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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志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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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动植物产(分十一子目:鸟、兽、花、木、果、竹、茶、菜、药、草。附珍异。)

峨眉为西蜀最大之山,又为普贤菩萨圣道场地。所蕴者深,故所发者必胜;所积者厚,故所流者自光。其间动物植物,何可胜数?凡来山者,须得此山一草一木,若飞若走,皆具普贤智慧德相之眼,庶可触境明心,闻声悟道,直下知归,不致当面错过也。故志物产。

佛现鸟:山顶光相寺有二只,绝不见其生育。大如雀形,似土画眉。佛将放光,则鸣云:「佛现!佛现!」见人不惊,每向人手取食。山顶余鸟俱不能到,唯此二鸟常报佛现。盖菩萨变化所作,发人信心之灵禽也。万年寺以下,则羽族俱备矣。

角鷄:大於雉,头有二毛角,好鬭。或云即鶡。

黄连鷄:五彩俱备,类锦鷄而色更烂然,脚黄色,产黄连处有之。

王母:状如燕,色绀翠,尾多而长,飞则尾开如两旗。杜诗:「王母昼下云旗翻。」

雨道士:亦鸟名,鸣则天雨。

连点七:山溪有之,或曰即鶺鴒。有僧问洪杲:「如何是连点七?」师云:「屈指数不及,地上无踪迹。」

护花鸟:《益州方物略》云:「青城、峨眉间,往往有之。至春则啼,其音若云:『无偷花果。』髣髴人言。」宋子京《方物略》赞曰:

茜首黑裳 黄驳其羽 厥鸣嘤嘤 若禁若护 名而不情 盗者犹惧

桐花凤:《邑志》:「弓背山桐梓坡所产。」按《朝野佥载》:「彭蜀间有此鸟,如指大,五色备具,其冠似凤。食桐花,每花放即来,花落不知所之。」

岩鹰:头似猫有翼,两耳极大,身长二尺,一名催生。昼昏夜明,喜食猫血。鸣则人家有丧,闻者恶之。亦鸺鶹枭鵩之类。

增山雀:觜距俱红,章备五色,其声宛转悠扬可爱。唯冬月有之。

竹鷄。

黄[酓*鸟]鷄。

貔貅:自木皮殿以上,林间有之。形类犬,黄质白章。庞赘迟钝,见人不惊,羣犬常侮之。声訇訇,似念「陀佛,陀佛」。能援树,食杉松颠,并实。夜卧高篱下。古老传名「皮裘」,纪游者易以「貔貅」。此兽却不猛,两存以备考。

虎豹:年年有迹於峯顶,不见其形。

猨、麞、熊、[尘-土+巳]、岩驴、山牛、岩兔(似鼠无尾)、毫猪。

礼鼠:似鼯,毛色深黑,驯扰亲人。投以果实,则前两足捧之立啖,若拱揖。闲入厨中捕食。

桫椤花:生峨眉山上。数葩合房,春开,叶在表,花在中。根不可移,故人不得为玩。宋子京《方物略》赞曰:

聚葩共房 叶附花外 根不可徙 见伟兹世

木莲华:生峨眉山谷,状似芙蓉,香亦类之。一云,叶似辛彝,木干,花夏开,枝条茂蔚,不为园圃所莳。赞曰:

葩秀木颠 状若芙蕖 不实而荣 馥馥其敷

按《酉阳杂俎》及《老学庵》所载:「忠州溪涧,及临邛白鹤山寺,俱有之。」白乐天云:「木莲树,生巴峡山谷间,巴民亦呼黄心树。大者高五尺,涉冬不凋。身如青杨,有白文。叶如桂,厚大无脊。花如莲,香色艳腻皆同,独房蘂有异。四月初始开,自开迨谢,仅二十日。」邛僧云:「蘂坼时,有声如破竹。」白乐天诗:

如折芙蓉栽旱地 似抛芍药挂高枝

云埋水隔无人见 唯有南宾太守知

又〈画图寄元微之〉云:

花房腻似红莲朵 艳色鲜如紫牡丹

唯有诗人解亲爱 丹青写出与君看

宋周濂溪先生〈巴岳观木莲〉诗有云:

枝悬缟带垂金弹 瓣落苍苔坠玉杯

此又似是白花。明王凤洲载《异物志》。

牡丹、芍药、草牡丹、蔷薇、紫荆、蜀葵、木樨花、百合、杞菊(即枸杞)、蕙、萱、菊、兰、西番菊、金钱菊。

木芙蓉:花开如椀大,树高二丈余。

鹅毛玉凤花:蓬如钗股,秋开不蘤,而须状似禽。

锦带花:长蔓柔纤,花叶闲侧,如藻带然。花开形似飞鸟,亦号「鬓边娇」。范石湖诗:

妍红棠棣妆 弱绿蔷薇枝 北风一再来 飘飘随舞衣

吴下妩芳槛 峡中满荒陂 佳人堕空谷 皎皎白驹诗

锦被堆花:即蔷薇。唐裴说诗:

一架长条万朵春 嫩红深绿小巢匀 只因根下千年土 曾葬西川织锦人

范成大诗:

谁把柔条夹砌栽 压枝万朵一时开 为君也着诗收拾 题作西楼锦被堆

珍珠兰:俗名鱼子兰。

海梅:高仅三尺,冬月开花,如小桃花,结实如樱桃。

月月红、石竹子花、竹叶花。

野莲华:一云野棉,外紫内白,状如五台,少林,金莲华。

杜鹃花:山顶最多,三四月开。

良姜花:香如栀子,秋间徧地有之。

扁竹花。

海棠:自万年寺至山下,沿山岩壑,到处有之,名野海棠。叶较人家所种者稍大,花亦澹红色。头皆下垂,有似深山隐士避人,不欲露其形影者。

按《益部方物略》:「海棠,有数种,又时小异。惟其盛者,重苑叠蘂可喜,无定种也。始浓稍浅,烂若锦障。北方枝强花瘠,殊不可玩,故以蜀产为天下奇艳云。」《嘉定志》云:「海棠,紫锦色者佳,余皆棠棃耳。」又云:「海棠树,以棃接之,其木坚而多节,外白中赤,实如樱桃。」此皆木本海棠,非所尚也。余所爱者,山中自生草花。除前人咏木海棠诗不录外,附录唐薛能诗一首:

酷烈复离披 元功莫我知 青苔浮落处 暮柳闲开时 带醉游人狎 连阴被叟移 晨前清露湿 晏後恶风吹 香少传何许 妍多画半眉 鸟疏连水脉 庭绽粒松枝 偶泛因沈砚 闲飘顾乱棋 绕山生玉垒 和郡徧坤维 负赏慙休歇 豪吟分失机 明年愁不见 留此赠巴儿

柟:有二种。一、真柟,作柱栋梁;二、闰柟,止堪供爨具耳。

梧桐、桐油树、白蜡树、椿、冬青、樟、柏。

桧:似柏有刺,叶短而动螫人。

杉:有数种,油杉、铁杉、抛杉、层子杉。

白花槿树、黄杨。

椶树:见东坡〈送长老〉诗,敍云:「椶笋,状如鱼,剖之得鱼子,味如苦笋而加甘芳。蜀人以馔佛僧,甚贵之。今以饷殊长老。」诗云:

