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八行珠八行传十世 信隆宗盈古江逢孝嗣 政木大全辩论引和汉
复说武田信隆在厅南城复职,本领地得以安定;千代丸图书助丰俊也因战功得以赎罪,赴其旧领上总国榎木城复职。其家属和老臣自不待言,躲藏在安房、上总的千代丸的残兵听到消息,也兴高采烈地赶来,所以城内士兵不少,门第繁昌。次春二月,义成主君将八个公主下嫁给八位犬士。媒人东辰相、荒川清澄和其他老臣、有司奉命安排男女的陪嫁、随从。有关送彩礼的仪式,在当时有本叫《迎亲》的书中介绍得很详尽,足以粗略知道足利时代的俗礼,即不再详叙。这时犬士们的新城虽尚未完工,但住宅都已建好,所以都各得其所,迎娶了新人过门。至于洞房花烛之欢会,贵贱贤愚都无何差异。其中只有犬江亲兵卫,当天晚间与静峰公主只举行了合卺之礼,而没有同床共枕。亲兵卫悄悄对静峰公主说:“我看着虽像大人,心术也不幼稚,但还不到十五岁,不能过早地动色情。倘若现在便做男女之交,会使人对前次因八百比丘尼老狸的妖术而留的坏名声还有所怀疑。因此我十七岁前,就如山鸡一般雌雄隔山而宿。
请你原谅。”静峰公主听了说:“你言之有理,听说关雎乐而不淫,夫妇一世的恩爱,何必急于共寝?请随君意。”此后六年多他们没有并枕,然而感情并不疏远,夫妻相敬如宾,反而心里更加亲热。在亲兵卫十六岁那年春天,夫妻才开始同床并枕梦游了仙窟。人们后来听说无不感叹,这都是后话。
犬士们完婚之后,政木大全孝嗣也依君命,由犬阪和犬川做媒,与真里谷柳丸之姊葛罗小姐订了婚,从上总的椎津城,迎娶到同国灊潘郡的大田木城,结了白头偕老之盟。另外照文的女儿山鸠从十一二岁时就侍奉吾嬬夫人,这时已十八岁,准予她嫁给了照文的养子、原名纪二六的十二郎照章为妻。都是蒙受主君之厚恩,其喜悦心情不问可知。
再说政木孝嗣虽然做了大田木之城主,但尚对地理不熟,这年夏奏请义成主君恩准在国内游历。因是微服出行,当然随行者从简,只带了六七个士兵,又因步行方便,所以他也未骑马。想先从距大田木和根小屋城不远的夷灊、天羽两郡开始。当路过普善村、砚里、杂色村时,随从中做向导的老兵告诉孝嗣说:“方才路过的普善村〔又作布施村〕 ,是从前上总介广常居住的地方,有其官邸的遗址,但如今当地很少有人知道。另外距此不远在馆山城附近,是昔日广常的山庄,所以今遗名叫馆山,但并非安房的馆山。这都是从前之事,今已无据可查。砚里附近的乙接村,是神童增松少爷生父阿弥七居住之处。在比那里还近的这个杂色村中的古江地方有座宝刹,叫医王山金光寺,是天台宗的寺院,供奉大日如来佛。在这金光寺内有广常之子的墓。所以这座山就叫古冢山。这寺内在山脚下穿了个洞,在那里有座旧的无名五轮石塔,当地人相传是上总介广常之墓。患疟疾者削取石塔上的青苔,用水浸泡后喝了无不立即痊愈,所以四时去取青苔者不断。”孝嗣听了说:“上总介广常虽是镰仓创业的功臣,但他夸功自傲,不加检点,屡次犯上,赖朝卿对他生疑,无罪诛之。那是寿永二年之事,详载于《东鉴》。且到那里去看看那座石塔。”于是他们便快步来到金光寺门前。这时忽然阴霾四布,电闪雷鸣,下起雨来。天地昏暗,就在这时数道金光四射,从天空坠落一物,其声有如山崩地裂,震耳欲聋。孝嗣主仆赶忙跑到老松树下去躲避,聚在那里茫然呆立。过了片刻便雨过天晴,阳光普照。孝嗣想看看从天而坠的究竟是何物?待定睛一看,却是块很大的白石头。其形状宛如蟠龙,头似虬非虬,又好似狐,有九条尾巴,纵横约三尺许。