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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罗马不列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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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良长城

罗马人保卫不列颠省西北边疆的一道连绵不断的屏障,用以防御蛮族入侵者。长城由一个海岸延伸到另一个海岸,横跨不列颠省。

罗马人和不列颠

罗马人占据不列颠在塞尔特人入侵之后,萨克森人入侵之前。如没有罗马人,萨克森人殆可早来200年。罗马人和塞尔特人,萨克森人,丹麦人都不同,后数者之来为移殖,所以须屠戮或驱逐旧有人民;前者之来为侵略,为征服,所以只求能统治旧有人民。罗马人好比近今在非洲之欧人,而不像移居美洲之清教徒。但不列颠之居民非非洲土民可比,他们与罗马人同为白人,他们采纳拉丁文化要比黑人采纳欧洲文化容易些。同时罗马人之同化不列颠及高尔人亦无同化东方人民,如希腊人或地中海东部人之难,因为不列颠人并无多大固有文化可言。罗马人所至之地,稍一掠夺之后,便从事于同化工作。在高尔,这项工作竟完全成功,即欧洲的历史亦始于高尔的拉丁化。在不列颠,这项工作初似有效,而终归乌有。研究罗马占领时代考古学之大家哈味飞尔德(haverfield)曾说:“罗马人虽统治过我们,而遗迹则几乎一点都没有。”

罗马人所流传于我们者只有三事足道:一为威尔士的耶教,这倒可以使凯撒,阿基柯拉(agricola),及哈德良(hadrian)辈一班罗马英雄失笑或受惊;二为罗马大道;三则基于第二而来,即几个新城址,尤其是重要之伦敦。城市,别墅,艺术,文字,以及罗马的政治组织俱为拉丁文化中的明光,但在不列颠则如昙花一现,早已不留痕迹。我们所可称述者,就是罗马没有能把不列颠拉丁化。这个消极的事实,倒是不列颠古史中最重要的一个事实,正像欧洲古史中最重要的是法国拉丁化的一件大事。

凯撒的入侵

凯撒·朱理益斯(julius caesar)以两大事业垂名千古:一为罗马的中兴,一为扩张罗马势力于北欧。地中海民族的权力所以能远植于阿尔卑斯山的北部,所以能变高尔为拉丁国家,乃全基于凯撒的武功。同时,他更知削平内乱,修明政治,使罗马人的目光由小而大,由近而远,使罗马人的精神由萎靡而振作,使风雨漂摇的,由自私的贵族和卑劣的民众互为上下的罗马共和国,一变而为有纪律的,有威权的,又专制,又得民的罗马大帝国。继他而起者亦能悉遵成规,以他的目的为目的,因此罗马在西方得更有500年的运命,在近东得更有千五百年的国祚。凯撒的帝国实为古世及今世的联络者,古今文化的沟通者;欧洲各民族的所以能绍述希腊罗马的余绪而得有共同的文化者,盖即罗马帝国之功。即耶教的传播亦赖有罗马帝国所树立的势力。罗马既奉耶教之后,新信仰得藉帝国的道路而普及四方,更得藉帝国的军队而有所保护。

以先后论,凯撒在高尔的功业不过是建立大帝国的初步,高尔不征服则其他伟业亦无从进行。在高尔未尽征服以前,凯撒忽见高尔之北尚有白垩为壁之海岛,与高尔又是一苇可航。拿破仑于2000年后曾望悬崖而兴叹,但凯撒则并无拿破仑胸中的难题,因不列颠此时尚无防御可言,入侵时既不会有人阻挡,退出时更不会有人截拦。但他当时更重要之工作甚多,不列颠之行是否合算到不能不加思索。