赠君木鱼三百尾 中有鹅黄子鱼子 夜叉剖瘿欲分甘 箨龙藏头敢言美

愿随蔬果得自用 勿使山林空老死 问君何事木鱼烹 只为形同无识耳

嘉树:在罗目县东南三十里,阳山江溉,两树对植,围各三二尺,上引横枝,亘二丈,相援连理,阴庇百夫,其名曰黄葛,号嘉树。苏子由诗:「予生虽江阳,未省到嘉树。」即此。

野漆树:八九月生子,叶如榧树,珠圆玉立,霜华掩映,朗润可爱。

丁树:夏日开花,初放白,将萎红。

罗汉松:结实颇肖,又名塔松。状似杉而叶圆细,生峯顶。

佛顶青:其树叶碧翠异常。生金顶者,尤具光彩。

竹柏:生山上,叶繁长而似竹。修直其干,大抵类柏而亭直。赞曰:

叶与竹类 致理如柏 形状得名 亭亭修直

万年松:其茎最小,藏书帙中经年,得水复活。

橙、橘、香橼、指柑、香木瓜、蜜罗柑。

桃:出绥山者佳,今双飞桥清音阁,小而味美。

梅、石橊、海棃、栗、枇杷、榛(似栗而小)、葡萄、银杏、柿。

龙竹:根有二角,高节实中,可为杖,游山者多采之。

千岁竹:生山南绝壁间。盛以竹篮,培以砂石,悬之檐前,即畅茂,夏三月开花。壅以土,则枯死。

月竹:每月一生,又名普贤竹。

对青竹:产峨山,黄鲁直有赋。

紫竹:三年始变紫色。

荆竹、冷竹、刺竹。

桃竹:皮滑而黄,可为簟席及拄杖。今山中又有桫椤树,作笔筒,更古朴可爱。李太白〈醻宇文少府赠桃竹书筒〉诗:

桃竹书筒绮绣文 良工巧妙称绝羣 灵心圆映三江月

彩质叠成五色云 中藏宝诀峨眉去 千里提携长忆君

杜子美亦有〈桃竹杖赠章留後〉诗。

慈竹:即子母竹,性丛产,根不外引,其密间不容笴。笋生夏秋,阅岁枝叶乃茂。蜀中此竹最多,云是岷峨分来。元微之诗云:

慈竹不外长 密比青瑶莎 予攒有森束 玉立无蹉跎 纤粉妍腻质 细琼交翠柯 亭亭霄汉立 霭霭雨露多 冰碧寒夜耸 箫韶风昼罗 烟含胧胧影 月泛纤纤波 鸾凤一已顾 燕雀永不过 幽姿媚庭实 浩气爽天河 峻节高转露 贞筠寒更和 托身仙坛上 灵物神所呵 时与天籁合 日闻阳春歌 应怜孤生者 摧折成病疴

有赋,见〈艺文〉。

《文选注》:「峨山多药草,茶尤好,异於天下。」今黑水寺後绝顶产一种茶,味佳,而色二年白、一年绿,闲出有常。不知地气所锺,何以互更?

明初,赐有茶园,在白水寺。植茶万本,为云水常住之用。万历末,为僧鬻去。至康熙初年,乃以金千两赎还常住。有碑记其事。

茶为蜀中常产,蒙岭在名山,雾中在大邑,俱擅古今名品。世又谓:「峨眉味初甘终苦,不减江南春采。」又《华阳国志》:「眉州、洪雅、昌阖、丹棱茶,用蒙顶制饼法,片甲、蝉翼,味苦而甘。」白乐天云:「茶中故旧是蒙山。」文潞公诗云:「旧谱最称蒙顶味,露芽云液胜醍醐。」

普贤菜、罗汉菜(叶似豆苗)。

东风菜:生山谷间,一名断续藤。行人渴,则取汁饮之。

龙巅菜:似椿,树头有刺。

白芥菜:满山自生,在九老洞尤佳。

绿菜:黄山谷有赞。

苦菜:即龙葵,三月生,六月花从叶出,茎直花紫,八月实黑而落,其根复生,陵冬不枯。

甜菜、岸边菜、嬾菜(即黄连颠)。

蕨菜:《琅嬛记》云:「猨啼之处,蕨乃多有。每一声,遽生万茎。」此物根可为粉、为饼飥,苗可为蔬。李太白诗:「不知行径下,初拳几枝蕨。」东坡〈送蜀僧去尘〉诗:「拄杖挂经须倍道,故乡春蕨已阑干。」黄山谷亦有「蕨芽初长小儿拳」之句。

真珠菜:生水石上,翠缕纤条,首如真珠。可蔬醯煑,可携千里。

虀菜:开白花,春时广有。高力士诗:

两京作斤卖 五溪无人采 花叶夏虽殊 气味终不改

马兰菜:叶似三漆而小,花开似小菊,澹紫色。春时嫩叶曝乾,可代旨蓄。

巢菜:叶似槐而小,子如小豆。夏时种以粪其田。苗可作蔬入羹,即薇菜也。气味似豌豆,蜀人巢元修爱之,故名巢菜。东坡赠诗云:

彼美君家菜 铺田绿茸茸 豆荚圆且小 槐芽细而丰

公在黄州日,为元修寄巢菜感赋也。

以上诸菜,峨眉山顶徧地有之。岁在戊子己丑,蜀避乱山顶,僧众绝粮,徧采山中草根树苔食者。有团土为丸,咽取延命者,独不知采蕨法。余修志时,凡山顶有南方野菜可救饥者,皆为入之。若论诸菜中,蕨味浓气厚,少食不饥,住山人尤当以此为返魂续命耳。此外,山中尚有薯蓣、南星、石苔、石花、菌蕈、木耳可食。木耳,皮厚似羊肚石,迥胜他处,山顶在处有之。其余过万年寺以下,姜、芋、瓜、豆、稻、麦、黍、荞,始可种莳。稍上,地寒,种多不生。山顶止可种菜,山峯石广土少,不能多种也。芋有青、紫、白、真、连禅、野六种,唯野不可食。连禅,即赤鸇,最佳,一名蛮芋。古记云:大饥不饥,为有蹲鸱。汉卓氏,致富以此。

石瓜:生峨眉山树端。挺叶肥滑如冬青,椹似桑,花色浅黄,实长椭,壳解而子始现。以其形似瓜,故名。煑为液,治痹。

紫荷车:药名。范石湖有诗云:

绿英吐弱綫 翠叶抱修茎 矗如青旄节 草中立亭亭

根有却老药 鳞皴友松苓 长生不暇学 聊冀病身轻

黄精:峨山产者甚佳。韦应物诗:

灵物出西川 服食采其根 九蒸换凡骨 经着上世言

云云是也。又宿进〈游峨〉诗:

寂寥山寺停舆处 豁落风花到手时 乱石窟中翻素雪 碧云堆里卧青猊

岩龛鸟拜珠璎佛 碑阁苔笺冰柱诗 拾得黄精须烂煑 饭侬明日上峨眉

何首乌。

南星:山中岁饥,掘得,连蒸三昼宵,可以为粮。

天门冬、苍术、王不留行、威灵仙、山药、龙胆草、益母草、茱萸、夏枯草(煎水盥面,不皱)、白荳蔻、黄连、三七、五加皮、苍耳、栀子、常山、茵陈、金毛狗、芍药、马蹄香、升麻、川乌、紫菀、沙参、吴茱萸、独活、半夏、桔梗、草乌、青木香。