随从们都十分惊讶,孝嗣仔细看过后,心里想:“原来是狐龙的化石。正如政木狐所说的,这说明她的寿数已尽。实在令人惊奇。”他正在感叹之际,从那寺门内由沙弥陪着走出三个武士来,一个四十许、两个三十左右,都仪表不俗,他们下穿葛布裙裤,上披下摆开口的单褂,挎着长短的双刀,跟了十四五名随从。这僧俗们发现那坠落的化石和孝嗣主仆们站在那里,吃惊地指着说:“他们一点儿也不怕,真能沉得住气,太令人奇怪了。”其中有个武士看到孝嗣说:“那不是政木大人吗?我是武田信隆。”孝嗣听了忙往那边看看说:“在下正是政木,前在稻村初次晤面,武田大人您一向可好?此寺距厅南不近,因何事亲自前来参拜佛寺?”信隆听了道:“某上月得了疟疾,医治无效,便按照世间的传说派人到此寺来,取了上总介广常五轮石塔上的青苔,服用后立即痊愈。因十分感谢,便悄悄前来向神致谢。您何事路过这里?方才突然天降暴雨,您未被大石头砸着,可能是您的洪运有神佛保佑,实在可贺。”孝嗣答礼道:“原来广常墓青苔的灵验竟名不虚传。某新到此地,尚不明二总的地理,便奏请国主允许,四处游历,听说本寺有广常的五轮塔,想去看看,不料路遇暴雨和天降化石。昔在唐山姬周时,曾坠石于宋国,此事载于《春秋左传》。有说星星坠落而成石,但与此不同。
请看此乃狐龙之化石。”信隆听了很惊讶,忙问:“何为狐龙?”孝嗣说:“白狐经过千年修炼,积的功德多便可化为龙,称之为狐龙。虽想将这政木狐之事给您讲讲,但话长,一时难以尽述。”那两个武士听了也一同向前对孝嗣说:“政木大人,与您初次见面,卑职是馆山城的头领江田九一郎宗盈、畑夏作通丰。最近根据国主的旨意,从厅南调来驻守馆山。为查点神社佛阁的古代记录和宝物,今日来到此寺,不料与武田大人相会,今又遇到您,实令人高兴。不仅如此,还耳闻目睹了狐龙的化石,十分幸甚。”孝嗣答礼道:“对江田和畑二位大人早有耳闻,不料在此相会,实三生有幸。有关这化石之事某想与此寺的住持面谈,请您给说一下。”宗盈表示同意说:“知道了。请至客室叙谈,武田大人也请吧。”他这样地邀请,畑通丰便在前边带路。于是政木便跟着信隆、宗盈,带领彼此的随从进入寺内。沙弥们从旁听了忙着跑去报告方丈。他们走后,附近的庄客都跑来观看从天上坠落的石头,庙内不少小和尚也出来观看,所以观者如堵。
且说政木孝嗣在武田信隆、江田盈宗、畑通丰等带领下,先看了广常墓,果然在山脚下石洞内。那是一座无名的小五轮塔,已颓圮了一半,剩下的还不足二尺高,塔上长满了青苔,已看不清塔基。
孝嗣怃然礼拜,稍过片刻他开口道:“昔日的上总介广常是本国的次官,是拥有两万骑的大将。然而被斩首国亡,子孙断绝,至今前来观看者,只能见到半截的五轮塔,不是十分可悲吗?世间相将在其有权有势之时,门前是车水马龙。倘若离职则门前冷落,可张网捉雀。谁能避免这荣枯得失之理?”信隆、宗盈、通丰听了也都一同嗟叹。来至寺院的殿门,执事僧急忙出来迎接,让至客室,孝嗣是主客,坐在上座,宗盈和信隆在其左右,通丰坐在下座。看茶之礼毕,住持出来与之相见。当下江田宗盈向住持引见了孝嗣,并说了化石之事。孝嗣便对住持道:“方才在此寺门前天降狐龙化石,是表示与我有关系的白狐寿终。”他便接着说了政木老狐之事。它为了报答受孝嗣母之旧恩,于前年夏天在前面的山冈用妖术救了孝嗣无辜的死刑。当日它的功德圆满,变成狐龙从不忍池升天,已有三年,今在此国见到了它的寿终。他说完后接着说:“这件奇事除我之外,当时犬江亲兵卫也曾亲眼见过,狐龙的预言果然不差,不是一件大奇事吗?”宾主听了他的详细叙述,都一致称奇。
