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誰家子,黄龍邊塞兒[2]。天山三丈雪[3],豈是遠行時?春蕙忽秋草[4],莎雞鳴曲池[5]。風催寒梭響[6],月入霜閨悲[7]。憶與君别年,種桃齊娥眉[8]。桃今百餘尺,花落成枯枝。終然獨不見,流淚空自知。
【注釋】
[1]獨不見:樂府舊題。《樂府詩集》卷七五收此詩,列於《雜曲歌辭》,並引《樂府解題》曰:“《獨不見》,傷思而不得見也。”梁柳惲、唐沈佺期等有此題詩。此詩寫女子思念遠戍丈夫,與沈佺期之作意同。
[2]“白馬”二句:曹植《白馬篇》:“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并游俠兒。”黄龍,古城名,即龍城。又名和龍城、龍都。古址在今遼寧朝陽市。此泛指邊塞地區。
[3]天山:即今新疆境内之天山。見《塞下曲六首》(其一)注。
[4]春蕙:蕙蘭,蘭的一種。春天開花。此句謂時間迅速,春蕙凋謝不久,倏忽之間又見秋草。
[5]“莎雞”句:莎,宋本作“沙”,據他本改。莎雞,俗稱紡織娘。見前《長相思》注。曲池,曲,一作“西”。
[6]“風催”句:催,一作“摧”。梭,織布梭子。一作“稷”,又一作“椶”,誤。
[7]霜閨:秋閨,此指秋天深居内室的女子。
[8]娥眉:一作“蛾眉”,同。
【評箋】
舊題嚴羽評點《李太白詩集》卷三:評“風摧”二句:讀之使人意境清颯。又評“桃今”句:世間那得此高桃,豈從王母偷來三千年結實種耶?
楊慎《升庵詩話·太白句法》:太白詩:“天山三丈雪,豈是遠行時!”又云:“水國秋風夜,殊非遠别時。”“豈是”、“殊非”,變幻二字,愈出愈奇。孟蜀韓琮詩:“……青青河畔草,不是望鄉時。”亦祖太白句法。
《唐宋詩醇》卷三:“喓喓草蟲,趯趯阜螽”、“卉木萋止,女心悲止”,思婦之言,《三百篇》具矣,幽怨淒清,宛然可聽。
按:此詩與前《塞下曲》其四意旨略同,寫邊塞征夫與閨中思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