒙允耳。然《大典》有不得私度之法,若能奉行亦可矣。大抵法立而改之,改之而復立亦不可也。」連孫等對曰:「此國家大事,雖慈旨如此,臣等以爲決不可從也。且已立良法,廢之爲非。」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臣等昨承傳敎曰:「予非不諫。」又曰:「若從爾疏,恐傷慈旨。」臣等竊恐殿下於事親之道,未見大義,故辭以傷志也。旣以傷志爲辭,則其諫必不誠矣。苟能諫之以誠、事之以義,必不如是矣。何者?孝子之事親,雖以承順爲主,然有不得已而裁之以義,不敢苟爲承順者,故舜之事親,大杖則走,恐成父母之過也;不告而娶,恐無後而絶祀也。聖人於此,至誠惻怛,低昻權衡,不傷恩、不害義,卒使其親能順而信之,立人倫之極,爲天下之大孝,後之事親者,要當以此爲法。恭惟大妃慈聖,卽周文母,而殿下仁孝同符虞舜,以虞舜而事文母,兩聖同德誠敬,苟至其不能感動乎?大妃通達古今,是非所在,豈不洞照?但以先朝老髡,爲其徒衆,不便新令,詐達艱楚之狀,而大妃僻於哀矜,初不暇計其國事之非而有是命耳。若大妃能慮後日之害,則豈有是乎?何者?僧徒日盛,軍額日減,國勢危弱,將來立禍,大有關於宗社。儻使大妃一聞此言,必惕然內悔而自止矣,而迄今尙未爾也,竊惑焉。大妃其果聞之而不自止耶?大妃猶聽老僧邪說,而欲沮朝廷方行之政,況殿下親爲大妃之子,得於大妃,反不如老僧而不能諫耶?若諫而不聽,則大妃其何信異類而疏聖子耶?其果輕宗社而重僧徒耶?噫!宗社安,故殿下得以一國事大妃。是宗社爲重而大妃次之也。若徇大妃之旨而危宗社,則其害豈與大杖、無後之足比哉?使舜處之,必有權制矣,必不以苟循無違爲孝矣。舜大聖也,其愛親豈不及於殿下哉?誠以人子之大孝,不在此而在彼也,而殿下不忍於小,以傷其大,亦異於舜矣。且大妃有命,如旁側長御恩賞等事,殿下雖爲承順,無害於大體,至於朝廷大政,殿下亦豈得私徇母后之意?矧此禁僧之法行則兵强國安,大妃之永享富貴,實在於此,固非所以傷其志也。假使傷其志,若事干朝廷大體,則古人猶不得徇私而害公,漢文之殺薄昭是也。昭之死,太后豈不傷之?所以不赦者爲朝廷也。爲朝廷而殺太后之弟,文帝猶斷而行之,況禁僧之令,非所以殺之,而僧徒醜類,非有薄昭之親之比,則大妃亦何傷焉?且太任、太姒,周之聖母也,太任能胎敎文王,而武王丕承之烈,則太姒無與焉。大妃尊爲國母,當以任、姒爲法而乃欲沮止朝政,以累聖治,此漢、唐衰世,政在宮掖之漸也。一開其源,末流難支,可不戒哉?可不懼哉?今國家號爲治平,上下粗安,故聽言之際,殿下自謂堂堂,何至危亡?是故臣等之言雖切而不入焉。大妃亦謂,國勢堂堂,何至危亡?是故殿下之諫雖切而不入焉。爲大臣者,亦自謂國勢堂堂,何至危亡?是故務爲納諛而固寵焉。此心爲主,忠言日踈,終至於變治爲亂,因盛致敗者,自古實多。殿下方覽《符堅載記》,請觀堅之終始。方堅之盛也,跨有六州,威振中原,賓服異域,自謂帝王萬世,而一朝失勢,土崩瓦解,治亂興亡之機,隱於呼吸之間,決於一事之失,可不戒哉?堅,夷狄之君也。臣等非敢上比殿下,而所以爲言者,誠以治之不可恃,安之不可保,類如此,故預言極論於未亂未危之先,而庶使上下有所知懼。伏願殿下,勿以迂闊,幸留三思。

傳曰:「疏語多過當,大妃若欲干與政事,豈但此事而已?」

11月29日

○丙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司諫權俱啓曰:「臣等以改禁僧之法爲不可論啓者非一,而殿下固拒不聽,臣等憫甚。」上顧問左右。右議政許琮啓曰:「美法不可廢也,上若熟計,兩殿豈有不聽之理?」上曰:「予非不諫也但大妃敎云,奉行《大典》足矣。予不能强啓耳。」琮曰:「立法未久,旋卽改之,甚不可也。若大妃之志不至大傷,殿下宜更泣諫,期於得請。」副提學安琛啓曰:「大臣以道事君者,向者收議時,弼商等敢爲獻諛,所謂利在君父則從君父,利在宮掖則從宮掖,其爲大臣之義何如?」琮曰:「朴元宗事,臺諫猶力言回天,況此大事乎?」上曰:「人子於父母之言,違之可乎?期於必勝,以傷其志,恐不可也。」琛曰:「慈旨云,民間騷擾,盜必興行,何必有僧然後無盜乎?如北征從軍,王子君第宅營繕,徙民實邊,亦不得已而爲之,何獨於禁僧謂之騷擾乎?且居三公之位者,議旣如彼,今者六卿皆入侍,又無一人言之者,其於備顧問之義何如?」刑曹判書李封聞琛言,乃啓曰:「僉啓甚當。」琮曰:「臣知殿下難處之意,然此大事,不可不聽也。」上曰:「予當斟酌。」

○軍器寺正李復善等四人輪對。

○副提學安琛等來啓曰:「上以謂,雖不行此法,與《大典》不違,若然則殿下何爲當初立此法?上敎云:『大妃豈不熟計?』臣等竊意,大妃雖熟計,不過偏信因果之說,恐得罪於佛耳。然因果之說,萬無是理,殿下若至誠開陳,大妃必飜然改悟。帝王之孝,在於宗廟享、子孫保,得一國之歡心以事之而已,不在於不計是非,苟徇無違也。」不聽。

○成均生員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頃者禁民爲僧,令下法司,頒諸中外,是誠吾道之幸、國家之福,朝野相慶,以爲文明之治復見於當世矣。今聞,殿下承順慈旨,且採一、二大臣之議,遂除禁僧之令,臣等不勝痛哭。夫吾道之與異端,此盛彼衰,已有明驗,臣不敢瀆,姑以今日之事言之。邊圉屢驚,凶歉相仍,民樂爲僧,雖禁不止,況今除禁僧之令一下,則吾民必相聚而言曰:「凶荒之歲,有飢民而無飢僧;祁寒之冬,有凍民而無凍僧,當沾體塗足之時,民之勞苦甚而僧無事矣。當荷戈從軍之日,民之勞苦極而僧必坐耳。」今殿下之民,不飢寒勞苦者甚尠,而飢寒勞苦者甚多,則臣等恐不數十年,齊民盡爲緇褐,而軍額日以耗矣。以殿下之明,豈慮不及此哉?不過重違大妃之旨而從一二大臣之議耳。殿下之事大妃,當以道爲孝,不應以苟徇爲孝矣。在廷大臣,不此之顧,乃曰:「勉奉慈旨。」臣等不知,是所謂引君當道耶?少有意於安國家、利社稷之計者耶?是不過阿承大妃之旨,導殿下於不善之地也。且聞敎旨曰:「非關於國家社稷。」臣等以爲不然。緇徒可以守國家,異敎可以扶社稷,則使殿下出此言可也,如使民可以守國,吾道可以扶社稷,則豈可使民盡爲緇流而莫之顧乎?況人主之法,不可不信也。若法令不一,使民眩於所趨,則豈久安長治之道乎?殿下洞察臣等狂僭之言,以杜國家將然之患。

傳曰:「此非爾等所知,予豈不熟計乎?」

○刑曹三覆啓:「典獄囚騎正兵堅重厚歐母孝道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是月,築慶尙道梁山邑城,高十一尺,周三千七百十尺;漆原邑城,高十一尺,周一千六百六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七十一〉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丁酉,兀良哈僉知沙主等十四人來朝。

○顯陵參奉元崇祖來啓曰:「今晨朔祭已奠饌,而守護軍爲馬踶死,健、顯兩陵執事皆見之,故未敢行祭。」傳曰:「祭饌已設,不可不行。」承政院啓曰:「請以闕內入直人員差獻官、執事、奉香祝,以行之。」傳曰:「可。」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殿下卽位以來,常以明敎化、正人心、扶斯文、闢異端爲念,使吾道之明如日中天,不意緣母后之命,改禁僧之令,凡有耳目,孰不痛心?殿下若從容幾諫,陳其大義,大妃豈强之乎?以大妃之敎,廣示朝廷者,將以行大妃之命也。是則殿下雖不好佛,而闢佛之誠有未至也。昔魏文帝曰:「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古以來,女后預政,未有不亂其家國者也。凡軍國大政,殿下皆親莅之,而大妃不與焉。獨於佛氏之事,使大妃之敎得行可乎?且爲大臣者,當憂國奉公,納君於無過之地,苟利於國,不計其身之安危可也。今之宰相,知其事之不可,而阿諛逢迎,以容悅於宮闈,殿下誰與共天位乎?殿下欲行此法,則大臣從而曰可,欲廢之則大臣又從而曰可,是不計事之可否,惟從君意之所向,豈大臣之道哉?願降兪音,以副輿情。

不聽。

○成均生員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嘗上疏論禁僧之令纔下,旋命廢之爲不可,殿下乃曰:「予亦計之熟矣,非爾等所知。」殿下以臣等聞見淺薄,暗於事理歟,抑以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歟?臣等雖卑鄙猥瑣,粗聞聖人之道,而闢異端,乃分內事也。殿下雖曰計之熟矣,臣等以謂不思之甚也。若思之熟,則殿下當自寒心矣。今民逃賦避役,相率爲僧,或袖權貴之書簡,或持某宮某宅勸善文,以某月創某寺,以某日設水陸,或稱某願堂,或稱某代身,恣行閭里,出入官府,因緣邪說,蠧民財貨,豈不有累於文明之化乎?殿下灼知斯害,欲絶根株,議諸大臣,制爲良法,頒諸中外,不幸兩殿不審大體,欲廢美典,諺書一下,大臣或以爲勉奉慈旨,臣等不知,今日變法之大臣與前日立法之大臣非一人乎?若一大臣而阿順母后,不憚紛更,則何面目立於廷朝之上乎?《記》曰:「內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出於梱。」今野外僧語,入於後宮,後宮手札,出於外廷,非禮甚矣,而大臣議不及此,反從內旨,輕廢美法,成君上之過,惑四方之聽,是可忍也,熟不可忍也?臣等又聞,母子一心,文王之幼也,以太任之心爲心,及長而爲君也,大任以文王之心爲心,初我殿下之在大妃也,大妃必願爲堯、舜之君,不願爲梁、魏之主,今此法一立,則殿下爲堯、舜之君,此法一廢,則殿下爲梁、魏之主,然則殿下其可不念大妃之本心,而苟順一時之失乎?古人云,家有爭子則親不陷於不義,況有社稷臣民者乎?殿下若不亟復此法,以決臣民之疑,則臣等竊恐今之爲人子者,皆以從親之非爲孝也。伏願殿下,夬從正論,以爲萬世之規。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疏曰:

人臣之職,直道事君,從義而不從君,不宜唯唯諾諾,迎合是務,殿下前日所與議立法者,此大臣也,今日所與議廢法者,此大臣也。一大臣也,殿下欲立法則從而曰可,殿下欲廢法則從而曰可,未嘗可否相濟,將焉用彼相哉?臣等且不識,殿下以慈旨爲有過歟,無過歟?事親之道,惟其不悖於義理,非苟焉以從其令而已。《禮》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釋之者曰:「熟諫,謂純熟慇懃,若物之成熟然。」然帝王之孝,非大夫士庶人之比,事關於國家大計,則當以大義裁之,若不顧國家大計,惟以從親之令爲孝,則非所謂孝也。方袍圓頂,寄跡深山之中,桂掖椒房,深嚴九重之內,其甘苦憂樂,若不相聞也,而梱外之言達於深宮,是必邪人以妖妄之說,因緣以浸潤之也。納妖妄之說,沮朝廷之政,慈旨不可謂無過也。殿下不顧帝王之孝,苟循慈旨而改朝廷美法可乎?