他虽决定入侵不列颠,但他并不希望在岛国建立一个罗马政府。他在高尔的军事地位尚不十分巩固,他在意大利的政治前途则更惨淡无光;他决无时间及人力可使他建立政府于不列颠。但因为他自己不为罗马政客所喜,因为他是反政府派的首领,他更不能不广立武功以自炫,以博好胜好奇的罗马人之欢呼。此外他也需要钱帛奴隶之流以赏私党而充军实。凡以上各种欲望,他细细一想,俱可藉入侵不列颠而满足。且高尔北部及不列颠南部的部落为亲密的同盟,胜此亦可以胁彼;如能克服不列颠人,使纳贡品,使畏罗马,则高尔亦可以臣服而不敢妄动。征服不列颠的功效至少也可得些关于政治地理的知识,而这种知识又为日后统治高尔者所不能不具的。

恺撒大理石塑像

英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源于罗马人侵入。公元前55年,恺撒第一次横渡英吉利海峡到达不列颠岛,但他遇到了当地人的顽强抵抗和恶劣的天气,返回高卢。直到大约1个世纪后的公元43年,罗马皇帝克劳狄将不列颠纳为罗马的一个行省。

从军事的眼光看起来,他第一次的渡海可说是一无成就。他的队伍太小;进至距岸10哩许即返高尔。次年,他以大军入寇,胜数战,当敌而涉泰晤士,因深入卡塔维洛尼人(catuvellauni)之王卡息维洛奴斯(cassivellaunus)之领地(在今之赫特福德邑hertfordshire)。卡塔维洛尼人素向称雄于南部,为其他部落所嫉恨,因有转和罗马人联合而攻之者。在朱理益斯时如此,在百年以后,克劳第乌斯(claudius)入侵时亦如此。但大多数的不列颠人,连肯特(kent)的人民在内,则力拒寇军,不稍畏怯,罗马的师团(legion)本步骑混合而成,既锐又坚,当然非不列颠漫无纪律的步兵所能抵抗,然而当黄发尚武之塞尔特贵族,坐于前装利镰的兵车上而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一若荷马(homer)所形容的英雄时,即久经战阵之罗马将士亦且为之动容。不幸兵车的时代早成过去,受希腊文化薰陶的东方早已摈弃不用,即高尔之塞尔特人亦知兵车之无用。以兵车当罗马军万无幸理。不列颠之酋长们虽勇猛有余,而不知利用马匹,练成骑兵,实为大憾。骑兵在平地为最有用的武力;不列颠一直要到了诺曼时代始因习见中古武士,而有骑兵之制。在诺曼以前,不列颠几无可守者。

恺撒到达不列颠

纪元前54年的北征,虽不像上年一样的徒劳,也不是了不得的成功。如远征为有名之不列颠金子,则所得金子无多,即凯撒的知友西塞禄(cicero)亦嫌太少。如远征为俘虏,则所得之奴隶,因太愚笨之故,不值重价。凯撒在高尔时,惯将敌人举族运走,以全族售诸市。在不列颠时则既无时间,又无方法,可以执行这样大规模的买卖。所以此次的远征并无永久的结果,连进贡亦不久停止。此次远征仅留英吉利海峡两岸之人以一种纪念而已。此后,进一步的计划,如果凯撒曾经有过的话,也无从实行;因为味辛泽托立克司(vercingetorix)在高尔的造反已酿成重大战祸,凯撒不能不用全力对付。随后罗马亦起严重的内战,奥古斯都(augustus)及提比留斯(tiberius)又为改组帝国之事而忙,所以不列颠得有百年的闭门自得。

拉丁文化的传播

凯撒·朱理益斯在高尔的功业是永久的。高尔拉丁化后,不列颠南部诸部落亦渐入拉丁文化的轨道,因为他们和高尔北部的诸部落本为同宗,而后者都已变成罗马臣民,甚有为罗马公民者。因此之故,拉丁化之人民渐渐移居我岛,拉丁文化亦渐渐侵入。自朱理益斯以迄克劳第乌斯的百年本为世界史中最重要之一部分,最多事之一世纪:有朱理益斯的被刺,有凶党的惩处,有安多尼(antony)及克利奥佩特剌的互爱,及因此而酿起的东西关系问题,有奥古斯都的经营帝国,有耶稣的传教,有保罗的皈依。际此纷纭多事之秋,即鄙野之不列颠岛亦并非无善可录。此时罗马侨民及商人正不断的从拉丁化的高尔搬居于不列颠的内地,有的且深得土酋的器重,而为克劳第乌斯时罗马重征不列颠的张本。