普贤綫:树上苔须,蔓引而成,长数尺。或言深谷有寻丈者,煎汤服,治心气疼痛有效。《方物略》曰「仙人绦」,即此物。赞曰:

附阳而生 垂若文绦 大槩苔类 土石所交

余观峨眉山,是树俱生绿苔,又有緌缍翿缀垂至数尺者。其树亦根蟠石上,藤萝窅络,不辨木石。又有一树两叶,异命同生者。总之,山灵变酿,不可方物,如此。

壁窦草:叶如萤光,或隐或现,赫日不掩。

金星草:叶似萱,背有点,双行相偶,黄泽似金星故,又曰「金钏草」。可治疽创及丹石毒。喉生乳鹅,捣水饮之。

瑞草。

长生草:山阴蕨地多有之。修茎茸叶,色似柏桧而泽,经冬不凋,故曰长生。

碧云草:似孔雀尾,山中石上多有之。

附:珍异(不可常有,故名珍异。)

《本草经》:「嘉州峨眉山出菩萨石,形六棱,锐首,色莹白明彻,若泰山狼牙,上饶水晶之类。日隙照之有五色,如佛顶圆光,俗谓菩萨光明所感。」即今所谓放光石也。在峨眉山後百余里外,始产此石。彝人拾之,鬻与山僧,以备游客之觅。峨山中无此石也。

《蜀郡草堂闲话》:「雷威斲琴,多在峨眉、无为、雾中三山。」又《益部谈资》:「世传雷威斲琴,不必皆桐。遇大风雪之日,酣饮,着蓑笠,独往峨眉深松中,听其声,连延悠扬者,伐之,斲以为琴。有爱重,名以松雪。」

《嘉佑杂志》:「峨眉雪蛆,治内热。」陆游云:「亦产茂州雪山岭谷中。雪时得之,能蠕动,雪消蛆亦消。」《益部谈资》云:「雪蛆,产岷峨深涧。形如蝟而无刺,肥白,长六寸。腹中唯水,能伸缩。取食,须在旦夕,否则化矣。」

《范子计然》曰:「空青,出於巴郡。」《本草》:「空青,生益州山谷,久服轻身。能化铜铅作金。」又云:「蜀名山县有铜处,空青出其阳。青者,铜之精也。」又云:「空青,生越嶲山有铜处,铜精熏则生空青,其腹中空。」梁江淹〈空青赋〉曰:「夫赤琼以照燎为光,碧石以葳蕤为色;咸见珍於东国,并被贵於西极。况空青之丽宝,挺山海之不测。……於是写云图气,学灵状仙,宝波丽水,华峯艳山。阳谷之树,崦嵫之泉,西海之草,炎州之烟。……曲帐画屏,素女彩扇,锦色雰郁,绮质蔓延。点拂浓薄,如隐如现,山水万象,丹青四变。咸百监而可珍,亦千金而不贱。」故淹作〈扇上彩画赋〉有:「空青出峨眉之岨,雌黄出嶓冢之阴。」今无所见矣。

第十一、蒋编志余

〈志余〉一篇,系蒋虎臣辑全志之外,所录之文。事宽泛而理确凿,励法属而警愚顽。如莲池、法照数段,洵长夜之慧炬,苦海之慈航。严武代巡等之狂悖,饥馑刀兵等之惨凄,皆足以警醒痴迷,啓牖良善,诚为不可缺者,悉备存之。闲有考据失当,评论欠圆之处,特为删削,俾成完璧。又将旧志不便列于各门者数段,附之于後,注明起讫,两不相参,以期阅者不复致疑。故志志余。

蜀山,岷、嶓、蔡、蒙为最大,古今闻人洽士,考核最详,然究竟不知何山为峨眉也?古云:「北山皆嶓,南山皆蒙,峨眉当为冢首。」然考〈禹贡〉蔡注:「蒙,在蜀郡青衣县;蔡,在雅州严道县。二山上合下开,沫水出焉。」则冢另是一山,非峨眉所为。不肖曾闻之先君子云:「川西皆岷,岷北流为洮,入黄河。南流入川,为大江。」此知岷峨总是一山,只横障西南二处为异耳。今江水果随岷峨至嘉眉直下,中间如嶲州之大渡、沫水,夹江之青衣,犍为之汉水,无不凑集至嘉定为一,都聚合之。〈禹贡〉「岷山导江」一语,地势惬合,不应又牵引冢山作首尾也。《总志》载:「峨眉在威州,至西五里。」《广舆记》载:「峨眉山在眉州城南,来自岷山,延袤三百里,至此突起二峯,如蛾眉然。」又曹公楷〈游蓥华山记〉云:「此山连峨岷岭,为两戒山河之首足。」知二山相连即一山也。古云:「天下名山,太华险绝,峨眉神奇。」又云:「望远则峨眉,登高则太华。」此二山,余皆亲蹑其顶,嶔崎块异,无从优劣。但华山,穷日之力尚可至顶,峨眉非两日不能至。则论高又当推峨眉耳。唯是峨眉山,凡遇悬岩峭壁处,俱有木栈铺垫,蹑之而行。两傍树木周遮,密如栏楯。又山多阴雨,白雾弥漫,人过险处,俱坐不知。只重岭杰驿,层见叠出,虽有壮夫贾勇,亦嗟力竭。华山,四围无路,险处俱就山壁。上悬铁绳下引,游人挽之而上。往往绳断,即压杀百数人。绳傍虽微凿孔窞,仅容半足,缓急何济於事?昔人称直行如上壁,横行如骑墙,良不虚也。余游二山,妄断二语云:「峨眉高而不险,华山险而不高。」同行一友又增二语云:「峨眉比华山,高而加远;华山比峨眉,险而加峭。」亦确论也。

古今名胜之地,仙佛住现,传至数世,亦有互相消息,不可测臆者。如五岳,俱天真道场,近来唯华山无僧寺,其余四岳,亦駸駸乎解珪剥墄矣。峨山,自黄帝问道天皇真人,时未有佛祖与分席也。今则琳宫梵刹,布满岩壑。至问羽流,乃无一人。宋皇坪、轩辕观,全成虚莽。唯纯阳一殿,为明代巡衡阳赫公所建,载有碑记,欲为天皇存饩羊之意。然今住持仍是缁流,中塐弥勒、愿王等像,纯阳特一寓公耳。窃意圣贤随时度世,或为仙,或为释,原无定迹。今日禅道盛行,诸天仙众,必是弃舍本法,趋向真如。如弥遮之事提多,商那之嗣迦叶,一音阐化,接物利生,皆不可知也。

莲池大师《竹窗随笔》云:「游五台者曰文殊在,游峨眉者曰普贤在,游普陀者曰观世音在;独不曰西方极乐世界有弥陀在乎!又不曰三大士者徒仰嘉名;阿弥陀佛现在说法,亲炙休光之为愈乎!跋涉三山,累年月而後到;信心念佛,一弹指而往生。失此不为,大可叹也!」考《净土资粮》称:「有人修西方净土者,临命终时,见二大士随弥陀接引。则诚心顶礼愿王,西方亦决可至。」大师言此,特为虚头衲子假借朝山为名、奔走乞食者,作鍼砭耳。

