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承詔典〔1〕校古醫經方書,所校讎中,《脈經》一部乃王叔和之所撰集也。叔和,西晉高平人,性度沉靖〔2〕,尤好著述,博通經方,精意診處,洞識修養之道。其行事具唐•甘伯宗《名醫傳》中。
〔1〕典 主管。《三國志•吳書•是儀傳》:“專典機密。”
〔2〕靖 通“静”。《左傳•昭公二十五》:“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臣等觀其書,叙陰陽表裏,辨三部九候,分人迎、氣口、神門,條十二經、二十四氣、奇經八脈,以舉五臟六腑、三焦、四時之痾。若網在綱,有條而不紊,使人占外以知内,視死而别生,爲至詳悉,咸可按用。其文約,其事詳者獨何哉?蓋其爲書,一本《黄帝内經》,間有疏畧未盡處,而又輔以扁鵲、仲景、元化之法,自餘奇怪異端不經之説,一切不取。不如是何以歷數千百年而傳用無毫髮之失乎!又其大較,以謂脈理精微,其體難辨,兼有數候俱見、異病同脈之惑,專之指下,不可以盡隱伏,而乃廣述形證虚實,評明聲色王相,以此參伍〔1〕,决死生之分,故得十全無一失之謬,爲果不疑。
〔1〕參伍 錯綜比較,以爲驗證。《易•繫辭上》:“參伍以變,錯綜其數。”
然而,自晉室東渡,南北限隔,天下多事,於養生之書實未皇〔1〕暇,雖好事之家僅有傳者,而承疑習非,將喪道真,非夫聖人曷爲釐正!恭惟主上體大舜好生之德〔2〕,玩神禹叙極之文〔3〕,推錫〔4〕福之良心〔5〕,鑒慎疾之深意,出是古書,俾從新定。臣等各殫〔6〕所學,博求衆本,據經爲斷,去取非私。
〔1〕皇 通“遑”,閒也。《左傳•昭公三十二年》:“不皇啟處。”
〔2〕體大舜好生之德 實行像虞舜愛惜生靈那樣的德行。體,行也。《荀子•修身》:“篤志而體,君子也。”好生,愛惜生靈。《書經•大禹謨》:“好生之德,洽於民心。”
〔3〕玩神禹叙極之文 珍惜像夏禹論述治帮凖則那樣的重要文獻。玩,珍也。《文選•陸機詩》:“玩爾清藻。”神禹,夏禹的尊稱。極,準則。《書經•君奭》:“作汝民極。”
〔4〕 錫(cì次) 通 “賜”。
〔5〕良心 《孟子•告子》朱注:“良心者,本然之善心,即所謂仁義之心也。”
〔6〕 殫(dān單) 竭盡也。 《孫子•作戰》:“力屈財殫。”
大抵世之傳授不一,其别有三:有以隋•巢元方時行《病源》爲第十卷者,考其時而繆自破;有以第五分上下卷,而撮諸篇之文,别增篇目者,推其本文,而義無取。稽是二者,均之未見厥真,各秘其所藏爾。
今則考以《素問》、《九墟》、《靈樞》、《太素》、《難經》、《甲乙》、仲景之書,并《千金方》及《翼》説脈之篇以校之,除去重復,補其脱漏,其篇第亦頗爲改易,使以類相從,仍舊爲一十卷,總九十七篇,施之於人,俾披〔1〕卷者,足以占外以知内,視死而别生,無待飲上池之水〔2〕矣。
國子博士臣高保衡、尚書屯田郎中臣孫奇、光禄卿直秘閣臣林億等謹上
〔1〕披 翻閲也。韓愈《進學解》:“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
〔2〕上池之水 未至地面之露水,俗稱“半天河”,古人用之和藥。《史記•扁鹊傳》注:“上池水,謂水未至地,蓋承取露及竹木上取之,以和藥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