莎士比亚戏曲中的利尔(lear)为神话但他的辛俾林(cymbeline)则实有其人。自耶稣纪元5年至40年辛俾林为卡塔维洛尼人之王。是时他的部落已执不列颠南部的牛耳,他于所铸的金币中因自号为“不列颠之王”(rex brittonum)。他既和罗马帝奥古斯都及提比留斯关系甚亲善,王号用拉丁文本亦不足为异。辛俾林一方鼓励罗马人来通商侨居,一方使本族之要人和拉丁文化接近,其事颇和守教者爱德华(edward the confessor)之召诺曼武士及教士入居英国,并用法文为宫廷用语相类。二者的结果亦复相同。辛俾林因亲近罗马人,而引起罗马之觊觎,正和爱德华因重用诺曼人而引起诸曼之入寇。辛俾林本建都于微剌拉米(verulamium),近今日之圣奥尔班,征服屈利诺凡提斯人(trinovantes)后,即改都于后者之地卡穆罗陀努(camulodunum,即今之科尔彻斯特)。居新都后,他遂大铸罗马式的金币。

塞尔特及罗马时代的伦敦

伦敦城大概即在辛俾林朝时肇始。从泰晤士河河底的发现臆测起来,似乎在罗马征服以前,而罗马势力已到之时,泰晤士河上已有木架的伦敦桥。也许在辛俾林时,伦敦即在此桥的北岸。无论如何,在克劳第乌斯入侵之时,伦敦确已诞生。

伦敦到了罗马人当权时代始成重要。“伦敦”本塞尔特名,但在伊比利亚及塞尔特时代,它是无足重轻的。即在凯撒时候,甚至凯撒以后,弥得尔塞克斯(middlesex)尚完全是森林,而后代的伦敦尚大半是一片水草之地。但筑桥只消凭一片石崖,桥址并不难觅。有桥后,自肯特诸港起的道路即可经泰晤士河,北向西向,以达内地。再者,伦敦的地位亦深合于商船起卸货物之用,自大陆航行至泰晤士河之船只亦以伦敦为商埠。商埠的地点与路桥的地点刚在一起,是伦敦伟大的一大原因。

罗马于征服不列颠之后很能利用上述的地利。他们所造的道路,无论在桥南或在桥北,俱以伦敦桥为中心点,从伦敦便可出发到各处。他们更以伦敦为海运的中心,自大陆来之船只,皆令开入泰晤士河,而起卸货物于伦敦,再由此遵道路而运入内地。罗马人所筑的道路本以不列颠全省的需要为标准,而不以各部落的利便为依归,所以罗马所需要的货物能由道路而荟萃于伦敦,罗马所要行销的货物亦能由伦敦而转达各地。向遭漠视的泰晤士河亦骤形发达。当时不列颠的主要输出品为锡,皮革,奴隶,珠子;有时五谷也有出口。输入的则大都是奢侈品。

在罗马时代,伦敦的盛大远非罗马人去后所可及,一直要快到诺曼征服时,它始更见盛大。罗马时代之伦敦城约与中古时代之伦敦城同大小;中古时代的伦敦城墙实即罗马时代伦敦城墙之重建而已。惟在罗马及中古时代,伦敦仅一商业中心。在罗马政治的系统中它的地位尚不及一个微小不重要之市之高。