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來啓曰:「殿下承大妃慈旨,且以爲民情騷擾,欲廢美法,臣等謂禁人爲僧,使無君父之徒,化爲耕農之民,民必悅矣。何騷擾之有?」不聽。

12月2日

○戊戌,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世佐啓曰:「法立未久,遂寢不行,乃曰:『慮人心騷動。』臣等未解上旨,敢啓。」領事許琮啓曰:「臣昨見儒生上疏,寢不安席,中夜以思,上若從之,是宗社之福也,豈宜以慈旨廢良法乎?太宗盡革寺社奴婢,世宗初年僧徒不入城,而世宗享國三十年,世祖酷信崇奉,睿宗亦然,以耳目之所覩言之,事佛無益驗矣。韓愈曰:『事佛愈謹,享年愈促。』大抵邪道行則國事非。向者朴元宗拜承旨,臺諫猶且廷爭,期於必聽,況此事乎?」上曰:「政丞言是也,然予豈不斟酌,官吏但當奉行《大典》足矣。法立而不行,雖立法何益?」同副承旨鄭誠謹啓曰:「有《大典》在,雖無此法,何害?但立法未久,以母后之言還廢之不可也。」領事李克培啓曰:「臺諫論臣等前後異議誠是,然當初立法,臣等見其節目詳盡,故請依啓目。後見大妃慈旨迫切,忤之則恐傷大妃之心,大妃之心傷則上亦必不安於心,故臣等請勉奉慈旨,臣實有罪,今更以臺諫之言,取稟大妃何如?」正言李瑺啓曰:「大臣當陳善閉邪,而知其非義,獻議如彼,大臣之義安在?」參贊官安琛啓曰:「太宗朝黃儼取金佛於濟州而來言:『殿下當拜。』太宗命大臣議之,皆曰:『當拜。』太宗竟不拜,雖大臣之言,如其不可,豈可聽也?」特進官李陸啓曰:「《大典》與新法,不甚大異,然異端之非,上豈不知?大臣、臺諫皆言美法不可廢,殿下何不更稟?」誠謹曰:「朝廷不靜如是,若將此意更稟之則必見聽矣。」上曰:「予豈不斟酌?」

○許琮出,與右參贊柳輊啓曰:「臣等以爲,外而大臣達言於兩殿,內而殿下諫之,則兩殿亦知外間之事而肯從也。臣等欲以朝廷不靜之意啓于兩殿。」傳曰:「任卿等意。」

○承政院啓曰:「許琮請啓大妃,上許之,如此則政出於母后,其可乎?上當自內反覆啓請也。」上曰:「予若止之,又必以予爲非矣,雖啓之何妨?」

○御晝講。參贊官安琛啓曰:「上諉以有《大典》之法而不極諫兩殿,臣實缺望。」上曰:「予所啓與大妃傳敎之辭,予豈一一能言之?今政丞往啓兩殿,聽其傳敎可知。」琛曰:「政丞雖啓,上亦不可不更啓。」檢討官金勘啓曰:「政丞雖未得蒙允,上若更請,必蒙允矣。」上曰:「予豈無計料乎?」

○許琮、柳輊詣昌慶宮啓曰:「近日以除禁僧之令爲不可,爭之者非一,朝廷甚不安靜,臣居百僚之長,寢食不安,敢來啓。臣聞世宗晩年造內佛堂,未聞有義事,世祖尤信奉,享年不永,睿宗亦如是而享年尤促,事佛無益,不必遠鑑前代也。今臺諫以主上爲拒諫,若筆之於書,後世何觀焉?況此法特申《大典》耳,爲官吏者,能奉行《大典》則此法不必立也,徒以官吏不奉行《大典》,故特申之耳。臺諫、侍從,以法立未幾而改之爲未便,故爭論不已,甚不安靜,臣等懼外廷之議,兩殿或未之知,故敢此來啓。」傳曰:「中官必不能盡傳予意,予將書示。」遂以諺文示之曰:「我等痛先王之法一朝而毁,民心亦擾亂,故以爲《大典》之法足以推刷,請從《大典》,不圖今日,事至於此,朝廷之不安靜,我等亦憾焉。所以收議者,使人人言其意也,而如有不合臺諫之意者,臺諫輒攻之,使人君不聞正論,此亦未便也。大抵言不激切,無以動人主之聽,故率皆過情以啓之,至以從《大典》獻議者,斥爲亡國之臣,卿等無奈怵於此而來耶?從先王之法而亡國者幾許?太宗雖革寺社田民,僧徒至今尙存,世宗雖不許僧入京城,而兩宗猶在,但紏其違法爲僧者耳。今遽廢度僧之法,又隨處拘執僧徒,過於刻薄,故予等請依成憲。向者主弱臣强,若非世祖中興,不知歸何所耶?以世祖之舊臣,處世祖之朝廷,卒毁世祖之法可乎?我等請遵先王之法者,是撓法耶?事苟是也,雖我等之言,其可不聽乎?今謂兩大王崇信邪法,以致享年不永,然歷代毁僧之君,能享永年者幾何?自古聖王之政,因民之心,艱苦則更之,違法則罪之,以維持國家,若徒以爲軍國大計,卒行刻薄之政,則民怨不少矣,雖快一時,其能久遠乎?始皇是已。恃國富、兵强而不恤百姓者,非煬帝乎?煬帝甲兵不足而亡乎?僧人推刷之法非不行也,今諸道監司期年內推刷,幾至千餘,不廢此法,漸以爲之,無乃便乎?主上待諫官,假借溫言,如誘小兒,故臺諫事事煩達,然諫爭之事,亦有輕重,事若輕則當從人君之意而行之,然後上下和睦矣。今不計輕重,期於得請,然則人主之權安在?政在臺諫,自古以爲非,若以愛君爲心,則當深慮不至此極也。凡人孰不欲有妻子爲生之計?然今爲守令者,侵虐百姓,少有違法,必徵贖,常人雖一匹緜布,得之甚難,賣其田地,田地旣盡,繼之以鼎釜牛馬,鼎釜牛馬旣盡則不得已離其妻子,投寺爲僧,以延其生者滔滔。守令若盡牧民之政,則自然民樂於生,軍額實矣。長番軍士外,軍士番次甚踈,而窮困者多,此非不能養民之故耶?當今少有好佛之事,則防微杜漸可也。今旣無之而卒行苛法,怨將誰歸?世宗雖造佛堂,而三十年聖德無一玷汚,皆稱海東堯、舜;唐太宗以豪傑之主,雖不減僧徒,而功德著稱,徒以減僧而稱美後世者,吾未之見也。卿等當以安百姓之事告殿下,毋以我等爲勸佛也。我等亦有計耳。」琮等曰:「伏見下書,辭意甚當,果能奉行《大典》,何必更立此法?然良法纔立而遽改之,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期於必聽後已,至以殿下爲拒諫,臣等未安於心,故敢啓耳。臺諫皆在外待命,請勉從以安朝廷。」傳曰:「予等之意,不過如此,然以予等之故,勞卿至此。」琮等退,來啓曰:「臣等啓于兩殿,未得蒙允。」傳曰:「卿等嘗以予爲不啓,今可知也。」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啓曰:「臣等聞右議政許琮啓于兩殿,兩殿不聽,臣等以爲大妃不宜如是也。初下諺書,旣爲不可,今政丞進啓大妃,當動心以聽,而又下諺書以沮之,雖曰我不干政,人誰信之?殿下當熟諫以勉從公議。」上曰:「大妃不可使侍女傳也,故不得已下諺書耳。何以爲干政?」琛等對曰:「臣等非以諺簡爲預政,以內旨至再至三,廣示外廷,沮抑朝政,必欲求勝,此非預政而何?大妃之過如此,而殿下不熟諫,使納於無過之地,殿下之孝恐未至也。」傳曰:「爾等何不知予意也?」時弘文館伏閤論啓已三日,而臺諫不力論,時議非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疏論不可廢禁僧令,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瑺來啓曰:「大臣、侍從、臺諫皆言美法不可廢也,殿下不聽,此專由大臣獻議誤之也。若大臣之議正,則殿下諍于大妃不難矣。請鞫獻議宰相。」不聽。

○成均館生員朴信元等上疏曰:

臣等聞敎旨曰:「予旣議定,不可輕改。」臣等不知殿下所與議者果何人哉?玆法之廢,在廷有識,咸執不可,弼商以首相,巧詐反覆,倡爲諛說,思愼從而和之,白日罔上。許琮嘗諫先王好佛,至受杖不阿,而今對上問,猶不正言其非,可謂廟堂有人乎?殿下之所與圖議者三公,而三公若是,則其議可從乎?若以已議而難改,則前日立禁之時,獨不議定乎?欲法之廢也,則殿下不必已議而難之;欲法之復也,則殿下獨以已議而憚之,是何心哉?社稷安危之機,正在今日,伏願殿下深察焉。