又云:「或谓五台、峨眉、普陀三山,劫火不坏,游者能免三灾,此譌也。三灾起时,大千俱坏,何有於三山?若必游此免灾,则瞽目跛足不能登历者,纵修殊胜功德,终成堕落;而居近三山者,即愚夫皆成解脱耶?当知无贪乃不受水灾,无瞋乃不受火灾,无痴乃不受风灾,三山之到何与?愿念念开文殊智,行普贤行,廓观音悲,则时时朝礼三山,亲近大士。不达此旨,而远游是务,就令登七金,渡香水,何益?」按大师此语,凡在峨眉游居者,皆当日诵一徧,以当聋钲瞶鼓。至三灾之说,远不能料;以目前论,献逆流毒西川,所在屠戮,人类几绝。峨眉一山,赖菩萨慈力护持,四众安般,如卧袵席。虽谓之三灾不坏,可也。

又云:「先德示众云:『汝等出家,未曾立脚得定,忽已过三四十年。』吾闻此语,真恳痛切,心战毛竖。乃有都将青春壮色,勤勤作有为事业,或奔南走北,言我参礼名山;或装塐修造,曰我兴崇三宝;或聚众起会,曰我助扬法化。此虽名色好事,非同赏玩麴糵等比,至其为空过,一也。一朝猛省前非,已是龙锺衰朽,悔无及矣!古云:『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呜呼!更有终身安然而不伤悲者。」按大师此语,言言热血,审知朝山作福,非修行第一要务。然如今人假外势以塞中道,叠人我以隔圣途;得法传法,总非戒定慧之由生;施医施药,悉同饕餮仯人之辈;纵有达道者,亦莫如之何也已。不肖尝闻古德云:「诸上善人,若能持六度、修万行,了了如一个避尘之珠,万物不相滞碍。然欲出一头地,先发一决了汉的心。决了者,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所以云:「顺信佛语,天神卫护。」倘或身寓法扉,心运魔行,必是六师之再来。寄语明眼,慎心防护。欲修无上菩提者,须从实地修行,不致堕身业海,犹为彼善於此也。古偈云:「修慧不修福,罗汉应供薄;修福不修慧,象身挂璎珞。」凡事不可执着,谓朝山、接众、斋僧、造佛为非功德固不可;谓此等即是修行极则,亦不可耳。中峯大师有云:「一心为本,万行可以次之。」至哉言也!

世人竞称文殊在五台,普贤在峨眉,此是俗见,如今朝廷设官,各分疆界、各有职掌者然。其实菩萨神化,周徧法界,何尝以某处为我道场,某处为彼道场耶?蜀父老相传:「宋时有僧礼五台,不覩文殊光相。忽逢一老翁云:『菩萨出游蜀矣。今以旃陀罗身,寄笮桥南,乃其化现,非有二文殊也。』僧因归,谒屠人石长者,忽化文殊,其刀化为如意,飞出屋去。蜀人异之,因即所居为文殊院焉。」此文殊之在蜀也。读《庐山东林》及《衡岳志》唐法照大师故事,曾诣五台,亲入竹林圣寺,文殊、普贤东西向坐。此又普贤之在五台也。总之,二大士志同道合,如无着、天亲,无时不相往来聚会。又皆发愿欲生极乐国土,故弥陀所至,同来接引。所谓娑婆良弼,安养亲臣耳。

法照大师,大历三年止云峯寺,慈忍戒定,为时所宗。尝於僧堂食鉢中,睹五色云中有梵刹,当东北有山涧石门,复有一寺,金书其题曰「大圣竹林寺」。他日复於鉢中,见云中数寺,池台楼观,万菩萨众杂处其中。师以所见,访问知识,有嘉延、昙晖二僧曰:「神圣变化,不可情测。若论山川面势,乃五台耳。」师遂与同志远诣五台,见寺南有光贯日,师缘光而至,徘徊四顾,一如鉢中所见。东北行五十里,有山,山有涧,涧北石门傍二青衣,一称善财,一称难陀,引师入门。北行,见金门楼观,金榜题曰「大圣竹林寺」。方圆可二十里,皆有金地宝塔、华台玉树。入讲堂,见文殊在西,普贤在东,踞狮子座,为众说法;菩萨万数,共相围绕。师於二菩萨前,作礼问曰:「末代凡夫,未审修何法门?」文殊告曰:「诸修行门,无如念佛。阿弥陀佛愿力难思,汝当系念,决取往生。」时二大士同舒金臂,以摩其顶,与之记曰:「汝以念佛力故,毕竟证无上觉。」文殊复曰:「汝可往诣诸菩萨院,巡礼承教。」师历请教授,至七宝园,复回至大圣前,作礼辞退。向二青衣,送至门外,师复作礼,举头俱失所在。後与五十僧往金刚窟,即无着见大圣处。忽睹众宝宫殿,文殊、普贤及万菩萨、佛陀波利。师方作礼,举首即失。夜於华严院,见寺东岩壑,有五枝灯,师曰:「欲分百灯。」既而如愿。复曰:「愿分千灯。」数亦如是,光徧山谷。又前诣金刚窟,夜半,见佛陀波利引之入寺,谓之曰:「汝华台已生,後三年华开矣。汝见竹林诸寺,何不使羣生共见之?」师因命匠刻石为图,於见处建竹林寺。既毕,谓众曰:「吾事毕矣。」数日别众坐逝。推波利之言,果三年矣(当大历七年也)。师於并州,行五会教化人念佛。代宗於长安宫中,尝闻东北方有念佛声,遣使寻之。至太原,果见师劝化之盛。遂迎入禁中,教宫人念佛,亦及五会。(见柳子厚〈南岳碑〉云。)

峨眉多火灾,所以前人改华藏为「黑水」、普贤为「白水」、牛心为「卧云」、中峯为「集云」、华严为「归云」,以为二水三云可禳此戹。明末代巡黄冈刘公梧阳,又於万年筑真武祠压之。究竟祝融原未敛戢。尝窃私议,山中寺宇,上下俱铺厚板。又好作楼阁,连椽接栋,而上下止靠一梯。往来香信礼佛,好烧纸钱。山高寒重,暑月围鑪,自然易与祖龙作缘。今不在此等处讲求趋避之法,多造祠庙,及改题云水,何益於事?