当下孝嗣又说:“关于此事我有个请求。想把这块狐龙化石埋葬在此寺,并筑个冢,费用待我回到大田木城后,一定送来。”住持听了说:“此事贫僧明白,但是此寺有上总介广常的五轮石塔。昔日在近卫院天皇时,妖狐变做宫中的玉藻夫人,烦扰天皇,于是便下诏请天文博士 (1) 加茂泰亲除妖。妖狐抵挡不住,逃至下野的奈须野藏了起来。于是又诏三浦义明、上总介广常、千叶介常胤等去奈须野猎狐。那妖狐被广常用箭射死,化做一块毒石。世间称之为杀生石。彼此虽然不同,但是将政木狐的化石埋葬在此寺,广常的亡灵一定会感到不安。将如何是好?”孝嗣听了说:“长老之言差矣。那九尾妖狐玉藻夫人的小说,是稗官者流模仿最近由明船带来的《封神演义》之新作。本来并无其事,然而载于最近出现的《下学集》中。
另外在能乐的谣曲中有剧名为《杀生石》之作。当今的世俗好奇,听到传说就认为有此故事。那奈须野的毒石乃砒霜、信石之类,纯属附会。即使有此事,那玉藻乃妖物到处害人,而政木狐是仙狐。它对世上有功。广常怎会不知此理?他如果有灵决不会厌恶。长老请放心。”听他这一解释,住持搔着头说:“贫僧学疏才浅,一时失言,请大人海涵。”宗盈忙把话拉过去说:“政木大人说得极是。长老也是出家人的本性,不掩饰错误,乃人之所不及,都令人钦佩。把那化石拉进来埋上,所用的民夫,由卑职吩咐庄客们妥善处理。”住持和孝嗣听了都很高兴,赶忙称谢,谈妥后住持便告辞退下。
登时执事僧又吩咐沙弥看茶献果,信隆很钦佩孝嗣之才,他问道:“大全大人虽然年轻,但对玉藻狐这类事,谈论起来就是老儒亦莫能及。狐龙之事一定有出处,但不知载于何书?望乞示教。”孝嗣道:“有关狐龙之事,日前犬江亲兵卫曾发现它的出处,据说出自《奇事记》。按此事载于《渊鉴类函·狐部》,原以为是无稽之谈,今可解此疑。”信隆听了点头道:“确实该多看书,若无如此博识之教,谁能知道狐龙之出处?实令人高兴。然而关于狐龙升天之事,尚有所不解。曾闻义实老侯爷在年少时,于结城陷落之日想逃往安房,在相模的三浦海边找船,曾见到白龙突然从海中升起登上天空。龙乃鳞虫之君,其德比做王者。源氏素有金德,色以白者为贵。因此义实主君,至安房后不久,便为神余举义旗,斩杀了逆臣山下定包,讨灭满吕、安西,并吞了安房四郡,进而征服上总,有贤君之名。其子义成主君更是青出于蓝,声望益高,遂使上总人无不臣服,并平定了下总半国,如不是施行善政,百姓怎能把他看作是尧舜?国主确是一位仁义善良之君,如今诸侯虽多,但与他不能比拟。何况更有许多如八犬士和你这样英勇的良臣。再想到又有那白龙之瑞,因此能取代足利氏为天下之连帅者,非里见氏莫属。可是不然,竟只领有东南一隅偏小的安房、上总,此外除下总的半国再无地可增。
去冬战胜了两位管领,偶然得了敌方的三四个城,和好后又还了回去,岂非如俗语所说干完了也不过得三百文,徒劳而无功吗?如此则是吉兆难指望,仁义也无用。未知仁兄对此有何高见?”孝嗣听了他的这一番宏论,莞尔笑道:“不,我不那样认为。有关那白龙之事,孝嗣也曾听说过。那时泷田的老国主只见到龙腹,未看到龙头。因此老侯爷父子虽是仁义贤明之君,然而德政不能施于全国,却是得到如八犬士这样贤良心腹之臣的吉兆。另外那时随行的两个家臣杉仓氏元、堀内贞行,只见到龙尾,乃是其子子孙孙都是本家的家老之兆也未可知。因此虽是贤君又有贤臣,但只能有偏小之国,而不能成连帅掌握兵马大权,此事在和汉都屡见不鲜,这便是天命。