克劳第乌斯的武功

凯撒渡海之1世纪后,在克劳第乌斯朝时,不列颠始真被罗马征服。诗人贺拉西(horace)告诉我们,这回的远征曾经过多次的请求和多年的计划,徒以时机未熟,而未即着手。克劳第乌斯承诸大帝之后,既无内忧外患,复具雄材大略,自不能忘情于不列颠,自必谋纳不列颠于罗马帝国的版图,方才可保高尔的安全。留居于岛国的商人,以及佞臣武将之流亦以图谋不列颠之财富,奴隶,土地,官禄之故,怂恿当局之出师,而且他们都说不列颠不难攻取。这最后一点确合事实,一来因为不列颠东南部的各酋长大都已罗马化,二来因为大家因嫉妒卡塔维洛尼人称霸之故,殊不愿共御外侮。罗马人之推翻辛俾林的古国真如摧枯拉朽,仅泰晤士河口一战及向科尔彻斯忒稍一挺进而已。再经一二年的作战,尉尔次(wilts)及索美塞特(somerset)的比利格人,及多塞特(dorset)的度洛屈立格人(durotriges)已随他们伟大的泥土堡寨而倾倒。从巴克斯(bucks)到窝立克(warwickshire)的密德兰(midlands)一带此时仍为人口极稀的林地,更说不到抵抗。一直要进到威尔士的山地及北方的荒地时,罗马兵队始不易再进;这也正和先前入侵民族的所遇一样。在纪元后60年时,罗马人尚未解脱难关的初步。当他们军队绕过司诺登(snowden)高山后,在盎格尔栖(anglesey)小岛上屠戮德鲁易及其徒众之时,他们忽接到后方发生变叛的噩耗。

克劳狄塑像

克劳狄(前10—54),罗马皇帝(41—54),他把罗马统治扩及北非,并使不列颠成为一个行省。公元43年,他决定入侵不列颠,并且御驾亲征,横渡泰晤士河,攻占了科尔切斯特。这尊1世纪时的雕塑将克劳狄表现为主神朱庇特,借此突出皇帝无尽的权力并弘扬他的荣耀。

波阿狄栖亚之变

波阿狄栖亚(boadicea)之变正可证明不列颠东南两部之易于征服,因为除此而外,几无其他抵抗可言。爱栖奈人(iceni)及屈利诺凡提斯人本与罗马无恶感,但战胜者对待他们之残暴几不能形容;把他们财产尽数劫夺后,更把他们整个当做俘虏。尤可恨者战胜者更侮辱爱栖奈人女王波阿狄柄亚及其家人的身体。至是而塞尔特人[1]之怒不可复遏。他们仇视罗马,更仇视罗马化之不列颠人。聚居于科尔彻斯忒,味剌拉米,及伦敦之此类不列颠人,无论男女老幼,被害者当以千计,被害之情形亦极残忍。被害之人数国人向称有7万之多,这当为过甚之辞。但从此亦可见南部一带地方在征服前早已逐渐罗马化,不然17年(自43至60)的短期中,罗马化的不列颠人决不会这样的众多。

布狄卡驾马雕像

布狄卡(?—60),公元60年领导反罗马统治起义的不列颠王后。丈夫是爱西尼(今诺福克境内)国王普拉苏塔古斯。公元60年普拉苏塔古斯临死前,因无男嗣,即指定两个女儿和罗马皇帝尼禄为其私人财产的继承人,以求罗马皇帝保护他的家庭。罗马人却趁机吞并了爱西尼王国。因此,布狄卡在整个东英吉利举行起义,焚毁卡穆洛杜南(科尔切斯特)、维鲁拉米翁、伦迪尼乌姆(即伦敦)市场和几个军事哨所,杀死罗马人和亲罗马的不列颠人7万人(根据塔西佗《编年史》),并粉碎了罗马第9军团。后战败,服毒或中风而死。

罗马军队闻知后方有变后,即疾行而返,以一战而破未经训练的塞尔特叛徒。罗马人更以怨报怨,以屠戮答屠戮;爱栖奈人之在诺福克(norfolk)者,遭残杀者不计其数;其田地经数代后尚不能恢复原状。波阿狄栖亚则服毒自杀。罗马的制度重复建立于不列颠之东南两部。惟自此而后,罗马人待土著较前公允。爱栖奈人所毁灭的市镇兴复甚速,且比未毁前更盛。伦敦则年盛一年,为北欧商业的中心。易代而后,不列颠人亦尽弃战士之旧习,而知效法罗马人之所为,服罗马之服,言罗马之言,礼貌文艺亦无一不仿罗马。