海内名山,不论远近,若欲游历,须视宿世因缘,不可勉强。如王右军生平欲游峨眉,誓墓之後,犹云奉使关蜀,无不从命。可见心驰汶岭,如此其至,然终不能遂此愿也。杜工部避地成都,元白俱官巴蜀,未得一登光相,留题碧落,已为欠事。至东坡,家眉州,去峨眉最近,其至峨与否,俱不可知。唯白水寺有题绝句,或少年曾一着游屐耳。观其〈寄黎眉州〉云:「胶西高处望西川,兴在孤云落照边。」在湖州送人,〈河满子〉词云:「见说峨眉凄怆,还闻江汉澄清。秋来但觉归梦好,西南自有长城。」

公虽离蜀,而垂老留连,殊有生入玉门之感。三苏,唯老泉归葬故山,公兄弟俱随地窀穸,亦可哀也。(或传公读书嘉定州苏稽寺,在州西二十里,地名尖山。查寺,乃唐苏公頲迁谪於此,非东坡也。峨山坡公笔墨最少,唯县南龙门洞,有石刻「龙门」二大字。又云富春孙公双钩。)唐太白,久居峨眉,与丹丘因持盈法师善。苏公頲为益州长史,荐之,因入长安,官翰林(载魏颢〈李翰林集序〉)。其後往来齐鲁吴越,不能即归。观其〈渡金门〉诗:「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送人之罗浮〉诗:「汝去之罗浮,余还憩峨眉。」又〈淮南卧病怀蜀中赵徵君蕤〉诗:「国门遥天外,乡路远山隔。朝忆相如台,夜梦子云宅。」皆寓怀乡之意。不能终老故山,客死采石,命也。唯范蜀公景仁,六十致仕,遨游峨眉、青城,下巫峡,出荆门,凡期岁乃还。真是高人奇遇也。

峨眉山覩佛台往往有舍身者。大约离三四年,即有之。前岁有喇嘛僧,年五十余,沐浴斋戒,一跃而下。此去悬岩万丈,无从踪迹其遗骼。然亦有舍身不死者。(楚人年少,至岩端坐不死,垂絚救活。事在辛亥夏。)余在天台石梁桥,闻一老僧舍身,死时头目不损,亦无血晕。武当山昔有孝妇,姑病,发愿舍身代姑。至山,撺身岩下,如履平地。後遇伊姑携手同归。余与寺僧覶缕此事,忽有同行一友云:「如我不然,刚在山下,已舍身久矣。」众以为知言,书以纪之。然虽如是,非至人之所为。欲入般若之户扃,必投大觉之极地。恐名舍身,终成虚语。不为佛圣之援,犹恐堕落於枉死漂沈矣。唯祈达人,再思可也。

峨眉山顶,游人一到,即患胸腹胀满。人云水泉为祟,余谓不然。圣泉龙池,水极甘洌。所苦者,寺僧不暇远汲,止将大木桶或古铁锅,注天雨水,煑饭食人。此水累月停积,安得不病?亦且山至绝顶,岚气蒸人,暑六烘衾,亦有莫测。如水一法,当如华山峯顶,凿方石坎,四处雨水,引注坎中,其味浑是醍醐沆瀣。华山羽流,寿多至百岁以外,坐此故也。再或不然,山顶流泉颇多,多为埝堰瀦蓄,以资汲饮,亦易事耳。

峨眉佛地,游山者自来不敢以荤酒溷香积。近来闲有缙绅携具登顶者,幸而无恙,便谓普贤大士境界,毫无憎忌。不知明末有代巡刘光沛登山,川南道李一鳌与州守冯某,特舁一猪至顶、屠宰以供厨。传刀未下,时庖人忽被雷风击倒,晕死竟日。苏时问之,云:「一大神,身披铠甲,威势无比,大喝一声,未知所事。」想即韦驮金刚护法诸神也。猪亦逸去。诸人骇然,虔诚悔过。至夜雷声暴发,犹倾海岳,一众恳苦吁祷,方止。自此无敢携酒肉入山者。审历来有犯五逆者,登陟不洗心者,多至雷殛。但既有心入山,理宜小心谨慎,不可以雷霆偶霁,遂弛敬意也。

峨山老僧树,共知为晋远公禅师弟慧持。近阅《嘉州志》,又云:「持游峨山,入定於州之道(即径山寺)古树中。」又万历某年,陈留取土,掘出一缸,中有定僧,云即是持师,出定。余乡常州奔牛镇,相传宋高宗时,亦有枯树老僧入定故事。三处未知孰是。以生平好尚论,持爱清净,不似今人铺茵放鉢、人前定帐,贪图利养,则其在峨眉绝顶无疑。或云:「圆寂在成都龙渊寺。」然至人应世,神化不一,妙在凡人莫测矣。

樵阳子者,蜀灌县青城山樵子也。本大足县人,姓云氏。方诞,有踞而募於其门者,其母因以「化缘」呼之。甫二岁,父若母死,安县民陈和养为子。十余岁,陈父母亦死。化缘孱然,托足青城山下童翁家。童翁又贫,无所得食,则入山斫柴售灌县人以活。灌县人持升米,或盌许,来市樵子柴,尽一挑,樵子不计也。一日,入山,天大雨雪,迷失道。入山益深,雪盈六七尺许。所见唯高岩万丈,古木架阴壑,飞鸟都绝。忽一老人,须眉皓白,手执拂子,招樵子坐。顷之,又一老人,貌颀,腹便便,衣大袖紫衣,亦来共坐。如是累月,并有所指授,其语秘不传。已乃导樵子大树下,指而曰:「是中,尔前身所托也。」坐樵子石上,设十二拜,礼恭甚,号之曰「樵阳子」,以故皆称樵阳子云。二老人既去,樵子徘徊岩谷间,隐隐闻隔岩弹琴声,或人声。及迹之,无有也。结跏趺坐树下,凡百数十日,败衣揜形,颓然槁木。采药人遇而怪之,不知佛耶?仙耶?因以语灌县人。灌县人转相语,羣走物色,识为童家儿。是儿陷雪窖一年久矣,曷不死寒饿?死虎狼?相与神其事,闻灌县令。令景某驾至山中问状,所对班班应占记,非童子口吻也。自言:「吾前身在树中。」令便使人斫树,树轰若雷震者,火发其腹,划然开,现委蜕焉。发重覆领,指爪绕身,其貌相则樵阳子也。令惊叹,追寻蜕坐处,掘得一石匣,匣有卷,卷有文字,亦秘不传。有布衲,有铁冠縧,樵阳子以自随。有剑,剑柔绕指,今失所在。其时令下教制龛,奉树中蜕,筑庵居樵阳子。於是名一时而倾动州郡,士庶竞来瞻谒。能谈人未来事,又能已人疾。来者愈益多,樵阳子避而匿安县之天池。士庶则亦走天池,趾相错也。其乡缙绅以迨官长,车盖相望。而独石泉有令某,憯墨吏也;问:「外丹何居?」樵阳子笑谓:「令廉而仁,是官人外丹也。」令疑诮己,嗾某弁以妖人,上变告台司,下成都张丞某逮治。樵阳子朴野,至则箕踞而谇。丞大恚骂:「何物囚?敢尔!」榜之,系囹圄三月,狱成。王观察某特廉其非辜,白艾中丞得解。久之,谭中丞来,檄所司,即向所筑庵建大通观,迎还山。厥後,凡开府及镇、藩、臬至者,率召见樵阳子。樵阳率一再往,不拒也。顾其意,忽忽不自得。会常郡参知吴公,以捧表过家,谋挟之江南,樵阳子洒然从焉。来则止常之永庆寺。亦数过锡,止龚方伯城南别业。稍一游武林西湖,就而徵未来事,若丐已疾者,麋集。初不甚应,闲露一二语,往往奇中。在山专饵黄精,出山乃火食,食止蔬素。终岁废便,若良有绝异者。晚自名曰「思道」,亦出山後事。相传,其大父孔文,进士也,与内江赵文肃同榜,友善。父鸣春,大足人。为樵阳子言如此。留未一岁,归蜀。赞曰:「昔东老云,有僧定峨眉树中七百年。既出,求复定去。今青城树中身托樵阳子,是两也。张紫阳因折琼花事,推明阴阳性命之变,以为必得金丹,乃称上乘。余不解为二氏言,幸获樵阳子,其人冲彝恬穆,不界人我。教人只於心地上领宗旨,虽以通儒者言不谬。嗟乎!余不能极樵阳子所诣矣。」(传为孙伯潭先生作。)