傳曰:「大臣之計,豈下於爾等?」仍問承政院曰:「彼謂弼商以首相,倡爲諛悅,思愼從而和之,果有是否?」鄭誠謹對曰:「議得日,臣在座,未知倡議也。」

○領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不許。

○御夕講。

12月3日

○己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承健啓曰:「《大典》雖有禁僧之法,如水軍、正兵艱苦滋甚,故民之爲僧者多。近日禁僧節目詳密,旣頒而復廢,於國家大體何如?」上曰:「臺諫、侍從皆言之,然大妃非欲使人盡爲僧也,以《大典》之法足以禁之也。卿等謂予有好佛之漸,若眞好佛,則初不立此法也,何不料大體如是?」承健曰:「臣等非不計大體也,昔魯莊公,母言是聽,至於失時不婚,先儒譏之。今若以利害反覆幾諫,則可以見聽矣。此法與《大典》不異,但節目差詳耳。臣見鄭佸爲慶尙道觀察使,推刷甚密,本道僧多竄他道,臣以爲里正、勸農論罪之法不可廢也。」都承旨鄭敬祖啓曰:「近日臺諫、侍從,以至儒生,相繼上疏,朝廷不靜,不可不聽其言,朝廷政令,當稟睿斷,今許琮啓請于大妃,此甚不可。」檢討官權五福啓曰:「母后沮抑朝政,其弊不小,漢、唐以後,母后干預政事,無有不敗者也,殿下若至誠更啓,大妃豈有不聽之理乎?」上曰:「爾等所啓,予已知之,然大妃下諺簡,豈爲干與政事乎?許琮之志雖非,然其志不過欲使良法復行也。」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疏曰:

《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先儒以爲,氣化盛衰,人事得失,反復相尋。夫三代之治亂得失,孟子詳言其略,今不復贅,降及後世,漢、唐、宋爲盛,其治也皆因吾道之略用,或得於大綱,或得於家法,其亂也,或因於不遵吾道,而或失於宮闈之與政,或失於佞臣之迎合,或失於武略之不競。至若魏、晋之亂以老;梁、魏之敗以佛;吾東方新羅之衰、高麗之亡亦以佛,求諸往牒,一一可驗。我大宗大王鑑前車之覆轍,尊崇吾道,排抑異端,革寺社、收奴婢,以啓我朝文明之治,列聖相承,遵而勿失,獨度僧一事,至今因循,爲盛治之累。我殿下仁明英武,卓冠千古,右文興化,克紹前烈,其於異端之非,明睿洞照,臨御以來,攘斥排觝,不少假貸,旣停度僧之法,又下禁僧之令,使游手游食之徒,盡出而爲農爲兵,吾道之正,如日方升,異端之邪,如莠斯耨,豈非三代以下,人事之最得而開東方未有之盛治也?一國臣民,懽欣踴躍,方拭目顒望以俟至治之成,而大妃之敎遽下,有識罔不扼腕喪心,仰屋歎吒,以爲失千載一大機會也。夫人主尊居九重深嚴之地,東朝又宮掖之最邃者也,而僧徒惡國令之不便於己,飛語于內,眩惑母后之聽,此則失於宮禁之不嚴也。齊桓公葵丘之盟曰:「毋使婦人預國事。」魏文帝詔曰:「無得奏事太后。」此古今之通義也。故唐文德皇后疾革,太子請一度道人禳塞災會,后曰:「佛、老異方敎耳,上所不爲,豈宜以吾,亂天下法?」今大妃偏惑老髡之邪說,以沮殿下之良法,此失於母后之道也。大臣以道事君,守正不阿,以安國家衛社稷爲重,納君於無過之地可也。漢景帝迫於竇太后之命,輕許傳位梁王,袁盎戒以小不忍、亂大謀,由是太后議格,漢室以安。宋英宗初年,慈聖臨朝,兩宮有隙,人心洶洶,韓琦戒以馬、鄧之戀權,感悟后心,遂罷垂簾之政,宋室以寧。向使二臣嫌於違忤母后,不進讜言,無所規正則漢、宋之安危,未可知也。大妃沮禁僧之令,雖不若漢、宋之事勢,是亦非義之擧,預政之失,爲大臣者,當陳善閉邪,而弼商等首進勉從慈旨之說,容悅東朝,使殿下之良法,不得行於世,此則失於大臣之道也。且人子之事親,先意承志固孝也,幾諫不違亦孝也。故從父之令,未得爲孝,況母之於子,無專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乎?今大妃慈聖,其有此敎,特以愛殿下太甚,憂國家太甚,若行此令,則有違佛敎,非所以資福田利益而然耳,所謂婦人之仁也。殿下之事大妃,誠孝純至,懽欣悅懌,兩無猜間,國人固知之矣。夫天有顯道,厥類惟彰,福善禍淫,非可誣也,必不令妖邪之鬼,行胸臆作威福也。殿下不能以此理,從容開導,起敬起孝,使之悔悟,乃以違忤爲嫌,黽勉苟從,是以大妃爲不足告以是理歟?何待大妃之薄也!是則殿下失於爲人子之道也。嗚呼!從大妃之敎,則宮禁失其爲宮禁,母后失其爲母后,大臣失其爲大臣,殿下失其爲人子,一擧而四失倂焉。殿下何不惕然警察乎?臣等伏覩大妃答許琮之旨,不覺駭愕,是則大妃必欲求勝,陵辱大臣,脅制朝廷,臣等不意慈敎之至此極也。《傳》曰:「親之過大而不諫,是愈踈也。」又曰:「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匹夫尙然,況帝王乎?臣等之於殿下,義合也,猶且戀君憂國,惓惓不已,況殿下之於大妃,天屬之親也,其不能感回乎?臣等所言,關國家大體,願將臣等之疏,率百官上告于太妃,起敬起孝,號泣而隨之,日復一日,期於悅從而後已,不宜一切報罷以塞忠諫之路也。

傳曰:「卿等但見慈旨可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疏曰:

在《易》之蠱曰:「先甲三日,後甲三日。」巽之九五曰:「先庚三日,後庚三日。」聖人制作政敎,思慮其先後,爲救弊可行之道,發號施令,占度其變更,爲後利可久之方至矣。若以一人言而今日立一法,一人言而明日毁一法,則非聖人先甲、後甲、先庚、後庚之意也。殿下痛慮徧氓避役爲僧,別立禁令,誠可行可久軍國之大計,不意邪佞之徒,惡其不利於己,托言人心之擾,轉聞于內,遂廢已成之典,朝廷政令,飜覆無常,有同兒戲,豈不有虧於國體歟?

傳曰:「徐當斟酌。」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合司來啓曰:「許琮之入啓也,大妃答敎云:『臺諫以從《大典》獻議者爲亡國之臣,卿亦怵於此而來耶?』此大妃欲遂初志以辱大臣也。女后擅權之漸,恐自此而始也。求其源則弼商等勉從之言,有以啓之,請鞫之。」不聽。

12月4日

○庚子,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來啓曰:「臣等見慈旨懇切,意謂不可傷母后之心,且此法乃殿下所立小小節目,而違忤慈旨不可,故以勉奉議啓,今擧朝皆以臣等爲不可,請避嫌。」

○司憲府掌令申經來啓曰:「昨日敎云,當斟酌,願聞上敎。」上曰:「大妃以爲:『我等非干與政事,但先王之法,一朝毁之,百姓皆怨,怨歸主上故言耳。』大妃之敎如此,若能奉行《大典》,雖無此法可矣。爾等亦當斟酌。」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書啓曰:

前日上敎云:「但觀慈旨可也。」臣等謂,前世太后臨朝,戀權而久不歸政者有矣,未有處東朝干預朝政者也。公卿、臺諫、侍從,以至大學諸生,抗疏極論,而力折公議,聞諫愈甚者,古所未聞。古人云,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願勿以忤旨爲難,起敬起孝,反復陳啓,期於聽納。

不聽。

○大司憲李世佐等、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易》曰:「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釋之者曰:「上順下而出之,下順上而從之,重巽之義也。君子觀重巽以順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政事順理,則合民心而民順從矣。」大抵法者,緣人情而飾治,順於理則合人之情,可行之萬世而無弊;逆於理則拂人之性,雖欲施諸一時可得乎?行禁僧之令,則順於理而利於國者五,弛禁僧之令則逆於理而害於國者五。何謂五利?闢異端之非,衛吾道之正一利也;化禽獸之類,納人倫之中二利也;得逃賊之人,爲力稼之民三利也;括遊手之徒,爲執銳之卒四利也;行已成之典,示萬民之重五利也。何謂五害?邪說作而正道微一害也;敎化衰而風俗弛二害也;耕者寡而食者衆三害也;丁口減而軍額少四害也;良法廢而紛更甚五害也。從五利則治,從五害則亂,殿下願治歟?願亂歟?《書》曰:「有廢有興,出入自爾帥虞,庶言同則繹。」玆法之廢,大臣言其不可,臺諫言其不可,侍從言其不可,下至太學諸生抗章不置,庶言不謀而同,此殿下深思紬繹之時也。大臣,殿下之股肱也;臺諫,殿下之耳目也;侍從,殿下論思之臣也。大臣言之而不聽,臺諫言之而不聽,侍從言之而不聽,殿下舍大臣、臺諫、侍從,誰與共理乎?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言不足以動人,誠不足以回天,但區區之心,未忘堯、舜其君耳。伏願殿下,將臣等此意,更盡怡色之諫于兩殿,則從容將順,豈無其道乎?

不聽。

○成均生員李穆等上疏曰:

《傳》曰:「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臣等疏三上,而殿下初敎曰:「非爾所知。」再敎曰:「不可聽汝。」終敎曰:「汝等過論。」是訑訑之距,至於再三,而臣等冒犯天威,復條列而陳之。殿下重違慈旨,雖亂亡之事必爲,則今之中宮,他日世子之大妃也,世子之嬪亦後嗣之大妃也,今大妃作俑而殿下從之,則後世子孫以慈旨爲重而紛更國法,母后以人主爲輕而干亂朝政,因循爲式,則雖有大孝執義之君出,而欲救其弊,必有如宋朝兩宮之怨,其流之害,不可勝言,豈社稷之福乎?臣等所未解者一也。稍有知識者,必羞爲其親邀福於僧,無賴僧徒,挾己之事,煩辱大妃之聽,而殿下恬不知愧,則僧徒出入宮闕,然後禁之耶?然則古之有諍子,號泣而隨者,皆妄言也。此臣等所未解也者二也。國人以弼商目爲奸鬼,而殿下獨以爲忠乎?若知不忠而相之,則必如唐德宗之危宗社,然後快於心歟?此臣等所未解者三也。必以不違慈旨爲孝,則慈旨如欲子孫之削髮,則殿下亦不違乎?此臣所未解者四也。殿下信奸人之口,距正士之諫,疏屢上而不過曰:「我知其非。」諫數進而不過曰:「不知我心。」是殿下之心非不知其不可也,知其不可而爲之,此臣等所未解者五也。殿下無乃自以爲:「吾之宗社固而朝廷安,且吾之智足以爲計,而彼呶呶竪儒何多妄也?」然殿下以不義爲孝,奸佞是聽,則宗社何由而固,朝廷何由而安乎?此臣等所未解者六也。殿下無乃歸過於大妃,移謗於大臣,而自欲免於過乎?然大妃之失、大臣之諛,皆本於殿下,而萬世之後恐有議也。此臣等所未解者七也。且臣等非敢毁大臣也,所毁者乃諛侫之臣也。臣等寧直言以死,不忍阿主以生。伏願殿下,留意社稷,以決邪正。