西北边陲

爱栖奈人虽又告克服,但西北的边陲问题则仍待解决。欲保护东南平原之城市,及别墅中无武装之平民,先得制服威尔士山地及北方荒地之乱氓,不然后者常可长驱直下,抢夺劫掠,而前者的安宁永不可保。

罗马军队曾竭数代的心力以应付好战的西北土著。罗马军队和塞尔特,萨克森及丹麦之战士迥不相同,和诺曼时代的封建部队也不类似。他们长期从军,操练无间,纪律亦严。有事时作战,无事时,亦须筑路,造桥,修建堡寨,无得休息。罗马人并不像入侵不列颠的别种民族,须恃乱屠滥杀,丘壑为墟,方克征服岛人;他们也不带进大批农民,留居降地,或鼓励私人建造堡寨。他们克土的办法是建筑有系统之军用道路于全岛,在要害之点则设立要塞,并调正式军队常川驻防。罗马之所以能即制服威尔士的山民,而萨克森之所以永不能,诺曼之所以于首几世纪时不能者,原故即在军用路及要塞之有无。罗马人虽不能把山地视同东南而使之罗马化,虽不能起造城市于司诺登及普林林梦(plynlymmon)山系之麓,然经过纪元后60年之一小挫折而后,仍能进行不暇;于登陆后之35年内已把威尔士完全征服。

罗马人以得文(devon)及康华尔面积甚小,隔离又远,故不甚热心于征服之工作。厄克塞忒(exeter)以东罗马人之遗痕极少。但索美塞特一带之地则繁而且要。侵入后之6年内,政府已在开取门狄普(mendip)的铅矿。亚夸·索利斯(aquae solis)因有水利,故今日之巴斯(bath)为罗马·不列颠人之社交中心,习尚嗜好胥于是起。居此者生活华丽,有如罗马。此时罗马化之不列颠社会,虽明知不列颠之天气总不能及意大利之清朗,而凡人力可及之处,则无不惟罗马的矞皇典丽是则是型。

但北陲的问题则始终没有满意的解决。泰因、恒伯(tyne,humber)两河之间,向为大片泽地,满植野草树及一种白草;在古时更间以短树,桦木,或矮橡的森林。这种森林在羊毛贸易盛行以前即已斩除,但在古时则足使北地更为凄凉荒野。住居于此地之布立干提人(brigantes)凶野好战,不畏罗马人,亦不受他们的羁縻。再往北则为今之苏格兰,居民为喀利多尼亚人(caledonians),匹克人(piets),及其他种族,大半都带些塞尔特种苗。他们和布立干提人同样难于征服;且因为远在极北而所居又多崇山峻岭之故,比后者更是可怕。

苏格兰

罗马人曾数次用兵于苏格兰。阿基柯拉(即名史家塔西佗tacitus之岳父)为不列颠总督时,曾获胜仗(纪元后84年)于格牢比乌斯山(mons graupius),大概靠近苏格兰高地的南边。安托奈那·比乌斯(antoninus pius)为罗马帝时亦曾进攻一次(纪元后140年)。哈德良曾从索尔威湾(solway)起至泰因河口止,筑一长城(纪元后123年)。塞维剌斯(severus)帝于纪元后210年亦尝亲攻苏格兰,但亦仅能重建哈德良之长城而已。故哈德良长城实为罗马时代的北陲。终罗马之世,罗马人不得逞志于苏格兰,犹之终不兰他基奈之世,英人不得逞志于苏格兰。罗马人之所以不克逞志,一半固由于高山茂林之天险,空谷洪水之掩护,及匹克人的抵抗,半亦由于布立干提人之时在后方骚动。终了因为地势的关系,罗马人不得不放弃喀利多尼亚;不然阵线太长,自恒伯河起,到处可受敌人的袭击。