峨山,有两茂真尊者。一是隋时人,日游神水,夜宿呼应。一是宋人,号茂真禅师,豫知舒王有诞仁宗之庆。今中峯寺,是其重修。唯云与孙真人弈棋,往来呼应庵者,乃隋之茂真尊者也。

明太祖亦尝遣僧至西域取经。行至岷峨,见普贤丈六金身,乘白象,现大圆光中,语僧云:「西域远甚,汝安能至?吾有真经一卷,得此可复汝主。」遂手授一经。僧拜谢归,见祖,述此语。祖以为欺己,欲杀之。开经,则祖亲书求经疏文,宫中独对佛前焚化者。祖大悦,厚赐此僧。载《金陵梵刹志》。

中峯寺,由明果大师除蟒,始改道观为寺,今寺僧俱能言之。但《开县志》亦称神仙山迎仙观,有异僧除蟒事。唯不载果师名号耳。世间奇事相同者,固不止一二也。

峨山又有二孙思邈。一是唐则天时人;一是宋人,与张乖崖善。

峨眉山无穷和尚,从师通天,一生苦行,汲水肩粮,忘身为众。迁化之後,人皆知其托生嘉定,为杨氏子,名展,字玉梁。明季丁丑武进士,毛洛镇副总兵。当甲申乙酉之时,献逆鸱张,蹂躏蜀地;展率义勇,竭力抵敌,贼锋屡衄。展收拾残疆,赈济饥溺;不论缁白,户给米麦牛种若干。川南数郡赖以延喘。後误抚土寇袁武,待以心腹,反为所杀,远近惜之。是年春,入山礼大士,忽作偈云:

四十九年别普贤 今朝又到白云巅 非我有心辞佛去 只缘身世涅盘间

寺僧初不解其意。未几难作,适符诗谶。果是无穷再来,当欢喜领受,偿还宿债,不以孙庞、余耳为恨也。

峨眉有伏羲、女娲等洞,乍见疑之。久思开辟圣人,半起东北;且上古无三教之分,圣贤仙佛随处示现,接物度生,理或有之。如佛经称伏羲为宝应声菩萨,女娲为宝吉祥菩萨。(《须弥四域经》)《辨正论》又云:「太昊本应声大士,老子为迦叶,仲尼即儒童菩萨,颜回为净光童子。」又道家《真诰》称孔子为太极上真公,治九嶷。一云广桑真君。颜回为明晨侍郎,後为三大司直。一云与卜商俱修文郎。圣贤分身教化,神变无方,故自不拘一时一地耳。

峨眉为轩辕问道处。所谓天皇真人,即广成子,又云即鬼容区。近阅一书,老子在上三皇时为玄中法师,下三皇时为金阙帝君,伏羲时为郁华子,神农时为九灵老子,祝融时为广寿子,黄帝时为广成子,颛顼时为赤精子,帝喾时为绿圃子,尧时为务成子,舜时为尹寿子,夏禹时为真行子,殷汤时为锡则子,文王时为文邑先生,一云守藏史。则广成即老子也。

夫子不语怪,然《论语》中,得神仙二人。其一为楚狂,其托讽夫子语,载《庄子》,约百余字,固不止「凤兮凤兮」数语也。

附录《庄子》:「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世,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於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其一为申枨,即施存。修长生之术,寿百余岁。後人误以申为施耳。孔门弟子,子夏百三十岁,子思亦近百岁。此又大德必寿,不得以神仙例视之。

附考:施存,春秋时齐人,孔子弟子,自号婉盆子,人称胡浮先生。师黄卢子,得《三皇内文》,遁变化景之道、役御虎豹之术。先居南岳石廪峯,每出,则乘白豹。时步还山,豹即迎之。或隐或显,後尝在中岳少室。有云壶公者,即其人也。晋永康初,乘白豹昇天。宋徽宗重和元年,赐号冲和见素真人。

旧志载:「鬼谷子、严君平、白玉蟾、张三丰,俱在峨眉。」曾见神仙《真诰》云:「鬼谷为太玄师,治青城山。」严君平尚在峨眉,然未着为何秩也?考《峨眉志》,亦无君平所住处。三丰在明初与夔府开元寺僧广海善,临别留诗云:

深入浮屠断世情 奢摩他行恰相应 天花隐隐呈微瑞 风叶琅琅咏大乘

密室昼闲云作盖 虚亭夜静月为灯 魂销影散无何有 到此谁能见老僧

留草鞋一双、沈香三片而去。後海献与永乐,以一玉环、千佛袈裟答之。蜀惠园为张像赞云:「南游闽楚,东略扶桑。历诸天之洞府,参化人而翱翔。长縧裋褐,至於无邦。吾不知其甲子,但见毛发苍苍。知是久从赤松之徒,类圯上之子房。」味此,则三丰游蜀无疑,知来峨眉耳。(一云有扇、砚、竹杖留巴岳寺。)

白《集》,徧查,无峨眉只字。传记,止云得道之後,过江东,憩龙虎山,游九公,自洪都入浙,被逮放还,临江,跃入江中。有人见於融州老君洞,度桂岭,踰罗浮。绍定己丑冬或传真人解化於盱江,逾年,人又见於陇蜀,莫知所终。今峨眉县南三十里,有玉蟾湾。缘岩蹑磴,上有玉蟾洞,可容千人。洞壁石色如云母,彷佛见肩背衣縧,相传为玉蟾尸解处。

《峨眉县志》载葛洪为求丹砂,乞为勾漏令。入蜀,取雄黄於武都山,色如鷄冠,喜曰:「吾丹成矣。」至洪雅之花谿,居岩洞,存神养无,往返峨眉峯顶间。考胡阁老《译峨籁》及川南道张公所修《峨眉新志》,并无葛名。或因二峨有葛仙洞,内江有大葛小葛真珉存焉,遂并及之。但不知旧志亦有葛姓氏否?附录备考。

宋峨眉令,奉议郎王湘,因观〈太上感应篇〉,焚香誓行数十事。临危,更衣而卧,男女环泣,觉身在半空。少顷,有人曰:「王湘欲行〈太上感应篇〉,真乐善者,宜速放还。」已而遂苏。(出《阴骘录》)