傳于承政院曰:「臺諫時方論啓,而大學生亦上疏不已,未知儒生欲自爲臺諫乎?疏中論予身後之事,此尤非所當論也。且以尹弼商爲奸鬼,雖曰國人目之,必有言者,其問以啓。且前日大妃下諺簡後,不與議大臣多有之,明日召示此疏,收議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書啓曰:

今敎云:「予非不諫,何至於是?」臣等非敢固執,爲國家大計,不得不爾。臣等謂大妃答許琮之敎,是沮抑朝政,陵挫大臣,非但預政而已,若殿下反復切諫,不遠而復,則於大妃盛德無損,於殿下大孝益光。

傳曰:「大妃之意以謂,《大典》有禁僧之令,不必別立新法也。是豈非乎?且非干預政事也,爾等以經幄侍從,不知予意而屢責我,是豈君臣相孚之意乎?」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啓曰:「大妃答許琮曰:『殿下待臺諫如誘小兒。』又云:『民間騷擾。』若果騷擾,則臣等當先聞之矣。今臺諫、侍從,以至儒生,抗章論啓,此實公論,不可不從。」不聽。

○藝文館奉敎崔連孫等上疏論禁僧之法不可還廢,不聽。

○李穆等書啓曰:

弼商自爲首相,其處心行事,無非奸巧,國人有耳目者,莫不聞之,未易枚擧,以今觀之,自大學曁四學諸生,皆曰奸鬼,是亦國人也。

傳曰:「所謂奸巧之態,指何事?又何以謂鬼乎?首相予所尊敬,其奸巧爲鬼之狀,須指斥言之,若不直言,是面欺也。」穆等書啓曰:

孔子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況首相乎?臣非不知尊敬也,然弼商貪濁貨殖,其被論駁不一,況今逢迎諛悅,導上不義,是謂奸。欲固其寵,附會慈旨,是謂巧。所行如是而使人莫知,是謂鬼,其所議大戾斯道,故臣等不覺言之至此,若下問廷臣,而有不如臣等之言,臣等當伏面欺之誅。

傳于政院曰:「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況首相乎?且以逢迎諛悅,附會慈旨爲奸巧,則克培、思愼亦與此議,何獨指弼商乎?且此豈爲奸巧乎?所行如是,而使人莫知謂之鬼,則克培、思愼亦鬼乎?此必有所聞見而言之,抑有陰嗾之者。臺諫見大妃之敎,以謂大妃陵辱大臣,今儒生反陵辱大臣,是大臣反居儒生之下矣。其下李穆等于禁府。」穆及沈順門、崔光潤、趙元紀、南袞、宋汝礪、李守諴、李允濯等被囚。

12月5日

○辛丑,國忌。

○承政院啓曰:「儒生狂妄,君上之事猶敢言之,況大臣乎?時方求言,而以言事坐繫可乎?請優容。」傳曰:「儒生以政丞爲奸鬼,其釋奸鬼等語,皆不合理,是不可不鞫也。又云今日中宮乃他日大妃,於卿等意何如?然此不必問之也。」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書啓曰:

臣等前後疏箚,極言大臣獻議之非,但不言奸鬼二字耳。今欲治儒生攻大臣之罪,臣等豈獨無罪乎?請就鞫。夫草茅之士,危言危行,抗疏論奏,實是殿下培養直士之氣而致然也。豈非聖朝之美事乎?狂簡之輩不識朝廷事體,情激于中,不自知言之至此,殿下當恕其狂直,奬諭而遣,不宜以陵上加罪。

傳曰:「此事,卿等言之,臺諫亦言之,未有如此過當之言,獨儒生指首相爲奸鬼,若以前日之議爲非,則他相之議亦則,而獨指尹弼商爲奸鬼,且未知所以使人莫知者何事耶?今卿等來請就鞫,是誘我如孺子,欲使勿罪儒生也。頃者儒生逐學諭丘史,學諭責之,儒生抗立揚說,大臣以爲陵上啓請罪之。況以儒生指首相爲奸鬼,其可棄之乎?」琛等啓曰:「儒生之意,必謂言不激切,無以竦動上聽,故不度事勢而言之耳。但今日會議宰相,皆前日不與議禁僧者也。請以慈旨下示,令議之。」傳曰:「卿等前以出示慈旨爲非而今勸之,前後有異何也?是欲使予彰親過也。」琛等曰:「慈旨,國人今皆已知,故請出示收議耳。」

○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承召而至。右議政許琮等見李穆等上疏,乃啓曰:「儒生指尹弼商爲奸鬼,此言固爲過也。然此輩但知古事,不識朝廷事體,故爲此激切之語,欲動上聽耳。請優容。」傳曰:「予在位久,未有言大臣之事如此其甚者。臺諫、弘文館累上疏,亦未有言之至此者。今儒生獨以首相爲奸鬼,又言今日中宮他日之大妃,言甚過度,然語涉於我,故置不問,其陵辱大臣之罪,不可不治。」琮等曰:「疏中語多過度,然言事者不可囚繫治罪。李穆等指弼商爲奸鬼,雖似失言,儒生狂妄,不足數也。」傳曰:「今在下者,皆有陵上之心,儒生等至以首相爲奸鬼,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繫治之,以其陵辱大臣也。」琮等曰:「臣等已知上意,然儒生本狂狷,言雖過度,固當優容,又命推問陰嗾人,此尤不可也。」傳曰:「陵上之罪,不可不懲,但陰嗾人可勿問也。」吏曹判書洪貴達啓曰:「臣頃以事歸鄕家,鄕中父老語臣曰:『自北征以來,人人憚於從役,逃避爲僧者日益月增,何無啓此弊者乎?』臣答曰:『朝廷立禁僧法,行當頒下矣。』因誦其節目,則父老相與慶曰:『如是則朝廷已知此弊矣。』今廢此法,實爲未便。」傳曰:「卿所言,無異語兒童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論禁僧之法不可廢,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近因慈旨,不得已命改禁僧之法,以此朝廷不安靜,當初何知至於此極乎?今欲復立,其令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商議節目以啓。」

○成均生員吳益愼等上疏曰:

臣等以禁僧之令不行,不勝痛悶而抗疏極言者,非爲己也,爲國家社稷也。其論首相者,非有情也,憤其議之不正也。自成均以至四學儒,同議草疏,非李穆等八人所獨爲也。今穆等獨囚牢獄,臣等請同就獄待命。

傳曰:「汝等如欲就鞫,何必就禁府供焉?爾等以首相爲奸鬼,可言其狀。」益愼等書啓曰:

弼商居首相之位,上欲立禁僧之法,則曰依啓目施行。大妃欲除禁僧之法,則曰勉奉慈旨。前後不同,臣等形容諛悅之狀,謂之鬼耳。

傳曰:「是不知事理者,其速退去。」

○臺諫啓曰:「儒生之疏語多失中,然狂童豈知事體?欲盡心中所懷,以回天聽,故不覺言之至此。請勿鞫。」傳曰:「儒生指首相爲奸鬼,其陵上之風習成故也。古者,大臣雖有過,猶不敢斥言之,乃曰:『簠簋不飾,帷薄不修。』今儒生指首相爲奸鬼,不可不窮推治罪也。」

○李世佐啓曰:「今鞫富平官吏不法,只得一二事,然其濫收綿布,多至三百餘匹,若不刑訊,無以得情。」傳曰:「大槪皆已服,時方嚴寒,予慮無罪者被拷耳,豈有一毫之私乎?」〈史臣曰:「申從洽在富平,務營私産,專事橫斂,民甚怨之,今所摘不法,特小事耳。直提學宋輊往鞫之,依違不斷,鞫案或無倫序,物議譏之。」〉

12月6日

○壬寅,上御宣政殿,置酒饋從征野人撒哈連等十四人,賜物有差。

○弘文館典翰成世明等來啓曰:「禁僧之法,臺諫、侍從、儒生抗章論其不可改,久未蒙允,方切憤激,今命復立,人情莫不喜悅,而儒生猶被繫囚,緣人情之悅,雖頒赦可也,而反罪言者可乎?殿下乃謂:『非罪言事,罪其陵上也。』臣等謂陵上之習,罪之於平日,則爲厚風俗之善政,罪之於言事之後,則不過爲塞言路之弊法。今以言事得罪,則人誰不解體,請更留三思。」傳曰:「予欲正風俗耳。其勿言。」

○領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曰:

臣以庸劣,濫叨首相,積有年紀,德薄才踈,不稱其位,屢瀆天聽,請解職事,未得蒙允,更不牢讓,以致今日之辱,臣竊痛心。前日之議,只恐傷母后之志,豈有逢迎固寵之計?天日照臨,臣敢誣哉?然毁謗之來,皆由臣無狀,臣何面目以立於朝?請罷臣職,以快輿情。

傳曰:「予亦痛心,政丞豈不然乎?」仍命右承旨金應箕往諭之。

○成均生員吳益愼等上書曰:

臣等無官守也,所守者吾道而已。道之所在,則雖折首而不悔,悖於吾道,則雖君上之過,必正言而無諱,況大臣乎?附大臣不正言其非者,碌碌庸人之所爲,非志士之事也。臣等但知尊此道而不知大臣之爲可畏,則有何所憚而不言乎?孟子曰:「勿視其巍巍。」然臣等見首相導君於邪,不勝痛憤,豈視爲巍巍而有所避諱哉?其爲奸鬼,夫豈有情而言?是不過知有道而不知有大臣耳。殿下重大臣之心,豈不以臣言爲過越乎?然尊重吾道,獨非殿下之責乎?幸採群議,使禁僧之令復行,則其過論大臣之罪,臣等雖死而無悔也。此非但李穆等八人之罪,而獨在縲絏之中,是臣等所共悶也。殿下何不聽臣等就獄之請乎?