罗马人在苏格兰所留的遗迹,一为有壕基的帐宿,再为安托奈那的草泥墙的毁址而已。除此而外,匹克各部落的新团结也可以说受罗马人之赐,如果没有同拒罗马的敌忾,没有同毁罗马的城墙要塞及一切建筑物的意志,匹克人的团结力决不会如当时的紧凑。至于爱尔兰则罗马人始终没有想到去征服它。

拉丁文化的势力范围

这样说起来,罗马所真正占据的地方差不多即今之英格兰及威尔士;泰因河以北的几个罗马要塞,是无足重轻的。但这被占据的地方可以截然分为两部:一是拉丁化的东部南部,一是野蛮的西部北部。

帝国修建的道路简图

罗马修建的道路,更多基于军事需要。罗马人侵入不列颠后,他们克土的办法是建筑有系统之军用道路于全岛,在要害之点则设立要塞,并调正式军队常川驻防。此罗马之所以能即制服威尔士的山民,而萨克森之所以永不能,诺曼之所以于首几世纪时不能者,即在军用路及要塞之有无。

恒伯河及屈稜特河以北之地,塞汶河及厄克斯河以西之地尽为野草丛生之荒地,然几占不列颠之一半。居住此地之人民,疏野好斗,犹未脱上古伊比利亚塞尔特人之遗风。在此地之卫戍军终罗马时代不敢有一日之虚。卫戍军额达四万人之多,占罗马帝国军队全数几十之一,以约克,彻斯忒,及卡利温(york,chester,caerleon)为二大重镇,每镇各有坚固的堡垒,及师部。在威尔士,盆宁士山系(pennines),昆布兰(cumberland),及诺森伯利亚(northumbria)戎服的步兵经兵工道上前进后退,往来于营地之间,成为习见之事。罗马在西北的势力几完全是军事的占据,而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得文及康华尔因地僻之故仍为塞尔特部落所有,罗马军队并不光顾。在富饶之东南平原则情境一反于荒漠之西北高地。东南之人民好和平而慕拉丁文化。罗马之城市及别墅生活在此地风靡一时,户口繁盛,人民亦安居乐业,几不知有被征服之苦。罗马兵士整队而过在此地亦为希见之事。

因为罗马不列颠分作文化绝不相同的两个部分,所以日后萨克森人来侵时未能将全国征服。他们所能蹂躏者仅拉丁化之东南,罗马式之都市生活。在塞尔特人势力尚存,塞尔特生活尚未改变的威尔士,康华尔,斯特剌斯克来德(strathclyde)及郎卡邑(lancashire),他们仍不得丝毫逞志。换言之,在罗马化的部分,罗马的势力被萨克森人摧残净尽;而萨克森人所不能摧残的地方,则罗马势力从未到过。于此我们更可知罗马势力所以不能在不列颠留根的原故。

罗马势力所以能在高尔持久而不能在不列颠持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法兰西南部即靠地中海,而不列颠则离地中海极远,如把靠地中海的文化,如意大利的都市生活,以及市场,讲坛,广场的热闹移植在太远的北方,未有不冰冷垂毙者。要知古代是地中海文化之世界,中古才为欧洲文化之世界。在古代时,最高的文化在地中海,地中海的三面,利凡特(levant即东面之意),北非洲,以及希腊罗马尽是文化极盛之地;到了中古时,利凡特及北非洲渐次失了重要,而德意志则进入耶教世界之内,于是文化的重心由地中海而移至欧洲。在古时不列颠实处极边,在中古时则离耶教文化及封建文化之中心不远。因此之故,诺曼之势力可以久长,而罗马人之势力不能不暂。移居不列颠之意大利人或其他地中海人亦渺乎其少,对于旧有文化不能根本有所变换。然罗马人之势力既如是不能生根,而东南沃土上他们的成功又冠绝一时,则亦至可惊异。