明弘治间,山东翰林王公讳勅,督学四川。至峨眉县罗目街,知有异物,掘地果得吕仙亲书「紫芝洞」三字。公之奇迹,非止此也。读《张公鹤鸣传》,载公少有仙骨,为诸生时,偶见一地,夜有磷火。发之,得石匣一函,书二册。读之通慧,能知未来休咎,御风出神。如同僧扃门入山采杞,僧归,公已在屋内。为河南、四川督学时,诸生见锁院窗庑,各各有一公危坐监视。一日较士,忽见白云一片起,公遣骑追至云落处,得白石如雪。细切烂煑,以徧食诸生,其甘如饴。在辉县山麓,忽令人掘地,得一大石,玲珑苍翠。今尚置之白泉山下。又於道傍古垣,开出紫石砚二枚,各有鸳鸯一只,雌雄相向,其家至今宝之。又采杞僧临终,公问:「何欲?」僧曰:「欲富贵兼之。」公曰:「不能,但堪作一藩王耳。」因批其背曰「蜀王」。比王产第二子,背上隐隐有公批笔。公预知死期,怛化时,四城门皆见公羽衣鹤氅而去。又深晓天文曲折,王阳明先生极信服之。

唐西川节度使严武,少时与京师一军使女有私,因窃以逃。军使奏闻,乃醉其女子,解琵琶弦杀之,沈於河。明日捕使至,搜武船无迹,乃已。及武为节度时,得疾甚。忽有一道士至前,云:「从峨山来,欲谒武。」武异之。及阶,呵叱,若与人论难者。道士曰:「适在阶前,冤死者见某披诉。某初谓是山精木魅,遂加呵责。」彼云:「被公枉杀,已得请矣。」武叩头请解,道士乃令洒扫堂中,彻去余物,焚香舁武於堂门内。令清心具衫笏,留一小童侍侧。东偏阁内,亦令洒扫垂帘。道士坐於堂外,含水喷噀。又以柳枝蘸水洒地,却坐,瞑目,叩齿。须臾阁中有一女子呼嗟而来,曰:「吾诉於帝,三十年,今始得报,期以明晚见取。」武与道士许以经功赎冤,不得。道士谢去,明日武卒。

阳平谪仙,不言姓氏。初九陇人张守珪仙居山有茶园,每岁召采茶人力百余人,男女佣工者杂处其中。有一少年,自言无亲族,赁为摘茶,甚懃愿了慧。守珪怜之,以为义男。又一女子,年二十,亦云无亲族,愿为义男之妻。孝义端恪,守珪甚喜之。一旦,山水泛溢,市井路隔,盐酪既阙,守珪甚忧之。新妇曰:「此可买耳。」取钱出门十数步,置钱於树下,以杖叩树,得盐酪而归。後或有所需,但令叩树取之,无不得者。其术,夫亦能之。因与邻妇十数,於堋口市相遇,为买酒一盌,与妇饮之,皆大醉,而盌中酒不减。远近传说,人皆异之。守珪问:「其术受於何人?」少年曰:「我阳平洞中仙人耳。因有小过,谪於人间,不久当去。」珪曰:「洞府大小,与人间城阙相类否?」对曰:「二十四化,各有一大洞,或方千里、五百里、三百里,其中皆有日月飞精,谓之伏晨之根,下照洞中,与世间无异。其中皆有仙王、仙官,卿相辅佐,如世之职司。有得道之人,及积功迁神返生之士,皆居其中,以为民庶。每年三元大节,诸天各有上真下游洞天,以观其所为善恶、人世生死兴废、水旱风雨,预关於洞中焉。龙神祠庙,血食之司,皆为洞府所统。二十四化之外,青城、峨眉、益登、慈母、繁阳、嶓冢,皆亦有洞,不在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之数。洞中仙曹,如人间郡县聚落,不可详记。」旬日之间,忽失其夫妇。

峨眉山高,自万年以上,五谷不生。即有瓜豆荞麦等类,多遭山兽窃食,寺僧终夜干掫为难。居常赡给,止藉桐果、茶叶,易米为粮。然茶苦不多,桐果售远亦难,所以各寺闲有畜养孳生,规图蝇利。昔緜州净慧寺傍有池,居人争来捕鱼为业。寺僧慧宽劝云:「尔辈不当如此,吾能令汝等所得不失於旧。」因指池畔菌蕈,令人采贩,得利略与鱼同。今山顶茶、笋、蕨、蕈,无所不有,若设法烘制,转售远近,亦可资生。何为与俗人一例,作屠伯为也?

峨眉自乙酉、丙戌以来,饥馑荐臻,茎蔬粒米,如同拱璧。寺僧有寻山中野菜瀹煑延命者。有团黄泥为丸囫囵咽食者。迁延无术,十死八九。今蒙国家荡平之赐,佛祖垂慈,法筵重啓。远近香信往来,既有施嚫之及。僧家亦自出己力,刀耕火种,渐有生气。但屡经乐岁,粒米狼藉;少年僧雏,饱食暖衣,不知撙节。余游山顶,见各寺厨下,腐渣菜叶,委弃满地。曾几何时,不思昔年饥荒之苦,身同薜荔,万死一生;今复暴殄如此。恐菩萨虽慈仁加被,决不肯再度此一种无记性人也。据云豆渣菜叶,留之无用。余将江南丛林制虀菜及藏渣之法示之,附录於後。而火种刀耕,伤生害物,实宜免之。

各样菜叶,洗净,先将水煑滚,後投菜下锅一过,即收起,以瓦盆盛好,入米汤水养之。放置暖处,或竈边、或锅内,釜板盖好,一宿成虀。如菜少,入竈内温养之。冬月菜多,入大镬内,滚水一过收起,养法如前。候虀冷,以大缸收之,上用石压,可用至夏月不坏。

豆渣,用热锅炒熟,放桶内臭七日。放时用手轻轻糁下,务令虚松,勿致筑实。待发过後,以手揉捻成饼,不拘大小。择晴天大日色内,晒令极乾。用綫穿,悬风口。临食时,入酱油,或油盐少许,饭上蒸熟,屡岁不坏。一云坛收亦佳。

附云栖大师〈腐渣叹〉:

水溺其体兮 磨碎其骨 拔其精华兮 剩其滓质 劳人力而成兮 人复厌之而不食 暴殄天物兮 是谁之责 不如炒作豆豉兮 物不损而人益

《蜀郡草堂闲话》载峨眉有松树,雷威取以制琴,号为松雪。今峨眉嘉树,郁若邓林,唯松独少。闻乾谿沟、高家林闲有数株,寺僧珍重若三珠然。余游武当,羣木参天,亦不见有松树。唯金顶数株离立,高不过一丈,而轮囷离奇,酷似狞龙老玃,此为异耳。

书传中,载地方所出方物,亦有不可尽信者。如峨眉旧志云:「山出貔貅、雪蛆、放光石。」余询寺僧,皆云无之。据旧志云:「貔貅不猛,好诵佛号,见人不惊。」今行人往来如织,何无一遇之者?雪蛆,治痰火内热,今蜀人岂无肺渴如司马相如者?未见有贾人射利,采此售人。若放光石,山中绝少。寺僧每奉上台檄取,重价至蛮洞中购以应命。闻什邡县蓥华山,及雅州招讨司洞中,实产此石。官此地者,不可不知此苦耳。相传瓦屋山出角端,不肯伤人,但食虎豹。寺僧养之,以资卫化,恐亦峨眉貔貅之说耳。江淹〈彩扇赋〉云「峨眉出空青」,亦属荒唐,不可信为实事。(雪蛆、放光石、空青等,前〈物产门〉云珍异,亦已说明不常有。)