试以唐山汉末三国之成败为例,那昭烈帝〔刘备,字玄德〕 乃贤君,当时虽有十八国诸侯,但其仁义忠信无人能及。同时又有诸葛亮、庞统、法正、费祎、蒋琬、马良、姜维等贤良忠义之臣辅佐;另外如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那样的五虎将也颇不少。然而未能讨灭吴、魏,再兴汉室,而只有巴蜀的偏小之地,仅称帝号。这便是天命,非人力之所能及。后主刘禅不肖,宠信佞人黄皓,父子才两世四十多年便国亡。初,昭烈入蜀时,成都有火井,自是火渐旺,所以汉有火德,色以赤为贵。据说此乃昭烈续汉位之吉兆。乃至称帝号之后,那火井的火焰愈烈,从不间断。待昭烈帝崩,诸葛武侯薨之后,火则渐衰,后随自灭。因此那个火井对昭烈虽是吉兆,而对后主却是凶兆。还有曹操和曹丕乃是汉贼。当曹丕逼汉献帝并篡其位时,从魏王宫前的露井,飞出黄龙升天。魏有土德,色以黄为贵。人们认为此乃曹丕受汉帝之禅,即大位之吉兆,故年号称做黄初。然而实是篡夺,岂是受禅?曹丕就如同将人绑上剥取其衣,却说我受了那人赠衣之惠。天神地祇怎能不知顺逆之理,只是为媚其势而降吉祥呢?纵然有其事,也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并非吉兆。顺逆邪正虽有差别,但魏也仅晚于蜀汉一年便被司马氏篡夺,也仅四十多年便亡国。由是观之,以成败论人者是不知天命啊。另外不修德政,只靠吉兆以自许,则将成为世人之笑柄。请恕某冒昧,老国主所见的那白龙之兆,和国主所施之善政,并非为了屠城略地,扩大自己之封疆,而是以为民父母之心,安邦治国而已。人不知分便贪而无厌。贪而无厌,则祸害必接踵而来。我君乃房总两国之主,即使不增加领地,也能使良将之名流芳后世,子孙长久,这便是仁义善政之大益。
仁君贤者兢兢业业奋力所求者便是这个,怎能说毫无裨益呢?然而阳春白雪的格调太高,恐难入俗耳,不知对某之话以为如何?”他据理详细地陈述己见,信隆只是点头称是,一时连感叹之声都难以出口。宗盈和通丰也不觉趋膝向前,侧耳倾听,连连称赞:“说得有理,说得有理。”过了一会儿,信隆急忙改变态度对孝嗣致谢道:“您真是难得的英才啊!由于里见将军的盛德,得到八犬士和您这样的王佐之才,实在有幸。以我之所闻,把山林房八和您置于犬士之外,不能不说是造化小儿的疏忽,不然便是天命,实在太可惜啦!太可惜啦!”听他如此夸奖,孝嗣没有回答,看看院内的树木说:“日影已经西斜,正事很快谈完,闲聊却用了这么多时间,要告辞赶路了。”信隆也表示同意说:“我是因私出行,不能再耽搁时间,我也一同告辞了。”他们说罢起身,宗盈和通丰见难以挽留,便目送他们离去。这时执事僧又走出来道歉说:“请恕款待不周。”说着送出门外。
于是武田信隆带领随从与孝嗣分手回了厅南;孝嗣也带着随从去游历这一带的村庄。且说武田信隆在路上心想,里见君臣确实英勇有才干;同时政木孝嗣的宏论十分令人信服,自己愧莫能及,从此便没再动摇,一生跟着里见。政木孝嗣又走了许多天,游历完上总后又去下总,由东到西,最后去武藏又祭扫了他双亲之墓。关于扫墓之事前回已详细叙过,即不再述,看官可前后对照。
政木孝嗣于这年九月下旬又回到杂色村,立即去金光寺观看日前托该寺住持所建的狐龙冢。距广常的五轮石塔五十步远,便是埋那块化石之处。冢高三尺许,上边建了个舍利塔。孝嗣心中大悦,叫开寺门向执事僧致了谢意。然后回到大田木城,派人去金光寺和馆山城向住持和江田宗盈还了埋葬化石的费用,并向金光寺布施了钱米致谢。当地人见了这个冢都无不称奇,便把它叫做狐冢,并将金光寺的山号古冢山的古字改做狐冢山。按《房总志料·上总部》杂色村的条目下云:古江之金光寺有狐冢,今已不知其处。据说是因金光寺的山号叫狐冢山,后嫌此狐字,便以医王山为号。另外广常石塔上的青苔能治疟疾,也是借用了该书之所载。看官便可知作者的用心。