都市生活

罗马人以武力传播的地中海文化实为都市的文化,以都市为根基。此则既和罗马文化所排除的塞尔特文化不同,又和代替罗马文化的萨克森及封建文化不同。罗马帝国本自罗马城市国扩大而成;它一方征服沿地中海的许多其他城市国,一方又建立许多城市于高尔。罗马帝国是数百有城都市的帝国,而以军路为命脉,为联络这许多城市,团结这尾大不掉的帝国的工具。受命于罗马的官吏则高坐城中而谋村野的感化和发展。在不列颠南部罗马人的第一件大事当然也是筑城。

英格兰巴斯的罗马城

位于英格兰巴斯的罗马城建于公元1世纪,其繁荣主要利益于当地的温泉。这些建于公元2世纪的浴室曾埋没数百年,直到十八九世纪时才被发现。

除了伦敦及其他大都会而外,罗马人更筑了许多较小之城,如息尔彻斯忒(silchester)等。城市大都围以石墙,且作长方形。市民类能操拉丁语,能读亦能书写,即工人亦非例外。考古家所掘到的瓦片及壶片常见镌有拉丁字语;据考古家言,此种字语即工人于制造时当作好玩而随意镌上者。当时不列颠之文化实一很高之文化,为此后数世纪所莫能及。但无论高到怎样,它只是罗马文化之一小部分,而不是本地人自然进化的结果。无论一部分人民怎样乐从,而总难以生根。

罗马的文化以城中为最浓厚,自附郭之别墅以迄僻野的乡地,离城渐远,则罗马文化亦逐渐稀薄,驯至而尽为塞尔特之部落世界。附郭之乡间,多精美的罗马别墅,墅以石筑,采意大利式,壁画,嵌砌画,以及浴场亦无一不备。附于别墅则有庄田,由奴隶或“移民”耕种。“移民”(coloni)自海外贩来,与地主有主奴的关系,且不能离所耕地而他适,处境和中古之农奴相伯仲。是时人民无自由而有治安,所以东南各区虽无军队卫戍,而乡屋仍不需堑壕为保护,更无庸堡垒以防贼。平民不知战,兵戎之事概由正式军队负责。此亦东南各部所以易被入侵者所克服的一个原因,因为人民既不知自卫,罗马军队设有不可靠时,此罗马化之东南部实等于无备之国。

在多西特郡发现的罗马马赛克画

南部有几郡中古罗马之别墅时有出土者,有几郡中则尚无发现。有时我们更掘得几个罗马时代的塞尔特村庄。村屋的基面及模型完全采塞尔特人的原样,但住民所用的陶磁及其他器皿则作罗马式。由此可见萨米(samia)及意大利其他地方的用具,因享盛名之故,已代土货而入时,犹之今日欧洲制造品之排挤亚非两洲之土物;虽然这种兴替不必定为世界之福。但当时乡野之塞尔特人究操何语,他们的生活习惯,农耕方法,以及田土制度是否因和罗马人接触而生变化,变化至何种程度,则我们无从知道。哈味飞尔德及维诺格拉道夫为最邃于罗马占据之学者,但对于上述诸问题,他们的意见亦极不一致。

农耕

耕地在罗马时代拓大不少,林地及泽地也有开垦者:至少在剑桥邑(cambridgeshire)等几处地方是如此。但即在那些地方,开垦也不过方在发动而已,至于密德兰自巴克斯至窝立克则仍是一匹大林。泰晤士及屈稜特流域间仍是水多陆少,亦无重要之市镇村廛可以联络起来。

罗马开始了伐树及汲水的工作,但要等到能耐勤劳的萨克森人及丹麦人来后方有真正开垦之可言,且须工作千年方见成效。但在罗马时代已垦之地亦足敷罗马人种谷外输大陆之用。

罗马时代的灯塔

在英国,许多罗马人留下来的建筑使人想起罗马帝国时代。这座眺望英吉利海峡的灯塔位于肯特郡的多佛尔,是罗马人于公元1世纪或公元2世纪时建造的。

都市政治

不列颠的政府并不严整划一。罗马帝国固然是一个以武力为用,以奴隶为本的专制国家,在有些地方却也能充分尊重自由。依照帝国成例,不列颠有几个城市且能得自治的殊典。城厢而外自治市可以统属和近代之郡差不多大小的乡地。这种自治市共有五个,即维剌拉米,科尔彻斯忒,林肯,格罗斯忒(gloucester)及约克。商业中心的伦敦虽大于一切城市,却没有高的地位。