蜀中饶砚材,新繁有写经台石砚,巩州有西门塞砚,邛州有蒲江石砚。《嘉州志》云:「东坡遗砚,在尖山苏稽寺,後为督学王公勅取去。」《清赏录》亦云:「犍为人,得杨子云草玄砚,如今制,但无圭角耳。」黄山谷〈镜砚铭〉云:「泸川之桂林,有石黟黑,泸人不能有,而富义有之。以为砚,则宜笔而受墨。唐安任君从简有砚,面为镜,而背三足,形骇天下,若山林不若,而不得访诸禹也。松煤泛之,若玄云过魄月而竚也。笔胥疏其上,则月宫中之兔也。握笔之指,若蛙爬沙,欲食物不能,而又吐也。」公自注云:「任君宗易从简,寄乌石镜砚及屏,乞余铭。余没其屏,归其砚,更求乌石为屏。乌石,视万州之金岩,中正砦之蛮谿,兄弟中白眉也。」按峨眉,即古犍为郡中正砦,去县止百十里。峨眉出砚材,无疑。但今时无良工为之监别、追琢耳。闻近来虎谿龙门洞,石俱细润,确可为砚,人无知者。

《山志》脱稿後,偶遇新安汪生光翰者,乃上川南道胡公恒门客。公死献贼之难,光翰弃家冒死藏匿孤孙,避荣经山中。事平,控各宪给批,送公孤孙峨生还楚省,事载《四川总志》。其人朴讷,不识文墨,而能行世间意料外事,极可异也。翰言:「酉戌之间,亲见蜀中官绅士女,死难最多,《总志》率多遗漏。」其言:「三僧誓死守戒,尤为可敬,事在顺治甲午年。姚黄至荣经,掳僧数十、妇女数千至莲华寺,褫衵服,迫令行淫,有不从者尽杀之。内唯三僧,誓不肯为(三僧逸其名,一云是峨山寺僧)。贼令众僧劝之,又驱诸妇女巧言引诱,不从。贼怒,将三僧寸磔;其众僧妇女,亦尽杀无遗。又有雅州一妇,亡其姓氏,为袁武贼目杨某所掳,骂贼不屈。杨爱其姿美,百计劝诱不从。於州城十字街,三天使者庙前裸辱之。妇闭目低首,披发至地。三日後,贼脔斩之。」又开缙绅士民死难姓氏:双流县令李公甲,蒲圻人,陞任建昌,至黎州。献贼破省城,公捐资起义,阵亡,马踹如泥。荣经县令黄儒,福建福州人,城破被擒,骂贼不屈,剐於城中开善寺。丁应选,海棠堡指挥使,首倡大义,保守上南。血战两年,兵败,死时年七十五岁。马京、马亭,黎州宣慰司土官,倡义守城,与贼相持两年,兵败死。杨之明,碉门天全招讨使司土官,倡义讨贼,半载阵亡。李华宇,黎州富庄义士,年八十,倡义,与贼战雅州对岸,兵败死。同胡公死难男女姓名:夫人樊氏、成氏、冯氏,子之骅,妾周氏,少仆京儿、弩来,义女二女,俱死。媳朱氏,守节生一子,名峨生,现存,即光翰所抚孤也。同翰抚孤义士锺之绶,字楷士,景陵伯敬先生犹子。胡公邀同赴蜀,游峨山不归。至八月,贼陷成都,绶从瓦屋至荣经。乱兵营中遇翰,同抚胡氏孤儿。凡八年,始游滇,至昆阳死,葬州城山下。有碑纪其事。(以上蒋编原有,以下另为附入。)

附:书画

圣积寺简板,为范蜀公书「半天开佛阁,平地见人家」。其寺楼旧有「峨峯真境」四大字,乃宋魏鹤山书。县北二里,飞来冈上家庆楼,亦有魏书。楼系唐懿宗敕建,高九丈,宽十二丈。香柟木柱,两人手不能围。饰以金碧,覆以瑠璃,制度工巧,比西华岳门尤为壮丽。楼上四壁,皆唐人名画。一壁绘海棠一株,花叶繁盛,枝干错综杂出,明目者莫能理其端绪。四围画飞虫、羽类最多,人常见花丛中有小青鸟往来,亦仙笔也。楼下西壁有吕纯阳题诗云:

教化先生特意来 世人有眼不能开 道童只接云游客 不识终南吕秀才

明弘治丁酉,督学王公敕游此,以刀剜其数字,俱透壁。今余字尚存,观者旁午。魏公楷书,远近争来摹勒。嘉靖十二年楼毁扁存。

西坡寺壁有仙人画芦凫。按寺僧某,与一道者相好有年。偶风日和丽,晨餐讫,邀同游汉嘉之乌尤山。僧以八十余里,跋涉殊劳。道者令闭目,携其左手。俄闻水声,呼之张睫,已在乌尤对岸矣。取箬箨两片泛水上,令蹑渡。僧惧不敢承,道者遂蹑渡,倏望其跻巅。江虽隔数十里,道者遥与僧话,声最迩。少选,复见其泛箬至,仍携之还西坡寺矣。时方几午,僧始知其异,乃跪叩之。道者谓:「本欲度汝,柰缘浅何!汝欲富贵乎?欲寿乎?当副汝愿。」僧曰:「得寿足矣,富贵非所愿也。」道者於领内出药与之服,遂曰:「余不可复留矣。幼嗜丹青,当作二幅赠汝。」僧出纸,拨墨少顷,成芦凫各态,妙有生趣。嘱以毋置水器画下,因别去。後沙弥不戒,盥面右壁画底,即扃户出。逮归,见数凫就盘饮。叱之,辄向外飞去。顾视壁画,止芦存,而凫尽亡矣。便异之,不敢复置水器左壁下。後督学王公勅至此寺见之,即讶其左半边有仙气。叩所遇,僧告以故,王遂携左壁凫画并存芦去。此僧百岁乃终,其孙徒亲述其事。井研胡阁老有诗纪之。

山顶普贤殿简板,为宋太宗书「天皇真人论道之地,楚狂接舆隐逸之乡」,载在碑目。

又一板云「崑仑伯仲地,震旦第一山」,则刘公阜题也。

龙门洞,「龙门」二字,苏子瞻笔,一云富春孙公双钩。

罗目街,「紫芝洞」三字,吕纯阳仙笔。

牛心寺,唐画罗汉,见范至能纪。

《嘉州志》:「楚狂接舆像,古绘於三峨馆歌凤台中。」

《益州画录》:「李昇山水之妙,每含光素,必有新奇。所绘青城、峨眉山图,好事者得之,为箱箧珍。」

大圣慈寺罗汉阁上有峨眉、青城、罗浮、雾中,四山图四堵。中和年间画,不记姓名。

黄居寀,蜀人,当淮南通好日,命与父荃同时画青城山、峨眉山、春山、秋山各图,用答国信。

《画继》:「眉人程堂,字公明,常登峨眉山,见菩萨竹,有结花於节外枝者,茸密如球,即写於中峯乾明寺壁,宛有生趣。」

《画评》:「蜀人高文进,於相国寺後门里,东西二壁,画五台、峨眉、文殊、普贤变相。宋太祖嘉其能,官以待诏。」

宋元佑四年,峨眉禾异亩同颖。又禾登一百五十二穗。

峨眉山志卷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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