傳曰:「予知爾等之志也,然疏中諸生,豈皆達古今、知事體者乎?若知學問,必知《中庸》敬大臣矣。予雖不能盡行九經之道,尊敬大臣,是予素心也。爾等知我之敬大臣,而辱我所敬之臣,其可乎?若人陵罵爾所敬者,則爾不怒乎?爾等豈皆與撰疏者?予不欲失刑也。」

○右議政許琮來啓曰:「臣於世祖朝受杖事,前日未及啓之。臣於世祖朝爲軍器直長,承命習天文,適有日食之變,臣書啓推步單子,其末幷論上好佛法、喜遊畋、不御經筵、不納諫諍之失,世祖以臣爲有志有才,命加一資,其後臣以兼藝文講書,世祖謂臣曰:『汝是前日言事者歟?』臣申論前啓之意,世祖怒命杖之,已而怒霽,命臣進爵。於是,大臣以臣越職言事,請囚禁府鞫之,臣囚繫數日,大臣不能自諫,反請罪言者,臣於其時,心甚非之。今儒生在獄,亦豈無此心?儒生以奸鬼斥弼商者,以弼商不能諫,反言勉從慈旨也。狂童,言雖過中,在所當恕,豈可責以中道乎?若裁抑之,使合中道,則直氣消沮,終何用之?請優容以勵士氣。」傳曰:「儒生陵辱大臣而不之罪,則是培養陵上之習也。」

○吳益愼等啓曰:「臣等非不知殿下敬大臣之意,然大臣之過亦不可不知。在下者徒知尊敬大臣,而不敢言其過,則大臣雖有奸佞,殿下安得而知之乎?臣等欲同就獄者,非欲使殿下失刑也,同議上書者,罪無輕重,而臣等獨免,恐殿下失刑也。」不聽。

12月7日

○癸卯,司憲府掌令申經、司諫院正言李瑺來啓曰:「儒生性本狂狷,言雖不中,豈宜久繫牢獄?請放之。」傳曰:「今觀士習,皆以快談爲賢,人有小過,必欲摘發,漸不可長,予非以闢佛爲非,亦非以言事爲罪,但目首相爲奸鬼,不可不鞫。」

○左議政盧思愼上狀辭職曰:

政府,百司之長;議政,所與謀國政者也。自非宿德重望,難以鎭服人心,如無其人,寧闕其位,不可以備員而已。臣以庸愚,謬蒙聖知,擢授當職,貪寵冒處,六年于玆,顧無絲毫之補,秪有伴食之誚,臣固自知其不堪久矣。況衆論乎?今日被謗,誠無怪也。然言者所論,獻諛邀利,實非臣心之所有。臣雖無狀,豈至於此?誠以禁僧之令,旣具於《大典》,今此受敎,特於舊法加詳節目耳。此非大關國家之治亂,而慈敎丁寧懇至,則姑緩新法,以慰大妃之心,臣誠愚妄,不知其不可。昔劉禹錫貶刺播州,裵度以母老爲言,憲宗曰:「爲人臣不自謹,貽親憂,此則重可責。」度曰:「陛下方侍太后,禹錫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責爲人子者耳,然不欲傷其親心。」退謂左右曰:「裵度愛我終切,人君養親,何事不足,惟在於養其志而已。」臣前所議,亦欲殿下無傷慈旨而已,非敢獻諛也。誠有如言者之論,則臣何以爲辨哉?臣素嬰疾病,加以年老氣耗,計料顚倒,爲世所輕,謗毁山積,不宜一日冒居具瞻之地,以累淸明之治。伏望聖慈,俯察至懇,遂罷臣職,更授賢德,以副人望,以尊朝廷。

傳曰:「儒生曾疾僧徒,欲必行禁令,指首相爲鬼,以政丞爲從而和之。然凡議各言其志,在予采用如何耳。政丞不可辭職也。」命同副承旨黃事孝賫還其狀。

○生員洪景霖等上疏請就獄。傳曰:「爾輩年少者,未必皆同議,若盡囚繫,是我失刑,固不可也。但指首相爲奸鬼者,必有其人,直陳無諱。」生員權敏手等對曰:「臣等共議爲之,非一人所獨也。」上曰:「汝等讀書,識事理者也。人主問之,何不直言?其退商量,明日來啓。」

○前此,司憲府啓:「今承傳敎:『近來雖不度僧,而苦於軍役,潛隱剃髮者,多有之,其違法爲僧還屬當差之法,非不詳密,而官吏慢不擧行,其申明擧行節目,商議以啓。』臣等參詳立法本意,其未盡節目,具錄于後。一,違法爲僧者,令各里色掌及維羅僧現告,隨卽定役,如有隱匿不告者,其維那僧勿問度牒有無,一皆定役,色掌以制書有違律論。一,近來雖不許度僧,然奸詐之徒,利於避役,多令子弟剃髮。今後家長,勿揀赦前,以制書有違律論。其隣保幷抵罪。一,人有潛剃者,其師僧勿論度牒有無科罪定役。一,官吏不得上寺推刷,故無度牒者多隱於寺。今後其主寺僧,勿問度牒有無充軍。一,違法爲僧者,雖捕得定役,旋卽逃避,其許接寺僧,勿問度牒有無充軍。許接家長及隣保,論以制書有違律。」至是,命更議。李克培、許琮、李鐵堅、鄭文烱、柳輊共議:「改第二條曰:『近來奸詐之徒,利於避役,率多剃髮,今後無度牒僧,捕得定役,其族親隣近人,依《大典》以制書有違律論斷。』改第三條曰:『《大典》公賤條,爲僧尼者知情師僧尼,以制書有違律論,還俗當差,今良人爲僧者,師僧依古例施行。』改第四條曰:『今後無度牒僧,依止寺聽寺主僧現告,若不現告,勿論度牒有無充軍。』又別立一條曰:『無度牒僧人檢擧時,幷拘執有度牒者,亦以制書有違律論。』」上曰:「今雖議改,與前法無異,其盡削新議,但有別立條可也。」

12月8日

○甲辰,右議政許琮、知中樞府事鄭恬、刑曹判書李封,以事詣賓廳,仍啓曰:「凡爲僧者,率多無賴之輩,若立推刷定役之法而不加存恤,則必皆逃避,如復戶給田存恤之典,令兵曹議啓如何?」傳曰:「可。」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卞宗仁曰:「自北征後,兀狄哈與兀良哈構釁,每來侵掠,已令邊將臨機救授,然不度事勢,輕進交鋒,則恐見敗衂;若緩於見機,畏㤼不進,則兀良哈必缺望。然此不可遙度,在將帥臨時制變耳。宜令城底兀良哈,連續深入體探,使之潛伏要路,我軍與之夾擊,可以得志,卿其曉諭邊將,審量事勢,務要得宜。」

○生員權敏手等十二人來啓曰:「方草疏時,議論旁午,未知何人發言,若能記憶,安敢隱諱?」上怒,命下敏手等于義禁府。

○右贊成鄭文烱上狀辭職曰:

臣意,禁度僧之令,雖科條詳密,不出乎《大典》範圍之內,而慈旨迫切,上不得已勉從,故妄量議啓,以招誹謗。靦然在職,實愧於心,請遞臣職。

不許。

12月9日

○乙巳,受常參,視事。右承旨金應箕將刑曹啓本啓:「羅州囚私奴檢山毆殺漕軍金檢山罪,律該絞待時。」從之。司諫權俱、校理兪好仁啓曰:「儒生所言雖過當,然亦言事者也,不可囚繫治罪,請貰之。」不聽。

○御經筵。講訖,兪好仁啓曰:「臣等亦曾啓改法未便,今儒生獨坐此繫治,甚不可。」上曰:「非爲言事,以奸鬼目首相不可也。」知事李克增曰:「《詩》云:『爲鬼爲蜮。』嫉之之辭,古人亦多言之,但今三公以此狂童之言,引嫌不出,於國體似未便。」上曰:「欲得先發言者罪之,卿可速治得情。」

○御晝講。講訖,兪好仁啓曰:「儒生雖狂妄,若死於杖下,則非細故也。」上曰:「奸鬼之言,爲是耶?」好仁曰:「臣等雖不言鬼,而奸則亦或言之也。」不聽。

○御夕講。講訖,好仁啓曰:「大抵外廷與君前不同,若在外廷,指言首相爲奸鬼,則謂之凌辱可也,在君前言之,不可謂凌辱也。況士氣當預養,不可摧挫。」上曰:「士氣固當預養也,凌辱大臣狂妄之氣,豈宜預養?」

○司諫院正言李瑺來啓曰:「弼商自爲首相,累被論駁,前日之議,物論非之,臣等亦請治罪,儒生以是論之,今命鞫首唱者,累日囚繫,於事體何如?且僧人還俗當差者,命復戶給田,然法立弊生,不可不愼,彼旣違法爲僧,閑遊已久,何必又立此法?臣恐奸詐之徒,甘於復戶受田,今日削髮,明日故現,相繼爲僧,弊將難救,且避役者豈盡貧窮無田産乎?」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來啓曰:「儒生若私相會議,謗訕大臣,則罪之可也。忠憤所激,雖人主過失,亦當面折,況大臣乎?奸鬼之言,雖若過中,狂直之士,不宜拘囚困苦,痛繩以法,問而不言,必加刑訊,恐累聖政,請三思。」傳曰:「昔朱雲請借斬馬劍斬張禹,張禹有罪,雲言之至此宜矣。今首相議事之失,何至以奸鬼目之乎?」琛等曰:「朱雲事,臣等方欲啓之,傳敎及此,正合臣等意。當成帝時,王氏權太盛,禹以帝傅尊寵無比而不以直言,雲以小官請借斬馬劍以斬之,此豈但凌辱而已乎?成帝非納諫之主,猶能恕其狂直,至令勿易所折之檻以旌之。今儒生深憤大臣迎合,情激于中,不覺言之至此,奸鬼之說,雖似過中,不至雲言之甚。殿下宜優納讜論,以養直士之氣,不宜擊治之也。」傳曰:「領議政非張禹之比,而儒生凌辱大甚,爾等何言之如此?」

○成均館生員李思鈞等上疏,請與李穆同囚見推,不聽。

12月10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世佐、特進官成俔啓曰:「儒生狂妄,欲激切其辭,以竦動天聽耳,豈有他心?被囚旣久,請速放之。」上曰:「予欲知先發言者,而固諱不言,諸生將以直道事君,而不直如是。領議政、左議政相繼辭職,予豈安心哉?」特進官成健啓曰:「世宗朝儒生上疏有梁武好佛餓死臺城之語,其言之過越如此,世宗猶且優容。」上曰:「古之人臣有曰,無若丹朱傲,又有以幽、厲比其君者,然此言固無害也。今儒生目首相爲奸鬼,甚不可也。」右承旨曹偉啓曰:「近者儒生與儕輩不協,以三凶五鬼目之,今奸鬼之說,蓋狃於舊習耳。臣意,命致政院,責諭之可也。」上曰:「儒生自以爲是,每問必曰與儕輩共議,非一人所爲,其心必謂人衆則將不勝推鞫也。今雖招來問之,亦必不言。」世佐啓曰:「臣聞,李穆已服所自爲。」上曰:「其令解繫,致政院問之。」世佐又啓曰:「今聞,無度牒僧還俗者,皆復戶給田安接後,方許定役。臣謂,律有曾經決罰者,竝還俗發還原籍當差,此法與律相異,況田地有限,雖學田猶未准給,許多僧徒,安能遍給乎?」上曰:「若如所言,勿立其法可也。」

○司導寺正鄭叔墀等五人輪對。

○李穆等到承政院,傳曰:「領議政,予所敬大臣也。爾等不敬何也?領議政雖遭貨殖之譏,虛實未可的知,近日之議,雖曰錯誤,豈可以此指爲奸鬼乎?」穆書啓曰:

《傳》曰:「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臣出獄門,聞殿下已允禁僧之令,忽忘臣之陷於法網,歡呼踴躍,知聖人之改過不吝如是。臣以一介賤士,雖遇執鞭之官,必俛首畏敬,況首相乎?臣聞皋陶以道事舜,而天下皆敬之者,豈以大臣哉?敬舜故也。皋陶若阿順諛悅,從舜而不從道,則舜雖敬皋陶,天下豈皆敬之哉?或問孟子不敬齊王,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而齊人以王不足爲堯、舜之道而不與言,是不敬君也。」弛令之議,如使舜問於皋陶,則皋陶亦曰勉奉慈旨而不執乎?臣常以爲,不以皋陶之所以事舜者事君者,皆不敬君者也。敬吾君者,吾亦敬之,不敬則吾亦不敬之,今首相眞知敬君乎?假令孟子居今之學宮,則爲一己無禮之嫌而阿大臣不直言於君所乎?今臣非不知尊敬大臣,然敬大臣之禮小而敬殿下之義重故也。殿下深拱九重,苟非言路,何以得聞外議乎?言路開塞,安危所係,宋時民間畜雞犬者,至呼以王安石,其不敬大臣甚也,然以安石有使民不敬之實,而民名之也。有實則必有名,名之者何罪焉?設使其時捕民之以雞犬呼安石者,數人置於牢獄,問誰爲此言者,則必皆曰天下之公議也,然必有始言者,若誅始言者,則安石之心誠快也,在人主則不利也。人主以士庶爲耳目,以大臣爲股肱,而自爲元首也。耳目見股肱之過,而言於元首,豈爲元首之害哉?《詩》曰:「赫赫師尹,民具爾瞻。」首相一動一靜,人所瞻仰而素有物論,今又如此,臣所以有是言也。《詩》曰:「鶴鳴于九皐,聲聞于天。」凡人之有善惡,人必聞之,況首相乎?今物論卑首相,則臣恐有卑之之實也。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釋之者曰:「爲人君者,使士言遜,豈不殆哉?」臣幸際有道之時,當恥言遜,況當吾道異端消長之機,敢避危言於上前乎?臣草澤冷族,酸寒忍苦,久費養賢之廩,固欲脫白衣攀靑雲圖近於君所者也,豈不知一介寒生與首相爲敵則禍將不測哉?然而云爾者,爲國家斯道謀而不爲身謀耳。首相之位,乃殿下所與之位,其位固可尊而其人則可賤,其人之可賤者,乃首相自賤之也,非諸生所能賤也。自古言事者,能言人主之過,而不敢言大臣之非,豈其位尊於人主哉?蓋忤人主之禍雖大,而人主以群臣、百姓爲己之赤子,不以一時之怒,遽加之罪,終必理解,若大臣之怨一結,則陰中暗傷有不可勝言者。今諸生能言殿下之過,而不能言大臣之非,則是所重在於大臣而不在於殿下也。豈國家養育之義哉?子思曰:「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則國事將日非矣。」今殿下發一號令而有違於理,則卿大夫必欲矯殿下之過,而殿下受之,況諸生在士庶之列,而不敢矯卿大夫之非,豈殿下之願哉?昔宋靖康、紹熙之間,大學諸生論蔡京、史嵩之,醜詆極詈,抗章論列,蓋願忠於其主之心勝,而蔡、史之位皆可忘也。子産不毁鄕校學校,古今群議之所在,徐元述亦曰:「正論,國家之元氣。」元氣一脈猶在大學,臣之狂妄,萬死無惜,但懲於前者戒於後,則他日遇事,必相視吹韲,深爲國家元氣痛惜。臣聞,言不切不足以動人主之聽,臣徒守古訓,不知時事,發言如是,聖問再下而不敢悉陳者,豈不知不直之爲不義哉?但恐受罪之後,言路將塞,其害反浮於不直也。不直不敬之罪,實在於臣,而諸生繫獄,臣不忍默默,不覺言之支離。

傳曰:「予初下問,爾不直言,及今窮推乃輸情,而今所對如諫疏,乃曰若罪臣,言路塞可乎?」仍傳于政院曰:「李穆照律以啓,其不預作疏者放遣,作疏者亦可責諭放之。」

○傳于承政院曰:「近日三公被謗,皆不就職,其於朝廷事體何如?左、右承旨各賫宣醞,往領議政、左議政第慰諭之,勸令視事。」

12月11日

○丁未,兀良哈都萬戶李麻具等十四人來朝。

○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盧思愼來謝恩,傳曰:「近日政丞被儒生譏謗,其奸鬼等語,予猶痛憤,況政丞乎?」弼商啓曰:「儒生豈無所聞而言歟?其言正中臣病,臣以不才,濫居台司,數被論駁至此,臣何面目居職乎?請辭。」思愼亦請辭,皆不許。

○吏曹判書洪貴達來啓曰:「李穆指弼商爲奸鬼,凌辱大臣,固當治罪,但今命以不直啓照律。臣意,凡鞫罪人,雖累次刑訊取服,未嘗以初不服罪之,穆不可以此照律也。且雷霆之下敢言如此,其志氣可取,請斟酌定罪。」傳曰:「辱大臣之罪輕,不直啓之罪重,當俟照律而處之。」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來啓曰:「李穆不宜加罪,請釋之。」不聽。

○生員崔光潤等上疏曰:

臣環坐草疏,臣等之罪,豈與李穆異乎?李穆雖慷慨好直言,豈能獨指大臣爲奸鬼?臣等之議同故也。今獨罪李穆,臣等痛心,請同受其罪。

不聽。

12月12日

○戊申,義禁府啓:「李穆首言尹弼商爲奸鬼,而初不直啓罪,律該校一百、徒三年。」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上有問,穆不直啓,死有餘辜,然年少狂妄,不足論也。且穆因上疏而得罪,則恐累聖德。」許琮議:「詆毁大臣,誠有罪矣,但狂生之言,固當優容。」傳曰:「李穆停擧何如?其更議以啓。」沈澮議:「停擧亦是論罪,願優容特赦。」許琮議:「年少狂生,不可律以常法,願全釋以恢天地之量。」不聽。

○司憲府執義趙文琡來啓曰:「儒生徒知古書,見事有不可則當言之如此,何足深責?古人犯顔直諫,至比人主於桀、紂,況大臣乎?國家儲養人才,欲用之於他日,今罪李穆,則臣恐直氣摧沮也。」上曰:「儒生凌辱首相,不可不懲。」

○司諫院司諫權俱等上箚子論李穆不當治罪,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安琛等上箚子曰:

凡上疏,同僚先議可否,同可然後撰疏,疏成亦必共觀之,同可然後署名以進。故不可謂某發議、某撰疏,而但曰某等上疏也。若以上疏爲善而當褒則同褒,爲非而當罪則同罪,不可差異也。今以李穆等上疏過當,命鞫于禁府,又以穆不自首實獨罪之,狂簡之士,言事之餘,拘囚困苦,已爲不可,又治以過情之律,尤不可。伏願更留三思。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李穆志闢異端,以弼商等議未出於正,非毁上書,及對下問,不卽吐露,不可謂無罪。但儒生未諳朝章,讀其書、誦其詩,尙友古之人,高尙其志,生於其心,筆之於書,豈有他意?國家當培養直士之氣,以備他日之用,若以譏議大臣,竟蒙重罪,則恐虧聖人包容之量。

不聽。世佐等更論啓,不聽。

12月13日

○己酉,司諫院獻納許輯來啓曰:「臣在外,聞李穆以詆毁首相,當受罪責,文字間言語失中,若皆治罪,恐妨言路。」承政院亦啓曰:「近來無有以言事獲罪者,李穆疏語,誠爲過中,但以言事而獲罪於朝廷,事體何如?」皆不聽。

○武靈君柳子光來啓曰:「臣聞南原城不牢築之,未久已多頹圮,南原民隨毁隨築,而未及修築處亦多有之,一邑之民,不勝勞苦。又聞開城府新築城亦多頹圮,請遣朝官審視。」傳曰:「分遣宣傳官擿奸可也。」子光又啓曰:「李穆,言雖過中,其志切於禁僧而然耳,請賜寬貸。」傳曰:「穆指首相爲奸鬼,罪不可恕。」

○弘文館應敎表沿沫等來啓曰:「今以儒生等上疏過激,欲罪之,或律以凌辱大臣,或律以詐不以實,又命議停擧,殿下何示人不廣耶?自古人臣論事於君前,忠憤激發則言或過中。富弼怒晏殊黨呂夷簡欺仁宗,至目爲奸邪,殊在當時未有大過,而富弼乃晏殊女壻也,仁宗不治富弼陵辱之罪。伏願察穆狂直無他,特賜寬貸,以廣言路。」不聽。沿洙等遂上箚子曰:

臣聞,人主之尊比如堂,群臣如陛,士庶如地,故陛九級廉遠地則堂高,陛無級廉近地則堂卑,是言尊卑之分,截然不可犯也。且古者,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此人君取人爲善之義也。夫嚴分與取善固竝行而不相悖,然必取善然後名分益嚴,故古之聖主,使百工執技以諫,庶人傳語以規,商旅謗市以諷,而樂聞之者,所以廣一己之聰明,扶天下之名分也。若謂尊卑之分當嚴,使在下之人不得議上之失,是猶防民之口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擁而潰,傷人必多,其勢至於下塞上聾,堂卑易陵,而陛級從而缺矣。昔周厲王惡國人之謗,使衛巫監謗,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卒流于彘,堂陛尊卑之分安在?今李穆等上疏言事,語觸首相,其言雖過,豈不愈庶人之傳語、商旅之謗市,而殿下罪之曰:「非罪言事,陵上故也。」殿下雖以陵上而罪之,言路自此而塞,陛級自此而缺,非細故也。噫!殿下有堯、舜之明而言事之臣返遭監謗之禍,豈不痛心哉?願留三思,特賜原放,以闢言路。

不聽。沿沫等又上箚子論李穆不可罪,不聽。

○司諫院司諫權俱等上箚子曰:

人主處九重之上,臨億兆之衆,如欲廣耳目之明、達上下之情,莫過於樂取諸人而已。言有可采,則虛心以納,言雖不中,亦當優容。是故人皆樂於進言而無壅蔽之患,如或言之而獲罪,則人皆自愛其身,誰肯冒雷廷之威,敢言不諱乎?儒生等以闢佛爲己任,累日伏闕,未蒙允可,於是抗言極論,必欲回天耳,初豈有意於辱大臣哉?以弼商等勉從慈旨之議爲非大臣之道,不勝憤激爲此過當之論耳,有何私嫌於其間哉?大抵士生斯世,把冊讀書,慷慨有大志,思欲堯、舜其君民,然而毁之於天子之廷者亦多有之。今以言之不中,遽治其罪,則前日之直氣,一朝摧折,非國家培養直士之道也。伏望殿下,特原其罪。