部落政治

除了自治市以外,其他已开化的区域则分为好多的区(canton)。大半的区以旧时塞尔特各部落的疆域为疆域,以部落的旧名为名,以罗马人所建的市镇为行政中心。罗马之长处即在能利用旧时部落的观念为新朝羁縻的利器,所以旧时之部落不须剪除,只求他们能感觉罗马文化之优越而已。凡可以诱致塞尔特土酋之处罗马人无不焦心殚虑。土酋们之衣罗马服装,说罗马言语,诚服罗马政府者俱得以罗马官吏的资格统治旧有的土民,因此仍不丧失其土酋的地位。这种怀柔政策表面上似乎过于因循姑息,足长旧部落之焰,实则是改革塞尔特人之最好政策,以心服人是真能服人。区制亦采用于高尔,经佛郎克人(franks)之征服后区之名及区之疆域仍得留传。萨克森人较佛郎克人更善破坏,所以不列颠经萨克森的蹂躏后,区之遗痕全失。

宗教

近代国家往往严密限制属地人民之一举一动。罗马帝国则对于征服地人民的一般风俗习惯向采放任主义,它只取缔和政治权力冲突的风俗习惯。对于习俗如是,对于宗教亦如是。黑暗时代及中古之耶教对于异教仇视甚深,而罗马则向不过问人民之思想或宗教,它只取缔危害国家的团体,如德鲁易之阶级及耶教之组织。罗马之虐待异教实并不因其为异教,而因其为政治上之危险分子。但罗马在耶教初起时对于教权断断续续之攻击,虽其用意不在仇视异教,且没有宗教意义,但因之而发生的结果,不但十分不好,且于宗教仍有莫大的影响。因为耶教在微弱时受过种种屠戮压迫,所以它本身也沾染了这种恶习;一到强盛时竟以身受者还施诸人,为耶教之诟病者历千五百年之久。耶教在不列颠势力极小,所以罗马人的压迫大概也不厉害。然圣奥尔班殉教的事迹已足见即不列颠也免不了有诛戮压迫之事。

罗马人本信多神教,所以各属地之一切多神教他们也能包容,只消这种宗教并没有不利于帝国威力之处。罗马人的神衹本就不是清一色的神祇,本和希腊的神祇附合而成;而希腊之薛乌斯(zeus)及罗马之朱匹忒(jupiter)亦俱无惟我独尊之概,所以罗马人到了不列颠,便把本地的土神和罗马的神祇附会牵合在一起。一切的多神教本可视为一种宗教,因为并合起来仍是宗教,不像犹太教,耶稣教,及回教之有我无人,有人无我。所以罗马人尽管雷厉的铲除危及政府的德鲁易,而不列颠之土人则可自由将土神及罗马神祇一心共祀。驻防军队在墙壁上所画的神祇除罗马神最为普通外,几包括一切神衹,即波斯日神密司剌斯(mithras)也得崇奉之信徒。密司剌教在地中海西部本已日趋时髦,不久且为罗马帝国中通行宗教之一。

圣阿尔班像

圣阿尔班,活动时期约3世纪,据传在不列颠维鲁拉米翁,第一个在不列颠岛上被害的基督教徒。据史学家贝德记载,他在罗马军队服役,保护逃亡的教士并在这位教士的感召下信奉基督教。他同这位教士互换服装,替他殉教。

罗马军队退出不列颠之100年前君士坦丁(constantine)已立耶教为国教,但新教之传播并不怎样迅速,而在边远省分更慢;在罗马不列颠之市村遗址下掘出的耶教痕迹之寥寥可为佐证。在威尔士掘起的遗迹要比较多些,因为罗马军队及官吏撤退之后,耶教教士仍有流落于威尔士而继续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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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后“塞尔特人”作通俗解,即指塞尔特人及伊比利亚人之混合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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