闲话少叙,这年八犬士在婚后也奏请义成恩准,分别去自己的故乡祭扫了双亲和亲戚之墓,此事也如前回所述,不再另叙。其中犬冢信浓戍孝,前次盟兄弟们借给他的钱,这时都还给他们充做杂用。犬山道节在将其双亲和异母之妹滨路之墓改建在安房的延命寺时,戍孝也资助他不少费用。滨路之墓本应由犬冢建造,可是道节在圆冢山曾遇到滨路的丧生;同时又将滨路的仇人网乾左母二杀死,把滨路的尸体火葬。因有这些缘分,事情不能有始无终,便由他做了施主。这些事前边没提,这回予以补上,看官可前后对照。却说政木孝嗣回到大田木城后,便去稻村城禀报已游历归来。
当时有犬冢、犬江、犬村等三犬士值勤。孝嗣将狐龙化石之事告诉给亲兵卫。亲兵卫和其他二犬士都惊奇仙物也有寿终之事。于是他们向义成禀报孝嗣已在国中游历完毕,前来向国主谢恩。义成便召见孝嗣,垂询游历之事,那三位犬士也在座。当下义成将孝嗣唤至身边,说:“你在游历期间,对我领地内的要塞都看了吧?有何意见对我奏来。”孝嗣叩头答道:“所有的要塞都很坚固,无可上奏。但国府台一城前是荒河,后是岐川,足可防御大敌。然而岐川到处是浅滩,实是沼泽之地。臣日前在那里时曾见到鹳鸟落到河中在觅食。倘若敌人知道那里是浅滩,在战斗正酣时,从身后渡河冲杀过来,实难以防备。”犬冢和犬江听了愕然地面面相觑,说:“臣虽曾驻在那个城内,但没留意此事,幸被大全发现进行禀奏。”义成听了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切要保守秘密”义成将他们的话拦住。然后他给守国府台城的头领真间井秋季、继桥乔梁下了个手谕,悄悄告诉他们对此事要加强戒备,并于其书末尾写了一首歌:
正面之敌易发现,慎防背后人偷袭。
秋季和乔梁谨遵上谕,对城后严加戒备,毫不松懈。此后过了数代,至里见义弘时,与北条氏在国府台之战中,敌军发现鹳鸟落在城后的岐川内,知道那里是浅滩,便一队加紧从正面攻城,而另一队悄悄从城后渡过浅滩,破坏城壁,以短兵攻入城内,里见兵抵挡不住,终于使城池陷落。盖义弘虽武勇有余,而缺少文采,也许不知先祖之遗训,不是很可惜吗?观看今之国府台城址,那歧川约有五六丈宽,水深之处,鹳之腿是站不住的。若如今日之状,敌军是很难渡河的。而当时确实是浅的沼泽,引荒河之水才看着像条河。耕地变做了大海,古今之沧桑是毋庸置疑的。温故而知新,可以说是好学,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犬江亲兵卫这日向义成主君禀奏了政木老狐之事的经过;政木孝嗣禀奏了狐龙变做化石,从天上降到金光寺门前,并将它埋在寺内。义成听着不住地现出笑容,似乎很感兴趣。这段还很长,故将这胜回也分做上中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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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文博士是古代观测天象、掌管阴阳、地理之事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