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來啓曰:「今聞李穆之罪,命依律科斷,不勝驚愕,自上卽位以後,未有以言事獲罪者,今若罪之,恐塞言路。」傳曰:「予欲治有罪之人,卿等言之不已,恐失其職也。」

○臺諫啓曰:「尹弼商被駁,非獨今日,侍從、臺諫,嘗相繼論劾,而上不之非者,以其言之是也。今儒生不識事體,隨所欲言而書之,今若罪之,是使後人不言大臣之過也。」不聽。臺諫又啓,不聽。

○生員李允濯等上疏,請與李穆同受不直之罪,不聽。

12月14日

○庚戌,受常參,視事。右承旨金應箕將刑曹啓本啓:「典獄囚軍器寺漆匠金番佐僞造印信罪,依《大典》斬待時,妻子永屬諸邑奴婢。」從之。執義趙文琡啓曰:「自祖宗朝,儒生雖有過言,皆不罪之。今罪李穆何也?」上曰:「予非以其上疏而罪之也,非以闢佛而罪之也。大臣之議雖非,何凌辱至此?況予有問不直言乎?執法官固當請罪,而今反救之何也?」文琡曰:「國家養儒生,將以用之,言雖失中可恕也。當下問之時,穆曰:『我實爲之。』及鞫禁府,言不少變,此殿下平日培養直氣之所致也。」李克培啓曰:「世宗朝儒生上書者非一,至空館而去,亦不之罪,請從臺諫所啓。」吏曹判書洪貴達曰:「臺諫言事,若問首倡者,其誰曰我爲之也,穆則不然,乃曰我爲之,恐非庸人也。」上曰:「目大臣爲奸鬼者,其賢乎?然當更斟酌。」

○御經筵。講訖,趙文琡啓曰:「今諸君第舍造成,必用大材,至求之於慶尙道輸來。臣見草岾曳木者,寸寸移步甚苦之。臣意何必用如許大材。」上曰:「材木尺寸已定矣。」文琡曰:「尺寸雖定,轉輸甚苦,臣又見路傍,有石甚鉅,問之則井甃也。井甃又何必如許大也?」上曰:「然。」

○傳于義禁府曰:「李穆固當罪之,然大臣、臺諫、侍從皆請勿治,今宥之,可卽放遣,若已徵贖,其還給。」

○御晝講。

○議政府啓曰:「今觀金宗直諡議,乃如議聖人,且其文字解曰,道德博聞,如非程、朱之傳道統者不能當之。臣等謂,定諡必與才行相稱乃可,宗直之諡不相稱,請改之。」傳曰:「諡已定,改之可乎?更問以啓。」

○御夕講。

12月15日

○辛亥,受朝賀。

○御經筵。講《孟子》至程子曰:『人主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可以涵養氣質而薰陶德性。』侍讀官兪好仁啓曰:「國家治亂之源,專在於此。願殿下體念。雖深居九重,必莊而莅之,則女謁無由進矣。」同知事李世佐啓曰:「程子之言,欲使人君每與賢士大夫相接也。孔子又言:『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願殿下毋忘此數語。」好仁曰:「古云:『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大抵士大夫之言多逆耳,故人君憚之,婦寺之言類諛悅,故人君喜受之。願殿下戒之。」

○兀良哈中樞巨應仇乃等七人來朝。

○召弘文館、藝文館會承政院,賜酒,命各賦『玉堂詠月』律詩。

12月16日

○壬子,御經筵。

○議政府啓曰:「諡必使與實相符。今宗直之諡,不符其實,故啓之耳。」傳曰:「善者不可加惡諡,惡者亦不可加美諡,然加以惡諡則不改,而美諡則改之,無乃不可乎?但奉常議諡,隨己之好惡,而不以正者,鞫問治罪何如?」對曰:「今以宗直之諡觀之,前此議諡,恐或有如此者,鞫問可也。」傳曰:「政丞之言果是。奉常官豈皆賢乎?議諡苟徇好惡甚不可。且前此有以道德博聞爲諡者乎?若有則考其行狀,方諸宗直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17日

○癸丑,兵曹啓曰:「聞全羅道節度使邊靖病不治事,請遞之。」傳曰:「更審病狀,遞之可也。」〈史臣曰:「靖多率子姪,巡行州郡,點檢軍裝,少有欠闕徵贖。故軍卒先期出綿布賂子姪以免,郵卒駄載緜布相傳授而行。」〉 ○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據滿浦鎭僉使金允濟牒報馳啓曰:「溫下衛酋長中樞金劉里哈等七人、右衛副酋長羅下所遣中樞童巨亐同等十人、左衛酋長土老所遣護軍童伊里哈等十人,到鎭傳其酋長之言曰:『近者,與貴國有怨人寇貴國邊境,我等不能禁制,因此不得効順久矣。今乃約誓不復侵貴境,令我等致意故來耳。』仍請因本鎭路上京,允濟答曰:『此路境連上國,不得通行,爾等所知也』,仍給所索米鹽遣還。」

12月18日

○甲寅,諭西北面都元帥李克均曰:「今觀卿啓,金允濟所對甚失。若更來當語之曰:『本國於汝,本無讎隙,往年上國有命,不得已出兵助討耳。非不知此而常懷報復之心,窺覘邊境,故邊將簿示勦擊耳。爾不思過,屢來犯我,當擧兵問罪,直擣爾窟穴,第念爾輩不足與較,姑含忍待爾悔禍。諸衛酋長若親來,當依舊綏懷,不然,爾之誠心,何以知之?』如是開諭可也。」

12月19日

○乙卯,禮曹判書盧公弼、掌樂院提調柳子光、成俔來啓曰:「近有進言者,正殿不可用女樂命考祖宗朝故事。臣等聞世宗朝擇童男十歲以下八歲以上,習歌不可用,遂罷之。請今後依天使艾璞宴享時例,雜用樂工歌童。」傳曰:「女樂不可廢,況天使豈皆却女樂乎?若天使却女樂者,則歌童亦不可不預習。」

○柳子光啓曰:「臣聞開城府新築城,七處頹毁,今宣傳官洪士源不細審而來。若遣內臣,與留守同審,則可知虛實矣。築城大事,今隨築隨毁,臣實痛心。留守若又不以實啓,則臣當辨之。」傳曰:「若如卿言,罪在宣傳官,不然言於卿者有罪矣。乃遣弘文校理權瑠更審之。」

○以權侹爲嘉善漢城府右尹,尹坦嘉善忠淸道觀察使,李諿嘉善江原道觀察使,鄭敬祖通政吏曹參議,曺偉通政承政院都承旨,金應箕左承旨,韓斯文右承旨,鄭誠謹左副承旨,黃事孝右副承旨,尹俶同副承旨,李誼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瑞衡嘉善全羅道兵馬節度使。瑞衡本貪汚,臺諫不駁論,時議譏之。

12月20日

○丙辰,司諫院正言李瑺來啓曰:「許混之罪,朝廷皆以爲可殺,趙之瑞欲救其死,妄引古事獻議,欺罔天聰,心術不正可知,而今授弼善書筵官,以輔養世子爲職,非方正端直者不可。請遞之。」傳曰:「之瑞果誤議,然豈以一事之失遽以爲心術不正乎?諫院之言,可議于大臣。」沈澮、許琮議:「一事錯誤,謂之心術不正,廢其前程,實所未安。」尹弼商議:「之瑞議許混誠爲不可,但其心術,臣未之知。」李克培、盧思愼議:「之瑞議許混一時偶然之失,不可以此爲終身之疵。」鄭文烱議:「之瑞實直人也,其議許混書,所懷以啓耳,非用情也。」柳輊議:「之瑞一狂直人也。今遇聖明,豈敢挾私營救許混乎?必自言其志耳。」傳曰:「以一時議事之失,加之以不正之名,固不可也。」

○司諫院獻納許輯來啓曰:「趙之瑞與許混同鄕,敢獻議欲救其死,心術不正。書筵官不可不遞。」不聽。

12月22日

○戊午,奉先寺僧上言曰:「本寺位田稅米豆,爲先王先后設水陸所需也。本寺收納,其來已久。今戶曹不許自收,而給軍資倉穀,用此供辦,恐不精潔。請依舊自收。」事下戶曹,判書鄭崇祖等來啓曰:「諸田稅,令京倉收納者,欲除民弊,寺田稅不可許自收也。但水陸神御所用,受於昭格署,其餘受於軍資監爲便。不然則令所在官收納,使其寺僧往受何如?」傳曰:「依上言施行。」

○司憲府掌令申經來啓曰:「尹坦,今除忠淸道觀察使,坦雖無咎,不愜物論。請遞之。」傳曰:「坦無前過,又無誤事,不可遞也。」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如今冱寒圜土之苦,倍於他時,囚繫之人,豈盡重罪?一應恤囚節目,嚴加檢察,毋使凍傷。

12月23日

○己未,司憲府掌令李承健來啓曰:「監司專制方面,苟無物望,難以勝任,若京官有同僚可共商量爲之,至如監司獨斷之任,恐非坦所堪也。」傳曰:「坦未必不堪此任,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12月24日

○庚申,日本國對馬州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兀良哈副司正加麻耳等七人來朝。

○忠淸道觀道使尹坦來啓曰:「憲府論臣不合方面之任,臣無出身庸劣,安能當重任?請辭。」不許。

○司憲府掌令申經來啓曰:「本府聞故昌平縣令李世武死,葬光山地面,賊發其塚,斬斷肢體,割陽根納之口中,及聞昌平京主人,則乃言世武之子,因此言訟于官以辨虛妄,此事關於風俗,不可不覈。請遣朝官鞫之。」傳曰:「可。」〈史臣曰:「世武性殘酷,掊克於民,盛飾廚傳,有一行客抵宿材家,見其主翁盡拔葱種食之,又多與其客,客怪而問之,答曰:『初欲取種,今宰苛虐,何暇計後事耶?』」〉

12月25日

○辛酉,上御宣政殿置酒,饋從征野人浪都浪哈等二十一人,賜物有差。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疏曰:

《易》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書》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所謂敬者,便是收歛身心,主一無適也。殿下勵精圖治,勤於經筵,日與宏輔碩儒,商搉古今,講明治道,嚴恭寅畏之心,雖古帝王,何以加此?但於燕閑之暇,或有觀射之時,射必有耦,耦有所爭,與殿下耦而爭者誰也?由此而親宦寺小人之時常多,接賢士大夫之時常少,細行不矜,聖敬少虧,伏願殿下,敦居敬之心。帝王之學,與韋布不同,其要在於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以爲出治之本,固不可留神詞藻治書生之末技,況於書畫哉?殿下天縱之才,發於翰墨,不待覃思硏精,而筆之於書,自有驚鸞回鳳之勢,所謂與造化同其神妙者矣。但外間頗得御札,裝爲屛簇,明主愛一嚬一笑,況手跡乎?伏願殿下,秘才藝之多。《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賞曰天命,刑曰天討,誠以刑賞人君之大柄,而亦非人君之所得私也。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然後始可謂之不僭不濫矣。殿下賞慶刑威,視其功罪之有無。但頃年以來,爵祿之命,或至於僭妄,刑罰之施,或失於過差,此聖治之一欠事也。伏願殿下,公賞罰之典。傳曰:『君門九重』,言其邃也。內外之言,當謹其出入。近聞椒房之親,無間遠近,例問起居,有同家人之禮,問安婢子,往來屑屑,出入無禁,甚至分歲之日,宗宰之妻,爛其盈闕,留連經宿,內外混雜,深恐閭閻俚野之言,因之以入,寅緣女謁之弊從之而起。伏願殿下,嚴宮禁之尊。堯敦九族之親,周歌宗子維城。敦睦九族,乃帝王之美德。但祖宗故事,親踈之分,官爵之等,截然有限,不以私意隆殺。近來宗親知讀半行書,能射百步外者,則希望恩賜金玉之章,踰分得之者比比有之,伴人之多,祿俸之厚,隨其品秩,弊甚不貲。伏願殿下,定宗族之品。《易》曰:『天地節而四時成,聖人節而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天之生財,只有此數,非節以制度則侈肆,侈肆必傷財害民,故古之帝王,寧亡己之財,不忍傷民之力。近來朝廷經費,比舊浩繁,興可省之事,擧可已之役,監寺之貨,倉庫之儲,日就減耗,弊將莫救。伏願殿下,節財用之費。《書》曰:『久勞于外,爰曁小人。』帝王子孫,長於民間,自古有之。但今王子、王女,避寓閭閻,所主之家,媚事左右,務勝華侈,營費百端,隱暗之際,禁令不行,誠可動念。伏願殿下,禁避寓之濫。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往焉,雉兎者往焉,與民同之。齊宣之囿方四十里,殺其糜鹿者如殺人之罪。孟子以謂爲穽於國中。今城底十里之地,禁刈柴草,掌山之官,監責太過,巡視之際,非但驅迫農民,抑且軍士之馬,芻束不給,大國之郊,不宜樵牧之禁,國門之外,豈合狐兎之窟?伏願殿下,寬山澤之禁。「《書》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又曰:『左右惟其人。』左右之臣,朝夕與居,密勿啓沃,輔養君德,其任重矣。今特進之官,備顧問於經筵者也,或雜以不學無知之人執冊而進,其色赧赧,殿下雖欲聞善言行善政得乎?伏願殿下,重左右之選。《詩》曰:『江漢湯湯,武夫洸洸,經營四方,告成于王。』舟師之用尙矣。我國三面濱海,隣於島夷,高麗之季,禍患極矣。我太祖懲前朝之事,設水軍以備之,亂少弭矣。至于今,南民按堵,誰之力歟?近來,國家凡有興作,例發當領之軍,驘糧往來,殆無休暇,傾家破産,流亡甚多。儻有邊警之急,其何以禦之哉?自古寧泰之世,人情狃安,及其患至,雖有智者,無能爲矣。固宜不見是圖,況比年以來,海寇屢犯,邊境之備,其可少踈乎?伏願殿下,休水軍之力。《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城郭溝池,以爲固設險之大端也。然《春秋》書築郿於大無麥禾之上,譏不視歲之豐凶,輕用民力於所不必爲也。國家築城於諸道要害之處,備禦之道,固不得不爾也。但平安一道,年穀不登,民尙艱食,義州之城,何急急於明春,以困飢饉之民乎?伏願殿下,重民力之用。臣聞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殿下求言如渴,從諫如流,誠千載一盛際也。然『愼終如始,』伊尹告于太甲;『寖不克終,』魏徵疏其十漸。自古,人君善始者多,善終者少。伏願殿下,體天之健,至誠不息,愼終如始,以保我朝鮮億萬年無彊之休。

命召司憲府,傳曰:」『燕間之暇,或有射侯之時,射必有耦,耦有所爭之言』誠是。予固常射者也,然不可以獨射,不得已與內官耦射,亦非好爭也。予嘗夜夜觀書,予所爲者,書與射兩事而已,一無鷹犬宴遊之好,有時或射,所以養氣也。帝王之射,雖無所用,亦非戲事也。疏云:『外間頗得御札及畫裝爲屛簇』,予豈固爲書畫以與人乎?予本不能畫,往往或畫或書,但賜領敦寧耳。卿等見之何處乎?所謂『爵祿之僭刑罰之濫』,何事耶?其有可罪而不罪者乎?可赦而罪之者乎?族親問安,自祖宗朝有之。深處九重而不許親戚問安,豈合於情禮?宗宰之妻,分歲入內,亦祖宗朝故事。大司憲曾經侍臣,豈不知之?所言若是,可謂隨所在而心異矣。宗親加資,是特恩,非定法也。予豈常常爲之乎?予之用財,亦有不得已耳。然所,言誠是,予當處之也。所謂王子、王女避寓閭閻之弊,予何以知之?今因所啓乃得聞之。有諸司供億,何有此弊?予將問其故。以曾經六曹、漢城府二品以上者,無問武臣,皆令爲特進官者,欲廣接宰相也,若論思則自有經筵官。築城乃國家大計,非卿等所宜言也。「李世佐等啓曰:」殿下必以臣等進疏爲尋常,然臣等反復思度欲啓之者久矣。適今以歲時,不御經筵,無由親啓,恐往復之間,不能盡意,請面對。「傳曰:」疏已盡復,何面對乎?臺諫入云則入,出云則出,是豈人君之體?「世佐等曰:」面對非自臣等始也。自古若有所懷而欲啓之,則皆請面對,故臣等啓請耳。「

仍書啓曰:侍射之際,恐或嚴敬小衰,緣此遂生褻慢之心。御筆書畫,臣等見之於愼承善、尹殷老、尹汝霖家。古人云:」一向好着,以累聖德。「爵賞之僭,如朴元宗、尹坦、成準、宋欽是也。刑罰之差,如任光載事干,被罪過重,尹殷老防納,輕論其罪,申從洽、金漬、鄭眉壽,不許刑推是也。戚里問安,命婦入內,雖不可頓廢,其中踈屬,得以私通大內,其婦女亦得出入宮中,恐有女謁之漸。祖宗朝宗親有限品,故終身鮮有陞換者,深意存焉。近來陞授頗多,無限品之意。王子女避寓之家,華侈糜費,不得一一指摘,大槪如此。城底十里,禁刈柴草,近年立法,十里內私刈柴草者,漢城府四山監役官及所在官,盡行呵禁,民甚苦之。設特進官,雖是廣延宰相之意,如韓堡、尹甫、卞宗仁、李秉正、吳純、尹末孫、尹殷老、金伯謙,亦與其選,此等人不宜在顧問論思之地。當領水軍調發役使,雖出於不得已,當間年更休,以寬其力。義州邑城改築,當視歲之豊凶,以紓民力。

傳曰:」人君豈可恒處房中乎?予所以射者,予亦欲行氣耳。其褻慢之弊,予當知而處之矣。書畫嘗以賜領敦寧,必因是而出也。然予非好着,偶爲之耳。朴元宗,武臣中有才者也,如卿言元宗終不用耶?尹坦曾經右尹,其時豈無獨斷之事?成準陞職,以吾兒避寓其家病得愈,故予喜之命陞耳。卿等咎我何耶?宋欽、雖陞中樞,前此醫官,豈無爲此職者乎?任光載不畏大妃,敢行淫恣,當被重罪而乃從輕典,卿等言之,是右光載也。尹殷老,定罪已久,不可追論。申從洽等,皆未論決。況眉壽乃文宗外孫,豈當刑推?疏屬婦女,雖出入宮中,豈爲訴謁?女謁必由親者得行。宗親在世祖朝或授東班職,然此則恐因任事犯罪,故今不踵行。近年或因觀射,或因講書有陞階者,不可膠固論也。其禁柴事,予嘗小獵于城西,見其地無草木,故命禁之耳。帝王雖以山林無禁爲道,然若卿等言,則禁山之法可廢乎?特進官例應在選者,不可更加區別也。水軍有事則役之,無事則休之,何必限年?築城,國家大事,尤不宜論也。「世佐等更啓曰:」臣等願殿下愼刑賞,有此論啓,安敢右光載乎?「

○司諫院正言崔自霑來啓曰:「觀察使專制方面,所任至重。尹坦雖有來歷,無物望,請改正。平安道今方遣官賑恤,而又遣官築城,亦不可。」傳曰:「尹坦中宮族親,故爾等言之耳。前此任方面,豈無如坦者乎?大臣皆言:『坦多經歷,可堪此任』,其勿更言。義州築城,不得已事也,非爾所知。」

12月26日

○壬戌,進宴于兩大妃殿,仍命饋宗宰于明政殿庭。

○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監司之任,專制方面,黜陟守令,固不可用非其人。況忠淸道,地廣民稠,機務浩繁,非素有物望者,不足以當之。尹坦仕宦雖久,素無才行,未厭人望。伏願亟收成命,以惠一方之民。

不聽。

12月27日

○癸亥,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監司受方面之寄,生民休戚、守令賢否、刑獄之決滯、學校之興廢,皆係於一身,安可授之匪人?前日尹坦兄垓爲,本道觀察使,臺諫執以爲不可,殿下排群議而遣之,果不勝任,物論沸騰。坦之才猶夫垓也,豈容再誤一道?伏願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傳曰:「垓無不法事,爾等何爲言之如是?且大臣皆言尹坦可任,勿更言。」

○判中樞府事孫舜孝上狀辭職曰:

臣衰年得風疾,觸寒則發作。臣職兼左賓客,眼見昏花,不能看書。古人云:「不能則止。」臣旣不能奔走事功,以酬聖恩,又不能考閱經籍,輔導東宮,徒竊倉粟,殊愧初心。願乞骸骨,以終餘齡。

賜批答不允。

12月28日

○甲子,尹坦又辭職。不許。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公論者人主之所倚重也。徇公論則國家治而安,廢公論則國家亂而危。公論之有關於國家也,顧不大歟?臺諫以尹坦爲不合監司,累陳不已,其爲公論所不取,可知殿下訖不採納,深恐公論由此隳,甚非國家之福也。監司一方之儀表,萬民所具瞻,其爲任至重。坦麤率無能,出自門蔭,雖稍有踐歷,必有左右相資,僅不敗事,豈能專制方面,使萬務畢擧乎?

不聽。

○以金崶爲司憲府掌令。

12月29日

○乙丑,上觀儺於昌慶宮。

12月30日

○丙寅,承文院校理洪瀚,自慶尙道來復命,仍啓曰:「固城西南面濱海處民,以海錯爲利,聚居其地,倭賊每來侵掠。請濱海之地,只許人佃作,勿令聚居。」傳曰:「可,議于領敦寧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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